《我家仙宝三岁半》 第1章 赵丞丞书穿了,一睁开眼就是一场为争夺鸿蒙珠的神魔大战尾声,小说主角都在云端之上,那么赵丞丞这个站在地上的就成了一个路人甲,还十分悲催的成为战场炮灰中的一个。 金光一闪,凌厉的剑气自半空中荡开,半个山丘尽数削平。 轰隆隆,山石崩塌,落石把逃亡的百姓生生砸死。 而天上正在酣战的正邪两方浑然不觉,赵丞丞想要躲,无奈双脚生了根一样定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魔尊的炽烈焰把三步之外的人化成灰烬,惨叫声无比真切,她瞪大眼,双股颤颤。 “没天理啊,英年早逝咯!”她急道。 惨叫声犹在,百姓如无头苍蝇,赵丞丞吓出一身冷汗,她用力拔开脚,奈何双脚岿然不动,头顶的神仙一个个招式华丽,奈何战斗力不足,节节败退。 神族仙家大举溃败,在众修习者之上的,让赵丞丞看得脖子疼的,便是四水归一门,女主角所在门派战力最强者,俗称六边形战士的师尊琀澧。 他广袖兜转,腾挪,掌中凝结浩宇之气。 按照剧情,琀澧要用毕生修为把鸿蒙珠销毁,赵丞丞很想告诉他,靓仔,你现在的思路不对,盘古都磕掉牙的玩意,你头铁也撞不坏的。 根据剧情,鸿蒙珠最后意外进入醍醐仙姑腹中,与仙胎融合,瓜熟蒂落,这孩子就是男主。 女主对师尊爱而不得,男主爱女主发狂,不惜堕魔,原书名字就叫《修仙与养小奶狗齐飞》。 书归正传,说时迟那时快,魔君先到一步,琀澧凝气成剑,以摧枯拉朽之势劈向鸿蒙珠,电光火石之间,鸿蒙珠的外壳乍然碎裂,流光溢彩的内珠脱壳而出,它在空中如子弹穿梭,一下就飞向醍醐仙姑所在,就在赵丞丞目睹男主即将着床之际,醍醐仙姑身前突然出现了一方无形的屏障,鸿蒙珠撞在南墙上,直接反弹出去! 不但反弹,还飞这边来了! 眼看着就要冲赵丞丞来了。 狗玩意! 她不是路人甲,难道是男主的妈,一穿越就喜当妈,赵丞丞接受无能,一想到被叫妈,她忍不住恶寒起来,落在地上的鸡皮疙瘩表示它们还能被抢救一下。 鸿蒙珠冲来,闪电一样的速度,快,快,快到了,说时迟那时快赵丞丞心头一横,抡起手里的电蚊拍,紧紧按住了电源键! 随着一击漂亮的挥杆! 啪,鸿蒙珠生生撞在电蚊拍上,电流激动,噼里啪啦一阵,赵丞丞汗毛直立,生怕手里的塑料拍子顶不住,登时警铃大作。 内心呐喊:顶住啊,中国制造! 她不管不顾,反手发力,两股力量对抗了一秒,在赵丞丞表情扭曲后,鸿蒙珠又飞了出去。 她一口气未松。 那男主,不,鸿蒙珠,飞向高空,不偏不倚的进入了一身玄衣的体内!!! 我去,赵丞丞眼若铜铃:“鸿蒙珠进了琀澧肚子里,我的娘喂,故事一下就变成男生子!” 赵丞丞又忍不住在想,剧情,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现在是女主初恋师尊把男主生下来了对么,怎么生啊?! 这是要上演男生子版的贤者之爱啊! 画面太美,她不敢看了。 鸿蒙珠进了琀澧的肚子,神魔大战以神族扭转局势获胜告终,路人甲,险些成了男主妈的赵丞丞被四水归一的弟子带到了大殿上。 四水归一四大长老——破浪真人,醍醐仙姑,醉游道子,悬壶老者各居一方,琀澧首座,居高临下的看着赵丞丞,眼神未到已觉杀气。 “你如何从异世到此处。”破浪真人问,他是一个不拘小节面容白净的男子,衣着随意,手里把玩一杆铁笔。 “你们仙人不是无所不知么。”这问题把赵丞丞难住了,她也不知道啊,总不能去问广告牌和黄历吧。 醉游道子捏着胡须:“我们并非无所不知,你从何来,我们就不知。” “我也不知道,你们想想办法把我送回去,送我回去你们不就知道我怎么来的了。” “姑娘,你很聪明啊。”拄着拐杖,杖头挂有宝葫芦的老者笑了,他转向上座的冷面男子,毕恭毕敬道:“师尊,这位姑娘恐怕是被鸿蒙珠所波及,她不属于这儿,我们送她归去,也好弄清来处,免得让魔族窥探天机,犯下做噩。” “师尊,悬壶师兄说得对,既是异数,不可久留。”男主原妈妈道,这位仙姑长得很亲人,宝相严装,说话亦是温柔若水。 上座的琀澧冰冷的目光依旧落在赵丞丞身上,那眼神着实让人不住打冷颤,须臾,薄唇轻启:“那就集我们五人之力,开启天门。” 啊,这就回去了,赵丞丞没想到如此顺利,她忍不住拍拍小手:“要是我能回去,肯定初一十五给各位烧高香的。” “姑娘,我们不吃香火供奉。”美须公醉游道子好心解释。 “我们那儿的都吃,我也没别的了,吃吃香火更健康。”赵丞丞道。 “师尊。”一声呼唤如莺啼婉转,青衫款款,女主突然从殿外走进来,噗通就跪在地上:“此女来路不明,不能轻易放走,应当严查才是。” “……” “靓女。”赵丞丞看姜鸢迩突然横插一杠,心下顿时不爽,她走到女主面前,蹲下来与她平视:“我哪里得罪你了。”不就是把你未来老公打进你初恋肚子里吗,有必要阻碍老娘回家么。 “你来路不明。”姜鸢迩抬起头,一脸谨慎。 “你们看我来路不明,我看你们都还是疯子呢。”赵丞丞戏谑道。 “花言巧语。”姜鸢迩对眼前的女子并无敌意,只是她来路不明,又以凡人之躯拍飞鸿蒙珠,鸿蒙珠是上古遗物:“你手里的兵器什么来路,竟然能与鸿蒙珠如此神器对抗。” 神器? “我手里是灭蚊神器。”这蒲扇一般的兵器在女子手里掂了掂。 “蚊子,仙山上没有蚊子,你还不承认自己顾左右而言他。”姜鸢迩盯着那兵器,觉得很轻的模样。 此等来路不明的物件,怎么能把无坚不摧的鸿蒙珠打飞? 姜鸢迩怎肯轻信,鸿蒙珠,天地混沌才孕生的宝物,三界传言——得鸿蒙珠者得三界,眼前这个女人,难道就没有窥伺之心?!</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章 “凡间总有蚊子了吧,来来来,几位仙家,把凡间的蚊子叫上来,我给你们演示一下灭蚊神器。”赵丞丞站起来,手腕一转,凌空挥舞几下,从未觉得电蚊拍如此趁手过,醉游道子剑指一点,美得只剩仙气的大殿中,响起了熟悉的嗡嗡声。 赵丞丞斗转腾挪,一招横扫千军,再一招回马枪,电蚊拍上噼里啪啦一阵响,蚊子被电流烧焦的吱吱声响彻静谧的大殿,她收势站直,低头看着女主:“我说了,就是打蚊子的。”还附送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 “你分明是魔族的奸细。”姜鸢迩在四仙面前据以力争,把一切不明身份的都打成反派:“神尊,你不能……”她的声音在转向琀澧时停了一拍,然后,急转直下成一声低呼:“神尊,你怎么了。” “神尊!”急切的声音此起彼伏,赵丞丞慢吞吞看去,那个仙姿绰约的人倒在座位上,修长的四肢痛苦蜷缩,关心则乱的姜鸢迩一个闪身冲去,伸手想要碰触又敬畏缩收回,最终悬在半空。 悬壶老者正要去探脉,琀澧腹部突然发出一阵红光,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把周遭的人隔绝起来。 很快,这团红光就蔓延到大殿下的赵丞丞身上,她也成了一颗霓虹灯,发起光来了。 “是结契!”醍醐仙姑一语惊醒众人。 赵丞丞不在其中,她懵懂的看着自己发光的手,心想辛亏不是绿光,倏地,前方发出一声爆斥:“妖孽,敢伤我神尊。” 一道丽影如鹰,剑气袭来,杀气毕现,赵丞丞心中大骇,不等醉游道子出手,她身上的红光乍闪,化作盾牌挡下来姜鸢迩的剑气。 姜鸢迩挽了一个剑花,再度袭来。 红光仿佛有灵性,洞悉她的意图,一招釜底抽薪,一旁昏厥的琀澧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听得姜鸢迩眼神顿时迷茫,红光趁势化作大掌,拍飞了女主,如同拍飞一直苍蝇。 赵丞丞看得是眼花缭乱,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不过既然是保护她的,那都是好的。 “姜鸢迩!”看出门道的悬壶老者施法定住了这个弟子,这姜鸢迩对师尊并非只是仰慕,怕是动了儿女私情:“是鸿蒙珠要师尊与这女子结契,你挡不住的。” “为什么!”借力落地的姜鸢迩狠狠瞪着赵丞丞,绝艳的脸上是要吃人的狰狞:“她凭什么!” “我打断一下,结契是什么意思。”赵丞丞感觉事情不简单,如果只是主仆契约,姜鸢迩怎么一副好白菜被猪拱的心碎。 依旧是好心的醉游道子回答了她:“结契就是要做道侣的意思。” “嘿忒,我反对。” “我反对。”姜鸢迩厉声道。 “这是鸿蒙珠的意思。” 嘿,好家伙,赵丞丞眼睛提溜一圈,才盯着某人发光的肚子,这小奶狗在肚子里就知道消灭情敌了,不是一般腹黑啊,整个人都是黑的,墨水里养大的。 众人把竖着出来,横着回去的琀澧抬回大殿,得知鸿蒙珠已经着床,一个个仙人包括女主如丧考妣。 “你们这幅鬼样子给谁看,我清清白白突然被人挂上一个大肚子的夫君我也很冤枉,你们都不问我愿不愿意吗。”赵丞丞对一群仙神很不爽,吃你家大米了,摆什么脸色。 姜鸢迩气道:“你还说,我们神尊何等尊贵,竟被你这个魔女算计。” “魔女,如果我是魔女,你们几个大仙加上一个老不死神尊会察觉不出来吗,你是在质疑你师门一直眼瞎,人魔不分吗,还是质疑你的师傅不配为师,连你找个徒弟能看清楚的事情,他们竟然都看不到。”和她扛,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强词夺理。” 醉游道子横叉进来,对姜鸢尔呵斥道:“你师傅,神尊,各位仙长都在这里,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是你师傅还是我们学艺不精,说出来。” 姜鸢尔脸色一窘,显然察觉自己僭越,立刻抱拳道:“神尊,仙长,是我莽撞了。” “姑娘,说实在,我赵家对未来姑爷要求很高,一定要双十年华,凡人一个,品貌其次,最最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是命里带女儿的。”赵丞丞单手叉腰,一手伸出食指,从醉游道子一路指到蜷缩的琀澧身上,傲慢无比的说:“我赵家可是有江山等着女儿继承的,生不出女儿的男人在我赵家一文不值,让我认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不行,生出来是女儿,咱们凑合,生出来是儿子,与我无关。” “姑娘是皇族?”醉游道子好奇的询问。 “祖上是。”反正赵匡胤也姓赵,五百年前是一家。 深谙母凭子贵戏码的醉游道子,捋着胡须:“皇族不应该是生儿子吗。” “非也,我家一定要生女儿,我就是咱老赵家这一代唯一的姑娘,可谓是九代单传,二里地一独苗,我妈当年生下我的时候,家里流水席摆了三天三夜。”赵丞丞无比骄傲,她有多骄傲,看向四周的人就有多轻慢:“所以,他肚子里不是女儿,就别找我了。” 好似感受到她求女心切,琀澧肚子里的红光暗淡下来,她就知道肚子里是个茶壶:“你们师尊,想进我赵家的门,光大肚子是没用的,最好找个神器照一照,确定是肚子里是女儿了,我必定三金奉上。” 悬壶老者轻咳两声,引得大家注意看他:“是男是女,现在还不能确定。” “啊,我觉得生女儿的可能不高,你们家神尊一脸寡淡相,不像个能生女儿的,不过生了男孩你们也不要太伤心,天下没爹的孩子都能好好活着,你师尊的娃娃就是没娘而已。”赵丞丞好心安慰他们:“而且你们不是要匡扶正义,除魔卫道吗,现在鸿蒙珠成了你们师尊的孩子,将来必定是一个三观其正的好青年。” “想开点,总比鸿蒙珠托生在魔族好吧。” 破浪真人挠了挠头,一筹莫展:“话虽如此,可师尊身份尊贵,怎能如此荒唐。” “哦,男人生孩子就荒唐,女人怀胎十月说过什么了,既然心系苍生,就要以苍生为重,你家师尊尊严有几斤几两,比天下苍生还重吗。”赵丞丞撇撇嘴,余光不屑的扫过缓缓掀开眼帘的冰美人。</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章 他听到自己的话,如扇的睫羽抖了抖,她就喜欢看谪仙被拉下神坛的模样,于是再接再厉:“来来来,要面子的,你们大可以把它割出来,让它胎死腹中,也不用逼着我这个要女儿的认下你神尊肚子里的男娃。” “不过胎死腹中的孩子多大怨气,我想诸位都有心理准备的哦。”她坏心肠的补了一句。 “不可,鸿蒙珠乃混沌,善恶不分,落入我们正派手中是万幸,怎能导他向恶!”醉游道子说了一句人话。 躺在长椅上的冰美人脸色又惨白了几分,他喘了一口气,单手撑着坐了起来,身后的墨发如瀑布一样散落身前,四仙恭敬的候在一侧,姜鸢迩则用琀澧为苍生牺牲小我,舍弃尊严,无比高尚,是仙家之楷模,上神之表率无比崇尚又痛苦的眼神望着他。 那表情,整得赵丞丞是一阵鸡皮疙瘩满地。 赵丞丞恹恹抬眼。 她在看他,他亦是。 徐徐抬起点漆黑眸的琀澧,重新审视阶下的女子,貌不惊人,衣衫怪异,言语怪诞,异世而来,可鸿蒙珠认定了她做母亲,从一开始见到她,自己体内的珠子就立即生根发芽。 他甚至能感觉到鸿蒙珠的喜悦。 琀澧从没有被人支配的感觉,现在肚子里的珠子是第一次,他很不喜欢,这女子也有自知之明,晓得仙凡有别,故意颠三倒四,违背伦常吹嘘抬高自己,还不算太让人厌恶,只不过不当留在人前。 看到她,琀澧就想起肚子荒唐的存在!! “来人,把她送去临寒殿,无本尊的命令人不得离开,也不许任何人探望!”他切齿咬牙,心里是恼了的。 赵丞丞看了多年宫斗戏,不是傻子:“临寒殿,你是要软禁我。”临寒殿是监牢! “你来路不明,我怎能不妨!” “你是颜面扫地了拿我出气吧,小人!”她赵丞丞长了软柿子的脸吗,想拿捏她:“伪君子。”她动怒,琀澧腹部就红光闪烁,由暗变亮。 “狗子,给我踢他肚子!”赵丞丞福至心灵的想到什么,于是一声令下。 四周安静,每个人都看傻子一样看她,友好的醉游道子走过来问:“狗子是谁。” “我给孩子起的乳名,鸿蒙珠认我做母,我当然要给孩子起个好名字了。”她皮笑肉不笑。 “放肆,你这女人怎生无理。”姜鸢迩骂道。 赵丞丞讥讽:“是不是羡慕嫉妒恨,鸿蒙珠没选你做娘。”它想把你当媳妇,傻姑娘,你碰上心机崽了,不过这心机崽认我做妈呢,赵丞丞已经坐了恶婆婆的位置,不收拾收拾未来媳妇都对不起婆媳关系四个大字:“或许是你心里有了不该有的龌龊想法,被鸿蒙珠索窥,他才不想让一个德行有亏的女人当自己娘亲呢。” “胡说八道,牙尖嘴利。”姜鸢迩的脸不知是气红的还是羞红的,反正是恼羞成怒,劈手就要教训她,登时,红光再现,将姜鸢迩的剑气反弹回去,姜鸢迩也不是善茬,侧身一避,剑气劈入石柱,留下一条半寸深痕迹。 赵丞丞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这要是劈在自己身上。 冒了冷汗的人对红光说:“狗子,给我踢你爹的肚子,越重越好。” 红光闪了闪,一下钻回琀澧的腹中,琀澧顿时牙关紧咬,玉额汗津津,他捂着肚子,掌中凝出一阵寒气,冻结了腰带上的玉扣。 四仙比赵丞丞敏感,寒气逼进,他们脸色完全铁青,地上的冰晶一层层凝结,不出一盏茶功夫,大殿里表面就结了一层一寸厚的冰。 琀澧想要冻住腹中的鸿蒙珠,却是徒劳,他一手撑住榻面,一手捂住作乱的肚子,眸子一瞬不瞬凝视麻雀一样在冰面上跳动的身影。 她小心翼翼在冰面行走,挪到他跟前,笑得春风得意,挥舞在空中的指尖雀跃跳动,琀澧只能看着她,唯有看着她。 赵丞丞一步踏上最后的台阶,长榻上铺开的墨衣结上星星点点的冰晶,仿佛寒冰雕琢而成的男子,黑目含怒。 她轻慢地挑起他的下巴,四周登时响起高高低低的抽气声,想也知道从未有人这么胁迫过琀澧,他是谁,是上古神族青龙后裔,天君的表哥,九垓之贵也。 “狗子,好生在你爹爹肚子里翻江倒海,等瓜熟蒂落,你老娘给你买糖吃。”她话音刚落,琀澧立即痛苦的抿紧唇瓣,薄唇若绯,一排隐隐的齿痕印在上面。 “很痛吧,痛就对了,你若一直好言辞与我,也不必弄成这般田地,你不是为了苍生可舍小我么,我也是苍生中的一个,怎么落了你颜面就发难了呢,师尊是吧,我本来还想赶紧回家继续醉生梦死的,现在,留下来好好教导教导我儿,也是不错的呢。”赵丞丞阴阳怪气,手里的力道不轻,她松手后白玉无瑕的面上登时就多了一道红痕:“狗子,你如此孝顺,将来剖腹取子,为娘一定保小弃大。” “你是为娘的心头肉,可要好好的,你娘有皇位让你继承呢。” 赵丞丞仰天大笑离开大殿,醉游道子紧跟在后,也得这位好心的道友帮忙,她晚上有地方落脚。 醉游道子把她安排在俗家弟子住的小院,在住都是有仙根的凡人,比起凌霄上的众仙多了市井烟火气。 不,她收回刚才话。 赵丞丞看着一桌子盐水煮菜,便明白,她是刚出虎穴的又入狼窝,他们不软禁自己,要饿死她。 “你们除了盐水煮菜,不会其他的了?”白饭配白菜,赵丞丞抖了抖嘴角:“你们是打算吃斋?” 蓝衣院住的蓝衣俗家弟子异口同声:“修仙之人,不重口腹之欲。” 赵丞丞抬手打断他们,转向醉游道子:“靓仔,我自己煮,没问题吧。” 醉游道子没反对,还亲自领她去了厨房,菜下锅后,味道被柴火逼出来,十几个蓝衣弟子凑在厨房门口,一个个眼睛贼亮。 跟黄鼠狼见了母鸡一般。 “你们几个,吃完饭,还不去练功。”觉得丢人的醉游道子扶额道。 蓝衣大徒弟捧着碗筷:“师傅,我怕她一个人吃不完浪费。” “师傅,我怕大师兄吃不完浪费。”二徒弟。 “师傅,我怕大师兄,二师兄吃不完浪费。”三徒弟。 “……”</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章 厨房的炉子热了,整个蓝衣院画龙点睛似地活了起来。 “白切鸡,椒盐虾,糖醋鱼,糖醋藕夹,再来一盅靓汤——鱼头炖豆腐。”整吃的,她专业啊,四菜一汤标配拉,赵丞丞自己盛饭上桌,结果,一二三四,不止师傅坐上来了,几个弟子也虎视眈眈。 醉游道子是最不要脸的:“姑娘,你远道而来,还要洗手作羹汤,我们真是招待不周啊,别客气,吃吧。” “有道是你出鸡我出酱油……”赵丞丞捧着碗,芒刺在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于是很有先见之明的拿出一个碟子,把每一样菜都放一点进来,等她一收手,无数双筷子箭簇一样,霹雳啪啦落下。 赵丞丞当场就看傻了,不是说修仙之人不重口腹之欲么。 “鸡肉真香。” “鱼头是我的。” “藕夹只剩一个了,一人一半!” “谁刚才多拿了一只炸虾的,交出来别以为我没看到。” 一阵兵荒马乱,狂风过境,一个个真香体,糖醋汁一滴都不剩,拌饭全吃了。 啃鸡腿的醉游道子很是镇定:“让姑娘见笑了,我们山头最是勤俭节约,不浪费一点儿粮食。” “你不说,我以为遇见饿死鬼投胎呢。” “姑娘厨艺了得,这糖醋鱼大酸大甜,真是美味,还不知道姑娘师出何处。” “村宴师傅一脉单传。” “村宴是什么?” “村宴就是村里的宴席。” “哦,是这样的,到底你我关系今非昔比,还是要问一问的。”醉游道子一派自然,话锋一转,像个查户口的:“姑娘家家住何处,以何营生。” “渔村,收租。”赵丞丞家房子也不多,只有十二栋,一栋八层,她朴实无华的当了许多年包租婆,还想继续当下去,谁知出这意外。 赵丞丞除了收租一无所长,开投资公司的堂姐说她最适合每个月加减乘除的收租人生,多了脑子不够用,开工厂的堂哥说她管不了人,不适合开厂子做生意,上岸的堂弟说,赵丞丞读书不行,不读书很行,开酒店的堂妹最实在,荒年饿不死厨子,十三叔做了一辈子村宴师傅,女儿也要学一门地道厨艺。 “姑娘可识字?” “我会写自己名字。”赵丞丞简体繁体都会写,主要是族谱太老。 醉游道子点点头,不再多问,吃饱喝足,回到了大殿上。 琀澧和三仙正等着他。 “神尊,弟子探听到一些。” “你说。” “这位姑娘在小渔村出生,家里还算殷实,靠收佃租过日,她不识字,在村里是个厨子。” 姜鸢迩登时就气得肝疼,脸色铁青:“她一个目不识丁的村妇,怎配得上神尊。” “这是鸿蒙珠选的,我们也无能为力。”醍醐仙姑道。 琀澧挥手让众人退下,他玉白的指,捏着泛酸的眉心,不置一词,他修的是无情道,从未想过寻求道侣,更别说生子了。 一切都乱了,琀澧按着肚子回到了自己的山院。 亭台飞榭,天河挂落,浮香阵阵,仙鹤化身的童子为他打开飞榭的门扉:“神尊,香已经熏过了。” 他每日必焚香,今日,琀澧刚一凑近飞榭,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的抽痛,他口中反酸,当即捂住鼻子闪身来到院中:“小鹤,你焚的是什么香。” 小鹤见琀澧脸色青白,噗通跪在地上:“是神尊平日最喜欢的流水问道。” 流水问道,怎么会是这个味道,一股霉味。 琀澧一挥衣袖把香味除去,他依上软榻,莹白的手指捏着冰裂纹的青瓷杯,薄唇抿了一口香茶。 “呕~”那阵胃里翻腾直接涌上喉咙,茶水漫过的地方都泛着一股酸味,琀澧不顾仪态,变出一个木盆,抱着就吐。 “呕……” 一旁守候的小鹤立即化作飞鹤去把悬壶老者请到飞榭中来。 悬壶老者收回把脉的手:“神尊,你这是妇人害喜,寻常妇人怀孕后,以前吃的都不爱吃了,喜欢闻的都臭了。” “可有缓解的法子。” “我会调配安胎丸,只是,神尊……”悬壶老者欲言又止,目光闪烁。 琀澧皱眉,屈指在桌面上一敲,嘚,悬壶老者对上他冷冽的眼神,面上一肃,不敢迟疑道:“神尊,在这十个月里,断然不能再胡乱施法,鸿蒙珠吸取灵气,神尊是男身,本就不宜孕育,如今木已成舟,若是被魔君知道,趁机再起战事。” 后面的话悬壶老者已不需在言。 琀澧无奈,只能封闭消息,对外称闭关修炼将鸿蒙珠炼化。 “我即日闭关,整个忘仙山设下结界,只许你一人进入,悬壶,你安排一个妇人,等鸿蒙珠离体之日,就将孩子与她抚养,他日再收入门中好好教导。” “是。” 琀澧要炼化鸿蒙珠的消息不胫而走,忘仙山设了结界,谁都进不去,赵丞丞嘀咕道:“琀澧估计拿闭关做借口躲起来孵崽呢。” 她点了点今天收到的伙食费,修仙都不缺钱,看看她盒子里的珠宝,觉得可香了:“可美了。” 赵丞丞第二天就在蓝衣院开了个食堂,生意是风风火火的:“虾饺啊,最后一屉。”打开蒸笼,外面已经挤满了人,厨房顿时被人墙遮黑了一片:“哎,人又多了。”她揉了揉眼睛,生意太好也烦恼啊。 那头,大师兄捧着一笼虾饺,一笼芋角,骑着祥云噌一下就到了醉仙阁前:“师傅,早饭到了。” “我尝尝。”醉游道子捏了一只还热的虾饺,仙人辟谷,他是酒肉穿肠过,虾的鲜美刺激味蕾,嘬一口汤汁,他一瞬间有再次升仙的感觉:“再多拿几笼上来。”某人意犹未尽。 “呃,没啦。” “你们是饿死鬼投胎吗,吃这么多。”醉游道子横眉骂道。 大师兄也很冤枉:“师傅,人多啊。” 等午饭的时候,盯着半条糖醋鱼,某师傅彻底爆发了:“你给我解释,为什么只有半条鱼,我们山门穷得吃不起一条鱼了吗。” “人多,不够分。”大师兄脑壳疼。 “我们山门只有十二个俗家弟子,怎么多了。”暴怒中的醉游道子,把桌子拍得哐哐响。 大师兄不敢欺瞒:“隔壁药谷的也来蹭饭。” “借花献佛,一视同仁,你真是我的好徒弟,我就赏你天天吃盐水煮菜。” “……弟子错了。”勇于承认错误的就是好孩子。</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五章 灰溜溜的大师兄回来了,他乖乖在蓝衣院门口竖起一块牌子:限名额用餐。 可惜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反正人没少几个,面对一字长龙的队伍,赵丞丞找回了学校食堂开饭的感觉。 “赵丞丞,你手抖什么。”大师兄看着颠勺的家伙,一脸无语,勺子里就没几块肉,都给颠下去了。 “哦,我以前被食堂阿姨颠勺,现在也想试试颠别人是什么感觉。” “……” 这是什么歪理。 赵丞丞食堂开得风生水起,悬壶老者却满头包,不过五天时间,神尊从一日三吐,变成了一日五吐,除了喝水什么东西都吃不下,肚子还饿,神仙辟谷怎么会饿,只有一个解释,就是鸿蒙珠要吃。 姜鸢迩亲自烹饪,悉心准备的一盅盅仙汤琼脂全被退回来了:“小鹤,神尊说什么了,怎么还是不吃。” “神尊闻到味道就没说话了。” 连尝都不尝,姜鸢迩敛容,她在众多女弟子中不但容貌最拔尖,连厨艺也是,谁吃了都夸好,仙家美味,神尊怎么吃不下。 “我再翻翻菜谱,肯定做出神尊能吃的菜来。”姜鸢迩拧身就往藏书阁去,她就不信自己做不出一道让神尊入口的菜。 小鹤目送姜鸢迩离去,也没有说出实情,神尊闻到味就吐了。 哒哒哒,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转身抬头,正遇到提着食盒的醉游道子,徐步靠近:“仙长好。”小鹤行礼。 “拿去试试。”醉游道子把食盒塞给小鹤。 小鹤犹豫后,心想死马当活马医,飞榭中,琀澧刚吐完,正在簌口,整个人清瘦得脱了形,玉白的面颊微微凹陷,眼底泛起一抹黑青。 “神尊,你试试这个,是醉游道子送来的。”小鹤递来食盒。 “不试了。”他拢了拢外衫,小鹤看他衣带渐宽,十分心疼,快步走上去,拦住了人:“神尊,你试一试,还热着呢。” 说着就打开了食盒,糖醋的香味弥漫开,拖着步子的疲惫身影突然收住了迈开的腿,他也闻到味道,沉默许久,薄唇轻言…… 小鹤欣喜看着逐渐被吃光的藕夹和排骨,神尊已经五天没吃饭了,他现在觉得天终于亮咯:“神尊,还有汤的。”他打开汤盅。 斯斯文文进食的人,抬了抬眼眉:“什么汤。” “芥菜蛤蜊汤。” “不吃。” “仙长,下次不要送带苦的菜来,神尊不吃的。”小鹤把食盒带回醉仙阁里。 醉游道子瞥了一眼光溜溜的盘子:“哦,下次再说。” “怎能再说,神尊好不容易吃点东西。” 醉游道子愣了,复又点点头,瞬移到了蓝衣院厨房。 “我说,妹子,你以后多做一个人的饭菜行不行。”他一来就直奔主题。 正在指挥仙童收拾厨房的人,无情的白了他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做梦。 “哎,我说你别忙着拒绝我,你知道,我师兄是附近医术最好的大夫,医不可欺知道吧,你多做他一个人的饭菜,以后有什么头疼脑热,药到病除啊。” “你这个理由,我竟无法拒绝。”赵丞丞知道认识医生的好处,特别是特殊专家这一类的:“好吧。”她很爽快。 “那你多做点,他饭量大。” “不会是你想分着吃吧。”赵丞丞狐疑地眯眼。 醉游道子连忙摆手:“哪能啊,神仙不打诳语的。” “不打诳语是修佛的,你是修仙的,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啊。” “都通,都通的,记得多做点啊。” 赵丞丞当时没想到,醉游道子还修月老道的,拿她的饭菜去做人情,等她知道这厮背后的小动作,姜鸢迩闹到食堂来了。 话说,这日,姜鸢迩研究菜谱,终于还原了一道失传已久的美食——精卫填海。 是的,这道美食就叫精卫填海,混合了九九八十一种深海海鲜和一只鸡。 早些时候,风和日丽,琀澧在凉亭里等午饭。 小鹤提着食盒就被姜鸢迩拦了下来,她献上失传美食——精卫填海。 “小鹤,你手里拿着什么。”却发现小鹤拿了一个有蓝衣院标识的食盒,眼神瞬间就阴鸷起来,那妖女不就在蓝衣院当厨子么。 “吃的。”小鹤到底是单纯,还欲盖弥彰的补了一句:“是我吃的,神尊没有吃。” 姜鸢迩心下生出一计,凝气一掌打在结界上,结界震动起来,一抹黑影闪现,长发未束的神尊来到了小鹤身后。 “神尊,你脸色……”怎如此苍白,姜鸢迩看到神尊,诧异得失语。 琀澧没带她一眼,伸手拿过小鹤手里的食盒,衣摆掀动,姜鸢迩突然开口拦他:“神尊,你可知手里的菜食,是那村姑所做,她苦苦经营,为的就是接近你。” “她如此讨好卖乖,神尊,你不要受骗。” 琀澧的回答是提着食盒消失在姜鸢迩眼前,姜鸢迩望着人,心头涩涩,一跺脚负气御剑离去,直接就空降到蓝衣院食堂。 “村妇,你给我出来!” 赵丞丞突然被人惊扰,也吓了一跳,她脑子飞快:“村妇在叫谁。” 气得失去理智的姜鸢迩顺嘴就回道:“村妇在叫你。” 看看,汉语的博大精深啊,这么老土的也有人上当。 真是色令智昏。 姜鸢迩柳眉微皱,意识到自己被戏耍后,怒火顿生,挥剑横扫,赵丞丞也不动,她也想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剧情杀掉呢。 死了有可能回到现实里的。 “放肆!”千钧一发,空中猝然传来一声爆呵,姜鸢迩摧古拉朽的剑气被一道坚韧的符遁挡开。 醉游道子衣袂飘飘,缓缓落下,手里浮尘一扫,几道金光扎入地面,把姜鸢迩捆在结界里。 赵丞丞被救了,既然死不了,就要找回场子,她抬头望天,厨房的屋顶被削去大半,既然是婆媳闹剧,总不能没有儿子吧。 “狗子!”她唤了一声。 红光一闪,不但狗子来了,狗子爹也来了。 哟吼,果然是孝顺儿子,娘没白疼你啊。 “胡闹!”琀澧看到食盒的时候就知道是谁做的菜,他并不喜欢这个女人,但是肚子里的鸿蒙珠喜欢,只有吃她的菜才不会吐。 为了天下苍生,鸿蒙珠必须生在正派,他不喜,也能容许女人讨好自己。 “神尊,你不能被蒙逼。” 琀澧来了,姜鸢迩才噗通跪下,附近修炼的弟子看到他来,也凑了过来。</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章 看热闹的弟子悄声议论着。 “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闹起来的。” “不知道啊。” 姜鸢迩长得是真的漂亮,面若桃花,杏目琼鼻,哭的时眼眶微红,豆大的泪珠悬而不落,啧啧啧,噙泪的眼神是痛彻心扉:“神尊,你不能被这个女人所蒙蔽啊。” “蒙蔽?”赵丞丞才懵逼了好吗,她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转身就诈道:“醉游道子,你让我多做一份饭,不是给悬壶老者的,是给他的吧。”赵丞丞直视醉游道子,抬起的手却指着琀澧。 登时,无数双眼睛都盯着醉游道子,都等解释,他脸色一变,挥动浮尘,欲溜之大吉,赵丞丞怎肯,她出生到现在都不吃亏的:“狗子,拦住他。” 语毕,红光先到一步,顿时就倾泻在醉游道子身上,定住了人。 “狗子碾碎了这浑道人。” “妹子,小事一件何必打打杀杀呢。” “哟,一桩小事,姜鸢迩杀我是小事一桩啊。”赵丞丞抖了抖肩膀上的灰尘,冷下眼:“狗子,你娘我现在不高兴,我要让所有人陪着我不高兴。” 红光闪了闪,它听懂了。 “把整个四水归一给我夷为平地!”她一向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秉承复仇零等待原则。 “不可!”琀澧终于开口,他捂着肚子,清冷的视线与赵丞丞的傲慢隔空相触:“若姑娘被误会,本尊可遵循门规处罚姜鸢迩,你怎迁怒别人。” “我开心,我乐意。” 鸿蒙珠并非一般神物,开天辟地余下的神髓,她说要夷为平地,狗子就来了一个地龙翻身。 整个大地都在为之颤抖。 “好狗子,娘真没白疼你。”好吃好喝喂了几天呢,赵丞丞拍拍手,红光随之闪烁,像在迎合她。 世上只有妈妈好啊,没妈的孩子是根草,狗子,你的便宜妈妈很感动。 “你要如何才肯停下。”琀澧沉声质问,眉心凝现戾气。 “呵呵。”赵丞丞怕他个屁,她现在是坏婆婆:“你让姜鸢迩说真心话,她是不是把你当一个男人来喜欢。” “妖妇,你胡说八道。”姜鸢迩摄于鸿蒙珠的威力,使不出仙法来,她跪在地上,仰望着琀澧:“神尊,我没有。”这句话,说得是毫无底气。 琀澧看了一眼赵丞丞,手中拈决,他怎不知女弟子心思,不过是被皮相所惑,一时痴迷罢了:“姜鸢迩,回答她。” 姜鸢迩贝齿紧咬下唇,泪水终于决堤,她摇着头,无助的看着琀澧,他指尖再拈一决,她终于开口:“我爱慕神尊,我把他当做男子来爱。” “哈哈哈。”赵丞丞哈哈大笑,她得意的拍拍手:“狗子,你娘我不想看地龙翻身了,跪安吧。” 红光游龙一般盘旋,山崩地裂之势顿时收起,山河归位,草木还原。 什么是开天辟地,什么是不可抗力,鸿蒙珠便是。 赵丞丞轻快地走出厨房,来到琀澧和姜鸢迩之间:“我对他不感兴趣,我对你也没有恶意,你们之间有什么龌龊都和我无关,我今天警告二位,想拿捏我,你们还不配。” “别拿我修养好当软弱,我生气的时候不只是亿点点报复而已。” 说完,她带着珠宝扬长而去。 钱也有了,还留着儿受气,做梦。 就让他们两个爱恨纠葛,上演媳妇爱上公公的狗血剧情吧,赵丞丞不奉陪了。 赵丞丞立即下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山下镇上的话事人找来。 镇上的土财主摸了摸大肚子:“姑娘你这盒珠宝从何处来。” “来路干净,你卖还是不卖,一句话。” “你要的东大街是我祖产,卖也可以,就是钱……” “买一条东大街够了,小地方别给我抬价,免得抬起来你吃不下。” “姑娘,强龙不压地头蛇啊。” 老娘当地头蛇的时候你们这帮纸片人还没出生呢,赵丞丞眼眉一挑:“我能让你马上成为一条死蛇。”眨眼的功夫,刀已经架到土财主脖子上:“半箱珠宝,一条东大街,我也是日行一善,让你赚了银子,不要不识好歹。” “姑娘,你杀了我,走不出这小镇。” “老娘我拆了四水归一山也照样走出来了,你在教我做事?” 愉快的结束交易,拿着过户的地契,赵丞丞顺手让土财主赠了一个小院,她站在门口,招呼对面正在扫街的一对母女:“二位,一两银子,帮我进去打扫干净怎么样。” “姑娘,不用这么多。”穿着破旧衣衫的妇人说。 赵丞丞把钱放她手心里:“我高兴,动作快点。” “好。” 母女二人拿着扫帚马上进屋打扫,闻讯而来的地保,领着七八个壮汉来势汹汹。 “就是你买下了东大街!”来者不善。 街面上做生意的人都害怕地保,不敢上来,扫地的母女扯了扯赵丞丞的袖子,低声劝她不要硬碰硬,赵丞丞什么人,她转身拿过妇人的扫帚,一脚踩断了扫帚头,手里的棍子挽了个花样。 “是我,怎地。” “兄弟们,给她点颜色看看。”地保撸起袖子,一拳就招呼过来。 赵丞丞闪身一进,棍走龙蛇,横扫过去,全打下三路,身法如影,势沉力大,不稍一盏茶功夫,地保和几个流氓只能躺地上嗷嗷叫。 她一脚踩上地保的手,那厮疼得龇牙咧嘴,青红不分的脸上表情狰狞:“从今天起,我,赵丞丞就是东大街的主人,下个月起你们的租金都得交我手里,一分钱不能少。” “至于你们几个,以后我做老大,你们就是跟班,斟茶递水,鞍前马后,懂了吗。” 地保还想挣扎,被棍子抵住眉心后,只得连声求饶:“懂了,懂了,你以后就是老大,你做大姐。” “现在你赵姐我屋子没收拾好,怎么办啊。” “我马上找人收拾。” “没有家具,没有细软啊。” “我马上让人送来。” 赵丞丞收起棍子,满意道:“好,上道啊。” 事态急转直下,不远处的巷子里,目睹全程的醉游道子拍拍胸口:“这那里是小渔村的厨子,就是混世魔王。”不过,身法确实漂亮,棍子在她手里活似蛟龙,凶悍无比啊:“害我白担心一场。” “神尊,你不上去看看啊,好歹乔迁之喜啊。”黑衣消失,醉游道子一片衣角都来不及捞。</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章 包租婆人生是美好的,赵丞丞重回熟悉的身份,手下又多了八个小弟,日子是相当舒坦。 “一筒,你们镇上最俊的男人是哪个。”赵丞丞带着地保一筒去巡街,东大街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地保嘛,就是地头蛇。 给她打扇的一筒谄媚道:“赵姐,我们这儿最俊的是西大街的汤书生,长得那是白白净净,跟个剥壳鸡蛋一样。” “小白脸的不要,来点有嚼劲儿的。” “那就南大街镖局的少东家,身子倍棒。” 镖局少东家,啧啧,就他了:“走,赵姐今天要看花去。”说着,赵丞丞便浩浩荡荡去了南大街镖局。 “少东家,我大姐想见见你。”一筒拦住正要出门的青年,青年很高,五官端正,蜜色的脸英气勃发。 赵丞丞好这一口啊,麦色的肌肤,结实自然的肌肉,那双清湛的眼睛看过来,手里的果子都参了蜜一样甜腻:“我叫赵丞丞,东大街的主人。”她自我介绍。 “我知道你,我爹昨晚说东大街来了一个伸手很俊的姑娘。”镖局出身,行走江湖的青年也不拘泥世俗,大步走到赵丞丞眼前来,赵丞丞霎时间感觉有一道阳光洒进心底。 亮了。 他们是一拍即合,直接相约去喝酒。 角落里的醉游道子咬着手帕:“怎么办,我好纠结,他们好配哦,但是,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忘仙山,飞榭。 “神尊,你再不去,人家就牵小手了。”醉游道子小声提醒软榻上的男子,男子也两天没吃饭了,吐无可吐,鸿蒙珠有饭吃的时候不吸收元气,没饭吃就发狠的磋磨琀澧,像孩子一样撒泼,就一个要求——要娘。 “神尊,你就告诉她,姜鸢迩被关押在临寒殿,给个台阶嘛。” “小鹤,你劝劝神尊,孩子都有了,他再犟,有什么用,孩子不能没妈,也不能不吃饭啊。”离去前,醉游道子和小鹤嘀咕,让他寻机劝劝神尊。 小鹤乖巧的点头,他正盘算怎么开口,一转头,软榻上空空如也。 “神尊?” 赵丞丞刚洗澡出来,点了熏香的屋子里就多了一道玉立修长的影子。 她知道来人是谁,双手抱在身前:“有事?” “鸿蒙珠认你做母,我希望你心胸宽广一些,姜鸢迩我已经罚她进了临寒殿,你不要在用鸿蒙珠草菅人命。”意思是她是鸿蒙珠认下的,他希望她不要小肚鸡肠,毕竟已经惩罚了姜鸢迩,让她收敛别作恶。 她需要他施恩么? 他宽宏大量个什么劲儿!! 赵丞丞掏了掏耳朵,走到琀澧面前,抬手用手指抵在他心口上,直视他:“鸿蒙珠是你打碎的,天下苍生也是你要保,与我何干,他认我做母,是他眼光好。” “神尊?琀澧?很尊贵么。”赵丞丞满脸不屑,对上冷若冰霜的脸也不惧:“在我面前,少摆出一副鼻子冲天的傲慢,老娘不吃你的颜,更不吃你这一套。” “苍生,是你自作多情要保,现在苍生系在鸿蒙珠上,它不乐意苍生不乐意,你摆什么脸色给我看,你要是不愤,剖开肚子把珠子拿出来便是。” “至于姜鸢迩,那是你的龌龊事,粘我脚上都嫌脏。” “我这人也不靠你吃饭,让我心胸宽广,你爹娘教你被人打了忍气吞声,是你爹娘窝囊,我赵家的家训,复仇零等待。” 胸口的力道很小,但琀澧却被逼得节节后退,一根手指戳在心口,起先是一阵酥感的异样,再后来他听她句句讥讽,又忍不住敛眉:“你可知道天下苍生,有多少人,你乱用鸿蒙珠,又会害死多少人。” “我害死人,你们神魔打架,劈山碎石压死的人,你记得他们么,少来给我一个高高在上的借口掩饰你们的虚伪,苍生不需要你们拯救,苍生没你们也过得很好。” “苍生惹了谁了,天天被你们牛鼻子惦记,心系苍生,请问你是修了水渠灌溉农田,让百姓衣食无忧,还是统一了天下让百姓吃上安乐茶饭,不再受战乱之苦。” “都没有啊,你们高高在上,为了一颗珠子大打出手,草菅人命,破坏农田,跟我说苍生,我这个苍生中的一个不屑。” “好走不送。”她拉开门下逐客令。 琀澧哐当跌出屋子,他被骂得脑仁儿一阵一阵的抽疼,不只是脑仁儿,脸也有点疼。 “神尊,你怎么了,脸色不好。”小鹤担忧的身影,从模糊到清晰,琀澧眼神慢慢聚焦,周围是熟悉的陈设,自己已经回到了飞榭,他都不知道,怎么就回来了。 “小鹤,苍生没有我们,是不是会过得更好。” “神尊怎么了,我们就在保护苍生啊。”小鹤不解。 琀澧也不解,翌日,他拈来隐身决,跟在赵丞丞身后,她的一家馆子挂出牌子重新开业,地保敲锣打鼓告知街坊邻居,新开张送卤蛋。 “我要腊肉饭。”食客闻到香味,便进来落座。 “我教你们的要记清楚了,荒年饿不死厨子,这家馆子我先不收租,等生意上道了,有了盈余,我再收。”赵丞丞和在厨房帮工的母女说。 “东家,我们知道了。” “我给你们半年,卤汁的秘方也给你,要在这儿安身立命,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妇人死沉的眼里有了活的希望,莹莹有光:“东家,你的大恩大德……”母女要跪,赵丞丞把人托住。 “先别谢,我和你们都是立字据的。” 赵丞丞打算把东大街往美食街靠拢,原来的店铺不动,空余的就找人做吃的,瓦煲饭,早茶,艇仔粥,干炒牛河,麻辣鱼皮,火锅,烧烤都安排上。 她要做美食街女王,东大街包租婆。 “你为什么要给那对母女做生意的本钱。” 赵丞丞正展望未来时,琀澧又半夜现身把她吓了一跳,这人是纯种夜猫子吗:“你蝙蝠变的,不会白天出来啊。” “你在做善事?” “狗屁,谁跟你说老娘在做善事,不过,你倒是提醒我,我找来俩长工也是托你的福,翠儿母女原本是乡下的农户,你们神魔大战把人家男人,孩子的爹给整死了,母女二人只能沿街乞讨到了这里。” 琀澧乌溜溜的眼,蒙上水气,似有所触动:“所以你在做善事。”他低声喃喃。</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章 “不,我要让她们给我挣钱。”赵丞丞回道。 “你就是在做善事,为什么不承认。”他不解,做善事不好么。 “啧,你是傻的吗,我说了我为利而来,她们合适我就用,还有不明白的,明天请早,我很累。”她打开屋门客气的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做完才想起来这人是神仙,不需要走大门的,多此一举。 哐当,门合上的风拂开他额前的发丝,她一直都不太欢迎自己。 琀澧又被赶出门了,可他没有走远,一直默默跟着赵丞丞,她给小镇带来的变化肉眼可见,有了她东大街很快就有了人气。 慕名而来吃东西的最多,不到半个月,原来寂寥的东大街就有了炉火不绝的名头。 这天又到了赶集日,也是四水归一门下弟子出来放风的日子,原来和赵丞丞住过一个蓝衣院的弟子,自己凑了一桌在东大街的大柳树下。 “哇,终于不用吃盐水煮菜了,爽啊。” “就是,瓦煲饭的锅巴都好吃。” “以后下山不用闲逛了,就在这儿吃饱喝足。” “赵丞丞,我们老相识了,送一壶酒过来啊。”大师兄和正在收钱的赵丞丞打招呼。 她好像没架子,教做饭菜是她,帮忙收拾碗碟也行,收钱迎客送客都好说。 “行,送你们一壶酒。”老板娘是个爽快人。 在琀澧看来,她过得很充实,每天从早忙到晚。 她放得很开,笑起来露齿,甚至前仰后合,跟三教九流都能相处,八面玲珑,琀澧不自觉跟着她欢喜,心湖似乎被一只手蛮横的搅乱,波浪层层荡开,酥酥的,痒痒的。 唇瓣上扬的弧度被突然打断,他眼神倏地惊慌起来,这是第一次体会心跳如鼓的感觉,慌乱不知所措,他们身份悬殊,怎么会,不想承认自己动了心思的男人仓皇离开,并没听到蓝衣弟子后面在议论什么。 “大师兄,你提醒一下赵丞丞,今天姜师姐被放出来了。” “对啊,你要提醒一下,上次的事,听说人家记恨上了。” “我看就是她小肚鸡肠,赵丞丞根本没想和咱们四水归一门有关系,你看人家,活得多滋润,房子,生意,忙得脚不沾地。” “谁让姜鸢迩小心眼,你不知道,小师妹说想吃赵丞丞做的虾饺,姜师姐听不得赵丞丞三个字,谁说就咬谁,把小师妹都吓哭了。” “女人心海底针,也就针眼这么大。” “我们还在这儿,姜鸢迩也不敢造次,等吃饱了再说。”大师兄一锤定音。 晚上,炉火熄,人流散,流民拿着箩筐开始扫地。 一阵冷风吹来,赵丞丞捏着发酸的肩膀,刚转进屋子,又看到了她崽子的媳妇,一脸杀气的盯着自己。 真阴魂不散。 “又有什么事。”她累得很,没空搭理。 “赵丞丞,我今天就杀了你,看看鸿蒙珠是不是只认一个母亲。”来人怒道。 赵丞丞瞪大眼:“忒,儿媳妇要篡位,呸,儿媳妇要取代婆婆的位置当自己老公的妈,太绕口了,震惊体都望尘莫及。” 不不不,题目应该是这样:儿媳杀害婆婆,情陷不论关系为哪般。 狂吐槽后,赵丞丞翻白眼:“赶紧滚。”特么狗血。 姜鸢迩眉眼轻蔑,取出仙索,抛向空中,绳索如蛇,一下就缠住了赵丞丞的脖子。 她当下就喊:“狗子,有人杀你娘啊。” 琀澧本在飞榭里,突然腹中有了感应,一眨眼便到了赵丞丞家,看到吊在半空中的人,当下眦目欲裂:“孽徒!”他掌风扫过,绳索骤然断裂,身影一闪就抱住了坠落的人。 他一个瞬移带着赵丞丞回到了四水归一。 一同被带来的姜鸢迩脸色微变:“神尊,你真的被这个妖女蒙蔽心智。” “她不过是个村妇,做一些山野小吃来诓骗人罢了,神尊你怎么能,怎么能。”她说不下去,好似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猜测。 “咳咳,你们俩,马上给老娘滚出去。”赵丞丞缓过气,发现自己被被人抱在怀中,脸贴在某人胸膛上,心里一阵恶心,伸手推开琀澧:“滚。” “神尊,我不能眼看你被蒙蔽,就算你将我碎尸万段,我也要杀了这妖女!” 赵丞丞被恶心得隔夜饭都想吐出来,不斩草除根不行了:“狗子!杀了她!”你妈再给你找个好媳妇。 鸿蒙珠突然发力,撼动天地的力量足以摧毁一切,姜鸢迩的剑阵一击即碎,既然在四水归一,赵丞丞就不带客气的。 “门规仍在。”身畔的黑衣男子道。 “她要杀我的时候,你的门规何在?”赵丞丞横了琀澧一眼。 琀澧望着她,片刻不语,终是没有阻止鸿蒙珠,姜鸢迩在他转头之际,赫然吐出一口鲜血:“神尊,神尊。” “叫魂呐,狗子,让她跪下!”赵丞丞最看不得傻子。 在绝对力量下,姜鸢迩被逼得单膝跪,她咬牙强撑,精致的五官扭曲在一起,骨骼被无形的力量压得咯咯作响,最后姜鸢迩还是跪在地上,经脉俱损血脉逆行,噗,某人血包一般又吐了一口血。 赵丞丞上前,同时拽上了冷眼旁观的琀澧,看到琀澧靠近,姜鸢迩颤抖的伸出手,想要碰到他的衣角,卑微得让人恶心。 “真是贱骨头一个,同为女人我都觉得你可耻。”赵丞丞看着琀澧避开姜鸢迩的手,看着姜鸢迩眼底残余的希望同时泯灭,她勾起嘴角继续道:“我赵丞丞没有当舔狗的爱好,更没有为了个男人恨尽天下苍生的心,几万岁就养你这样,你们四水归一也早早关门大吉,别在这儿误人子弟。”她连琀澧也骂进去才解气:“狗子,废了她的仙根,只知道为祸人间的东西,不值得受仙胎蒙阴。” 废了仙根,我看看你还有多少女主光环! “不要!”姜鸢迩尖叫,双眼猩红,双手突然扑向琀澧,琀澧又退了一步,人彻底扑在地上:“神尊,救救我,你不能被魔女蒙骗,不能啊。” 琀澧神情未变,依旧泰然处之:“你真要废她仙根。” “怎么,有话说。” “按照门规,姜鸢迩应受鞭刑之后再废仙根,你现在废了她,天雷鞭刑她难以承受。” 哦,还有这说法:“我怎么听着你在给她求情啊,哎呀,琀澧,你要是动心就说,你只要承认对姜鸢迩不忍,我马上收手,另外在送你们一个百年好合的大红包。”赵丞丞戏谑的笑起来,琀澧淡然的脸上有了愠色。</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章 他道:“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我和你不熟,别用这种恶心人的语气说话。” “赵丞丞,你可恶!”琀澧恼了。 “你才知道啊。” 两人拌嘴时,四大仙人闻讯赶来,好家伙,四水归一话事人齐聚,赵丞丞懒得再管,打着哈欠搭醉游道子的顺风云回到了自己小院。 数日后,赵丞丞在院子里喂鸡,一筒不知道从哪里捡了一只带仔野鸡,通体发黑,鸡崽也是墨足的煤球:“黑成这样,难不成是非洲来的。” 啪啪啪。 院门被人一顿猛敲,赵丞丞望向门口片刻,撒了一把米糠后出去:“谁啊。” “老大,老大,快出来,你家里来人了。”门外的一筒声音洪亮。 “什么?!”她才发达没几天,就被人盯上了,仙侠文里的骗子这么有效率吗,赵丞丞抬腿就去开门,嘿:“我看看,谁这么大……”一个胆字憋在嘴里,随着拉开的院门,赵丞丞彻底定住了。 “姑娘啊,我找的你好苦啊。”门外的妇人甩着手绢,哭得是惊天地泣鬼神,长得也很不在三界审美之内。 “大哥,不,大婶,你谁家的。”赵丞丞眼前的场景太美丽,她不忍直视。 醉游道子扭着肥硕的身子,一把抓住赵丞丞的手:“姑娘啊,你怎么连奶娘都不认了,你和老爷闹翻离家出走的银子还是我攒的棺材本呢。” 赵丞丞嘴角抖得厉害,视线在他梨形的身材上逡巡:“奶娘……” “咱们赶紧进去吧,别在外面杵着了。”奶娘挤开赵丞丞,招呼身后抬着箱子挑夫,一溜烟就进了小院,圆润得不像话的伪娘,眼睛扫了一圈院子:“姑娘,你住哪儿屋啊。” “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赵丞丞捏着眉心,语气不善道:“说,你来干什么。” “奶娘我千里迢迢,当然是陪着姑爷来找姑娘的了。”奶娘甩着手绢儿,一眨眼的功夫,身影一闪就立在门外的马车旁,形如鬼魅。 带路的一筒也惊到了,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老大,你家奶娘身法好厉害啊。” 奶娘察觉自己露馅儿了,赶紧圆场:“哎哟,乡下人,脚程不快吃不着热乎饭咧。” “你继续编。”赵丞丞斜他一眼。 “哎呀,姑娘脾气还是这么硬。”奶娘掀开帘子,对车内的人道:“姑爷,真是我们家姑娘,你出来吧。” 听闻车里的是大姐的男人,一筒好奇的凑近,只见奶娘伸手进去扶出一个白晃晃的人来,他真的没看清模样,眼前就是一片似雪的纯白。 赵丞丞没想到狗子爹也来了,她打发一筒带挑夫和脚夫去吃饭,自己留下看看四水归一门又玩什么把戏。 她黑着脸迈进正屋:“你们又来做什么。” 现出原形的醉游道子,老神在在的抿了一口茶:“姑娘,我家神尊不放心你一人在此,特地换了身份来保护你的。” 赵丞丞看了一眼白的晃眼的琀澧,又调回视线对醉游道子说:“说人话。” “被抽仙根前,姜鸢迩失踪了,我们揣测是魔族的人救走了她。” “所以你们四水归一大门敞开,什么妖魔鬼怪都能进。”赵丞丞阴阳怪气起来:“跟你们扯上关系,我都觉得丢脸。” “呃,姑娘,百密一疏嘛。” “我不跟你们废话,赶紧离开。”赵丞丞大马金刀坐下,她现在看到这几个人就心烦,特别烦:“听到没有。”她怕他们听不懂人话,特地加重语气。 “在四水归一门还没抓到魔族奸细之前,你的处境都很危险。”琀澧幽幽吐出一句让赵丞丞脑仁儿疼的话:“外传我在闭关,魔君有异动并非寻常,可能是冲着你来的。” “我是香饽饽啊?冲我来干什么。” “四水归一有魔族奸细,你能操控鸿蒙珠的事,应当会传到魔君耳朵里。” “又如何。” “魔君有一女儿,擅长夺舍。” 夺舍? 那不行,赵丞丞虽然不喜欢琀澧,可想到家里的房子成了别人的,这事儿就大条了,她绝对不能答应:“既然这样,我就勉为其难收留你吧。” 赵丞丞火速收拾客房给琀澧住,就当家里请了一尊神像辟邪的。 只是,她以为对方是个省电省油省水省饭的好摆设,结果,到了饭点琀澧就问:“吃什么。” “神仙不需要吃东西的。” 他摸着肚子,如同一个孕妇,冷峻的脸上浮现母性的光晕:“是鸿蒙珠要吃。” “……” 赵丞丞只好去做饭。 半夜,赵丞丞睡梦中被惊醒,她睁开眼,支楞着耳朵仔细听,好像客房那边有动静,算了睡吧,她翻过身骑着被子再睡。 “赵丞丞。” 听不见。 “赵丞丞,嗯,疼。” “疼,赵丞丞。” 某女堵住耳朵,她听不见,听不见,嘿,赵丞丞不应,那人就是不死心,三更半夜叫春猫一样。 一炷香后,气鼓鼓的人终是披上衣服,来到客房,床上的人以一种蜷缩的姿势躺着,因为疼痛五官扭曲,半点美感都不剩,威严折损,不知道姜鸢迩喜欢他什么。 她走到床边:“什么事。”语气很不耐烦。 “脚疼。”琀澧闭着眼,自成神他已经忘了什么是疼,半夜突然小腿一阵抽搐,从未应对过的神忍了半晌,终是抵不住,脱口而出唤她过来。 唤了几次,无人回应。 琀澧也晓得她的冷待,更清楚,如果不是为了保命,赵丞丞根本不屑与他同住一个屋檐。 想到她冷言冷语,琀澧也不知怎的,明明觉得彼此生疏才好,真的被拒之千里,他竟生出来委屈的意味,复杂的情绪让琀澧措手不及,他不想承认于是闭上眼。 不看她就好了。 “抽筋有什么好叫的,你变个仙童出来给你按一按不就好了。”说完,衣摆带风,转身就走,琀澧彻底委屈了。 他睁开眼,不满道:“不能惊动魔族的奸细。” 切,又是奸细,赵丞丞不屑的翻白眼,但为了身家性命,还是转身回去,坐到床上问:“那一只。” “左边。” 赵丞丞抓住他的脚踝,肌肤相触,琀澧腹部一紧,浑身一颤,咬牙忍住了抽搐的疼,和心头渐生的痒,屋里的蜡烛未熄,烛光如豆,姑娘长发未梳,昏黄的光模糊了她白日的凌厉,赵丞丞生了一张讨喜的圆脸,眉眼自带笑意,琀澧不自觉就看呆了。</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十章 琀澧对一身皮囊不曾在意,却也知道她的容貌在旁人眼里占了好亲近的便宜。 但他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对貌不惊人的她动了心思。 “不疼了吱一声。”赵丞丞打了个哈欠,困得眼泪汪汪,她用虎口捋着紧绷的小腿肚,掌下的皮肤时而滑腻时而硌手,众仙敬仰的神尊也长腿毛,也和大老爷们一样毛发粗硬。 按了两盏茶的功夫,他才说不疼,赵丞丞早已昏昏欲睡。 为了不再半夜起来,赵丞丞破例给琀澧熬花生猪骨汤:“你命里缺钙,喝了它。” “听说西街有人学了你的菜式开铺子,一筒要过去找场子你不让。”琀澧足不出户,耳听八方,镇上琐碎的事都瞒不过他。 赵丞丞没答,反问道:“你突然关心我的产业做什么。” “替鸿蒙珠问问。”琀澧给了她一个意料之外的回答,赵丞丞本以为这厮会说随口而已。 她一时语塞,转过弯来又忍不住打趣:“那得她是个闺女,才有资格问。” 赵丞丞话尽了,喝着汤的人捏着瓷勺,两人相面而坐,桌上摆了三菜一汤,皆出自女子的手,午后的阳光洒在门前的台阶上,黑得发亮的母鸡领着煤球似的小鸡仔咯咯咯路过,怎么看都是寻常人家小夫妻举案齐眉的日常,琀澧刚想调侃,猝不及防地想起她在大殿上的讥讽,猛就清醒过来,他怎会陷入如此不堪的境地。 沉溺于……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他突然冷下脸,因为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但是还只是开始还来得及抽身,琀澧豁然站起来,目光渐冷:“你慢慢吃。”说完快步离去。 “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赵丞丞撇嘴,她也不惯着,把碗里的汤和了米糠倒给母鸡。 晚饭时候,那人还不出来,赵丞丞敲门无人应后,她也不自讨没趣,提着食盒离开小院,连着三四天,两人互不搭理,连愚钝的一筒都察觉不对。 “姑爷,你和老大闹脾气,也不能把人往外推是吧。”一筒蹲在客房的门外,嗑着瓜子自言自语:“那镖局的少爷是没你好看,可耐不住人家嘴甜啊,夸得大佬是五迷三道的。” “哎,一天三顿参汤养着,多上心啊。” 一天三顿,呵,真是宝贝得紧,琀澧倏地睁开眼,握紧的拳头抵在膝上,对他不闻不问,转头就贴小情郎,好啊,赵丞丞,你好得很。 他仿佛忘记了自己才是主动挑事的人,更忘了他之前说不可沉溺的言之凿凿。 这天晌午。 “去哪儿啊。”琀澧憋了许久气,听到她走出厨房的脚步声就忍不住拉开窗户,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提着食盒的人吓了一跳。 赵丞丞拍着心口:“有病。” “有没有病你不知道啊。”他也学会了她的阴阳怪气。 “我不知道。”赵丞丞脾气臭,硬碰硬是直接顶回去的人。 琀澧绷着脸,也晓得不能硬来,错开视线,嗫嚅道:“鸿蒙珠饿了。” “那就自己出去找吃的。”赵丞丞甩下话,大步流星往院门走,盯着离开的人,琀澧恼了,他都主动低声下气了她还不给自己好脸色,琀澧脾气也上来了,哐当关上窗户,过了半晌,心里又后悔自己冲动。 可人已经走了,他除了兀自生气,也没别的能做。 赵丞丞送完汤回来,没进门就给一筒拦住:“老大,你可回来了,再不回来,家都要烧没了。” 烧! 他一提醒,她果然闻到空气里飘着一股烧焦的味道,抽了抽鼻子,味道从自己家里来的,赵丞丞一脚踢开院门,一眼到底的院子,厨房的位置墙都烧黑了。 赵丞丞面色狰狞,一把抓过一筒:“谁来捣乱。” 一筒吃痛,连忙挣开:“是姑爷,姑爷自己做饭,把厨房烧了。” “老大,你不能为了野花,把家花给饿死吧。”说完,一筒脚底抹油跑了,赵丞丞看着过了一遍火的厨房,原来是他,她心头无奈,等看到坐在客房里,灰头土脸的琀澧,剩下的只有无语了。 绸缎一般的长发被火燎了一段发尾都卷着,脸上一块块的,衣服更是乌漆麻黑,赵丞丞叹息,转身离开。 枯坐在床上的男人突然眼帘半掀,眼底一片死灰,光明泯灭,她果然没有心的。 连骂一句都不愿意。 琀澧捂着肚子,不知道是谁在伤心,弄得他心头酸涩不已:“你娘没心,连骂你都不愿意。” 肚子里的鸿蒙珠与他共鸣,好像说,是你惹娘生气,才拖累了我,琀澧辩驳:“她饿了你几天,你还说她心里有你。” “她宁愿一天三顿紧着野男人,也不问你一句。” “她心里没有你。” “你嘀嘀咕咕什么呢!”赵丞丞端着一盆水进来,她用脚拐了一张凳子到床边,搁下水盆:“有的没的,你千万年岁数怎么长的,收拾自己都不会吗。”脏兮兮的卖惨,就他这造型,也算敬业 。 琀澧没想到她突然折返,窘得面颊发烫,低头含胸,许久,嗡嗡吐出几个字:“对不住,厨房烧起来了。”这回,他试着服软。 “你不会做饭,你不会出去吃啊。” “你不让我出去。”声音满满委屈。 “把脸抬起来。”赵丞丞被噎得没话接,拧了毛巾给他擦脸,她很认真,也很温柔,看得琀澧一阵失神。 “你不是神吗,灭火不就一口诀的事。” 琀澧抿嘴,他忘了,看到厨房着火便慌了神,怕她不高兴赶自己走,忙着扑灭火苗,后来一筒带着兄弟闯进来帮忙,仙法就算想起来也不方便用。 琀澧火烧厨房没能瞒住四水归一的人,当晚人就来了,对着琀澧一阵嘘寒问暖,恢复高不可攀,性情莫测模式的神尊坐在餐桌旁,小口小口喝着莲藕炖排骨。 “鸿蒙珠胎相红润,请神尊放心。”悬壶老者的手跟四维彩超机一样在琀澧的肚子上一晃,马上哔哔哔打出结果来:“神尊身子无恙。” 无恙,赵丞丞心想:琀澧妥妥的宫外孕案例,无恙个屁。 瞥了一眼冷掉冰渣的人,赵丞丞更觉得眼前的画面很滑稽,不得不说琀澧此人变扭至极,之前还一副拈酸吃醋,求安慰的模样,听到娘家来人,马上打回原形。 翻脸比翻书,赵丞丞全当他是内分泌失败,产前综合症发作。</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十一章 “赵姑娘,汤水补身,但也要当心胎大难养。”悬壶老者慈爱的视线转到她这边,一副要滔滔不绝准备说教的模样,赵丞丞没由来一阵恶寒。 她说:“放心,宅斗宫斗我都看了不少,胎大难产我懂。” “老身不是这个意思,而且鸿蒙珠也并非如寻常婴儿那般生产。” 啊,也是,琀澧没那个功能,赵丞丞又说:“难产的话,我会保小,我签字我负责,为了天下苍生我懂。” 对方答非所问,悬壶老者一张老脸彻底绷不住了,他颤抖着手,求助的看向胡吃海喝的醉游道子,醉游道子接到同袍求救的眼神,马上放下手里的孜然鸡。 他清了清嗓子,和赵丞丞说:“我师兄有很多关于妇人产子如何养胎的书,赵姑娘可以去看看。” 看书,不用了,离开学校后,她拒绝学习,赵丞丞抬手打断醉游道子,表示:“我精通母猪产后护理,存栏率杠杠的,放心。” “噗呲!”悬壶老者吐血倒地,唯有和赵丞丞打过几次交道的醉游道子强撑下来,他忍住要喷饭的冲动。 “大妹子,他是我们神尊,你能不能稍微,稍微。”稍微什么,他也说不出来,眼前的姑娘本来人生顺遂,突然被拉郎配,男人有了,外送一个娃,这等事背后可是杀身之祸,醉游道子知道赵丞丞不乐意,他小声凑到她旁边,不忘看神尊的脸色,压低声,再压低:“大妹子,你不高兴,也别说出来啊。” “好吧,大家吃饭吧,不要客气。”赵丞丞给醉游道子面子,捡了台阶就下。 吃饱饭,她就撤。 “很晚了,你们自己随便,我要休息了。”赵丞丞打着哈欠,厨房烧了不能用,洗澡水都是一筒从铺子后院烧了抬过来的,早睡早起明天想办法整厨房。 看她要走,醉游道子连忙站起来:“哎,赵姑娘,有件事还没说。” 疲惫的赵丞丞忍不住吐槽:“你们是牙膏厂成仙,说话都尿频一样惹人烦。” 醉游道子脸皮厚,权当没听见:“我打算借住几日,麻烦你安排一下住宿的地方。” “你以什么身份住?” “接生婆,问米婆,神婆道姑都行。” “……你不女装你会死啊,知道了。”赵丞丞急着回去睡大觉,也不管三个人背后说什么,她过她包租婆的日子,谁来破坏,就让狗子废了他们。 唯租金不负我,赵丞丞懒得管神魔之间的恩怨。 一夜好梦,太阳照常升起。 一大早一筒就领人进院,捅了马蜂窝似的,弄得安静的小院嘈嘈嚷嚷,琀澧推开窗,映入眼帘竟是半身赤膊的十来个男人,都围着赵丞丞说话。 她好像根本不晓得男女之别,大大咧咧让人头疼,琀澧脸露愠色,带上面纱快步走出去,他一身白,未到院子已是鹤立鸡群。 一筒惯是机灵的:“姑爷,您起来了。” “愣着干嘛,这是我家姑爷,叫人啊。” 赤膊的长工们按吩咐给琀澧见礼,琀澧嗯了一声,由一筒开路,走到了赵丞丞身边:“一大早怎么找许多人来家里。” “姑爷,大姐昨晚说了要整厨房。” 琀澧面对烧黑的厨房还很不好意思,看到一个个赤膊的男人又马上沉下脸:“整厨房,也不当衣衫不整。” “不想看别看,施工现场,闲人免进,来人把厨房给我推了。”赵丞丞眼风扫过他,随后一声令下。 开工有令,拿着梯子的长工先爬上屋顶拆瓦片。 男人们分工明确,还能用的都拆下来存着,琀澧被一筒请到一边,看着蚂蚁一样忙碌的人,听他们喊着嘿呦嘿呦的号子。 汗津津的身躯在阳光下泛着油腻! 琀澧厌恶的抖了抖嘴角,她是故意来恶心他的吧,之前为自己擦脸的温柔都是假的么,女人翻脸无情也太快了。 “姑爷,烟尘大,您回去休息吧。” “院子里这么热闹,怎么好休息呢。”他不阴不阳,说完又觉得自己情绪太明显,于是浅浅吸了一口气,平定躁动的心绪后问:“是要重建厨房么?” 被他态度变化之快惊到的一筒呐呐回道:“不是,大姐要把厨房和后面的一堵墙给推了。” “要拆墙?” “是啊,大姐早上把隔壁买下了,打通墙壁又有新厨房用了,很快的。”一筒云淡风轻的陈述新厨房的来历。 琀澧刚平复的情绪瞬间炸了,她厨房烧了,没打算建新的,直接买下一座院子,这女人脑子里装什么的,一辈子只会横着走吗! 他冷声问一筒:“隔壁原来的人呢。” “隔壁原来没人啊。” “她又给了多少钱,让卖家愿意一口价成交。” “姑爷,没多少钱,五两银子,土财主都感动得哭了。” 琀澧的眼神更危险了,她分明就是逼迫屋主一口成交,隔壁的院子五两银子根本买不下! 自己真是错看赵丞丞,此女骨子里就是欺行霸市之流! 琀澧目光冷冽,视线落在挥舞木棍,对长工呼呼喝喝的女子身上,他一生为道,不求苍生能懂,却不容鸿蒙珠认定的娘,是她此般欺善扬恶之徒! 琀澧眼波寒流汹涌,抬脚径直向某人走去。 一筒后知后觉,他还津津乐道:“大姐还说这叫斗地主,打土豪分田地,土财主看到她,吓得缩台地下,哈哈,我家大姐就是厉害,拳头硬,说话敞亮。” “土财主说什么都不卖,泪花花流,大姐说再给五百两要两个山头,别给脸不要脸。” 仗势欺人,还了得! “赵丞丞!”琀澧越听越恼,冠玉的面上浮起一层怒色,赵丞丞突然觉得背后一阵阴风扫过,还有人直呼其名! 身后的一筒越说越得意,村里大广播似的:“连着小河那边的大片荒地加两个山丘,好大一片地呢,荒是荒了点,大姐说还能抢救一下,城外的流民饥民安置在荒地上,也就不闹事,授人以渔是最好的。” “哼,土老财搜刮民脂民膏,大姐打的就是肥头大耳的!” 她被一筒的声音闹烦了,倏地转过头想呵斥,视线却猝不及防地撞入幽深冷冽的眼眸里,灵魂深处一顿激灵。 他开口:“赵丞丞~”尾音突然转了几个调,哑了下去。 哎,她同时大叫一声,原地跳起:“你走路没声音的啊。”</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十二章 琀澧听到一筒后面的话,脸色瞬息万变,心情宛如要拉住奔腾的骏马,他咽了咽口水,慌忙收住表情,千头万绪化成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说话啊,叫我干嘛?”她吓了一跳后,立刻凶巴巴瞪人。 上面拆房子的长工看他们如此,打趣道:“赵姐,你好端端一个人,说话温柔点嘛。” “说话温柔你们能听懂吗。”赵丞丞怼了一记眼刀过去。 长工们讪讪,插科打诨:“干活啦,干活啦。” 赵丞丞收回视线,琀澧还愣着,眼神没有刚才的凶了,呆呆的,他跟个反光板似的杵在跟前,赵丞丞眼睛有点痛,嚷道:“一筒,把你家姑爷带回去。”莫名其妙就冲过来,她还以为自己欠了琀澧一个亿呢。 “哎,马上就来。” 琀澧没听清她的话,眼里都是赵丞丞厌烦压低的眉梢,忙不迭的就说:“我想问,晚饭吃什么。” “午饭都没吃,你就想晚饭吃什么,你饿鬼投胎啊。” “哈哈哈。”长工们爆发出一阵大笑,琀澧想起还是早上,太阳刚升起,他当下窘得双颊生绯,又不好意思开口糊弄,只能赶紧脚底抹油,回到客房去。 人快步进了屋里,心咚咚咚,差点跳出嗓子眼,琀澧还能听到长工们打趣赵丞丞的话。 “赵姐,家里给你物色的人,光知道吃,哈哈哈。” “能吃是福,男人瘦了哪儿有劲儿生娃。” “赵姐心跟个菩萨似的,救苦救难,老天肯定给送一对大胖小子。” “唉唉唉,三年抱两,姑爷得加把劲。” 他们越说越过火,琀澧听得耳朵都起热,面纱捂住的地方,温度也徒然变高,他压住突突突跳的心口,低头才发现不只是心头狂跳,连鸿蒙珠也在动:“你闹什么。”琀澧脱口而出。 鸿蒙珠跳了跳,琀澧有所感应:“你不要大胖小子做弟弟。” 他哑然失笑,安慰道:“你娘喜欢女儿,不喜欢大胖小子。”琀澧还记得她在大殿上的话,有江山等着宝贝女儿继承的。 说完,鸿蒙珠渐渐安静了下来,琀澧自上次和鸿蒙珠拌嘴始,有时候会回应它,原来,鸿蒙珠不只会回应赵丞丞一个人。 琀澧手覆在鸿蒙珠上,眉梢不自知的扬起,眉心舒展。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时此刻的自己是何等的温柔。 “赵姐!赵姐,出事了。”一个急喘气的女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满院诙谐的气氛,她喊道:“闹,闹,闹起来了。” 赵丞丞特有的那种玩世不恭的声音问:“说话先顺气。” “能,吼,吼。” 来人“吼”吸了一口长气,琀澧听着都费劲,大家也跟着闭气,那人又吐了一口长气,大家伙儿跟着也吐了一口气。 终于:“陌大姐婆家人来闹,在新村。” “大姐,你跑慢点。”一筒急声高喊,琀澧即刻拉开窗,及时喊住要追出门的一筒,而赵丞丞早就跑得不见人影:“一筒什么事。” 一筒看看门口,又看琀澧,急得原地转了转:“姑爷,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清官难断家务事。” “陌大姐是什么人。” “南大街镖局的姑奶奶。” “南大街镖局?”琀澧一听镖局就耳熟,再问:“赵丞丞送汤的那家?” 一筒一拍手:“哎,正是” “她都管上人家姑奶奶的私事儿了。”琀澧始阴阳怪气,酸味浓郁,好啊,好啊,赵丞丞,送汤不够,还排忧解难,真是温柔体贴,贤能利落。 他一个闪身出了屋子,把一筒甩在身后:“哎,姑爷,姑爷,你去哪儿啊。” 琀澧出了大门,顿了顿,他不知道新村子在哪里,于是顺撇左拐。 他脚下飞快,身后远远传来一筒缥缈的高呼:“姑爷,姑爷,新村往右拐!” 赵丞丞快步出城,眼角一晃,玉立白影杵在路前,发丝服帖,衣摆未动。 “你晚上当夜猫子不够,白天还要当鬼啊。”不,当狗,拦路的,赵丞丞急着去声援,大步绕开他,琀澧不疾不徐跟上,她健步如飞,却不及他腾云驾雾。 新村在五里坡,原是挨着乱葬岗的荒地,赵丞丞从土财主手里拿下来,连着两座荒山给流民饥民住。 陌大姐不知道听什么江湖术士胡诌,说日行一善能怀上孩子,赵丞丞牵头,她问都不问,出钱出力。 陌姐婆家知晓后,也不知道听什么江湖术士胡诌,说此举会惹野鬼投胎,一家人便一直闹。 “你很紧张镖局的事。”与她并肩的男子脚下腾云,匀速前进。 反观自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见他一身清爽,赵丞丞眉梢一挑心计上头,刹住车:“琀澧,别动。” 琀澧停下,黑眸睨她,凉凉的那种,还真不动了。 赵丞丞抬手,示意人定住,自己后退数步,就在琀澧不知她要作甚时,此女突然一阵助跑,垫脚一跳,灵猴抱树一般扑上他后背。 巨大的冲击力,带着琀澧向前踉跄数步才稳住身子,他厉声呵斥:“放肆!” “赶紧送我去新村。”放肆的她两手勾住他脖子催促,琀澧偏不动,任她挂在背上。 赵丞丞急了,双脚夹住上他的腰,抓着人猛晃:“快啊。” 高大的男人岿然不动:“我和镖局非亲非故,为何要帮。” “我有关系啊,快,不然来不及了。” “你倒是热心。”琀澧平素天地倾轧都不能压一分的眉头,稍稍不悦地蹙了蹙。 他背上的赵丞丞自是看不到,却从几句话中咂摸出此人又开始产前情绪波动,荷尔蒙失败了:“琀澧,你不会吃醋了吧,不会吧。” 身前的人鼻腔里不屑的哼道:“吃醋是什么。” “拈酸吃醋,你嫉妒我对镖局的人好。” “不是。”琀澧立即否认,欲盖弥彰补了一句:“绝无此事。” 他怎会为她吃味,不过是鸿蒙珠扰乱心绪罢了。 赵丞丞好似知道他会否认,逮住他的话就说:“没吃醋就赶紧飞过去,快。” 被人抓住把柄,琀澧暗忖她好心计,提气向左瞬行,背上的人突然大喊,手掌啪啪啪拍在他心口上:“往右,新村在右边!” 又错了? 琀澧脸颊徒然生热,不用瞬行了,直接感知新村所在,捻诀,一眨眼功夫就到了村口,放眼望去,只想到四个字百废待兴。</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十三章 “你这个愚妇,害了我儿子十多年还不够,现在还要害我孙子,老婆子真是瞎了眼啊,瞎了眼当初让你进我龙家的门。”苍老尖锐的嚎叫冲入耳内,琀澧敛容站在围观的村民之外,没有人注意到他来。 “如梅,我自问待你不薄,你怎做出此等糊涂事,盼弟肚子里还有我龙家的骨肉,你入门二十年无所出,我不曾休妻,如今才纳了一门良妾,有了孩子。” “你怎生得如此歹毒心肠,要祸害我儿!”男人悔不当初的道。 人群中一个老婆子瘫在地上捶胸顿足,一个挺着肚子的年轻女子跪在她身边嘤嘤哭泣,悔不当初的男人指着另一个女人无情数落。 被指责的女人年近四十,身子矫健,一看就是练武出身,她低着头,双拳紧握抵在腿侧,任由男人和老妇谩骂不吱声,当男人吐出歹毒心肠四个字时,女人眼神涣散,绷直的身子倏地晃了晃。 女人大概就是镖局的姑奶奶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参合什么。”琀澧以为赵丞丞要下去帮忙,连忙勾着她的腿不放。 赵丞丞趴在他背上反倒很安分,她突然问:“骂人的男人命中有没有孩子。” 琀澧被她问得语塞,顿住了,心道她不是急着帮忙吗,话锋一转就问孩子,他越来越不懂她了,琀澧没有回答,背上的人又捶他胸口:“神仙,算啊,等着呢。”这回急了。 “我不是算命先生。” “你算不准当我没问过。” “他命中无儿无女。”琀澧回答,并给自己正名道:“四水归一也相面,一眼测三生。” “女的呢,就是陌大姐。” “她命中带子,嫁进龙家等于没有。” “得嘞,放我下来。”赵丞丞嘿嘿笑起来,摩拳擦掌,她刚才还想泼妇骂街把龙家赶走,现在的剧情完全信手拈来,琀澧迟疑时候,赵丞丞一个巧劲儿挣脱他的双,双脚一沾地,炮仗一样冲过去。 “你们龙家有个屁儿子,上辈子作孽不够,老天爷眼瞎了才会给你们送儿子。”她气势汹汹,一把挡在弱势的陌如梅身前,指着龙尚夫鼻尖就骂:“你一副克妻克子薄命相,还有脸走出来,我要是龙家祖宗知道会生你这种赔钱货,还不如买根麻绳吊死自己,免得龙家到你手里断子绝孙。” “你胡说八道,我儿子是有福的,我生他的时候批了八字,你这个恶妇,勾结陌如梅在乱葬岗随意动土,惊来野鬼食胎,你不得好死,你要天打雷劈的。”老妇夫人腾一下从地上拔起身,母鸡一般住儿子。 琀澧肚子里的鸿蒙珠听老妇污言秽语,突然剧烈跳动,他急忙张开五指覆住它,掌心凝了寒气,但鸿蒙珠是混沌至宝,任何仙术都是班门弄斧,琀澧强压不行,又怕伤及无辜,急中生智道:“你娘不需要你护,你打扰她骂人,她会生气的。”他把赵丞丞祭出来,珠子平素最听她话的。 鸿蒙珠还在动,却没有刚才剧烈,琀澧知道这招管用,身子不敢放松,却舒了一口气,继续道:“我们就看你娘大杀四方,好不好。”赵丞丞连他都敢骂,谁又能为难她呢。 那边,斗志昂扬的女子双手叉腰,盛气凌人:“天打雷劈,你让老天现在劈一个试试,劈下来啊,青天白日,举头三尺有神明,劈啊,我赵丞丞等着!” 她举起手做发誓状,眼神不动如山,谁都不惧:“我赵丞丞,日后不但要动乱葬岗,我还要流民饥民在这里繁衍生息,让他们吃饱穿暖,子孙满堂,天打雷劈算什么,有种老天现在就劈死我!”她掷地有声,在天地间荡开。 此时,天清气爽,万里无云,朗朗乾坤下是她傲慢护人的小身影,如此渺小又如此倔强,人如蝼蚁,可赵丞丞这只蝼蚁,别说雷公电母,估计三界内敢动她的少。 “你,你,妖妇,妖妇啊。”老婆子看看天,只有一阵清风吹过山岗,她的脸渐渐气成猪肝色。 “天打雷劈啊,劈啊,不劈就轮到我批你了。”赵丞丞撸起袖子,露出两节蜜色的手臂步步紧逼,琀澧马上皱眉,她指着男人继续咒骂,嘴巴淬毒一般:“龙尚夫,你为了遮丑,从外面搞个珠胎暗结的女人回来,不就是想白占陌姐嫁妆么,男人当成你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龙尚夫脸色一变,眼珠倏然转向盼弟,迟疑片刻,大声驳斥道:“你含血喷人,是陌如梅不能生,连累我绝后,你算什么东西,在这里污蔑我。” 她抓住了他眼底闪过的迟疑,暗笑:“我污蔑你,成亲二十年,你眠花宿柳,那个红颜知己大过肚,你少年掏空身子,青年抑郁不得志,中年买妾买子,可悲又可笑,龙尚夫,你命中就是克妻克子,不得善终,好意思来攀咬我姐姐。”赵丞丞一个箭步上去扣住龙尚夫的手腕,用力一扯,看似康健的男人竟被拽倒在地。 陌如梅发出一声低呼,想要扶他,被赵丞丞一个眼神杀回去,龙尚夫起身挣扎,她脚尖直戳他后膝,男人双膝一软,扑通磕在青石板上,登时就疼得呲牙咧嘴。 老妇见儿子被伤,狰狞大吼,作势要和赵丞丞拼命,附近的村民立刻携手按住疯妇,无后顾之忧的赵丞丞提溜着龙尚夫的后领,拎麻袋一般拖着他到了面对乱葬岗的位置,她松开手,人结结实实砸在地上。 “龙尚夫,你对着这片孤坟,和头顶的苍天发誓,良妾腹中是你亲生骨肉,若说谎,就让龙家列祖列宗生生世世都在十八层地狱煎熬,龙家族人日后男的代代为奴,女的世世为娼,你肠穿肚烂,百病缠身,死无葬身之地。”她把最恶毒的语言叠加在一起,逼着龙尚夫发誓,龙尚夫面如菜色,双唇哆嗦,想要举起手又不敢。 新村的百姓都是赵丞丞的人,他们一同起哄:“发誓啊,平时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龙尚夫,你发誓啊。” 龙尚夫还在挣扎,他的手摇摆不定,被村民摁着的老妇,急迫的冲儿子吼:“儿子,你发誓啊,你让这些人看看,让老天爷看看,是这毒妇勾结妖女诬陷你,儿子,你发誓啊。”尖锐的尾音,如同长矛,把龙尚夫逼到绝境。</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十四章 男子手如灌铅,举轻若重:“我,盼弟肚中是~”龙尚夫心虚的话音未落。 轰隆轰隆,一阵振聋发聩的旱天雷自头顶滚过,似在应验他的话,吓得龙尚夫抱头大喊:“不要劈我,不要劈我。” 慌不择言的话,等同不打自招。 一时间,周围的人脸色各异,新村的百姓嘘声四起,老妇面如死灰,小妇人则暗暗松了一口气,陌如梅失望又悲愤的盯着自己的丈夫。 就在大家看笑话的时候,老妇突然撒泼,奋力挣开束缚,一把老骨头扑到儿子身边,抓起他龟缩的手,连同自己的强行立起,朗声道:“我们龙家母子对天发誓,盼弟腹中~~”她还不死心,还是不愿意承认:“是龙家骨肉,若有欺瞒~” 忽地,霹雳啪啦,空中炸开一声巨响! 树杈一样的强光一闪而过,劈入地中,像天空突然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闪电在龙尚夫一步之遥的地方炸出一块焦土。 怵目惊心! 村民倒吸一口凉气,皆是双目瞪大,龙尚夫更是吓得屁股尿流,一把推开亲娘,落荒而逃,老妇看到儿子窝囊的离去,当场两眼一翻,气绝过去。 一场闹剧在雷声中尘埃落定,赵丞丞命人送陌如梅回去,老妇和小妇人安置在村里,醒了再赶走。 她轻车熟路跳上琀澧的后背,第二次背人他熟稔许多,知道要前倾身子,让趴着的家伙舒服些,就是有一点不好,她似乎没有男女大防的念头,贴得紧了些,让他想忽略某个部位都不行。 随着每一次心跳在胸腔里共鸣,琀澧长这么大,突然觉得自己太敏感不好。 “其实你刚才说错了,是那良妾珠胎暗结栽在龙尚夫头上。”琀澧努力让自己想别的事。 背上的人哼哼,气息喷在颊边,痒痒的,把琀澧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哎,徒劳啊,他如是想,也放弃了。 赵丞丞听了他的话后,语气轻蔑:“我知道啊,我故意的。” 故意的,何解啊,他前思后想,没看出赵丞丞比自己更懂的先兆,她一介凡人,怎能未卜先知,还是鸿蒙珠给了暗示,琀澧急于求解,于是掂掂她催促:“哼什么,你只是从我这儿知道他命中无子,怎么一口咬定是龙尚夫买妾买子。” “你求我啊。”赵丞丞依旧吊儿郎当的。 琀澧笑道:“你让四水归一门的门主,天界神尊求你,赵丞丞,我发现你胆子很肥。”他半是玩笑半是威胁。 “我知道敢和你这么说话,早就想好坟头种花还是种草。”她懒洋洋地嘟囔,又嗤地笑道:“不过,你肚子里是我的狗子,所以,我胆子肥不肥,你不是心知肚明嘛。”赵丞丞一语双关。 她还真不把自己当神敬,拌嘴,骂人,撒泼,信手拈来,如同他们就是寻常百姓,他兀自轻笑,感觉竟然还不坏:“是,你挟天子令诸侯,我不敢不从。” “说吧。” “很简单,一个男人宁愿承认自己耍小聪明买妾买子,都不会愿承认自己被人戴绿帽,事关龙尚夫可笑至极的自尊心,后者说了会狗急跳墙。” “你的意思是,若是一口咬定龙尚夫被带绿帽,他一鼓作气对天发誓,要是没有天雷降下,还能蒙混过关。” “但是你一口咬定他耍小聪明,龙尚夫就犹豫了,你便乘势追击,势如破竹,后面发誓又设下圈套,直指亲生骨肉,扣死字眼,他进退维谷。”聪明也麻烦,有鸿蒙珠在,赵丞丞还费脑子绕弯,琀澧不解,不像她的做派:“为什么。” “当然是以身作则,给狗子树好榜样了。” “怎么说。” “对天发誓就是心有天道,发誓要言之有物,这是底线,我费心扣字眼耍心机是告诉狗子,底线要有,随机应变也要有。” 琀澧听罢沉吟良久,心底不住联想此前赵丞丞斥责神仙沽名钓誉的话。 鸿蒙珠认她,赵丞丞当三界主宰易如反掌,而这样一个初看荒唐,再看却是个深谙知权善用的奇女子,真每天都有惊喜,琀澧心境不知不觉起了变化,连带着脚下每一步,都轻快自如,心甘情愿。 这日之后,二人的相处渐入佳境,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 某日。 家里来了客人,镖局少东——陌弘骞。 他亲自上门求助:“我姑姑死心眼,不肯合离。” “是破罐破摔吧。”正屋里,赵丞丞给他倒水:“你伤还没好,跑出来做什么。” “也可以这么说。”他回答了前一句,端起茶杯,看着一碗清水,浅笑:“我伤好了不少,多亏你的汤。” “你能帮帮忙吗?”陌弘骞饮毕,询问,他生的硬朗阳刚,五官朗朗正气,在别人眼里不如琀澧太多,却长在了赵丞丞的审美上,像极了她的初恋。 她与他对视,莞尔一笑:“你知道我不白帮忙的,贼不走空。” “何必贬低自己,我不介意你开价。” 琀澧站在窗畔,面纱后的薄唇抿成一条线,看着陌弘骞对某人不经意流露的宠溺,暗自贬道:凡间男子轻狂无礼,他和赵丞丞还占着名分,这厮就明目张胆暗送秋波。 无耻。 “一筒!”一个鬼头鬼脑的身影想从他眼皮底下窜过,琀澧薄唇翕合,吐出两个冷冰冰的音节,一筒倏地站直身子,认命的转过头来,露出手里的食盒。 “姑爷。”他乖巧的见礼。 琀澧手搁在窗台上,青葱指尖嘟嘟扣击横木,他凉着一筒,一筒也不敢动,眼前的姑爷让人亲近不起来,冰坨子一个,一个眼神就能一筒膝盖发软,直想跪地求饶:“姑爷,大姐还没吃早点呢。” “那就请她过来吃。”琀澧目光落在远处。 客人在呢,一筒为难,他顺着姑爷的视线,也知道说笑的二人是扎眼了些,一筒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说:“姑爷,你在家怎么不过去和大姐一起招待陌少东,过门都是客。” 冷月黑眸剜过来,一筒一阵头皮发麻,猛打哆嗦,琀澧知道自己在迁怒,他确实恼了:“招待他,哼。” “您是大姐的夫婿,当家的姑爷,招待客人才在理啊。” 琀澧听罢,思绪一滞,回味过来,勾起嘴角,快步走出客房,拿过一筒递来的食盒,忍不住夸他:“一筒,你很机灵。” “是大姐和姑爷教的好。”一筒很狗腿。</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十五章 对于一筒奉承琀澧很受用,他大步走进正堂,先声夺人:“丞丞,点心来了,铺子人多废了些时候。” 说完,眼神都不带陌弘骞一眼,兀自坐到赵丞丞身边。 “劳琀公子费心了。”反倒是陌弘骞落落大方的寒暄,没有在意他的疏离。 赵丞丞心里清楚,只是不说破,她只瞥了落座的人一眼,示意一筒布碟,并未拆穿他:“琀澧,你待会儿告诉问米婆把她师傅请来,我有事要问。”琀澧来得是时候,自己正要找醉游道子帮忙。 “他师傅?”琀澧夹芋烧的手一顿,看向她的目光有点戏谑。 “问米婆拜在四水归一醉游道子门下,让她把师傅请过来。”她夹了一只虾饺到他碟子里,算是求他帮忙的表示:“我给姐姐看个面相。” 他也给赵丞丞夹了一个芋烧,余光往陌弘骞脸上瞥,此人定力真好,看他们举案齐眉还能面不改色的吃萝卜糕,心思不容小觑。 哼,又如何呢,琀澧占了姑爷的名分,他就不信陌弘骞不要脸。 在暗流汹涌下,吃完早茶,赵丞丞和陌弘骞一道去请陌如梅,二人一同起身的动作引来琀澧不满,他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只是见赵丞丞一抬眼,陌弘骞心照不宣的接下,两人之间的默契令琀澧厌恶。 陌弘骞此举仿佛是对琀澧之前行为的有力回击,他心里顿时一阵气急。 “琀澧,你嘴角有东西。”忽的,站起身的她视线落在他嘴角上,抬手隔空指了指。 琀澧目光流转,心头顿生一计,明眸弯弯迎着她:“哪里。” 赵丞丞触到他眼底的捉黠,了然抬起手用指腹压上琀澧的下唇,他双唇如菱,唇珠丰润,指腹抹过残余的酱汁,琀澧上唇突然覆下,温热的唇尖划过赵丞丞的皮肤,引得两人皆是心头一阵酥酥,闺房狎昵本就轻浮,这对表面夫妻倒做得一派自然。 只是旁人看红了脸,赧然别过眼去。 陌弘骞脸色未明的离开后,变作问米婆的醉游道子站在廊下:“神尊,非要我显身?” “你吃她住她的,你觉得呢。”这话赵丞丞没说,琀澧觉得醉游敢拒绝,她就敢拍算盘算总账。 “弟子知道了。” 不稍半柱香功夫,陌家的马车停在院子外,陌如梅脸色苍白的走下车,同来的还有总镖头陌百事。 醉游道子一分为二,问米婆请二人进屋,本身仙风道骨的落在蒲团上,陌家兄妹是有见识的人,双双跪地行大礼。 “见过仙人。” “相见即缘分,二位请坐。”醉游道子浮尘一扫,地上多了两个蒲团。 陌家兄妹讶异的坐下,他倒是不知要怎么说了,事先没说好啊,好在神尊隐身带着赵丞丞进来,赵丞丞蹲在醉游道子旁边说:“本道观夫人面相,命中是有福之人。” 醉游道子跟着复述,陌如梅眼眶登时就红了:“仙人福从何来。” “你命中有子,少年才俊,十八岁当中探花。”他复述后,暗中瞠目,赵丞丞这话也敢说,吹牛皮不怕报应,呃,忘了她是鸿蒙珠亲娘,谁敢报应她。 陌百事和陌如梅皆惊讶,异口同声:“我妹她多年不孕。” “我多年不孕。” “此子是你陌家上世福报,夫人嫁入阴损之家,福祸相抵,自然没有了。” 陌百事了然点头,陌如梅怆然抹泪:“我命好苦,还有什么指望。” 醉游道子浮尘又扫,掐指一算,二人目光炯炯,又落在他脸上,他故作高深的迟疑一会儿,开口:“你命中还有一子,此子虽不是文曲星,却是个屡战屡胜的小将军。” “哥,我还有孩子。”陌如梅又燃起了希望。 陌百事安慰妹妹:“我们是积善之家。” 暗笑的醉游道子,脸色未变,沉吟道:“不过你与阴损之人尘缘未断,此子自然也投胎别家,夫人切莫悲伤过度,你既能牺牲二子与夫婿坚守白发之约,可见有无子女,与夫人并不重要。” “老天爷。”陌如梅发出一声悲吼,眼底彻底灰暗,醉游道子也摸清赵丞丞欲抑先扬的手段,他听赵丞丞说:“接下来你相面实说。” 醉游道子依葫芦画瓢,清清嗓子,表示还有话未尽,陌百事赶紧正襟危坐:“仙人,请说。” “夫人你命中只剩一女,此女乃孝女转生,夫婿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妹妹,你还有孩子,女婿是半子。” “女儿,女儿也好,龙家也不算无后。”陌如梅还想着给龙尚夫生孩子,竟以为是龙尚夫还有机会有后。 醉游道子嗤之以鼻,这女人的冥顽不灵,口中喃喃道:“夫人切莫欢喜过早,此女之父,与你有同日同月降世的缘分,要与不要,全凭夫人自己。”语毕,他捻决隐身,陌家兄妹当他羽化回天,赶紧叩首相送。 相面后,陌如梅和陌百事大吵一架,陌如梅坚持和龙家同归于尽。 陌弘骞又上门求助,赵丞丞抓着他到陌如梅面前,指着陌如梅的鼻子大骂道:“陌如梅,你当初遇险是你嫂嫂舍命相救,是你让陌弘骞成了没娘的孩子,让他少了兄弟姐妹的帮扶,一个人孤零零在世上,现在,仙人算出你命中还有一个女儿,女婿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你竟然还恬不知耻,拉着龙尚夫吃陌家的家业,有道是千年王八万年龟,你是不是想让陌弘骞给龙尚夫全家养老送终!” “骞儿,姑姑绝没有这样想。”陌如梅煞白脸,着急和侄子解释。 赵丞丞挡住她抓陌弘骞的手,无奈道:“你当放陌弘骞一条生路也罢,给你一次当娘的机会也好,你马上休了龙尚夫!” 当夜,琀澧为了陌家的事,借故把赵丞丞留在客房。 他问:“你又何必扮作丑人,用恩情逼迫陌如梅。” 帮他挑手心木刺的人低着头道:“你以为她不想改嫁,不过是觉得二十年光阴太贵,心坎过不去,我过去骂人就是给个台阶,让陌如梅自己放过自己而已。” 针尖挑开皮肤,木刺出来了,赵丞丞收起针,揉揉眼:“好了,我先回去了。” “等等。”琀澧道。 “又怎么了。” “我想洗个头。”他捻起一缕青丝,几天不洗,琀澧的头发成一条条的,他自己摸了都嫌弃。 赵丞丞诧异的凑过去,还真是大油田的头发,不过:“神仙需要洗头吗,你不是捻个口诀的事情。” “当然要洗,不过要忘仙山的泉水才能洗。”</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十六章 泉水洗头,哇,城会玩,赵丞丞很想问他,四水归一有分过饮用水和生活水嘛,转念一想,还是不问的好。 “你洗个头还要指定地点指定水源的,你是不是还有指定的托尼老师?”真是好大的阵仗,赵丞丞翻白眼,奈何刚才挑刺儿太认真,翻得不利索眼角抽抽了,哎,她又揉了一把眼睛同时道:“既然回忘仙山,就让仙童伺候,找我干嘛。” 琀澧刚才未多想,经她提醒,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忙不迭补道:“我以前自己洗,现在有了鸿蒙珠,弯腰会背疼,低头会头晕。” “而且,鸿蒙珠不喜欢小鹤。”他垂下眼帘。 赵丞丞说:“那就醉游道子。” “鸿蒙珠不喜欢别人,除了你。”琀澧暗自在心底同鸿蒙珠道:想不想和娘独处,想的话就告诉她。 鸿蒙珠感应到他的心思,即可发出红光,琀澧欣喜抬头,望入赵丞丞探究的眼底:“你看。”他等她回答,不免有点紧张。 须臾,赵丞丞收回眼神后道:“背疼,头晕,你是孕妇低血糖吗,知道了,明天吃完早饭给你洗半个时辰。” “我洗头不用半个时辰的。” “哦。” 翌日,被巨大莲叶托起的琀澧,很想剪了嘴里的笨舌,说什么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不香吗。 此时,曲径通幽的泉池上,赵丞丞坐着莲叶,双脚泡在忘仙山的温泉里,仙山的莲叶被她凹成了凳子和洗发椅,不能弯腰低头的琀澧享受了十五分钟的预洗节目。 “力道重不重。” “嗯,再用力点。”琀澧合眼道,青丝间,蜜色的十指顺着头皮按压,刮弄,他舒服得险些喟叹出声。 当赵丞丞托起琀澧的脖子,手指发力顺后颈经络用力刮的时候,他终是忍不住嗯嗯低吟,脚趾蜷缩。 此时,若是有外人经过,定会想偏,赵丞丞俨然习惯了,毕竟堂嫂美发中心头牌技师的交椅,赵丞丞一坐就是两年,先声明接待的都是女客户。 仙家温泉舒缓肌肉酸痛疗效斐然,大半个小时过去,赵丞丞半点不觉手酸倦怠,琀澧搓着脚丫半睡半醒,她一停手,舒坦得嘴角上扬的家伙,马上不满的哼哼唧唧。 她还要去给陌如梅相亲把关呢,赵丞丞对某孕夫无奈,不过,他发量令人艳羡,希望狗子能遗传到。 此时,距离忘仙山万里之遥的魔宫中。 兽纹架圆镜里,两道人影难分难舍,不堪入耳的声音时有时无。 “贱人,就知道用狐媚手段蛊惑神尊。”姜鸢迩捏着魔女的宝镜,指尖因用力过度发白,镜子里只是模糊的一个画面,神尊似有若无的撩人低吟传入耳中,她登时羞红了脸痛骂道:“不要脸的女人。” 魔女从旁施法,同时嘲讽道:“饮食男女,人家路子野先下手为强,你啊,输给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村姑,真是丢脸。” “她把你的心上人弄得神魂颠倒,你呢,只能躲在这儿嘴馋。” “哎哟,那声音叫得我都软了,恨不得找个男人泻火呢,哈哈哈。” 姜鸢迩抄起宝镜朝轻浮的声音砸去,同时凝练剑气,攻向这个口出秽言侮辱神尊的女人:“去死!” 女魔轻巧的接下宝镜,在掌中一转,镜子直面姜鸢迩,一道光晃眼而过,她被定在了半空中:“你对我使了什么妖法!”姜鸢迩运功,却是徒然。 “哈哈,傻姑娘,我魔界的宝物,用得当然是妖法。”魔女拍拍手,几个带了面具的奴隶大步走进宫殿,他们上身赤膊,肌肉夯实,魔女给被定在半空的人抛去媚眼,一手勾上奴隶的脖子,上身径直压在男人赤膊的胸膛上:“姜鸢迩,你想不想知道,你那神尊碰了女人是何等模样。” “下流,不要脸。” “哈哈哈,还有更不要脸更下作的,你怎知,琀澧与村姑不是春风数度,食髓知味呢。” “休得侮辱神尊,你们魔族腌臜,神尊他不一样。” “世间男人都一样,我让你看看他们是如何臣服在女人温柔乡里的,不要眨眼哟。” “无耻!” 姜鸢迩凄厉谩骂,亦未能阻止魔女作恶,她就算不看,却不能不听。 甚至,姜鸢迩可耻把魔女身边的男人错看成了神尊! 神尊! 你怎能! 姜鸢迩倏地睁眼,双目赤红,大殿里赫然爆发出一串雷暴,血溅当场。 砰砰砰,砰砰砰。 爆竹声震耳欲聋,赵丞丞捂着耳朵,虽然不想听,可也是自己出的馊主意,一双素白的手自她身后伸出,很自然的罩在她耳上,将赵丞丞顺势拢进怀里的琀澧低声道:“锣鼓喧天,鞭炮迎门,陌如梅的面子算挣够了吧。” 已经对他动手动脚麻木的人看着满地红纸说:“等肚子大了,还有更热闹的。”大概会挺肚游街吧,她想。 “我说,你肚子怎么还是扁扁的。”说到大肚子,赵丞丞在他怀里转身,抬起眼,手按在琀澧腹部,掌下硬邦邦十分平坦:“都五个月了。” 琀澧也不知所以,他也以为会如妇人一样显怀:“悬壶今晚过来,你可以问问他。” “他一问三不知,我现在才让新村的妇人赶工做十岁的衣服,要是他一出生就成年,倒是省事了,穿你的衣服就好。” “怎么穿我的衣服,应当穿你的衣服,你喜欢女儿不是吗。”琀澧拥着她,俩人在院门口旁若无人的亲昵。 忍住恶寒的赵丞丞,稍稍推开放大的俊脸,靠太紧鼻腔里都是他身上的熏香味。 她当然要女儿,问题剧情生的是儿子,她也不能说自己知道是儿子,只能板起脸,把人推远,忽视他眼底的失落,说:“我想要女儿,它就能是女儿吗。” 赵丞丞执着一个女儿,琀澧被生男生女的问题扰得情绪低落,想到喜宴上赵丞丞抱着别人的女儿不撒手,便一阵心焦如焚,他五指并拢覆上鸿蒙珠:“你娘是真的喜欢女儿,你知道吗。” 鸿蒙珠没有反应,正是没有反应让琀澧心里没底。 “悬壶,什么时候能确定孩子是男是女。”琀澧也很着急:“醍醐的胎你不是三个月就能断定是男孩么。”因为悬壶老者一直含糊其辞,他也不得不怀疑弟子的医术是否如传闻中精炼。 悬壶把脉的手一颤,在神尊急切的视线里,也不知如何作答,半晌后道:“神尊,再给弟子一些时日。” “五个月,还不够。”声音不能再冷。</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十七章 悬壶老者印堂发黑的从客房离开,直接转上走廊到了醉游道子的房门前,师兄弟心有灵犀,醉游道子应声开门,把师兄请了进来。 “又问你是男是女了?”醉游无奈的问。 悬壶叹息作答,整个人仿佛融化的腊。 “你也不能怪神尊,赵丞丞脑子里真挤不下一个男孩儿,神尊心里有她,嘴巴上不承认,身体倒是很诚实。”醉游道子在吃宵夜,不忘给师兄也准备了一份手撕鸡配黄酒,悬壶听师弟说话,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捏住酒杯一饮而尽:“你说话越来越像赵姑娘了。”新词一个接一个往外蹦。 “近朱者赤,吃点这个,麻辣卤下水。”醉游道子招呼师兄吃,不忘把几个月遭遇缓缓道来:“赵丞丞她就不是个善茬。” 醉游道子因为白吃白住被赵丞丞当白工用,他又不用睡觉,赵丞丞恨不得让他007连轴转,007也是新学的词儿,按照他们时辰说,应该是子子七。 敢怒不敢言的醉游道子,直捶桌子:“我就一个帮手,四筒,一个。” “整个新村小到婆媳吵架,大到生计耕种,一斤种子发多少芽,病虫害要怎么办,都得我来管,试种不好,苗发不出来,我真是整宿蹲在田埂上,你看看。”醉游道子扒拉自己的头发:“我头发一把一把掉,这边,这里都白了,愁白了。” “你说她没事收留什么饥民流民,干什么改造田。” “还有,四筒从一个两百斤的胖子,累得只剩一百斤了,就是赵丞丞,这女人要搞什么引水渠,吼,好家伙,带人去挣水源打群架,神尊心疼她拿我出气,你知道那条水渠多少银子修的吗。” “你既然不满,为什么不直接请辞回到山门修炼。”悬壶一语道破。 醉游道子抬手拒绝,语气坚定:“回不去,我现在脑子里都是尽快让新村人人吃饱饭,人人有穿暖,赵丞丞要建学堂,还说导人向善要从娃娃抓起,教书育人百年大计,我觉得她说得对,我不走,凡人生息一甲子,我修炼多年都没有五个月遇到的苦难多。” 悬壶看醉游道子是乐在其中,神尊亦是。 “悬壶真的确定是女儿了吗。”赵丞丞抱着书进屋,琀澧就急不可耐的告诉自己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她表情一滞,突然原地崩了蹦,哈哈大笑:“来来来,你继续躺下。” 赵丞丞把琀澧按回被子里,赶紧回房间,把自己亲手做得婴儿床头挂铃拿了出来:“看,我亲手做的。” 琀澧接过她递来的挂铃,一个圆球下面用牛皮绳缀着各种颜色鲜艳漂亮的木片小动物,晃动的时候小铜铃叮叮当当作响:“不会吵着孩子睡觉吗。” “你傻啊,小孩就要接触颜色鲜艳,声音清脆的东西,锻炼眼睛和耳朵的。”赵丞丞摸着镂空的圆球,一手按在琀澧腹部,鸿蒙珠也喜欢挂铃,一直在肚皮下面小鱼儿似的游动:“琀澧,有没有一种仙法,能把人声音留在圆球里,碰一下铃铛,就让圆球发声。” 琀澧想了想,说:“有。”他捻决在木球里凝了一点光,然后同赵丞丞说:“你说吧。” 赵丞丞凑过去,兴奋的捧着脸颊:“宝珠,宝珠,我是娘,我是娘,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嘻嘻。” 说完,赵丞丞拉了一下挂铃的绳子,木球里果然传出她刚才录的声音:“宝珠,宝珠……” “怎么叫宝珠了,不是叫狗子吗。”琀澧揶揄的问。 赵丞丞晃晃手:“我女儿如珠如宝,当然叫宝珠,男孩儿贱名好养活,才叫狗子。” “琀澧,你也说话啊。”她玩上瘾了。 “嗯,我天天说,狗子,不,宝珠听了也烦,她更喜欢你说话。”琀澧含糊过去,他太喜欢赵丞丞做的挂铃,喜欢到自欺欺人,还不确定就告诉她,鸿蒙珠将来是女儿。 她越高兴,他负罪感越重,甚至逃避的幻想鸿蒙珠不要太快出生。 赵丞丞把铃铛挂琀澧床头,给他捏好被子,手又划在他腹上,他们视线相融,真似一对最寻常的小夫妻,期待自己第一个孩子降临:“睡吧,早睡早起对宝珠好。” 琀澧合上眼,五个月他变化极大,从一开始拒人千里,到黏人吃醋撒娇都学会了,怀孕真对男人有很深的影响,性情大变呢。 走到院子里的赵丞丞终于松开笑脸,她无语望天,数度想要叹息,对着漫天星斗,她自问: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他骗的吗,一个神竟然对我撒谎了。 连着很长一段时日,各怀心事的两个人努力维持屋檐下的人间烟火,瓜熟蒂落的日子,在琀澧越发易怒暴躁的时候提前到来,鸿蒙珠发动了。 很突然,在他回忘仙山沐浴的时候,小鹤吓得魂不附体,三仙在山中布下重重结界,所有弟子严正以待,醍醐赶巧也在这日生产,门派上下鸡飞狗走。 天君莅临,守在琀澧身边等待鸿蒙朱与母体分离,未免魔界声东击西,醍醐的产房安排在隔壁,夫君桃圣子守在妻子身边。 悬壶一把拉住赶来的醉游:“赵丞丞呢。” “她在城里,我在新村,事出突然,我直接回来了。”悬壶听了凝眉,他急忙道:“去把人带来。” “不许。”一声低叱从飞榭内传出,琀澧绷紧的口中吐出两个字,坚决又不容置喙。 帐外的天君颇为不解:“表哥,你这是做什么,她是鸿蒙珠认的母亲,不可能不在场。” “不,绝不。” “琀澧!”天君语气严然。 “她是宝珠的娘,天君,她只认自己是宝珠的娘。”琀澧疼得痉挛,牙齿磕碰声夹杂其中,声音渗人。 天君统御天人两界,怎不明白琀澧意欲何为,异世女子要一个女儿,所以他的表哥成了一个痴儿,竟想若生不出女儿,就不让赵丞丞知道,天君叹息:“你想做什么,狸猫换太子吗。” 帐子里的琀澧眼角猩红,剧烈的疼痛扭曲了他的五官,点漆的眸子里皆是迷茫,他也不知道,他只想留住那一抹人间烟火,想一直住在小院里,琀澧抬起胳膊,玉质的指尖在空荡荡的床头勾扯。 正如他每天晚上,都会去扯一下挂铃的绳子,听她满心欢喜的说:宝珠,宝珠,我是娘,我是娘,听到请回答。 琀澧,想要握住的是她——赵丞丞。</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十八章 新任魔使姜鸢迩率一小旗魔军冲破了结界,守在镇外的金铛弟子奋力御敌于外。 一时间,两方人混战成一团。 “你们再此地拖住他们,我去擒住赵丞丞。” 看神魔缠斗,她抛去一句话让人断后,自己扭头往赵丞丞所在疾驰而去。 一阵阴风扫过。 “谁!”赵丞丞吓得低叫起来。 她刚洗澡正在院子里擦还湿润的发丝,突然屋檐下的灯笼簌簌作响,她觉得头顶很凉,警惕的后退半步,今天心里总是惴惴不安,琀澧久去不回,醉游道子也没有捎口信。 扑,扑,扑。 咕咕咕。 翅膀煽动的声音和鸡叫混在一起,赵丞丞稍稍定了定睛,一道黑影划过眼角,原来是院子里的黑羽鸡妈妈飞落在廊子里。 她松了口气道:“毛豆,你干什么。” 黑羽母鸡叫毛豆,五只小鸡仔养了许久不见长大,不知道是什么品种,赵丞丞干脆给她们起名:豆浆,豆腐,豆奶,腐竹。 毛豆仰着脖子,发出尖细的哨音,啾,啾,啾,三长两短。 鸡窝里的豆制品全跑了出来,啾啾啾的回应毛豆,然后迅速和母鸡各站一方,摆成五角星的形状。 赵丞丞正立在中心的位置。 小黑羽鸡刚摆好姿势,一阵强压从天而降,电流声在赵丞丞头顶炸开,肉眼可见的地方,一张阵网覆住自己,毛豆不是普通母鸡! 是战斗鸡! 不等赵丞丞反应过来,一身黑衣的女人从天而降。 “妖妇,你果然意图不轨。”来人大叱,声音很熟悉。 赵丞丞寻声抬头,映入眼帘的正是堕入魔界的姜鸢迩。 她黑衣如翼,脚踏一双暗红云纹短靴,手中凝出一柄邪气凛凛的长剑。 赵丞丞辩出来人,忍不住捏了捏酸乏的眉心:“姜鸢迩,你又想做什么。” “自然是在鸿蒙珠出生前,杀了你。” “……杀了我。”赵丞丞心头一凛,转念间意识到另一件事大事,男主角要出生了,怎么她没有感觉,正分神间,一道光索在空中神龙摆尾,眨眼的功夫,仙索巨蟒缠身一般锁住姜鸢迩。 醉游道子空降下来,同时叱道:“叛徒,还敢来四水归一作妖!” “你们宁信小人,不辨真相,枉为人师!”姜鸢迩挣开绳索,利剑出鞘,迎击上去。 两道闪电在半空中猛烈撞击,火花四射。 赵丞丞记得姜鸢迩设定是穷桑氏余脉,坠魔后封印解开,属于差一分封神的牛人。 有道是坠魔不开挂,女主还坠魔干什么。 姜鸢迩手法粗暴,发动剑阵将醉游道子围在中间,令他做困兽之斗。 醉游道子好歹也是四仙之一,赵丞丞默默为他捏了一把汗,待看到他被剑气所伤,跌落云端,她惊得张口就骂:“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靠!” “毛豆,救人。”她大喊。 廊下的黑羽鸡啾一声,化作翼展超长的影子冲上云霄。 原谅她形容词匮乏。 黑成这样,你变出花来也看不到。 醉游道子被黑羽鸡的托起,缓过劲来后,极速下降落到地上:“赵丞丞,我也进来躲一躲。”他慌忙躲进阵法里,安全后,马上抬头观战,夜黑风高,姜鸢尔一身黑衣,黑羽鸡也是一个色的。 “现在什么情况。”闻声不见影,赵丞丞听到兵器碰撞的铛铛声,短促,清脆,好听就是好兵器。 醉游道子摇头晃脑,作仔细观战状,赵丞丞正等解说,他突然煞有介事的蹦出一句话:“时而一字型,时而人字形。” “你背什么小学课文。”赵丞丞瞠目。 醉游道子一手捋上长须,一手背后:“有感而发。” “……”浪费表情,赵丞丞抱着双臂吐槽:“就一只鸡你也能看出列阵来难为你了。” “赵姑娘孤陋寡闻了,你家的鸡能分身,现在它是七个打一个。” “哟,我以为毛豆只是五代鸡,没想到它还能用蜂群战术迷惑敌人。”很先进,赵丞丞很满意。 “五代鸡是什么意思。” “隐身战斗鸡。” “不懂。” “没想你懂。”赵丞丞言归正传,叉腰质问道:“鸿蒙珠是不是要出生了。” 醉游道子一听鸿蒙珠,表情一垮,焦急得原地跺脚:“难产了,天君要保大。” “马上带我过去!”她又惊了。 赵丞丞紧赶慢赶,到了忘仙山飞榭,她一到所有人都‘唰’地行注目礼,齐齐让出一条路来。 听到一阵阵婴儿啼哭从飞榭传来,她提着裙子,快步走上台阶:“生了?!” “并未,是醍醐在侧殿。”一个男声徒然插入她和醉游道子的谈话,赵丞丞半抬眸,与两道探究的视线撞在一道。 醉游道子悄声提醒她,眼前的人就是天君,赵丞丞微抬下巴:“原来是表弟。”她一声表弟,守在飞榭外的人一脸见鬼的表情。 “正是表弟,表嫂好。”天君从善如流的应下来,众人直接惊掉下巴。 还能这样玩的。 “孩子怎么样。” “表嫂怎么不问问表哥怎么样。” “他自是不需要我担心,孩子怎么样。” 天君拾了拾广袖,露出一截手腕,他生得威仪,薄唇浅抿,似是不满的淡声道:“夫妻一场,表嫂也太冷漠了。” 赵丞丞抬手,纠正道:“到底是半路夫妻。” 半路夫妻,恰如其分的形容,天君观赵丞丞对琀澧确实不紧张,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表哥是神界第一战将,不适合儿女情长,他一开始担心琀澧英雄气短,又因为刚才几次对话,被赵丞丞不加掩饰的冷淡弄得气结。 他表哥什么地方配不上她,以至于赵丞丞轻描淡写的对待。 不问夫君问孩子,她妻子怎么当的。 天君一伙儿婆家视角,一伙儿娘家视角,要是被赵丞丞知道,肯定吐槽他双标。 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须臾,飞榭中的琀澧又发动了。 跟着赵丞丞来的鸡仔齐齐凤鸣,忽的,一声龙吟从飞榭腾空而起,一条无形的龙在空中若隐若现。 “不好。”天君低斥,脚踝一转,衣摆旋出一片如蝶翼的弧度,整个人闪进飞榭,广袖后甩,一道结界凝成,挡住了所有人。 层层结界密不透风,天君扯开帘子,表哥已经晕厥过去,原神出窍守护的是飘在半空中的一颗渐渐长大的珠子。 天君上去为琀澧注入一道真气,而他给的却又被琀澧无意识的转到了鸿蒙珠身上,想起门外人不咸不淡的话,他忍不住问昏迷的表哥:“值得吗。”话问出口,天君眼眸半抬,瞅见床头的铠甲,想起琀澧一生为正道,不禁自嘲道:“是我糊涂,表哥为的是苍生。”</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十九章 鸿蒙珠慢慢长出来手脚,五官明朗,以初生婴儿的姿态蜷缩在半空中。 天君膝下数子,还是第一次面对婴儿在自己眼前变成人形,他失神片刻伸手欲抱,指尖还未碰触到孩子,顿时婴儿周身泛红,抗拒天君接近,忆起悬壶私下禀报,鸿蒙珠似对门外的女人言听计从。 若是如此的话,他心下生出主意,对婴儿唤道:“宝珠,我带你去找娘。”鸿蒙珠若不离开表哥,天君担心琀澧会气亏而亡。 事情正如悬壶所言,孩子对娘亲有了反应,感受到抗拒的力量减弱,天君用衣袖裹住婴儿,毫不犹豫带了出去,看到他手里抱着有东西出来,等在外面的女人马上打开背后的束口包。 她掏出一块襁褓摊在手上,做好了接的准备。 天君递出去的手一顿,实在忍不住询问:“你随身带着孩子的东西。” “废话,都要生了当然准备好待产包。”赵丞丞夺过孩子,马上用襁褓给包裹起来,又想到什么,突然抬眼看着天君,正色道:“是个女孩?!” 不对啊,小说里鸿蒙珠是男的,怎么现在抱出来是个姑娘,该不会是眼前这家伙做了手脚,想想也很有可能,醍醐仙姑在隔壁生产呢:“这是鸿蒙珠??” “你怀疑我调包孩子。”天君蹙眉问。 “你们神仙想骗凡人,不是易如反掌么。” 天君莞尔,旋即脸色一变,伸手要抢孩子,襁褓里贴着赵丞丞心口的婴儿突然哇一声大哭,红光乍现,烧掉了天君一截袖子,赵丞丞马上拍抚安慰:“宝珠乖,别哭别哭,娘在这儿。”她语调轻缓,声音温柔,和天下哄孩子的母亲一样。 婴儿挣了挣手,被襁褓裹着,只看到撑起布面的痕迹,赵丞丞轻轻晃着她,忍不住摸上一头浓密的胎毛,感慨:“宝珠,真的是你啊,你的发量真让为娘的安心。” 确定孩子身份,赵丞丞转脸同醉游说道:“老道,差人去端一盆热水来,准备一间屋子,我要给宝珠洗澡。” “准备好了,就在这边。”醉游不敢看天君铁青的脸,毕竟听闻赵丞丞的做派,和亲自感受确实不一样,她本就贯彻始终的要女儿,然,悬壶却一直不敢说漏嘴,大家都怀疑鸿蒙珠是男婴。 不过,赵丞丞当场逼天君亲自验证,头不是一般的铁。 牛! 醉游道子把她带到了偏殿,生产完毕的醍醐也转移到此处:“你不要轻易离开,魔族已经攻破山门。” “魔族攻破山门,你们四水归一是茅厕么,谁来都行。”一向嘴毒的人,为人母了依旧本色不改。 “水来了。”醉游道子慌忙从小鹤手里接过温泉水摆在桌子上从而岔开话题:“凉水在这里,有什么我就守在外面。”他又搬来水桶,做完麻溜避风头去。 赵丞丞单手抱着孩子,宝珠很乖,伏在她心口棉乎乎的打着哈欠:“宝珠,洗澡了。”洗澡的时候她再次确认是个女儿,剧情如何赵丞丞也管不到,红扑扑的婴儿占据了她所有的心思。 穿上小和尚袍,戴好猫耳帽,宝珠睁开一条眼缝,乌溜溜的眼珠还懵懵的,看得赵丞丞心头发软,忍不住轻轻在孩子额头吧唧一口:“宝珠,我是娘,饿不饿,娘给你找吃的。” 她来得急,没办法把养在新村的奶牛和母羊带上,不过隔壁有一个产妇,赵丞丞包好宝珠,到隔壁敲了敲门,说明来意后,桃圣子伸手要抱孩子进去。 宝珠闻到陌生人的气味,小嘴一张,嗷嗷的哭起来,桃圣子手悬在半空,接也不是,收也不是,还是赵丞丞把心一横,将孩子交出去。 小家伙一直在桃圣子怀里拱,桃圣子跟抱煤气罐一样,急忙把孩子带进去交给妻子,醍醐知道怀里的孩子不简单,不多说什么解开衣带就要喂。 “怎么不吃。”醍醐试了几次,孩子嘴巴闭着,眼睛没睁眼泪就挤出来了,她也是第一次当娘,明明奶自己的孩子很顺利,换成宝珠就不行,醍醐抬头向夫君求助,夫君也是束手无策。 “她是不是认定赵丞丞,谁都不要啊。”桃圣子恍然道。 宝珠不吃奶,急坏了所有人,外面神魔交手,没办法去把赵丞丞准备的口粮带进来,好在赵丞丞待产包里准备了奶瓶,桶身琉璃造型,木质盖子上套了一个皮奶嘴。 “用热水煮一下就能用了。”赵丞丞用熬药的炉子煮水消毒,桃圣子洗了手过来,看着奶瓶很新鲜。 彼时,宝珠饿得没力气,哭声比猫崽还细,就算饿肚子,她也不去醍醐的怀抱,闻到味不对就嚎,可怜得让赵丞丞不敢放下。 桃圣子看她很神奇的用一块结实软布,碗口大的俩乾坤圈,一包一扯就把孩子兜在身前,他也想学:“你教我用这个布,行不行。” “还有,奶瓶这个,能不能也给我一个。” “等宝珠吃饱了,我再教你。”烫好奶瓶,把醍醐提前弄好的母乳倒进去,盖上盖子在热水里温一下,手腕试过温度,赵丞丞才捏着奶瓶用奶嘴碰碰宝珠的嘴巴,宝珠下意识就侧开脸,眯着眼张嘴要哭,她趁孩子张嘴把奶嘴塞了进去。 “你敢顶出来,老娘就打屁屁啦。”赵丞丞警告她,手顺势就压在小屁屁上,也不知道听不听得懂,背巾里的宝珠含着奶嘴,犹豫一阵,嘴巴才啄啄蠕动。 许是哭闹消耗力气,她吃得很慢,禾闾试奶瓶三两口的事,宝珠要喝上许久。 孩子肯吃奶,忘仙山上下皆松了一口气。 “你放心,她照顾孩子,比醍醐都麻利。”天君颇有微词:“就是对你不闻不问罢了。” “卸磨杀驴啊。” 躺在床上,汗湿了发丝的人,艰难的挪动身体背过身去,天君不愤,凑到床前:“你什么态度,负心薄幸的又不是我,现在不正好,赵丞丞能照顾孩子,你静心修养,魔族此次硬闯不成,肯定还有下次。” “鸿蒙珠,她……” 天君正要言说鸿蒙珠的厉害关系,背对自己的人幽幽提醒道:“她有名字,叫宝珠。” 忒,跟他较什么劲,天君冷不丁想起赵丞丞唤宝珠的语气,顿时火冒三丈:“宝珠,宝珠,顺着你行了吧。” “你九死一生换来的孩子,不也和你不亲,琀澧,以前鸿蒙珠在你体内,你不得不受它影响,对赵丞丞几番亲近,现在鸿蒙珠离体,你段不能在被子虚乌有的私情所蒙逼。”</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十章 琀澧仿佛被抽空的力气,说话都费劲,喘了喘后,他仍是要说:“不是子虚乌有,我确实心动了心。” 不是赵丞丞有意勾引,她对他尽心只为了宝珠,这点他心酸也是一清二楚,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琀澧日日与赵丞丞相对,听其言观其行,不知不觉喜欢了,喜欢喜欢着便一往而深了。 天君被琀澧的剖白弄得躁郁起来,武神魁首,九垓贵君,一副弃妇模样,黯然躺在眼前,不忘维护某人,不准他说半句不是的样子,怎让人不气结,佛都有火。 “琀澧,你既动心,赵丞丞可有回应。”天君是明知故问,飞榭前赵丞丞什么态度,他亲眼所见,回应,泼冷水都是最大的善意。 果然,琀澧不吭声,周身的气又弱了三分,天君瞪着人,又气又恼,心思电转,逐道:“你不如试试她,或许有些人是失去之后才懂珍惜,你不出现,赵丞丞对着宝珠,也会想起你来。” “那孩子长得像你。”为了可信度,天君补上一句。 床榻上的男子缄默着,半晌才气若游丝的开口:“我修养期间,你派人保护好她们母女。” “不需我出手,守护鸿蒙珠的灵兽乌凤现世,已经跟在宝珠身边了,就算魔君来了,也未必能动她们分毫。” 被天君视为能抗衡魔君硬茬的乌凤——毛豆,此时正领着腐竹它们在飞榭里刨药铺,四水归一山没有米糠豆渣蚯蚓,毛豆只能暂时吃素,吃点仙家药材养养生。 腐竹是最亲人的小黑羽鸡,扑腾着小翅膀可劲儿往赵丞丞鞋面上钻,赵丞丞抱着宝珠晒太阳,顺手就把它捞起来凑到宝珠面前:“宝珠,看,娘给你找的萌宠,毛茸茸的是不是很可爱。” 逐渐盈润成奶团的宝珠嘬着小拳头,乌溜溜的大眼瞅着腐竹,突然咯咯咯的笑起来,腐竹也叽叽叽回应她,一娃一鸡跨服交流。 人类幼儿早期驯服禽类视频?! 错了。 应该是神族幼儿。 “宝珠,婴语鸟语融会贯通,好聪明啊。”赵丞丞不吝夸奖,在她眼里宝珠是越长越可爱,完全长在自己的萌点上,她亲昵的用鼻尖蹭她的额头,孩子笑得更大声了:“娘都不知道你是不是按图纸生的,不过,只要是娘的孩子,都是最可爱哒。” 留住飞榭的几日,宝珠一天一个样,醉游道子都忍不住抱抱举高高。 “我进屋收拾收拾,你带宝珠出去玩吧。”她准备回山下,出来有一段,再不回去江山要易主了。 醉游道子抱着宝珠:“我带她去逛逛,你趁机去泡个温泉解解乏。” “你给我看好孩子。”赵丞丞不应反而提醒道。 带着宝珠穿过庭院,醉游道子腾云来到云阁,此处是悬在瀑布上的两层阁楼,平时神尊清修的地方。 他人刚到,屋门便自动打开,醉游马上加快步伐,迎着一层层打开的门扉来到内室。 “神尊,宝珠带来了。” 扶着窗沿起身的男子视线立刻落在熟睡的婴儿脸上,他把孩子交到神尊手里,本以为一向浅眠的婴儿会惊醒嚎哭,当醉游小心抽出胳膊的时候,宝珠缓缓睁开眼,小巧的鼻子在神尊的衣襟上蹭了蹭,好似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又睡了回去。 琀澧第一次抱孩子,姿势算不上舒服,宝珠也不嫌弃,若换成别人,小祖宗是张嘴就嚎半分面子不给:“宝珠很亲神尊,昨天桃圣子这般抱她,哭得跟天塌一样。” “我的孩子,自然亲的。”琀澧先看她乌黑浓密的头发,听小鹤说,赵丞丞很喜欢,知道确实是女儿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又得知赵丞丞欢喜,心头不自禁盈上一汪暖泉般:“宝珠,我是爹。” “爹现在不能和你娘回去,你要乖乖。” 琀澧低头,双唇轻轻印在赵丞丞平日最喜欢亲的小脸蛋上,唇瓣下的皮肤软乎乎似鱼冻,孩子觉得痒痒,小脑瓜蹭了蹭:“这是爹的信物。”他化出一枚祈福结,放到襁褓里,宝珠乎乎入睡,嘴角还噙着一颗小小的奶泡泡。 孩子长得很像她,特别是一双眼睛,越看越像,他满眼满心都是孩子,又像是通过孩子在看赵丞丞:“我闭关的时候,你一定要保护好她们母女。” 琀澧目送赵丞丞携宝珠离开,心里说不出的感觉愈发浓烈,短短几个月,那个女子俨然成了自己生命里的一部分,明明他寿命绵长,而她不过昙花一现。 纠缠的情绪仿佛渗透到了没有她的每一段岁月里。 孤独感膨胀,堵在心口上,让琀澧喘不过气来,他攀扶在窗沿上的手,不自觉抠紧,指尖泛白。 赵丞丞带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回到镇上。 大家惊讶之余又觉得理所当然,毕竟赵丞丞之前就开始准备各种小衣服,摇篮,还养了牛羊备奶。 “一筒你们都没事吧。”赵丞丞问。 一筒把小床搬进屋子,翠儿天天来打扫,东西都是干净的:“没事。”他经过正在吃自己小手的宝珠面前,还不忘做个鬼脸:“赵姐,姑爷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吓病了,在山上看病。” “哎,也不知道山上那帮神仙要闹到什么时候,咱们才过了几天安稳日子。”一筒忍不住抱怨。 赵丞丞深有同感:“不管他们,既然安定下来了,我们生意照做,问米婆回来了,四筒在新村那边还好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幻化成问米婆的醉游道子,不知道和谁在院子里吵架,嗓门老大,赵丞丞侧前一步,视线从窗户往院子里瞧。 “辞山派算个什么东西,敢到老娘地盘是来找事,抄家伙跟我上。”醉游道子骂骂咧咧,袖子都撸到胳膊上,四筒怕被她口水喷到,躲到一边。 “就知道捡现成的,呸,偷奸耍滑的玩意。” 四筒紧紧跟着问米婆跑出院子,赵丞丞收回视线,她把孩子放到小床上,摸了摸手脚的温度,才回身去问一筒:“辞山派是什么。” “就是和四水归一紧挨着的门派,我们小镇在两派划分的界限上,以前三不管,现在繁华了就有人来划地。” “划地?” “我们现在也是肥羊了,有油水谁不想吃。” 啊,既然是门派之争,醉游道子去便合适了,赵丞丞没打算让出去,她连四水归一都不鸟,辞山派想要分一杯羹,梦里什么都有,赶紧洗洗睡吧。</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十一章 东大街重新开炉,坊间又热闹起来了,算完账的赵丞丞抱着宝珠出去,小婴儿现在一米之外人畜不分,宝珠到底是少东家,收租意识要从小抓起:“宝珠,这就是娘给你打下的江山。”她指着一片街道和孩子说。 “咯咯咯。”宝珠吐泡泡。 “真可爱,你现在就好了,吃吃睡睡。”赵丞丞出来,不止是带宝珠逛街,更重要的是去看陌如梅,她刚怀孕,躺家里很闷,差人传话,说想见见宝珠。 她抱着孩子走出东大街,陌弘骞已等在街口,身后是陌家的马车。 看到她,陌弘骞快步上来:“我来抱把。”他伸手,隔着襁褓摸了摸宝珠的后背,宝珠什么都好,就是有个坏习惯,特别喜欢挂在赵丞丞身上。 她辛苦做出来的简易版平躺婴儿车,这家伙完全不给面子,只能丢在角落里吃灰。 对于陌弘骞抱她,宝珠在凑近看过对方的容貌后,才欣然接受,赵丞丞心想不愧是自己的女儿,从小审美就和为娘一个水平线的。 “宝珠好像重了。”接过孩子的人轻轻掂了掂。 揉着肩膀的赵丞丞无奈道:“把好像去掉,我最近被她搞得肩膀疼。” 在陌弘骞怀里的宝珠,突然小眉毛一皱,看样子就和听到别人说她坏话,被当场逮着一般,赵丞丞很是熟悉她的小表情,走流程就要开始撒娇了。 果然,宝珠小脑瓜蹭着陌弘骞宽厚的胸膛,发出可怜巴巴的嗯啊声,陌弘骞马上拍抚宽慰,声音都放缓了,柔柔的:“不是说你,没说我们宝珠。” “我们宝珠跟棉花一样轻飘飘的。” “哈~哈。”赵宝珠小美女握着小拳头,怼自己脸上,好似在和眼前这个铁汉柔情的男人告状,凶巴巴的。 如果能配字幕,赵丞丞真的很想说,女人无论什么年纪都听不得别人说她体重。 赵丞丞把束口包放上车,掀了帘子坐进去,陌弘骞抱着孩子刚要跟进来,宝珠不知道怎么了又开始哇哇哇的哭闹。 “大概是新鲜劲过了,我来抱吧。”赵丞丞把孩子带进车里,宝珠扭着身子,硬生生飙了两滴泪出来,嚎得跟要杀了她一般。 赵丞丞马上摸进尿布里,干的,刚出来也吃过羊奶,肯定不饿,知女莫若母,她板起脸:“赵宝珠,你娘我是不可能抱着你逛街,逛一路过去的,哭也没用。” “她是不想坐车?”站在车外的人问。 “大概是。” 陌弘骞还以为怎么了,他又把哭得挂泪的宝珠接过来,放下车帘子前,笑道:“我带她逛过去,你坐车里休息吧。” 宝珠一到车外面,见着阳光了,果然睁开眼,葡萄一样的眼睛溜啊溜,好像刚才嚎啕大哭的人不是她一样。 当娘的叹息:“你别宠坏她了。” “逛个街就能宠坏咯,没有的事,对不对啊,宝珠。”陌弘骞把孩子托好,让她能看到一侧的街面,他指着一头被牵过街的牛和宝珠说:“这是牛牛。” 宝珠兴奋的蹬着小腿,赵丞丞也不落帘子,双手撑脸,看着陌弘骞抱着娃,一路从牛牛认到陌家镖局四个大字。 “长得真俊啊。”陌如梅对宝珠一阵亲昵,因为赵丞丞对宝珠的身世闭口不谈,认识她的人也都不会去触霉头,就当是赵丞丞自己生的。 陌如梅将来生的也是女儿,之前就准备了不少东西,她摇着拨浪鼓,咚咚咚的响,宝珠喜欢能动会响的东西,咯咯咯揪着自己的小手笑。 有人帮带孩子,赵丞丞和陌弘骞才分出神来谈辞山派划地的事。 辞山派掌门姓袁,大名袁无极,是天君手下司农神君的弟子,自己开山立派创立了辞山派。 该门派弟子七成是凡人,士农工商皆有。 换句话说辞山派有大部分人吃喝拉撒睡都要花钱。 陌弘骞剑眉微蹙,有点担心的说:“我们镇子原来两边都不大管,除了土财主搜刮外,少有赋税苛捐,如果归四水归一门,自然和从前一样。” “若是归了辞山派又当如何。”赵丞丞知道四水归一门,事关正邪必定泾渭分明,说到钱就是一笔糊涂账,毕竟仙人不需要钱,也不吃饭。 “那就要交税了。” 赵丞丞勾勾嘴巴,调侃道:“收税是衙门的事,辞山派算不上衙门,顶多算个收保护费的。” 陌弘骞听罢,表情一滞,随后笑着认同道:“是这个意思。” “那就不好意思了,我没要辞山派保护,想要巧立名目收我钱,还嫩了点。” 这句话陌弘骞便不太认同,他说:“还得看四水归一门的想法,不过他们这些仙人不理红尘俗世。”言下之意就是,最后还是要和辞山派谈。 赵丞丞抬起手,想要打断这个话题,哪知被勒了许久的胳膊一阵酸疼,她嘶了一声,立刻扶住手臂。 一旁的陌弘骞伸手虚扶在赵丞丞手肘下,同时唤来一个婢女:“她跟我姑姑多年,推拿的功夫很好的,本来打算谈完辞山派的事情再让她给你按按肩膀。” “我的肩膀急不可耐了。”她动了一下,吃痛的咬紧牙关。 “我去看看宝珠,差不多该饿了。”陌弘骞起身离开,赵丞丞算了算时间,好像还真是该喂奶了,一边享受婢女推按的人,一边暗自夸赞他细心周到。 连宝珠这挑剔的死孩子都喜欢陌弘骞,那真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选。 把瓶子里的羊奶隔水温过,陌如梅看着奶瓶一阵新鲜:“我过几日也得和丞丞讨一个,喂孩子保准好用。” “姑姑,我来喂吧。”陌弘骞想抱起孩子。 陌如梅隔开侄儿的手,她把宝珠抱起来,逗了逗:“安咕咕,安咕咕,宝珠我们喝奶啦。” 赵宝珠小幼崽看到奶瓶眼睛一亮,看到抱着自己的人,马上拉长脸,嘴巴一瘪,小眉头一皱,陌如梅不知她怎么了,赶集看向侄儿:“她怎么了。” 陌弘骞叹口气,把宝珠从姑姑怀里抱到自己这边:“宝珠只肯让丞丞喂,别人拿奶瓶她就嗷嗷哭,不哭哑嗓子不罢休。” 陌如梅低眸,看着在陌弘骞怀里安静吃奶的玉娃娃,一副我信你才怪的表情:“她就是怕生,是不是啊,宝珠怕生,你看你不是喂得好好的。” 抱着宝珠的陌弘骞未多解释,宝珠是个会认人的孩子,赵丞丞找过乳母,宝珠一被抱走就哭,不吃东西,嚎到脸红耳赤,把去看她的陌弘骞吓了一跳,以为乳母不尽责。</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十二章 雇来的乳母当场急哭了,一旁观望的赵丞丞倒是很淡然,听着孩子嘶哑如奶猫叫的声音,陌弘骞一阵揪心,他主动把孩子来抱来喂,期间赵丞丞几次站在一旁,或许是缘分,更可能是赵丞丞真动怒了,宝珠踢了几次襁褓后,终于愿意给陌弘骞带着喂。 “辞山派的事,丞丞怎么说。”陌如梅逗着孩子问。 “她脾气倔,能动手绝不废话,我想先去辞山派探探口风,总不能让人欺负她们母女。”奶瓶空了,陌弘骞把孩子竖起来拍奶嗝,听到小小的噢声,他忍不住蹭了蹭娃娃的脸,才把孩子放到姑姑床上。 老人有句话说,谁喂的孩子像谁,宝珠的眉眼中竟能看到赵丞丞的影子,都是倔脾气。 飞榭。 醉游道子把经过和琀澧道明后,琀澧面色阴鸷,飞榭里登时结了一层冰霜:“辞山派,一个小门小派,也敢来四水归一门下划地,我们四水归一真成茅厕了,是个人都能进。” “神尊,话也不是如此说的。”破浪真人觉得事情没那么严重,就是不知道醉游为何要添油加醋,说得好像辞山派欺负赵丞丞一般:“赵丞丞也不是一个任人欺负的女子。” 他话音刚落,即刻听醉游拔高了嗓音说话:“赵丞丞幸幸苦苦把镇子打理起来,百姓安居乐业,辞山派倒是晓得捡现成的吃,不说小镇本就属四水归一,就算是辞山派辖下又如何,隔着多年不管,别人养大了就跑来认亲,脸皮一个赛一个厚过城墙。” “不就是司农神君弟子吗,我们神尊还是天君表哥呢,赵丞丞叫天君一声表弟,天君不也应了。” “噢,一打听镇上话事的是个自己带孩子的独身女子,便一口一个女子不易,归了辞山派更安稳的借口,破浪,你不要胳膊肘往外拐。” “醉游,我只是在说理而已,小镇的事,去知会一声便好,非得叨扰神尊作甚。” 醉游道子听他和事老的口吻更加来气:“你怎知道我没去知会一声,好家伙,袁无极多大脸,让我喝了一盏冷茶,派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传话,说先前与神尊商量时,小镇就属辞山派,神尊不能言而无信。” “别以为我不知道袁无极惦念着赵丞丞赚钱的本事,等着把小镇连同他那片破地联成一块,袁无极安置不了流民和饥民,舍不得掏钱,干大事惜身,见小利忘义,呸。” 差点被醉游口水喷到的破浪真人扯过衣袖挡住半张脸,他看向神尊,神尊斜靠在软垫上,神色不明。 破浪思量犹豫,须臾才提醒道:“神尊,您确实说过小镇归辞山派的话,有道是一言既出……” 长榻上的琀澧眸里寒光乍现,看过来时如万箭齐发,破浪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他刚晓得自己说错了话,便听神尊薄唇轻启,懒懒道:“我何曾说过小镇归辞山派,我只说仙门之间,无需计较得失。” “那,神尊的意思是。” “一个末位小仙,轮得到他和我计较。” 得,破浪可算知道醉游为什么闹到神尊跟前来了,红颜祸水,没赵丞丞的时候不计较,有了赵丞丞,袁无极都不配计较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破浪,你说袁无极当得起俊杰二字否。”自赵丞丞下山,神尊愈发阴阳怪气。 和醉游并肩离开飞榭,两人转过拐角,破浪看准时机一把拉住人:“我怎么觉得神尊说话怪怪的。”越来越市井气,过往高山仰止,只可远观的孤傲淡了许多。 怪得很,怪得让破浪拿不准主意。 “哼,你就是不懂看神尊脸色,揣摩上意,袁无极算个什么东西,我能让他在我面前耍威风,受这个气不过是为了找借口让神尊听听山下的消息。”醉游总是自有一番道理。 不过破浪却觉得不妥,他继续领着醉游到凉亭中,请人坐下:“天君并不想神尊泥足深陷。” 刚坐下的人翻了一个大大白眼,醉游道子懒得和破浪废话,直言快语道:“你和袁无极一样,都是没搞清楚情况就押宝的笨蛋,神尊确实重要,更重要的是赵丞丞是宝珠亲妈,她真要不高兴,三界都得陪着哭。” 说完,醉游道子站起身,还未腾云而去就被眼底青黑的桃圣子截住去路,他骇了一跳,惊呼道:“你做贼去了。”指着桃圣子的眼睛。 “一言难尽,我伺候月子,一开始好好的,赵丞丞回去之后,醍醐是看我哪里都不顺眼,她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孩子还要喝奶,哎。” “醍醐养身的药膳都是悬壶大弟子亲自煮的,怎么会不好吃。”破浪狐疑。 醉游给了他一个你有所不知的眼神,解释道:“因为之前给醍醐做饭的是赵丞丞。”为了宝珠的口粮,她对醍醐的饮食绝对是上心的。 桃圣子垂头丧气,承认道:“我跟着醍醐吃了几天,是真的好吃,药膳比不了。” “几位仙长。” 小鹤冷不丁的冒出来,把三个人都吓了一跳,他捧着被打翻在地的汤碗,双眼无神,幽幽道:“神尊已经连着数日斥责悬壶老者煮猪食,你们再不想办法,悬壶老者怕是改日就悬梁自尽以谢天下了。” 呵,又多了一个不吃饭的。 被几道视线注视的醉游道子转头看向乌云罩顶的飞榭,抓抓脸:“我来办。” 隔日。 破浪领着讨说法的袁无极求见神尊,正好遇到提着食盒的桃圣子。 三人一同进到飞榭中,袁无极位份低,留在外间。 “神尊,鲫鱼豆腐汤,山药八宝饭,油焖虾,白灼菜心。”桃圣子摆上食盒。 破浪接着他的话尾道:“神尊,袁无极在门外求见。” 神尊拿起汤勺,舀了鲫鱼起来,巴掌大两条煎过的鱼,破浪以为神尊不吃鱼,随后他听到的话,差点让破浪想重修五感,因为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醍醐那边有几条鱼。” “……”桃圣子被问得语塞,许久才回过神来答话:“三条。” 神尊把鱼放回奶白色的汤里:“为什么我只有两条。” 这也要计较啊,破浪心里有话,又不敢说,只能低头等着。 “醍醐也只吃两条,剩下一条是我的。” “你为什么要也分一杯羹。” 这要如何应答,斤斤计较的神尊他们没见过啊。 桃圣子不知要如何回答了,脸色泛白的向破浪求助,破浪也很震惊神尊竟然为少了一条鱼吃味,他忍住要揉眼睛的念头,上前道:“神尊,袁无极求见。”</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十三章 蹙眉捏着勺子的男子不悦的抬起眼,目光如剑。 “本尊在用膳,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打扰本尊,四水归一是茅厕吗,想来就来。”语罢,琀澧收回眼神,表情肃然,对桃圣子道:“你无功无禄,又不受孕育子女之苦,饭菜吃悬壶的药膳便好。” “……是。” 得,还能说什么。 在赵丞丞的事上,神尊的心眼不比真尖大多少。 破浪识趣的讪讪退下,该怎么说他现在心里清楚,一条鱼几餐饭都计较,赵丞丞不但袁无极惹不得,整个四水归一都惹不得。 她是神尊心尖上的人。 “赵姐,问米婆说,辞山派有人来求见。”一筒跑进院子,赵丞丞正在厨房里做肉沫汁,院子里摆了一个盖了纱帐的摇篮,小婴儿正挥动手,手腕上的铃铛随着动作摆动,叮叮当当作响,几只黑羽小鸡站在摇篮边上,迎合宝珠叽叽叽的伴奏。 咯咯咯,宝珠笑声在院子里荡漾,玉珠落银盘一般清脆。 一筒不自觉放轻了脚步,灶头后面的人仿佛没听到,他走过去,又说了一遍:“老大,辞山派来人了。” “来干嘛,送礼你就收下,划地的给我用扫把打出去。”尝了一口肉沫汁又加了一把糖的人道,一筒抬手挥开灶头的烟火,看着人欲言又止,赵丞丞狐疑道:“你收了人家好处费。” 一筒赶忙澄清:“哪有,是陌少爷引荐的。” “那等我烧完菜再说。” “老大,你怎么看人下菜碟儿的,陌少爷的事你就去,我来通报你就说收好处。”一筒被区别对待了,他表示不服。 恰好赵丞丞专治各种不服的:“我不看人,我看脸,你长得有陌弘骞好看么。” 冷语伤人六月寒,一筒一把捂着被痛击的小心灵,惨兮兮道:“老大,你怎么能说实话。”说完,闷头跑出去哭了。 “我都说爱会消失的啦,少年你太年轻了。”她叉着腰,几分得意。 镖局。 陌弘骞把辞山派的来客安排在自家,赵丞丞带着宝珠进镖局的时候,他们已经用过饭,正在正厅里喝茶。 来了一老三少,皆是男子,着黛蓝长袍,腰系金玉革带,年长的容貌端方,少年郎五官粗硬。 “宝珠又闹了?”陌弘骞见人来,驾轻就熟把宝珠接到自己怀里,让赵丞丞松一松肩膀。 赵丞丞其实不想把宝珠带来,家里有奶娘和黑羽鸡守着出不了什么事,可母女之间好似真有心灵感应一般,她刚走出院门,宝珠就哭了,鸡仔腐竹颠颠冲过来,螳臂当车的跳上门槛,急得小馒头大的翅膀翘起,冲赵丞丞叽叽叽叫个不停。 “她整天就想挂我身上。”赵丞丞对甜蜜的负担表示很无语。 陌弘骞熟练地拍抚熟睡的婴儿,小孩子显然刚哭过,睫毛还噙着泪珠,面团似的脸上,小嘴瘪着,只稍一睁眼,用葡萄一般的眼珠望着人,铁打的汉子都能成绕指柔:“我们宝珠去跟姑姑好不好,姑姑可想宝珠了。” “小娃娃长得很像陌公子啊。”老者恭维了一句,三个年轻人也跟着附和。 抱着孩子的青年心虚的看向赵丞丞,赵丞丞让他把孩子先抱进去,一副没打算解释要直接切入正题的神情。 砰。 银瓶炸裂的声音让守在飞榭里的破浪和小鹤吓得不敢抬头。 哎。 破浪忍不住埋怨赵丞丞,你好歹解释一句吧,当着外人的面如此认下来把神尊当什么人了。 他不用抬头都知道,长榻上的神尊风雨欲来。 那人敛了敛衣袖:“司农神君收的好弟子,鼹鼠似的耳聪目明。” “神尊,鼹鼠是瞎的。”小鹤心眼实,净说大实话。 破浪来不及捂小鹤的嘴,出于过往的交情,只能顶着神尊锅底黑的脸为袁无用分辩一两句:“袁无用老眼昏花,赵丞丞也可以解释嘛。” “赵丞丞为什么要解释,袁无用的错还要她来承担。”有人已经到了不分青红皂白只管护着的地步。 “神尊,话不是这么说。” “眼拙还不许人说,袁无用有脑子否,神智清明否,袁家夫妻分离,父子不相见,别人学不来,少来以己度人,自己说话不周,还想别人费心解释,他要绵长寿岁有何用,还不如一个甲子寿命的凡人明白,仙门出了他,你们当引以为耻。” “······”破浪现在深深觉得自己口拙,说多错多,神尊一副要当面锣对面鼓的和辞山派掰扯清楚的模样,分明就是不想遵守和天君的约定。 “神尊,您可还记得与天君的约定。”他本想借天君来熄火。 怎料,破浪话为尽,神尊投来的眼神杀气毕现。 琀澧自然记得,怎么会不记得,他难道需别人时刻提醒么:“怎么,天君有话传与你?” 约定,狗屁的约定,他在赵丞丞回去那天就后悔了。 “并无,只是近日神君无辜迁怒,弟子以为神尊是吃陌弘骞的醋。” 琀澧危险的眯起眼,他的眼尾本就上翘,似笑非笑睨着人更为凌厉,破浪突觉天灵盖上一阵凉意,后膝仿佛被人用力一踹,两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若还不知道神尊是什么意思,他就枉活许多年。 破浪缄默,夜泉一般清冷的声音自头顶落下,掷地有声,神尊言:“你若学不会醉游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少言多听为上。” “去唤醉游来见我。” “是。”小鹤应道。 醉游道子刚和桃圣子把宝珠同款婴儿床装好,小鹤不由分说冲进来,把他拉到了飞榭,进门前还不忘提醒:“仙长,破浪真人得罪了神尊,还在里面跪着呢,您进去小心些。” 得罪了神尊,醉游道子一愣,旋即了然的拍了拍小鹤的后背,低声道:“说错话了吧。” 小鹤伸出大拇指。 也不是醉游道子料事如神,实乃破浪就是嘴欠。 他走进去,破浪已经跪到了外间。 “神尊,醉游求见。”醉游蹑步进去,神尊副手站在书案前,手里拿着赵丞丞上次遗落在偏殿的拨浪鼓。 他不开口,神尊便捏着拨浪鼓出神。 想到自己还有满案的书要审,醉游等了片刻,主动上前道:“神尊,弟子有话要说。” “说。” “您其实不应该答应天君的赌约,天君自己家事都料理不清楚,您就是病急乱投医,还找了一个庸医。”他本想说兽医的,转念一想,实在是大不敬,只能换个稍微好点的词儿。 也不是他编排天君,是实话实说。</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十四章 琀澧回过身,手中的拨浪鼓随之咚咚敲了两下,他示意醉游说下去:“何解?” “神尊,人家凡人成亲,都知道找儿孙满堂夫妻恩爱的老人给新娘梳头,讨个好白头偕老的好意头,您想想天君后宅是什么模样,还听他胡言乱语,把自个儿困在这儿,让赵丞丞和别的男人独处,你这不是跟盲人学写字,跟哑巴学唱歌一样滑稽吗。” “继续。”琀澧眼神一顿。 醉游知道自己说动了神尊,清了清嗓子,谄媚的提议道:“您就找个时机,和赵丞丞说几句软话,不告而别的事就揭过去了。” 现成的台阶有了,就看当事人自己咯。 然琀澧也有心回去,当然觉得醉游说得甚是有礼,天君后宅乱得一塌糊涂,自己是猪油蒙了心才答应赌约,现在是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琀澧指腹拂过鼓面,懊恼道:“我就是想不出什么借口回去。” “您就先捻隐身决,跟在赵丞丞和宝珠身边,时机来了就现身,在四水归一干等着,指不定你等来的就是她再嫁的喜帖。” 喜帖,两个字尤为刺耳,琀澧暗恼陌弘骞趁虚而入,更恼他自己给了别人这个机会。 当然,现在还有机会补救。 一盏茶后。 醉游幻化成问米婆回到小院,四筒抱着一叠还未装订的书册急匆匆冲过来,忙不迭就和醉游道:“问米婆,你赶紧去别院看看,几个书生又打起来了。”琀澧隐身,四筒看不到他,揪着问米婆的袖子就往拽:“读书人真难伺候,为了一个字怎么写都能大动干戈。” “不是说以汤书生的楷书为准么,又闹什么。”醉游一听到别院起争执,当即脑仁儿嗡嗡的发疼,他正懊恼是先安顿神尊,还是先去别院。 神尊早去找赵丞丞了,醉游白担心一场,转头赶紧和四筒去安抚几个读书人。 此时正是傍晚,刚洗过澡,香喷喷的宝珠在床上伸展手脚,赵丞丞躺在孩子身边,手里拿着一本木板书,一页一页翻给宝珠看。 “宝珠,这是娘。”她翻到其中一页,用软软柔柔的声音念道。 宝珠咿咿呀呀望着她,小乌凤伴在左右,毛茸茸的身子蜷成一团球贴在婴儿圆润的颊边。 床头的灯盏早早被点亮,好似怕天黑看书伤眼,架子床四角还缀有夜明珠。 赵丞丞对孩子极有耐心,翻了一页书又和宝珠重复了一遍:“宝珠这是爹,爹。” 从琀澧的角度看不到书上写了什么,他猜测是教孩子认字,虽然赵丞丞看不到自己,他还是轻手轻脚的靠近床沿,床上的不停蹬腿的宝珠似有感应,转动肉嘟嘟的脸看向他站的方向。 “宝珠,看什么呢。”宝珠咬着自己的面团拳,嘴里呜呜呜呀呀,葡萄一样的眼睛定定看着他,没一会儿就引起了赵丞丞注意。 她顺着宝珠的视线看过来,对上赵丞丞疑惑的视线,琀澧椅背不自觉绷直,明知道不会被发现,他还是忍不住紧张,特别是四目相接的时候,心不受控制的漏了一拍。 “毛豆!”倏地,赵丞丞皱着眉,警惕地唤来乌凤。 黑羽鸡咕咕咕自鸡窝扑腾过来,上古灵兽自然能发现琀澧,可他身上的气息和宝珠如出一辙,毛豆装模作样的在屋里慌了一圈,和赵丞丞咕咕两声禀报又回窝里休息了。 母鸡归巢后,床上的女子这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一脸不放心的喃喃道:“怎么感觉有点怪。” 琀澧对自己的修为信心十足,但仍不想吓到她,恋恋不舍的看了一会儿人,刚准备离开,便听到门外有人唤赵丞丞,声音是个妇人。 “东家,东家。”门外的人唤了两声。 赵丞丞应道:“奶娘,有什么事?” “别院的小厮有事要报。” 赵丞丞犹豫了一会儿,才穿上外衫,她把毛豆一家叫来守护宝珠,才放心走出门去。 和赵丞丞错身而过的琀澧收回视线,走到床边亲自守着孩子。 “宝珠,我是爹。”宝珠还在吃手手,琀澧伸手碰了碰她揪紧的拳头,宝珠蹬着小腿,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看向自己,他含笑拿起木片书,本想模仿赵丞丞,结果看到木片上的画,不禁皱起眉头。 娘配的画像神似赵丞丞没错,为什么爹的画像神似陌弘骞! 她一直拿木片给宝珠认人。 赵丞丞是想让宝珠认陌弘骞当爹么。 “宝珠,这不是爹,我才是爹。”琀澧捏着版画慌忙纠正,有点恼的男人小心捧着小孩软乎乎的脸与自己相对,义正言辞的说:“宝珠,我才是爹,你不能没良心,知道吗。” “咿呀呀呀。”宝珠表示她是好孩子,只听娘的话,并嫌弃的吐了一个口水泡泡。 琀澧不死心,转而握着她的手手,贴上自己的脸颊:“这是爹爹,赵宝珠,知道了吗。” “你和爹爹呆了七个月,怎么就不记得了,心里要有爹爹。” “她有娘心就够了。”突然折返的赵丞丞,把琀澧抓了个现行。 屋里的气氛,马上就紧绷起来,琀澧僵直脊背,暗道一声:“糟了。”他气糊涂显身了,现在要怎么办,自己还没想好借口,怎么办。 琀澧急了,无助的视线和宝珠的纯真对上,心想她能不能哭一哭呢,宝珠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表示爱莫能助,她只是个宝宝。 “哑巴了?”赵丞丞走过去,男子马上规矩的坐好,四平八稳的低下头。 他说:“你听我解释。” “没拦着不给你解释。”她冷冰冰的,口气极其不待见他。 才分开没几天呢,就生分了嘛。琀澧委屈了,他才是宝珠的爹,拈酸吃醋的人嘟嚷道:“你怎么这么凶我。” “呵呵,我让你解释就是凶,敢问神尊你今年贵庚。”赵丞丞生疏的称呼他,还故意加重了语气,让琀澧听得一阵气结。 他道:“你以前不这样的,对我都是轻声细语。” 男子埋怨的话,弄得赵丞丞一阵恶寒,她不禁脱口问他:“以前是有多前,我们认识一年都不到。”难道作者还写了一本前传,问题是这本她看了黄金三章就弃文了好吧,以前从何说起啊。 “就是宝珠还在我肚子里的时候,你对我很温柔的。” “大哥,你是不是喜欢自我攻略啊,我对你温柔过吗,我一直对宝珠温柔好吧。”赵丞丞被他一阵神操作的阅读理解给气笑,她扶着额头,勉励平复了心情,看着他道:“说,你突然出来干什么。” “没事的话,回你的忘仙山修仙去吧。” “你赶我走。” “对啊,你总算看出来了。” “你不是说,如果生的是女儿,就会对我负责的吗。”</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十五章 负责,她说过要负责的气话,他偏听偏信了?! “你企业级理解让我望尘莫及,我现在不是对宝珠负责了吗。”赵丞丞有点心虚的,不自觉拔高了声音,两人的对话渐渐成了对峙的局势。 “哇哇哇!”忽的,床上的宝珠被吓得哇哇哭闹起来,她愣了愣,赶紧上去把孩子抱起来道歉:“宝珠,对不起,对不起,娘不该这么大声。” 赵宝珠委屈巴巴,一个劲把脸往赵丞丞怀里埋,干打雷不下雨,赵丞丞以为她是尿了,摸尿布也不是,那就是饿了:“抱着孩子,我去热牛奶。”她把孩子递给琀澧。 因为孩子啼哭,屋里剑拔弩张的气氛荡然无存,琀澧抱着软团子等在内间,赵丞丞走出去后,他低下头发现宝珠早已一脸平静的嘬手手:“宝珠,你也不想爹走对不对。” 琀澧眼眸带笑,贼嘻嘻的亲了一口女儿的小脸蛋,孩子身上有天然的奶香味,他蹭了蹭宝珠肉乎乎的面颊,宝珠怕痒,咯咯笑起来,琀澧听到笑声怕惊动外间的赵丞丞,连忙用指腹点住婴儿的嘴巴,悄声道:“嘘,嘘,别让你娘听到。” 宝珠抿着嘴,脸蛋拱起一个馋人的弧度,琀澧看得食指大动,刮了刮孩子嫩豆腐一般的脸,手感实在太好,他没忍住有亲了两口。 呜呜呜,宝珠咬着手手,以为琀澧是在和自己玩闹呢。 赶琀澧走的事情,因为宝珠要吃奶睡觉给暂时搁置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情不能等。 赵丞丞捏着眉心,她脑瓜有点疼,因为某纤长的人正卧在她的床上笨拙的哄着孩子,宝珠两手抓着琀澧的食指不放,孩子不闹觉了,乖乖入睡,就是姿势有点怪异。 “你怎么还不走。”赵丞丞趴在床上,伸手摸了摸宝珠的后背,没有出汗,手脚也不冷,孩子都睡了,她马上卸磨杀驴便催促某人赶紧滚蛋,她也要睡觉了。 日常被赶走的琀澧,岿然不动,他无辜的抬眼看着赵丞丞,细声道:“宝珠抓着我不放。” 赵丞丞直接对他翻白眼,同样细声细语:“你化成烟飘走啊,你不是神仙吗。” “我们女儿不是凡人,你忘了她是鸿蒙珠。” 这个理由她还不好反驳,心里又不太舒服,赵丞丞把心情压了压,退回床边:“今晚你和宝珠睡,我在外间,有事就叫一声。” “为什么不一起睡。”琀澧单手撑起半身,长发滑落身前,正好盖在宝珠脸上,像是下意识的自我保护,宝珠哇一声啼哭,霎时,孩子周身迸发出一道红光,若不是琀澧反应足够快,红光削去的就不是他的发丝而是脑袋。 然,红光对赵丞丞和其他物件并无伤害,琀澧惊愕的捏起自己滑落的断发,站在床边的人眼疾手快的把孩子抱在怀里哄:“宝珠,娘在,睡吧,我们睡觉觉。” 宝珠其实半梦半醒被惊到,赵丞丞哄了哄,闭着眼象征性的哇哇两声又熟睡过去。 “她伤过其他人吗。”回过神来的琀澧问。 “你是第一个。”她家宝珠差点就成灭爸了,孩子刚回来的时候,哭闹声能震碎瓷瓶,毛豆和腐竹惊恐得躲进窝里。 赵丞丞自己都吓到,所以一直没敢请奶娘,带孩子摸索出一点经验后,才找人来帮忙,其实也不算什么高大上的办法,孩子熊了你咋办,当然是虎妈化了:“你赶紧回去吧。” “怎么又赶我。”他问。 “怎么不赶你,我和孩子要睡觉的。” “一起睡,床够大。”琀澧拍了拍被褥。 “我们是能一起睡的关系么。”若不是宝珠睡了,赵丞丞差点想吼人,虽然没有吼,语气也不见得多好。 “孩子都有了,还不能一起睡?” “孩子是你一个人有的,为什么要一起睡。”他很能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赵丞丞一阵气结。 若是有手机在旁,她马上发个朋友圈,写个爆款标题——孩子生理学意义上的父亲求同床,长得帅可惜没长在我审美上怎么办,急在线等,括弧:我不是凡尔赛,我是真的想知道要怎么办。 赵丞丞能想到被顶上来的一条评论肯定是:在逼疯单身狗的路上,你们这帮子秀恩爱的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扯远了,她抱着孩子直接转身,没走两步,就听到有人下床的声音,琀澧闪身出现在隔断前,张开手拦住了她。 他说:“我睡外间。”语气很不情愿。 “算你识相。”赵丞丞抱着宝珠得意的挑眉。 第二天一大早,一筒大步跑进院子,眼睛一定就看到依旧白得晃眼的姑爷抱着宝珠在院子里游着,他愣了愣,想起过往连忙上去给姑爷见礼:“姑爷,您回来了。” “一筒,一大早什么事啊。”琀澧问。 “书肆的事,赶紧和老大说一声。”一筒道。 书肆? 琀澧想起醉游提过几次,赵丞丞盘了一间很小的旧书铺,塞了几个书生在后院住着:“书还没出来么。” 一筒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收回视线道:“没有呢,今天估计还得打起来,所以请老大过去看看。” “不好啦,不好啦。”一筒话未尽,一道人影从虚掩的门缝里咻一下蹿进来。 四筒跑得直喘气,声音也不大,看到琀澧后也是一愣,一筒连忙上去问:“又打起来了,汤书生起的头。” “姑爷,您回来啦。”四筒也给琀澧见礼。 琀澧点点头,厨房里的那个人把饭菜装食盒里,围裙都不揭,径直走过来:“琀澧你带宝珠,我和四筒去书肆,一筒回茶楼去。” “我也去。”琀澧说。 正要出门的赵丞丞一顿,显然不太高兴这个提议的眯起眼,琀澧猛然想起刚才喂奶时她的话,旋即咬住下唇,片刻后,他说:“你路上小心。” “我说话你当耳边风的,可以提前说,我以后也不会费口水。” “对不住。” 赵丞丞对别人宽容,唯独对他严苛,琀澧也承认自己不对,他着急跟去,竟把赵丞丞交代的事情忘记,目送她离开,琀澧等桃圣子来提食盒,两人带宝珠回了四水归一。 “神尊,本子呢。”悬壶老者领着弟子到了飞榭,张口就要本子,琀澧一头雾水,讷讷地看着他。 “什么本子?” “就是记着宝珠一日三餐,体重,身量,每天睡多久,有没有拉肚子或者其他症状的本子。”悬壶看神尊还有点不明白,自己就左右看看,确实没看到有带本子的模样,于是比划道:“就是一本这么长这么宽的册子,您来之前赵丞丞没交代。” 提到交代二字。 琀澧墨眸一闪,抱着宝珠赶紧回家,留下悬壶和弟子目瞪口呆的看着空荡荡的长榻。</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十六章 悬壶说的册子,就放在床上一个扎口皮囊旁,琀澧当时笨手笨脚的喂奶,赵丞丞跟他说,让他带宝珠回四水归一给悬壶看看,宝珠的脖子有点红,正好趁人不在,也好让奶娘把床褥和被子都拿去给人洗了。 琀澧水过鸭背,心里愧疚难当,床褥已经撤了,原封不动搁在席上的册子用了蓝色的封皮,他来不及翻看拿起来就回到了飞榭里,宝珠刚睡醒懵懵的,对于陌生的环境,小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仿佛被人用定身咒定住,可爱极了,琀澧的心都看软了。 “嗯,就是蚊子咬了。”弟子用拨浪鼓吸引宝珠的注意力,趁孩子抬头,悬壶抓紧空隙查看了发红的部位,另一个弟子把册子上的东西抄下来。 “师傅,宝珠已经三天不愿意喝羊奶了,一喝羊奶就吐。”弟子说道。 “禾闾喝羊奶吐么。”悬壶一边诊脉一边问。 “不吐,照常喝。” “赵丞丞还写了什么。” “写了很长一段,师傅要我念么。”弟子问。 悬壶想了想,逐道:“不用,我自己看。” 作为父亲的琀澧,看着悬壶熟稔的动作,还有小弟子一直在用拨浪鼓和布老虎逗宝珠的样子,他突然生出有一种置身事外的无措感,特别是悬壶去配药膏后,琀澧认真翻读蓝皮册子时。 册子里的每一件事情,使得赵丞丞口中的负责,在琀澧眼里有了最具体的表现,是她一日日记下宝珠的饮食起居,是她用红笔写满的注脚,和赵丞丞相比,琀澧其实并没为宝珠做过什么。 甚至早上,她叮嘱再三的话,自己都成了耳边风。 “哇哇哇,嘻嘻嘻。”宝珠好似感受到抱着自己的人情绪低落,虽然肚肚有点饿,她还是乖乖的嘬手手,现在的大人真难带,情绪总是起起伏伏的。 但她是个宝宝呢,能不能先把伤心放一放。 宝珠忍了一阵,实在是饿了,只能哇哇假哭起来,她的哭声总算把兀自悲伤的人唤醒,琀澧慌忙的把孩子带家里。 “姑爷,牛奶隔水温在厨房里呢。”看他手忙脚乱,在西院监督长工洗晒被褥的奶娘忙不迭开口。 琀澧总算找到了琉璃奶瓶,他刚想放宝珠嘴里,猛然想起昨晚赵丞丞教自己如何喂奶,要先试过才给孩子吃,差点铸成大错的人,急得满头大汗,孩子在哭,媳妇随时会回来。 带孩子比同魔君鏖战三年都让琀澧害怕。 宝珠饿得难受,等得心急:“哇哇哇!”你这个愚蠢的大人,动作怎么这么慢。 唔。 嘴巴触到熟悉的奶嘴,宝珠还是不满的唉唉两声,她吃饱了还让愚蠢的大人给洗屁屁换尿布,哼,等自己亲亲娘亲回来,宝珠要和娘告状,眼前自称她爹的男人,做事不上心,服务绝对差评。 洗屁屁差点让她倒栽葱,坏蛋。 让娘扣他月俸。 琀澧刚洗好宝珠,又让奶娘换好尿布,孩子软得一塌糊涂,浑身都没有一点骨头的感觉,他怕给整伤了只能求助于别人:“夫人回来,要问起什么,你该知道如何说。”但琀澧仍不忘警告奶娘,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我知道了。”奶娘恭敬的退出屋子。 人刚走没一会儿,赵丞丞就和醉游就一同进了小院,她带着一身火气进门,蹬蹬蹬回到屋里,吓得乌凤一家迅速躲回鸡窝,免得引火烧身。 看到她脸色不善,连带着琀澧都下意识检查女儿身上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免得被发现后臭骂一顿,确定宝珠无恙妥帖后,他递给醉游一个询问的眼神,醉游示意大家都不要主动搭茬。 琀澧了然,缄默的守在一旁。 “我是不明白,他们一群三餐不济的书生,跟我说他们打架是为了一件名留青史的大事,醉游你告诉我,我只是让他们写一册扫盲用的书籍,和名垂青史有毛关系。”赵丞丞原地转了两圈骂道。 “还有,汤书生脑子是不是被门夹过,还没会跑他就想着会飞了。” 醉游喃喃道:“人家只是有梦想而已。” “梦想,他当了二十多年咸鱼,突然跟我谈梦想。”赵丞丞气急返笑,白眼翻得大大的:“他连新村百来户人都没教完,跟我谈以后教化天下万民。” “他现在二十八岁,好,我当到时候天降神人,不,不用天降了,就我们家宝珠,我们家宝珠长大了,二十岁出山荡平宇内,少说也要五六十年才下统一,那时候他深埋黄土了,梦想,姓汤的就不能做好眼前的事情吗。”赵丞丞吼完,估计是越想越气,又跑出去,醉游急得剁了跺脚。 “大姐,你 ……” 琀澧听得糊里糊涂,唯一明白的事情,只有一个,就是姓汤的书生把赵丞丞给气到了,当娘的人回家后只看了熟睡的宝珠一眼,大概是气疯了吧。 他定住醉游,让人重新走回屋里,问道:“怎么回事。” 醉游还是问米婆的模样,毕恭毕敬,又一脸忍不住抱怨的说:“就是一本扫盲的册子,从宝珠还没生整到宝珠都快百日了,还没定下来,每天吵来吵去的,赵丞丞发飙了呗。” “扫盲是什么。” “就是教新村和东街的百姓识字。” “老百姓识字?”琀澧听着挺新鲜,也不知她怎么想的,他看了一眼醉游说:“你也掺和进去了吧。” 醉游揣着手点点头:“能不掺和吗,我也给气个半死,问题是我还真给汤书生算了一卦,嗨,他命里还真有从龙之功。” “咸鱼翻身,哼。”醉游兀自摇头,大概觉得挺逗人的,笑着自言自语道:“神尊,你说宝珠真要荡平宇内,一统江山,他都成黄土枯骨了,从龙之功何来,问题是我们四水归一算无遗策的本事,五百年内唯有宝珠是特例,我看啊,肯定是命书出错了,我得去和司命星君谈谈。” 那边自问自答,这边琀澧听得心神一荡,他没解开定身咒,反而走到他面前,醉游一脸莫名:“神尊,我去找司命星君谈谈,不是打架。” “你去拆了司命星宫我都不管,就是刚才那句话,你为什么觉得宝珠将来会一统天下。” “我听赵丞丞说,顺口带的。”醉游很老实。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一统天下四个字让琀澧忍不住深思,赵丞丞很有可能是气急了胡言乱语,不过也未必不可,他一直想不透宝珠将来要做什么,是继承他的衣钵成为天界战神,还是当个普通的小仙女无忧无虑,现在又多了一个选择,就是一统天下,结束人界八百年的纷争,让百姓吃上安乐茶饭,过太平年月。</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十七章 一炷香之后,赵丞丞步伐轻快的又回到家里,一副得胜的满足,嘴里嗯呐嗯呐的唱着小曲儿,顺道把提回来的草鱼切花油炸,宝珠也醒了,小乌凤腐竹用它毛茸茸的脑袋,以春风拂面的姿势扫过宝珠圆嘟嘟的脸颊,孩子被弄得咯咯作笑。 “宝珠,你小小年纪就知道让腐竹给你做大保健啊。”正在熬酸甜卤汁的人打趣道:“娘看你骨骼惊奇,将来不会是要开洗脚城吧。” “咯咯咯。”宝珠以笑作答。 妻女在自己身边,而满腹心事的琀澧无心询问她口中的新鲜词是什么意思,他偷偷掰了一块松花鱼肉放进嘴里,酥脆酥脆的,忍不住又掰了一块,琀澧站在厨房里,对赵丞丞欲言又止,几度想开口,听到孩子的笑声又担心自己说话煞风景,破坏了现在美好的气氛。 琀澧能做的,大概就是不停的薅鱼肉吃。 厨房里的人动作麻利,时不时嗔瞪他做警告,琀澧马上申辩道自己刚才洗菜摘菜了,不是无功者,赵丞丞叹口气,无奈的翻白眼,嘴里嘟嚷着——是是是,你做事了能吃。 最终,坐在长凳上,仙姿绰约,于灶头烟火格格不入的男人,忍不住问:“丞丞,你有没有想过宝珠长大了做什么。” 正在尝味道,又加了一把糖的人,想了想,半晌才回答:“我还真想过一个。” “说说看。” “我没什么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瘾,就希望宝珠做个普普通通,快乐长大的孩子,将来嘛,日子过得简简单单的,做个见田收佃租,见房子收房租,看到桥收过路费,看到路收保养费,雁过拔毛,一个铜板掰成两个花的老实人,我也就不期盼别的了。”赵丞丞如是说。 “……”坐在长凳上的琀澧,初听后刚想说她没志气,等回味过来,才明白她大概在拿他逗乐子:“宝珠是鸿蒙珠,她生来不凡,得鸿蒙珠者得三界。” 赵丞丞满满不屑的呵呵两声,道不尽的鄙视,琀澧以为她不懂鸿蒙珠意味着什么,解释道:“宝珠是盘古开天地……” 端着勺子的人,直接打断他,缓口气,语气薄凉的说:“得三界,怎么得,你跟我说,别人卖大力丸的也是说一颗药下去百病消除,可能吗,一统三界,想偷懒想走捷径就直说,说出这句话的要么是个咸鱼,要么就是别有用心,让你们找个由头相互伤害,他自己坐收渔利。” “丞丞,盘古和买大力丸的不一样。” “在我看来,也没啥区别,有颗珠子就一统三界,行吧,你现在是宝珠爹,我就问你,三界中神仙,凡人,魔族多如牛毛,你怎么一统,第一步该做什么,有没有章程。” “当然是消灭魔族。” “魔从何来?” “魔由心生。” “那就是屁话了。”赵丞丞没工夫听,她装好给醍醐的月子餐,顺带也给眼前这个卸货的孕夫弄一份,赵宝珠享受了一套马杀鸡后,腐竹已经累得直不起脖子来了,看来按摩是很费鸡脖子的。 她洗干净手过去,刚凑到摇篮旁边,宝珠一看到娘来了,马上张开小胖手,嗷嗷嗷的哭叫,光打雷不下雨。 赵丞丞故意伸手凑近,宝珠以为要被抱起来,马上睁开眼不假哭了,做娘的很无语:“赵宝珠,你专业一点,起码飙两眼泪吧。” 琀澧起身走过来听妻子这么说,也是没法接话,他伸手作势要抱,宝珠半点不给面子,眉梢一挑,圆眼一挤泪马上就出来了。 “你看你,过来凑什么热闹。” “她哭了。”琀澧无辜的被她白眼。 赵丞丞似笑非笑的问他:“孩子哭你就抱啊,之前都是假哭,你抱什么啊。” “假哭是什么。” “就是装哭,你没看到你伸手之前都是光打雷不下雨的吗。” 琀澧回想一下,还真是,一旁的宝珠发现没人哄她,哭得更大声,白嫩的脸蛋憋成了粉红色。 赵丞丞只好把孩子抱起来,委屈巴巴的宝珠趴在她肩窝上,含着手指抽泣:“我说赵宝珠同学,你都准备办百日宴了,已经是个成熟的婴儿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傲娇,嗯?”她拍抚孩子时,忍不住揶揄道。 “咯咯咯。”赵宝珠噙着泪珠,笑呵呵。 漂亮的孩子都招人爱,赵丞丞啵了孩子额头一口:“提到百日宴,你就有偶像包袱啦,笑呵呵啦。” “百日宴。”琀澧听到了什么,百日宴啊,他现在都会抓重点了:“百日宴要双方家人都到的吧。” “嗯,我刚想和你说这正事,我打算在南大街摆流水席,陌家人到时候就坐我娘家的席,你那边要不要来人。”赵丞丞问。 陌家人也来,琀澧蹙眉,不乐意道:“为什么陌家人坐你娘家席。”真是有心偏袒吧,想到某人抱着宝珠,不把自己当外人的脸,他心里就一阵气结:“我都回来了,他们陌家应当坐客席。” “琀澧,你今天脑子从忘仙山带过来了么,陌家人要么坐娘家席,要么坐婆家席,你选一个。” “当然是娘家。”他下意识回答,复又顿了一下,想通后心中立刻清明,眉开眼笑道:“我家人不多,就四仙和表弟,加起来五个人就够了。” “知道了,到时候我让醉游写个请帖。”说完,赵丞丞摸了摸宝珠的小肉脸蛋,握着孩子的手,看着他嘟囔道:“娘一直担心你会冲出起跑线,现在你爹这幅样子,我更担心你输在终点了。” “赵丞丞,别和孩子说这些。”某人立刻委屈,他只是一时失神。 琀澧晚些时候把写请帖的事情和醉游说了,结果,对方抛来一个大问题,他也不知要如何决断。 好在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也是有家有室的,自己做不了决定,就找媳妇来。 正好桃圣子果园的甜瓜熟了,送两个给赵丞丞尝一尝,赵丞丞看着甜瓜问:“这玩意没仙气吧。” “没有就是普通甜瓜,我雇人在山下种的。” “哦。”她语调上扬,转头就唤来一筒,一筒麻溜的进来,他习惯了,先给琀澧见礼,无论赵丞丞说几次都改不动。 “老大,姑爷。” “一筒,你把甜瓜拿去分兄弟们吃。”琀澧道。 一筒看到桌上有俩甜瓜,选了一个小的抱,赵丞丞让他抱大的那个,一筒坚决不要:“老大,你不用事事都紧着兄弟们,本来就是你吃肉我们喝汤。”他是个很知分寸的手下,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十八章 家里做主的人眉梢上挑,看了一眼桌上的两个大小迥异的甜瓜半晌。 须臾,当家的人曲指笃笃敲着桌面。 “拿大的那个。”赵丞丞语气未变,只是换了一个她根本没开玩笑的眼神。 “······我知道了。”一筒恭敬的上前,不再多话,仿佛执行军令。 抱着瓜的一筒离开了,屋里只剩下四个吃瓜群众,赵丞丞有点不是滋味,还是大家一起吃瓜听八卦有意思,做客的桃圣子辈分最低,他亲自操刀切了瓜摆在桌上。 天君后宅的事情,只能由自家人琀澧开始讲。 他这位表弟妻妾那些事儿,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 天君有一后三夫人,执掌后印的是君后,但元夫人例外,她和天君的其他女人不一样。 “你表弟很能找事啊,齐人之福呢。”赵丞丞讽刺道。 “他是他,我是我。”琀澧一听她语气不对,马上划清界限,而且态度坚决,并且摆出自己为难的理由出来:“君后出身名门,父族战功赫赫,选她为后方能服众,元夫人原是天君幼时的侍女,自幼青梅竹马,其他两位就不需要赘述了,无关紧要的人罢了,我一向不管表弟的私事。” “我觉得你会介意元夫人的身份,所以才拿出来说的。”他的烦恼在于赵丞丞怎么想,天君偏宠元夫人,百日宴是家宴,照理说只有君后才有资格,但就自己表弟过往的表现来说,君后和元夫人必会暗中较量,琀澧并不想把天界的纷争摆到赵丞丞面前,她很有可能会觉得烦,连同他一并赶出门去。 醉游深谙天君后宅阴私,他建议道:“那就只请天君一个。” “你这不是把元夫人得罪了吗。”桃圣子不赞同,他有自己的看法:“请天君和君后,他们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就算天君再偏爱,也不能越过礼法,不过元夫人生有长子,一道请来落座客席就好了。” 几个人顾着说话,桌上的瓜都没动,赵丞丞拿起一片啃了口,淡淡的味道,不甜,这瓜不好吃,她纠结了一会儿,转手递给了琀澧:“你吃了,别浪费。” 琀澧垂目看着缺了一角的甜瓜,他哪里吃过别人啃一口的东西,脸色为难却还是接了过来:“不吃,就给乌凤它们吃吧。” “我爹从我没记事起,就这么吃我和我娘咬了一口东西,你不想吃也可以,有的是人愿意吃。”赵丞丞作势要拿回来,琀澧马上抬手,低头在她咬过的地方啃了一口,没有半点为难,吃得相当爽利,赵丞丞满意的勾起嘴角,同时站起来,抬手压在琀澧肩膀上,细声道:“至于请帖这种要掉头发的事情,以后不要摆到我面前来,直接丢给表弟让他体体面面的把名字填上去。” “顺带提醒他一句,我们赵家是有规矩的,上次家宴敢在我面前放肆坏了规矩的人,都是提前想好自己坟头种什么品种的花草,明白吗。” 这不是含沙射影,是直白威胁了,好家伙,醉游咽了咽口水,他抬起手如好奇宝宝一般发问:“我能知道,坟头种花的人做错了什么事么。” 赵丞丞似笑非笑,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明目张胆的把外面的女人带进家门而已。” “下场呢。”桃圣子也好奇。 “我老赵家最是讲道理的,我当然是和他好好谈心,作为堂姐,又是一家人,怎么可能动粗呢。” 醉游掩嘴分明不信她,悄声嘀咕:“我看你模样,都不像讲道理的。” 桃圣子深有同感的颔首,同样低声道:“你问问怎么回事。” 某人了然,追问下去,赵丞丞大方告诉三个吃瓜群众大概经过,她本来想吃天君的瓜,结果吃瓜吃到自己头上,算了,既然醉游都问了,她也分享一下治家之道。 其实也不算什么严厉的惩罚,不过是告诉堂弟,家里决定把这个不孝子除名族谱,他既然这么想要和真爱在一起,家族就成全这一片丹心。 “既然是堂弟,你又何必做的太绝呢。”事后,琀澧道。 赵丞丞捂住宝珠的耳朵,宝珠不知道发生什么,以为是娘在和自己玩,咯咯咯笑着,琀澧坐在床边,听正在和女儿玩闹的妻子用平缓的语调,说自己是如何把负心汉赶尽杀绝的:“有吗,比起一个女人的青春,为他生儿育女,孝顺父母,我断了负心汉的钱财,警告所有和赵家往来的生意朋友不准和他做买卖,既然知道惹毛我是这个下场,也要寻求真爱的,钱财和人脉与他都是浮云不是么,小惩大诫而已,我还是留了几分薄面的。” “对不对啊,宝珠,娘都没打断他狗腿,把他点了祭祖,所以都不是事儿。”赵丞丞继续逗着宝珠。 打断腿,点了祭祖,琀澧闻言都不敢想,更不敢再说,他转头直接把请帖递给天君,顺道将赵丞丞的话复述一遍,并告诉自己这个表弟:“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在家解决好,别弄到你表嫂面前来。” “君后也不曾觉得僭越,赵丞丞……”天君连名带姓的唤她,即刻就遭到琀澧的逼视,意识到错误的人,立刻换了称呼:“表嫂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些,元夫人与我青梅竹马。” “她那句话管你的事情了。” “让我想清楚了带谁这句。” “我家宝珠的百日宴,当然要上下一团和气,让你别煞风景,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琀澧从未对天君说过重话,他们身份特殊,即是君臣又是兄弟,自家人就不绕弯子了,他自己在赵丞丞眼里也不见得是个好的,如果在弄些家丑出来,她转头就带着孩子改嫁陌弘骞,他能拿她怎么办。 说又说不过,打又舍不得。 之前装冷漠的事情,好不容易翻篇过去,他才不要自讨没趣。 琀澧摆开态度,天君也只能应下,这日,他破天荒的去了君后寝宫,他知道她一向懂得如何拿捏分寸。 庄丽秀贤的女子也如天君所期待,她说:“我当如何称呼。” “表嫂,是家宴,让静羽和寐夜一起去。” “表嫂。”君后唤着有点变扭,又觉得好笑:“她年纪比我们小那么多。” 可不是,天君自己都叫得变扭,可一想到琀澧给他脸色看,就因为没正经称呼赵丞丞做表嫂,哎,天君心里清楚得很,他这位表哥也是有了媳妇忘了兄弟的人。 他兀自摇摇头,与君后笑道:“按辈分叫吧。” 君后给天君摆上糕点,糕点颜色艳丽小巧,很是能勾起食欲,她旋即问道:“既是百日宴,总要送些小玩意给孩子,若是寻常天族,倒是容易选一些,可表嫂是凡人,夫君有什么打算。” 端起茶盏的天君随之一顿,茶盏里的褐色茶汤随之一荡,他想了想,放下茶盏看向君后道:“我没想到这个,那个女人脾气不好,是个不好相与的主。”天君说得还是委婉的,赵丞丞压根没打算正眼瞧他们天族,想要讨好她可不容易。 “那夫君与我说说表嫂的事,免得临了把表哥给得罪了。”</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十九章 宸宫内,刚听闻长史禀报的绝色女人眉梢一挑,逐道:“既然如此,长史请回禀天君,我自安歇下了。” “是,夫人。”长史领了赏赐退下。 女人在长史走后,脸色不悦的招来心腹章儿询问:“怎么回事。” “回禀夫人,是神尊要给他与凡人女子生的孩子办百日宴,天君与君后商议去了。”仙娥章儿如实回禀道,女人眼色微沉,捋了捋袖子的金丝包边,她知神尊好似和一个凡人女子结契,却不知期中详细。 孩子出生也是略有耳闻,女子以为娶凡人女子是为渡劫,却不想还有后面的事情。 如今琀澧突然要说给孩子办百日宴,莫不是和凡人女子日久生情? 就算要将凡人女子抬身份,为何天君只与君后商议,往日并非如此啊。 元夫人疑虑重重,心中计较一番,突然冷声道:“神尊与天君谈话,都说了什么。” “神尊说让天君自己想清楚要谁去百日宴,别弄煞风景的事情。” “煞风景,神尊指的是我煞风景?!”元夫人受宠,更是天君的青梅,何曾被人挤兑成煞风景的人物,她柳眉一拧,一旁的章儿立刻上前进言。 她道:“夫人,神尊一贯不计较这些,稷玉公子拜师时,他也到场观礼,这话断然不是神尊所言,章儿听闻与神尊结契的凡人女子脾性跋扈,定是她在背后作怪。” 元夫人心想也不是神尊的做派,不由得对凡人女子低看许多:“那女人是什么来历。”还没身份便在男人耳边吹风,能是什么好东西。 “一介凡人,从异世而来,惯会些魅人手段。”章儿语气酸酸的嘀咕:“也不知神尊怎被她诓了去。” 因丈夫去了正妻住所气头上的元夫人未曾察觉心腹的醋意,她全副心思都在天君和儿子身上,以往无论大殿上何人出来置喙,谏言,天君都只是听过既罢,今天不过一个凡人,怎么一向偏袒她的夫君会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去了君后寝殿。 为什么!? 凡人女子不但蛊惑了神尊,难不成自己的丈夫也被其引诱了不成。 不会的,元夫人相信天君对自己一片真心,肯定是看在神尊的面子上。 元夫人不是个被动的人,她立刻遣人去唤来亲生儿子,神姿玉树的少年步入殿中,意气风发如同他父亲当年,少年凑到母亲身边,晃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娘,你怎么了,眉头紧锁的,稷玉会心疼的。” “娘无事,你回来多日,也不曾去和伯父问安,失了礼数,待会儿你就同章儿去四水归一,知道了吗。” “伯父一向不拘小节,不会在意的。”少年混不在意。 元夫人当下就拉长脸,少年看着母亲不敢造次,马上收敛了散漫的态度,恭恭敬敬的应承。 赵丞丞中午刚做好饭,还没歇一口气,赵宝珠小朋友就开始作妖,不但不好好喝奶,还发脾气非要挂在人身上。 如果不是知道她是鸿蒙珠,赵丞丞肯定女儿上辈子是树袋熊。 束手无策被赵丞丞安排在摇篮旁边当人肉背景板的琀澧,被女儿尖细的哭声弄得一阵心疼,宝珠哭一阵,停一阵,歇息的时候睁开眼看着摇篮边的人,发现不是娘亲,哭得更加凶狠,跟要杀了她一样。 “赵丞丞,真不抱么。”琀澧快要忍不住了。 坐在长凳上的歇息的人,不答反问道:“底线问题没得商量,你就站着,我看看她闹到什么时候。” “哭得声音都哑了。” “让她哭,你看着她别给呛着就行。”赵丞丞老神在在。 琀澧没有她冷静,孩子哭他只想尽快满足:“你过来看看嘛。” 围着摇篮的乌鸡也冲她叽叽叽叫唤,催促着,给它们的小主人哭戏添砖加瓦。 翻了个大白眼的赵丞丞,决定从众一回,叹口气站起来走到女儿身边,赵宝珠睁眼对上赵丞丞脸色不善的脸,刚要哇哇嚎哭的嘴,旋即抿得紧紧的,噙着泪珠委屈巴巴,小拳头一动不动,整个糯米团仿佛被人用仙术定住了。 “小小年纪就会看人脸色了,赵宝珠小朋友,你娘我觉得你又冲出起跑线了。”赵丞丞刮刮她的脸上的泪珠,小婴儿发出高调的啊啊声,逐渐吹气球的身子晃着,肉嘟嘟的:“啊,啊什么啊,赵宝珠,现在娘给你两条路。” “第一条,跟你爹好好喝奶,第二条,不许反对第一条。” “丞丞,又在做什么呢。”琀澧靠在她身后,身形高大的男子以笼罩的姿态裹着人,更显得怀里的女子娇小许多,他手悄悄在赵丞丞的腰前合抱,正在逗孩子的人没发现琀澧的小心思。 她全神贯注地看着小小的婴儿,根本没有听到身后人的问话,兀自和宝珠道:“赵宝珠小朋友,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接受啦。” “啊啊啊。”赵宝珠笑了,琀澧也伸手去挠挠她面团小脚。 “赵宝珠,你知不知道,你娘逗你呢。” 小婴儿也不知是被逗笑的还是痒的,咯咯咯的,脸上多云转晴了,赵丞丞把孩子抱起来,同时说道:“知道能咋地,赵宝珠小朋友,没有幼儿园录取通知书的人类幼崽就是这个下场。” 孩子啊啊应着,她又说:“宝珠是不是想说,这届父母狡猾狡猾滴,宝宝只想静一静。” 琀澧在她俯下身时,手不着痕迹的收了回去,侧过脸以薄唇擦过她的鬓发,发丝自唇瓣间捋过,亲昵又暧昧,好似在用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办法和她亲密无间,有时候琀澧也想过更进一步,但是赵丞丞并不想跟随自己的步伐,很多时候琀澧以为是,到了她面前却什么都不是。 阳光下的女子,近在咫尺,他们之间的纽带不是日积月累的情义,更不是一见钟情的激动,琀澧不愿承认也罢,如果没有宝珠,赵丞丞是一点心思和容忍都不会给他的。 这是一个无情又无奈的事实。 他复杂的视线追着终于肯喝奶的孩子和握着奶瓶,仍不忘和小婴儿嘀咕的女子,意识到自己被抛在画面之外,琀澧心底生出一股焦急,患得患失的疾步走上去,猝不及防的正迎上女子清明的目光,他心不自觉漏了一拍。 赵丞丞望着举步走来的人,浅笑道:“你不摆筷子吃饭,想干什么呢。” 凑过来的人一顿,表情让人看不懂,他看向厨房应道:“我正要去。” 摆好桌,拿起筷子的琀澧似有感应,当即皱眉,赵丞丞问他:“怎么了?”她也跟住敛起眉宇。 “天界来人了。”琀澧回答,同时接过拍了奶嗝,便双眼打架的宝珠:“我看她刚才就是闹觉了,才发脾气的。” 他突然把话扯回宝珠身上,让赵丞丞更好奇,天界来的是谁,让琀澧一句来路都不提,她疑惑的拿起筷子吃着饭,不多时,去而复返的桃圣子领着一个少年郎落入院中。</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十章 少年约莫十八九的年纪,形容倜傥不羁,见了琀澧也是笑嘻嘻的作揖:“见过伯父。”他声音响亮,一声问候整个院子都能听清。 刚睡没多熟的婴儿,突然被陌生高亢的叫唤惊到,小小的身躯猛然一震,眼睛未睁小唇瓣一咧:“哇哇哇……”先哭了。 孩子哭,当爹都来不及哄。 “不懂礼数,没轻没重。”琀澧看了一眼身畔的赵丞丞,扔了一句举轻若重的话给侄儿,便兀自柔声哄起受惊的宝珠,宝珠是个娇气的,但凡她睡到一半被弄醒,起床气叫一个凶悍,你想这娃再睡,就得满世界晃悠。 既然人家是来找伯父的,孩子也有人哄,那赵丞丞继续她的吃饭,琀澧已经轻车熟路的抱着婴儿在院子里走,宝珠的哭声渐渐小了,少年尴尬的站在原地,左右不是的看着桃圣子,桃圣子转而看向赵丞丞:“稷玉公子,这位就是。”话还未说完。 唤稷玉的少年身子一拧,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大步朝轻哄孩子的人跑去,他好似发现一个有趣的玩具,大大咧咧凑到宝珠面前:“大伯,谁家的娃娃,这么可爱。” 琀澧避开少年伸来的手,压着嗓子,细声道:“刚哄睡了,你别胡来。” “伯父,是我表侄女么。”少年嘿嘿一笑,不顾琀澧的推剧,又伸出另一只手声东击西。 琀澧再度避开,这次神色严肃:“我说了,不可,她刚睡。”怀里的宝珠因为他动作幅度大,已经有点要醒的预兆,小手开始往脸上搓了。 “不打紧。”少年以为琀澧在开玩笑,突然捏住宝珠揉眼睛的小拳头。 赵丞丞正瞥见这一幕,暗叫不妙! “宝珠!”她只来得及惊呼一声,院中登时一道红光劈过,稷玉猝不及防的双脚离地,原地腾空弹了出去,身子沙袋一般重重砸在水缸上,水缸应声破裂,哗啦啦,一院子满地狼藉。 “天君的仔怎么生成这样。”她收起惊讶的神情,抬脚避开漫过的水,不忘吐槽一句,接下来根本没人去管成了落汤鸡的少年,因为大魔王宝珠小朋友彻底发飙了。 无奈放下筷子去哄嚎得震天,实际上也能震天婴儿的赵丞丞,疾步走去琀澧身边,抱怨道:“得,你侄子和我女儿八字不对,今晚我们俩谁都别想睡了。” “是我们女儿。”把孩子交给她的男子纠正道。 赵丞丞接过孩子,瞟了一眼他,让琀澧自行体会,前面说过赵宝珠小朋友很娇气,她受了惊绝对不沾床,一定要挂在大人身上。 以前小小的,赵丞丞让宝珠睡在心口上,还不是很压抑,现在三个多月的小肉墩趴在心口上,琀澧有时候都撑不住,两个人得轮流来。 好在赵丞丞已经吃过饭了,她索性就带着宝珠去南大街晃荡,留下琀澧处置那个冒冒失失的少年。 “你一身毛病是谁惯出来的。”琀澧看着桌上还剩的半碗饭,心头涩涩,吃饭都不能安生。 他调转视线回到狼狈不堪仍笑嘻嘻的侄儿时,心底一阵无名火噌噌往上冲:“你再过一年便行冠,还如此不知轻重,你师傅对你多年栽培是都丢脑后去了么。”见面不知道唤人,好好的一餐饭都给他搅和了。 赵丞丞不喜欢元夫人的身份,自然不会喜欢她的孩子,稷玉不该来的,还来做什么! “在天界没大没小,自然有人给你收尾,到了凡间依旧本性不改,你知不知道刚才闯了多大祸!” “我逗禾闾都没事,我哪知道这个孩子这么娇气。”半敛起不恭的稷玉嘟嚷道:“而且,静羽也经常哭啊,女娃娃就是个哭包。” 哭包? 说他家宝珠是哭包,宝珠多乖一个孩子! 从前琀澧看他嬉笑驳嘴,都不会轻易发怒,这次却不然:“禾闾是男孩,粗生粗养,宝珠是女孩,你不是没有妹妹,过去你与静羽玩闹,她时常会哭,我本以为是静羽内敛,现在回想起来,恐怕不是静羽胆小,而是你无法无天,仗势欺人!” 稷玉被夹着怒火的吼声震得抖了抖,他知道琀澧是真动怒了,连忙解释道“我没有,伯父,我是无心之失。” 琀澧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之前他不是没有提醒过稷玉,为兄长要收敛举止,切莫仗势欺人,但是这个孩子成了有恃无恐,行为举止都令人讨厌:“桃圣子,将稷玉带回四水归一,让他跪在忘仙山瀑布下,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什么时候再回天界。” “伯父,你真要罚我。”少年震惊的睁圆眼。 “罚你还有真假?”琀澧气急返笑,广袖一转,三人已经回到了忘仙山上,既然不服,他就亲自来! 章儿得知稷玉被罚,惊愕过后,疾步穿过云廊,她见到人时,少年正规规矩矩的跪在瀑布下,巨大磅礴的水流冲击在后背。 她薄唇轻咬,心有不忍,冲入水中:“公子,你忍忍,我这就去禀报夫人。”章儿欲要转身,却被少年拉住了衣摆,一直被捧在手心里的孩子,倔强的抬起头对她说。 “不用了,我爹知道。” “天君知道!”她转身看着少年讶声问。 稷玉没有应,薄弱的肩头抗击着瀑布强力的冲刷,章儿不相信神尊会因为一件小事惩罚亲侄儿,更不相信一向呵护稷玉的天君也允许。 逗哭一个孩子而已,就算是神尊的血脉,也不至于此。 她本想回天宫与夫人谋划,驾云经过小镇,思前想后又忍不住忆起那风神俊秀的人,脚下一转架云来到了镇子外,守在暗处的天兵和四水归一弟子即刻现身将章儿拦下。 “仙子欲往何处。”守将查问道。 章儿拿出腰牌与守将,并软语道:“公子受罚,我恐夫人责怪,想与神尊求求情。” 守将看她良久,与身边的同僚商议后,才敢放她进去,章儿进了小镇,发现此地被布了阵法,自己根基浅薄看不透期中玄妙,只能讶异一个山下小镇竟要严防如此,莫不是期中另有原因? 想到神尊可能有苦衷,她脚下额步伐不由加快了一些。 “赵丞丞,你什么意思。”琀澧恼怒的低斥从门缝里透出。 章儿欲敲门的手一顿,她悄悄收回手,倾身凑到缝隙前,屏住呼吸眼睛偷偷瞄进院子里。 收拾干净的小院中,男子抱着婴儿,对身畔的女子怒目而视,而那个惹怒神尊的女子,形态轻浮,半点不庄重,身子大大的前倾,几乎要压到男人胳膊上。 “无耻!”章儿想起好姐妹对村姑的描述,低声咒骂道,心想村妇果真恬不知耻,惯会用下作手段魅惑男人。</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十一章 一盏茶功夫前,赵丞丞没想到琀澧能这样无耻,老脸差点扛不住,她正在给宝珠热牛奶,小丫头看到吃的,两眼放光,咿呀呀呀伸手过来。 赵丞丞忍不住逗她:“赵宝珠小朋友,你亲娘一下,亲一下才能喝。” 宝珠在琀澧怀里扭着,琀澧把扑棱小胖腿的娃娃凑到赵丞丞颊边,她听他嬉笑道:“宝珠亲一下。” 赵丞丞正等着孩子啃自己一口,突然,吧唧一下,脸侧被人亲了个响,皮肤上的触感,声音在耳膜里炸开,都让她心底一阵发怵,还没平复回神,又听琀澧说:“宝珠,爹帮你亲,亲个响响亮亮的。”他的话透着莫名的心虚。 她在宝珠咯咯咯的笑声中回过神,旋即嗔瞪着人道:“琀澧,没想到啊,你这个浓眉大眼的也耍流氓了。” “你要不服气,亲回来就好了。”他假模假样的说,脸颊不着痕迹的红了,像是为了掩饰羞涩,琀澧补亲了笑咯咯的某面团子一口,啵,同样响亮,赵丞丞撸起袖子。 没理由只他一个耍流氓的啊,但也不能傻兮兮跳进这种幼儿园级别的圈套。 她作势倾身,对上他期待又难掩重重赧然的眸子,抬手捉黠的捏住琀澧的下巴,他不自觉就屏住了呼吸,赵丞丞心里得意,在此人万分期待甚至不自觉将半掀的眼眸低垂时,抬手屈指狠狠赏了他眉心一颗爆栗。 哒! 哈哈,青青脆脆,声音悦耳,这瓜包熟。 吃痛得嘶了一声的男子,倏地睁开眼,眸子乌溜溜不解又委屈的看着她:“你干嘛。” “你说呢。” “你不是要亲回来么。”他问。 赵丞丞眉梢一挑,狡黠浅笑道:“琀澧,你这种幼儿园的车车,不适合我呢。”随后挑起他漂亮的尖下巴捏了捏,看到琀澧眼神深深,笑得更坏了。 琀澧望着她,望入赵丞丞的眼底,那里一片清明,但他知道她藏了太多感情在后面,不轻易示人,她轻佻的勾着嘴角,笑意却无法到达更深处:“我全凭你处置,如何。” “当真?”赵丞丞逼近他,二人呼吸可闻,她的气息喷在自己的皮肤上,一呼一吸之间,琀澧有点不敢回应,手里还抱着一个软娃娃,有点进退维谷的局促,更多是心跳如雷的紧张。 赵丞丞的脸渐渐放大,大到他眼睛有点难以聚焦的地步。 琀澧合上眼,没等到想象中的旖旎,脸上的气息一错开,随之而来的是扑哧的喷笑,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再次被耍了,怒睁双眼对上赵丞丞笑得跌回椅子里的身影,琀澧忍着气,揪着她的胳膊把人拉回来:“赵丞丞,你什么意思。”他恼了,气着了。 他都这样了,她还开玩笑。 心慌意乱的琀澧,笑得前仰后合的赵丞丞都没有察觉门外有人来去匆匆,她笑够了,赶紧给女儿喂奶,而琀澧的脸始终臭臭的。 宝珠睡着后,赵丞丞发现某人彻底赶不走了,有点发毛怎么办,她走哪儿他眼神就跟到哪儿。 最后实在受不了,赵丞丞直接开门出外间去,琀澧马上就跟过来了。 “赵丞丞,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什么刚才什么意思。”赵丞丞想推开人,发现推不动。 岿然不动的家伙堵住去路,一副非要计较清楚的执拗模样:“我都说任你处置了,你不明白吗。” “明白啊。”她又挣了挣,还是不行,算了,赵丞丞收起嬉笑的表情,和他解释道:“下次玩这些手段别当着孩子的面。” 琀澧表情一动,逐问道:“不当孩子的面就成,对么。”他看了看外间,马上补了一句:“现在孩子睡了,行不行。” “琀澧,你很急啊。”她眼睛一转,目光狡黠,琀澧咽了咽口水,急也是有点急的,孩子都有了,他们手都没牵过。 琀澧主动扣住她的手,忍不住摩挲指腹下的皮肤,凉凉滑滑,没有脸上的细嫩,刚才亲到的时候他浑身的血都沸腾了,四肢百骸无一处不在叫嚣着亲狠一点,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病了,看到赵丞丞就想亲近,心底更疯狂的念头层出不穷。 好似骨血里缺了她,想要重新融为一体。 琀澧煎熬着,午夜梦回总出现她躺在自己怀里的错觉,他不假思索就用尽力气去拥抱,想方设法去碾转才能够满足心里的空虚,也是如此琀澧时常枯坐到天明。 “我说急的话,你打算怎么处置我。”他抬起眼,对上两道玩世不恭的视线。 “琀澧,你说如果我做了姜鸢迩日思夜想都做不到的事情,她会怎么样。”赵丞丞问。 他听到某个人的名字,眉头深敛,不悦道:“为何突然提起外人。” “我猜,她肯定会骂我。” “你什么……”琀澧本想说你何曾在意过别人的看法,却被她突然欺近的举动打断,他下意识呼吸一窒,当她抬手压在自己心口时,琀澧咬紧后槽牙都无法抑制身体的震颤。 赵丞丞伸手挂住琀澧的脖子,半身重量倚在自己身上,他觉得自己都不会呼吸了。 她的手顺着后颈的发丝向上,琀澧望着她时。双眸恍若幽幽深潭,能把人的身心都吸进去。 赵丞丞轻轻踮起脚,其实两人身高差有点玄妙,比最萌身高差又高了一丢丢的样子,脚趾发力撑着,才几秒她就觉得累了,余光瞄到他背后的长榻,突然用力一推,琀澧猝不及防的就跌坐在软垫上面。 “我怕你玩不起。”眼前一道人影压下。 他没听清她说什么,想要说的话变成一声浅吟溢出薄唇,又消失在覆上的唇瓣之间。 过去的他并不认为呼吸可以交换,现在琀澧知道是可以的,甚至恨不得一身骨血都融为一体,他只剩下将她攥紧的念头,想要彼此化作一团永不分离,外间的空气徒然就热了起来,锦被因她轻狂肆意不堪一扯,长衫在他放纵不拘的默认中分崩离析。 “嗯?”赵丞丞皱眉,手上的动作收住,理智因为门外的轻唤慢慢回笼,好像门外有人说话,她听不真切。 思忖间,赵丞丞突然耳朵上一热,是男人贴着她的耳廓低喃,呼吸潮湿得不像话:“怎么了。”他气息不稳语调不满。 赵丞丞想要吸气,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双臂如铁箍得太紧:“外面有人。”她说罢,作势要起身,琀澧反手压住不让。 “没有人,你不是不是会后悔了。”他雨露氤氲的眸子不悦的眯起。 “……”</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十二章 门外确实有动静,赵丞丞确定听到了,可平添了一抹艳绝的男子,不给赵丞丞解释的机会,伸手一捞,她眼前天旋地转,二人瞬间就调换了位置,那如瀑布的青丝垂落在脸侧勾勾缠缠与她结在一块,她素来是个狠的,烛光下琀澧盈润的唇瓣充了刺目的血色,一缕发丝欲坠反勾如同他们现在的情形,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妖冶,是她将神明拖入泥沼后的沉沦。 “你是不是后悔了。”琀澧箭在弦上,拂在她脸上的呼吸都是重的。 赵丞丞意识到琀澧想什么后,一刹那心底生出不愿意继续下去的念头,她后悔去撩拨他了,对方是个玩不起的,只是不知怎的,在不愿之后就想岔了,把他带入某个戏谑的片段里,一旦在岔路上踩了油门,赵丞丞就收不住脱缰野马一般的思绪。 琀澧驻地想个寂寞,结果只能是,床的戏也是戏,哈哈哈,她忍不住捶了捶床面。 “扑哧,咯咯咯。”乱七八糟的脑洞搞得赵丞丞一时没忍住,破功地笑出鹅叫来:“哈哈哈,琀澧你怪我煞风景也没办法,哈哈哈。”笑得整个人都在发颤。 琀澧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有时候他觉得御剑都跟不上赵丞丞的脑瓜子,她被自己困于手中,明明之前都要水到渠成,现在却是笑得蜷成一团,琀澧先是无措的看着人,随着耳中的笑声越来越放肆,他心底渐渐生出来一股恼意。 她是什么意思,他很可笑么。 “赵丞丞。”琀澧语气危险。 赵丞丞收不住笑意,哪怕面对琀澧越来越阴沉难看的脸色:“哈哈,不行了,这车我开不下去。”太好笑了,哎呀,她笑出了泪花,看着人还想解释解释,门外的人先一步打断了她。 “神尊,天君遣小仙来传话。”门外的小仙朗声道。 天君?! 赵丞丞终于收住了扩大的笑意,心想天君大概是为了下午那个小崽子来的,不过也来得正好,她以为琀澧回起身,还用脚踢了踢人。 可琀澧对门外的小仙不闻不问,一双撑在床上的手,渐渐握成拳,他的隐忍让手臂的肌肉绷紧,夯实线条毕现,赵丞丞看着近在咫尺的拳头,重新对上琀澧赤红的眼眸,才知道他是气急了。 哎,真是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知道自己混蛋得紧,赵丞丞连忙想要补救,转过身从他禁锢中脱身坐起,琀澧跟着赵丞丞起身的动作换了一个姿势,修长的身子横在长榻上如同一堵墙横亘在眼前。 赵丞丞对上他不悦的目光,清了清嗓子道:“咳咳。”她也不知接下来要说甚,尴尬的沉默了一会儿,一边组织语言一边想着某人是不是能自动离开,但是琀澧岿然不动,继续用他那双阴晴不定的眼睛盯着自己。 呃,怎么办,脑子里没有能用的台词啊,急,还没WiFi,天亡我也? 赵丞丞思绪又飘远了。 二人实在尴尬之际,门外的小仙再度口解围,他道:“神尊,天君确实有急事,事关魔君。” 魔君,也就是姜鸢迩又有新动向了,赵丞丞思绪被拉了回来,自从她当了娘后,差点就把女主角给忘了,而且故事也变得和原来不一样,现在,宝珠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儿,那原男主禾闾真身到底是什么,每次一想到这个问题,赵丞丞就有点逻辑死星人,所以干脆丢到旮旯里吃灰尘。 现在,魔君又来了,问题好像垃圾广告弹窗一样再次出现。 赵丞丞目光看向一帘之隔的寝室,直接敛容坐正,她和琀澧道:“还能不能办百日宴了,宝珠一辈子就一次的。” “我去看看。”琀澧叹气,知道这场擦枪走火的闹剧结束了,他整衣起身,魔君最近动向诡异,赵丞丞很少问,他也不怎主动提及,看自己的女人每天都很忙,琀澧只想她开开心心:“别担心,不会有事。”他保证道。 “能不担心么。”赵丞丞没底气的反问,一想到女主姜鸢迩,自己脑子就突突的疼,还真拉锯一般开始了,她抬手想要按一按发疼的太阳穴,琀澧先一步扶住赵丞丞的脸。 他掌心的温度异常的热,让赵丞丞不太舒服,方要侧开,眼前一暗,琀澧的脸徒然放大,她微睁圆眼未及反应,贝齿已经城门失守…… 琀澧到底是天之骄子,学什么都快,亲人的狠劲儿也青出于蓝。 赵丞丞捂着发疼的嘴巴,体会了一把有苦说不出的滋味。 随小仙上达天庭的男人,偷吃的猫儿一样得意,走路都带风,一片春风得意让人侧目,天君见到表哥,一句话未说就被噎在喉咙里,琀澧莹光潋滟的神色,任谁都看得出之前发生了什么。 更别提他行色匆匆而眼角眉梢噙着道不尽的缱绻之意,天君想要为儿子求情的话只能搁浅在心里,如果说了恐怕琀澧会直接翻脸。 “魔君有何动向?”琀澧一来就开门见山。 天君收起思绪,打趣道:“表哥和表嫂感情很好啊。” “我们感情自然好。”来人不假思索的回答,天君点点头,寒暄过后直奔正题:“我们安插在魔界的眼线回报,魔女和姜鸢迩似背着魔君去过魔壑。” 开天辟地留下天堑和魔壑,魔壑乃沉积之地,日久成了藏污纳垢之所,魔界也应运而生。 魔壑?! 二人又在密谋什么,琀澧不太了解姜鸢迩,对魔女倒是知道一二,一个荒唐无稽的女子,行事乖张:“无论她们要作甚,你要记住一条,天塌下来都不许闹到你表嫂面前。” “为何。” “会连累我。”琀澧直白得让天君咋舌。 还有这说法? “你就如此忌惮她。”天君很想念以前讲道理的表哥,以三界苍生为重,而不是为了一个女人。 “这种一心一意的男女之情你不懂,夏虫不可以语冰。”琀澧一句背刺出去,天君感觉受到了五雷轰顶的伤害。 与天君会面之后,琀澧孤身潜入魔壑查看,为了不惊动魔君,他处处小心,终于来到了魔界最深处的腹地之下,耸立成夹击之势的悬崖底部,黑水无声流淌,水色如墨,这水能化仙家骨血,十分厉害,至于水之下是什么,他也不知。 只晓得数千万年之前,魔君从水中浮出,将天地搅得天翻地覆。 那时,琀澧还是个少年,亲眼目睹上一代战神陨落。</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十三章 赶来的女子细细喘着气。 “神尊。”姜鸢迩察觉他来,迫不及待就要相见,甚至不管她和魔女的计划会不会被魔君察觉。 无所谓了,上次被乌凤击败,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风神俊秀的男子负手站在悬崖边,八风不动的神色,俾倪众生的孤傲。 是姜鸢尔心驰神往,志在必得的人呢。 “神尊。”她压下气息轻唤,怕惊扰了他。 琀澧转过身,黑色的雾障里站着一个白衣女子,黑白相反如同夜幕里撕开了一道口子,看到她琀澧径直亮剑:“逆徒。” 姜鸢迩视线落在剑上,微红的面颊上一双美目含泪,她哂笑起来:“何为逆徒,神尊一心为正道谋划,阴差阳错被村妇所误,我几番辩解,师门反倒是一味纵容那村妇胁鸿蒙珠以令众人,我有何错,错的是你们。” “你无辜迁怒不是错?你罔顾伦常不是错?”琀澧不与姜鸢迩计较前事,单说这两样,她的错就是板上钉钉,不容置喙! “神尊是喜欢上那个村妇了?”姜鸢迩不敢置信的问,她看向琀澧又迅速别开视线,自言自语道:“怎会,不过几餐饭,就喜欢上了,神尊竟然钟情一个村妇,莫不是猪油蒙了心,哈哈,天族多少绝色女子仰慕您,到头来却输给了一个丑女,哈哈,神尊。”姜鸢迩痴痴笑笑。 “她有名有姓。”琀澧哪在意她癫疯乱语,他不愤的是姜鸢迩贬低赵丞丞,相处了大半年有余,赵丞丞说得少做得多,一切都看在琀澧眼里,记在他心头:“你修道多年,可曾为百姓衣食忧过心,为土地贫瘠不易耕种苦恼,你不曾为了争取灌溉的水源打过架,村妇,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她,你连赵丞丞千万分之一都做不到。” 醉游自愿扎在田间地头,就拿让新村百姓识文断字来讲,好说歹说他们都不愿,觉得庄稼汉不需要识字,只要会按手印就好。 这话听到赵丞丞耳里,她直说《识字书》学不完的村民田地悉数收回,一年后必须会自己写田契和地契,想要在她的地盘是讨生活就得守她的规矩。 识字,琀澧都不认为普通人应该会的事情,赵丞丞执拗的执行下去。 “神尊真是喜欢上了呢,容不得别人提一句,她不过用小小善行,就将神尊玩弄于股掌,真是精打细算呢。”姜鸢迩阴阳怪气。 “喜欢又如何,她值得。” “哈哈哈,值得?”女子放肆的痴笑起来,神态扭曲:“小恩小惠神尊竟觉值得,想来村妇是摸透了神尊的心思呢,神尊想要除魔卫道,想要天下尽善,我都能做到。” 她踏一步,誓言坦坦:“你想要的我都能做到,你为何不愿意正眼看我,为什么要与那村妇纠缠不清,她手段龌龊下贱,是不是男人都喜欢她这种恬不知耻的女人。” “够了!”琀澧忍耐到了极限,本不想在魔壑动手,怕惊动魔君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是姜鸢迩三番五次的挑衅,佛都有火! 霸道的剑气在浓如墨的魔壑中荡出一道弯月形的白光,姜鸢迩提剑反击,两人实力相差极大,琀澧本犹豫着是否她性命,却被魔壑中徒然沸腾的黑水所打断。 他定了定睛,手中的长剑蜂鸣不止,眼前突然出现一团黑影,一瞬之间就将姜鸢迩吞没,琀澧疾步冲入黑影,目及之处不再见姜鸢迩,只剩下无尽的墨色。 “怎么回事。”他自语道。 琀澧不敢再向前,黑水又称噬神汤,一旦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方才黑水沸腾,恐怕是嗅到了姜鸢迩心生魔气,相互有了感应。 “琀澧。”赵丞丞的声音隔着黑水传来。 琀澧心头一跳,暗叫不好,闪身回到了小镇,此时已是第二天晌午,厨房的灶头还有余热,她这时候都会陪着宝珠小睡一会儿。 直奔正屋的琀澧没有找到赵丞丞和宝珠,只看到遗落在摇篮床里的祈福结,这是他留给宝珠守护她们母女的东西,人都去哪儿了。 其实琀澧也是关心则乱,醉游就在书肆里,有风吹草动都能第一时间赶到。 还有就是奶娘在院子里喂鸡洗衣,赵丞丞去了何处一问便知。 琀澧散开神识上天入地,他也不知为何心底空荡荡的,只有见到赵丞丞的脸,听到她的声音心才能安下来。 “这是我新做的衣裳,你我身形相似,应该能穿。”醍醐实在抱歉,他们夫妻不会带孩子,还给过来送衣服的赵丞丞弄得一身狼狈。 “没事,你们以后别在给禾闾戴珠子了。”赵丞丞说。 “哪里还敢啊。”桃圣子劫后余生的看了一眼怀里的婴儿,醍醐想起禾闾方才误吞珠子憋得青紫的脸,又自责不已的红了眼眶。 赵丞丞也不好说甚,毕竟新手上路,谁还不是第一次做父母,她接过衣服把宝珠托给醍醐暂时照顾,由小鹤领着她回忘仙山的温泉洗一洗。 热乎乎的温泉水没过脖子,赵丞丞后背的肌肉酸痛缓解了一二,她忍不住枕在荷叶上发出细细的喟叹:“这才是人生啊。” “要是再有美男相伴,就更完美了。”赵丞丞也是随口一说,纯粹是仙境温泉的标配就是美男出浴图,她对白斩鸡空有脸蛋的男人没什么兴趣:“陌弘骞还是不错的。” “可惜了。”通身舒服的人兀自想着,如果琀澧不回来就好了,自己就能按照心理想的去选,但是这话她只能在心里说,毕竟他是宝珠爹已成了既定的事实,陌弘骞只能是兄妹了。 赵丞丞还来不及伤怀,冷不丁的一个声音在面前落下:“你可惜什么?” 她吓得一个不稳,滑进水里,好在荷叶及时拖住了人,恍恍惚惚的稳定下来后,赵丞丞对上一双隐怒的黑眸。 她摸了一把脸上的水,刚紧了紧身上的浴巾,又听琀澧凉飕飕的质问:“可惜,是恨不相逢未嫁时的可惜,还是不能红杏出墙的可惜!” “呃……”赵丞丞没听出来前后两句的区别,却已经感受到眼前人的怒意。 琀澧一身玄衣,身长玉立,她对上他的视线,晓得这人又准备拈酸吃醋,对上陌弘骞的事琀澧就是个胡搅蛮缠的主,赵丞丞不想过多解释,免得越描越黑,于是插科打诨道:“琀澧,好看吗。” “什么好看不好看的。”琀澧一愣,单纯的还在气她对某人旧情难忘,等顺着赵丞丞抬起的食指,眼眸稍稍往下,视线触及水波下的一刻,他突觉鼻腔一热,血气上涌什么都看不到了。</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十四章 站在温泉边的琀澧一股热气冲上头,膝盖发软,喉咙发紧地嗔道:“你怎么能这样。”嗓音又低又颤。 “你看都看了,我问问都不行啊。”某人大大方方抬头挺身:“来来来,告诉我好看不好看。” “不看好。” 不好看,不好看就对了。 赵丞丞可算是找到蛮不讲理的支点咯,她立刻佯装生气的叉腰反击道:“你除了看过我的,还看过谁的,搁我这儿比较呢。” “你给我说清楚了。” “说不清楚跪搓衣板去。”她端起态度。 琀澧哪儿遇到过这种时候,起了变化的身子在煎熬,脑子都糊了,一步之外日思夜想的女子还主动挑衅,他一句不好看还要掰开揉碎了咀嚼,琀澧什么辩驳之词都想不起来,只能嘟嚷着说:“你冤枉我。” “我怎么冤枉你了,说,不说你以后都不准回小院,爱看谁就看谁去,姐姐我不稀罕。” “我就你一个女人,你冤枉我。” “你证明给我看啊。”大大咧咧蛮不讲理的赵丞丞背靠荷叶双手打开,一副大佬谈话的姿态,琀澧绷着滚烫赤红的脸进退两难,如同进了穷巷的狗,只是那密密匝匝的视线黏着她,直勾勾的移不开。 本以为琀澧无法自证清白,怎想,玉扣吧嗒落地,一眨眼功夫,眼前的人当着赵丞丞的面开始宽衣解带? 什么情况这是?! 饶是见过大场面的赵丞丞表情也裂了,琀澧扒自己的衣服那叫一个麻溜,三下五除二就没了。 现在可是车门焊死,骑虎难下。 “……”赵丞丞抬手,制止琀澧下水:“朕已阅,退下吧。” “你都没看清楚我身上的印记。”轮到他不满道。 一丝不挂都还不叫清楚,特么你给我翻译翻译,什么叫做清楚? 她又不是列文虎克女孩,一丝一毫都要放大钻研的。 赵丞丞裂了,不,她粉碎了。 自从琀澧被她带坏一次后,就走上了高速飙车一去不复返的道路,追悔莫及的赵丞丞胜在脸皮赛城墙。 水汽氤氲。热腾腾漫漫浓浓,平添情调,琀澧下水作陪,两人之间以荷叶为屏,她当着挂名丈夫的面,泡得浑身舒畅才起身,扑哧,琀澧急忙捂住口鼻,却逃不过被逼当列文虎克女孩的某人,鼻子下两道红色,她是生生把万年老鼻血都给某人逼出来了。 落荒而逃的反而成了琀澧。 俗话说的好,只要你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哈哈哈”赵丞丞大笑。 黑雾散去,眼前一片清明,姜鸢迩手足无措的站在魔壑里,刚才她差点被神尊杀死,转瞬的功夫不见了人,待她清醒过来,一吸气立刻有水从口鼻灌入,呛了几口水后,姜鸢迩狼狈的游出水面。 飞身回到悬崖上的她,忆起魔女曾经提过,当年魔君从魔壑里出生,数十万年后魔君将刚出生的女婴侵如黑水中,让她生而为魔。 至于黑水之下是什么,如何诞生许多妖邪,姜鸢迩无从得知。 只是刚刚,她从水里出来的刹那,自身灵根尽数突变,穷桑氏乃天族,生来就是仙,怎会泡一泡就成了天生魔骨。 期中的奥妙以前师傅不曾教过。 该不会,姜鸢迩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一个可能,是不是坠魔的天族进了黑水,不但不会被吞噬,还能脱胎换骨,不一定非要元婴时期,她一旦有了想法,就即刻去找魔女,而魔女仍在温柔乡里贪欢。 姜鸢迩直接敲门,屋里下流不堪的响动应声停下,一阵窸窸窣窣后,魔女随意裹了一件衣裳,倚在门框上,慵懒问她:“何事?” 魔女话音未尽,登时清醒过来,倏然睁圆眼,眼前的女子身上混乱不堪的气息俨然成了纯净的黑,怎会如此:“发生了什么事。”她顾不得整衣,一把扣住姜鸢迩的脉门。 “你跟我来。”姜鸢迩沉声道。 姜鸢迩道出事情原委,魔女立刻将自己撸来的仙界男子关入牢笼:“想要知道是不是机缘巧合,就看他能不能一步登天。” 男子蜷缩在笼子一角,魔女仿佛在逗弄一只困兽,拿着铁鞭铛,铛,铛,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铁栏,如同丧钟招魂,每当笼子震动的时候,男子都会惊恐的埋起头来。 “哈哈哈,这就是仙啊,多可爱。” “你还要废话多久。”姜鸢迩催促。 魔女直起身子,细眉上挑,挑衅地怼姜鸢迩道:“急什么,这个不成地牢里还有。”她递了一个眼神给魔奴,拽着铁链的奴隶马上推着铁笼往悬崖边去。 “你们要做什么。”鹌鹑一样的男子终于察觉不对,跳了起来,扒着笼子大喊:“你们想怎么样!” 没有人回应他的问题,随着铁链哐当哐当的声音戛然而止,咚咚咚,紧接着一阵乱石滚落,许久之后,噗通,重物落入水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男人都没来的及呼救,水下陡然泛起的浪头就把笼子和人整个卷进更深处。 魔奴手中的铁链越来越短,过了一盏茶功夫,铁链不动了,魔女命魔奴收链子,笼子被拖上岸时,里面只剩下一颗如骰子一般的头骨,一丝血肉都不见,光溜溜白白净净。 一时魔女和姜鸢迩脸色各异。 “再试一个。”姜鸢迩凝眉道。 “你想试一百个都成。”魔女正有此意,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有一件事要确认:“你的眼线,安排得如何,百日宴机会难得,别错失良机。” 姜鸢迩负手,胸有成竹道:“放心,我的眼线是元夫人心腹,自然知道要如何做,等到那日你按照原计划献祭,我将鸿蒙珠带来,如此你我各得其所。” “那就静候佳音了。” 此时,天界。 稷玉裹紧被子,身前焰心灯的热度无法逼退忘仙山瀑布的寒气,他抖得牙齿咯咯作响,元夫人心疼的给他搓手:“怎么罚得如此重。” “夫人,热汤来了。”章儿端着冒热气的碗进了寝殿,正听到夫人这句,因天君不开口,其他人更不好相劝,公子在瀑布下一呆就是两天两夜,让其他人看了笑话。 元夫人接过热汤,一口一口喂着儿子,儿是娘的心头肉,心疼都写在脸上,等安置妥帖稷玉,章儿同夫人一道走上回廊,廊子外一对仙鹤正在花中散步,花草中的蝴蝶也成双成对,刺痛了元夫人的眼。 “爱弛徒伤怀,比目不成对,分飞若劳燕。”元夫人怆然念道,几度叹息自怜,复问道:“天君连着几日宿在君后寝宫,他们倒是成双成对,章儿,你说,她失宠多年怎么突然复宠。” “我听长史说,是神尊的意思,百日宴不许在凡人女子面前闹笑话,要夫妻恩爱,君后是妻,天君也是看重神尊。” “笑话,什么笑话?”元夫人只觉得整个天宫的人都在看自己笑话,往日谁不知天君对她母子二人是如何维护,现在,稷玉被罚天君视而不见,她横遭冷落成了其他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切真因为一个凡人女子所起? 她不信,元夫人一个字都不信。</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十五章 章儿晓得幼时夫人养在深闺,成亲后又被天君宠爱多年,是个不谙世事的主,她仰望着夫君,一心一意,天君也将后宫纷争隔绝一墙之外,娇花一般呵护着,心尖肉一般拘着。 若非如此,元夫人这小女人的心计放在天君后院里,不是夫君时刻维护,怕是早就死一万回了。 “夫人,我倒是有一计,总不能让君后一个人独占了好处,神尊和天君都看重那个凡人女子,我们就设法让那女子欠公子的人情,如此,她就得对夫人恭敬七分了。” 元夫人未接触过那凡人女子,听闻小镇也是层层关卡,想进去不容易,神尊日日与那女子相伴,孩子都有了,长史甚至打开了天君的私库,就为了选一个合心意的宝物赠给女子所生的孩儿,正如章儿说所,这次神尊惩罚稷玉来的突然,只是冲撞几句责骂便罢了,怎么会动怒。 她的稷玉不是不懂礼数的孩子,看来是凡人女子小家子气了,可就是这样小家子气的女人,占据了神尊的心,甚至连一向不受宠的君后,都沾了光。 她不得不重新审时度势,神尊是天君的左膀右臂,二人亲如兄弟,当初寐夜满月,神尊闭关不出,事后补了一份贺礼,君后不满也只能在心底,只有她的儿子稷玉,天君是亲自去请的兄长。 如今,一个家宴都不让自己去,元夫人心中难免恐慌,突如其来的情况让她措手不及,君恩宠爱独占惯了的人,最怕就是失去。 “你有何计策,说与我听听。”元夫人心向着丈夫,天君既然都屈尊示好,她也不能给心爱的人添堵。 章儿道:“夫人只要让人假扮魔族抢了凡人女子的孩儿,再安排公子相救,救命之恩那女子还能说甚。” “假扮魔族,天界和人能假扮?” “只要身上携带魔器就是魔族,到时公子就说打跑了,死无对证。” 如此倒是可行的,只是天界存放魔器的库房有专人把手,元夫人一向不过问前朝的事情,突然插手会不会让君后抓住把柄,更怕是引起别人怀疑。 元夫人犹豫了,可一想到天君对凡人女子示好,自己占不到先机,马上又坚定了想法,库房不能去,就让哥哥他们到三教九流之所弄一个过来:“章儿,你去知会一声我哥哥,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觉,我的稷玉我的丈夫,断然不能因一个凡人女子有任何差错。” 章儿最是了解元夫人,她一口应承下来,转身就秘密送出书信。 “姐姐,你看,青鸟飞向北方了。”介于少年和男孩之前的孩子坐在大石头上,听闻青鸟展翅的声音,突然抬起头来注视天空上一点,同正在练剑的姐姐道。 姐姐静羽转腕,挑剑,身姿轻灵如燕,只见一道冷光凭空乍开,风驰电掣地冲青鸟杀去,危险逼近鸟儿在空中一个急转,喉间发出高亢的尖叫,几片雀蓝的鸟羽缓缓飘落在少年跟前,他附身捡了起来,凑到鼻尖嗅了嗅:“是元夫人的青鸟,身上有股香味。” “怕是想方设法让父亲带她去家宴吧,整日整日的和娘家联系。”静羽收起冰剑,走到弟弟面前,劈手夺过几片鸟羽,用真火将它们化为灰烬,她长得酷似父亲,英气勃然的眼眉盯着火苗的时候,威仪不可范。 作为天界的嫡公主,静羽很少享受到父亲的宠爱,她不奢望却很不满,为何对发妻生的严苛似君臣,对稷玉才是父子之情,年纪尚浅的女孩满肚子怨气,就在几日前,父亲突然把自己和弟弟叫到跟前,与他们说要去给伯父的孩子道贺。 “稷玉也去么。”静羽不喜欢稷玉,打小就对长兄退避三舍。 因为偏爱,稷玉在父亲面前永远都没有错! 如果稷玉和元夫人也去,静羽宁愿在院子里练剑都不要去看他们一家人和乐融融。 那种自己母亲仿佛是一个搁在三人背后花瓶的场景,静羽恨不得上去撕碎了元夫人的笑脸。 父亲的脸色一顿,静羽本以为她会听到他不满的训斥,结果,父亲只是很为难的说:“他不去,只有我们四个去。” 四个,静羽不敢置信的看向母亲,想要确定父亲没有说谎,或者自己没有听错,母亲浅笑着点头,静羽绷不住脸上的喜悦:“那什么时候去。” “八天后就去。”父亲回答,静羽把木讷的弟弟拉到身边来,寐夜双手背在身后,见到父亲就低头,做姐姐的都替他着急。 稷玉知道抱着父亲撒娇邀宠,每每父亲都是喜笑颜开的,唯有寐夜傻愣愣的看着别人得意,他是嫡子,天界的人好似都忘记了这个身份。 静羽拽了拽弟弟的袖子,寐夜八风不动依旧低着头。 最后,父子两人相对无言,母亲不得不过来打圆场。 想到这里,静羽就对弟弟来气:“你能不能争点气,多好的机会,稷玉和元夫人都不能去,你就算不能讨好父亲,你给婶婶买个乖总会吧。” 俏似母亲的弟弟抬起头,薄唇浅抿成一条线,须臾,才弱弱的开口:“我不知道怎么卖乖。” “而且我们都没见过婶婶。”寐夜补了一句。 “是没见过,就不能卖乖吗。”静羽凶巴巴的叉着腰:“嘴巴甜才讨人喜欢,像稷玉那样知道吗。” 嫩白的少年用乌鸦鸦的发顶对着姐姐,最烦他低头不语的静羽气哼哼的,刚要教训两句,低头的男孩冷不丁开口:“你自己讨厌稷玉,为什么还要我学他。”一句话就把静羽一口气硬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很是不舒服,很想打人泄恨那种。 是啊,自己就是讨厌元夫人和她生的崽子,怎么了,讨厌得很。 她攥紧拳头,深深洗了一口气,想到那人就恨海难填,复杂的情绪在心里奔涌,她恨死稷玉了,却还要弟弟学,可是稷玉才能讨父亲欢心,静羽越想越觉得自己左右不是,仿佛进了死胡同。 父亲也说小儿子呆板木讷,当姐姐的知道,寐夜不是木讷,他只是怕生。 面对父亲就不善言辞的男孩,心里也有许多想法,高高在上的父亲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个比师傅还遥远的存在,就算见到也是君君臣臣,只有稷玉才是父父子子。 舅舅也和姐姐一样,都希望自己讨巧些,嘴甜些,课业可以放一放。 可是寐夜觉得,如果连课业都挣不过稷玉,自己在父亲眼里就彻底不存在了。 “姐姐,你说婶婶是绝世美人么,比元夫人还漂亮么,为什么伯父日日都陪伴着她。”少年对凡人婶婶心生好奇,在他心里母亲是最美的女子,但是其他人都说,元夫人艳冠三界,所以父亲才独宠她一人:“我们偷偷去看看好不好。”</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十六章 对于弟弟的提议,素来爽快的静羽没有马上答应,她想起了母亲的话,因为父亲连着几日都宿在寝宫,静羽晚上没有去打扰母亲,只有午后才寻空和母亲谈话。 “你们婶婶啊,是个急脾气的女子,连你父亲都要礼让三分的,其他的为娘就不知晓了,你伯父护得紧,天界少有人见过她的。”因有父亲陪伴,母亲眉宇间的愁散了,嫣然秀媚,恬静的模样让静羽感觉温暖。 照顾静羽的乳母悄悄告诉她,不让稷玉和元夫人赴宴是婶婶的意思,婶婶发话让父亲想清楚了安排,说婶婶家是有规矩的。 至于是什么规矩,乳母不晓得,只晓得因为这道规矩,稷玉和元夫人不能去,父亲也无法反驳。 “我怕你惹婶婶不高兴,白给元夫人捡了便宜。”静羽可以在婶婶面前装乖顺,但是,眼前这个弟弟,她不敢打包票了。 想到那只青鸟,静羽更加没底,以往元夫人软磨硬泡都能让父亲心软,还有几日就百日宴了,昨天听乳母说,元夫人直接去了前殿,所以父亲昨日很晚才来陪伴母亲。 “姐,我偷偷躲在外面,你进去卖乖,这样行不行。”寐夜说。 如果这样的话,静羽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小镇。 哇哇哇,孩子哭闹的声音如雷贯耳,某人又皮痒了,非要挂在赵丞丞身上,谁抱都不行,赵丞丞一气之下就把她塞琀澧怀里:“赵宝珠小朋友,娘跟你说发脾气是没有用的,你这些招数,都是老娘玩过的知道吗。”叉着腰煞有介事的人,伸出一根手指戳在婴儿嫩豆腐一般的脸上。 “啊啊啊。”赵宝珠咬着手手,靠在爹爹的衣襟上,委委屈屈:“哇哇哇。”她还是个宝宝,她要娘抱抱。 “不许装听不懂。” “赵丞丞,她还是个孩子。”琀澧拢着孩子,无奈道,宝珠话都不会说,根本听不懂道理,然,正如他每次想要插手管教宝珠,都会被赵丞丞瞪眼警告一样,这次也是如此,他接收到妻子不善的眼神,马上闭上嘴:“我错了,你继续。” “没空继续,我得去新村看看,你带宝珠去玩吧。”赵丞丞给宝珠戴好蹭歪的帽子,孩子滴溜滴溜的眼珠瞅着她,母爱满满溢出来的人,忍不住凑过去,给宝珠吧唧一口。 她刚直起身,余光里看到一个黑影靠近,吧唧,抱着孩子的男人见缝插针的也给赵丞丞脸上来了一口。 咯咯咯,宝珠马上捧场的笑起来,琀澧趁赵丞丞没反应,又亲了第二口,吧唧。 啧,他还得寸进尺上了。 赵丞丞斜眼,在孩子面前不好发飙,只能拽着琀澧白净的衣袖在脸颊上擦了擦:“一脸口水。”并附送一句嫌弃。 偷腥正得意的男人,眼色暗暗,当着她的面舔了舔唇瓣,好似赵丞丞是什么美味珍馐,他啃了一口还想再吃一口。 面对愈发不要脸的男人,赵丞丞只能抡起小拳拳:“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老夫老妻的,害羞什么。”琀澧恬不知耻的又想亲,她眼疾手快抬手卡住他脖子,拒人于一臂之外。 某个嘟着嘴不满的男人,手腕一抬轻松格挡开,甚至五指如鹰爪钳住赵丞丞的手腕凑到自己嘴巴前面,吧唧又是一口,亲完冲她挑了挑好看的眉梢,眼里是说不尽的风情。 要说之前是意外,鸡皮疙瘩还没反应过来,现在赵丞丞对上他不需言说的热辣视线,不说腿软,头皮发麻是肯定的。 好吧,她教会万年铁树开车,结果对方势要当马路杀手。 伴着宝珠咯咯咯上扬的笑声,院子里的乌凤都害羞的躲进菜畦里,没眼看哦。 “伯父,静羽求见。” 正当赵丞丞想猛踩刹车时,总有人过来帮忙。 门外说话的是童声,大概是个孩子,唤琀澧伯父,和之前的毛头小子一个爹,琀澧听到声音,脸上旋即结了一层冰霜,与刚才的春心荡漾完全是两个人。 “你玩双标还挺溜。”赵丞丞感慨。 她倒没觉得万年冰川只捂自己一个有什么值得欣喜的,赵丞丞本来就喜欢小太阳,琀澧习惯了这人的嘴巴,让自己不喜欢的话自她口中说出来,他也完全练就了全当耳边风的本事。 “是君后的女儿静羽。”琀澧道,除了表弟亲自来请,他一般不轻易与君后及几个夫人往来,她们背后盘根错节,琀澧懒得在心底计较,接到赵丞丞让自己说清楚的眼神,他继续道:“我往日与他们不亲。” “之前那个对你就很自来熟。”她说。 稷玉,想到他,琀澧眉头皱得更深:“那是他的事。” 好吧,赵丞丞对稷玉无感,不过元夫人的身份让她不喜,醉游没少在自己耳边嘀咕这位元夫人如何得天君宠爱,天君甚至前脚刚与君后完婚,后脚便封了已有身孕的青梅做夫人,就连与正妻的第一个孩子,也生在稷玉之后,就算不是嫡出,也让青梅的孩子占了长子的名头。 呵呵,和大猪蹄是亲戚,赵丞丞整个人都不好了。 因为无人应答,门外的孩子又试探的敲了敲门,小心翼翼的:“伯父?”又叫了一次。 “去开门吧。”赵丞丞说。 “你不怕他们另有目的?”琀澧问。 “孩子罢了。”意思就是有又如何,君后是正妻,赵丞丞对她容忍度很宽。 门外的静羽心里打着退堂鼓,她害怕伯父更甚于父亲,伯父不苟言笑,让人无法亲近,和父亲不愿亲近有天壤之别。 “姐,你再敲一次。”躲在墙角的寐夜悄声说。 静羽啧了一声,瞪他:“有本事你自己来。” 嘎吱,门突然自内打开了,静羽原地蹦了一下,一旁的寐夜小兔子一样缩回墙角里,她感受到伯父身上熟悉的寒意,咽了咽口水抬起头,当对上那双冰窟似的眸,静羽心里咯噔一响,想好的话不翼而飞,当下就脑子空空,张着嘴不知要说什么了。 直到咯咯咯的婴儿笑声打断了她,静羽才定了定睛看到伯父身前的小娃娃。 “宝珠,笑什么呢。”仿佛从极寒之地到来的男人,低头看向小娃娃的时候,刹那便春回大地,静羽又被伯父温温柔柔前所未见的神态给惊到。 她没有眼花吧,真的是伯父吗。 “咯咯咯。”宝珠兀自笑着,肉嘟嘟的小脸被挤出一个弧度,每次赵丞丞看到,都会心里发紧,琀澧亦是如此,只觉得世上怎会有如此可爱的孩子,一想到是他和赵丞丞的宝贝女儿,心里更加甜得不像话。 “你堵在门口干什么。”背后让人拍了一下的琀澧猛然清醒,他转头看向赵丞丞,笑道:“就是觉得我们女儿很可爱。” “你彩虹屁能不能少点儿,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赵丞丞笑嘻嘻的说,同时走到他身畔。 他们的院子在街尾,原先门前会被小桌板凳堵着出不去,为了出行方便也不碍着摆摊做生意,赵丞丞让一筒直接改了门的朝向,往安静的一边开大门,新门方便车马进出。一言概之,够大。 所以两人并肩而立是富余的。</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十七章 琀澧的视线又转向门前的静羽,十五六模样的孩子,一身漂亮的紫衣,梳着利落的高髻,只用纱冠簪起,与稷玉口甜舌滑不同,君后的孩子都不善言辞。 他看着侄女,眼珠不着痕迹瞥向墙角:“你弟弟呢。” “他,他。”静羽本想撒谎,可面对的是伯父,她的微末伎俩是瞒不过去的,心中几转犹豫,只能硬着头皮道:“寐夜害羞,在那边呢。” “寐夜,你出来,伯父找你。”做姐姐的赶紧冲过去,一个箭步就到了墙角把弟弟拎小鸡一样揪出来,麻布袋一般拖到了琀澧面前。 赵丞丞好奇的打量一高一低两个孩子,男孩看着比姐姐要小一些,害羞的低着头,她弯下腰双手撑在大腿上,尽量和他们平视着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姐姐比较活泼,先开口:“我叫静羽,安静的静,羽毛的羽。”她自我介绍完,等了一阵,弟弟缓缓抬起脸,看到嘴巴动却听不到声音,急死人的模样,静羽剁了跺脚,干脆帮寐夜说:“这是我弟弟,叫寐夜,夙兴夜寐的寐夜。” “琀澧,你侄儿的名字好好玩啊,晚睡和睡得晚。”她不住联想到自己世界的修仙党,眼前这孩子也是仙,这不是叠加buff吗,感觉有点好玩怎么办。 “婶婶,我的名字很好笑吗。”男孩微微抬起脸,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她,眼里的情绪太复杂,赵丞丞看不懂,却知道或许有的孩子心里敏感,不适合开玩笑的。 她伸手抬住寐夜的小脸,孩子长得比姐姐还漂亮,大概是像娘,赵丞丞认真道:“婶婶不是说好笑,婶婶的意思是寐夜的名字很可爱,让人喜欢。” “婶婶喜欢吗。”孩子倏地睁圆了眼,憨憨的,笑容可掬。 “当然喜欢。” “那婶婶也喜欢我。”静羽激动得一把抓住赵丞丞的胳膊,她一时得意忘形,忘记控制力道,赵丞丞被带得一个趔趄。 好在身后的琀澧手快及时勾住她的腰肢,赵丞丞借着腰上的力站稳自己,琀澧敛容道:“如此不知轻重!” 做错事的静羽表情一窒,忙不迭作揖道:“是静羽不对,请婶婶责罚。”她认错极快,有一种熟练让赵丞丞心疼。 想到被宠得有恃无恐的稷玉,再看眼前这个脸色微白的孩子,心里很是不忍,她拍了拍腰侧的手示意身后的人松开,可琀澧并未移开,赵丞丞想了想不和他计较了,伸手扶住静羽的脸,把她的头抬起后,笑道:“一家人,以后注意些就好,你婶婶我娇弱,知道吗。” 静羽看着婶婶,又越过她看向伯父,身前的婶婶顺着自己的视线微微侧头,复又转回来:“看他作甚,你伯父脸上开花了吗。” “我脸上像长花了吗。”伯父不疾不徐,不知道是在问谁。 “……”她无法回答,只能抿着嘴向婶婶求救,婶婶笑嘻嘻的,静羽听眼前的人打趣道:“是啊,我觉得你像朵喇叭花。” 伯父听了,侧目反驳道:“赵丞丞,喇叭花很丑。”语气有点不满又不敢不满的模样。 “名贵的花我养不活,我就能养喇叭花,你看着办。”赵丞丞一如既往,只按照自己的节奏说话办事。 琀澧嘟嚷了一句:“就知道欺负我。” 赵丞丞测过脸,对他眉梢一挑,识时务的男人马上堆起讨好的笑:“我乐意。” “很好,我很满意。”她说。 开场白也走完了,赵丞丞不再秀恩爱,她端正起态度,从腰间的小荷包里掏出两个红纸包的红包:“这是改口红包,拿着吧。” “一家人,无需见外的。”琀澧走到她身边,抬手压在赵丞丞腕上,意思是不用给,他家没这个规矩。 琀澧家什么规矩,她不知道,不过赵丞丞是个很讲道理的人,所以:“我家的规矩,既然孩子刚才叫了我婶婶,我就得给改口红包,你要不乐意他们叫我婶婶,我当做省钱也不是不行。”她让琀澧自己选。 看,她就是这么知书达理。 “都是一家人,你们赶紧谢过婶婶啊。”琀澧脸色一变,顺过两个红包直接塞进俩孩子的手里,给完了不忘不失礼貌的和赵丞丞说:“刚才的话你当没听到。” 寐夜揣着小红包,他本以为看似大大咧咧的女子没听到自己一开口就唤她婶婶,原来她心细如发,赵丞丞不经意的举动让男孩很暖心,刚才男孩反问她时,心底不存奢望,以为婶婶是客气所以才把话说圆,现在,他知道婶婶是真心的。 “谢谢婶婶。”寐夜仔细把红包收进掌心后感激道。 “不客气。”赵丞丞望着男孩,孩子脸上婴儿肥的弧度让她有点控制不住寄几,免得吓到对方,她还是收住了手,刚要问吃饭没有,余光瞥见鬼见愁又来了。 她眉心一跳,赶紧提着裙摆闪到琀澧身后,压低声说:“汤书生又来了,你给我支开他。” 说完,化身小老鼠溜了,寐夜有点不舍,他视线追着迅速消失的背影,薄唇抿成一条线。 不一会儿,一个书生打扮的凡人男子快步跑到门前,一手捂着肚子气喘吁吁道:“姑爷,东家在不在。” “出去了。”伯父淡淡回答。 “敢问东家去哪儿,我有要事商量。” “不知道。” “姑爷,东家是不是在躲我。”书生不满,揪着袖子擦了擦头上的细汗,他长得文质彬彬,身子单薄似叶,对上令魔界胆寒的伯父,倒是半点不胆怯:“怎么最近我找她都找不到。” 伯父耐着性子,也是难得一见:“赶巧而已。” “我觉得不是。”书生执拗了。 没有转身就走的伯父让寐夜咋舌,替婶婶撒谎更让他觉得新奇。 书生又和伯父纠缠了一阵才肯离开,静羽站在一旁问:“伯父,是婶婶欠了书生钱吗,为什么要躲开。” “要是欠钱就好说了,你婶婶不缺钱。” “谁说我不缺钱,我不嫌钱多。”突然折返的人从背后出现,她趴着伯父的胳膊,对怀里的娃娃做了个鬼脸。 “阿扎,躲猫猫。” “咯咯咯。”宝宝被逗笑了,伯父宠溺的碰了碰婶婶的额角,也跟着笑了。 一家三口的画面比父亲和稷玉更有冲击感,因为伯父的心意明明白白投在婶婶身上。 “你还去新村么。”琀澧问。 “去,说了今天过去就一定去。”赵丞丞想到新村又一阵头疼,想到汤书生浑身都疼,两件事你方唱罢我登场,好在他们都知道看时候说话,宝珠百日宴在即,除了汤书生没人敢跑到自己面前触霉头。 所以她决定去新村住两天,之前得去镖局打声招呼,不过还要支开琀澧,免得自己耳根不清静:“静羽和寐夜来了,你就带他们在街面上逛逛,玩够了吃饱了再回去,记我账上。” 末了她又补一句:“碰到书生问起我,千万要守口如瓶知道么。”</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十八章 因为溜得太快,赵丞丞引起了小小的误会。 “婶婶不喜欢书生吗。”寐夜问。 人又跑没影了,回答的是琀澧:“不是不喜欢,只是迂腐书生事情多。”他以前不觉得鸡毛蒜皮的事能吵多久,自从上次被赵丞丞推去别院,亲自领教过后,琀澧对书生已经有点阴影了。 也清楚为什么每次赵丞丞说按文章算钱的时候都要板着脸,因为和颜悦色对方就得寸进尺,纷纷过来讨说法。 一个小小别院,八个书生都能结党营私。 四对四。 从起居饮食一直挤兑到工钱高低,至于最近是怎么吵起来的,还和辞山派有莫大的关系,因门派富庶,大部分饥民和流民都扎堆在辞山附近的数十个县,赶都赶不走,只有少数跑到四水归一来,恰恰也是这小部分先过上了安定的日子。 辞山派未免流民饥民闹事,本打算将小镇归为己有,顺带就请赵丞丞打白工,依葫芦画瓢安置了流离失所的百姓。 还美其名曰辞山派出地,狗屁,他们出的地比荒地还不堪,石头比土多,风沙比水多,他媳妇是出钱出力不讨好,以前的琀澧不会答应,现在的琀澧更不会答应。 一计不成,辞山派再生一计,就是派人来小镇学赵丞丞如何安置流民饥民,赶巧几个书生教书育人也有些成效了,辞山派的弟子动了心思要挖墙脚。 被利诱的已经打好包袱,汤书生求名,他现在日子舒坦,整日能钻研文章,在小镇里是鸡头,用赵丞丞的话就是小镇找不出比他文化水平更高的沙雕了,沙雕之霸啊,真去了辞山派就是凤尾,对方门客众多,他可不去蹚浑水。 但也因为瞧不起离开的人忘恩负义,加上他和蔡先生意见不合,整日整日的找赵丞丞主持公道。 赵丞丞是不厌其烦,更气人的是她不许琀澧插手辞山派的事,不过他怎会容忍自己女人被欺负。 “你们想吃什么自己就去吃。”琀澧只带过宝珠一个孩子,对更大的不太熟,街面上摊摊档档许多看得眼花缭乱,恰逢午市,热闹异常的大街连车马都进不来。 “伯父这是什么。”静羽指着一排小灶上的瓦锅。 “瓦煲饭。” “这个呢。” 琀澧瞥了一眼在烤鱼烤茄子的三筒,他档口挨着瓦煲饭的小翠,两人眉来眼去的,一副好事近的模样。 “姑爷,吃个烤茄子如何。”戴着围裙的小翠招呼完自己的又过来帮忙,她和初见相比圆润不少,是媒人婆喜欢的珠圆玉润的长相:“蒜蓉酱是大姐亲自做的,多少桶都不够卖。” “我不吃了,你给这俩孩子来一份,加鸡蛋的。” “那姑爷你这边坐,坐里面碰不到孩子。” 寐夜穿过木桌板凳,正好遇到一个拿着扫帚的老伯麻利的清理桌子,老伯身上穿着一件胸前有个硕大净字的褂子,穿同样衣服的还有不少。 “伯父,他们是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他本以为是店小二,结果老伯刚擦完这里,对门铺子就有位置空了,老人赶紧提溜过去清理。 “街面上的净夫。” “来咯,小心烫。”三筒端上两只烤茄子,满满的蒜蓉香味,鸡蛋半熟,蛋黄晃晃荡荡的,翠儿给他们三人上了三杯茶,顺道把洗净切好配料的黄瓜摆到伯父面前。 静羽不吃蒜,寐夜做好了自己吃两份的准备。 他对茄子无所谓,尝了一口,蒜蓉的独特滋味在味蕾上独占鳌头,不知道里面又放了什么,寐夜觉得鲜甜鲜甜还很脆,吃了半块他主动跟静羽说:“姐姐,很好吃的,你尝一尝。” 静羽犹豫的看着寐夜,最后顶不住弟弟的眼神,夹了一小块放到嘴里,她眯着眼本打算硬咽下去,味道散开后觉得还不赖,咀嚼几口,惊喜的眼前一亮,心想蒜蓉还能这样吃的。 等静羽解决完烤茄子,烤鱼也上来了,两姐弟知道好吃后,又不敢在琀澧面前贪嘴,吃完便依依不舍的跟着伯父继续往街头走。 长街不长,就是档口太多,琀澧对孩子贪吃好吃是没有概念的,所以刚才尝过后,也没再走进任何一家档口去坐。 完全就和平时带宝珠上街看热闹一样,把静羽和寐夜搁在一边。 赵丞丞在城门险些被堵后,折返回来便看到两孩子压抑自己,情绪低落的跟着浑然不觉的琀澧走出南大街口。 “吃好了吗。”她问。 琀澧发现她回来,先是一喜,转又担心的询问:“没出城么。” “我刚到城门,好家伙,蔡先生搁茶棚喝茶呢。” “难怪你回来了。” “你带他们吃饱了吗,南大街不好吃,那就去外面试试看。”赵丞丞以为他们吃不惯,寐夜唤了一声婶婶后,接下话头。 他说:“我们只吃了烤茄子和烤鱼。” 只吃了这两样,赵丞丞秒懂,她就说琀澧带孩子,小的还行,大的完全就是活着就是成功了:“琀澧,我带孩子去吃,你带宝珠回去看看要不要换尿片。” 打算带俩孩子去好好吃一顿的赵丞丞,没料到琀澧有时候直白得让人打脑壳,他说:“你想支开我。” “可不吗,你女儿看到别人有的吃自己没得吃,什么时候肯过。”她家宝珠一旦看到自己或者琀澧张嘴吃东西,小胳膊小腿立马抗议,不给就哭啊,罩不住的。 这话抛出去,琀澧就没法接茬了,宝珠大毛病没有,小脾气挺多:“那我带宝珠回去,一个时辰后茶楼见。” 琀澧走了,寐夜才敢凑到赵丞丞身边,悄声问:“婶婶,我们真的可以吃吗。” “南大街从街头到结尾随便你们吃,不过只有一样,少吃多餐,别撑坏肚子。” “我们肚子撑不坏的。”静羽跃跃欲试的看着她。 赵丞丞不信,小孩子都没分寸的,她先带他们去吃糖水,再去试吃了一碗撞奶:“多给我一个碗,小孩子一人一半。” “好嘞,大姐。” 寐夜捧着半碗糖水,他觉得不够吃,姐姐亦是如此,婶婶又说随便吃,又没能让他们姐弟敞开肚子,一时间寐夜对婶婶的印象有点复杂。 觉得她很精打细算。 姐姐则趁婶婶转身和老板说话的时候,悄悄道:“是不是有点小气呢,才半碗。” 寐夜默然。 两人从街头吃到街尾,肚子里只有六分饱的感觉,去了一趟茅厕后,就只剩下四分饱了,不过茅厕是真的干净,唯一不好的就是人多排队了。 守厕所的大爷一个劲的让后面的人不许插队。 寐夜和姐姐跟着赵丞丞进了茶楼,茶楼显然刚翻新过,小三层简简单单,一楼大堂二楼小雅三楼包间。 说书的先生讲着凡人英雄忠义仁孝的故事,寐夜扯了扯姐姐的袖子,低声道:“其他茶楼不都是说仙魔大战还有各大门派之间的纷争?” “我和师傅去的地方却是如此。”静羽压低声道。 喝茶的客人听得如痴如醉,寐夜坐下来的时候,正说到英雄的生身父母为了不拖累儿子,被恶霸逼得双双跳崖,说书人声情并茂,年纪大的茶客都不忍落泪。</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十九章 “猪蹄四分,虾饺三笼,叉烧包两笼,小棠菜锅贴,乳鸽,芋饺,萝卜糕……”赵丞丞负责点菜,两个孩子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听书。 不一会儿琀澧带着宝珠也来了,宝珠小朋友在她爹怀里呼呼大睡,在家的时候肯定是玩疯了的,赵丞丞给琀澧拉开椅子,小二哥马上唤了声姑爷,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南大街和新村的人见了他都要问安。 琀澧一身正房气势,赵丞丞几次看到都想绕道走开,前后反差太大,适应不了啊。 琀澧落座,同时看了看旁边的俩孩子,问:“他们没调皮吧。” “没有,宝珠怎么样,没让腐竹马杀鸡?” “让了,腐竹,豆腐,豆浆几只乌凤一起给她挠痒痒,玩了半个多时辰,宝珠一睡腐竹它们就蔫了。” “那你做什么。”果然如此,赵丞丞发现陪玩的有了,当爹呢。 琀澧仿佛知道她要问这个,怜爱的摸了摸宝珠的小帽子,才说:“我当然是看着她玩。”孩子越长越像自己,唯有闹小脾气的时候像赵丞丞,虎着脸,脸蛋嘟嘟的惹人疼爱:“你说孩子安静的时候和闹腾的时候怎么就差别这么大呢。” 赵丞丞听了调侃道:“大多父母都这样想,咱们赶紧吃,别等宝珠半路醒了闹脾气。” 正说着,茶点都上来了,她赶紧招呼孩子吃:“趁热吃吧。” 如果说南大街档口是乡野美人,茶楼的菜品就是闺阁佳丽,都好吃又别有风味,剩下的七分肚子,吃完一桌就满满当当了。 “婶婶,你让我们分着吃,是为了留肚子吃更好的啊。”寐夜最后才吃乳鸽,斯斯文文的撕开皮,啃骨头嘬肉,一碟骨头白白净净堆着,吃相漂亮不说,吃法一看就是个讲究人养的孩子。 “那还能为什么,觉得我小气?”赵丞丞打趣道。 姐弟俩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他们还真这么觉得的,只是肚子吃饱了后,发现最好吃的果然留到最后,陪他们到下午,赵丞丞让二筒找食盒来打包。 寐夜提着盒子,有点不知所措,但婶婶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因为楼下响起了汤书生的说话声,婶婶一副倒霉无奈的表情,抱着宝珠做贼一般赶紧从后门溜出去。 琀澧则送静羽和寐夜回天界。 人间的食物,成了仙后是少吃的,虽有贪嘴的仙人下界觅食,也是少数。 君后和天君正商议选长命锁还是福禄寿的坠子当贺礼,姐弟俩提着食盒进来,凡间的烟火气在天界无异于一种强烈的气味,不用靠近就能察觉。 “你们又乱带什么凡人的东西上来。”天君与两个嫡出孩子相处不多,下意识质问的语气稍重了些。 静羽想开口解释,却先看向母亲,母亲悄悄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胡闹,她本想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和婶婶一起的轻松也因父亲徒然严肃的神情被扫得荡然无存。 和弟弟一同提着食盒的静羽退缩了,她转身想带着寐夜离开,寐夜低着头手臂跟着盒子往后,人却没有动。 以为弟弟又犯傻的静羽心里暗叫不好,还没想到办法,又听寐夜磕磕绊绊的说:“父亲,是婶婶让拿回来的。” “婶婶,你们是去给婶婶请安了吗。”母亲反应极快,静羽接住了母亲的暗示,连忙用力点点头。 君后的视线落在食盒上,她与丈夫道:“既然是一片心意,我们尝一尝也好。” “你们婶婶说什么了。”天君没拒绝,也没有反对,君后知道丈夫这是同意了,柔声细语的招呼孩子回来,食盒用木质底座竹编的盖子,打开的时候还冒了热气。 静羽把去找大伯和婶婶的事情简略报给父亲,用词谨慎,君臣相谈不过如此,天君不置一词,只是用筷子捏起来虾饺来问女儿:“这是什么。” “虾饺。” “君后你也尝一尝。”父亲与母亲说后,咬了一口虾饺,然后······ 全吃完了,她以为父亲不喜欢凡人的食物,一向只吃元夫人烹的饭菜,看到被吃完的东西,静羽心里忍不住诧异一下。 还是深深厉害啊,静羽偷偷和弟弟寐夜交换了一个十拿九稳的眼神。 他们乖巧的坐在一旁喝着茶,听母亲说:“天君,这烤茄子好吃是好吃,就是蒜味重了。” “漱漱口就好。”父亲回答。 “烤茄子还能加蛋的。”静羽鬼使神差的补了一句。 出人意料的是父亲竟说:“那就下次再尝尝加蛋的。” 天君的回答让寝宫的母子三人都深感意外,同样意外的还有元夫人,她不仅仅是因为丈夫吃了凡人的菜肴气恼嫉妒。更是深深的恐惧丈夫微妙的转变。 “章儿,事情如何了。”愈发坚定要夺回主动的元夫人寻来心腹询问。 “夫人,万无一失,元将军亲自培养的死侍,绝不会泄露一个字。”章儿道。 好,好得很,元夫人相信兄弟们能办好,她一族悉数平步青云,脱不开自己受宠的关系,族人自当知道轻重。 青鸟再次飞出宫殿,正在用红包里小金豆豆编成手绳的寐夜抬起头,父亲只不过有几天不曾陪伴元夫人,她就按捺不住了,那他的母亲呢,苦守孤灯的时候谁能体恤。 寐夜戴好手绳,冰凉的小金豆划过腕上的皮肤,他抑制不住欢喜看了良久。 百日宴转眼就到。 南大街从昨晚开始就挂彩灯准备,流水席的桌子摆在道路两旁,街头街尾都见镖局的人把守,有请帖的才能进去,她打算就吃中午一餐,免得晚上关城门后新村的百姓不方便出入。 如此设卡也来了不少人,和平日里的热火朝天没甚差别。 “哎,陌大姐,你这是几个月了。”陌如梅被丈夫掺着,挺着肚子和乡里乡亲,邻里街坊到招呼。 “刚刚五个月。” “哎哟,前几个月不见你,以为你怎么了呢。”街坊道。 之前合离闹得人尽皆知,不过镇上不少人都怀疑到底是谁不能生养,现在她肚子也大了,不能生养的谣言不攻自破,陌如梅笑得舒畅,勾着丈夫的胳膊和好奇的熟人说:“我也是第一次当娘,家里的老人都说不坐稳三个月不许声张,可把我闷坏了。” “老话是对的,你以前就是太实诚,要是早点改嫁,娃都能进学读书了,不过能生就好,自己的总比养小妾的亲。” “如梅是个有福气的,这叫好心有好报。”向着陌如梅的街坊大姐们你一言我一语,比敲锣打鼓还厉害。 醉游心想赵丞丞不但狠辣,还沉得住气,等到五个月才一鼓作气让陌如梅出来,龙家怕是明天就收拾家当什么地方凉快呆什么地方去了。 “桃圣子,我和你说……”他转头想和身边的人说句话,发现桃圣子正和汤书生迎风弄月好不快乐,呃,醉游一阵语塞。 他再看向隔着一条过道的蔡先生,老先生也和悬壶相谈甚欢,呵呵,难怪赵丞丞要如此安排,醉游再次佩服赵丞丞心思细腻,附庸风雅配沽名钓誉,脚踏实地配古板迂腐,志趣相投相当合适啊。</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十章 另一头,院子里。 “丞丞,你有没有大点的衣裳,禾闾吐了一身。” 醍醐抱着儿子急忙走进正房,恰好赵丞丞不在,只有神尊一个哄孩子,她一只脚跨进门槛,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想收回刚才的话,好像也来不及了。 只得尴尬的站着。 “你要什么衣服。”抱着孩子的男人转过身,眉头紧锁的问道。 被留在院子里的神尊把不高兴明明白白写在脸上,让人退避三舍。 醍醐咽了咽口水,实在不愿禾闾一股馊味,硬着头皮说:“除了裤子都要换的。” “你等等。”神尊抱着宝珠进了内间,一阵窸窸窣窣,他拿了一身全新的衣裳放到长榻上,此时宝珠已经睡着了,他轻轻把孩子放下,转头对醍醐说:“你看着孩子,我得去迎客。” “镖局的少东家帮忙迎客了。”外面人声嘈杂,赵丞丞说不需要她帮忙,在院子里休息,免得吓到孩子,醍醐和丈夫不一样,她正巧不爱凑热闹,躲书房看让醉游抓耳挠腮的书稿偷着乐。 她想神尊喜静,又担心赵丞丞累着自己才着急出去,怎料自己提了一句镖局少东,两道寒芒扫过,醍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好像,她说错话了。 让某人醋意大发的男女登对站在街口迎客的画面跳到眼前,醍醐怎么忘记了,桃圣子说神尊最不喜就是镖局的少东,至于为什么,醍醐也是过来人,自然知道是吃味了。 她闭上嘴给禾闾换好衣服,两个孩子并排呼呼大睡,醍醐给盖上小被子,不一会儿桃圣子疾步进来悄声说:“天君和君后来了。”意思就是要出去见礼。 “可孩子刚睡。”醍醐说的不是禾闾,而是宝珠,她儿子雷打不动。 桃圣子为难了:“我去找赵丞丞,你别走开啊。” “找我干什么。”说曹操曹操到的人跨进正屋,桃圣子表情如蒙大赦,赶紧和醍醐抱着禾闾去见礼。 赵丞丞进来除了要带宝珠出去,就是告诉在后院帮工的人准备吃饭了。 她把宝珠抱起来的时候,这娃娃眯瞪地睁开眼,确定是亲娘才小嗷嗷两声继续睡,要人不对马上放开嗓子嚎:“小人精一个。” 睡在亲娘怀里的赵宝珠是个雷打不动的乖宝宝,抱出去见亲戚全程高度配合,长得讨喜漂亮不说,还成了吸金神兽。 什么金饼,金豆,金珠都往襁褓里塞。 “配重太多了,琀澧你来抱。”赵丞丞兜不住,只能让当爹的来,琀澧接过孩子,一换手宝珠就蹭脸,这是要醒的预兆,他马上不动了。 客人都落座了,都不是外人,一个个自己帮忙去灶头拿菜上桌,每桌十个人十个菜,正好十全十美。 “喂孩子的先吃饭啊,别待会儿饭菜凉了。”赵丞丞吩咐那些个拖家带口的,赶紧动筷子:“准备吃饭啦,把孩子都叫回来。” 君后见神尊一顿,以为是抱不惯,于是主动道:“我来抱吧,你们先吃。” “不用。”他直接错开手,视线径直落在走到赵丞丞身边的男子身上,从君后这里看过去,男子低头附在女子耳边说了几句话,神尊周身的气息都凌厉起来。 “天君,这是……”君后兀自坐下,流水席是大圆桌,东道主这一桌就琀澧、赵丞丞,外加他们一家和镖局一家。 “赵丞丞刚认的哥哥。”天君夹了一块飘着蒜酸味的萝卜,一同动筷子的还有寐夜和静羽,君后看到三人不约而同的动作,不知怎的,眼眶有点热,好像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少得让她想不起来不否曾经有过。 下山帮忙的蓝衣弟子端上热腾腾的菜和饭,君后刚想站起来给夫君和孩子盛,肩上突然多了一只手,不着痕迹的把她压回椅子上,君后怔忡间,只听身后那人对天君道:“表弟,给孩子盛饭啊,开吃了,开吃了。” “怎么是我盛饭?”天君问道。 君后也有同样的问题,不是有帮忙的蓝衣弟子么,亦或是她来也行,只是这新婶婶做派与众不同,她笑道:“饭盆不正好搁你前面,赶紧的,盛完你家四个,就递给我娘家姑父。” 天君看着恰好落在自己面前的饭盆,白玉的米饭饱满晶莹,他又看了一眼圆桌,自己挨着亲家姑父,距离君后隔了两个孩子,也是动手盛饭最方便的一个人:“你们吃多少?” “这还用问啊,姑父你先盛给姑姑和干爹。”赵丞丞还站着,因为是一家之主,流水席上少了什么都得向她禀报, “哎。”姑父应下,同时拿了三个碗,装到满出碗口一小截就换下一个。 天君依样画葫芦给自家的也装了四碗饭,受宠若惊的三人缓缓回神,赵丞丞和干哥哥是最后落座的,琀澧根本没坐下来,宝珠醒了不知为何哭闹不止,他只能把孩子抱进院子里去。 “脆皮猪肉来啦,最后一道菜。”蓝衣弟子阁下撒了芝麻的脆皮猪肉,桌上的菜已经上完,他不忘和赵丞丞交代一声:“赵姐,酒水要不要上这桌。” “不用了,你们自己去吃饭吧。” “好嘞。” 宾主尽欢的吃到一半,禾闾也醒了,嗷嗷叫的哭着,好在醍醐听了赵丞丞的建议提前吃饭,喝了一口汤后带着孩子进院子去,估计是饿了才哭的。 人进去不到半盏茶功夫,琀澧便一身轻松的出来,宝珠喝了奶又小睡一会儿,暂时交给醍醐照看,为了让孩子今天没精神头闹,昨晚赵丞丞陪着玩到三更半夜,早上回笼觉也没给睡。 日到晌午,酒席过半,他还没落座,眼角就瞥见陌弘骞就给赵丞丞夹了一块糖醋排骨! “好饿啊。”琀澧把凳子搬得更近赵丞丞,坐好马上就说:“我想吃酸甜排骨。” 因为拈酸吃醋的举动太过明显,好在大家都习以为常,除了天君一家明显表情一滞,剩下的都当没听见,该吃吃该喝喝。 赵丞丞没搭理他,夹了糖醋排骨放进嘴里咬,琀澧气得皱眉,又不好在大喜的日子发作,只能嘟嚷道:“还说是兄妹呢。” “你嘀嘀咕咕什么,又丢下宝珠跑出来了?”赵丞丞吐掉骨头,问他。 “你就知道转移话题,护着他是吧。”某人依旧喋喋不休,揪着不放。 “一块排骨的也有话讲,想惹毛我直接说。”她伸手夹了一块脆皮猪肉, 放到他碗里,琀澧低头看了一眼,又想拿吃的堵自己嘴巴,赵丞丞把自己当成三岁小孩了么。 他不服气道:“我不吃肥的。” “这是五花肉。” “我不吃肥的。” “行吧。” 连吃了两块脆皮猪肉点酸梅酱的寐夜,偷偷打量起大伯父,世间大概只有婶婶是那种在给天界战神脸色看之后,战神还不敢吭气反驳的人了。 看所向披靡的大伯父吃瘪,和今天看到父亲被同座的凡人夫妻架着给自己和姐姐布菜一样新奇,寐夜猫儿一样的眼睛笑眯眯的,倒也不是因享受到了难得一见的父爱高兴,他心底纯粹是为察觉父亲对上婶婶时,不自觉的退让而欢喜。</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十一章 于元夫人,父亲是宠所以让着,于婶婶,寐夜断定是惧。 就连大伯父也只能如小媳妇一般伏低做小,婶婶在寐夜心里的身影又拔高了。 寐夜觉得看婶婶和大伯父相处,惊喜甚多。 好比现在,婶婶把大伯父碗里的脆皮猪肉夹了回去,大伯父又不高兴了,低声恼道:“赵丞丞。”这是连名带姓的唤她。 婶婶瞥了他一眼,不为所动的张口就咬在脆皮猪肉上,大有你不吃我自己吃的意味,大伯父脸色更黑了,两颊绷紧薄唇抿成一条线,是怒不敢发的委屈模样,寐夜本以为婶婶要凉着人,正要继续吃饭,又见婶婶捏着筷子把带皮的肥肉咬掉,夹着瘦的部分转过手腕递到大伯父面前。 她说:“没有啦,吃不吃。” 额,看着沾过口水猪肉的寐夜想和婶婶说,大伯父不会吃的。 他怕婶婶下不来台,想着要怎么做才好。 哪知原来忍着脾气的大伯父瞅了镖局少东一眼,毫不犹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低头叨住猪肉,迅速嚼了几下,板着脸又抑制不住欢喜的眉角上扬,说:“还要。” “……”寐夜顿住了,之前的话就当他没说过。 赵丞丞连着吃了三块酥皮肥肉,沾了酸梅酱也顶不住,到底琀澧是宝珠她亲爹,看在女儿的面上,还是要顺一顺毛的:“还要吃什么。”她问。 吱吱吱吃成小仓鼠的琀澧,用下巴点了点青菜,赵丞丞啧了一声,真喘上了,算了,大喜的日子,晚上关起门来在收拾他:“吃饱了就进去看孩子。”她夹到他碗里时说。 “婶婶,我进去看宝珠吧。”吃好的静羽和寐夜同时道。 “不用。” 赵丞丞话音刚落,余光里一道人影,定睛一看是神色惊慌的醍醐从院子里冲了出来,她手里好像还抓着什么东西,让在坐的神仙脸色都为之一变。 宝珠,思绪飞转的赵丞丞,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立刻沉下心,与同坐的仙与神压低声警告道:“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让老百姓惊慌,都给我装作若无其事。” 君后反应神速,即刻离席上去扶住摇摇欲坠的醍醐,桃圣子也发现了妻子的异样,同君后一道把人带回院子里。 “你们进去商议,我要留在宴席上。”她说。 琀澧起身之前,按了按赵丞丞的肩头,没有多余的话,只有一个放心的动作,天君一家和四仙都进了院子,赵丞丞继续勉强维持笑脸,好在流水席到了尾声。 “丞丞,出什么事了。”陌弘骞忧心的询问,陌如梅他们先回去了,赵丞丞不用担心会吓到孕妇,她颤着嗓音,心底情绪翻涌,试了几次才开口。 “大哥,宝珠被人劫走了。”赵丞丞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完整说出这句话来的,她的宝珠还是个宝宝,话都不会说。 陌弘骞却是震惊,但是联想到突然离席的几个人,心里也猜到大概,他们一家都是异乡人,又和四水归有关系,前程往事他不会去追问,害怕碰到赵丞丞不愿示人的伤痛,做不成夫妻,陌弘骞也愿意当一个大哥帮衬她的。 “他们是寻仇还是求财。”他看着她,女子脸上仍维持着镇定,而放在桌下的手早已颤得不成样子,陌弘骞心疼得无以言表,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有丈夫有孩子,自己仍觉得这个妹妹很孤独:“有什么和哥说。” “大哥,先把客人都送走。” “好。” 看着喜气洋洋帮忙收拾的村民,陌弘骞轻轻覆上她颤抖的手背,一个女子在异乡安身立命支撑家业不容易,小镇上想要对赵丞丞落井下石的大有人在,现在最是不能自乱阵脚的时候,让人钻了空子。 陌弘骞是懂赵丞丞的,所以她才让琀澧他们走开,等送走了所有客人,赵丞丞绷住脸走回屋里。 让人意外的是,家里多了一个刚被唤醒的稷玉? “怎么回事。”赵丞丞问醉游。 “我循着魔气追过去,半路上遇到他。”醉游回答后,又问起外面的情况:“村民都回去了么。” “都回去了,琀澧呢。” 天君道:“去魔界了,守境的天将来报,魔界突然陈兵边境,看来是早有准备。” 赵丞丞不想听魔界的事情,她想知道宝珠被抢走之前发生了什么:“醍醐你跟我说,说清楚了。” 初为人母的醍醐,到底是四水归一猛将之一,很快就镇定下来,她攥着儿子的小衣物道:“我刚关门,背后就闪过一道影子,我没看清楚就挨了一掌。”醍醐指着桌上的獠牙面具道:“来人功法霸道直接震伤我的灵根,等清醒过来孩子已经不见了。” “动作很快?”醍醐是四仙中最弱的一环,生完孩子尚处于恢复期,偷袭她的胜算最高,更让赵丞丞不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天君和琀澧都没有察觉到鬼面近在咫尺,她疑惑的审视天君,对方显然明白她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天君解释道:“这鬼面所用的木头,取自生在魔神交界地的阴阳树,可以掩饰世间所有的气息,不过时间很短,只有一盏茶的功夫,从打伤醍醐截走孩子,时间很短。” “但是他需要潜伏在四周,伺机而动,不是么。”赵丞丞眯起眼。 “所以破浪领着天兵天将搜查了小镇一周,发现了许多鬼面具,是我们一时大意,疏忽了。” 一时大意,疏忽了,这是赵丞丞听到最不负责任的话,她压着怒火,转向坐在长榻上的少年:“你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鬼面逃离的路上。” “什么叫做我出现,是他突然闯到我时常经过的地方。”稷玉年轻,也冲动,在天君面前也是张扬跋扈的性子,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我上去与鬼面缠斗,把他打得节节败退,差点救回孩子,魔族的帮手就来了。” 闻言,天君脸色霎时阴沉,只是他背对着稷玉,这个心直口快的少年没有察觉,继续义正言辞的为自己辩解:“我以一敌二,最后被偷袭打晕,醒过来就到这里。” 同样脸色不善的赵丞丞环视屋子里的一杆神仙,已经察觉期中玄妙的眼神闪烁,避开与她视线相触,还没有明白的就直愣愣的对视,赵丞丞缓了一口气,对醉游说:“我先出去,外面还有很多事没处理完。” “你女儿都丢了,还管外面的村民干什么。”破浪实在忍不住,他走前一步拦住赵丞丞的去路,孩子丢了醍醐还知道哭一哭,这个女人镇定得很,还在外面迎来送往,本以为问完还能有点表示,真是跌破他的预期,赵丞丞的做法根本不是一个当娘该有的:“村民吃饱了就走,还能有什么事,你的女儿生死未卜,你连一滴眼泪都不舍得流?” “滚开。”赵丞丞抬眼,冷声道。 破浪偏不,醉游过来拉他也阻止不了自己压抑已久的不满:“我一直觉得你对神尊没有心,没想到对宝珠也是,之前种种都是演的吧,你就吃准我们拿你没办法。”</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十二章 “破浪,你僭越了。”君后感激赵丞丞给她夫君留了薄面,没有当众戳穿元夫人的微末伎俩,只是这破浪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连这点都没有想透:“有些话,不当在外人面前说,自然不会说的。” “君后,宝珠身份非同寻常,怎讲内外之分。”破浪油盐不进,一副要杠到底的姿态:“自从宝珠出生之后,所有人都夸赵丞丞是个好娘亲,现在孩子落在魔族手中,她竟无动于衷啊,还想着外面不相干的村民。” “这娘当的,我是前所未闻。” “你没当过别人的娘,又有何资格指责她。”连好脾气的君后都忍不住讥讽破浪站着说话不腰疼,事情已经如此明显,他是榆木脑袋还是故意找茬,君后也分不清楚,只是知道眼前这个人很讨厌。 她对赵丞丞说:“表嫂,你先去安排,宝珠的事,有天君在。” “我知道了,有事叫我。”赵丞丞应得有气无力,抬脚跨过门槛,而破浪非要揪着她不放。 他讥笑道:“是无话可说了吧。” “破浪,你干什么呢。”醉游知道破浪心里有气,特别是神尊私底下狠狠教训辞山派的做法落了他的脸面,现在逮着机会就咬人,真是,什么玩意:“你不开口没人当你是哑巴。” 事关天君最宠爱的元夫人,还有天君长子,赵丞丞不发飙已经很给面子了,他还跑过来夹枪带棒,是想天君家丑外扬?! 醉游不信破浪看不出来为什么赵丞丞打住话头,他看自己这师弟就是故意的,想让赵丞丞和天君撕破脸,真阴毒啊。 怎么一直没看出来呢! “破浪,别说了。”桃圣子也来劝架,屋子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无法喘息。 琀澧回来时,就看到自己的四个弟子面色各异,赵丞丞半张脸低着,看不清表情,只是相处久了,他知道现在她就是爆竹一点就着,千万惹不得。 悬壶站在屋外,他是第一个发现琀澧回来的,主动上前简述了经过,琀澧心头一阵动容,因为女儿被掳的惊慌情绪里,有了一丝别样的感动,赵丞丞其实心里有他的,所以才会收住话头,忍住脾气。 琀澧走进屋子:“破浪,退下。”除了赵丞丞,所有人都看向门口,他瞥了破浪一眼,不容置喙的下令。 “神尊,你是打算一直纵容这个女子么,就算她铁石心肠,你也能一叶障目。”破浪还不肯罢休。 不屑于解释的琀澧收回眼神,主动走到赵丞丞身边,他的态度一直都靠行动来说明。 醉游和桃圣子看不下去,封了破浪的嘴巴,架着人直接离开,醍醐和悬壶俩紧跟在后,四仙一个个离开了正屋,呀,醉游一声低呼,被拘的破浪自己冲破了禁锢。 在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档口,直接冲了回去,指着赵丞丞骂道:“赵丞丞,你心机很深啊,这样都能忍。” 无礼! 琀澧刚要将这逆徒震飞出去,赵丞丞却开口了。 一直被阴阳怪气针对的赵丞丞,所有耐性也悉数耗尽,好啊,好的很,不就是撕破脸么,谁不会啊:“怎么会有你心机深呢。”她抬起头,笑容让琀澧害怕:“是不是觉得老百姓没有因为魔族潜入惊慌失措,哭天抢地,你心里不舒服,是不是觉得自己被老百姓无视了,忽视了,忍不住发怒,你是除魔卫道么,你不是,你只是沽名钓誉,享受被凡人敬仰的滋味而已。” “你就是无法忍受默默无闻,无人知晓的守护这些芸芸众生,你求名,想要万民敬仰,想要他们给你著书立说,树碑立传。” “所以,你不是不知道我为什么给天君留了几分颜面,只是恨不得我受不住你的刺激,和天君撕破脸,最好在村民面前大哭大闹,说孩子丢了,魔族捏住了鸿蒙珠,不过几日就要对凡人和神族赶尽杀绝,对么。”来啊,相互伤害啊,赵丞丞最擅长了。 “你。”破浪得逞的笑了:“是又如何。” “不如何,你不是很想看我发火吗,我成全你啊。”赵丞丞抬手指着琀澧,眼神却和破浪隔空对峙,谁都不让半分。 不明所以的稷玉听了赵丞丞无情嘲讽破浪的言语,年轻气盛的也过来找骂道:“凡人本就该仰望神仙,我们除魔卫道,让天道往复循环生生不息,功在千秋。” “谁给你的脸。”赵丞丞攸地转过脸,直视少年:“谁给你的脑子,是你那个备受宠爱,做事不过脑子的母亲,还是你这个把爱人养成蠢货,把儿子养成二货的父亲。” “天下苍生不缺你们惦记,混沌初开你们神仙又是什么玩意,不也和凡人一样托生在一处,本是同根生你还给我分出三六九等来,看把你能耐的,我是不是也能因为你愚不可及,将你视作劣等啊。” “表嫂,稷玉还是个孩子。”天君出来给儿子说情。 赵丞丞懒得给他的这个面子:“孩子,我的宝珠就不是孩子了吗,子不教父之过,你怎么当的天君,你亲自豢养的老虎反过来咬你一口,还被魔族设了连环套,你给我说说看,你怎么当的天君,这些事情不应该扼杀在摇篮里么,是你给元夫人和她的爪牙滔天的胆子,跑出来闹一个让魔族都觉得可耻可笑的局。” “我真没见过蠢成这样的套路,鬼面故意抱着俩孩子暴露在天君最宠爱的长子面前,这么多隐秘的路不走,偏偏朝着他必经之路撞,这还不算,能打晕这蠢货却不抓人当人质,还把他放回来,元夫人是不是觉得全天下都是傻子,就她一个聪明人,还是你一贯在这个蠢货面前自降才智装一个懵懂无知,才让她生出别人看不破这蠢货伎俩的错觉。” “麻烦你,做天君也罢,做父亲也罢,为你的子孙后代想一想,蠢货是会遗传的,就算万幸没有遗传到,不也被教傻了吗。” 天君的脸面是彻底被扯下来了,他想要反驳,却无话可说,因为自己也觉得蠢,怎么会如此愚蠢:“都在气头上,都别说了吧。” “我不说,有人不满意啊,我这不是好心成全他吗。”赵丞丞拔高了嗓音,咬牙切齿,琀澧想要劝,被她一个冷眼怼回去,这么想往上凑,好得很:“琀澧,我今天把话放在这儿,我对你种种全都是因为宝珠,如果宝珠回不来了,你也不用回来了。” “丞丞,你别这样,我知道你着急。”琀澧无辜被牵连,也很委屈,他怨恨的扫一眼破浪,这个徒弟是留不得了。 “我不着急,我着急什么呢,你没看到我一滴眼泪都没掉吗!” “丞丞,别这样。” “你的好徒弟啊,不拿人命当命,他想用外面无辜的老百姓给自己脸上贴金呢,我不着急,急的应该是你,师门不幸啊。”赵丞丞气急返笑,琀澧彻底不敢去劝了。 “醉游!”她突然喊道。 醉游上前:“我在。”</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十三章 气头上的人,依旧保持着理智。 “想办法给你家的叛徒姜鸢迩捎信,告诉她,只要把宝珠还给我,我愿意用琀澧做交换,只此一次,让姜鸢迩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赵丞丞。”琀澧震惊且恼了,她是什么意思,用自己去换宝珠,还和姜鸢迩谈条件:“你把我当成什么了,物件吗。” 赵丞丞似笑非笑的转向他:“怎么会,你是神尊啊,又是宝珠的亲爹,怎么,为了天下苍生,你不愿意吗。” “琀澧,表嫂在气头上。”君后主动过来勾住赵丞丞的胳膊,拉来气势汹汹的人,对琀澧好言相劝,琀澧表情阴鸷,直接一个袖里乾坤挥开君后,弯腰将眼前不阴不阳的人麻袋一样抗上肩头,转身消失在小院里。 天君接住了跌开的妻子,同时叹了一口气:“醉游,你去哪儿。” “按吩咐办事。”正打算离开的人言简意赅。 “这是下策。”但天君自己也暂时想不出来其他办法,如果姜鸢迩愿意交换,说明魔族也并非铁板一块,只要有空隙他肯定琀澧能把宝珠要回来,只是,他担心魔族打算将宝珠沉入魔壑中,如此的话,三界必将大乱:“容我想一想。” “时间不多了,臣觉得可以试一试。”醉游是赞同赵丞丞这个做法的,现在魔族陈兵,天兵天将也响应调动,前方吃紧,如果能用最小的代价换回宝珠,不用短兵相接,为什么不做呢,战神不止一个:“天君现在担心神尊不允,不若去担心元夫人一族和魔界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更好些。” “醉游道子,你说话可要有凭据!”稷玉厉声呵斥他。 醉游不怒反而浅笑道:“凭据,公子安然无恙就是凭据,你是什么身份,魔族岂会不知。” “醉游,别说了。”桃圣子见势不妙,小声在背后提醒。 “那还请天君定夺了,臣还有要是去办。”语毕,他假模假式作揖后,甩袖离开。 众人离去,剩下天君一家,气氛尴尬。 “君后,有劳你将稷玉带回寝宫,严加看管起来,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见,也不许他离开你的寝宫一步,违命不从者诛之。”此时,天君看稷玉已经不是一个父亲,而是天界的主宰,元夫人一族,无论是被设计,还是真与魔族勾结都不重要了。 他天君的后宫被人钻了如此大的空子,自己的眼线形同虚设,只因为宠爱,天君从来没有过多的防备元夫人,也因为宠爱,他屡屡纵容她拙劣的计谋。 今天赵丞丞的话,像一把利刃,割开了天君一直不愿直视的问题,是他亲手宠废了自己的女人和儿子,是他治下无能,让魔族在眼皮底下轻而易举的夺走了鸿蒙珠。 真是莫大的讽刺。 “父亲。”稷玉不敢相信的抓着天君的手,天君没有甩开他,而是沉声道:“稷玉,你是我的儿子,子不教父之过,待这件事了了,我再与你说。” “父亲,你真的相信他们诬陷母亲的话?” “父亲,你知道我的母亲心里只有你,她不会的。”稷玉为母亲鸣不平。 “来人!”天君并不打算听,以前听得太多了,腻,他一声令下,天将瞬间到位。 “遣禁军将宸宫上下围住,不许任何人进入,再遣雷鸣大将亲自彻查元氏一族,凡与魔族有来往者,皆收入天牢严加查办。” “末将领命。” 元家倾覆的消息不胫而走,君恩雨露,天家的血是冷的,不止下雨,还会下冰雹。 那头,琀澧扛着赵丞丞来到飞榭里,刚放下人,就被赵丞丞踹了一脚小腿,他不为所动将她压在怀里:“你别和我怄气了,好不好。”刚才那番话,琀澧的心像被人撕开了一个口子,鲜血淋漓的。 疼,非常疼。 “我要宝珠,我只要我的女儿。”赵丞丞闷闷的声音从自己胸膛里传来,她似刀枪不入,琀澧心底酸涩难当,紧了紧手臂,他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 如果没有女儿,自己什么都不是。 赵丞丞不会容忍他拈酸吃醋,不会和他分一块肉,一碗饭,可是,琀澧还是不死心,他们朝夕相处,也做过亲密的事情,只差有名有实。 “丞丞,别气我,等宝珠回来,我们做真的一家人好不好。” “丞丞我想办法,你别拿我去和姜鸢迩做交易。” “你觉得可能吗,宝珠是什么身份需要我提醒?还是说你以为魔族只是把宝珠抢过去不做其他。”赵丞丞并不觉得魔族只是想要占一个养父母的名头,她心里惴惴不安,害怕还有更恐怖的事情会发生,姜鸢迩对琀澧的痴心,成了自己现在唯一能拿捏女主的东西。 无耻就无耻好了,赵丞丞自己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她现在只能用魔法打败魔法。 “你真要伤我至此吗!”琀澧好似咬着后槽牙,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力气,赵丞丞被迫埋在他怀里,挣脱了几次,或许是气急了,铁钳一般的人突然松开自己。 赵丞丞蓦地对上琀澧盛怒的脸,大概是他经常生闷气,她全然不当一回事:“我怎么伤你了,不是按照你除魔卫道的心思说的吗,我哪里说错了。” “我错了不行么,我以前说错了,你别在气我了好不好。”她吼,他也跟着吼。 “我让你去换,又不是让你真的做什么,为了宝珠你连这个都做不到吗。” “你明明知姜鸢迩贪图我,你就不怕?!” 怕,有什么好怕的。 她赵丞丞没怕过:“怕她吃了你,还是怕你移情别恋,就她那个有色心没色胆的货,还有你这个死榆木脑袋?”还真是高看姜鸢迩了,不好意思,你不是男主,没安排吻戏,床戏更别想了,你是白月光,就担起白月光的名号行不行。 更别说全文清汤寡水,男女主姐弟恋谈得比纯牛奶还纯。 担心,不好意思,没担心过。 琀澧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是啊,宝珠重要,他知道宝珠关系天下苍生,也知道用他去换最为便利,但是,琀澧就是按捺不下心里的刺痛,凭什么赵丞丞轻而易举就把他推出去,根本不考虑自己的感受。 凭什么就因为天下苍生就要伤害他。 琀澧不知不觉就想歪了,越来越偏激,往日积压的情绪尽数爆发出来,赵丞丞的若即若离,他们的关系一直都像悬在半空无法落地的脚。 没有踏实的感觉,只有他不知羞耻,卑微到尘埃里的示好。 为什么。 眼前的琀澧,周身撒发出一股阴沉的气息,一缕黑气灵蛇一样缠绕在他的四周,很细很长,如同一根发丝。 就算赵丞丞没看完小说,也知道黑气意味着什么。 不可能的,他修炼多年,怎么会。 赵丞丞忐忑的审视陷入矛盾中的人,他睫羽低垂,失神的看着地上的一点,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安宁,琀澧呆愣在原地,浑身迸发出危险的气息。 她有点摸不准,鬼使神差的后退了半步,赵丞丞裙摆微动,身前的人好似被惊醒,迅速抬起眼,二人四目相接,她骇然发现琀澧眼瞳外一周已经发红,一头青丝里隐有银光。 “你想跑?!!”</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十四章 她确实想跑。 “你怎么了?”但赵丞丞知道不能退,退了会出事,她干脆大步向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抬手,因为他很高所以想捂额头只能踮脚,那人索性单手抱起她整个人坐到了椅子上。 嗨,她心头一颤,忍住了溢出口的惊呼。 姿势太暧昧了。 整个陷入琀澧怀中的赵丞丞,脊背的汗毛都跟着竖起,被迫小鸟依人的她,抬手捂上琀澧的额头,继续刚才的动作:“你脸色不好,不舒服了吗。”她率先示弱。 “你还关心我,不是要拿我去做交换?” 赵丞丞被琀澧一双渐渐猩红的眸子盯紧,潮湿的鼻息扑在脸上,她斗胆包天也不会这时候去碰他逆鳞,琀澧确实在发狂的边缘,因为一头青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月白的颜色,看得赵丞丞触目惊心, 现在不是硬碰硬的时候,她啧了一声,佯装嗔怒的瞪回他:“我气头上,这件事咱们好好说行不行。” “那就是,还要拿我去换。”他哂笑,蓦然转开脸,半张面孔隐入阴影中,让赵丞丞心头一惊,生怕在飞榭里直接蹦出一个魔君POR版,她及时掐住琀澧的下巴,迫使他转回来面对自己。 “我们好好说,行吗。” “你在乎我么,赵丞丞。”他突然问。 “我不在乎你,还跟你生什么气。” 呃,背后的胳膊突然发力,赵丞丞突然被压着贴上琀澧的胸膛,这回是半点空袭都不留,他仰着脸,阴鸷的眼底仍有一丝希望:“你证明给我看,你在乎我,我们做真正的一家人。” 真的,一家人,呵呵哒。 赵丞丞知道他要什么,但是现在不是时候,她瞥了一眼嵌大理石的圆桌,哭笑不得的说:“桌子太冷了。” “暖阁里有床。”琀澧是一步退路都不给。 嘶,这次真是骑虎难下,她只能捡了软话来劝:“找到宝珠再说好吗,你听话好不好。” “宝珠,你心里只有宝珠?” “她是我们的女儿。” “赵丞丞,你到现在都不肯向我证明你的心,宝珠宝珠,你只要女儿不要我。”他的眼睛红得更可怕了,如同刚从身体里喷涌的鲜血。 赵丞丞吃痛的皱眉,琀澧的力气很大,她完全不占优势,也不知道怎么就踩到猫尾巴了,把他炸毛成这样:“我什么时候不要你了,一直是你自说自话。” “你要我,真的要?”琀澧把她抱紧,作势要起身。 看样子是奔着暖阁的床去的。 吓得赵丞丞头皮一紧,连忙解释:“我们说的不是一个意思,宝珠回来,我们就做真的一家人,我把话放着儿,你证明给我看。”她举起手,三指朝天:“我发誓,决不食言。” “你若违誓,我就和宝珠同归于尽,赵丞丞,我言出必行。”琀澧退让了,不过威胁人也别具一格,自欺欺人也找一个让赵丞丞没办法抽离的他和女儿的选项。 “说什么胡话,宝珠和你都不在了,我还能独活?”她被琀澧眼底的狠绝所刺痛,以往这种男友,她只会一刀两断,都不知道是怨气太重,还是印堂发黑,书穿遇到的也是集前男友之大成者。 真是要老命,她上辈子是做了什么阴损的事情,坟头蹦迪都不过如此。 阴阳林。 姜鸢迩烧掉手里的密信,看着它化为灰烬,不得不说,她心动了。 抢来的小崽子一直哭闹,十步之内近不得身,不过姜鸢迩没打算还。 这个烫手山芋就交给魔君去管,她和魔女就等着这个老东西自顾不暇,正想着怎么用孩子引来琀澧,赵丞丞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正中下怀啊。 “告诉赵丞丞,我想知道她有多大的诚意。”她和装扮后潜进来的醉游说道,现在自己完全坠魔,醉游已经不是她的对手,不足为惧,说话也硬气。 “诚意,神尊还不算诚意?”醉游问道。 姜鸢迩莞尔,一封信就算诚意,当她是三岁小孩:“这是炙情,一个时辰后,我要她把喝了炙情的神尊带到阴阳树林中。” “只有这一个要求?”醉游意外的配合。 配合也好,毕竟鸿蒙珠对于天族何等的重要:“赵丞丞想要孩子,我想要人,各取所需啊。” “她真这样说。”听了醉游的回报,赵丞丞捏着小瓷瓶,炙情,名字起得如此小白,里面装着什么呼之欲出啦,果然是感情小白,才能生产的小白药:“这玩意怎么用。” 屋内的气压骤低。 醉游提溜着眼,左看看神尊,又看看赵丞丞,尴尬得开不得口,毕竟说这个实在烫嘴吧:“我让悬壶写了用法,十分详细。”语毕,醉游交了服药说明,害臊得脸颊火辣辣,顶不住压力麻溜的跑到外院候着。 赵丞丞看他一把年纪还纯纯的,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半盏茶后起效,面若朝霞,身有溢香,持续三天三夜。” 溢香,这个药还挺招摇,三天三夜,嗯,药效嘛,啧啧。 “这药对我没用。”从飞榭归来后就面无表情的人冷若冰霜的说。 “那什么对你有用。”赵丞丞晃了晃瓷瓶,里面的药丸咕咚咕咚发出细微的响声,她倒扣瓶子,一颗红豆大小的药丸滚进掌心,还以为是麦丽素模样的赵丞丞,抬起手把药丸递给琀澧,既然没用就当糖吃了吧。 琀澧没有接,眼神落在红色药丸上片刻,复抬起来直勾勾盯着她,薄唇翕合,吐出一个字:“你。” 只有你对我有用,赵丞丞悟了,眼角同时抖了抖,心道这厮愈发没脸没皮。 荤话一句一句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逼着琀澧吃下药丸,赵丞丞拎着腐竹它们来到了魔界,小鸡仔黑黢黢的,和阴阳林一半向阳一半面阴的背景很快就融为一体,果然种族优势,腐竹最是机灵,一落地,咻一下蹿进林子里。 宝珠已经饿了一顿,赵丞丞知道孩子发脾气的时候外人近不得身,鸿蒙珠不是浪得虚名,她只是怕宝珠饿坏没力气,让别人有机可乘。 “姜鸢迩来了没有。”她是凡人,身上没装雷达,感觉不到,只能问琀澧。 脸色如常的琀澧摇摇头:“这是阴阳林,进来的神魔都感觉不到对方,和凡人一样。” “怪不得选在这里,确实是个办事的好地方。”赵丞丞一下就平衡了,只不过,她环视四周黑白配似的林子,视线又落回身边伟岸的男子身上,算算时间半盏茶过了,面若朝霞,没有,面白如玉,难道是假药,不可能,悬壶验过的。 她抽了抽鼻子,空气里都是草地的味道,不由得说:“真对你没用,待会儿怎么骗过姜鸢迩。” 琀澧和埋伏的弟子托住姜鸢迩,她只要跟着腐竹留下的痕迹就能很快找到宝珠,与此同时天君率众将士发起一波冲击,两方都是大军压境,就算魔君知道有人声东击西也不得不严正以待,算是强行调虎离山了。 到时赵丞丞抱到宝珠,鸿蒙珠在手,都不是事。 “琀澧,你在压制药性吗。”赵丞丞狐疑。 “我说了对我没用。”</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十五章 就算没有香气,好歹脸红一下吧,搞得跟冰雕似的,周身生人勿近的低气压,赵丞丞怒其不争,想了想实在没辙了,索性站到他面前,仰起头说:“琀澧,抱我。” “嗯?”琀澧低下眸,声若浅吟,墨色的瞳仁外圈,凑近了看还能发现一丝红,赵丞丞差点看成斗鸡眼,突然,她眼神一亮,原来自己靠近,他的呼吸会乱。 赵丞丞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更大胆的凑上去,近到琀澧高大的身躯能轻而易举笼罩她,控制她的地步。 然,下颚线渐渐紧绷的男人也是这样做了。 琀澧倏地张臂抱紧了人,五指聚拢在她后背,将人掩在宽袍大袖中,赵丞丞小声惊呼,顾不得他们姿势狎昵,也不管背上压抑揉捏的手,计上心来的速度极快的解开内衬的系带,从领口扯出一方妖紫,小镇女子的衣饰多是外交领内抱腹,抱腹颜色艳丽花样繁多,饶是遮住领口无伤大雅的地方,在这里也是相当大胆泼辣的衣着了。 她将抱腹悉数塞进琀澧衣领里,男人不仅呼吸骤快,指腹下的肌肤瞬间就滚烫起来。 赵丞丞鼻尖隐隐约约闻到桂花的香气。 成了! 做完,赵丞丞欣喜的抬起头,对上琀澧赤红的双目,心头一凛,这药效说来就来啊,为了发挥药引的效用,她咬着下唇,鼻尖都是男子倾斜而下的蓬勃气息,赵丞丞努力仰着脖子在他灼热的视线里拢起衣襟:“应该没人发现吧。”她欲盖弥彰的问。 如果不是自制力足够,琀澧在拥她入怀的刹那,也不知道自己发狂起来会做什么。 “可以了。”声线因为过度紧绷而变调。 怀里的人试着后退,脱离自己的怀抱,琀澧咬紧牙,几度挣扎才松开了碾转在赵丞丞背后的手,她像小老鼠一样蹿开,躲进了一侧的树干后面。 一盏茶后,姜鸢迩甩开魔女来到阴阳林,远远就看到神尊桀骜的身影,不由心神一荡。 真的来了。 她脚下步伐加快,再触到琀澧隐忍的视线时,心头不住漏了一拍,他吃了,真的吃了,赵丞丞真的让神尊服下炙情,姜鸢迩喜不自胜:“神尊好久不见。” “你别忙着叙旧,我的孩子呢。”赵丞丞突然插了进来,煞风景得很,姜鸢迩侧目,才看到这人站在巨大的树干后面,距离神尊有十来步远。 许久不见,姜鸢迩发现赵丞丞依旧丑得不入眼,她为了神尊特地换了一身衣裙,连侍奉自己的魔奴都看呆,可见是何等风情万种。 “你还是一样丑。”姜鸢迩毒舌的道。 丑,老娘本来就不靠颜值,拽什么。 特么反派都是话多的么,赵丞丞忍了忍,继续问:“宝珠在哪里?” “你的女儿叫宝珠啊,名字也很难听。” 得了,还杠上了是不是,要不要摸一把杠上开花啊! “别废话,悬壶配的解药在我手里,你要琀澧,我要宝珠,交易而已。”赵丞丞亮出一个瓷瓶,她的身子也不自觉从树干后站到了敞亮的地方,旋即有两道有别于姜鸢迩的视线,堪堪落在自己领口的位置。 姜鸢迩脸色一变,幸而她没看到琀澧盯着赵丞丞警告的眼神,不然赵丞丞也有点难解释,她就算没穿抱腹,也穿了自制的内衣,绝对不会有任何不雅的情况出现,他千万别和四周埋伏的弟子拈酸吃醋啊! “孩子在雄魈殿,魔王在阵前与天君对战,你们时间不多了。”姜鸢迩道。 开打了? 那就好,就是雄魈殿,这个谐音真是不太友好。 许是赵丞丞不正经惯了,心里看什么都歪,她也不是完全相信姜鸢迩的话,临走之前,赵丞丞抛出手里的解药,瓷瓶划过半空落在一身透纱黑衣的女子手里。 “解药给你,受不住就让琀澧服下,他惯是狠的。”赵丞丞虾仁还要猪心,留下一句浮想联翩话膈应姜鸢迩后,迅速往阴阳林面阴的一方跑去,只是她没想到这句话间接保住了某人的清白。 已经在魔界入口等着她的醍醐夫妻和醉游,已经装扮成魔使的模样。 “孩子在雄魈殿,你们注意腐竹留下的脚印。”赵丞丞和带上鬼面的人道,乌凤脚上沾了特质的粉,发出的光线只有仙能看到,醍醐取出绳索将赵丞丞和醉游捆了起来。 她说:“放心,只是我们这样押解你们,真的没问题么。” “只要天君给力,我们动作快点就行。” 事不宜迟,醍醐和桃圣子压着二人到了第一道关卡。 魔奴上前查看。 “怎么回事。”看守问。 桃圣子道:“我二人在阴阳林抓到了他们,将军说要亲自送给魔君处置。” “他们是什么人。” “一个是狗贼琀澧的女人,一个是他徒弟。” “呵,这女人是来找孩子的吧,真是自投罗网,你们赶紧压进去。”守将一听,半人半狼的脸上哈哈一笑,露出一口锋利的獠牙。 另一个守将却不肯轻易放行,他迟疑的拦住了四个人,左右嗅嗅,没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大哥,我总觉得他们出现得不是时候。” “会不会有诈。” 探究的视线上上下下打量,赵丞丞低着头装作很痛苦的模样,她用眼角扫过桃圣子,对方是个机灵的,立刻道:“几位大哥,大将军也是如此说,所以让我们马上押解他们到雄魈殿,咱们魔君千秋万代,什么雕虫小技没见过。” “小弟,你别疑神疑鬼的,咱们魔君不是一般人,就一个凡人一个狗屁神仙,不足为惧。”大大咧咧的守将挥手,闸门缓缓打开。 另一个守将似乎还不同意,也不想当众落兄长颜面,只能下令给予通行。 四个人提心吊胆的过三关战五将,临近雄魈殿时,醍醐和桃圣子又换了魔王近卫的装束,如此顺利通关到了大殿内。 一路上腐竹的脚印清晰可见,进去后沿着痕迹,几人转进魔王的寝宫中。 腐竹它们看到赵丞丞立马叽叽叽的报信。 “在这边。”醍醐首先发现了孩子所在,魔王将他们放在上锁的铁笼里,悬在黑色的水池上方,看到黑水桃圣子一把拉住打算涉水过去救人的赵丞丞。 “怎么回事。”赵丞丞问。 “别动,你看。”桃圣子拿起花几上的摆件,往水上一抛,平静的水面马上沸腾起来,赵丞丞看到无数双无形的触手从水里伸出来,轻易就捏碎了类似铁质的摆件。 哈! 是她大意了,怪不得大殿里无人看守:“机关在水下。” “魔君引了魔壑里的黑水,神仙都过不去。” 不是吧,赵丞丞挠头,急中生智的想到一个笨办法。 “试一下。”她向腐竹伸手,两个孩子在笼子里已经没有声了,她担心又不敢表露出来,腐竹跳上她的掌心,赵丞丞说:“腐竹,待会儿我把你扔到铁笼里去,你先给宝珠和禾闾喂点奶块知道吗。” 腐竹脖子上挂了一个很小的袋子,里面装了奶块,入口即化,小腐竹叽叽的应了赵丞丞,转过身一副准备起飞的模样。 腐竹是乌凤,嘴巴削铁如泥,什么都能啄,完全是开锁小能手。</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十六章 “待会儿,你们呈三角站位,醉游你拿桌上的茶壶过来,抛给桃圣子,桃圣子抛给醍醐,如此循环知道么。” 三个人依言在圆形的水池周边,以笼子为中心点各站一角后,不太明白问:“这样做有何意义。” “别管了,你们先开始。”赵丞丞不及解释,一声令下,她总觉得水里的东西智商应该不高,如果高的早就进化到岸上了,搏一搏单车变摩托,醉游抓着找来的茶壶马上抛给桃圣子,水里的触手立刻跟着伸了出来,却没有做拦网的动作,桃圣子接下来,转手就抛给妻子,往复循环几次,水底的东西都跟着茶壶起起伏伏。 醉游再抛出去时,突然滑了手,茶壶直接就要落水,赵丞丞捏了一把冷汗,此时,触手突然托起茶壶按照原来的路线抛给桃圣子,这就对了,她旋即递给身旁的醍醐一个事成的眼神:“上钩了,你们继续,时间不多了。” 醍醐点头,在她把茶壶抛出的刹那,赵丞丞趁机向笼子的方向抛出小鸡仔腐竹,腐竹以愤怒小鸟的姿态冲了去。 盯着腐竹的轨迹,四个人一口气提在喉咙里,手里的动作不能停,眼睛又要分神盯紧,小乌凤顺利穿过第一道铁栅栏,可没有下落的趋势,好像赵丞丞抛的角度不对,看样子就要横过笼子飞出去!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赵丞丞紧张得握紧了拳头,屏住呼吸,只见小腐竹张开小鸡翅,叽一声化作一只小凤凰盘着铁栏杆顺着力道,跳钢管舞一样转了几圈,然后满分落地。 “呼!”虚惊一场,小腐竹进化了! 赵宝珠小朋友哭了许久,尿布没人换,肚子空荡荡,她眼前出现了奇奇怪怪的东西,一贯娇滴滴只能被亲娘教训的赵宝珠,二话不说就发飙起来,嚎啕大哭,连带着也惊醒了身旁的另一个小娃娃。 饿得没力气的赵宝珠知道,娘会来的,她要等娘来。 谁都不给碰。 叽。 乌凤用头顶了顶虚弱的婴儿,小婴儿缓缓睁开眼,看到它的时候啊的张开了嘴,小腐竹把嘴当剪子使唤,撕碎袋子,叨一奶块就喂到主人嘴里,赵宝珠含着味道熟悉的食物,啊啊啊的又对腐竹张嘴。 腐竹想要再喂,站在水池边的赵丞丞出声打断了它:“腐竹,把锁给我咬掉。” 叽叽叽,腐竹和小主人说:“别怕,咱家大魔王来了。” “啊啊啊。”我要娘亲,宝珠说。 “腐竹,你给禾闾也喂一个。”心系儿子的醍醐急忙道,她听不见孩子的动静,心一直悬着,生怕出意外,腐竹转头就用鸟爪碰了碰旁边的孩子。 禾闾被弄醒,抽抽搭搭的哎哎两声,比刚出生的猫儿还弱,听到声音醍醐半颗心落回肚子里,他们继续吸引黑水的注意,赵丞丞取出绳索打算亲自跳过去。 本来应该是修仙的来跳,醉游说凡人身上的气味弱,他们上去拿不准会刺激到水底的东西,赵丞丞也是身手矫健,抓紧空隙抛绳索荡过去一气呵成。 她迅速开门进了铁笼,两个孩子的襁褓都是湿的,这是捂了多久,赵丞丞心疼的扒开襁褓迅速给禾闾换了衣服,依样画葫芦的给抛出去,醍醐施法接住儿子,安置在不远处。 很快赵丞丞也利用绳索背着宝珠荡回他们这边,笼子里留着襁褓假装的孩子,几个人耗费了两盏茶功夫,额头上全是汗。 临走时,玩得不亦乐乎的黑水,还恋恋不舍的向三个人招了招手。 果然,智商高的都上岸了。 如赵丞丞所想,是个智商充值不足的。 “分开走。”赵丞丞裹着宝珠和几只乌凤,他们聚一道走太容易被一网打尽,醍醐夫妻带着禾闾,在雄魈殿分道扬镳。 刚走出大殿百余步,赵丞丞以为一切顺利,怎曾想,一道无形的屏障赫然拔地而起,身旁的醉游厉声道:“不好!马上后退!” 醉游以身挡在赵丞丞前面,屏障挤压在他背后,她惊恐的睁大眼,仿佛看到有人落进高压电网里,噼里啪啦一阵电光火石。 “宝珠!”赵丞丞下意识的抱紧了孩子,赵宝珠身上也应声爆发出红光,然,红光却没和往日一样出现。 “赵丞丞,跑啊!”背后烧焦一片的醉游大叫。 怀里的乌凤叽叽叽叫不停,赵丞丞分神看向身后,醍醐他们也被逼退回来,根本没有地方跑。 怎么办! “荧惑守心,赵丞丞,鸿蒙珠的力量会消失!”以收藏古籍为乐的桃圣子惊吼。 哈! 赵宝珠你竟然不是超长待机?! “琀澧!”大难临头,赵丞丞急得连连后退,同时脱口而出的大吼。 彼时,琀澧身在阴阳林中与姜鸢迩对峙。 “神尊,我美么。”她解开蝉翼似的外衫,琀澧取出绸带非礼勿视的缚在眼上。 “神尊以为看不到,就能心若止水?”姜鸢迩娇滴滴的笑了数声。 琀澧察觉对方靠近,侧身避开来人,他不动情也不动心,只是与这人周旋,姜鸢迩见识过炙情的厉害,圣人都能服服帖帖,她志在必得。 残书记载,鸿蒙珠逢荧惑守心不动,魔女毁掉残书后,将这个秘密告诉了姜鸢迩,魔女不想成为魔君献祭魔壑的祭品,所以打算用魔界当祭品,再将鸿蒙珠坠魔之后,顺理成章的成为魔界之主。 姜鸢迩对一统魔界不感兴趣,她要神尊,也要鸿蒙珠。 现在,就等借魔君之手除了心头大患。 “神尊,我不比那丑妇好么……” “你看看我,咱们做一对有名有实的夫妻,你想要除魔,我帮你,你想要鸿蒙珠安定三界,我也可以,软玉温香,夫唱妇随。”姜鸢迩抛出外衫,划过琀澧的指尖,他向左一侧,正中她下怀。 琀澧一时松懈,竟被她声东击西,他袖子被人扯住,只来得及以剑指割袍,再闪身后退。 “神尊,你一身衣裳,还能撕几块。” 被她娇转莺啼的声音弄得一阵反胃的琀澧,一把扯开身上的外衫丢弃在地,就算看不见也觉得脏了,他的举动引得姜鸢迩再度发出一阵鸡皮疙瘩掉满地的低笑。 姜鸢迩以为琀澧是热得受不住,濒临崩溃开始撕扯衣衫,所以更加明目张胆的解衣向迎。 琀澧无动于衷,可守在外边的弟子一个个和煮熟的虾一样红透。 坠魔之后,姜鸢迩也沾了魔女放浪形骸的习气,她不在乎谁看了自己这身皮囊,只要能得到琀澧,姜鸢迩可以不择手段。 “毛豆!”呼唤琀澧无效,赵丞丞转而求助与鸡妈妈。 鸿蒙珠不可能放任自己在荧惑守心时任人宰割,必定有一个足够强大的盾牌守护着,赵丞丞抽奖运气很强,她推断盾就是乌凤。 咻! 一声长啸划破天际,藏在阴阳林里的乌凤妈妈冲出树冠,展翅直激长空。</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十七章 乌凤褪去黑羽,在空中浴火重生。 它迅速飞过魔境,像巨大的火球,对魔王设下的蹭蹭结界俯冲下来。 轰隆轰隆。 乌凤落在结界上,整个地面都因它堪比鲲鹏的体型震动,坚不可摧的鸟喙用力一啄,屏障上立即被冲出一个窟窿,它煽动巨大的翅膀,强风过境扫镇守此地的魔军,赵丞丞护住怀里的宝珠,从裂缝里挤了出去。 桃圣子背着醉游紧随其后,乌凤飞落地面,仰颈长鸣,巨大的声波震垮了雄魈殿的屋顶。 “上乌凤的脚去。”赵丞丞对醍醐说道。 “桃圣子,快啊。”醍醐转身想扶一把丈夫,余光却看到一具黑铁龙纹铠甲,她心头咯噔一下,凝出长剑迎了上去。 锵锵锵。 “我正等着你们呢。”突然出现的魔君桀桀笑着,他本就气力浑厚,一力压十技,醍醐不敌,被压着单膝跪地。 喉咙腥甜,一口鲜血涌上,醍醐咬牙忍下,桃圣子放下醉游,冲到妻子身边执剑相助。 “你们快走。” “快啊!” 夫妻二人嘶声力竭,魔君之力若泰山压顶,他们撑不住多久了。 乌凤妈妈煽开了想要包围他们的魔军,无法分身出来相救,赵丞丞扛起醉游丢到乌凤的爪子下面:“抓紧他”她大吼。 不等乌凤起飞,那边醍醐夫妻已经到了极限,赵丞丞无助的看着四周,该死的琀澧,让你拖住人不会反被其拖延了吧。 叽叽叽。 叽叽叽。 赵丞丞怀里的腐竹跳了起来,一身小黑羽尽数成了火的颜色,它和其他小鸡仔瞬间发起蜂群攻击。 小冲天炮一般冲着魔君的钢盔就是铛铛的啄,两手执杖无瑕分身的魔君,口中大喝,吼声对腐竹它们不起作用,他被乌凤仔一顿啄木鸟攻势整得不厌其烦,抖了抖脑袋企图甩飞腐竹,腐竹太小被带着慌了几下,它爪子扣着头盔不放,并冲母亲尖叫。 大有你敢动我,我就找我妈的意味。 大乌凤护犊子得很,登时口吐炎息,火柱瞬间倾注到魔君身上。 黑铁盔甲被烧出个里外通红。 双面夹击,桃圣子和醍醐得以脱身,他们相互扶持着疾步来到了鸟爪下,所有人都抱住鸟爪,众人到齐,乌凤羽翼猛地扫向魔君,将他扇出老远。 腐竹和兄弟姐妹叼主妈妈的尾羽,一眨眼的功夫乌凤展翅高飞。 看着地上逐渐变小的人,赵丞丞舒了一口气。 “哪里走!”魔君翻腾几下,单手撑地弹跳起来,几个闪身又突然出现在他们后方。 赵丞丞听到声音,骇然的抖了抖,一生之敌都来了:“琀澧,你这王八羔子死去哪里了。”她附近都是伤患,能打的还拖家带口。 咻咻咻。 长箭破空袭来,赵丞丞耳朵嗡的一声蜂鸣,定了定睛只见无数箭簇在眼前出现,密密匝匝让她头皮发麻。 乌凤身上的焰火对箭簇并无作用,它们的破防能力杠杠的。 一波又一波的箭雨压制,脚上驮着主人,无法急转的乌凤浑身都是伤,只能就地降落,让赵丞丞更加心惊胆战的是,他们正站在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边上。 乌凤身上几处见血,他们深入敌后,孤立无援。 “琀澧!”这是赵丞丞还对他抱有希望。 琀澧在凤鸣之后就赶在路上,只是姜鸢迩缠住了他,穷桑氏的血脉,坠魔后被唤醒,他关心则乱,她有心纠缠,琀澧是举步艰难。 他怒道:“找死。”霸道的剑气横扫千军,琀澧不管穷桑氏会不会灭种,现在赵丞丞正等着自己去救。 剑气所到之处,守将驻扎的城郭径直被削去二层以上的楼宇,琀澧下了杀心,更不会给姜鸢迩留余地,之前的退让足够偿还穷桑氏的恩情。 剩下的他要为自己的私心求一个归处。 只有姜鸢迩死了,丞丞才不会担惊受怕,杀,杀尽所有阻碍他们成为一家人的存在。 杀! 杀! 眼前淤血的男人,变得让她认不出来,姜鸢迩从未见过白发赤瞳的神尊,他似邪非正的气魄,比魔君更胜一筹,这是堕魔了? 不可能的,神尊不可能被扰乱心智,她不信。 嗷,姜鸢迩吃痛的避开攻击,力有不怠的人被剑气割伤鼻梁,鲜血从伤口涌了出来,这样的伤越来越多的出现在自己身上。 浓烈的血气弥散在空气里,她动作越来越慢,是撑不下去的前兆。 姜鸢迩意识到,自己还不是琀澧的对手,她迫切的渴望魔王的功力。 轰隆隆。 剑气千钧,樯橹灰飞烟灭。 琀澧一身煞气,所向披靡的飞向赵丞丞所在的魔壑,身后是紧紧跟随的姜鸢迩。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你就是那个让姜鸢迩咬牙切齿的凡人女子。”驱使弓弩手的女人走到赵丞丞眼前,对方长相妖娆跋扈,垂髻懒梳妆,轻纱薄裙,让人见之难忘。 对于只读了开头和评论的人来说,不难推断在魔界里如斯美人是什么身份,大概就是魔君的女儿了:“魔女?” 魔女食指绕着发丝,顾盼生姿的笑了:“哎呀,是个聪明的村姑呢。” “村姑?”赵丞丞眉梢一挑,她要为身后的人拖延时间,忆起刚才密密麻麻的箭簇,她的目光又落在魔女身畔的魔君身上。 乌凤都抵挡不了的特制箭簇,魔君同样无法抵御,七八根长箭穿透厚实的甲胄,深深扎入魔君的体内,如此向来,刚才魔女是打算弑君吧。 赵丞丞想魔君大概也猜到了女儿的心思,所以一直缄默不语的瞪视他们。 “你只要肯把鸿蒙珠丢进魔壑里去,我就保你一命,如何。”魔女道。 “保我?一个连父亲都杀的人,说出来来的话,我可不信。” “啧啧啧,好犀利的一张嘴吧。”魔女摇曳了几步,勾唇浅笑:“弑父,多大的罪名啊。”她好似被吓到的睁园眼,眼底皆是戏谑。 魔君粗喘着,长箭贯穿了他的脏器,还能站着都看出来是勉强为之。 他现在约莫在调整内息,呼吸频率相当急促。 赵丞丞眯起眼,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挑拨,倏地,魔女一个转身,手腕一转,她还没看清楚发生什么,银光乍裂,只见一段利器对穿了魔王的脖子,血珠从寒芒尽漏的尖端滴落。 魔女抽出匕首,刀身横转,面对死不瞑目的魔君,利落的取下了父亲的首级。 结束了,死的猝不及防。 魔君的头颅如同一只甜瓜被魔女提在手里。 “我知道你想挑拨,可惜,我不想给你这个机会。”提溜起头颅在空中晃了晃,女子自言自语道的表情让赵丞丞后怕地咽了咽口水,眼前的魔女行事乖张暴戾,如同一个疯子。 “父亲,呜呜呜,你想要延续魔族的心愿,只能女儿替你完成了,呜呜。”她突然哭泣起来,伤心欲绝的,旋即不施粉黛的脸上表情一翻,魔女咯咯笑道:“哈哈哈,父亲,你想用我来换鸿蒙珠,可是女儿翅膀硬了,您老了,剩下的用处不多了。” 这女人喜怒无常。 “我这就将你献祭,再把鸿蒙珠丢下去,一命换一命,正如当初你杀了自己的兄弟,从魔壑里诞生了我一般。” 疯了吧,大概是真疯了。 弑父,弑兄,手足相残,父女相杀。 这就是魔族,这就是他们繁衍生息的方式。</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十八章 瞠目结舌的赵丞丞抱紧了昏迷的宝珠,她的孩子绝不能落到他们手里,疯疯癫癫,宝珠将来的路孩子自己决定,但是从小的基础,赵丞丞必须亲自打下。 “现在轮到你了。”魔女癫狂的视线倏地落在赵丞丞怀里,她登时拔腿就跑,只是凡人如何能靠巧取躲过魔族,本就是不可能的。 赵丞丞被对方一步一步逼到了悬崖边,魔女当着她的面将魔君的首级和身躯投入万丈深渊下,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赵丞丞都听不到落水的回音,太深了。 “你在等琀澧?”魔女笑着,如毒蛇吐信:“别等了,他来不了的。” 心慌意乱的赵丞丞已经没办法压抑心底的惊恐,再退一步万劫不复,队友全被干趴下,奄奄一息的挣扎在一侧。 四周都是魔女的近卫,黑压压的环境只有悬崖一处是亮的,也就是这点亮更衬托了身后的深渊可怖。 魔女步步逼近,赵丞丞退无可退,直到看到一抹白光在百步之外乍现,她孤注一掷:“琀澧,救命!”凄厉的呼唤在黑影沉沉的悬崖上如同水波一般荡漾开去。 感到异样的魔女倏地转头,她一个不慎,被跟前的凡人女子钻了空,噗呲,再定睛一柄冰封的长剑深深扎入自己的胸膛,琀澧,真的来了。 魔女捂着胸口,瞥见正从地上爬离悬崖的赵丞丞,掌心魔气凝鞭,啪一下挥出,鞭子如蛇缠上女人脚踝:“呵呵。”想跑,她要完成祭祀! 一阵猛力往后扯,赵丞丞猝不及防的被托了一段,她用五指扣紧地面的碎石,指甲直接磨出了血,突然身下一空,失重感无处不在,她知道自己被人拖下了悬崖。 啾啾! 雏凤悲鸣。 小乌凤跌落出来,如流星坠入黑夜。 “腐竹!”失重感加剧,赵丞丞死命扯开身上的带子把宝珠甩上去,腐竹身子小带不动大人,但是宝珠还有希望。 该死的物理学定律,她先按住棺材板行不行。 赵丞丞看到腐竹抓住了襁褓,才合上眼,这么高落下去,就和砸在水泥地上一样,好吧,她现在不压着棺材板了,只希望死去的一瞬间能够少点痛苦。 目睹魔女坠入深渊的姜鸢迩,一边指挥魔军包围琀澧,同时忍不住心头狂喜,现在魔君和魔女都献祭了,她便能坐享其成,魔界唾手可得,真是天助。 魔女死前还做了一件好事,把村姑也带下炼狱,坏了一生唯一的好事竟是成全了自己。 “赵丞丞。”被乌凤羽翼互助的醍醐嘶声呼喊,她怀里的婴儿哇一下大哭起来。 姜鸢迩想到魔族诞生是一仙换一魔的说法,现在魔君和魔女是两条命,仙命只有鸿蒙珠一个,少了一个会不会不成。 耳中是婴儿羸弱的啼哭,她眉梢一挑计上心来,那就在放一个下去又如何。 “你想作甚!”醍醐重伤,丈夫昏迷,面对突然凑近的人,想要提剑,奈何内胆折损,凝不出剑来。 “借你儿子一用。” “姜鸢迩!”她紧紧抱着孩子,奋力往后退,丈夫和醉游伤重昏迷,乌凤也奄奄一息。 神尊被困在数万魔军之中,醍醐孤立无援,只能匍匐爬开,就算是徒劳也不放弃,她咬紧牙关,然,姜鸢迩并不打算浪费时间,她一剑对穿醍醐的后背将人钉在地上:“你们负了我,别怪我心狠手辣。” 让神尊深陷泥潭,不可自拔的每一个人都是帮凶。 姜鸢迩自醍醐怀里扯出婴儿,转手就丢下悬崖。 “哇”婴儿的哭声成了余响。 听得人肝胆俱裂。 看着婴儿被黑暗吞没,姜鸢迩扬天大笑,成了,一切都成了,她回过身,看着银发垂髫的男子,他疯魔了,等自己登上魔军之位,夫君,孩子一同拥有,人生圆满当是如此。 “琀澧,你是我的了。”姜鸢迩疯魔的目光紧锁着人。 站在倒下成山的尸骸之上,琀澧眦目欲裂,眼前只有妻女被拖下悬崖的一幕画面,没有一个凡人能在黑水里活下去:“不许,不许!”不许你死!赵丞丞,你说话不算话。 他挥剑砍倒一片拥上来阻碍自己的魔族将领,在魔壑压制下,仙力劈不开一条道路的人,眼瞳的血丝越来越重。 琀澧周身的气息愈发诡谲,汹涌澎湃。 砰。 魔壑底部传来一声巨响,黑水溅射出数丈高,在一阵翻涌捣腾后,滔天的巨浪从深处拔地而起。 景象蔚为壮观。 眼前只看到一片血腥的琀澧,并未察觉魔壑底部出现异常,仍不知疲惫的砍杀,在黑水的浪头一层比一层更高中,他已经到了无意识的状态。 “琀澧,救我。”赵丞丞的呼救声就在耳边。 琀澧彷徨的抬起头,四周遍地残肢,可是他的丞丞在哪儿,他找不到了:“啊!!!” “她死了,你救不了。”一个声音说。 另一个声音嗤笑:“救不了也是好事,本来这里就不是她家,这里没有任何东西值得留恋。” “女儿和丈夫都不要了?” “本来就没有,不都是你强行加与她的么。” “她说过在乎我的。” “她诓人的话,你也信,赵丞丞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你不知道么,不知道还拈酸吃醋。” “我不知道她过去喜欢怎样的男人,今后也只能喜欢我一个。” “痴心妄想,你们注定不是一对。” 什么痴心妄想,他们一同养育了宝珠,宝珠呢,对的,宝珠是他的女儿,她的心肝,只要有宝珠,赵丞丞就逃不出自己的手心。 是的,就是如此,卑劣吧,又如何,他第一次喜欢人,霸道又怎地。 琀澧分不清是谁在说话,声音一会儿在脑子里,一会儿又跑到耳边,他们窃窃私语,影影憧憧如同鬼魅。 “琀澧,她已经死了,黑水蚀骨,什么都不剩。” “不会!”琀澧大叱,面目狰狞,银白的发丝半截染成了诡异的血色,他眼睛飞速跳动,痴痴颠颠:“不会。”嘶吼也只是掩盖无力回天的手段。 他浑身经受着车裂之刑一样撕裂,不同的声音喋喋不休,琀澧一怒之下封闭了神识,如此就耳根清净了,就不需要听到丞丞不喜欢自己的话了,丞丞没有死的,也不会死的,她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琀澧眼前一线光乍然泯灭,道是情深缘浅,哀莫大于心死罢。 姜鸢迩一步一步走下斜坡,娇颜幻化成赵丞丞的模样,她用赵丞丞的声音说道:“琀澧,我在这儿,你怎么看不到呢。” 砍尽四周魔军的男人,脚下的血如同凯旋的红毯,深重迸发的煞气令人望而却步,姜鸢迩觉得这样气息的神尊如同一粒毒药,她甘愿服毒,那药发作起来,如万虫啃噬,苦不堪言。 “丞丞?”他轻柔唤着,叠词吐纳间,柔入骨髓,姜鸢迩不由得痴了。 对着自己唤谁都无所谓,她不会嫉妒那个死去的村姑,死了就是死了:“是我,琀澧,是我。” “孩子呢。” “我带你去看我们的孩子。”姜鸢迩想要牵琀澧得手,琀澧好似还保留了一些神志,果断避开她的碰触,她骇了一下,眼睛定在他脸上,眼神涣散,空洞,确实魔怔了。 想来是气息不对,以后熟悉了会好的。 她不能急功近利,要徐徐善诱:“你跟我来。” 姜鸢迩在前面引路,跨过四水归一几个人的身躯,来到悬崖边,汹涌的浪涛涨潮一般就在脚下一丈的地方翻滚。</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十九章 她双掌向上,感应着黑水的涌动,眼前的水流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大大的旋涡,随着一个巨大的水泡浮出水面,姜鸢迩看到了黑色水泡里包裹着一个白净的婴儿。 以初生的姿态蜷缩着身子,看不出男女,已然是天生魔骨。 伸手从水泡里抱出婴儿,姜鸢迩脸色微变,可琀澧就在身畔,她急忙敛容,自身上扯下一块裙布抱住了孩子,只露出婴儿的小脸:“琀澧,我们孩子。” 将孩子裹在手臂里,琀澧的目光果然落在婴儿身上,依旧空洞,可她觉得是给了反应的,姜鸢迩不敢迟疑,对他说:“孩子饿了,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琀澧迟疑,掀了掀睫毛,两手垂在身侧,呆滞的应道:“好。” “那你跟我走。” “好。” 如同一只提线木偶,姜鸢迩走一段,琀澧亦步亦趋跟一段。 直到两人消失在视线最远处。 一只手突然攀上悬崖的边沿,先上来一步的腐竹叽叽叽扑腾翅膀给整个身子悬在半空中的人打气。 它身子小,力气更小。 全靠豆浆几个大哥大姐托住主母,可主母好像力气不够,背上还捆着小主人,使出吃奶的力都爬不上来。 “叽叽叽叽。”腐竹向昏迷的母亲求助。 以往都会醒来的母亲,好似睡死过去,任凭它呼唤都没有反应,腐竹忐忑的兜兜转转叫得更加凄厉了。 “腐竹别叫了!”赵丞丞粗喘着,表情因为脱力狰狞,她两手攀着岩壁,脚下找不到踏实的支撑点,岩壁比研磨过的大理石还光滑。 豆浆用鸟喙奋力给啄出的浅坑,是暂时的落脚点,它们都累了,不能像之前那样啄得很深,赵丞丞只有一只脚趾顶在坑里发力。 方才以为自己九死一生,现在发现高兴太早,棺材板还没钉死,也就是七根钉和十四根钉的区别。 背上是昏迷不醒的宝珠,她深吸一口气后,大喝一声爆发出最后一滴力气,一脚跨上悬崖边缘,腐竹立刻叨紧自己的衣襟发力往身后拉,其他小鸡仔也过来帮忙,它们看上去就像蜂鸟在奋力拉动一头大象。 “啊!”只能通过喊叫给自己加油鼓劲的人,终于把三分之一的身子叠上悬崖,她面朝下趴着还有大半悬空在外面,好似一个极度玄乎的平衡,只要再加一粒尘埃的重量,赵丞丞又会重新坠入涛涛黑水中。 然,赵丞丞四肢力气都抽空了,腐竹和豆浆扯她的裤脚,试图让人往安全的地方移得多一些。 “哇!”背上的孩子突然啼哭,赵丞丞感觉到背上有什么在乱蹬,她暗叫不妙,宝珠一个扭动,她悬空的大半边身子突然倾斜。 难道要在这里翻转嘛! 难道凡人皆有一死是新故事的主旋律? 赵丞丞闭上眼,感觉好像上班打卡还有一分钟迟到,结果电梯层层停一样魔法,郁卒又无可奈何。 她能做的唯有坦然接受,闭上眼,至于琀澧什么的,赵丞丞就当这个挂名丈夫喂狗了。 思绪电闪间,赵丞丞发现自己好像倾斜之后,没有失重感呢。 她蓦地睁开眼,咻地眼前一晃,一股往后的劲儿勾住绑带,连带着把赵丞丞拖回悬崖上。 等全身切切实实趴在地上,她忍不住发出劫后余生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救了赵丞丞的当然不是琀澧,是被幼崽凄厉的鸣叫唤醒的另一个母亲。 果然只有当妈的知道当妈的苦,赵丞丞缓过气后,从囊袋里取出悬壶秘制的药丸,天上地下十几颗都在她一人手里,一个个喂过去,药丸能修复外伤保命,至于灵根折损没办法。 毛豆和腐竹它们吃了药系数变回乌鸡状,伤得最轻的桃圣子先苏醒。 他眼神彷徨几息,腾一下坐起身,看到妻子背后染血,脸色一白:“醍醐。”桃圣子检查妻子的脉搏,发现一息尚存,才松了一口气,等眼睛巡过四周,没有发现自己儿子,他整个人绷紧道:“赵丞丞,我的儿子呢。” 抱着孩子的赵丞丞也不知道,她没有看到另一个孩子:“我不知道,上来就剩你们几个。” 魔壑阴森,他们坐在冰冷的石头上 ,身后是垒砌的尸骸,血腥气冲上鼻腔,无一处不显示再待下去不是风湿骨痛这么简单。 赵丞丞是凡人,吃不得仙家丹药,不过悬壶医术了得,吃了不一样配方药丸的她,如同打了鸡血:“先救眼前的人,你去把醉游弄醒,咱们俩背不动第三个人。” “他伤得最重,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桃圣子还在找儿子,地上都是死物,没有婴儿。 作为父亲,他心急如焚,作为丈夫他须守护重伤的妻子,皆是心尖肉取舍断人肠。 她理解他手足无措的彷徨,如果后援能来,或许还有希望。 “接应的人能不能进来。”赵丞丞问出这句话,又觉得多余,魔女和魔王死了,魔界必然动乱,双方刚经过一场大战,各自折损不少。 还要分出援兵深入敌后救人,呵呵哒,琀澧都不知所踪了,希望? 呵呵,你不如相信逢年过节七大姑八大姨不催婚更实在点。 刻不容缓,赵丞丞不耽误,和桃圣子扒了魔军的铠甲当垫,用桃圣子的软鞭作纤绳,两人合力拖醉游前行。 一路上醍醐偶尔清醒,看到丈夫,眼泪夺眶而出,她内息不足,落泪都费力更别提说话了。 “别哭了,我们还没出去,靠脚走太慢了。”全员负伤,走了大半日,看到了一处城郭,里面的守将竟在城门前砍同族的首级,赵丞丞骇得白了脸,桃圣子解释说,杀人者和被杀的不是同族,只是外貌相似,两族之间有血仇的。 只是效力于魔君收下,暂化干戈,平日里没少彼此倾轧,如今群龙无首,新仇旧恨一起算。 赵丞丞连吐槽的力气都省了:“你说他们那边有没有坐骑啥的,我们借来代步。” “不知道,潜进去才知道。”桃圣子回答。 潜进去,是个好办法,但是谁去,赵丞丞进去,她一个凡人,等于送死,桃圣子进去,剩下伤患加一个凡人也是等死。 横竖都是死。 赵丞丞太难了,她和桃圣子都不出声,刚醒的醍醐再度昏迷,两人清楚必须马上离开,如果不想看到亲近的人死在眼前。 吆,吆。 忽的,上空投来绝大的阴影,赵丞丞抱紧了孩子,桃圣子手压在嘴唇上示意她不要出声。 两人缩在岩石缝里,抬头看到一只绝大的虎头鹰怪在盘旋。 它嘴里叼着食物,赵丞丞猜测是觅食回来哺育幼崽的,盯着宽阔的翼展,她突然灵机一动:“你说我们骑它回去行不行。”</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五十章 桃圣子警惕看着上空的黑影离去,疲惫的压低声道:“虎头鹰怪一生不易伴,八百年才孵一崽,雄鹰怪觅食,雌鹰怪护巢穴,此怪极其凶悍,以我现在的能力,两只一起上打不过,还可能成为幼鹰怪的果腹之物。” 言下之意就是人家夫妻档,他打不过,结果还要被男女双打。 “你能不能稍微积极一点,想好的方面,他们情比金坚,八百年生一个崽,你斗不过人家父母,你不会抓了小崽子威胁吗。”虽然很无耻,赵丞丞也只能出此下策。 果然,高风亮节的桃圣子脸色微沉,眼角微不可查的抖了抖,仿佛在说你怎么与魔族一样毫无底线,碍于他们现在有难同当的情形,他没说出口。 不过,就算说了赵丞丞也不会听:“我赞成,谁反对。”桃圣子要是敢,她直接一票否决了他。 有效投票全票通过,声东击西,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计划正式上台。 “天君,还没有见到神尊他们。”每隔半个时辰,前线小将都来禀报,天君除了等待,什么都做不了。 荧惑守心,魔君功力大涨,两军交战天界堪堪打了一个平手,虽则各自负伤,若不是魔君中途独自撤离,天界势必要再折损无数天兵天将。 不过战后也是异象频频,先是魔界突然封闭所有关隘,只留下一个出口。 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再者是眼线传递的消息戛然而止,天界闭塞了耳目。 上次神魔大战后,本可以享几年太平,谁知不过短短数月又烽火再起,天君自知,造成今日之局面,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是他纵容了元夫人的愚蠢:“再探。” “是。” 小将离开,天君招来心腹司律星君:“此役后,本君将下罪己诏,你草拟一份文书与我。” 司律星君作揖,沉默良久,规劝道:“天君,罪己诏暂且不急。” “我心意已决。” “报!”司律星君正要尽人臣之责再劝一二,外头就有小将传报的喊声打断。 军情在前,司律星君退守一侧。 天君道:“来报。” 去而复返的小将大步进帐,哐当单膝跪地,朗声禀报:“禀天君,桃圣子一行归来了。” “哦!前面带路。” 天君疾步来到帐外,只见一只巨大的虎头鹰怪叼着一只小崽扑翅起飞,赵丞丞背着孩子站在悬壶身边。 竟然自己回来了,只是,不见表哥的身影。 他压下心头疑惑,上去急忙询问:“琀澧呢。” “不知道,他们情况怎么样。”赵丞丞前一句回答他,后一句是问悬壶,悬壶摇摇头脸色深沉。 看到天君到来,悬壶简单行礼,即与药王一同将伤者带去治疗,看到宝珠在她怀里,天君心踏实一半,还有一半系在琀澧身上,表哥乃天族战神,不知所踪要如何交代。 在其位谋其政,天君苦恼她管不到,赵丞丞能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在药王安排的暖阁里喂着宝珠,荧惑守心未过,她浑身软绵绵的,眼皮一直打架,好像知道娘亲担心,强撑着迷离的眼对着赵丞丞笑。 “好了宝珠,乖乖睡觉。”赵丞丞拍抚孩子,宝珠啊啊的唤了两声才缓缓闭上眼,她以为要睡了,孩子突然浑身一震,又挣开眼,看到娘亲的脸,懵懵的一顿,又睡回去。 宝珠醒醒睡睡的反复好词,她心疼不已,抱着在暖阁里晃:“睡吧,睡吧,我的小宝贝。” 宝珠没有安全感,赵丞丞哼着摇篮曲,用布把她兜在身前。 暖阁里飘着一股淡淡的中药味,谈不上好闻,洗涑收拾倒是很方便,宝珠睡得平静,她也干干净净躺在软榻上,赵丞丞浑身疲惫,以靠软垫也打起了瞌睡。 冰裂纹窗棂里漏进些许光线,一觉醒来,她先确认压在心口上的孩子如何了,宝珠坨坨的小脸嘟起,还没睡醒,小手揪着赵丞丞落在脖子上的发丝。 不知今夕何夕的人,带着孩子起身,小脸睡得红扑扑的宝珠像个红苹果,惹人咬一口,想到吃,赵丞丞肚子马上咕咕叫唤起来,好吧她饿了,外间的侍女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嘟嘟敲了门后询问:“夫人,饭菜准备好了。” “端上来吧。”想吃就有得吃,天宫待客很周到呢。 门扉被推开,赵丞丞本就对天界的食物不抱希望,所以没想说能吃到合口味的,只求吃饱而已。 侍女端着盘子进来,药味飘散的空气里混进来一股熟悉的蒜蓉味。 蒜蓉烤茄子,瓦煲饭,还有莲藕排骨汤。 哟吼,赵丞丞有点不敢相信的揉自己的眼:“南大街来的?” 秀气的侍女巧笑的摆好碗碟,她说:“天君吩咐天君准备的,他说夫人只吃南大街的美食,方才夫人休息,就有小仙使去置办了。” “他还挺细心。”赵丞丞拿起筷子。 侍女没接她的话,默然退出暖阁,赵丞丞单手吃饭,饿极了先喝汤垫肚子,吃饱喝足她就问什么时候能回去。 “小仙不知晓,君后吩咐,夫人想吃想用什么尽管说。”侍女回道。 “天君在做什么。” “天君在议事。” 赵丞丞知道大哥会替自己打理好南大街,一筒管事也上手了,自己不在顶多耽搁一些钱的事:“你带我去见君后。”但她还是执意想走。 侍女迟疑片刻,说先去禀报,过了一会儿,又来了十二个着皮甲的天将,由他们护着赵丞丞前去君后的寝宫。 药王居所距离君后寝宫距离遥远,所以她乘的鸾车,半路,寐夜御风而来。 掀开车帘的人,对她露出一个浅笑:“婶婶,你没被吓坏吧,吃得好吗。” “你怎么来了。”赵丞丞示意他小声些,宝珠还没睡醒,寐夜视线落在她怀里,尴尬又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他悄声上车来,与赵丞丞说:“桃圣子他们说魔王和魔女都死在了魔壑,婶婶,你能安然回来真是太好了。” 马车宽敞,多了一个半大的男孩也不显逼仄,车里放了软靠垫,两人相对而坐,他能马上过来探望,真的有心了,赵丞丞是第一次打量这个孩子,他长得确实像君后更多:“你婶婶我现在只想回自己狗窝里躺着。” 男孩儿侧着头,不解的问:“天宫不好么。” “天下好的地方多如牛毛,哪一个比得上自己的窝。” “婶婶是想回去了,可我听父亲说,天界的斥候来报,伯父在新任魔君姜鸢迩手里,他们在大殿上商讨如何营救。” 新任魔君,姜鸢迩手速够快啊,不过赵丞丞不想搭理那个千呼万唤仍斗胆放自己鸽子的男人,他就算落粪坑里,自己也只是会填把土。 赵丞丞冷淡的态度写在脸上,明明白白的,寐夜其实也没打算劝,在他看来大伯让婶婶自救就是不对,桃圣子说如果不是婶婶机敏,他们早埋骨魔壑。 大伯赶到时婶婶被魔女拖进了深渊,后来婶婶自己爬上来了,他又不知所踪,让寐夜联想到了母亲病痛时,总陪在元夫人身边的父亲。 要你的时候不在,又凭甚要女人挂记着。 君后的寝宫就在眼前,鸾车停下,寐夜率先落地后伸手去扶她:“婶婶,这就是我家。” 寝宫是一处傍山而建的高低楼宇,流水曲觞,繁花似锦,阁楼殿宇间有盘龙似的游廊相连,仙气蓬蓬就是不像个窝。 说得更接地气的就是样板房。</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五十一章 赵丞丞随着寐夜来到君后日常看书小憩的秋楼,地上铺有厚实的毯子,因战事方歇,君后要安抚天族将士的妻女家人,在正殿接见显得疏离,秋楼就成了天族妇人聚集议事的场所。 今天,秋楼里很安静,寐夜说是刚走了几个大将的家眷,他离开的时候很热闹。 “母亲,婶婶到了。”寐夜给单手撑着面颊,似睡非睡的君后请安。 君后抬起脸,面颊上还有一处手压的红印,她见赵丞丞来了,不顾眼底倦意起身整衣冠,细声说:“表嫂,可吃过了。” 赵丞丞吃饱了,她来是为了回南大街的事情,也不和君后绕弯子:“我想回南大街,不说宝珠不习惯这里,我住着也膈应。” 她不想修这种仙,大半夜吃鸡那种还差不多。 没有人间烟火,赵丞丞会疯,她有家归不得,只能通过熟悉的味觉慰籍思乡,坠下深渊的时候,赵丞丞有过一瞬间的念头,结束或许是一件好事,她能够回到家里,从自己鸡窝一样的房间醒来,骑着共享单车去探早茶,路上又被老豆夺命连环扣,让她不许在外面吃垃圾食品。 只是怀里的孩子,极尽全力救下来自己,既然当了娘,赵丞丞就想负起责任来。 至于狗屁的原剧情,她不是太平洋,管不到这么宽。 琀澧,姜鸢迩,天族,魔族,她都不想搭理。 在样板房待下去,赵丞丞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伤及无辜。 恶语伤人六月寒。 君后刚想劝说,仙娥就进来低语,说天君到了,她动身迎接,一脸疲惫的丈夫进来,显然不是来找自己的。 天君示意君后不必见礼,转头与赵丞丞就说:“表嫂,表哥他。” “我不想听他的事情,现在你安排我回南大街,过我升斗小民的日子。”赵丞丞粗暴的打断天君,不让他说余下的话,她现在的心情跟闷油罐搁在火上一般,临界点一到就炸。 醉游和一筒他们经验丰富,不会选择雷区蹦迪。 天君嘛,大概是久居高位,察言观色的本事还给老师了。 他坚持道:“表嫂,宝珠由表哥孕育,他现在生死不知,也可能影响到孩子,你和桃圣子再去魔界一趟如何。” “不如何,我不想去。”赵丞丞拒绝。 “一日夫妻百日恩,表嫂拒绝得太果断,就显得薄情了,表哥对表嫂向来都很爱重的。” 向来,他们认识了很久吗,赵丞丞觉得天君不去当伙夫可惜了,一点就着的本事,煮饭都快点,不过她在气头上,抱着宝珠豁地从靠背椅上起身,张口就怼:“薄情,这两个字表弟有什么资格说,不正是你的深情厚谊,造就了今天的局面,不就是你宠爱的女人,蠢得被人设计,让我们给她擦屁股么。” “薄情,你来跟我算薄情,我就个你算清楚了什么叫薄情,无缘无故来到这个鬼地方,跟一个脑子有坑的男人成了夫妻,他怀着宝珠,我照顾他,他生了孩子脑子抽风我原谅他,你觉得我薄情,那你告诉我,是不是学你元夫人就是情深似海了。” 天君被怼得脸红耳赤,她继续发飙:“琀澧,一个口口声声要当我男人的家伙,现在想起这句话我都觉得可笑,我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儿,我从深渊里爬出来的时候他在哪儿,我一个女人背着孩子九死一生的时候,琀澧在哪儿。” “我是脑子没从娘胎里带出来,才觉得生死关头弃我不顾的人深情厚谊,你没有几万年脑血栓都不会再我跟前说这种鬼话!” 骂完人,赵丞丞自己也气得脸红脖子粗,宝珠被她拔高的嗓音惊醒,瘪着嘴一副不敢哭的模样,她气得脑壳痛,再待下去赵丞丞就会无差别攻击了。 被人当面斥责的天君几欲张口,都化作一生叹调收场,他命寐夜用鸾车将赵丞丞送回小镇,至于营救琀澧的事情,也只能由他自己来解决。 君后从惊愕中回过神,泼辣的言语犹在耳边,她心底颇为认同表嫂的话,其实看到天君被骂,君后竟然有点高兴,总算有人用最直白和辛辣的语言讥讽眼前这个男人了。 并非君后不再爱戴天君,她依旧敬爱他做夫和君,只不过自己心底也有怨。 “喝茶吧。”她柔顺的奉上茶汤。 天君一手盖在茶盏上,欲言又止,君后不打岔,静静坐在一旁,两盏茶后,他才情绪低落的与她说:“君后,我打算立寐夜做储君,你和孩子准备一下吧。” 储君虚空,天界众说纷纭,君后与娘家不曾为寐夜谋划过,不是不想自己的孩子继承大统,只是忌惮会被天君扣上外戚干政的罪名,还不如就让儿子做一个闲散公子,何必去躺着蹚浑水,怎的,今日突然提及:“天君,为何?” “表哥若有不测,我们天族不能自乱,后嗣储位,是我糊涂了。”他太宠爱自己的私心,放任自己的私欲,为君为父为夫都不称职,琀澧不在军权不能旁落到元氏或其他夫人家族手中,否则天界必生内乱,唯有君后一族可以倚重。 陪着婶婶回家的寐夜不知自己头上落了一个储君的名号,他只是想安慰被气恼的女子:“婶婶,你想吃什么,我再去买。” “婶婶,烤鱼,油爆虾,糖水,想不想吃。” “婶婶,你看看我。”他端着一碗薏米芋头糖水,乖巧的蹲在赵丞丞眼前,尖尖的下巴,猫儿的圆眼。 赵丞丞懒洋洋的提不起劲,一回来就把宝珠交给了陌弘骞照顾,她想一个人静静,别问静静是谁。 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小麻雀似的男孩儿,在身边叽叽喳喳,她都无心留意。 重新回到小镇,确实抚平了一些毛躁,赵丞丞走上正大街,远远就瞧见一个书生打扮的老伯,健步如飞的朝自己奔来,嘴里不忘大喊:“东家,东家,可算等到你了。” “呃……”怎么说,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不过赵丞丞今天想消极怠工。 但是她员工积极性太高,蔡先生今年整七十,搁自己世界,都是退休返聘人员了,老先生手里抓了一把稿子甩得哗哗响:“东家,你给我看看。” “蔡先生,你不用跑这么快的。”赵丞丞接过稿子,转手就递给一旁的小麻雀,同时低声道:“你先挑错别字。” 寐夜拿着稿子,真很听话的翻起来。 她赶紧先转移话题:“蔡先生,你孙女的婚事,如何了。” 赵丞丞把稿子转手的时候,蔡先生表情颇有微词,话题转到孙女身上,他马上表情一变,怒气冲冲道:“说起来我就有气,还是我的得意门生,呸,什么东西。” 得,又谈崩了。</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五十二章 蔡先生早年丧子,膝下只有一个孙女淑琴,知书达理的好姑娘,就是太腼腆了,被人欺负也不吭气,看上去唯唯诺诺,有时候赵丞丞看着都觉得气人。 “谈不拢就换一个,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赵丞丞宽慰道。 一旁迅速翻完书稿的寐夜,悄声和她说:“婶婶,看完了,没有错字,不过怎么都是大白话。” “我反复审稿的,怎会有错字,小兄弟,大白话有大白话的好处,咱们书肆和学堂要教出来的不是满腹经纶的书生,只是这满大街做生意,田埂里锄地的劳苦人。”蔡先生解释道。 赵丞丞雇书生,不论年纪,只看一个,是不是能有教无类,真心不是看在工钱和包食宿的,汤书生是其一,蔡先生是其二。 蔡先生是真的很喜欢教学,而且心思开明,接地气,新村的百姓都喜欢他。 攀谈了几句后,三个人刚好走到书肆门口,既然来了岂有不进去坐的道理,书肆不宽敞,却很狭长,赵丞丞用立式书柜当隔断,前面是卖书的地方,中段是个小学堂,后面就是工坊。 寐夜看到书肆门口挂着一块牌子:南街子弟学堂。 子弟学堂是什么?他有点疑惑的往里瞧。 稚童诵读的声音穿过层层书架,书肆铺面上站了好几个年轻人,都好奇的往里瞄。 一个蓝衫的询问店家:“掌柜,你们怎么在后面教书啊。” “我们东家就这意思。” “先生是个女子?” “我们东家安排的。” “教女学?” 掌柜记账的手一顿,客气道:“学生不分男女。” 灰袍子的也凑过来,他们似乎对女子教书颇感新鲜:“咱们平头老百姓的女子,读书作甚,不如多学学针线织布,给家里填补填补。”当然是不乐意的新鲜。 “公子,你要这本解字十二讲么,这是最后一本,再刊得下个月了。”掌柜不接灰袍青年的话,只问他要不要买书,青年想了想,说:“最后一本,可以给个相宜的好价钱不。” “可以的。”掌柜道。 寐夜好奇,明明小镇没有女子读书识字的风气,为什么婶婶要移风易俗,而且附近的读书人好似看热闹又想落井下石的表情,让他有点费解婶婶的用意。 凡人的君王教化子民,女子不都是相夫教子么,只有家中富庶有渊源对的人家才会教导女儿诗书礼乐。 对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贩夫走卒,读书识字并没有太大用处。 寐夜正思忖着,突然一个好似听过的男声自背后传来:“东家,我可找到你了。” 赵丞丞闻声皱眉,她捏了捏眉心,头都不回:“汤书生,你又怎么了。” “我的书稿,你总得给个回复吧。” “什么书稿。”寐夜问。 汤书生在百日宴上见过寐夜,知道他是姑爷家的亲戚,于是也不见外:“小哥,你来给我评评理,东家说要考南街的百姓和新村的农人,她就要我们出一册日常文书样板……” 说白了就是考试的试卷用谁的模板,第一套真题总是意义不同的。 还别说背后牵扯到钱。 一谈钱,问题就如唐僧进了盘丝洞。 掌握核心技术的汤书生和蔡先生,都没被辞山派的糖衣炮弹破防,识字书和解字十二讲在辞山派的地头卖得不错。 俩奇葩混出点名头来了,都打算再接再厉,不过混书生流派的多穷,作为出钱的大佬,他们想法设法的让赵丞丞给赞助。 追得赵丞丞满头包,奈何钱不够:“我也和你们说了,我也想印两套,但钱不够。” “所以就要一次出一套好的。”汤书生道。 蔡先生反驳:“所以要用在刀刃上,他的太文绉绉不合适。” “听我的。” “听我的。” 赵丞丞单手撑着下巴,他们一开吵,自己都插不上话,放学的淑琴给她送来两碗茶。 从闺房里走到大庭广众下教书育人的女子,依旧温婉内敛,赵丞丞看得出她有话说,抬手示意淑琴放开胆子讲:“你说,我听听看。” “小女想说,我有些私房钱,可以给汤书生出十来册,来书肆下订的客人,拿来送一送可好。” “你补贴他,你爷爷知道么。”赵丞丞下巴点了点两个吵得不可开交的人,淑琴捏着手绢儿摇摇头,小女儿情态,娇滴滴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她打趣道:“女儿家补贴男人的事,要等成亲后才做。” “东家是不同意。” “婶婶你缺钱,我有的。”寐夜把两人的书稿看完,他觉得按照之前婶婶的想法做两套刊印,很是不错,可以学完了大白话的再学雅言。 汤书生文采扎实,不刊印,深觉可惜。 赵丞丞拍拍他,嘟嚷了句:“别捣乱。” 寐夜是认真的,但婶婶没当回事,他有点着急的扒着赵丞丞的胳膊,晃了晃:“婶婶,我认真的。” 被晃得没办法,赵丞丞只好回应他:“小朋友,我长了一张要靠抽未成年人油水度日的脸么,一边去。” “婶婶我年纪不小了。” “被打岔。”赵丞丞板起脸,寐夜也板起脸,一大一小眼神在空气里噼里啪啦对视。 没等到谁先败下阵来,陌弘骞急匆匆跑进了书肆,不由分说拉起赵丞丞就走。 赵丞丞看他脸色不对,大步跟上,陌家的马车等在外面,他们走到马车旁,陌弘骞环顾左右,焦急又神秘的说:“丞丞,你先缓一口气,我再和你说。” 依言深深吸气的她,皱眉道:“你说。” “宝珠她,突然发高烧了。” “什么!” 赵丞丞急忙上车,寐夜追来,她一把拎着人一同去了陌家,陌弘骞说宝珠发烧,自己见了才知道不只是发烧这么简单。 她的孩子,从一个刚满月的婴儿,吹气球一样长到一岁多的模样。 一旁的寐夜,立刻道:“婶婶,你赶紧带宝珠去见我父亲。” 突如其来的变故,之前经历的种种磨难,赵丞丞呆滞的看着床上的孩子,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远在魔界的琀澧似心有感应,接过茶盏的手微微一顿。 姜鸢迩招安了原来魔女的部下,她裂地而治,成立三绝宫,收容了被天族驱逐的男女。 至于魔界各部如何自相残杀,她无暇顾及,现在,姜鸢尔要做的,就是和眼前的男子尽快坐实了名分。 “琀澧,喝茶。” 白发的男人一直防备着,她伏低做小不行,太过强势也不行,姜鸢迩聪慧,发现只有询问琀澧吃饭喝茶如此琐碎的事情,对方才给予点点回复,如此,她端起茶汤送到男子面前,方才正欲接下的人攸地顿住。 姜鸢迩以为茶烫,凑到嘴边抿了一口,温温的刚好,女子被茶水润泽的朱唇莹亮,稍稍上翘的唇珠,嵌在精致五官中,相得益彰的美。 她坐到榻边,含了一口茶,想要度给他,双手刚要覆上琀澧肩头,余光瞄到他领口有一抹紫露了出来。 是什么。 姜鸢迩本不想留意,但紫色的衣角如一根刺扎在眼里,她咽下口中的茶水,食指挑起衣襟里的带子,一点点往外抽,布料被男子的体温熨烫,余热不减。 待看清全貌,姜鸢迩登时醋海翻腾,手里的是一件女人贴身着的抱腹,秀了一片荷叶一对鲤鱼,走线粗糙,鱼眼呆若木鸡。</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五十三章 女人的私物出现在男人身上,下流! “是她塞给你的吧。”姜鸢迩声音紧绷,不要脸的东西,勾栏里的女人才用的手段,赵丞丞,她含恨地念起那个粗鄙不堪女人的名讳,如同赌咒。 目光呆滞的男人,看到她手里的私物,赤红的眼眸闪了闪,伸手勾住了另一条系带,在食指上绕了几圈。 他看着刺绣的荷叶,嘴角缓缓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笑容直击女人的心房,她眼前好似烟花炸开,缤纷绚烂。 鬼使神差的,姜鸢尔哑声道:“琀澧,你帮我穿上好不好。”之前还对赵丞丞嗤之以鼻的女人,又口是心非的用了她的名头。 琀澧没有回应只是抓着抱腹不松,她用手卷着系带,看着彼此的距离越来越短,忆起魔女与男子调情时的做派,姜鸢迩抬脚跨上长榻,作势要推倒身前的人。 “丞丞?”男人薄唇突然溢出两个字,剑眉微蹙,指尖不由绷起,不知意欲何为。 伸手的女子滞了滞一寸之外的指尖,琀澧意识不清下还低唤村姑的名字,无异于一盆冷水兜头扣下,她不知道于心爱的男人被翻红浪时,听到他叫的是另一个女人是什么感受。 临时起意的疯狂让姜鸢迩不顾一切要坐实名分,让他不能丢下自己。 残存的自尊心又让她无法忍受,琀澧把她当成赵丞丞。 一想到,神尊清醒之后,悔恨瞪视自己,说:我只是把你错认成了她。 一句话,锥心彻骨。 “宫主,您怎么出来了。”以前侍奉魔女的男子,成了姜鸢迩的新宠臣。 “我想要他完完全全属于我。” 宠臣眼睛提溜一转,万花丛里过,还不知道这些小女儿心思么,他低语道:“宫主,魔女曾有一套心法,专用于控制男子。” “如何控制,心悦诚服?” “宫主聪慧过人,确是如此。” “心法在何处?” “就在藏书阁中,不过,此心法霸道,需以完璧之身修炼。”宠臣提醒。 姜鸢迩眼神数变,让人捉摸不透,宠臣思忖片刻,又补充道:“小周天后才能与男子同房一回,大周天与男子同房三日,功法才成。” “与宫主双休之男子,只能是纯阳之体,若不是,阴阳相抵,爆体而亡。” “魔女当初也是如此修炼?!”姜鸢迩掩下心底的震惊,想起阴阳林里村姑洋洋得意的炫耀,神尊他早就不是了,自己要练成心法,就得与其他纯阳男子双修,她一时无法苟同,又想不出其他计策。 困于抉择中的女子,负手回身,珠帘之后就是他。 “宫主,若取之必先予之。” “必先予之……”姜鸢迩无意识的重复耳畔听到的话。 仍是无法下决心。 宠臣知道她为何犹豫,魔女能做的事,姜鸢迩不能,不过自己要在三绝宫立足,就得当好新主人的心腹才行:“宫主,心法大成之日,杀了那纯阳男子,人死灯灭,过了这道坎,你与神尊琴瑟和合,恩爱万年。”他挖空心思的用言辞描绘姜鸢想要的一切。 一个她极尽无耻下流手段才能留住的男人,哎,男女情爱,宠臣不屑,也不愿投身其中,他只求一晌贪欢。 天宫,秋楼。 视线从朦胧到清明的人,注视着床头的玉环良久,身旁的人不知她是否真的醒了,皆不敢大声喘气。 苍白如纸的脸,让人联想到易碎品。 “我在天宫?”赵丞丞声音是哑的,干燥得像秋天的落叶,一踩就碎。 君后端了一杯热茶亲自喂给她,润过喉咙后,赵丞丞嗓子舒服许多:“宝珠呢。” “药王和悬壶正在医治。” 借力做起来的人,虚弱的抬起手揉了揉眉心,既然醒了就要面对现实,要怎么办,当娘的得有个说法。 “宝珠怎么了。” “荧惑守心强行运功反噬己身。” 反噬,鸿蒙的力量不是超长待机,强行开机还损坏了硬盘,呵呵,赵丞丞悲从心来,嗤笑频频,君后以为以为她伤心过度,连忙宽慰:“世间没有无药可医之症,只怕有心人,表嫂,你要相信人定胜天。” “宝珠在变老,她现在看起来像几岁。” “······” 君后迟疑不说,赵丞丞双手撑在床面上,转过脸与她面对面,以同为母亲的身份又问了一次:“我是她娘,还有什么不能接受。” “三岁,她现在看起来像三岁的孩子。” “药王打算怎么办。” “药王同悬壶都认为要暂时冰封宝珠,延缓她的衰老,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将神尊救回,取他的心头血做药引,天书上有记载一道秘方,以至亲心头血配六味奇花异草,或许还有希望。” 赵丞丞突然掀开身上的被子:“行,剧情你是男配亲妈,我认输行了吧,我刷任务,我刷行不行。”这该死又熟悉的台词,不就是走流程的节奏吗。 当娘没有什么不能为孩子做的,赵丞丞认了。 魔界现在群雄并起,俗一点的说法乱成一锅粥了,各家自扫门前雪。 此时潜进去,比魔君在位时还要危险,天界的眼线都折损了大半,最后的消息是姜鸢迩霸占魔女的封地,建立了三绝宫。 “她收留的都是什么人。”赵丞丞决定亲自去,随行的是桃圣子,因为有消息说三绝宫有一个男婴。 赵丞丞和桃圣子救人,剩下一个人留守阴阳林接应。 桃圣子回答:“魔女的手下和姜鸢迩一样受了情伤坠魔的天族。” “敢情是抱团搞失恋阵线联盟。”她把遁地花生手串扣紧,真是名副其实轻装上阵,匕首都不给一把。 一百块都不给。 赵丞丞想起司律星君的话:给你也不会用,这串花生不挑人,遇事你就跑。 翻译过来就是手串设定只有一个功能,还是针对队友的:送死你去,黑锅我背。 司律星君不忘强调,因为天族如何以战死为荣,所以手串在藏宝阁吃灰 万年,总算派上用场,巴拉巴拉。 至于天族能臣战将无数,为什么要俩菜鸟去,不要问,问就是剧情设定。 三绝宫刚挂牌营业。 赵丞丞与桃圣子借着花生手串的能力直接来到宫殿下方,一片有点诡异的花园里,说是花园,因为确实种满各种奇花异草,不过…… 食人花也是花。 她问桃圣子:“地图拿出来。” “没有。” “没地图怎么找,就我们俩,地毯式搜索吗。”合适吗,合适吗,赵丞丞要抓狂了,仙侠无脑恋爱小甜文,不是神剧啊,大哥:“你们天族眼线,都没画过地图吗。” “不好画,魔女隔三差五修缮宫殿。” “就是你画图的速度跟不上人家改建的速度。”赵丞丞悟了。 “也可以这么说。” 赵丞丞不禁感叹:“魔女难道是甲方魂穿吗。” 没地图,只能往最高最华丽的一处殿宇跑,她姜鸢迩总不会当了山大王还住鸽子笼吧,肯定捡最好的。</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五十四章 奔着人类最朴实的逻辑想法,赵丞丞和桃圣子一层层往三绝宫顶层去,应该是花生开了bug,他们几次撞到巡逻的守卫,都给闪过去了。 过程顺利得赵丞丞都想揪着剧情,大声问你到底是不是真男配亲妈。 “你往左边,我往右边。”赵丞丞猫在栏杆下,这里守卫最密集,两个人在一起目标太大,桃圣子显然不赞同,刚要说话。 一队巡逻的魔军哒哒哒齐步从头上走过去,二人立即禁声,魔女喜欢富丽堂皇的石雕,所以三绝宫满地都是视线死角,赵丞丞懒得和队友废话,直接贴着阴影往右边去。 她左拐右拐摸索着到了一个小院子,几个女人在水井旁捣衣物,她刚想晃过去,前方就来了一队巡逻的守卫,好家伙,赵丞丞后退,后面也有一队,来不及念花生手串的咒语,她急中生智拿起墙角的盆子,回忆起自己错过一个亿的心情,当场泪水哗哗流下来。 “呜呜呜,呜呜呜。” 守卫经过看到一个女人蹲在地上哭,其中一个说:“怎么这些个女人每天都哭哭啼啼的。” “别说了,宫主要收留的。”另一个说。 巡逻的守卫从一旁走开了,院子里的女人也听到了哭声。 “谁在那边哭。”其中一个女子问。 “过去看看。” 捣衣的女人凑到墙角,看到一个凡人女子蹲在盆子前面哭得声泪俱下,其中一个就蹲下来问:“妹子,你怎么了。” “是啊,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咱们都到这里来了。” “以前的事情就不要想了。” 赵丞丞抬头看着围住自己七嘴八舌的女人,摸了一把眼泪,呜咽着说:“我,我一洗衣服,就想到我那个没生下来的孩子。” “那个混蛋好狠的心,寒冬腊月把我赶出家门,我求他,求他让我生下孩子再走,可不行,我只能靠洗衣服糊口,新妇知道我怀了孩子,生怕是个儿子。” “呜呜呜,我在河边洗衣服,看到他来,满心欢喜以为他念着我,来看我一眼,谁知,他竟掐着我的脖子把我溺进水里。” “呜呜呜呜。”虐恋情深的剧情,赵丞丞信手拈来,猛撒狗血。 “天啊,虎毒不食子。” “又不是他心头肉生的,男人会在乎么。” “当初你怎么嫁给了他,你父母呢。”有人问。 赵丞丞哭得抽抽搭搭:“他们把我卖了,我跳河,是他救了我,以为以后都是好日子,我把整颗心都掏给他了,到头来他说,娶我只是权宜之计。”万年老梗——女人总是为男人一丢丢的优点感动一辈子奉上。 四周一片哀叹声,一个女人拉起赵丞丞:“别洗了,几件衣服我们能洗,你跟我来,我带你去前面伺候去。” “之前宫主偏殿不是缺一个打扫的人么,你就带她过去。” 领着赵丞丞的女人是个地仙,眼角有一颗泪痣,她带着人穿过月洞门,边走边问:“你刚来的,之前都在哪里?” “我活不下去,想去陪孩子,有恩人救了我,照顾许久,但她有自己的事,就把我带到这里来了。” “哎。” “我不想白吃白住,她们说可以来这边帮洗衣服。” “哎。”地仙让赵丞丞在廊下等着,她先进去打招呼,三绝宫乱哄哄的,还没有理顺章程,很快地仙走出来,对赵丞丞说:“妹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叫招娣。” 听到名字,地仙眼神复杂黯然,恐怕也晓得名字背后有一对怎样的亲生爹娘,她告诉赵丞丞:“我叫凌霄,你以后有难处就去找我。” 赵丞丞点点头,凌霄说偏殿里有个孩子要照顾,但是她们都没带过孩子,问赵丞丞会不会。 孩子,禾闾啊,赵丞丞马上点头:“我从小就照顾弟弟妹妹,我行的。” 凌霄临走又拜托偏殿的几个姐姐照顾着自己,赵丞丞都有点愧疚了,可她没办法,偏殿的管事是魔族,一双眼睛盯着自己,赵丞丞不敢松懈。 禾闾的哭声断断续续,偏殿其他人都束手无策。 “你去照看孩子。”管事指着长榻道。 禾闾被丢在长榻上,赵丞丞马上摸了摸孩子的体温,有点凉,她解开襁褓里面一件衣服都没穿:“管事,我想要布,孩子不穿衣服会病的。” “还要一碗羊奶,孩子饿了才哭的。” “要衣服啊,我手快,我可以做。”一个爆炸头女妖凑过来,在赵丞丞来之前好似都是她在照顾禾闾,一同凑过来的爆炸头二号说:“羊奶,魔女每天都要用来沐浴,我知道哪里有。” 管事板着脸,不一会儿就拿了好多撞色的布料过来,大红大紫,赵丞丞扯了一块结实的当兜布用,她动作太熟练,让一只盯着自己神情多疑的管事都不再怀疑,还多看了她几眼。 剪裁布片,粗缝,爆炸头一号赞叹道:“你手真巧啊,蜘蛛都赶不上。”爆炸头是蜘蛛精,手速惊人,三下五下,飞针走线,一套小孩的衣服缝好了。 “羊奶来了。”爆炸头二号端着一碗新鲜羊奶,赵丞丞接过来,听这两姐妹说她们之前也有孩子,出生后马上捕了一个仙蛾来吃,被天族诛杀了。 赵丞丞不评价,只是用小勺子一口一口喂着禾闾,孩子吞咽有点急,是饿坏了:“大姐,有吃的吗,我有点饿。”她和爆炸头二号说。 “你要吃饭啊?”爆炸头二号一脸疑惑。 一旁堪比工业缝纫机的爆炸头一号笑道:“她是人,不吃饭就死了,你去整点熟食回来,最好是肉。” “馒头就行了。”肉的话,赵丞丞不知道是什么肉,不敢吃啊。 爆炸头二号听到馒头,惊讶道:“人真好养活。” 吃饱喝足,禾闾马上闹脾气,赵丞丞兜着他在偏殿里转圈圈,一开始孩子还乐意,转了几圈视线里还是屋顶,又开始闹了。 正好给赵丞丞机会:“二姐,你带孩子出去兜圈圈行不。” 爆炸头二号乐意的点点头:“行啊,你告诉我这个布兜咋整。”把禾闾递给她绑好后,赵丞丞推着爆炸头出去,一旁的管事又深深看了她一眼。 赵丞丞对男人打量女人的眼神很敏感,马上躲开他。 等爆炸头二号出去了,孩子的哭声才歇住,管事突然朝赵丞丞走过来,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森冷,吓得她慌忙低头,怕露馅儿更是躲到已经做了一堆衣服的爆炸头一号身边。 爆炸头一号抬起脸,对上管事阴沉沉的表情:“你干什么。”她下意识就张开手护住赵丞丞:“你又打什么主意,给老娘滚远点。” 管事切了一声,想伸手去碰赵丞丞的胸口,爆炸头一号瞪眼,一脚就踹上他的下三路:“当老娘死了!” “哟,蜘蛛精,才刚认识你就护着,我不过是看看她适不适合给老子养狼崽罢了。” 赵丞丞这次缩得更厉害了,爆炸头一号冷笑数声:“呸!你这个见色起意的玩意,滚。” “我看你能护她几时,迟早是老子的东西。”狼妖志在必得的收回手。 管事走了,赵丞丞瘫在地上,惊魂未定的揪着爆炸头一号的袖子:“大姐,他说的是真的吗。”声音发颤的问。 “他是狼妖,你别离开我的视线。” 爆炸头一号说管事屋子里还有其他妖女,乱七八糟的生了不少崽子,不过都养不活,想来是看到赵丞丞懂得照顾孩子起了念头,靠,这狼妖是想找免费保姆啊,什么玩意。 赵丞丞暗地里呸呸呸这种垃圾几口唾沫。 渣男人设跨种族没错了。</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五十五章 此时,桃圣子也探到了神尊所在,不过姜鸢迩守在一旁,他只能窥视无法接近,打算转回去找赵丞丞想办法,才想起他们没有约定见面的地点。 得偌大的三绝宫,他们把对方都整丢了。 桃圣子忍不住叹口气,摸摸索索扰了一大圈,在一片空旷的校场上,婴儿哇哇哇的哭声听得他是心头一凌:“禾闾。” 他循声望去,一个蜘蛛精正抱着婴儿在校场上转圈,她兜孩子的方式十分眼熟,一块布?! 赵丞丞! 看来是赵丞丞混进去了,这个女人怎么办到的,桃圣子心底一阵讶异,神了,桃圣子亮出桃木剑,正欲抢回孩子,转念一想现在动手就打草惊蛇了,赵丞丞性命不保,神尊也救不出来。 禾闾还活着,先不急,不能急。 他打定主意后秘密跟着蜘蛛精,蜘蛛精带着孩子转回偏殿,原来禾闾在这边:“赵丞丞在哪里?”桃圣子藏起来观望。 爆炸头二号回来,赵丞丞不知桃圣子看到禾闾没有,依旧撞大运一般神操作,心想如果他见到了肯定会过来的。 她盘腿坐在毯子上,背后有两道炙热的视线盯着,赵丞丞余光偷瞄过去,狼妖就在窗棂后面,她现在出去要是没遇到桃圣子,就等于自投罗网,不出去又没办法。 “二姐,你能不能帮我拖住管事,我想去方便。” 抱着熟睡的禾闾,爆炸头二号怜爱的拍抚孩子的手一顿,奇怪的问:“你去方便拖着狼妖作甚。”说完,她抬起眼正对上窗户后面盯着招娣的眼睛。 妖魔没有讲究,看上了眼神就像现在这样,要吃人的,爆炸头二号问:“姐,狼妖是看上招娣了?” 已经缝到十岁衣裳的爆炸头一号冷哼:“他想把人绑回窝里生崽呢,呸,他银样镴枪头,生个屁,见到个母的就管不住自己,迟早吃了它。” 爆炸头二号哈哈哈大笑,满是不屑的瞪着狼妖:“就他,活该养不活崽子,招娣我陪你去,吃了豹子胆他。” “你不是他对手,别逞强。”爆炸头一号说。 最后,爆炸头二号硬陪着赵丞丞去茅厕,狼妖果然跟了一路,像一个尾随独行女子的变态,连同为妖魔的爆炸头二号都忍受不了。 茅厕距离偏殿不远,回廊转下去,菱形门后面就是,十分简陋的木棚子。 “你赶紧去,我今天不揍这混蛋一顿,我蜘蛛精三个字倒过来写。”爆炸头二号是个暴脾气,忍了一路窝火得很。 她怒气冲冲的撸起袖子,赵丞丞真的有点急,她赶紧上完茅厕,菱花门外的蜘蛛精已经被狼妖压制了,没想到是真的打不过,赵丞丞心头一凛,突然对上狼妖势在必得的眼,吓得一个哆嗦,拔腿就往一另一个小门跑。 “招娣,跑快点。”爆炸头二号吼着,中气不足。 她当然知道要跑快点啊,问题是短跑冠军也赛不过四条腿的狼,眼前一个残影,赵丞丞的路就被截住了。 “怎么,怕我。”狼妖脸被挠花,一道道血痕十分醒目,他粗粗的呼吸,听得赵丞丞心头一跳一跳的。 “别看了,那小蜘蛛被我卸了双手,救不了你。” 赵丞丞后悔自己不能憋尿了,而且她不是在等爆炸头二号,是在等桃圣子,眼前倏地闪过什么,狼妖趁她分神,一爪子刨过来,撕开了她的前襟,赵丞丞骇了一跳,慌忙后退背后撞上了冰冷的砖墙,眼前的男人不疾不徐靠近,直将人逼近角落里。 赵丞丞不知自己跑到了什么旮旯里,僻静僻静的,正当她绝望得想用花生时,一队巡逻的魔兵走了过来,赵丞丞刚要呼救,狼妖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巴。 “管事,你……”领队的魔兵停下询问。 狼妖得意道:“老子正在办事,滚。” “狼爷你尽兴啊,小弟不打扰咯。” 巡逻的魔兵发出原来如此的笑声,并没有阻止狼妖,反而加快步伐离开了,赵丞丞把姜鸢迩从发丝到脚趾都咒骂了一遍,大姐你别光顾着谈恋爱,管束下属,清理人渣才是紧要啊。 干事业不香吗,今天要不是她,换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下场如何可想而知。 桃圣子藏在一旁,目睹登徒子欺负赵丞丞,早想动手了,谁知听到巡逻的脚步声,唯有藏匿起来,看到赵丞丞被逼进角落,他是一头冷汗,魔兵一走他立即冲上去。 “找死!”桃木剑劈向恶徒,狼妖一个侧身躲过。 妖男双手化出两个铁锤,锤子势沉力大,桃圣子全力抵挡,也被势如破竹的力道压得单膝跪地。 狼妖也是魔女麾下一员猛将,看情势不太对,赵丞丞拔腿又跑,她慌不择路,急转了几个弯,都不知道自己跑到什么地方。 举目都是墙,还曲里拐弯没有尽头。 “桃圣子,你要撑住啊。”赵丞丞心里念着。 “呵呵。”让人听了毛骨悚然的低笑在背后响起。 桃圣子,我问候你师傅。 赵丞丞急转出了巷子,撞进一片迎风的毯子和衣裳里,她一头扎进去,双手推开湿沉的毯子,奋力想要甩开身后的人,可无论她多努力,狼妖戏谑的笑声仍黏在身后:“你躲在哪儿,我都能找到,跑吧,不跑的姑娘太没劲儿了。” “我问候你大爷。”赵丞丞头皮发麻,直想用花生了,但是咒语有点长,突然,前面有个熟悉的声音呵斥道。 “谁!” 赵丞丞听了大喜:“凌霄姐姐救我。”妈呀,来得太及时了。 推开一件长袍,赵丞丞见到了领自己去偏殿的凌霄地仙,当场飙泪啊,亲人啊。 凌霄视线里突然撞进一个狼狈不堪的女子,她定了定睛,只见招娣胸口的衣襟被人撕破,她身后还有一个狼妖! 想都不想,凌霄拖住扑向自己的人,护在身后:“姐妹们,都过来。”她大喝一声,其他地方晾衣的姐妹拿着捣衣服的锤子纷纷响应冲了过来。 狼妖看都是女子,根本不放在眼里,出言不逊道:“怎么,她一个喂不饱老子,你们打算一起?” “呸,狗玩意。” “你想对招娣做什么!” “有我们在,休想得逞。” 狼妖玩味的打量眼前的女子,一个个瘦骨如柴,只有赵丞丞身形匀称,他对其他人提不起胃口,目光直刺刺落回赵丞丞身上:“你以为凭这几个地仙能救你?乖一点过来,我可以让你少受点罪。” “狂徒休得放肆!”凌霄亮出武器。 狼妖实力强,可地仙人多。 凌霄把赵丞丞推到一边,领着人一拥而上,全程紧张盯着围殴现场的赵丞丞自己是跑不动了,她赶忙和守在自己身边的姐姐说:“姐姐,你去叫人来,把咱们受苦受难的姐妹都叫来。” 拿着捣锤的地仙姐姐觉得有道理,赶紧飞去几个院子拉人,很快一波接一波的女人就加入了混战。 甚至惊动了巡逻的魔兵,不知道是谁传的,说天族的欺负魔族的,事情滚雪球一样闹开了去。 晾衣场混战一层一层升级,直到爆炸头一号裹着孩子,拎着妹妹赶来,宠臣才成功分开了混战的两边。 不少人当场见血,剑拔弩张的。 爆炸头二号解释清楚后,不忘呸一口伤重的狼妖:“狗玩意,死了正好。” “好啊,我们不计前嫌来投奔三绝宫,你们就是这么欺负我们姑娘的,衣服扯成这样,畜生不如!”凌霄指着宠臣的鼻尖,赵丞丞不好露脸,一直假装哭泣埋在她肩窝里。 宠臣是个和稀泥的,他说:“好了,好了,你们也把人打了,差不多就得了。” 得个屁,赵丞丞心里不服气,凌霄更是:“让宫主出来!”</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五十六章 有人起头,就有人应和。 “对,让宫主出来!”爆炸头也跟着起哄。 “宫主闭关。”山中无老虎,宠臣当大王,他继续和稀泥道:“行了行了,狼妖你们处置,事情就到此为止。” “行,把他的首级给老娘砍下来。”爆炸头二号刚才打输了,心里窝火,指着地上的狼妖,她的气还没出呢。 “啧,蜘蛛精,打架都是魔族,你别计较了。”魔族的有人企图用同族情谊说道。 蜘蛛精暴脾气不吃这一套:“我们蜘蛛精和狼妖可不是一家人,今时不同往日咯。”意思是魔君死了,姜鸢迩才是三绝宫的主人,魔族各部之间的仇怨,可不兴用一句大家都是魔族来化解。 你还想用前朝的剑砍本朝的官?! 无奈的宠臣也不敢把事情闹到宫主前面,姜鸢迩小周天不见成效,脾气倒是越来越阴晴不定,狼妖也不占理,算了:“砍,给你砍。” 一场风波以狼妖首级悬挂在晾衣场暂歇,爆炸头一号给招娣重新缝制了一套衣裳,偏殿里的人也都换成了蜘蛛精一族的女子。 爆炸头二号揉着接好的胳膊:“真是胆大包天,连我们的人也敢碰。”她已经把能照顾好孩子的招娣归为自己一边的:“招娣,你说,还有谁。” 赵丞丞摇摇头,看她缩着身子,爆炸头二号就来气,直嚷嚷:“你怕什么,我就不信你跑这么远,出了那群地仙就没碰到别人,你说,还有谁。” “你说出来,我才有由头去找麻烦。”爆炸头二号土匪状的单手撑桌,一副老虎下山的狠劲儿:“说,我家人多,不占点位置,不成样。” 呃,原来是想找借口拉山头,好吧,赵丞丞觉得顺水人情可以做:“有,有的。” “赶紧说。” “有巡逻的军爷经过,不帮我,还,还和那个混蛋说,要他玩得尽兴。”她这样算不算拱火,应该算,但赵丞丞觉得蜘蛛精有心点火,自己不过是顺水人情。 爆炸头二号再问,看清楚对方甲胄上是什么动物没有,魔军用甲胄的图案区分所属,有狼头,虎头,鹰头等,没有施救的是狼头甲胄,赵丞丞话未尽,爆炸头二号马上纠结亲戚,呼啦啦几百号人冲出偏殿去。 等宠臣得知狼头易主,已经晚了,之前的魔军已经披上敌军的衣服给扔下山崖去了。 蜘蛛精一族借风直上,不但攥紧了偏殿的管事权,连戍卫都染指了,真是你只要速度够快,没有占不到的萝卜坑。 地仙也如法炮制,揪着狼妖的狐朋狗友一阵猛锤,几个事务院的辖权,戍卫都有自己的人在。 一时间招娣是无人敢碰,就怕给蜘蛛精和地仙逮住机会搞事。 赵丞丞突然能在三绝宫横着走,也是相当意外的。 桃圣子默默竖起两根大拇指:“姐,我要叫你一声姐,你太神了。” “你给我打100分,我不带飘的。” “不过,桃圣子,禾闾他现在是魔骨,你要怎么办。”爆炸头一号是个很能为族人盘算的头目,她除了真心喜欢孩子,还考虑到禾闾是魔君献祭所出,身份号令魔界群雄举起一统大旗是名正言顺,她们想要侍奉幼主,复兴自己家族。 抱着孩子的桃圣子沉默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办,自古正邪不两立,可自己的孩子又成了魔,大义灭亲么,禾闾不过是一个婴儿:“我不知道,容我想想。” “那你赶紧想,我得趁头顶光环还在,去整一整琀澧的心头血回去。” “你不打算救神尊。”听这话,是取血就弃即视感,桃圣子有点同情琀澧:“你看在孩子的份上,别这样。” “我对他还不好,他天天对着绝色美人,不错了。” “哦,我忘记和你说,神尊魔怔了,五感封闭,看不到美人。” “你就说他是提线木偶,还被姜鸢迩养成了男宠,已经不纯洁不干净了,我是捡垃圾的吗,你觉得姜鸢迩咬过的肉,沾了口水的东西,我能闭着眼睛吃下去。”赵丞丞惯是咄咄逼人,歪理邪说的,桃圣子想到凡人的话,清官难断家务事,他多嘴了,就不该提。 明知她是找借口不负责,自己一个外人有啥可说的。 天君都被指着鼻子骂。 识时务+身份证号的桃圣子乖乖闭上嘴,现在就是不知道怎么让姜鸢迩离开琀澧,不然无法下手。 “正殿不是蜘蛛精的地盘,我脑壳痛。”赵丞丞摸着下巴,哎,找不到借口真愁人,他们二人躲在角落里,桃圣子也想不出其他好办法来,两只菜鸡蹲着画圈圈。 都说三个臭皮匠,他们三缺一。 她想宝珠了,特别是看到禾闾在桃圣子怀里欢喜的转折大眼睛,哎,她家宝珠突然就到了能帮忙拿快递的年纪,老母亲还不想她长大,赵丞丞垂头丧气的。 禾闾啊啊啊的蹭着脑袋,桃圣子说他是准备闹觉了,她示意他把孩子给自己:“我得带孩子回去了,他现在是蜘蛛精眼里的幼主,魔族的人多多少少有点各怀鬼胎的。” 幼主,各怀鬼胎,哈,赵丞丞灵机一动主意有了,她乍然欢喜道:“桃圣子,你化作桃夭去正殿散播点东西。” “什么。” “争夺幼主的消息,我得让她们闹起来,事情要大大的,才好。” 桃圣子旋即收回递孩子的手,脸色深沉:“不行,太危险了。” “幼主危险肯定有,问题是你有别的办法没有。”赵丞丞也想不出法子让在正殿卵着的人如何离开,取心头血,只有持证上岗的桃圣子才能操作:“我们在三绝宫已经呆了三天两夜,你要是有办法,我听你的也成。” “我没办法。”桃圣子说:“要不放一把火烧个地方,调虎离山。” 赵丞丞翻白眼:“你觉得烧什么地方能让姜鸢迩挪开屁股,有什么能比琀澧在她心里的分量更重。” 火和琀澧,谁对姜鸢迩更重要不言而喻,思忖片刻的男子低声道:“没有。” 是的,只有怀里的禾闾才能惊动姜鸢迩,她能号令魔女的部下,招揽魔族归顺,都和魔子有关,只是现在没有人挑明利害关系。 姜鸢迩又一心扑在琀澧身上,无法理顺因果罢了。 蜘蛛精能想到的,其他部族也能想到。 禾闾比姜鸢迩更加名正言顺。 整个魔界,真找不到第二样更适合的了,桃圣子忆起赵丞丞和他拖着醉游艰难求生的情形,他们都欠了她的人情,宝珠等着心头血救命,他咬咬牙:“行,我去办。” “好,爆炸头一号现在都亲自照顾孩子,三绝宫能打得过她的不出十位。”这是赵丞丞为数不多的底气,爆炸头一号的实力和号召力,在狼妖事件中崭露头角。 她们蜘蛛精不但眼睛多,心眼也多,宠臣现在看到爆炸头一号都是客客气气的。 桃圣子不舍昼夜的带节奏,流言开始散播起来,窥伺幼主的魔族确实不少,稍微撩拨就剑拔弩张的。 爆炸头一号直接日夜守着禾闾,除了几大族老和赵丞丞几个能带孩子外,任何人都不能碰。 正殿伺候的骨妖原是魔女近侍,被宠臣取而代之后,一直郁郁不得志,如今仗着骨妖部族庞大,上门来要人了:“我也是侍奉过两代魔君的人,照顾幼主当仁不让。” “是啊,把两代魔君都侍奉死了,还是英年早逝,您当然是当仁不让,我们蜘蛛精一族望尘莫及啊。”爆炸头一号贴脸怼人。</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五十七章 蕞尔小族当面讥讽,骨妖当即就怒了,豁然站起来指着她:“给你们一口气还喘上了,炎魔,虎妖,你们小小蜘蛛精抵得住几个,不如早早投靠了我,将来新君继位,也算你们一份功劳。” 爆炸头二号刺头一个,也蹭地从垫子上蹦起来,叉腰怼上骨妖:“一朝天子一朝臣,你们这些个老臣子想耍威风,也不怕落个惦念旧主的口实。” 来啊,相互伤害啊。 骨妖沉不住气,一来就趾高气扬,谈崩不奇怪,炎魔比他城府更深,和爆炸头一号谈完,整个偏殿的蜘蛛精都以礼相送。 族老们聚在一起,大部分都想投靠炎魔,因为炎魔的部族人不多可实力强啊。 爆炸头一号眉宇沉着,不发话,爆炸头二号一直以姐姐马首是瞻,族长不做决断,议论声便停了,偏殿突然安静下来,让一向就怕空气里突然安静的赵丞丞赶紧抱着孩子溜之大吉。 “招娣,你过来。”爆炸头一号叫住了她。 赵丞丞无奈吐了吐舌头,得,事儿来了吧,她整了整表情回过身:“大姐,怎么了。” “你说说看,是你,你怎么选。” “族长,她是一个外人。”族老不满声四起,赵丞丞暗地里举双手赞同,她真是个外人,这件事别找她,自己姓赵不姓元,你怎么看的问题,谢邀,婉拒。 爆炸头一号淡淡扫了一眼在坐的族老,有异议的皆摄于她的威严闭上嘴,大佬发话道:“旁观者清。” “招娣,你说,我就听听。” 赵丞丞对上爆炸头一号的视线,察言观色一阵,她知道对方是想借自己的嘴转弯,出于自身利益,赵丞丞说:“我以前洗衣服谋生的时候,因为肯下力气,雇主都喜欢,其他洗衣服的人就排挤我,刺头堵我,懂做人的威胁我。” 她咽了咽口水,其实世上的事,骨子里都差不多,有自愿当丑人的,拉拢的唱罢登场,都是套路而已:“一个不准我洗衣服,一个说我拿了衣服回来,三七分,我三她七,然后她保护我不让别人欺负。” “怎么你才三成。”爆炸头二号惊呼,马上被姐姐打断。 “你别打岔。”爆炸头一号让赵丞丞继续说完:“你最后怎么做了。” “哦,我跑到雇主家哭诉,说以后不能给他们洗衣服了,这里容不下我,他们见不得我洗得干净。” 爆炸头二号嘟嚷:“就这样?” “没有,我转头就拿了麻袋把堵我的给打了,我身无长物还怀了孩子,最右是一死,这世道够狠的才能和别人平起平坐。” 爆炸头二号眼前一亮,一把勾住赵丞丞的脖子,赞许道:“不愧是我合眼缘的女人,够狠。” “既然你有如此心计,怎么还给一个男人欺负得无处安身。”一个挑事的族老怀疑道。 赵丞丞没有回避,直视着这位族老,对方眼底疑虑重重,她知道自己一番话引来了多少眼睛注视着,只是用沙哑的声音回答:“他是我男人,和别人不一样。” 爆炸头二号切了一声,对挑事的道:“这不就和族老一样,对自己男人像绵羊,对外人呲牙咧嘴的。” “我们女人谁能对自己的男人狠下心,宫主都不能免俗。”爆炸头一号道,言下之意,姜鸢迩都做不到的事情,族老逼着一个凡人女子,是强人所难了。 招娣的话,说出了蜘蛛精的心思,不能屈居人下,她们一族好不容易谋来的机会,正逢两代魔君折戟沉沙,幼主尚在襁褓,天赐良机啊,如果要把到嘴的肥肉拱手相让,蜘蛛精不愿意:“招娣你出去吧,也到时间吃饭了。” “哦。”赵丞丞抱着孩子赶紧溜,一整日偏殿气氛都很压抑,隔日,爆炸头一号突然带着禾闾去正殿,族里大大小小全跟着过去。 地仙不掺和这件事,赵丞丞借口殿中空虚,凌霄那边更安全为由跑出去和桃圣子汇合。两人猫在角落里,只见爆炸头一号抱着孩子,扑腾就跪在正殿前。 她朗声道:“属下领全族长跪不起,请宫主给我一个公断!” 身后的族人齐声喊道:“请宫主给一个公断。” 正殿前面乌泱泱一片人,男女老幼,宠臣也晓得幼主之争,没有姜鸢迩出面无法停息,他其实也动了心思,所以才鼓动炎魔去拉拢蜘蛛精,没想,蜘蛛精脑子清醒得很。 他疾步进了寝殿,与姜鸢迩道:“宫主,出大事了,事关幼主。” 幼主? 听完宠臣谏言,姜鸢迩沉吟良久,她把孩子带回来不过是为了琀澧,她突然才意识到此子是魔子,身份正统不容置喙,难怪她诏安魔族如此顺利,原来不经意间,自己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她整了整衣冠,幼主,姜鸢迩默念一遍,转过身柔声与神情依旧呆滞端坐在长榻上的男子悄声道:“琀澧,我去去就回,你心心念念的事业,我双手奉上。”等她练就心法,眼前只可远观的男人,就是自己的囊中物。 “走。”她伸手,宠臣抬起手腕托住,姜鸢迩仪态傲视群雄的出了寝宫,赵丞丞和桃圣子马上用花生遁地而入。 长榻上的琀澧发若覆雪,闭目静坐,神态俯瞰众生,跟庙里的神像不相伯仲,赵丞丞差点就摆几个果插几根香了。 她催促桃圣子道:“赶紧动手,咱们带着孩子赶紧开溜。” “你说这句话,我有种挖了神尊墙角的感觉。”桃圣子取锥子的手一顿,怎么听都赵丞丞的话变扭:“你去放风,我马上动手。”但正事更重要。 “行。”赵丞丞噔噔噔凑到门后。 桃圣子想要解开神尊的衣襟,发现有结界,他试着碰了几次才解开,桃圣子对上琀澧胸口的位置,张开手虚着比划了一下,举着细长的锥子刚要来一下,嗷!他吃痛的低呼,是手人被人钳住,一股凶猛的力道打在自己心口上,整个人被振飞几步。 “神尊?”他以为琀澧醒了,抬头看对方,神尊依旧入定中。 听到细微响动的赵丞丞转过脸,疑惑的瞅着他问:“动手啊,你干嘛弯腰,拉稀啊。” 桃圣子抬手,示意对方自己要缓一缓才能继续,赵丞丞转过头继续盯梢,噢,背后又传来奇怪的声音,她不得不转头,桃圣子还捂着肚子弓着腰,她不耐烦道:“你别拉稀啊,仙人能拉稀你也是奇葩。” “我没拉稀,是神尊打我。”一拳胸口一拳肚子,打完还跟没事人一样,战神的拳不是拳,是铁锤:“不行,我近不得身。”原来结界不是姜鸢迩设的,是神尊自己! “嘿,他还生人勿近上了,喘得他。”赵丞丞拧身冲过来,撸起袖子抬手就要给琀澧一个耳刮子,桃圣子登时就吓死了,上去拦住她。 他惊讶道:“你干嘛。” “打醒他。” “入定不是入睡,大耳刮子打不醒的。” “那就多打几巴掌。” 他不是这个意思,桃圣子甩开她的手,急切的解释道:“你打了脸上留痕迹,不就暴露了吗。” 呃,说得好有道理,赵丞丞无法反驳。 那怎么办啊。 “丞丞?” 两人正抓耳挠腮,赵丞丞就听到有人唤自己,语调肉麻嘻嘻的,她忍不住吐槽道:“你怎么不叫除除,丞个鬼啊。” 烦死了。 桃圣子突然双掌合十,啪,赵丞丞吓了一跳,马上翻白眼:“你干嘛,欠揍啊。” “不是,神尊叫你啊。”他转身指着某人,方才还入定的男子掀开了眼眸,定定看着赵丞丞,瞳赤如血,桃圣子嗨了一声,惊呼道:“神尊,你的眼睛。” “黑化了。”赵丞丞解释。 “什么是黑化。” “呃……”</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五十八章 黑化解释?赵丞丞解释不出口,总不能说咱们里面出了一个叛徒吧。 一段诡异的静谧后,她捡起地上的锥子,不能耽误时间:“你告诉我扎哪里,我来。” 桃圣子凑过去,手指虚点在胸膛的一处:“扎这里。” 赵丞丞砍瓜切菜一流,杀鸡都不带手颤的,扎人是第一次,抬手对了对准头后,心里一阵没底:“不行,我按住他你来。” 没有上岗证不揽瓷器活,她把锥子塞回给桃圣子,转而去按住琀澧的手,怎曾想,刚碰到他人,琀澧突然扯住赵丞丞,一阵天旋地转的,他就把她按在了软垫上。 “咯!”一旁的桃圣子猛烈的咳了一声。 仰躺着的赵丞丞当场红了脸,不是吧,不是吧,丢人丢大发了,上次琀澧黑化,就有踉踉跄跄的念头,给忽悠过去了,现在…… 想到此处,赵丞丞觉得画面太美,她完全不敢动啊。 “丞丞。”撑在她上方的男子眼眸全映着赵丞丞红如番茄的脸。 “是我。”四肢僵硬的人回答。 “你没死。” “你全家死了,我都没死。”赵丞丞嗔骂起来,转念一想这话不吉利,他全家包括宝珠了,赶紧:“呸呸呸。” 思忖间,眼前的人骤然放大,赵丞丞瞳孔一霎无法聚焦,手却先于大脑,啪一下打在琀澧的脸上,正要一亲芳泽的人被打得顿住,赵丞丞趁势直接给了第二巴掌。 两个下去,琀澧冷白皮的脸上有了交错的指印。 触目惊心。 她随即一把推开琀澧跳脱禁锢,琀澧回过神伸手捞了一个空。 “我靠,差点满屏高能了。”赵丞丞后怕的拍了拍心口。 站在对面的桃圣子,错愕的抬手指着琀澧:“赵丞丞,神尊醒了。” “我知道他醒了。” “赵丞丞!”桃圣子抖了抖手指。 “丞丞什么,你不会叫除除啊。”成个屁,她等了三天都没取到心头血,刚才差点还给桃圣子看了笑话去。 桃圣子给她正懵,跺了跺脚:“我说神尊醒了,可以去心头血了。” “嗯?”赵丞丞也反应过来了,她攸地转头瞪着同样盯着自己的男子,他眼神沉沉如霜,冰冰凉凉的,她大步走上去,揪住琀澧的衣襟,用力一扯:“琀澧,我是谁。” “我女人。” “还有呢。” “宝珠的娘。” 行了,脑子还清醒,赵丞丞朝桃圣子勾勾手指,退出一个位置,琀澧骤然被她松开,又跌回长榻上,桃圣子走过去,畏惧的看着琀澧,迟疑不前。 赵丞丞急了,不知道他犹豫什么:“你要不要救你儿子了,赶紧,我急。” “零等待知不知道,拿出点服务精神来。” “我有个提议,不如,让神尊自己扎一下,咱们取了血就走如何。”桃圣子退而求其次。 琀澧转了转眼,发现自己在的地方极其陌生,而且赵丞丞活着,桃圣子也在,四周充斥魔气,仙气混杂,这是什么地方。 他开口询问:“我在哪儿?”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发生了什么事。” 经典回魂三问句,可惜赵丞丞没空吐槽,她把锥子递给琀澧说:“取心头血给我,马上。” “做什么用。” “你给我就行,问这么多干嘛。”赵丞丞催促。 琀澧望着她,心思电转,猜测到时宝珠出事了,魔仙混杂之地,她涉险而来,出了为宝珠不会有其他,初见到赵丞丞的惊喜,骤然沉淀下来,他失望之余不禁感到一阵心头钝痛:“你要我就给,但是丞丞,你回到我一个问题好不好。” “你能不能取了血在废话,你怎么每次都这么多话说。”赵丞丞一贯的不耐烦。 习惯之后,琀澧从未向今天如此痛彻心扉过,心头血取了之后,伤及根本,若不是至亲至爱,不轻易取之。 她或许没有意识到心头血是何等重要,随手讨要的口吻,冰锥刺穿心扉都不及她随意敷衍的态度伤人:“丞丞,你回答我一次,就一次。” “我对你来说重要嘛。” “不重要,赶紧的,别废话了,你不知道配角死于话多嘛。”你还不是男主角,没有男主命得了男主病是不是,事到临头都要废话拍几集是不是。 气死人了,能不能全程没尿点啊,心头血啊,扎一下就好了,赵丞丞等不及了,直接握住他的手,冰锥对着心口的位置:“赶紧,我要心头血,再磨蹭我生气了。” “好,你要,我就给你。”琀澧垂目,她的手握着自己的,而掌心捧着的是一根锥子。 呵呵,她不屑于听自己的心声,只想要心头一滴血回去救孩子。 一个自己孕育,却抢占了她所有视线,所有的关爱的孩子。 宝珠。 心头的宝珠,如珠如宝。 他奢望什么,不是一直都知道赵丞丞心里怎么想的么,是他自欺欺人,不舍得从虚幻里清醒过来罢了,琀澧,她不在乎你,如果没有宝珠,你的存在不值一提。 赵丞丞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她喜欢陌弘骞,要是相逢未嫁,她会毫不犹豫选那个男人。 琀澧轻轻推开她的手,从一旁桃圣子手中接过宝瓶,低声仿若自语的说:“好,你等一下。” 赵丞丞见他总算机灵一点了,不忘吩咐:“待会儿你弄点血出来,然后跑到外面去把姜鸢迩引导宫殿外面去,拖得时间越久越好,我和桃圣子还要救孩子。” “记得摇摇欲坠,让所有人都围攻你又杀不死你那种状态,知道吗。” 演技很重要,她得提醒几句,不然人家不入戏,不过琀澧唯毒粉姜鸢迩面前,好像演技不需要存在,一张脸就足够了。 摆平了鱼饵,赵丞丞和桃圣子商量起如何把孩子夺回来,她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把姜鸢迩引开,我就借口进去······” 桃圣子听后,沉吟一会儿,把自己的顾虑说出来:“我担心蜘蛛精没那么容易脱手。” “那就看琀澧闹得够不够大了。”赵丞丞想起还有一点没说,又转过头去:“你待会儿要拿出杀了姜鸢迩的气魄知道吗。” “嗯。”琀澧牙关紧咬,一滴滴鲜红的血从锥子的内孔中流到宝瓶里,他四肢的血都随之放缓起来,呼吸都费劲儿。 赵丞丞没有发现,或许不在乎,所以当做没看到,琀澧觉得自己可怜,为什么伏低做小,极尽讨好她都不愿意放真心过来,只会应付了事呢。 “哼”他疼得呼吸一窒,单手撑在门板上。 细汗冰冷的冒出皮肤,琀澧倒抽一口凉气,拉开了门扉!</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五十九章 咯吱,门扉被自内拉开,守在过道里的妖奴先吓一跳,看到出来的人是谁后,彻底定在了原地,敞亮的嗓子一吼:“不好啦,天界战神醒啦……” 啦字余音绕梁,惊呼此起彼伏,议事堂里,骨妖伏诛的尸首还未凉透,掐着他脖子的姜鸢迩皱上眉头,闻声后随即甩开手中的累赘,她感受到琀澧的气息,竟是醒过来了:“来人,跟我出去。” 宠臣察言观色,马上抬手招来殿内的半数守卫跟上宫主急切的脚步,等人出去后,留在议事堂里的蜘蛛精一族面面相觑。 还没定下心,又发现门口有人探头探脑,蜘蛛精测过身,看到招娣:“你怎么跑过来了。” “孩子到时候喝奶换尿片了。”鼠头鼠脑的凡人女子,胆子就和绿豆一样小,但很细心。 蜘蛛精吩咐族人守在此处,不要给人钻空子,她站起来走到门口,和招娣说:“孩子都哭过几回了,确实饿,这里不方便,你和我到耳房去。” “好。”招娣身上还挂着蜘蛛精做的背囊。 她领着人到了大殿耳房前面,招娣推门进去,一阵轻微的灰尘从头落下,招娣嫌弃的挥挥手:“大姐,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这里是原来伺候魔女的人短暂歇息用的,一段时日没人打扫,积了灰尘:“没事,待会儿就回去了。” 赵丞丞走进耳房里,桌椅上都有一层薄灰,确实少人来的模样:“以后大姐管了正殿,什么地方都是干干净净的。”蜘蛛精族群庞大,每一个人都有轻微洁癖,偏殿上上下下很难找到一点灰尘,她也是有感而发。 抱着孩子的爆炸头一号,闻言一愣,垂目望着怀里的孩子,突然笑了应道:“是啊,以后整个三绝宫都没人敢欺负我们了,招娣,你以后就在这里横着走。” “谁敢欺负你,你就叫一声,咱们家的兄弟姐妹护短。” “好。”赵丞丞擦桌子的手停住,压下心里的一阵愧疚,继续拂去灰尘,干燥的布擦得不是很感激,她把奶瓶交给爆炸头,然后说:“我想去湿湿水,待会儿给孩子擦屁股。” “你从后门的小门出去,沿着游廊走到有一盆黑菊花的地方有泉水。” “好。”赵丞丞拿着抹布出去,临跨出门槛,爆炸头一号又叫住她。 赵丞丞心头一凛,以为被看出端倪来,谁想爆炸头一号塞给她一把匕首:“拿着,也不指望你会用,吓吓人,然后大喊救命。” 接过她手里的刀,赵丞丞眼眶微酸,她是甜党,蜘蛛精是咸党,没有结果的情谊,真的给赵丞丞遇上了,她握着刀转身离开。 只希望不要伤人性命。 蜘蛛精刚喂饱了孩子,就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她知道是招娣回来了,就是泉眼太远,来回要费时间,她把孩子咱放桌子上,刚要解开襁褓的系带。 小后门那边突然安静,她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联想到狼妖,蜘蛛精即刻飞出蛛丝缠上门吧,哐当甩开小后门,只见一个男仙用匕首抵住招娣的脖子,人很脆弱,刀尖碰一下就流血,招娣吓得面无人色,惊恐的望着自己。 她的脖子也很细,经不住掐。 “你要什么!”蜘蛛精沉声质问。 蒙面男仙道:“你们这帮妖孽,现在也会蛊惑凡人了,真是不除不行。” “你们仙家……”蜘蛛精话音一顿,把要出口的话改了改:“她不过是我们抓来的一个女人,倒是你们仙家,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让我这只妖大开眼界。” 原来是混进来的仙界奸细,把招娣当成了投魔的恶人,蜘蛛精试着上前半步:“有什么冲我来,别和人间的恶霸一样拿小女人出气。” “找死。” 眼前砰一下炸开火花,蜘蛛精怕火,耀眼的白光迫使她捂住双眼,稍一失神她背后遭人重击,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桃圣子抱着禾闾,对赵丞丞脖子上的伤口道:“包扎一下。” “赶紧溜,抱个屁。”她抓着花生手串,将口诀念完,一息之后,两个人带着一个孩子来到了阴阳林里。 赵丞丞赶紧吹响哨子发出暗号,三长两短的哨音,负责接头的天将回复两短一长。 “你们安然无事。”天将喜出望外,扫了一眼,问:“神尊呢。” “琀澧给我们断后。”赵丞丞很着急,她不知道宝珠怎么样了,一想到可能出现的意外,当娘的就怕:“马上带我回天宫。” 天将作揖道:“已经准备好灵兽驾车,夫人这边请。” 赵丞丞提着裙摆,抬脚要跟上天将,哇哇哇,突然,桃圣子怀里的禾闾放声大哭,她回头看了一眼,抱着孩子的男人示意她没事:“没事,我能照顾,你先去救宝珠。” 禾闾哭得很凄厉,赵丞丞点头,示意天将带自己过去。 “婶婶。”驾车的竟是寐夜,他穿了银白的铠甲,英气飒飒。 “你怎么来了。” “婶婶上车,我们边走边说。” 也是,赵丞丞就着他打开的车门坐了进去,寐夜架着灵兽腾空而起,车轱辘转动,她撩开前面的帘子,只看到一个后脑勺:“宝珠怎么样。” “无事,而且药王和悬壶配齐了奇花异草,现在就差一味药引了。”寐夜说。 药引在她身上,赵丞丞知道孩子暂时安全,又安心坐回车子里,不知过了多久,摇摇晃晃的车身让人打瞌睡,她掐了自己一把,用疼痛保持清醒。 驾车的寐夜敲了敲车板,嘟嘟两下:“婶婶,准备到了。” “好。”准备到了,她就不困了。 药王的洞府依旧是烟雾缭绕,也不全是仙气,更多的是蒸汽,接过宝瓶的两个大夫,马上就在炼丹炉里炮制药丸。 赵丞丞陪着宝珠在冰室,一眨眼的功夫而已,她对沉睡的宝珠说:“娘还以为要等很久,你这吞金神兽才能去打酱油,不过现在想想,你只要安康,就算生下来十八岁,和娘做姊妹都可以。” “宝珠,如珠如宝。” 孩子的身量和正常三岁多的娃娃比,瘦小了一点,因为反噬,肉坨坨的脸颊尖了,脖子清晰可见,小白馒头成了瓜子脸。 赵丞丞不敢碰宝珠,只能凑近了看,眼睛鼻子都有琀澧的影子,就是嘴巴像赵丞丞。 丹炉已成,寐夜亲自来告诉婶婶这个好消息,母亲与舅舅都很高兴,他即将成为储君,寐夜知道如果没有婶婶当头棒喝,父亲不会如此轻易松口。 寐夜知道婶婶不关心这些,大概在她心里,除了宝珠就是南大街和新村的百姓排的上名次了。或许偶尔也会为了汤书生和蔡先生头痛。 即使是无心插柳,寐夜也发自心底的感激婶婶。 “婶婶,药好了。” “什么时候服用。”赵丞丞直起身,她披着身后少年给的御寒衣物,身上不冷就是脚下结了一层冰霜,她稍稍一动就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未免滑到把自己磕死在冰室,赵丞丞动作幅度相当小,看着就是原地转了一下,寐夜疑惑的望着人,以为她是身体不适,出手搀扶道:“婶婶,你是不是不舒服。” 撑着他递来的手,赵丞丞无奈道:“脚下结冰了,怕滑到而已。” “脚下。”寐夜的视线被宽敞的斗篷挡住,他扶好赵丞丞后,立即蹲下,掀开衣角,果然看到爬上小皮靴的冰渣。 是他大意了,只带了斗篷没有带鞋过来:“婶婶,对不住。” “不是什么大事。”被冻得脚都僵硬的她倒是很洒脱。 寐夜站起身,他本想为她驱寒,可转念一想,婶婶是凡人,贸然动用法术会伤到她,只能尽快把人带离冰室:“婶婶,药王和悬壶快来了,他们救治宝珠,旁人不便在场。” 出了冰室,原地跺跺脚回血的人应好,她不求宝珠发光发热,只要她当个普通孩子也好,赵丞丞看着悬壶与药王并肩而来,她的心如同看到主刀医生穿着手术服出现在眼前。 手术中的灯亮起来,作为母亲,只能祈祷孩子平安无事。 哒哒哒,急促的脚步声在廊道里响起。 赵丞丞和寐夜皆往来人处看,方才在阴阳林接应自己的天将几个瞬步扑通跪倒在寐夜跟前:“公子,夫人,阴阳林出事了。” “哈?” 寐夜扶住摇摇欲坠的人,冷静询问:“你说。” “夫人离开后一盏茶的功夫,阴阳林就被魔军团团围住,他们势要夺回魔子,我们寡不敌众,好在神尊及时赶来。” 天将说是魔子召唤,才有魔军来袭,他们人少不敌魔军人数众多,没有神尊恐怕几个人都没法活着回来。 “伯父如何了。”寐夜问。 “在救治了,他让夫人不用担心。” 赵丞丞没听进去寐夜和天将的谈话,她只是在想宝珠,在想禾闾,等到悬壶出来报平安,她的思绪才渐渐清明:“宝珠能给我带回去了么。” “暂时不行,我与药王在此守夜,服药之后确实有衰老放缓的迹象,但还不能确定一定能稳住。” “我知道,辛苦你们了。”赵丞丞向悬壶道谢。 寐夜看出她的疲态,上来劝说赵丞丞休息,赵丞丞心想她哪里能休息,还有琀澧没解决呢,指不定这厮又在脑补什么。 不得不说,在相处一段不短的时间后,赵丞丞还算了解琀澧的,来到自己上次和宝珠暂住的暖阁,她敲了敲门,里面的人病恹恹的说:“进来。” 她推门进去,琀澧侧身对着自己,长发散乱在肩上遮住面容,衣领敞开,隐约可见绷带:“你伤口还需要包扎?” “你觉得不用就不用吧。” 好吧,她以为他是强人体质,无限再生,需要包扎的看来不是卖惨, 不是赵丞丞冷血,是仙侠文满地狗血,她不太能用正常思维去对待眼前的事情:“疼吗。” “嗤,你在乎我疼不疼?”藏起脸的人说话都带刺。 赵丞丞伸手捏住他的衣襟,掀开看心头的位置,已经裹好了,琀澧也没有因为她的举动就正视自己,依旧兀自黯然神伤。 “琀澧,我以为你,你们修仙的不是快死了都不算事,我不是不在乎,我是不知道。” “我就是个普通人,从小到大我都没接触过你们这样的。”就像看超级英雄的电影,她也是过目即忘,试问一个正常人,谁没事把书中杜撰的东西当真,赵丞丞真没往实处想过。 如果不是宝珠,她经常会觉得自己在参加真人仙侠剧体验活动的错觉。 “我饿了要吃饭,你们把吃饭当消遣,我出门要走路,你们可以飞,琀澧你自己换到我这里想想,我来的地方真没有你这样的。” 她伸手撩开他覆在脸上的发丝,挂到耳后去,琀澧身上的温度有点低,冰冰凉凉的,赵丞丞拉起被子又把衣领给人合上些。 做完琀澧才给一点反应,周身的气息也不如之前拒人千里:“我问你,我对你重不重要,你为什么敷衍。” “说道这个,我也很想问你,说起来我们也认识不少日子了,我脾气是那种慢条斯理的人么?” “不是。” “既然不是,你是不是不想救我们的女儿,故意拖延时间,想要留在姜鸢迩身边,所以在姜鸢迩寝宫里和我废话。” 琀澧眼睫猛地一颤,因为急着争辩死气沉沉的人都活过来了:“你怎如此想我。” 赵丞丞看他反应巨大,立刻插着腰:“你在人家寝宫这么多日,孤男寡女,你让我怎么想,而且桃圣子还说你痴痴呆呆的,谁知道姜鸢迩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事情。” “还有,我给你的东西,我进寝宫的时候就不在你怀里,去哪儿了,说去哪儿了,还在这儿跟我装委屈,我的委屈谁给掰扯掰扯。” 琀澧被她一个个问题砸下来,当时就哑口无言了,心里的幽怨含恨无语,尽数化成尘烟被眼前人的怒火狂风一招散,他蠕了蠕干燥的唇:“丞丞,我入定后,想要碰我的会被结界拦住,真的,你相信我。” “我又不修仙,我不知道什么结界,我就知道你和别的女人在床上呆了几天。” “真没有。” “狡辩,没有我给你的东西呢,我贴身放着的,说,弄到哪里去了。” 赵丞丞怼人的话都是一串串的,不带喘气,每次琀澧都被逼得走投无路,手足无措,唯有局促的看着她发火。</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十章 赵丞丞再度占据上风,她说完一阵口干舌燥,兀自到了一杯水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递给他:“喝不喝。” 琀澧怯生生的望着人,好似自己刚欺负狠了他一般,赵丞丞啧了一声:“不喝拉倒。” 瞅着自己的男人马上辩解道:“我喝,烫不烫。” 赵丞丞压着眉头,自己喝了一口,温度刚好:“不烫 。”还有点苦,药王的茶都快向黄连汤看齐了。 “哦,多谢。”琀澧接过茶盏,印着她刚才喝茶的地方,抿了一口,有点甜,大概是药王谷煮的菊花茶吧。 “丞丞,你信我,我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喝完茶,他见她脸色缓和一些,又加紧解释。 赵丞丞白了琀澧一眼,眼神有点复杂,琀澧抬起湛湛眼睛对上她的,在清白这件事上,作为男人,他半步都不会退让。 “夫人,您要的饭菜来了。”仙娥送来饭菜,是南大街的美食。 飘着熟悉的柴火味,赵丞丞和仙娥问了句好,两人应该是认识,他没打扰她和人说话,抬起左手去揭开瓦煲饭的盖子,腊肉的脂香夹在米香中,热的人口齿生津。 琀澧捏着酱油碟,淋上酱汁,他还想给赵丞丞拌好,不料动作大了一点扯到伤口,吃痛的嘶了一声。 和人说话的赵丞丞攸地转过来看他呲牙,问:“你饿了?” “不是,我想给你弄好。”脸色又白了一个度的男人强撑着回答。 她看了饭上的酱汁,再次道谢后自己拿勺子拌好,第一口舀了一勺递过去:“饿了就说,赶紧吃。” “你先吃。”琀澧抿紧嘴巴。 赵丞丞也不推脱,她确实饿,吃了一口再给他弄,琀澧跟着吃了一口,两人吃一份饭四道菜,其实也能饱。 都说女人会被男人细枝末节的举动感动一辈子,男人何尝不是,琀澧在她递来第一口饭时,心早就软得一塌糊涂,身上每一处都服服帖帖的。 女人小心翼翼给他擦嘴,不忘询问:“药王说要养几日。” “伤口三天愈合,可根本有损,养起来费些时日。” “那就养,挪进去一点。”赵丞丞示意他腾出一个位置来。 琀澧挪了挪,觉得不够又挪了挪,直到自己贴着墙壁才停下,赵丞丞拉开被子躺了进去,她径直躺在他身边,合上眼说:“睡吧,宝珠要爹娘照顾的。” 跟着躺下来的男人抑制不了眉梢上扬的应道:“好。” 有赵丞丞在自己身边,琀澧抵着她的额头,因为靠太近,两人呼出来的鼻息都混在一起,热乎乎的,眼前的女子眼底有点范青,一定很累吧。 作为家里的男人,顶梁柱,面对一沾枕头就呼吸均匀的妻子,他深深愧疚起来,自己不应该闹脾气的,他没喜欢过人,冷静下来琀澧也觉得自己某些地方幼稚得头疼。 他自己也不想的,有时候控制不住。 “丞丞,对不住。”他勉励撑起半身,长发不听话的滑落肩头,阻止了琀澧俯身亲吻的动作,他右手不便只能歇了心思重新躺下。 “你不睡想干什么。”本来熟睡的人在他刚落回枕上是,倏地睁开眼,两道朦胧的目光对上他微微错愕的脸。 琀澧咽了咽口水,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脸颊在她的注视中腾地发热发烫,像塞了两块火炭在皮肤下:“我,我只是想亲亲你。” 赵丞丞其实都要睡了,她眼皮不停打架,强撑着躺下来,睡到一半,脸上就落了一撮头发,她想肯定是这厮又作妖,本来想转身背对他继续睡,到底是觉得自己忽悠得太厉害,大棒子挥舞痛快,糖是一颗都没给。 她撑起自己,俯身对上枕上青丝凌乱的男人,他的呼吸在自己渐渐拉进的距离中一滞,琀澧好似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旋即合上亮锃锃的眼,生怕吓到对自己徐徐图之的人。 发糖一般的吻是短暂的,因为两人都疲惫不堪,琀澧搂着赵丞丞,坚持让她搂着自己入睡,软乎乎的女子棉花团似的对琀澧来说半点重量都没有,他的指腹摩挲在她唇瓣下,柔软又…… 回想方才的滋味。 呼吸不自觉又急促起来。 琀澧紧了紧牙冠,不能再想了。 在琀澧不存在任何优势的闹变扭事情以两人重新和好结束后,药王和悬壶也送来了第二个好消息。 宝珠只要在服一副药,就与正常的凡人小孩无异,而且成年之后在修仙道,仍可以永寿万年。 第二幅药不需要心头血,对琀澧也没伤害。 双喜临门的她终于绽出难得一见的笑容来。 赵丞丞抱着瓷娃娃一样的孩子,琀澧想接过来,被她拒绝了:“你顾着你自己吧。” “宝珠,我是娘。”她吧唧亲了一口懵懵懂懂的女儿。 熟悉的动作和熟悉的气味,宝珠窝在娘亲怀里咯咯的笑,她揪着娘的衣领,娇滴滴跟着刚才的话,试着发出一个音:“娘。” “哎。”娘亲结结实实的应下。 一旁的爹爹也凑过来,一脸期待的说:“宝珠,我是爹,你叫爹。” “爹。”她又发出一个音。 爹喜不自胜,一侧脸就吧唧一口亲在娘的面颊上,和以前一样,宝珠又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她消瘦的面颊蹭在娘软乎乎的身上,一声一声的娘和爹的交替叫着。 甜的没边了。 有药王力保宝珠无恙,赵丞丞马上带着孩子回到南大街。 只是孩子怎么突然成了三岁半的模样,她需费点心思解释,大伤初愈的醉游倒是给了一个不错的主意,就说寻仇的误伤了孩子,送去四水归一救治,吃了仙丹才变成这样。 “我怎么觉得有点,含糊啊。”赵丞丞狐疑道。 醉游可不觉得:“不会,仇人寻仇指的是姜鸢迩,送去四水归一救治,悬壶也在,吃了仙丹,这个绝对货真价实了。” 是这样说没错,但是,赵丞丞觉得肯定会被别人问东问西的,哎,脑壳痛怎么办,她正伤脑筋呢,一个身影快步走入院中,定睛一看是陌弘骞:“大哥。” “你怎么样,宝珠怎么样。”陌弘骞先问赵丞丞,再问宝珠。 正在廊子下面逮小鸡的瓷娃娃,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倏地抬起头,看到熟悉的身影,蹭一下就蹦过来,小炮仗一般活力十足。 “舅舅!”也不知是谁教她的,甜甜的扑到陌弘骞脚上,抬着巴掌小脸撒娇:“舅舅,舅舅。” 陌弘骞望着孩子疑惑一会儿,突然抱起她来:“宝珠?” “舅舅。”宝珠也不怕,还伸出手贴上他的脸,俏生生的说:“我记得舅舅,舅舅对宝珠很好的,带宝珠去逛街的。” “真的是宝珠。”陌弘骞不敢确定的向赵丞丞求证,赵丞丞点点头,一旁问米婆模样的醉游解释道:“宝珠被仇人劫持,下了毒药,我们带她求助四水归一的神仙,那药太毒,神仙喂了仙丹后,孩子突然长了三岁。” “仙家的药,我们凡人用了,哎,不碍事的,丞丞,只要以后平平安安 ,我们不要想太多。”陌弘骞比她预想的要豁达。 竟然转过来安慰起自己来了,赵丞丞看着他抱着宝珠在院子里兜圈圈,对醉游翻了个白眼:“我大哥是接受了,其他人呢,你打算也这样说。” “当然,谁碎嘴,就揍一顿。” 赵丞丞捏眉,算了,何必苦恼呢,谁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她护得住女儿:“你既然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去把汤书生和蔡先生的纠纷给我摆平。” 醉游咦了一声,摸着后背:“哎哟,哎哟,我还没好全,我回去躺着,怎么也得三五天,不,七八九天才能下床。”说着,健步如飞的消失在院子里。 得,烫手山芋谁都不想接是吧,她也撂挑子不干了。 刚想撂挑子的某人,突然从陌弘骞口中得知,汤书生和蔡先生的纠纷已经解决了,呃,没错真的解决了:“哥,你又贴钱了?” 抱着孩子的人表示:“不是我,是姑爷家的侄子,长得很俊的那个,他说入股书肆,就用来印汤书生的手稿。” 寐夜啊。 赵丞丞马上招来躲在屋里装贤惠的琀澧:“大侄子是不是钱多烧得慌。”一直在屋里偷听的人含笑给自家人解释道:“汤书生确有文采的,印点书没什么大事。” 啧,她不悦的瞪他,琀澧马上话锋一转,极其狗腿的说:“但是,小孩子不应该乱花钱,我以后一定会找机会说他的,既然印了就印了,你也别生气。” “以后是什么时候。” “呃,下次见面的时候。”琀澧道。 哼,她没好气,更没好脸色给他看,直接把宝珠从陌弘骞怀里抱起来,孩子穿着早就准备的三岁衣裳,粉色的石榴裙,花骨朵似的可爱,宝珠晃了晃小腿,落进爹爹的怀里。 娘和舅舅都走了,只剩下她和爹爹两人相对无言。 “爹,娘脸色臭臭的。”宝珠嘟嚷。 抱着他的爹哼道:“狐狸精来了,看我当然不顺眼啊。” 狐狸精,宝珠不懂,伸手摸了摸爹爹的脸:“爹,狐狸精是什么。” 琀澧侧头看着女儿,想了想,说:“就是专门男的专门抢别人媳妇,女的专门抢人丈夫的坏蛋。” “宝珠,你记住哦,狐狸精都不是好东西。”女儿懵懵懂懂,他于是又补了一句。 宝珠攥着手手,鬼灵精的提溜双眼:“是坏蛋,爹爹我们打跑坏蛋。” 吧唧,果然是他的女儿,琀澧欢喜的颠了颠她,宝珠嘻嘻哈哈一阵欢笑:“要转圈圈,爹爹,宝珠要转圈圈。” 南大街和新村的百姓对宝珠一夜之间长大没表现出任何诧异和惊慌,可能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仙侠设定,神话故事里许许多多光怪陆离的典故熏陶下,他们的反应相当淡定。 当然也有碎嘴的在。 土财主就是一个典型,他和赵丞丞有旧怨,逮着机会逢人便说,赵丞丞养的是妖怪,是老天的报应,某次正撞上二筒路过茶馆,听土财主胡言乱语,登时就火了,抄起条凳追着土财主猛捶。 “杀人啦,杀人啦,二筒,你敢动我试试。”土财主躲在桌子后面,缩着肥硕的身子,对怒发冲冠的二筒骂道:“你可记得,给你娘看病的钱,是我赊给你的。” “你敢打我,要天打雷劈的。” 二筒撸着袖子,看了一眼楼下拿着锄头斧子赶来帮忙的新村百姓,对土财主啐了一口:“呸,我欠你人情我打不得你,他们可没欠你东西。” “对,我们可没欠你东西!”将人团团围住的新村百姓齐声吼道。 醉游闻讯赶来,土财主早被打得鼻青脸肿,死猪一样丢在地上,这副模样倒是比寻常顺眼很多:“好啦好啦,再打就出人命了,回去吧,回去吧。”他轰走新村赶集来的百姓,一个人留下来对付土财主。 茶楼里又安静下来,醉游算了算桌椅板凳茶碗损坏的数量,掏了一定银子交给掌柜,附上道歉:“对不住,实在是打扰您做生意了。” “唉唉唉,使不得。”掌柜有点不敢接。 醉游硬塞过去,还让他回避回避,掌柜了然带着伙计跑后院去了。 土财主见来得是个老妇人,方才还怂兮兮的,立刻就来劲儿了,嘴巴里咕噜咕噜,不清不楚的说道:“我和你说,让赵丞丞亲自上门赔礼道歉,不然以后南大街别想继续做生意。” “哟,你威胁我啊。”醉游大概听懂了,觉着一阵新鲜:“你可知,恶语重伤他人是要下拔舌地狱的。”这话要传到神尊耳朵里,土财主还不如下地狱爽快点。 他好心提醒道:“你要是为子孙后代打算,以后就管住嘴巴,今天只是教训。”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夺人钱财,拿四水归一的名头作乱,我要告到神尊面前,我要揭发你们的真面目。” “……”有道是好言难劝该死鬼,醉游收回刚才说的话,土财主和破浪坐下的弟子有些关系,到底是同门一场,免得给在神尊面前本就不讨喜的家伙雪上加霜,他还是回四水归一一趟,自从儿子被魔族重新抢回去后,醍醐卸下职位与夫君常驻阴阳林,门派里的大小事务,都落在了悬壶头上,免得神尊冲冠一怒,醉游还是回去整肃门派的好。</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十一章 天不遂人愿的,醉游又慢了一步,他回到四水归一,破浪轩的弟子已经哗啦啦跪成一片,忘仙山前乌泱泱的十分壮观。 都比得上南大街赶集了。 “有道是物似主人形,人以群分,破浪收的好弟子。”醉游突然很想看破浪被架在火上烤的念头。 他也有恶趣味的,比如看神尊发飙。 不,神尊发飙,不好玩,赵丞丞发飙才精彩。 赵丞丞在厨房里熬老鸭汤,琀澧和宝珠不知道干什么了,突然孩子就滚在地上撒泼,小胳膊小腿使劲儿蹬。 “嗷嗷嗷,爹坏,爹坏!” 琀澧吓得立马看向赵丞丞,赵丞丞假装没听到,背过身去,宝珠还在耍赖,坏坏坏个不停,突然,孩子不哭嚷了。 她还以为琀澧镇住场子,谁知眼睛一撇,沾了一身灰尘的宝珠小朋友噔噔噔冲到厨房前面,鼓着脸楚楚可怜的望着赵丞丞。 “娘,爹坏。”她眼巴巴的说。 切菜的赵丞丞抬起头很认真的问:“你爹怎么你了。” “他坏,他就是坏,呜呜呜。”告完状张嘴就嚎啊,搞得休养生息的乌凤都跑出来围着她转悠。 一旁的琀澧举足不前,想要上去劝,又看赵丞丞脸色,赵丞丞问他:“你刚才和孩子说什么了。” “我是说她大了,可以自己睡了。” “爹怀,爹怀。”宝珠控诉,干打雷不下雨。 啧,女儿刚回来就盘算着什么幺蛾子呢,赵丞丞不戳穿他,只是对宝珠说:“现在你爹说了,你呢,你想说什么,说清楚了,娘在看着办。” 宝珠搓了把脸蛋,眼巴巴看着娘:“我要跟娘睡,我不跟爹睡。” “噢,这样说清楚不就好了,哭什么。”赵丞丞道。 “哼,娘是我的,不是爹的。”赵宝珠仿佛有人撑腰了,虎着小脸蛋,琀澧看着雄赳赳的女儿嘟嚷道:“反正都是我的。” 赵丞丞不搭理他们两个幼稚鬼,轰赵宝珠去洗脸洗手准备吃饭,转身从箩筐里抓两个番薯出来丢柴火力煨着。 晚上当宵夜吃。 今天难得有空做饭,不过也有点奇怪,一筒勤快得很,她刚要出门,他提溜着菜就过来了,好像不愿意她走出南大街一样。 或许是自己多想了,巧合而已。 “吃饭了。”赵丞丞解开围裙,琀澧让女儿先坐下,自己过来端菜盛饭摆筷子一条龙服务,二十四孝得很。 醉游一下山,就赶上了吃饭时候,很不客气自己洗手端碗找凳子坐下来:“哎呀,好久没吃到你的手艺了。” “那就别客气了,因为以后机会也不多。”赵丞丞夹了块鱼腩肉给琀澧,琀澧刚要甜得倒牙的微笑,她踩点一般翻白眼道:“撕给宝珠吃。” “噢,娘真好。”不管琀澧脸色如何,赵宝珠小朋友的马屁拍得溜溜的。 之前新村百姓给她挖了不少大头甜笋,赵丞丞给腌在大缸里,现在差不多可以吃了,拿来煮酸笋老鸭汤,味道真不错。 鸭子膻味重,配算吃最好,砂锅煮的鸭子,肉都绽开,赵丞丞把鸭腿给了宝珠一个,剩下一个自己吃,琀澧可怜巴巴刨饭,一副求安慰求关注求投喂的可怜样,赵丞丞明明半分钟前就给他夹过菜了,这厮搞得好像自己吃独食似的。 惯的他,赵丞丞吃完饭把碗递给琀澧道:“盛点汤给我。” “噢,噢,要酸笋吗。” “要。” 一旁已经把大海碗吃光的醉游忙不迭问:“锅里还有?” “你别吃着锅里看着碗里的,锅里的是留给琀澧当宵夜的。”赵丞丞对醉游是很不当外人的,主要是这家伙就没把自己当外人,坐下吃饭那个顺当啊,琀澧听了美滋滋,又露出那种甜得倒牙的浅笑,飘着去盛汤,飘着回来。 幸亏酸笋解腻,不然她真的很难忍住糖分太多反胃啊:“宝珠,吃点青菜。” “娘我不吃草。”赵宝珠眼神都不带一下的,青菜摆在面前当空气。 果然,天下小孩子都一个毛病:“吃。”赵丞丞夹了一筷子给她,嫩尖,翠翠青青的一看就好,宝珠抓着鸭腿瘪嘴,她一个眼神飞过去,孩子乖乖捏着叉子挑了一根来吃。 表情噢,眉毛鼻子都挤在一起,搞得赵丞丞哭笑不得。 当娘的刚要训话,远门就给人敲响了,赵丞丞扭头看向门口,赵宝珠趁娘亲分神,小手一把抓过碗里的嫩尖,吧唧一下放到琀澧这边,琀澧心照不宣的夹起来全都塞嘴巴里。 “谁啊?”赵丞丞问。 门外的人没应,她递给醉游一个上去看看的眼神,醉游放下汤碗,麻溜的去开门,才拉开一条缝,就看到破浪大弟子苦大仇深的脸,赶紧双手一合哐当关上门扉。 来得真快! 他都没开口,破浪轩的就追到小镇上来了。 “谁啊。”身后的赵丞丞问。 “没什么,四水归一的人来了,我出去交代两句。”醉游沉了一口气下丹田,重新打开院门闪了出去,哐当又给合上。 赵丞丞坐会椅子上,瞥见琀澧嘴角有一根菜丝:“宝珠,好棒哦,这么快就吃完了,娘就说很好吃的,来再来吃一点。”老娘当年玩剩下的,臭丫头,你还嫩了点,赵丞丞又夹了一筷子放到宝珠碗里。 宝珠哭丧着脸,她鸭腿也吃完了,小碗里就剩一堆青菜。 赵丞丞在桌子底下踹了一脚某个胆大包天的共犯,共犯吃痛抿紧薄唇,递给女儿你自求多福的眼神,乖乖低头喝汤,没人帮的宝珠,只能在赵丞丞亮晶晶演技一百分的慈爱注视下把青菜给吃完了。 “宝珠好棒棒。”她不吝啬的给小孩鼓掌。 哼,小样,还治不了你。 赵丞丞也吃好了,起身会书房去看账,剩下的父女俩自我检讨。 赵宝珠先来:“爹,你露馅儿了。” “是你计策太差。”琀澧收拾碗筷。 “是爹。” “是你。” 两人争执着,一个不让一个,到底还是赵宝珠小朋友求生欲强:“不是我们太差,是娘太厉害了。” 这个答案,琀澧都不得不给女儿竖起大拇指啊,什么叫青出于蓝,这就是啊,他要是有女儿一半,早就给她生个弟妹了。 自然,这话传到赵丞丞耳朵里,她也只会说琀澧:你这脑子就注定家庭弟位俨然如此了。 琀澧洗碗,宝珠坐在板凳上撒米糠,乌鸡和老母鸡咕咕咕的抢食,腐竹太小抢不过换羽毛的鸡仔,一直叽叽叽叫,大鸡仔无视它,还刨了一把土差点把腐竹给掀翻,阳光盈满每一片砖瓦,欢声笑语银雀一样落在花冠草间。 “宝珠,宝珠,开门。”门外有人高声唤她。 宝珠应道:“我在家,谁在门外。” “是我,舅舅。” “舅舅。”宝珠欢喜的跳下板凳,她一跑身后的母鸡乌鸡都跟着一块跑,呼啦啦一阵风,本来想吃醋的琀澧都给逗笑了。 陌弘骞一进门就抱起宝珠,手里提着一笼狗崽:“宝珠,可爱吗,想不想养啊。” “白白的像面团。”宝珠好奇的打量小狗。 小土狗很怕人,锁在笼子里不敢动。 琀澧看不上陌弘骞送的土狗,他的女儿应该养的是神兽,神兽才能护主,土狗只能看家,他回头和赵丞丞说一下,天界有神犬,放在家里用处多。 也比土狗俊许多,威风凛凛的。 洗干净手上去接回自己孩子的男人,手还未碰到宝珠,就听陌弘骞压低声道:“你们四水归一的人在外面,醉游挡着,别让丞丞知道。” 四水归一的人? 有什么事需要挡着,琀澧满心疑惑,他不曾听醉游提过门派里有事情,悬壶应该能应付才对。 他只能暂时放下对陌弘骞的成见,闪身出了院子。 果然,十几个弟子被醉游赶进小巷子,看到他来,一个个扑通跪地:“神尊,您要替我们主持公道啊。” “醉游,出什么事了。” “小事一桩,本就不关四水归一的事,小辈瞎参合。”醉游解释完,不忘给跪地的小辈使眼色。 小辈却不把醉游当一回事,为首的朗声道:“神尊,弟子在镇上有一远亲,前日被南大街和新村的百姓无故殴打,他一直乐善好施,不曾和人有口角,不知怎么就惹了一身祸事。” “神尊,师傅说是镇上住了一个异世而来的女子,借着四水归一的名头横行霸道,我等弟子知神尊在此,特地过来请神尊主持公道。” 破浪轩大弟子慷慨激昂,听得琀澧眉头打结:“你亲戚是何人?” “他亲戚就是土财主,神尊上次见过,看到赵丞丞扭头就走的那个,肚子很大,脑满肠肥的。”醉游抢在大弟子前回答,琀澧经他一说,还真想起来这么一号人,他之前在镇上横行霸道,结果遇到一个比他更横的,不是,他被人打不是活该的么。 土财主每次都记吃不记打,赵丞丞在商言商,此人非要坐地起价,逼得她用拳头解决问题。 琀澧有时候都觉得土财主是欠揍:“醉游,土财主又做什么,他一贯不知好歹,我都不新鲜了。” “也没做什么,碎嘴而已,已经被教训过了,我还赔了医药费。” “既然醉游已经赔了医药费,破浪坐下的弟子还有什么要说。”嘴欠被打,也赔了医药费,两清了,琀澧不晓得他们一群弟子不在山中修习,跑下来给人撑场面是和意义:“无事就回去勤加修炼,新魔君已经诞生,假以时日必定为祸三界,你们不可懈怠。” 大弟子闻言,惊愕的抬起脸:“神尊,我远方叔叔,只是说了一句异世女子捡来的娃娃可能是妖,就被人打得下不得床,难道您也不管么。” 醉游无语的捂着额头,如此不会察言观色的弟子,到底是什么选进四水归一的,真不会被赵丞丞说中,他们眼光集体有问题吧。 迟早从内部瓦解?! 不要一语成谶啊,他现在已经被蠢哭了好么。 一旁本打算离去的神尊,咬牙切齿的重复道:“我女儿是妖?” “不是神尊女儿,是异世女子收养的孩子······”大弟子刚要辩解,突然意识到什么,睁大眼惊恐的看着琀澧,又惊恐的望着醉游,脸色一阵白一阵青,他咚一下把头磕再地上:“是弟子无礼,请神尊赎罪。” “哦,原来你叔叔造谣我女儿时妖孽,还要告到我跟前来,让我主持公道,嘶,醉游我没有理解错吧。”琀澧气极反笑,他没想到如此荒诞的事情也能发生在自己门派里,四水归一,出了一个姜鸢迩还不够,原来连根基都腐坏了。 醉游观神尊脸色不对,一脚踹开地上的大弟子,上前劝道:“神尊,小孩子不懂事,意思脑子被门夹了,您别生气,您千万别发怒,赵丞丞还在院子里呢,要是这件事捅到她面前去,你在家里就真抬不起头了。” 对,对,琀澧暗中连连称是,这件事必须瞒着丞丞:“醉游,你回去整肃门派,提拔你坐下得力弟子总领庶务,至于破浪,他教徒无方,数罪并罚,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地牢一步,至于他们,资质愚钝,不分是非,念在年幼······”他一时想不到如何处置。 醉游好心提议道:“村头在修水渠的。” “那就罚去帮助村民修水渠,工钱就不用给了,管饭。” “修仙者不需要吃饭。” “省了,你去处置吧。”琀澧转身回家,把他送走的醉游蹲下来看着把头磕破的破浪轩大弟子。 他长叹一口气:“说吧,你们是不是对自己师傅很有意见,如此害他。”原本关个五百年,现在无令不得出,遥遥无期了:“你们是不是缺心眼,神尊都住在山下多久了,现在都没想通透。” 大弟子抬起头:“师叔,我们没往别处想。” “你们几个,哎,多说无益,修水渠挺好,不用脑子。”不是他的弟子,总觉得隔阂什么,自己的弟子多机灵啊,早就通通透透的,哇,没事还知道下山帮帮忙,在神尊面前露露脸。 就算遇到问题,也晓得打听清楚,自己都包圆解决了,根本轮不到醉游出面。 货比货要丢,人比人得死,新村百姓的话,真十分应景。 再过几日,大典结束,储君会暂领四水归一,到时候再有寐夜公子安排破浪轩的事情为秒,越俎代庖的事,醉游不做。</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十二章 醉游走出狭巷,百步之外是个脚夫抬着一头猪,不,说错了,一个肥头猪耳的人嚯嚯嚯往这边来。 “快点儿,快点儿,我要看看赵丞丞能风光到几时。”土财主嚷道。 听声儿,倒是中气十足,看来下手还是轻了。 他本想上去阻止,转念一想,自己也是有点恶趣味的,何不,就放他过去呢。 让赵丞丞吼一吼,放松放松,有益身心的。 过了一盏茶功夫。 醉游果然听到赵丞丞在院子里喊叫,醉游赶紧快步走进院子里,凑近了看,发现赵丞丞追着神尊,而神尊拎着一把椅子气急败坏的要打人,土财主被赶得满院跑,在院子里东躲西藏,生怕被后面的人逮住。 “你不是上门找打嘛,躲什么,出来!”神尊气恼了,忘记自己一身修为,和寻常男人一样抄顺手的东西就上。 “我不。”土财主躲在水缸后面,神尊一把椅子挥过去,刚才还唉唉叫的家伙,身手矫捷的闪过攻击,又转到晒梅菜的架子后。 赵丞丞和陌弘骞分明想劝架,但又无从下手,只能先拦住火冒三丈的男人。 一个说:“琀澧,别气了,他已经得到教训了,再打会死人的。” “妹夫,你打死他也无济于事,不是让有心人落井下石,说你杀人灭口嘛。”另一个说。 神尊撸着袖子,气红了双颊:“杀人灭口,我就是杀人灭口了,怎么,我还要把他吊城门上,我看看谁铁骨铮铮!” “难道这里还有王法管我?老子就是王法!” 神尊几次逮不着人,索性丢开手里的椅子,攸地转眼看向厨房案板上的菜刀,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后,赵丞丞慌忙抱住气昏头的男人,对陌弘骞道:“还不把这个肥猪带走,气头上呢。” “知道了。”陌弘骞连忙揪住土财主,连拖带拽的带离小院。 赵丞丞一个劲儿劝人,陌弘骞加快步伐,两人很快消失在门外,醉游还好心关上门。 琀澧一把飞刀甩出去,好在醉游眼神好,外头一躲菜刀堪堪砍进门板上,发出嗡嗡的声音,他分明感受到了男人的愤怒。 有道是清官难度家务事,醉游赶紧开溜。 眼睁睁放跑飞猪,琀澧心头的火跟浇了油一样,越少越大,他不敢对抱着自己的女人如何,可他真火烧眉毛的气:“你不是讨厌他么,为什么这次要拦着我。” “琀澧,你真打算在家里杀人啊。” “我杀了他都是便宜的,你不是也听到了,他怎么编排你和陌弘骞的。”琀澧一顿吼。 赵丞丞也头疼啊,不过被编排的是自己,她和大哥都没生气,他一下就窜起来了:“好了好了,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是天族战神,四水归一门主,不能和一个傻子计较,放过他吧,就当日行一善。” 她越说琀澧越挣扎,其实自己力气如何,赵丞丞心里清楚,他真要挣扎起来,一个凡人能如何,不过是炸毛了要顺毛而已:“好了好了,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一家人好好的,何必理会土财主心里怎么想。” “好啦,不气啦,好不好。”赵丞丞抱着人,不停给琀澧顺气,琀澧眉头拧成一个结,胸膛剧烈起伏,突然,赵丞丞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她反应过来已经被男人扛着进了卧房。 琀澧把她放到床上,自己单膝跪在窗前,与她平视:“丞丞,你答应过我的,等宝珠没事了,我们做真的夫妻,我知道,知道你以前喜欢过陌弘骞,那是以前不是么,我们现在有宝珠了。” “呃······”怎么突然说这件事,琀澧画风转太快,赵丞丞延迟了跟不上啊。 她之前都是哄人的,没想到他还当真了:“我想了想,我当时说的草率了,没有考虑到我们两个人的情况。”正打算顾左右而言他的某人,还在搜刮肚肠想借口忽悠过去。 身前的男人突然又怒了:“你是不是还忘不掉陌弘骞,你不接受我,就是想和他这样守着彼此。” “你胡说什么呢,连你也被土财主带歪了嘛,陌弘骞和我是兄妹,你这些话说出口不觉得自己头顶绿油油的?” “我不管,丞丞,你不接受我,就是心理还惦记着他,你都不要我了,我管自己头顶是什么颜色。” 啧,怎么沟通无能呢,怎么又扯到要不要的份上,赵丞丞咬着下唇,她不说话,沉默着,更加刺激到了琀澧,他本来就患得患失,今天有人当面说他们两个不清不白,丞丞也只是一笑置之,陌弘骞的反应更诡异,还护着编排自己的人。 陌弘骞,一定惦记着丞丞的,他们本来就郎情妾意,本来就是自己横插一脚,琀澧越想越偏激,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一头青丝渐渐成了花白的颜色。 “琀澧。”他怎么又开始歇斯底里了。 伸手试着去碰触她的赵丞丞被琀澧捉住了手腕,她控制不住的心漏一拍,不知如何处置的缄默着,他近乎祈求的望着她,用气声说道:“丞丞,你要我吧,就算为了宝珠,忘记他好不好。” 屋子里的摆件包括床架子都在颤抖,仿佛被一股力量挤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赵丞丞余光里看到今早刚插上的野花,一眨眼的功夫化成了灰烬落在花几上。 她慌忙调转视线,去看茶桌上的小盆栽,花盆上空空如也,兰花也消失不见了。 “琀澧,你冷静一下!”她话未尽,视线里刚才还在的花盆也不见了,赵丞丞来不及深思,下意识挣开他的手,在琀澧错愕自厌的眼神下,勾住他的脖子,对准两片薄唇凑了上去。 赵丞丞一开始还能掌握主动权,越到后面力气跟不上的时候,琀澧彻底控制了她。 一炷香后。 用仅剩的力气,狠狠踹某人一脚的赵丞丞,嗔怒道:“轻点你会死啊。” “嗯,对不起,我给你揉揉。” “滚。”堪比长跑一万米的疲惫,她磨了磨牙,对柔顺成小媳妇样的琀澧嗤之以鼻,她合上眼不看他。 躺在一旁的男人,还不知死活的伸手进被子里给她揉脚:“丞丞,你别气了,下次我注意点好不好。” “你还想有下次!”本来都要睡过去的人,听到他已经计划下一次,整个人炸毛起来,瞪着人的眼睛能喷火!</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十三章 常言道退一步越想越气,赵丞丞本以为,算了,所有本以为都是自以为是的错觉。 她错误的认为琀澧不通男女之情,给点甜头掀不起大浪。 怎想,怎想这厮,算了,不提了,但是还想要下次,门都没有。 不,狗洞她都不留。 “从今天开始,你搬回客房去睡。”赵丞丞脸不知是羞红的还是气红的,她斩钉截铁的说。 琀澧听罢,更小媳妇了,讨饶道:“丞丞,我是第一次,我没分寸,你别气了,忘仙山的温泉能解乏止痛,我抱你去泡一会儿。” “滚,现在就去书房睡!” 知道她是真生气,琀澧二话不说,带着人闪身就来到了温泉旁,水汽氤氲里,他设下结界不许任何人靠近。 把赵丞丞放入水中,他讨好的鞠了一把泉水淋在她肩头:“泡一泡就好了。” 恹恹趴在荷叶上的人,鼻腔里哼哼两声以作回应,也没再骂人了,想来是温泉起了效果,琀澧尽心尽力给她疏通经络,只泡了一盏茶的功夫,仙气满满的温泉果然包治百病,赵丞丞满血回归。 可她来不及欢喜,一息之前还老老实实的混蛋,又不安分的自背后靠上来,贴着她的耳廓嘟囔一句令赵丞丞咬牙切齿的话。 当晚。 “娘,你怎么把爹赶出去了。”入夜后,可怜兮兮的男人在外间当游魂野鬼,时不时抬头看向屋里的妻女,像一只被赶出家门的狗。 给女儿擦干净头发的赵丞丞,眼神都不分一个给某个无耻下流,毫无下限,反复无常,手段残忍的混蛋:“你爹不困,他今晚不睡,要在外间好好守着宝珠呢。” “爹爹不用睡觉觉嘛。”女儿微微侧着头,乌溜溜的眼,和当爹的对上,琀澧嫣红的薄唇嗫嚅,正想托女儿求情,两道凌厉的视线扫过来,他彻底蔫了,乖乖放下珠帘。 琀澧是不敢再惹媳妇的,他也不知道,琴瑟和鸣时自己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宝珠,乖乖睡觉,爹爹就在外间。” 接下来连着好几日,赵丞丞都不给琀澧好脸色。 宝珠都感受到娘亲的低气压,做什么都乖乖的不敢触霉头,私底下,作为家里地位第一的老江湖,特地找家庭弟位者,煞有介事的促膝长谈。 插着小腰,宝珠问爹爹:“爹爹,你怎么又让娘亲生气了。” “因为爹不听话。” “为什么不听话。” “爹努力听话,宝珠,咱们这几日都要乖乖的。”琀澧被晾了几日,担惊受怕,为了讨好丞丞,还主动叫了陌弘骞一声大哥。 陌弘骞当场闹了个大红脸。 又过了几日,赵丞丞在作坊里看师傅带徒弟造纸,她无意间知道新村有个老人家,逃难之前就在造纸作坊里当师傅,厚着脸皮请他出山教徒弟。 辞山派领地富庶,自然也产纸。 汤书生说小镇上九成都是辞山纸,包括书肆印刷用的也是,下意识就不想被卡脖子的赵丞丞,琢磨许久自己造纸的事情,老师傅就地取材,伐竹造纸。 对于造纸只停留在视频一看就会,一做就废阶段的赵丞丞,决定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因为紧邻辞山纸产地,也有近水楼台的关系在,其他原料无需费心找。 只要给价合适,赵丞丞便出钱买。 今天,是书肆第一刀竹纸出厂的大日子。 汤书生和蔡先生都研好墨,打算挥毫题字,淑琴领着孩子静待一旁,之前作坊里不停的试,竹子和青檀不一样,老师傅熬夜配纸药,汤书生和爷爷试写了千百次。 历经重重困难,他们终于把纸药配对了。 辞山纸最优者属一等红,一刀卖一锭金,东家说不必学一等红,他们小镇的纸只要能印书能给孩子学写字就够了,花里胡哨的东西以后再说。 先解决有没有的问题。 “出来了,出来了!”淑琴被呼声打断回忆。 她抬眼望去,呼声中一个身影出现在工坊大门口,汤书生站在最前头,眼睛都不敢眨,看到老师傅捧着一叠纸跑出来,他激动地连声高呼。 受他感染,候在外面的人也跟着起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爷爷端着砚台,高兴得像个孩子:“铺开,铺开。”他让老师傅给自己在桌上铺开纸。 米黄色的四尺长纸缓缓展开,学堂的孩子用小手充当镇纸,第一张纸弥足珍贵,爷爷下笔仍是气定神闲,运笔如神。 一个个伸长脖子,凑过来等看的百姓,跟着爷爷写的一个字一个字念:“笔承纸载!” “蔡先生,你这话太白了,一点都不文雅。”一旁的看客打趣。 爷爷抬腕提笔,朗声道:“连最根本都做不好,谈何文辞风雅,老夫不沽名钓誉。” “好好好,写得好。汤书生,该你了。”东家一脸喜气,唤汤书生过来露一手。 汤书生早就研磨等待,到了他的时候,也是四个字——学以致用。 意外的大白话,刚好是淑琴今日教学生的词儿,看到铁画银钩的四个字,她赧然低下眼睫,好在大家都在庆祝工坊造出第一批纸,无人发现淑琴和汤书生互表心意的一幕。 纸造出来了,赵丞丞哼着小调,拿了几张回家,她的宝珠也到学写字的年纪了呢。 “孩子呢。”她进了家门,发现静悄悄的,有道是孩子静悄悄一定在作妖。 如沐春意的男人牵过赵丞丞的手,把她带到屋里,才说:“如梅姑姑想宝珠了,大哥带过去玩一阵,晚上再送回来。” 姑姑初次怀孕,又是命里唯一的孩子,难免紧张过度,前几日她突然梦魇了,以为是有小鬼来抢,整宿整宿的不睡,姑父和大哥轮流守着才让姑姑稍稍安心小睡一二。 这也是工坊大喜,大哥不能到场的原因。 也好,宝珠讨人喜欢,或许能让姑姑解开心结。 不过既然孩子不在,她也就不留家里了:“哦,那我正好去看看水渠修得如何了。”赵丞丞把纸放下,抬脚要走,攸地,眼前的屋门哐当合上,刚才还绵羊柔顺的男人,化身狗皮膏药黏上她。 琀澧想她都气好几日了,总不能一直无视自己吧,今天大喜日子,宝珠又有人照顾,他们是不是应该再试试,抱着人心猿意马的男人,兀自美着,连连在怀里女人的发顶落下轻吻:“好丞丞,我想你了。” “滚!”赵丞丞不吃他糖衣炮弹,言简意赅的拒绝,琀澧怎肯,软磨硬泡,终还是沾了南街纸的光,总算得手了。</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十四章 有些人很喜欢得寸进尺,百训不乖,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说的就是琀澧。 跟他胡闹完,赵丞丞连煮饭的心思都没有了,指挥着罪魁祸首去外面点餐,她抱着宝珠认字,宝珠翻着小皮书,突然抬头摸了摸赵丞丞的下巴,好奇的问:“娘,你这里怎么有个印子。” “……”印子,赵丞丞一愣,想起帷幄里的画面,脸腾一下就有点热,她打哈哈道:“撞到的,不碍事。” “那娘以后要小心点哦。”宝珠坐直了身子,学大人哄小孩的模样,给赵丞丞吹吹,轻飘飘的两下,赵丞丞一边觉得女儿可爱懂事,一边盘算着今晚把琀澧踢到客房去睡。 上次教训太轻了,这混蛋没有吸取到。 提着食盒走进来的男人,脸上如同开了花一般——灿烂。 “饭菜来了,今天渔家捞了许多喝下上来,二筒给做了一碟椒盐虾,香喷喷的。”他兀自挪开桌上的小玩意,等察觉妻子眼神不对,只能愧疚的低下头,更加勤快些。 宝珠夹在爹娘中间,小小年纪也知道察言观色,娘不高兴了,爹夹着尾巴做人:“娘,爹爹今晚还睡外间吗。”她问了一个非常好的问题。 “不,你爹不睡外间了。”娘亲回答。 爹爹倏地抬起脸,笑出花儿来,可惜高兴太早,娘亲话锋一转,又说:“你爹他以后都睡客房。” 赵宝珠小朋友见证了爹爹笑容逐渐消失,三步一回头的被赶出卧房,乖乖贴在娘亲身边的她,只能从被子里露出一个小脑瓜,她转过身抱着娘亲问:“娘,爹爹以后都不回来了吗。” 她有点小担心怎么办,爹爹被扫得越来越远了。 合眼拍着赵宝珠后背的娘亲,蹭了蹭自己的额头,面无表情的说:“睡吧,以后看你爹表现。” 宝珠也蹭了蹭娘亲,嘟嚷道:“娘亲,爹爹不会走对吗。” “他哪里舍得走。”赵丞丞回答,她隔着纱帐,果然看到外间一抹身影在窗纸后面晃荡,看吧,这不就在外面吗。 走? 他恨不得长床上,长睡不起! 忍住爆粗话的赵丞丞,继续拍着女儿,渐渐的她发现怀里的孩子好像在抽泣,以为宝珠不舒服的她赶紧起身查看,小家伙噙着泪,看到她惊醒了,瘪着嘴又把眼泪憋了回去。 “宝珠你怎么了。”赵丞丞打开纱帐,让床头的烛光照进来,她亲了亲孩子的额头,温度正常啊,又摸了摸小肚子,也不是吃撑? 怎么就哭了。 宝珠可怜兮兮的,赵丞丞一头雾水:“宝珠,是不是肚子疼,还是哪里疼。” “呜呜,娘你是不是不要爹了。”孩子带着哭腔,一说话金豆豆就往下掉。 “谁说不要他了,哎呀,这孩子。”赵丞丞无奈,她也不好和孩子解释,只能高声唤道:“琀澧,给我混进来。” “哎,怎么了。”立刻现身的男人直接是穿门而过,他一脸惊慌,看到孩子也是吓了一跳:“宝珠怎了,爹在呢。” 赵丞丞白眼都要翻上天去了,死男人,算了不能让女儿没有安全感,她主动腾出个位置,把宝珠抱到中间,没好气的和琀澧说:“孩子怕,睡不着,你躺这边。” “哦?噢!”琀澧受宠若惊的望着媳妇,他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不由得声调都拔高了些,生怕赵丞丞反悔,他赶紧扒掉衣裳,掀开被子躺进去。 虽然媳妇眼神冷冰冰的,结了霜一般,但是他已经很满足了,小团子主动靠进琀澧怀里,他伸手搂着宝珠,以为孩子是真的怕,埋在自己心口的小娃娃,突然抬起脸,冲他狡黠的眨了眨大眼睛。 琀澧登时就懂了,赞许地拍拍宝贝女儿的后背,果然是亲生的。 向着爹爹呢。 本以为已经是本夜惊喜的琀澧,又听怀里的宝珠嘟嚷道:“娘亲,背背冷。” 因为三个人盖一张被子,宝珠又小,难免有冷气钻进来,琀澧动了动想去柜子里拿小被子出来,突然被子下的小家伙就踹了他一脚。 宝珠没想到,爹爹这么笨,她都努力到这份上了,真是个猪队友,也不知道娘亲以前怎么看上他的,笨笨的,大笨蛋。 “柜子里是不是有一翻小被子?”赵丞丞也觉得好像是起风了,早晚温差有点大的样子,她手抹上宝珠的后背,确实不太暖,于是挪了挪,让被子别绷起来,被面垂下正好盖住孩子,她只记得大概有做好多床被子,至于收纳,都是眼前这个混蛋来干的。 家里有没有小被子,只有他知道。 琀澧顿了顿,好似在回想,过了一阵他说:“有很小的,弄脏了一直没来得及洗。” “那就是没有了,你靠过来点,我在靠过去点。”赵丞丞打算两个大人包围一个孩子,侧身睡着,她做的被子都是超大款的,怎奈琀澧人高马大,睡下来就占了很大一部分。 三个人窝做一团,手长的男人轻而易举就把自己和孩子搂紧怀里,还美其名曰:“别动,夜里凉,冻着你和孩子怎么办。” 赵丞丞瞪着他,一切不言而喻。 翌日,天气还真突然转凉了。 赵丞丞腾出手来,和小镇附近的蚕农收了几十斤的双宫茧回来,奶娘煮蚕茧的时候,都跑到后巷去,因为味道太大了,怕影响南大街的生意。 等蚕茧撑好晾干,她扯布开始给孩子做冷天的外套:“对,做大一点,袖子卷起来,明年还能穿。”赵丞丞对奶娘说。 奶娘有一手好绣工,恨不得都用在宝珠身上,因为赵丞丞不喜欢太繁重的衣服,但是宝珠是小孩子,穿得越花哨越好。 “东家,姑爷要不要也做一身,料子足够的。”奶娘问。 “不用他不需要。”赵丞丞不假思索就回绝了。 结果,马上就被人拽到屋子里,阴沉沉的男人抬起衣袖:“你怎么不心疼心疼我,冬衣都不给做,你不在乎我了。” 冬衣,神仙需要穿冬衣的嘛,赵丞丞斜眼:“你们修仙的不都是入冬失败么,穿什么东西,一年四季只过春季的人,不要浪费材料。” 琀澧恼了,虽然他确实不需要冬衣御寒,可她完全不在乎的口吻,很伤人好的,他也想要媳妇准备的冬衣,人家都有,自己有了媳妇,媳妇还准备孩子的衣服,就是不准备他的。</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十五章 幽怨的琀澧,抱着赵丞丞不放,他也不是拘着人不给走,就是狗皮膏药一样,赵丞丞往东,他跟着往东,往西跟着往西。 身上挂着个呜呜咽咽,赖皮熊男人,赵丞丞眉头直打折。 “再不滚,今晚你就睡地下。”她用手肘去顶开人,琀澧不疼不痒,还报复心贼重的啃她脖子:“嘶,你啃鸭脖呢,松开。” 某个没冬衣的人碎碎念,手上的力道就没松开过:“媳妇不疼我,媳妇还骂我,媳妇不给我做冬衣。” “你不需要你做来干什么,你防寒不都是念咒的嘛。”赵丞丞无语,反正躲不过,她干脆不搭理他。 半晌,奶娘来敲门,确实要出去的赵丞丞只好妥协:“我知道了,给你做一双鞋,衣服就先给我和宝珠做,冷死我你就当光棍吧。” “嘻嘻,我就知道媳妇舍不得我难过的。”被一双鞋哄好的男人,搂着人惬意的晃了晃,还不忘吧唧香一口媳妇嫩嫩的脸颊解解馋:“而且,我不会让媳妇冻着的,我会暖被窝。” 自从有了夫妻之实,琀澧什么时候看丞丞都冒红光,媳妇身上无一处不是香的,一沾上就舍不得放手。 “媳妇,今晚,我还能暖床嘛。”他依旧改不了某些坏毛病。 赵丞丞眉梢抖了抖,她觉得琀澧真的无法形容的狼:“你就知道这个,不是说寐夜立嗣大典在即嘛,你不去帮忙整天就在家游手好闲干什么。” 琀澧的唇还贴在她鬓上,提到寐夜,人才正经起来,他先给赵丞丞顺好发丝衣襟,才整自己的:“确实,不过鉴于上次宝珠被劫持的事情,天界交给表弟处理就好,我守着你们两个才是头等大事。” “你突然正常起来,让我有点不适应,你还是继续狗吧。” “狗是什么意思。”琀澧问。 赵丞丞叹息,还夫妻呢,代购这么大,她赶紧自己找了个老古董,好歹图人家点什么吧,有钱有权? 还都不是,琀澧一无是处,除了青春不老:“你就继续讨好我的意思。” “那为什么用狗。”好奇宝宝问。 充分占据信息优势的赵丞丞,抬手掐住琀澧的尖下巴,调戏道:“因为讨人喜欢,怎么,你不想讨我喜欢嘛。” 突然又狗回来的男人,眼睛馋乎乎的盯着赵丞丞,赵丞丞给他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男人呼吸顿乱,他长臂一捞把人拖了起来。 客房改的偏厅里,宝珠乖乖站在桌子上给奶娘量,她好奇的瞧着门外:“奶娘,我爹爹和娘亲,在屋里说什么呢。” 奶娘孩子都有三了,姑爷看东家的眼神,跟狗见了包子,狼见了兔子似的,恨不得叼回窝里:“有事要商量,宝珠乖,爹娘好好的,宝珠才好知道吗。” 宝珠乖乖的点头,长得漂亮精灵的孩子都惹人爱,奶娘可喜欢了:“好孩子,奶娘要给宝珠做好多漂亮衣服,和鞋子,让宝珠出去美美的。” “奶娘做的,就是天下最好看的。”宝珠抹了蜜的小嘴,把奶娘哄得高高兴兴的。 这回是赵丞丞先从屋子出来,琀澧估计得等好长一阵。 她也不敢去偏厅,实在是不打自招的模样,就算脸皮赛城墙,也没办法大大咧咧示人。 赵丞丞在厨房里忙活,才烧伤饭,一筒就来了。 “老大,那个辞山派的人来了。” “来做什么。” 一筒面左右看看,以防有人偷听似乎谨慎:“说得找您谈谈,在陌家等着了,来者不善啊。” “估计是知道我们造纸,陌弘骞说我们的纸一出来,其他地方的人也跟着模仿纷纷造纸,还有些拿着我们的纸,跑去跟辞山派的纸商压价,弄得他们生意是乱七八糟。” “打开门做生意,怎么怪到我头上来了。”赵丞丞放下菜刀,正巧琀澧收拾好出来了,溶溶滟滟的小脸,跟春雨阳光滋润过的嫩芽一样。 他快步走过来,直接看傻了一筒。 “姑爷,您吃了仙丹嘛,怎么容光焕发的。”一筒呐呐道。 琀澧清了清嗓子,装作若无其事:“街面上又出什么事了,让你慌慌张张的,礼数都不讲了。”一提到礼数,一筒就不蒙了。 马上给琀澧见礼:“给姑爷请安。” “嗯,说吧,什么事。” 一筒又把辞山派上门讨说法的事给叙述了一遍,赵丞丞本不想去搭理辞山派,可这帮人精每次都直奔陌家,她是躲都没法躲,陌如梅还怀着身孕呢:“你告诉大哥,我换身衣服就去,让他先招待一二。” 琀澧抬手拦住她:“不用,我去就行了,这些小事无需娘子出马,一筒前面带路,姑爷去看看什么生意人这么不讲道理。” “姑爷,你都不做生意的,你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有什么不好,姑爷我饱读诗书,讲道理是最合适的、”琀澧自满道,还摆出一副书生意气的模样,单手背后风流不羁:“如何,你家姑爷是不是很像个书生。” 一筒不敢评价,他没这个胆子,整个小镇大概就老大敢呵斥姑爷了:“像,姑爷气度央央,仪表堂堂,走出去人家都说姑爷是世家子弟呢。”他们这些做小弟的,要贴心些。 哄好了姑爷,老大才能家和万事兴。 作为小弟的一筒对如何捧姑爷的台子经验丰富,把琀澧哄得一身舒坦,大步就往陌家走去。 赵丞丞也不能抹琀澧的面子,不是什么事都得她出头的。 辞山派的事,琀澧出马,一个顶俩。 不过赵丞丞没有想到,琀澧去不是讲道理,更不是用身份压人,他十分简单粗暴的告诉辞山派的人,以后辞山派的地盘都归四水归一管辖。 这样所有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当场就把辞山派的几个人吓得呆若木鸡,狂奔回去给门主禀报,说神尊发话了,要收地,搞得辞山派满门震动,甚至都上天庭去找师傅下来斡旋。 这件事,赵丞丞是始料未及的,她看到天君亲自下来,说希望她能大人有大量的时候。 觉得自己听了个寂寞。 根本就不知道前因后果。 而且某个自以为解决了所有问题的男人,还很奇葩的反问天君:“表弟,你为了这点小事下届,是天宫没有大事要处理了吗。” 天君有口难言,他根本不通俗务,恰好路过而已:“也不是。”</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十六章 天君属于无辜躺枪,他下来本是和表哥商议守备调防之事,恰好司农星君有求,便来讲一两句好话,也不知道表哥是这个态度。 作为天君和表弟,他真的太难了。 “既然来了,就吃了晚饭再回去吧。”赵丞丞客气的邀请。 天君是不客气的答应下来,她不想做饭,让三筒、一筒从档口直接拿过来吃,吃饱饭附近的孩子敲响了院门。 “赵宝珠,你吃饱饭没有,我们去街面上踢球,你去不去。”领头的男孩隔着门板嚷嚷,让赵丞丞想起以前朋友在楼下喊自己的情形。 宝珠有点羞涩,扭捏的望着赵丞丞:“娘,我想出去玩。” “去吧,不许给人家捣乱。”赵丞丞把宝珠推出门去,奶娘捧着针线筐和衣料也跟上去,因为她豪气,南大街灯火通明,附近不舍得点灯的妇人都喜欢聚在巷子口缝衣服。 “宝珠你慢点。”奶娘的声音渐行渐远。 赵丞丞站在门槛上,她头顶一串灯笼照亮路面,奶娘坐的地方就在新开的路口,也不必担心有恶贼突然冲出来,因为镖师就在路口,还有执杖的巡夜民团, 家里就剩三个大人,赵丞丞不想掺和天庭的事,还没开口琀澧给她斟上半盏茶,看见也想当没看见的人,转身走去书房,她料定琀澧就是嚷嚷两声。 “哎,你干什么。”赵丞丞腰上横过一条胳膊,她低呼一声,眼看着自己双脚离地,狗男人又来了。 提着她的琀澧不满的嘟嚷:“一家人,你干嘛呢。” “你们谈你们的事,手给我放开。”她也不挣扎,免得累着自己,就是不想掺和,自从上次元夫人报复之后,赵丞丞就没打算再插手天君的事情,并不是对自己的产生了怀疑,她是对天君治下的天庭产生了深深的不信任。 琀澧根本不听,把人带回正屋门口才放下来,未免她转身溜走,手更是没离开过赵丞丞的腰。 被强行带着坐下,赵丞丞瞪他许久,眼神就是你今晚给老娘睡地板的威胁,琀澧习惯了,他其实有点担心媳妇将自己抽离出去,对他的事情不闻不问。 如果琀澧把此刻的心情告诉赵丞丞,赵丞丞必定会吐槽说,琀澧,你把女主的剧本都拿了,怎么显得她越来越渣男剧本的趋势。 “你说吧,丞丞听了也好,多一个人多一份主意。”琀澧牵着她的手说。 天君当没看到,摩挲着茶盏的边缘说起守备换防的忧虑:“魔族现在是一盘散沙,魔王年幼,还落在姜鸢迩手里,不少魔族都视姜鸢迩为外族,打着清君侧的名头四处征伐。” “而三绝宫自上次魔王被劫后,守备日益森严,现在魔王在何处,也无外人知晓,我们的眼线刚安插进去,不多几日就死于非命,现在,天界对三绝宫的消息是彻底断绝了。” 琀澧沉吟,看着天君幻化出来的守备图不语,片刻,他才道:“如此,我们就不知道该将重病把守在何处,三绝宫有号令魔界各部的幼主,只是现在还做不到服众而已,我们要造作决断。” “如果杀了魔君,倒是容易解决一些。”天君说完,立刻向赵丞丞。 赵丞丞收到他莫名其妙的注视,撇撇嘴道:“看我干什么?” “我怕你拍桌子起来数落我对一个幼子下手。” “那就等他长大了再动手,你担心我,怎么不担心桃圣子和醍醐愿不愿意亲眼看着儿子被杀,他们现在就住在阴阳林里,就算见不到儿子,也要陪着他。”赵丞丞以为,这才是关键,而不是她一个外人的看法,禾闾是桃圣子和醍醐的亲骨肉,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宝贝。 大义灭亲四个字容易写,但要真做起来,试问几个人能有这样的决心。 如果宝珠成了魔,琀澧会不会手刃女儿她不知道,但是赵丞丞不会对宝珠动手,她只会想方设法把宝珠养正了,她看着天君,心有不忍说:“你给醍醐和桃圣子时间,禾闾长大还有些时日,与其拧着一个孩子生死做文章,不如就平推过去,让魔族永世都是一盘散沙。” “可否详谈?” “挑拨离间会么?” “会。” “你也说魔族各部争夺幼主了,还需要我重复?三绝宫固守不出,姜鸢迩也想坐收渔翁之利,难道偌大的魔界容不下群雄并起。”赵丞丞自以为把话挑明,以天君的智商,应该一点就透,结果可能是元夫人后遗症太重,天君暂时还未痊愈。 琀澧到底和赵丞丞呆久了,收到了积极向上的影响,他问:“如果群雄并起,三绝宫就不能坐收渔翁之利,只是要把姜鸢迩拖入泥潭,我们得先安插眼线进去。” “不知是有眼睛,还要伸手进去搅混水,一盘散沙的魔界才是好魔界。” “可我目前没有适合的人选。” “有啊,就怕你不敢用。”赵丞丞想到一个人。 琀澧狐疑的看她良久,心有灵犀的说道:“破浪,你想让破浪去。” “是啊,他不是很喜欢搬弄是非么,魔界非常适合他。”赵丞丞绝对不是打击报复,绝对不是:“最好不是你去和破浪说,表弟去,告诉破浪,要委以重任,他要抛弃正道的身份,去分化魔族,让魔界成为一盘散沙。” 至于最后天君有没有站在四水归一的屋顶上和破浪密会,赵丞丞不得而知,结果琀澧也没有告诉她,再去拜会小南极仙翁的路上,琀澧本想与赵丞丞说一嘴。 但是,赶车的小鹤说,前面有个姑娘在哭。 化作车夫的小鹤撩开帘子:“公子,夫人,前面路口有个女人哭得很凄惨。” 赵丞丞仔细听,呜呜呜,呜呜呜,好像真是有人在哭,她问小鹤:“现在是什么地方,附近有村镇么。” “这是去小南极仙翁洞府的必经之路,百里之内只有两个零星的村寨,但都不在附近。”小鹤回答。 握着宝珠的小手手,这孩子刚上车还很兴奋,叽叽喳喳看不停,后来玩累了要睡觉,琀澧只好抱在怀里给她睡,就算眼前的孩子看着有多寻常,赵丞丞都没有忘记宝珠是鸿蒙珠的事实,他们去找小南极仙翁求蜂毒,荒郊野外遇到一个独身女子在哭。 但凡从小看过警训之西游记九九八十一难的孩子,都知道,妖怪在路上装得特别楚楚可怜:“琀澧,你去看看,外面的是人还是妖。”</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十七章 琀澧拧眉,用神识试探,须臾,睁开眼笑道:“是个凡人。” “小鹤你去问问那个姑娘哭什么,没事跑荒郊野外干什么。”既然是人,那就用人的办法问了。 小鹤领命上去,车里的琀澧浅笑,她看他笑不太懂这人笑什么:“傻笑什么。” 琀澧拍抚着宝珠,垂下眸子像要把孩子映入心中那种凝视着:“我觉得自己命好,遇到个媳妇都特别厉害。” “你没遇到我,我一直很厉害,你臭美什么。” “那你现在是我的了,我就臭美不行么,难道你还能是别人的。”琀澧抬起眼,眼神又有点危险,看的赵丞丞眉头一跳,怎么说着说着就偏激了。 还能不能好好沟通了。 她抿着嘴,抬脚踹上琀澧的小腿:“得意,每天就知道得意,你入赘我家的,宝珠都姓赵,你是我的知不知道。” “对,应该我是你的才对,丞丞,你亲我一下好不好。”狗男人又开始发嗲。 又亲,刚才宝珠睡熟,他就要亲亲要抱抱,赵丞丞亲过了,不打算惯着人:“亲个屁,给我老实点,你听,外面的人回来了。” 她话音未落,车门外细碎的步伐停住,小鹤试探的问:“公子,夫人,人给带过来了。” 说话的是小鹤,赵丞丞咳嗽一声,才撩开帘子露出脸面:“怎么回事。” 车外迎面站着一个年轻姑娘,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榴色的衣裙,腰间挂有玲珑玉带,容貌嘛,以赵丞丞的眼光看,五官寡淡了些,不过胜在皮肤白,一白遮百丑。 女子自述说她是跟着车队探亲的孤女,谁知道半路给歹人羞辱,歹人将她丢在荒郊野外,她无路可走于是坐在路边哭泣。 “那个人什么时候丢下你的。”赵丞丞看了眼天色,还亮着。 “天刚亮的时候,就不见了。”女子颔首回道。 赵丞丞再打量她一次,这个女人衣着太整齐了,鞋边都看不到尘埃,而马车外的道路湿滑,小鹤脚上都沾了黄泥。 好吧,她不想提醒某些坐在半路上对路人有企图的某种职业人士,麻烦你们别和雷剧一样潦草行不行,该做的细节也做一做,业绩不是上天掉下来的。 毕竟能被如此拙劣演技骗到且被打结的蠢货都死光之后,你们不就只能饿死了嘛。 膝头被人拍了下的赵丞丞,猛然回过神来,自己不是在发吐槽弹幕,她就是那个路过的聪明人之一:“稍等。”她放下帘子坐回位置上对琀澧勾勾手。 琀澧闻言,狐疑的盯着一帘之隔的人,他无声的用唇语问赵丞丞:“你想怎么办。” “既然人都来了,给他们点教训。” “好,有我在你尽管玩。”他得意的挑挑眉,赵丞丞在小镇上呆着忙归忙,心里有点无聊的,反正出来都出来了,求药的事,药王说不急,蜂毒要炼制,而且三天后才是仙蜂归巢的日子。 她正好也想看看,仙侠世界的土匪是个什么样子。 赵丞丞重新挑开车帘,问女子:“你叫什么名字。” “茶儿,我叫茶儿。”女子回答。 “现在我们带你上路,看到有人村落再把你留下,你和车夫就坐在前头吧。”赵丞丞说完,直接落下车帘,不一伙儿车轱辘开始转悠,他们重新上路。 和车夫并肩而坐的茶儿摸了摸玲珑玉带,玉带里的虫子没有发出信号,车里应该还有一个男人,一对小夫妻上路,应该很好下手才对,就是车里的女人不好对付。 刚才对上女人审视的眼神,茶儿险些绷不住,不过是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凡人女子,有何可惧怕的,她兀自安慰自己,不要回忆刚才通透如镜的眼神。 车子咯吱咯吱前行,腰带里藏着的虫子发出信号,茶儿突然抽出玉带往空中一抛,一个巨大的黑洞猛然长大,如血盆大口把整个马车吞了进去。 一眨眼的功夫,马车和茶儿就来到了玉螭楼前,车夫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他指着茶儿颤声质问:“你是什么妖孽,把我们带到这里来。” “我不是妖孽,我只是个凡人罢了。”茶儿勾起一缕碎发,撩到耳后,玉螭楼,在此处醉生梦死的男男女女无数,她不过是引路人。 进来之后,能出去的极少。 大多都耗死在酒池肉林里。 茶儿唤来妖奴,夹住瘦小的车夫,她亲自到车后去迎接新客人。 “丞丞,这里是玉螭楼呢。” 手还没触及车帘,男人的讥笑就隔着帘子传来,紧接着是女的,她说:“什么楼,吃饭还是睡觉的。” 男人说:“就是妖怪让男男女女醉生梦死的地方。” “娱乐场所。”女人说了一个让茶儿费解的词,很新鲜,从来没有听过。 不等茶儿反应,扯脸突然掀开,一个高大神武的男人率先走下马车,他气度不凡,眼尾扫过自己时,茶儿吓得双股颤颤。 心底不禁猜测自己是不是得罪了什么神仙。 男人没有在意她,伸手去扶方才眼神冰凉的女子,女子跳下车后,茶儿本以为人已经完了,谁知男人又伸手进去抱出一个玲珑可爱的孩子。 孩子俏生生的打量四周,银铃一般的咯咯笑道:“爹爹,你看那里有狗狗,汪汪汪。” 女人朝妖狗看了一眼,应和小姑娘道:“是沙皮狗。” “它长得和小黄不一样。”小姑娘侧着头,还在打量妖狗,然后和抱着她的男人说:“爹爹,爹爹,我要丢树树。” 茶儿不知道什么是丢树树,只看男人变出一根有点沉手的树枝,在小姑娘眼前晃了晃,哄道:“宝珠,要丢远远的知道吗。” “嗯,宝珠知道的,爹爹放心,宝珠有乖乖吃饭。”唤宝珠的娃娃结果树枝,抬手往高处一丢,树枝滑过半空,落在五步开外的草地上,宝珠看着树枝又看向妖狗:“怎么它不捡起来的,它怎么不捡起来的。” 妖狗吃人,不捡棍子,茶儿知道凡间的狗会捡东西,但在玉螭楼里,守门的妖狗吃人。 “爹爹,它怎么不捡!”宝珠嚷着,倒腾小腿。 琀澧扫了一眼守门的黑狗,眼神凌厉,黑狗骇然后退数步,惧怕的发出呜呜呜声,过了一会儿,妖狗小心翼翼跑过去咬住地上的树枝,送到了宝珠脚下。</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十八章 等茶儿知晓自己请来的是什么人,玉螭楼的看门狗,已经捡了不下百次的棍子。 她本以为一个瓷娃娃,等大人离开,妖狗立刻呲牙咧嘴,怎想妖狗不但没吠人,还很乖巧的冲小娃娃摇尾巴。 “坐,滚,跳,咯咯咯。”小宝珠拿着肉包子,大狗狗坐一个动作,她就抛一口吃得,这是娘亲教的,对待狗狗要用吃的,做不好就打,做得好就吃肉。 旁观的茶儿看不出这家人什么身份,更不敢相信,年轻夫妻就把孩子放在马车旁边,留个车夫而已,自己跟着引路的花妖过了桃花面,所谓桃花面,就是倒伏的桃树生成的桥,连接着玉螭楼和她所在的浮岛。 桃花面的桃花四季盛放,花瓣大若人掌,仔细看会发现花瓣上有一张美人脸,如此才得名桃花面。 茶儿不过桃花面,过了桃花面就要卖身玉螭楼。 “宝珠,宝珠,别爬树。”车夫一阵阵惊呼,把茶儿的思绪勾了回来,她转目看去,原来是刚才还在用肉包子打狗的娃娃,已经手脚利索的爬上了桃花面的树干。 两手抓着树枝,用小胳膊小腿晃落花瓣,人面桃花簌簌落下,茶儿倒吸一口凉气,紧接着咦了一声:“怎么回事,桃花面竟然不吃?” 桃花面爱美人,吸了魂魄后就映在花瓣上,每日都拿出来赏看把玩,小丫头就是个美人胚子,花瓣被抖落,桃花面竟不敢吱声。 连出来呵斥两句都没有,她提着裙摆快步上去,迎着一片片美人的脸庞,和树上咯咯作乐的孩子:“你把孩子抱下来。” 落地的花瓣片刻就枯萎,被锁在里面的魂魄跑出来,在妖狗眼里就是一块肥肉掉在眼前,茶儿来不及捡,妖狗立刻叨了一颗魂魄,她大喊:“别吃!” “别吃!”树上的孩子也鹦鹉学舌,和茶儿不一样,妖狗听了孩子的话,马上就把嘴里的东西吐在地上。 满地的花瓣,满地的魂魄,茶儿看到了姐姐,出于私心,她把姐姐的魂魄捡了起来收进口袋里,一旁的车夫冷笑:“你就算捡了又如何,等我们走了,花不照样会开么。” “你们是谁。”茶儿还是不愿放开姐姐的魂魄,抬眼对上车夫冷漠的眼,刚才还相貌平平的少年,变成了一身白衣的俊秀儿郎。 他们真的不是凡人,可在玉螭楼里的神、仙、妖不下百数:“我引来你们几个,就是功德圆满,我和我姐姐都能离开了。” “玉螭楼不死不离,你不会以为,玉螭楼主人会兑现承诺吧,如果不是我家小主人抖下花瓣,这桃妖只进不出的性子,啧啧啧,小丫头,你怕是最后也只能沦为它的万物而已。”车夫道。 茶儿不信,楼主说过,会放了姐姐,而且楼主发话,桃花面不会不听:“你少挑拨离间,我不会信的。” “信不信是你的事,吃亏的又不是我。”车夫不在搭理茶儿,四周飘落的花瓣越来越多,层层叠叠落在青草地上,铺成了粉白相间的毯子,车夫还在劝瓷娃娃:“宝珠,不许捣乱,你再这样,等夫人出来我就告状咯。” “小鹤,你听,花瓣在唱歌。”宝珠停了下来,机灵的扯开话题,孩子都怕娘,茶儿也怕宝珠的娘。 眼神让人想要逃避。 那个让茶儿害怕的女人,此刻整站在桥的另一端,对着散漫的花瓣雨感慨:“哎呀,你看,花瓣雨,太恶俗了。” “恶俗是什么意思。” “烂大街的意思,琀澧,你看前面是不是跪着什么人。”赵丞丞对桃花没兴趣,毕竟粗制滥造的花瓣雨太多,经不起怼脸拍的塑料桃树被三毛钱特效取代后,她看到花瓣飘落,只想到垃圾分类怎么处理而已。 石板路前方,大概十几步远的地方,有个女人跪在地上,长发委地,发量和琀澧一样令人羡慕。 也是这一头青丝,一下抓住了赵丞丞的眼睛。 不要问为什么,问就是脱发,是全人类的问题。 循着赵丞丞的视线看过去的琀澧,突然抬手拦住要凑近的人说:“不是女人,是女妖,九尾狐。” “啊,你看的出产地吗?” “产地?” “九尾狐之乡青丘?”赵丞丞只想到一个地名。 琀澧听了摇摇头,表示没听过这个地方:“你故乡的九尾狐都来自青丘。” 赵丞丞摇摇头,说:“我看书看到的,以为是,所以问问你。”难道这本书的作者没有沿用青丘产九尾的设定? 没用也好,毕竟那边的品种一个个苦情女主内核。 不知媳妇又想什么的琀澧,又瞥了眼九尾狐,心想既然媳妇提到了,自己怎能不献献丑呢,他说:“此种九尾狐生在魍魉地,是狐妖与魍魉生下的异种,曾因艳绝三界被猎捕饲养,三百多年魍魉地已经没有新生的狐崽了。” 吱吱吱,吱吱吱,好似应了他的话,一只紫色的毛团突然从女人怀里跳脱出来,迅速窜过木桥,赵丞丞低头指着消失在眼前的毛团子问:“刚才跑过去的是老鼠还是狐狸?” “狐狸。” “你不是说灭绝了嘛?” “何为灭绝。”琀澧不懂她家乡的语言。 赵丞丞懒得解释,看着小狐狸消失的地方,应该跑到树冠里去了,不过她好像看到花丛里有一抹熟悉的身影在跳跃,堪比猴子上身,赵丞丞扯过琀澧指着对面的树冠:“嘶,琀澧,我眼神不好,你看看树上的那只皮猴是不是我们家宝珠。” “宝珠?”琀澧煞有介事的伸长脖子隔着万丈悬崖去看,过了一伙儿,他收回视线,说:“不是,你看错了。” 不是,赵丞丞眯着眼使劲儿看,真太远了感觉像又不确定,琀澧把她转了个圈,一手勾上她的腰带着往玉螭楼前台走。 玉石台阶上铺了毯子,沿着毯子走上第一个平台,两边有小妖姬在奏乐,再上一层有男女妖跳舞。 男妖上身赤膊,女妖裙盖大腿。 琀澧目不斜视,被他强行直视前方的人,只能从指缝间窥看到玉螭楼娱乐场所点点风情,其实站在赵丞丞角度,这些都是小儿科罢了。 身边醋劲儿大的男人不让看,她也不能当众与他争辩说,自己见多识广吧。 台阶最上方,终见楼宇。 一个薄衣纱裙的女子走过来,奉上两杯茶,莺歌一般的嗓音道:“二位贵客,请用茶。” 茶? 赵丞丞倾身上前看茶水的颜色,什么茶是血红色的?</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十九章 血红色的茶,她不打算喝,琀澧也未动,赵丞丞想拉着琀澧直接进去,奉茶的女子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拦住他们的路,重复道:“二位贵客,请用茶。” “我们不渴。”她说。 “二位贵客,请用茶。”奉茶女如同一部复读机。 “你会说别的话嘛。”赵丞丞有点恼了,还是用最直接的办法,她和琀澧说:“我不想浪费时间,你直接把眼前这三层楼给我扬了。” 琀澧点头,广袖轻甩,奉茶女如同劲风扫过的落叶,飞出去老远,他护住赵丞丞,左手执剑,砍瓜切菜似的舞动几下,头顶的楼宇就当着赵丞丞的面轰然倒塌。 砖瓦窸窸窣窣落下,巨大的房梁被琀澧当做牙签直接插到身后的几个平台上,上面踢馆就要有踢馆的气势,二话不说先打一顿。 反正赵丞丞和琀澧也不是受邀来做客的人。 房子塌了,尘烟滚滚里传来声声娇唤:“哟哟哟,何必动怒,我们玉螭楼的娇唇不得贵客喜欢,那就饮两杯薄酒如何。”奉茶女没了,又来个奉酒女。 她们衣裙一样,长得也是一模一样。 赵丞丞挑眉,对来人说:“我们无心做客,请你们楼主出来,趁我还有耐心说话的时候。” “夫人好大火气,这位郎君怕是吃不消咯。”奉酒女笑嘻嘻的打量琀澧。 过了一会儿又说:“郎君相貌不凡,真让人垂涎欲滴。” “说人话,行不行。”赵丞丞发现见到的两个女人都好像听不懂人言,竟然当着自己面调戏起琀澧来了,赵丞丞这暴脾气,辛亏宝珠未成年,不能进娱乐场所,不然她直接地龙翻身,看看玉螭楼主人到底有几分定力。 仿佛看出她耐心消失的琀澧,毛遂自荐道:“你如果想掀桌子再谈,告诉我便是。” “哦,我要你把眼前一片屋舍楼宇都拆了,拆到玉螭楼主人现身为止,我就想知道什么是醉生梦死,我醉生梦死的方式就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你说他能满足嘛。”赵丞丞捡了一块碎石丫坐下,一副等琀澧大展拳脚的悠闲模样,奉酒女本不以为意,甚至撩起纱裙露出一双修长的腿来,施施然靠近琀澧。 “郎君,你夫人是母老虎,何不进了我的温柔乡,舍了她。” 琀澧无视奉酒女卖弄风情,赵丞丞忍不住想逗逗他,在这人身后朗声询问“姑娘,你们玉螭楼主人会不会有那种看起来阳光灿烂的少年,比你矮一点,五官清隽一些,宽肩窄腰,有点江湖气的男人。” 奉酒女赤脚在琀澧面前转了圈,娇柔尽显,柳腰不堪折,她似在跳舞,又似在游荡,听了赵丞丞的话,奉酒女收住脚步,眼睛上下打量她,笑道:“夫人,可是想找个称心如意的情郎,我们这儿姑娘好,儿郎更好。” “你打不动他的心,倒是可以试着打动我啊。”赵丞丞看到琀澧袖下握紧的拳头,憋住一肚子笑意,火上浇油的继续说:“就是有江湖气,看起来爽朗落拓,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的男人,你这里有没有。” “······”奉酒女单手托腮,须臾才道:“有,夫人,您想要几个。” “她一个都不要!”明知道是陷阱,还被惹毛的某人,掀起一阵剑浪,以赵丞丞看不清的速度席卷视线里的所有楼宇,樯橹灰飞烟灭不过转瞬之间。 在地面被琀澧夷为平地后,玉螭楼主人才姗姗来迟,她容貌不辨男女,身长约有七尺,十分纤瘦,也是赤足而来。 他看到琀澧,神色淡然行礼:“见过神尊。” 原来认识,搞这么神秘,摆什么谱:“你认识他?”赵丞丞问琀澧。 眉宇凝重的男人哼了一声当做回答,赵丞丞知道他还在生气,主动伸手到袖子下面,指尖刮一下他的掌心,男人还不理她,她又刮了第二下,这回琀澧直接抓住赵丞丞的手,攥在大掌里不放,下撇的嘴角稍稍往上。 在玉螭楼主人领他们沿着旋梯走到地宫的路上,琀澧告诉赵丞丞,玉螭楼游离在三界之中,楼主人原先就是上神,后来放弃神位创立了玉螭楼,因沉醉凡人的花街柳巷,玉螭楼也就成了三界中的烟花之地。 赵丞丞大白眼翻出去给他看,嘴巴不饶人的说:“就是勾栏咯,她沉醉勾栏,所以自己搞了个更大的。” “咳咳。”琀澧羞涩的清了清嗓子,压低声说:“丞丞,楼主有苦衷。” “什么苦衷?天大的苦衷去逼良为娼,别告诉我琀澧你和前面那个家伙关系很好,我告诉你,我很讨厌男人的一种调调就是拉良家女子下水,劝风尘女子从良。”赵丞丞甩开他的手,叉腰拦住琀澧的路,指着他质问:“说清楚,马上。” 不是赵丞丞有恃无恐,是她莫名其妙被带到娱乐场所,然后发现枕边人竟和这里的老鸨称兄道弟,换个正常女人都得恶心一阵,什么玩意啊。 她越想越觉得鸡皮疙瘩,精神洁癖本来就重,琀澧最是知道赵丞丞脾气的,她让你说清楚,你最好马上解释,一刻都不要犹豫。 “丞丞,我和楼主并不相熟,只是曾在天庭共事,见过一面而已,我真的和她不熟,更没有在你之前对其他女人有过任何想法。”他举起手对天起誓道:“我琀澧若有半句假话,就天打雷劈。” “你向天发誓,不就是向你表弟发誓,琀澧,你当我脑子里塞的豆腐还是木头,你表弟什么德行,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发毒誓,你们家男人都是监守自盗。 “哈哈,神尊,没想到尊夫人如此有趣。”突然折返的楼主,扑哧一笑后,对赵丞丞作揖,她为琀澧解释道:“夫人不要误会,神尊与我并无私交,确实只是见过一面的关系。” “请夫人随我到逍遥池中一聚,我给夫人细细讲来如何。”她再邀请。 这回琀澧不敢率先跟过去了,一直看着赵丞丞乌云密布的脸,她不点头他就不走,赵丞丞心想来都来了,还是问清楚好,免得以后争执不休。 于是哼了琀澧一声,琀澧笑嘻嘻的凑过来,学她刚才哄人的手法,勾住赵丞丞的手指,一点点到十指相扣,他说:“丞丞,媳妇,你看我可听话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不好,待会儿我要听听怎么回事,让我抓到蛛丝马迹,琀澧我抽了你的骨头。”</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十章 玉螭楼主人的故事,就是那种你听他说开头,马上猜到过程和结尾的雷剧必备剧情,听得赵丞丞怀疑人生,怀疑智商,甚至怀疑天庭选官标准是不是只有更傻没有最傻。 坐在逍遥池旁,左手是鱼妖在水中芭蕾,右手是十二琵琶精奏乐。 赵丞丞眉心发酸,太阳穴突突的疼,双脚哆嗦,她真恨自己手里没有键盘,不然一定用会员弹幕满屏吐槽:惊天巨雷,集烂梗之母,忽悠看客智商,愣是装情深不寿。除了感动他自己,只能尬演的存在。 刷一分是因为没有零点五分能打,多零点五分是我对评分制度的控诉! 言归正传,赵丞丞吊着眼看琀澧:“你还一脸同情的样子。” “他也是为情所困。” “你刚下车的时候不是一脸不屑的,我以为跟我久了,好歹你智商三观也涨一涨。”吐槽雷梗人人有责,赵丞丞是接受不了另一半和自己内核相差太大的。 琀澧把她拉入怀中,因身前有薄纱落地屏隔着,当去一些纷扰的视线,他才敢抱着丞丞,其实,对于玉螭楼主人,以前琀澧之不屑他放弃本职,认识丞丞识得男女之情后,他也不免有些同情旧同僚。 他贴着她的发顶,喟叹道:“我只是因为你,懂得了他的苦衷,忍不住伤怀而已。” “省省你的伤怀,对着秋天发去吧,人间不值得。”赵丞丞说,语气诙谐又讥讽。 兀自叹一口气的男人觉得自己比玉螭楼主人幸福,他是求而不得,自己则是徐徐图之,无形中被赵丞丞带着也学会秀恩爱的某人,并未察觉奉茶的侍女在茶水中做了手脚。 侍女捧着茶盏上来,琀澧接过茶杯不疑有他的抿了一口,倒是丞丞捧在手里不喝,甚至不着痕迹的打量他,因为过于熟悉她玩味的眼神,琀澧蹲住了咽第二口的动作,喉头滚动,舌尖察觉到茶味异常:“噗。” 将腹中茶水逼回口中含着,琀澧本欲与玉螭楼主人问个明白,转念一想,旋即将茶吐回杯子里,他凑到赵丞丞耳边,低声问:“你是不是早发现了。” “对啊。”她幸灾乐祸。 他拧眉,恼了:“你为何不说。” 赵丞丞就是故意的:“谁让你同情他了,活该。”她并不以为玉螭楼主人会下毒害死琀澧,不是觉得这个自我感动的楼主会有什么清晰的利害关系认识,而是深刻的以为这种智商的人,除了助兴的药,也不会去研究其他。 琀澧喝了,不过就是身上热一热罢了。 她也不会理他。 丝竹渺渺,水中鱼精纠缠在一起,水中人身脚蹼背鳍的大妖,弄出一串串泡泡,身形较小的则追逐着大妖展开了彩色的背鳍,自然界里颜色越艳丽的越是可爱的男孩。 随着,几条展鳍的鱼妖跃出水面,小水花一朵接着一朵溅起,空气里开始弥漫淡淡的花香。 搂着她腰的手骤然收紧,赵丞丞就知道,玉螭楼主人智商不出圈。 “神尊,夫人,我准备了厢房。”玉螭楼主人笑道。 不过赵丞丞没打算让他如愿,琀澧没有她点头,敢做什么,赵丞丞三个字倒过来写,她推开琀澧,收到赵丞丞冷厉视线警告的男人乖乖收回手。 她站起来,徐步绕过落地屏,来到玉螭楼主人面前,似不明白的回忆着,问:“你刚才说,你以前是女儿身,在元宵节路过凡间一处花街柳巷,偶遇一个男子对么。” “是,夫人是不信?”玉螭楼主人斜靠在长枕上,挑起削尖的下巴看向赵丞丞,浅紫色的眸澜澜若水。 赵丞丞摇摇头,笑道:“不是,只是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遇到一个在垃圾堆里捡男人的傻子,特地过来看清楚罢了。” “夫人是何意?是要讥笑某?”玉螭楼主人眼神变了。 “哎呀,你才看出来啊,果然不太聪明的样子呢,楼主是吧,你跟我说,你痴恋一个长居花街柳巷,眠花宿柳的男人,你无异于在告诉我,你有多愚蠢罢了。”赵丞丞又继续回忆他刚才说过的话:“你不但对他一见钟情,还化作勾栏里的侍女,看他与别的女人恩爱,甚至因为他写了几句酸诗就感伤,最后,你更是不惜变成花魁的模样与男子私奔?” 赵丞丞装模作样的惊叹,夸张的挤出一个吃惊的表情:“天啊,你修为多年看尽人世繁华兴衰,竟然连这等劣质到整日厮混在秦淮歌姬之间,用几首酸腐诗文骗财骗色的男人都看不透,你活这么长久,是来搞笑的么。” “还是世界上的男人都死光了,不对,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走,你不但老糊涂的不知道在勾栏里寻欢作乐的男人都是垃圾,更眼瞎的看不到世间还有其他值得考察的好男人,你一头扎进去,整日自我感动,自我催眠。” “也并非神仙不懂情爱,不过是你,自己被骗了,就觉得全天下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我倒是想问问,你去勾栏里选男人,哪一个是好东西。”赵丞丞觉得自己嘴巴跟不上脑子里的弹幕,要是能有键盘,她一准喷到玉螭楼主人自闭:“所以别用你自以为感天动地的故事来解释你逼良为娼的行为,我不接受。” “还有,不是所有人的智商都不及格,麻烦你下次让侍女加料的时候,不要把指甲伸到茶杯里,很恶心也很不卫生。”她连作假都不愿意的原因就在这里。 赵丞丞说话掷地有声,故意放开了嗓子,让奏乐的跳舞的都听得一清二楚,她不管他们之前是什么原因进来,更不管他们以后怎么选。 玉螭楼主人的故事,她非要扒开给这些人看清楚。 被赵丞丞当众折辱,玉螭楼主人脸色铁青,他施施然站起身,因为高所以俯视,可惜能傲世他人的一向不看身高看内在。 比的就是杠到最后的本事。 他卷起广袖,露出皓腕一节,柔柔笑道:“夫人真是口若悬河,说得我都有点不知所措了,请问夫人,我爱一个男人有错么,就算他品行不好。” “你爱谁都没错,你怎么会有错呢,你心里连最基本的是非都没分清楚,现在就想和我讨论对错了,楼主,我想问你,世间那个女子不想着明媒正娶,不想着和一个关心自己,一心一意,顾家长进的男人厮守一生,试问那个女子愿意千人枕。”</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十一章 氤氲雾气缭绕的地宫中,声乐停了,水里的舞也罢了。 只有一个凡人女子对玉螭楼主人冷声诘问。 赵丞丞不屑又恨其不争的继续道:“好了,你原本身为女子,看到秦楼楚馆,先不是同情那些被迫委身勾栏的女人,反而跑去同情嫖客,你还问我对错,我倒是很想问问,你的是非,你的对错是谁教的!你若是寻常女子,我也不要求你做什么,可你偏偏修成上神,合着,你这个上神不为民求福,不为同为女子的在勾栏受苦的姐妹解困,倒是好得很,一头扎进嫖客的怀抱里吟风弄月,有你这样的神仙,难怪魔族猖獗。” 玉螭楼主人脸色难看,一时想不出词来争辩,对上赵丞丞鄙夷的眼,他突然想到了说辞:“夫人说笑了,我哪里敢问对错,既然夫人说我不知对错,那我便不知道好了。” “我一个不分是非的人做了糊涂事,夫人何必动怒呢。” “既然夫人笑我愚钝,不知夫人如今嫁与神尊,靠着夫君盛威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可否知道女子在世上活得艰难,我一人之力又能救几个人。” 他一句句递过去,眼前的女人根眼睛一转,冷哼数声到:“你知道自己糊涂还非要凑到我面前来找骂,谁跟你说我嫁给琀澧了,是他入赘我赵家,我女儿姓赵,我不用他也在你面前耀武扬威,想不想试一试呢。” 一旁沉默的神尊倏地站起来,过来拦着她,劝道:“丞丞,你有我,你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别生气。” “起开,我还没骂完呢。”女人不领情的推开神尊,神尊也不敢如何,只是乖乖站在一旁,女人继续趾高气扬道:“是啊,你一个上神做不了什么,既然做不了什么,那一身修为不要也罢,琀澧废了他的修为,我和他就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讨论一下尽己所能是什么意思。” 赵丞丞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自己堕落不算,还拉着别的无辜女子堕落,转头他自己变成男人当上老鸨,美其名曰收留。 这人口贩卖的借口,真是阳光底下没有新鲜事儿啊。 没有几万年的死皮挂着,脸皮不够厚掰不出这种借口来。 “神尊,我任您处置。”玉螭楼主人扑通一下跪倒地上,他这一跪,倒显得赵丞丞无理取闹,不过赵丞丞一向不讲理,你就绑架不到她。 “废了啊,他不是说任你处置嘛。”她望着犹疑的男人,眼神点了一下跪在地上的人,让他看着办,琀澧左右为难,举起的手迟迟不下。 逍遥池迎来一段短暂的静谧,鱼妖沉入水底,琵琶精悄悄躲在柱子后面窥视,到底这两个奇怪的客人意欲何为,玉螭楼不问前事,每日迎来送往,寻欢作乐好不快意。 为什么,进来的女子觉得楼主所作所为大错特错,她们和楼主一样羡慕人间真情,努力修成人身,却遇到了负心薄幸的儿郎,无处容身,才把自己卖到这儿。 如此抉择,是错的么。 她们并不知道,世上还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琀澧无法下手,他活了万万年,凡人的秦楼楚馆未曾断绝,流落此间的女子,琀澧不曾注意过,是丞丞第一个告诉他,也告诉周围的人,秦楼楚馆的存在是错的,男子到勾栏里寻欢作乐是垃圾。 是错的么,琀澧不知道,但他心底有一件事十分笃定,便是媳妇说什么,自己就要做什么,他渐渐鉴定的对赵丞丞的信任:“玉螭楼主,得罪了。” “神尊,你也被美色所惑,不分是非了么。”玉螭楼主抬起脸,直视琀澧。 那双死不悔改的眼睛,倒是让琀澧再度犹豫,他环视逍遥池里的精怪,转过脸询问:“丞丞,若玉螭楼主废了修为,这偌大的幻境就散了。” “然后呢?” “这里的男男女女无处容身。” “怎么无处容身,姜鸢迩不是有三绝宫么,她虽然脑子不好,但也做不出逼良为娼的恶事,你们上神自甘堕落,反倒衬得姜鸢迩正常许多,果然应了那句全是同行太菜。”赵丞丞打算把人一股脑送三绝宫去,正好可以给破浪一个机会打入敌人内部:“下手吧,我不是给了答案吗。” 随着数道天雷降下,玉螭楼主人显出了原形。 马不停蹄赶来接收的醉游和一杆四水归一弟子,被一群衣着暴露的女子给震得当场长大嘴巴。 醉游捏着笔,手握册子走到赵丞丞身畔:“大姐,你这是把被人的老窝给端了啊。” “他自己请我来的,这种要求我也没见过啊。”某人说。 “是,他咎由自取,你打算怎么安置她们,都是风尘女子,女妖,精怪。”醉游粗略数了数,乌泱泱一片人,女的有百来个,被请来还没从温柔乡里清醒的男人约莫二三十个。 套用赵丞丞的话,就是女多男少,男的倒是好处理,直接打发回家,女的要怎么办,她们身无长物,在玉螭楼里也只会侍奉男人一条而已。 想到她们处境艰难,又想起得了赵丞丞庇护的女子,此刻要么在街上红红火火的做生意,要么就在田间地头耕耘自己的家产,和南街新村的女子比起来,眼前这些个以色侍人的,就更加可怜。 难怪赵丞丞火气大。 换醉游火气也大,学一门手艺不好么,玉螭楼主人真是上神之耻,连个凡人都比不过,呸,弟子们造册记名,最后归总到醉游手里。 大弟子禀报:“师傅,这些女子都少了一魄。” 少了,醉游仔细一瞧,确实少了,他环顾四周,看到一地的魄精,对大弟子指了指:“在哪里呢,你们捡回来,一个个发下去。” 大弟子招呼其他师兄弟妹过去捡,捡了一阵发现是越来越多,不由得聚在倒伏的巨大桃树下:“师傅,这妖树到底吸了多少魄精。” 被弟子唤过来的醉游打量桃树,这个他不精通,若是桃圣子在就好了:“我也不知,要不我们挖开他的根看看。” “你们要挖什么?”正在训女儿的赵丞丞听到醉游和弟子的谈话,走过来询问。 她并不知道桃花面是何物,醉游也不清楚,和女儿一起呗训话的琀澧听桃圣子提过一些,他主动站出来说:“这桃树命桃花面,成妖后以收集美人脸为乐。”</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十二章 桃花面,我还桃花饼呢,刚才还教训宝珠要爱护花草树木,免得她小丫头自己一不注意就跑去毁人庄家田,那就罪过大了。 “这颗是观赏树木咯。”赵丞丞捏着自己的下巴,做看看又看看,当一座桥挺好的,还整什么集美的玩意,她想了想,对琀澧勾勾手指头,死男人哒哒哒就凑过来了,一副听候吩咐的乖顺,看他盘亮条正,赵丞丞就暂且不吐槽了:“这树成精了没有。” 琀澧老实回答:“成了。” “人呢?”既然成精了,还不现身,等着拆家啊,她可不会给拆迁费的,要钱没有要命更没有。 宝珠抱着赵丞丞的一条腿,一边蹭小脸蛋一边说:“娘,娘,我知道它在哪儿。” “宝珠知道啊,宝珠这么厉害啊。”她摸了摸孩子的发顶,小家伙认错贼快,就是不知道改不改。 刚惹娘生气的赵宝珠小朋友认真点点头,骨碌碌的大眼瞅着娘亲:“娘,宝珠找出小妖怪,娘不生爹爹气好不好。” “行。”赵丞丞答应她。 宝珠对赵丞丞伸出小手指,要拉勾勾,赵丞丞宠笑着也伸出小手指和她拉一拉:“一言为定。” 其实赵丞丞对宝珠没什么信心的,虽然她是一颗名头响当当的珠子,奈何怀胎的人是琀澧,让这个当娘的也不好一味夸赞自己孩子聪明,毕竟培养基不太好的样子。 倒伏的桃树约有百米长,宽度能过一辆马车,单车道,宝珠跳上树枝,小猴子一样一级一级往上,看得赵丞丞没有来的眼熟,眼前的画面太过熟悉,等她对上号,身旁的男人差点就现做一个搓衣板跪一跪。 琀澧讨扰的合十双掌,又给她捶肩谄媚:“媳妇,卿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回去我就跪搓衣板,你先记账。” “你眼神不好?” “没有,我眼神好得很,我就是嘴欠,媳妇。”伏低做小的人嘟嚷,小媳妇样让赵丞丞下不去手,一旁的宝珠已经蹿道树冠上,几个弟子护在身侧,所以当娘的不担心。 宝珠突然摆开桃花巨大的花骨朵,硕大的花苞显得宝珠手分外的小:“琀澧,这个桃花精的爹还是妈是芭蕉精么。”赵丞丞问。 “怎么这么想。”琀澧问。 “因为这朵花要是另一种颜色,就和芭蕉花是异父异母的双胞胎姐妹了。”不是赵丞丞夸张形容,是真的贼像,难道是隔壁芭蕉王的崽,那就是家庭伦理剧了,忍不住又开始人形弹幕的家伙,忙不迭打住念头。 宝珠一颗一颗花苞的摆开,好似在找什么东西,其他弟子也学着宝珠的样子打开花骨朵,找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宝珠突然从花苞里拽出一颗珠子,欢喜的冲赵丞丞摇手手。 她喊着:“娘,你看我找到了,它在这里呢。” “怎么又是珠子?”赵丞丞嘀咕。 众人都看着宝珠,所以没留意她这句话,很快孩子就在弟子护送下飘落地面,献宝似的把珠子捧道娘亲面前。 宝珠手里的珠子鸡子大小,没有颜色,通体透明,几何中心位置上有一抹异色,琀澧代赵丞丞接过珠子,捻决抛在地上,珠子一碰到地面,马上幻化成出一个人形来。 这人女子的身形,秀发垂地,俏生生站着,若不是一张大白脸上没有五官,倒也像个闺秀模样。 无脸的女妖施施然给宝珠行礼,宝珠不知道是天生胆子大,还是鸿蒙珠加持,对没有脸的精怪竟不害怕,还饶有兴致的打量桃花面的衣裳。 直勾勾的眼神,显得有点不得体,赵丞丞想把孩子拉过来,不经意的一撇看到桃花面的裙摆上绣的花样竟然是一张人脸,银丝绣在粉色的绢面上不是反光,她根本分不出暗纹是花朵还是人面。 原来宝珠看的是这个,赵丞丞粗粗数了数,她能看到就有七八张美人脸,每一张都有鹌鹑蛋大小,密密麻麻组成图案落在裙面上。 她骇然搂着孩子后退,琀澧及时搂住了赵丞丞,急忙问:“怎么了,脸色不对。” 青白着脸的赵丞丞指着桃花面的裙摆,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就像看到古墓里骷髅墙,琀澧顺着她所指看去,片刻,剑眉深蹙,引来醉游和其他弟子围观。 大家看后神色不由地严肃起来,一个弟子率先打破局面的问:“她不会把魄精绣在身上了吧,她没有脸呢。” “天啊,好可怕。”有一个弟子道。 第一个弟子的话提醒了赵丞丞,最缺什么就最炫耀什么,桃花面不只是集美,她还想换一张脸:“琀澧,她能不能说话。” “我不知道,我也只是在古书上度过桃花面的记载,不知道玉螭楼主人怎么找到还移栽到此地来的。” 论阅尽古籍当属桃圣子,但是人不在,不过,赵丞丞想阴阳林单调,不如就把这玩意送那边去,留在别处也十分恐怖,她的想法得到了醉游的大力赞同,当然有赞同的也有反对的。 突然出现的天君还未听清他们在讨论什么,就一口否决:“本君不同意。” “你不同意什么。”赵丞丞问。 天君道:“你同意什么我就不同意什么。” “你否决我的否决?”她开始套娃:“还是否决我的同意?” “……”天君张口欲言,想了想好似不对的顿住。 吃一堑长一智的天君,歇了给嘴巴过年的意思,认命道:“你用天雷劈玉螭楼主人,有点过分了,他虽不在天庭,也对我有些用处的。” “什么用处,他就算带资进组,我这儿也没有给垃圾复活的规矩。”赵丞丞管他三七二十一,一口回绝怼到死,她就不信偌大的天庭找不出一个比玉螭楼主人更蠢的。 在赵丞丞一言堂面前,天界的人占不到便宜。 琀澧婚后又是耙耳朵,只有丞丞说得对,和丞丞没有错两个选项,天君沟通无能,只有负气的站在一旁看她指点江山。 “醉游,有那个佛特别喜欢长篇大论的,就是和蔡先生一样老喜欢拖堂那种。”赵丞丞问。 勾勾画画的醉游说起八卦,就不烦了,他提溜着眼,还没开口就被一旁的天君截胡,天君闷闷道:“有一位佛子,常常给众生讲课,讲到海枯石烂都不歇。” “是真的,就在西边,离这里不远。”醉游附和道,不过为什么要送男人去修佛:“赵丞丞,你是想送他们去戒色么。” 赵丞丞摇头,她半开玩笑的回答:“我不过是换个方法让他们劣质的血脉就此断绝而已。”</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十三章 戒色,断绝血脉,好像没啥差别,就是说法不一样罢了。 已经赵丞丞化的醉游表示完全理解,只有天君觉得这个女人心狠手辣。 好在娶她的不是自己。 男人的问题好解决,女子就让赵丞丞有点犯难,还破天荒的和几个男人商议:“你们说,全部送给姜鸢迩,她能养得活嘛。” “活下去不是问题,好不好才是问题。”醉游说。 “也是,琀澧,你怎么看。” 被点名后受宠若惊的琀澧,说了一句废话中的废话:“媳妇你做什么决定我有赞同。” 也没有您不赞同的时候啊,醉游在心里嘀咕,他们商议许久,赵丞丞担心的是十个凡人女子,但她最近钱都砸在河渠里,再养活十个人,有点点捉襟见肘。 不过钱的问题,很快就迎刃而解了,因为玉螭楼是收费的。 说难听点就是嫖资。 “现在给你们自己选三条路,登记入册后有人愿意去三绝宫的站我的左手边,愿意自行离开的我会给你们足够的盘缠,这些人站中间,最后,我在四水归一山下有个小庄子,想要靠双手耕地养活自己的跟我来,这些人站我的右手边。”赵丞丞站在一群窃窃私语的女子面前,她把话重复了两遍,女人们一开始还讨论,后来就沉默不语。 去三绝宫的站了出来,有三十多个,自己谋出路的最多,只有一个凡人女子和一个九尾狐站在右手边。 安排好女子的去处,赵丞丞走到两个愿意跟自己回去的女人面前,凡人女子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照这里人的说法就是徐娘半老,也是个美人,九尾狐她之前匆匆一瞥,正眼看后发现,魍魉地的女子果然生了一张长在男人审美上的脸。 四个字形容又纯又欲。 赵丞丞问凡人道:“姐姐你叫什么。” “奴婢唤晚妆。”她福了福身子。 连忙扶住晚妆的赵丞丞差点也跟着屈膝,她对晚妆说:“我这边没有这种虚礼,姐姐识字么。” “识文断字,读过几年书。” “识字,识字最好了,我省点功夫,姐姐会看账嘛。” “会。” 完美,识字会看账,赵丞丞缺一个这样的,她把醉游招过来,让他问得详细些,造纸的工坊要扩建,书肆的掌柜拆不成俩人用,真是瞌睡有人递枕头,看晚妆的气势像个当家主母,哎呀呀,好啊。 赵丞丞高兴得拍拍手手,走到九尾狐面前,她怀里抱着一只紫色的小狐狸,颔首不语。 乌压压的长发垂落身侧,慵慵懒懒,恰似美人方醒。 “你叫什么?” “梧桐。” “你识字嘛。”她重复刚才问晚妆的话,梧桐还低着头,赵丞丞并不觉得自己的问题有多难,会就会,不会就不会。 梧桐沉默太久,久到赵丞丞失去耐心,她抬脚转身想先问问醉游面试如何,才一动作梧桐突然抱着小狐狸扑通跪在地上,同时撒开手用力把头磕在地上:“夫人,求求您收留我与儿。” 小狐狸被母亲放开,圆球一样滚到赵丞丞脚边,赵丞丞被吓了一跳,不太喜欢小动物的人,下意识抽脚往后躲,一旁眼尖的琀澧立刻把小狐狸挥开。 他手搂着赵丞丞,把人举离地面,宝珠也冲过来张开小胳膊护着她,对小狐狸龇牙咧嘴:“不许吓我娘亲。” “丞丞你怎么了。”琀澧把她放到后面,背对着九尾狐,宽阔的肩膀轻而易举挡住了赵丞丞等得视线,她除了他看不到别的人。 其实吓一跳有点夸张,赵丞丞想起来也忍不住取笑自己,她手搭在琀澧胳膊上,放松后说:“无事,就是突然有东西扑过来我吓到了。”她抬眼对上他忧心的视线。 他听后跟着舒了一口气,虚虚拢住赵丞丞,手轻拂她后背宽慰:“我的丞丞也有害怕的时候,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也不知琀澧是揶揄还是又发癫自我感动,赵丞丞气恼的哼了两声,偷偷捶了一下狗男人的胸口:“差不多得了,你别欺负没媳妇的人。” “我就欺负他们,谁让我有媳妇呢。”琀澧对单身狗恶意满满的嘟囔。 “爱护单身狗协会有话说,这位青年你有没有听过秀恩爱死得快。”心情好陪他沙雕一二的赵丞丞从琀澧怀里挣脱出来,某人还不乐意的嘟起嘴吧,也不看他一把年纪能不能卖得出去好几顿萌。 虚惊一场又强塞被人一嘴狗粮的赵丞丞,转回去看梧桐,九尾狐还匍匐在地上,如初见时她执拗的跪在地上一般。 只是,刚才小毛球一样滚到自己脚边的小狐狸,变成了一个四岁多的男娃娃,粉雕玉琢,过分精致的五官顶着一头梦幻紫的长发,怎么看都不像真人。 宝珠是仙,小狐狸美得有点虚。 两个年纪相仿的小家伙相互打量,宝珠和赵丞丞审美在一条线上,嫌弃的表情大大的挂在小连上:“你长得真丑。”言辞还不丰富的赵宝珠小朋友,直接用了最伤人的一个词。 小狐狸听后,反应也很有趣,他反驳道:“但比你娘好看。” “我娘最好看,你这个丑八怪。” “你娘普普通通,哪里好看。”小狐狸反唇相讥。 赵宝珠在小镇横惯了,冷不丁有个小朋友和她犟嘴,一时间小霸王的尊严受到挑战,突然伸手推了小狐狸一下,她是鸿蒙珠,平时被赵丞丞三令五申控制力道,与街坊邻居的孩子玩耍还记得娘亲的教导,面对紫毛小狐狸一下就抛到脑后。 小狐狸被振开,立刻显出原形,球一般滚出好远,吓得赵丞丞一把抱住宝珠:“你这孩子,怎么还动起手了。” “琀澧,你去看看那个孩子伤到没有。”她有点担心的看着趴在地上成一滩的小狐狸,刚想和梧桐道歉,发现梧桐无动于衷的继续磕着头。 赵丞丞不知道这对母子怎了,她指着赵宝珠:“我待会儿再教训你,给老娘站好了。” 知道自己做错事的赵宝珠可怜兮兮的看向琀澧,琀澧也爱莫能助,他要去查看小狐狸的情况,真要伤者人了,他家宝珠少不去一顿藤条焖猪肉的。 小丫头记吃不记打。 “魍魉地的狐狸,有紫毛的嘛。”琀澧捏起小狐狸的后颈,毛挺顺溜,他抖了抖小狐狸,它跟个布袋一样晃了晃:“小家伙,偷奸耍滑要是让我女儿被打,我可要和你算账的。”</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十四章 琀澧把小狐狸一抛,小狐狸在空中翻个跟斗,稳稳落地又成了个四岁的娃娃。 他转身对媳妇道:“无事,精怪皮实得很,宝珠伤不到它。” “宝珠,你过来。”赵丞丞表情严肃的带着孩子走到小狐狸面前,她和孩子说话时都蹲着,除非是真动怒才站着居高临下的训话,琀澧趁媳妇背对自己,和宝珠挤眉弄眼,让她别顶嘴,你娘现在心情还好。 宝珠乖乖跟着赵丞丞到了小狐狸面前,琀澧也被媳妇招过来。 “你给孩子讲讲道理,我去看看梧桐是怎么回事。”把教育孩子的重任交给琀澧后,赵丞丞过去扶起长跪不起的梧桐,梧桐嘴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 她抓着赵丞丞的手:“夫人,求求您收留我与儿吧。” “我没说不收留你啊。”她都被梧桐搞懵了,怎么搞得好像赵丞丞说出去的话和放出去的屁一样,就听个响呢,梧桐垂着头,揪着袖口抹掉眼角的泪,她嘤嘤嘤的小哭一阵。 梧桐断断续续的吐苦水道:“夫人,我与妹妹自小被人驯养,得一妇人救助养在家中,妹妹出去洗衣被人掳走,后来我以身相许嫁与养母的侄儿,一家四口耕织度日,谁想,我夫君命薄,呜呜呜,不久养母去跟着去了,村里人嫌我与儿是灾星,驱赶我们母子,呜呜呜。” “……” 又来了,不是吧,赵丞丞一度怀疑作者故事里的所有人设都和凄凉脱不开关系,一个比一个的天煞孤星,是不是这里没有看眼科也没有看脑科的大夫,所以瞎子和傻子横行霸道啊,干脆她搞一本名册,光棍节的时候挨个贡献小数点啊。 赵丞丞无奈盘腿坐在草地上,等到眼前的嘤嘤怪继续哭,不时转身监督一下琀澧教育孩子,看宝珠乖巧点头那样,一准就没记在心里,应付呢。 知女莫若母,知夫莫若妻。 还真让赵丞丞说对了,管孩子的事儿,琀澧都不插嘴,他难得一次提高弟位,宝珠眼巴巴瞅着,小嘴嘟起,撒娇卖萌再讨个乖,当爹的是半个字都想不起来了,满眼都是我生的女儿怎么这么可爱,媳妇说能生宝珠的上辈子拯救了天下万民。 没错,他就是恪尽职守,才生了宝珠,然后娶了媳妇的,感染了赵丞丞发散思维的男人,自顾自美滋滋,宝珠又成功逃过一劫,不过戏还是要做给媳妇看的。 “点头,对,真诚点,下次别给你娘抓到,懂了吗。”琀澧板起脸,十分严肃的看着孩子。 宝珠点完头,像琀澧伸手,琀澧马上抱起来,宝珠娇滴滴的蹭着琀澧的面颊:“爹爹,爹爹,宝珠最爱爹爹了。” “可是爹爹最爱娘亲怎么办。”心早就软乎的男人,忍不住逗女儿一下。 女儿笑嘻嘻,把头一仰:“但是娘亲最爱宝珠,所以,还是我赢了。” “不对,你娘最爱的是爹爹。”都说童言无忌,琀澧单手捂着心口,抱着孩子大不走到赵丞丞身边坐下,一大一小,眼直勾勾看着她。 琀澧有点吃味了,连孩子都知道赵丞丞最在意的不是他,不行,他想媳妇哄一哄,受伤了,心口疼:“媳妇,你心里最在意的是不是我。” 又来了,又来了,赵丞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大有你继续疯,我站在一旁任你美丽的淡定,琀澧哪里看不出她浅抿的双唇意味着什么,咬着下唇不情不愿,把宝珠放到赵丞丞怀里,独自到一旁去画圈圈了。 宝珠回到娘亲怀抱,也是小鸟依人的伏在赵丞丞肩头,养出些肉的脸虽然没小时候那么弧度丰满,也是很可爱的,她玩着赵丞丞领口的绣花,楚楚可怜的问:“娘,爹爹又错了嘛,他怎么又走了。” “你爹这次没做错,我和梧桐阿姨说话呢,他不好站在这儿听。”赵丞丞解释。 宝珠抬起头,看了一眼梧桐,又说:“可是娘和梧桐阿姨没说话啊,都是梧桐阿姨一个人说的,还边说边哭呢。” 可不是吗,都还没哭停下来,赵丞丞看了也一阵心烦,她吐槽的话都强忍在心里,那感觉就像看到雷剧发现平台关了评论功能一样堵心。 醉游面试的晚装刚面试就上岗,开始给自行离去的姑娘派钱了,梧桐还在哭。 赵丞丞捏了捏眉心,打发宝珠去和小狐狸玩,等孩子一走远,她当场就呵斥梧桐:“够了,不许哭!” 梧桐被她恫吓住,眼珠噙在浓卷的睫毛上,赵丞丞耐心用完了,直接丢一块手帕过去:“给我擦干净眼泪,话都没说哭什么,在我面前卖惨一点用的没有。” “夫人,我只是想起伤心事。”梧桐抽抽搭搭,也不敢再哭一声。 “伤心事,谁没有,哭一阵就算了,你都不知道收敛一二的。” 梧桐摇摇头,她泪似乎真的开闸后就关不上:“夫人,以前驯养我的人喜欢看我姐妹哭,不哭就没饭吃,我,我也管不住眼睛。” 不哭就没饭吃,赵丞丞暂且不问是哪个变态,以后再收拾,现在她知道怎么回事了,对小鹤勾勾手指,让他把车上的食盒拿下来,仙法保温,让你在路上都能品尝到家的味道,不行,她脑子被梧桐都整疯了,广告词一句跟一句的。 小鹤提来食盒,赵丞丞打开第一格,拿出一笼虾饺,梧桐看到吃得果然眼泪一下就收住,还咽了咽口水,她怯生生望着人,真像一只待投喂的狐狸。 赵丞丞把竹笼给她:“吃吧,别哭了。”她又想去拿筷子,手刚摸进盒子里,梧桐已经抓起虾饺囫囵个往嘴里塞,和宝珠玩撒的小狐狸也嗅到肉味,蹭蹭冲过来,梧桐只顾着自己吃,一旁的儿子在流口水她也不管。 这对母子确实有点奇怪。 “小狐狸,你过来,这里还有。”赵丞丞拿出一笼芋饺,小狐狸也是毫无吃相,抓起来就塞嘴里,粗嚼几下马上吞咽,看得她心惊胆战,这孩子不会噎到自己吧。 悄悄趴到赵丞丞身后的宝珠贴着她的脸,看着狼吞虎咽的母子俩,小声问:“娘,他们多久没吃饭了。” “娘也不知道,宝珠饿不饿,饿就洗手吃饭了。”赵丞丞不好和孩子说,世上吃不饱的大有人在,凡间群雄割据,哪有什么太平可言:“这里没有吃的。”她只能如此作答。</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十五章 吃了一笼饺子,母子二人都没吃饱的舔着嘴角,眼睛发直的盯着食盒里的其他吃食。 宝珠捏了一个大馒头,递给梧桐,梧桐接过后就吃,弄得宝珠为难的看着赵丞丞,赵丞丞晓得孩子在疑惑什么,她把自己手里的馒头掰一半给琀澧,这样碟子里就还剩一个。 琀澧把剩下的馒头给小狐狸,小狐狸也是埋头猛吃。 这一对干饭母子。 太粗生粗养了。 馒头吃完,赵丞丞不再给他们俩吃的,只匀了一碗水过去:“醉游,你把她们带回去的时候,找悬壶看看,看仔细了。” 凑在一起吃饭的天君,幽魂一样蹦出一句:“你觉得这对九尾狐有点傻?” “娘亲,丑八怪是傻子吗。”宝珠马上有样学样。 赵丞丞转头瞪某个多嘴多舌的一眼,他恶鬼退散的拿着萝卜糕飘开,她敛起严厉的神情,一整天都让她摆臭脸,这帮子神仙是不是欠收拾。 她默默叹口气,和宝珠说:“不是,只是他们呆在这里久了,看看大夫,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宝珠不要乱想,吃得一嘴巴都是。”赵丞丞抹掉孩子嘴角的碎屑,宝珠笑眯眯的。 玉螭楼一朝散。 消息传得比赵丞丞预想的都飞快,马车到小南极仙翁洞府,还没进山门就被童子挡下来。 童子对小鹤作揖:“仙友,我家师傅不见无理取闹之人,请回吧。” 车里的赵丞丞唰地撩开车帘,探出脑袋问童子:“无理取闹之人,是指的谁。”童子正眼都不瞧她一下,转身大步走上台阶。 “琀澧,他是什么意思,给我把人抓回来问清楚!”赵丞丞有被刚才童子不屑的一瞥内涵到,她不是自作多情,而是真的觉得对方看不起人。 琀澧依言,捻诀几句,童子倏地又出现在山门前,琀澧走下马车,他高大的身量极具压迫感,一个影子就能笼罩住小童子。 小童子抖了抖,砰,显出原形,是一只小松鼠。 它抱着毛茸茸的尾巴,黑黢黢的大眼藏在绒毛里,琀澧双手揣在身前问:“无理取闹是何意,小南极仙翁觉得本尊是无理取闹之人?如果是还请他当面指点一二。” “不,不是,是与神尊一道来的女子,师傅不见她。”小松鼠说完,呲溜就爬上山门的大树,迅速消失在了几人的眼前。 一个素未蒙面的人指责她无理取闹,赵丞丞都给气乐了,她呵呵笑了两声,车外的琀澧严阵以待的看着她。 宝珠悄悄坐到赵丞丞手边,父女俩都不敢吭声,过了一阵,赵丞丞抱着宝珠下车,对着仙气飘渺的山头道:“宝珠,娘现在很不高兴,你给我拆了这个山头。” “丞丞,我来就好,我来就好。”琀澧主动大包大揽。 佩剑冲着山峰上就隔空劈砍一击,剑气荡开,山峰上的尖尖跟掐嫰芽一样简单方便,巨石轰然落下,在密林里掀起滚滚浓烟。 还了一个下马威过去,小南极仙翁终抱着一只兔子倨傲的站在洞府正殿里迎接琀澧和赵丞丞他们。 客人未落座,主人家便忍不了的发难:“神尊,一段时日不见,还不知您娶了一个让人不敢置评的女子,威风凛凛的,遇到不乐意的一刀就砍过去。” “你想说我就直说,别阴阳怪气的,我怕待会儿我阴阳怪气你,你受不了。”赵丞丞捂住宝珠的耳朵,把她交给小鹤,让孩子出去玩。 小鹤领着宝珠说去看池子里的仙鱼,宝珠问是不是和家里晒的咸鱼一样,来不及解释的小鹤,也不知如何解释,赶紧拉着孩子出去避风头。 孩子走了,一脸奶油气的小南极仙翁更肆无忌惮:“我不知一个避世之所,怎么就碍了夫人的眼睛,不由分说把人修为毁,遣散了那些可怜的女子。” “避世之所?”赵丞丞转过身,隔着十步远和小南极仙翁对峙,她嗤笑问道:“小南极仙翁所说的避世之所,和凡间的勾栏并无二致,不就是一个老鸨扣着一群无依无靠的姑娘,赚取嫖资的地方么,小南极仙翁是同情谁,为谁鸣不平,嫖客吗!” “我何时说同情嫖客了,文人雅士寻花问柳,自古有之。” “自古有之,魔族还自古有之呢,你们一个个喊打喊杀干什么,自古有之就对了,你当然同情嫖客了,因为被嫖的又不是你,无依无靠的也不是你,沦为别人玩物的更不是你。”赵丞丞之前不好当着姑娘们的面说的大白话,竟然有人凑上来找揍,她为什么不悉数都骂出来,正好这里不禁言不关评论,畅所欲言何乐不为啊。 小南极仙翁辩才也不逞多让,他自有一套理由给自己站台:“女子本弱,容易情伤,她们在玉螭楼中看透人间情爱,逍遥过日如何不可,玉螭楼主人也曾是伤心人,我并未与楼中任何一个女子有过来往,你的脏水泼不到我身上来。” 好一个女子本弱,容易情伤,看看他的嘴脸,天下乌鸦一般黑,真和他老板一个德行,赵丞丞穿过正殿,走上台阶,一步步拉近自己和小南极仙翁的距离,直到与这个男人面对面,对方一副泼妇果然如此的嘴脸。 赵丞丞对于某些个冥顽不灵的,抬手就是一个耳光,啪,打得准准的,不偏不倚:“女子本弱,你有想过把她教刚强起来么,没有啊,容易情伤,哼,你告诉她们一生除了男人什么都不重要,不容易情伤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天大地大,男人之外的东西多了,你有给她们看过吗,有给她们接触过么。” “没有,玉螭楼主人,一个道貌岸然的人渣,我没杀人是给我女儿积德,我还要问他为什么要开秦楼楚馆,为什么不鼓励女子自立自强,反而圈养起姑娘招来客人收嫖资,还美其名曰看破男女情爱,片叶不沾身?!” “小子,合则来不合则散,自强自立才叫做看破人间情爱,少给我打着看破的幌子,给无耻下流欺辱女子做借口。”小南极仙翁被赵丞丞一巴掌给打懵,他反应过来后,刚扬起手预备反击,赵丞丞怎给别人机会,第二个耳刮子,毫不犹豫就甩过去。 小南极仙翁连遭两次打击,眼底寒光一闪,只是还未出手,就被琀澧先一步挡开,赵丞丞抓着琀澧的胳膊,用力带开他,自己站到小南极仙翁前面去。</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十六章 挑衅的姿态,成功撕裂了小南极仙翁伪善的面具。 “不过也是仗着有人护你。” “你不过也是仗着一身仙法,敢不敢赤手空拳跟我打一架。”她撸起袖子,来啊,赵丞丞不怕,他自己作弊难道还想她讲规矩吗,来不及修仙,还不准请外挂? 被激得火冒三丈的奶油小生抛开手里的白兔,跟着撸起袖子,大喝道:“来啊,打一架就打一架,神尊你封了我的法术,我看看她敢不敢应战。” “琀澧,封了他,我看看他有几斤几两。” 一心护着媳妇的琀澧,一时犯难了,他自然先封了小南极仙翁的法术,免得伤了赵丞丞,但是要旁观打架,自己又做不到:“媳妇,我来吧。”他现在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他来。 赵丞丞根本不领情,一把推开人,不由分说一套王八拳打上去。 没了魔法保护,拳拳到肉的小南极仙翁屡战屡败,他没想到这个女人有真功夫:“有两下,继续啊。” “别打了!”琀澧高呼。 一盏茶功夫过去,琀澧收回了想拉媳妇的手,半盏茶功夫又过去了,他叹口气,长臂拦腰搂住她,强行把人带到一边,赵丞丞蹬着腿,嚷嚷道:“你拉偏架,琀澧,你拉偏架。” “丞丞,你再打就出人命了。” “神仙不是九条命吗!”气头上的人,挣脱不开,张口就咬在琀澧的胳膊上,牙尖嘴利的,他吃痛倒也不吱声。 等她自己啃不动了松开牙,赵丞丞呸呸呸几口:“你的肉真硬。” “你也不是第一次咬了,还不长记性。”帷幄里都不知咬多少次了,琀澧习以为常,抬手擦掉赵丞丞嘴角的丝线,小小一个人,脾气还很大,怼天怼地:“牙疼吗。” “有点。”她舔了舔牙齿说。 “我看看,崩了没有。”他转手去抬她下巴,低下头:“啊。” 赵丞丞神智稍稍清醒了一些,好像他们这段对话,出现得有点不太是时候,后知后觉开车的人赶紧闭上嘴巴,气恼的小拳头冲眼前一眼宠溺的男人招呼上去:“让你秀恩爱,让你秀恩爱。” 同样习惯媳妇阴晴不定的琀澧任她打,反正也不疼,比起躺在地上苟延喘喘的小南极仙翁轻多了,到底是自己男人,和外面的男人不一样。 琀澧杵着,标准沙袋姿势,一旁的小南极仙翁出气比进气多,他颤颤巍巍抬起手,对身旁那对腻歪中的夫妻说:“神尊,快,快我撑不住了。” “?”撑不住,什么意思,赵丞丞脑子里嗡一声,一根弦绷紧,刚才她在打人来着,对啊,倏地转过身的女人忙不得抓着夫君凑到气若游丝的家伙面前:“我差点把你忘了,怎么样,还嘴硬吗。” “你这个刁妇。”骂人的力气,小南极仙翁还是有的。 赵丞丞撇撇嘴:“琀澧,他骂我刁妇。” “嘴巴还有力气,伤得不是很重啊。” “丞丞,先救人吧。”地上的人鼻青脸肿,琀澧不是心疼小南极仙翁,只是他们还要蜂毒入药,留着还有些用处的。 “救呗。” “真的?” “我是个善良的女人,和某些个沽名钓誉,无视他人痛苦,就知道迎风弄月的家伙不一样,救他。”赵丞丞和琀澧想的一样,嘴硬心软,是世上最好的女人。 赵丞丞去找女儿了,解开小南极仙翁禁咒的琀澧,语重心长的和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仙友,坐在大殿里畅谈人生哲学:“我家丞丞,心地善良。” “神尊,我一身伤都是她打的。”小南极仙翁捂着被打破的嘴角,他浑身都疼,不躺个一百零八天起不来。 “她打得也不重,你不是还活着吗。”某男人说。 “神尊,换个凡人估计就死了。” “不会啊,凡人她都不下死手的,你不知道,我媳妇不但心善而且心细如发呢。” 眼前的还是神尊么?被夺舍了吧? 小南极仙翁不肯相信变化巨大的男人和之前敬仰的神尊是同一个。 “和我你说,我媳妇可好了,做饭好吃,助人为乐,与人为善,对我可是贴心的好,你都不知道” 一炷香后,滔滔不绝的男人才讲完自己女人数不清优点中的一小撮,而小南极仙翁已经认识到妻奴的恐怖,他觉得自己当初选择游戏人间是如此正确,被一个女人控制的神仙,就算是战神琀澧,也难逃妻管严的命运,甚至到了颠倒黑白的地步:“神尊,你眼里她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你说出来,我再说吧。” 丞丞的缺点啊,有是有,但是琀澧不能说,他们总是在一个地方上谈不拢,丞丞都不给他放纵一下,每次都,忆起寝中草草了结的事,某人老脸微红,双手捂着面颊嘀嘀咕咕起来。 不过那是他们夫妻的闺房之乐,啧,小南极仙翁也老大不小了,怎么打听别人的房中事,琀澧越看眼前的小白脸越不对劲,男人斜睨着人,突然严肃起来:“你一个外人,何故要打听别人夫妻的私事。” 一脸懵逼的小南极仙翁,被吼得张大嘴:“我没问私事啊。”他有一个字提到私事吗,他怎么不知道啊。 “为老不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也该修身养性,少沾花惹草,心里尽想些不干不净的事情。”男人豁地起身训斥,甚至数落起玉螭楼主人来:“上梁不正下梁歪,你曾是玉螭楼主人的属下,难怪沾染了一身坏习气。” 哪跟哪儿啊,他无妄之灾啊,小南极仙翁对男人目瞪口呆,哑口无言,他怎么了,怎么就惹了一对不正常的夫妻了,衰神最近没来过啊,自己被打不说,还莫名其妙被训。 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天族战神,对,就是这个天族战神,娶了一个刁妇后,成了这个样子。 悲哉,悲哉。 恶妇荼毒啊! “你如此品行,难怪娶不到媳妇,不过本尊还是替天族的女子感到安慰的,毕竟嫁给你这样的,相处久了原形毕露,怕是难逃和离的结局,姑娘家青春都给耽误在你身上,果然,丞丞说的,逛青楼的男人都是垃圾。”琀澧觉得媳妇每一句话都该抄录下来,真是处世名言,而且自己在垃圾的衬托下愈发完美。 又开始兀自美滋滋的男人,已经忘却了身边逐渐石化的小南极仙翁,他迈着欢快的小步子,跑去找自己媳妇了。 至于大殿里的石膏像,大概会被一阵微风吹散,化作春泥更护花吧。</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十七章 小南极仙翁的洞府,一下就热闹起来。 只是热闹的是他人而已。 宝珠抓了两条仙池里的鱼,非要赵丞丞烤着吃。 银色鳞片的鱼,吸了几口仙气长得是眉清目秀,和池塘里的颜值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小手不知从何来的力气,捏着比脸大的鱼,哒哒哒跑到娘亲跟前:“娘亲,我要吃烤鱼。” 赵丞丞和仙鱼四目相对,她仿佛听到这条鱼在喊:不,我为天族立过功,我为池塘填过色,我长得特别漂亮,我还能再游五百年。 “爹爹,我觉得这条鱼的肉肯定很好吃,吸溜,吸溜。” “我家宝珠眼光真好,爹爹虽然没吃过,可经过你娘的巧手烹煮,肯定是三界第一美味。”夸完女儿不忘夸妻子的夸夸怪,不去和广大已婚仙男组建一个夸夸群真可惜了。 每天夸老婆一句好,家庭和睦笑到老。 汰。 她怎么又广告词上了,正经点,赵丞丞把夸妻狂魔逮过来,问:“这条鱼是全村吃饭鱼,还是牢底坐穿兽?”吃之前要了解一下。 男人抿起薄唇,搂着她不满嘟囔:“丞丞,你能说我听得懂的话嘛?” “我说的就是人话啊。”她理所当然的回答,让男人更加自卑,因为无法沟通,不就是他根本就没走到媳妇心里的最强印证么。 怎么能呢,不能的,琀澧和媳妇是蜜里调油的恩爱夫妻:“丞丞,这条鱼是可以吃的。” 媳妇挑眉,很不满他的回答:“我知道可以吃啊,吃了什么后果啊,是吃死人,还是吃了要负刑事责任。” 噢,原来是这个意思,琀澧拍拍胸膛:“媳妇你放心吃。” 大哥,你别放心啊,我还想抢救一下,仙鱼动动嘴,谁来救救它,它真的不想被吃啊,难道修炼千百年成了仙鱼还要被人吃吗。 如果是这样,它还修炼个屁啊。 或许是老天爷听到了仙鱼的祈求,或许是某个当家的女人看破了仙鱼的心思。 它总归被放回仙池里。 “我想它大概有几百年都不会再浮上来了。”赵丞丞摸着宝珠嘟嘟不满的小脸,不是赵丞丞仙凡歧视,吃也是能吃的,她懒得做饭而已:“我们这几天吃素。” “我要吃肉肉。”宝珠毛毛虫一样扭着身体。 孩子爹也帮着宝珠说话:“孩子还在长身体呢,媳妇。” “但是我不想做饭,宝珠让你爹做饭怎么样。” “娘,我们吃素吧。”换人做饭,宝珠瞬间变脸,被琀澧搞得哭笑不得,他确实厨艺不佳,也不至于听到他做饭就如此吧。 说好的小棉袄呢,又破风了? 夜里,斗转星移尽在绮户外。 哄睡女儿的男人抱着媳妇又心猿意马了,可惜他们在外面,做什么都不方便:“丞丞,我难受。” “离我远点。”终于找到借口推开人的赵丞丞,卷着被子翻过身去,不一会儿,一身寒意的琀澧又钻进被子里来。 突如其来的寒气冻得赵丞丞一个哆嗦,她攸地转过身,狠狠瞪着他,担心吵醒孩子,特地压低声的女人道:“你什么意思!” 哀哀怨怨的男人满腹委屈:“就是那个意思。”嘴巴能挂七八个油瓶。 “滚。” “滚不了,没人保护你们我不放心。”男人眼帘半掀,缩在被子里,紧蹙的两道长眉显示他在隐忍。 赵丞丞看着都替他难受,算了,自己也不是矫情的主,她也挺想他的,赵丞丞思虑再三终于向男人伸出一根手指:“你设好结界我就依你,一次。” 男人眼睛骤亮,如同繁星倾覆,把女人生生看呆了片刻,怔忡间男人登时就蹦起来了,一把扛起赵丞丞,吓得赵丞丞惊呼险些溢出口,孩子还在睡,狗男人,她气得捶他。 翌日,赵丞丞起晚了。 不算多晚,太阳西斜,恢复小白脸容貌的小南极仙翁端着一大葫芦炼制过的蜂毒,就差点鞭炮送他们离开。 蜂毒送到药王手中,炼药需九九八十一日。 琀澧提议先回忘仙山小住几日,宝珠在四水归一不需忍耐力量,她举双手赞成,赵丞丞看着挤到跟前卖萌的父女两,就算心里觉得狗男人在打小算盘,也依了女儿的意思。 到了飞榭,小鹤前脚领宝珠去玩,狗男人后脚原形毕露。 他搓着手:“丞丞,我们去泡温泉吧。” 眉头直跳的女人,握紧了拳头,对琀澧就是一顿王八拳:“你给我睡一个月客房!” 任她打骂的男人负气蹲角落画圈圈:“媳妇不疼我了,媳妇不疼我了,夫妻亲近有什么不对,动不动就罚我去睡客房。” 无力扶着额头的赵丞丞,气得磨牙,他每次都想放纵,也不是赵丞丞跟不上:“琀澧,我们认真谈谈这件事。” “不谈,媳妇不疼我。”别开脸的臭男人完全不合作。 “我还不疼你,你哪次胡闹我没有配合,你说。”赵丞丞火大了,死男人什么都依着自己,唯独这件事没得谈,不给就黑化,气死人了,她双手叉腰,凶巴巴的:“你到底想怎样。” 男人转过头,长发落在地上:“你疼我,媳妇我要你疼我。”他委屈比头发还长。 “我怕了你了,你打算在忘仙山住几天。” 琀澧举起一个巴掌,媳妇眼神不对,又收起两个手指,眼神还是不对,可他不想只住两天,回到小镇媳妇就忙起来了,忙起来就不疼他了。 忙起来他被冷落一旁。 “三天。” “两天。”媳妇只给两天,小气。 琀澧据理力争:“三天。” 最后两人达成协议,两天半,琀澧真是除去宝珠在的时候,恨不得每一息都不放过。 其实琀澧预感还很准的,赵丞丞刚回到小镇,跑来哭诉的人一茬接一茬的。 一筒当仁不让第一个:“老大,你选晚妆的眼光真好,把工坊搭理得井井有条,逢人就说老大你眼光好。”他铺垫了一通溢美之词,话锋一转:“就是那个梧桐,老大,不是我说她,咱们南街和新村又不是勾栏,她每次都忽闪忽闪眼坐着,唤她做事嘛,也不是不做,问题她都是帮倒忙,我们怎么做生意。” “老大,我媳妇成天跟我闹,你知道我取个媳妇不容易,我是真不想教梧桐做事了。”二筒说。 三筒火气最大,说话最直:“梧桐,她差点把我的厨房给烧了,什么人,烧火都不会,把翠儿都气哭了,长得漂亮有屁用,我们靠手艺吃饭又不靠脸。”</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十八章 五筒无辜躺枪,他本来刚上手工坊当个小管事,梧桐来了后,南街一阵鸡飞狗走,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低咒梧桐不干人事。 同音的五筒只能蹲在一旁默默抹泪,被一筒他们穿上敌军的衣服厚葬。 小伙子是真急哭在赵丞丞面前。 “老大,我好不容易干点正事,眼看着相亲的媳妇就要过来了,这样,这样你让我怎么办嘛,娶不到媳妇,我冤死了。”大小伙子声泪俱下。 眉宇阴云密布的赵丞丞招来淑琴,她在一杆义愤填膺的人里是最冷静客观的一个:“淑琴,你说,梧桐母子,到底怎么回事儿。” 淑琴福了福身,弯弯细眉随着一声叹息压低:“东家,这对母子虽然可怜,梧桐长得又美貌,我晓得你怕放出去,生出个好歹来才收留。” “我没想到她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赵丞丞低估了梧桐的破坏力。 大家的同情心也不是耐耗品,淑琴索性也把话说开,梧桐不是一个能帮得到手的人,不像晚装人见人爱,光凭一张脸在别处能有口饭吃,在南街或者新村真抹不开。 若不是赵丞丞有话在先,两个地方的人不拿扫把赶人都是客气的。 屈指敲着桌面的赵丞丞,把梧桐母子唤过来,见了自己,梧桐又开始哭,一旁的一筒驾轻就熟塞一个肉包子,她就不哭了,抽抽搭搭吃着包,楚楚可怜望着人。 小狐狸作揖,有模有样的道歉:“东家,我娘无用,我可以的,我很快就长大,我吃得少,给你干活。”他知道这里有靠山,眼前的女人能让他们吃安乐茶饭,娘也不用去取悦陌生男子换来一口吃食。 他们是九尾狐,不是摇尾乞怜的狗。 早慧的小狐狸比起玉螭楼更喜欢小镇,虽然大家不喜欢他和娘,却没有人生出非分之想。 只是娘太笨手笨脚,不如识文断字,精明强干的晚妆阿姨讨人喜欢。 “你叫什么名字。”东家突然问。 他的名字不是记在册子上么,学堂里的老师就知道,东家怎不知,小狐狸心底一阵失望,他仔细打量起给自己新生活的人。 坐在长案后面的女人,确实不好看,小狐狸不说违心之语,她不是美人,但无人会见过即忘,普通的柳叶长眉,神采奕奕的眼。 小狐狸站好身子,他诧异的抬头,对上女人询问的视线:“东家,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吗。” “你一直没说啊。” “好像也是,我叫九九,五六七八九的九。”小狐狸说。 女人听后,点点头,九九不知东家听进去没,她站起来在案子后面踱步,书房外的院子里,小丫头正和一只狗玩耍,银铃铛铛都不及小丫头的笑声欢愉。 他提心吊胆的等着东家下决断,南街和新村的百姓都只听她的话,心里有气也等到东家回来再告状,不会在衣食上短他们母子一口。 一筒叔叔最是为难,因东家一句话,他总要护着娘亲,虽然心里面上都不喜,这个粗中有细的汉子,倒也把他们照顾的妥妥帖帖的。 站在九九身侧的娘亲吃完一个包子,又讨好的看向一筒叔叔,低嚷道:“我还饿。” “你什么时候不饿。”嘴上埋怨的男人从怀里又拿出一个白面做的肉包递给娘亲,娘亲嘻嘻笑着接过,好看得书房都能点亮,九九鼻尖都是肉包的香味,案子后面的东家还愁眉不展。 赵丞丞脑壳疼,她总不能让梧桐去搬砖吧,想了想还是自己带在身边观察几日再说:“她就先留在我身边,我看看奶娘能不能教她一点手艺,至于你小狐狸。” 东家点名,九九收敛起心神,不过仍是叫他小狐狸呢,他不乐意道:“东家,我叫九九。” 东家哦了一声应下,继续道:“九九就和其他孩子一样,该读书读书,该学手艺学手艺,暂时先这样安排,一筒我大哥最近如何。” “哦,陌公子找了您几次呢,既然回来了就过去见见吧。”一筒道。 找了几次,像是有急事:“我们现在就过去,琀澧家里就交给你了,宝珠咱们去舅舅家。”赵丞丞快步走出书房,听到去舅舅家,宝珠迈着小腿扑腾到她身上。 赵丞丞抱起女儿,小黄也跳起来喔喔喔的叫:“宝珠,想不想舅舅啊。”她捏捏女儿的脸。 宝珠点点头,眼神又往正屋那边瞟,想来是琀澧又躲着给女儿暗示了,赵丞丞把女儿交给一筒,趁某个拈酸吃醋的男人不备,突然转过身,正屋那一抹蓝色的衣衫仓皇躲进去,仍被她抓到了一片衣角:“琀澧,去看大哥,你去不去。” “去啊,当然去的。” 琀澧一犹豫的功夫,彻底去不成了,寐夜静羽二人前来请伯父到天君面前商议稷玉哥哥封赏事宜。 话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就是如何处置稷玉,到底是天君的孩子。 做个闲散公子自然好,就怕被有心人挑唆。 天君现在要立储,就得狠心扫清道路,赵丞丞不参合,她有前车之鉴:“我和宝珠去,你办事去吧。” 寐夜比琀澧还失望些,孩子悄悄走到赵丞丞面前,微微颔首似自己做错了事的询问:“婶婶,为何不同去。” “我什么都不知道,去了也是发呆,而且我大哥寻我有事,也不是非我不可,你们早去早回,我听一筒说渔夫抓了好多河虾回来,给你们整椒盐虾吃好不好。”许是寐夜是个漂亮的圆脑袋,赵丞丞说完就给上手摸了摸,摸完有点尴尬,想起自己是孩子婶婶,表情才自然一点,寐夜听到她要做吃得,终于露出笑容。 他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小荷包,荷包是天青地葡萄纹蝴蝶样式,和他今日的衣裳有点像,寐夜把小荷包递过来,眼眉宛若银月:“婶婶,这是寐夜准备的礼物。” 礼物,无端端怂什么礼呢,不过孩子的礼物,她想应该都是礼轻情意重的,于是不推辞就收下了:“路上小心。” 送走了三人,一筒套好马车回来,默默等在院子里的梧桐马上凑到一筒身边,扯扯他的袖笼:“一筒我饿,我想吃鸡。” “没有鸡,你知道一只鸡多贵嘛。”一筒板起脸训话,正好毛豆带着孩子雄赳赳路过,他话锋一转指着院子里的鸡对梧桐说:“谁家的鸡你都不许动,要是再闹出事情来,我就不管你了。”</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十九章 梧桐被一筒吼几嗓子,竟也不哭,乖乖跟在他身后,搞得一筒和毛豆一样。 老母鸡带小鸡仔。 赵丞丞先不管他们,直奔陌家,陌如梅看到宝珠,直接就给抱到自己房里玩去了,夫妻俩都喜欢孩子,任宝珠怎么闹腾都愿意。 出去几天,赵丞丞发现镖局多了好些人手,陌弘骞的眼底疲惫难掩的青了一片,捧起红釉茶盏的人,等对方先开口。 陌弘骞在赵丞丞面前藏不住话的,他最近想搞漕运,却被父亲和姑姑齐声反对,说他太急功近利,就算水渠修好了,做漕运的船,船工,还有沿途打点人脉,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事。 他们镖局四代人才走到今日,又要从头做起,父亲年老了,姑姑则一心想生孩子。 他独木难支,陌弘骞想到了赵丞丞:“我就是想试一试漕运,既然你修了水渠,我在出钱扩大码头,不试一试,我总觉得心里有个疙瘩在。” “大哥,你跟过几次漕船出行?” “未曾。” “那好,你跟一两个月漕船,然后我们在回来说这件事。”不马上拒绝是因为漕运确实能做,不马上答应是不能贸然就砸钱进去,她最近有点穷:“大哥想做漕运,确实我也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你我都是门外汉,我带着宝珠,也不能和大哥一起乘漕船出行,只能在小镇先修缮水渠,清理河道,给大哥打好基石。” “大哥觉得如何。”一两个月都是短的,如同走马观花,不过赵丞丞了解陌弘骞的性子,他不是蜻蜓点水一知半解的人,如果真跟着漕船出去,怕也要吃住扎根在船上。 陌弘骞跟漕船出行,陌如梅一开始不赞同:“就做镖局有什么不好,我们家也不缺钱财。” “何必如此辛苦,骞儿,你听姑姑的话。” 出行这件事,得陌弘骞自己说,他是独生子,更是陌家未来的主人,赵丞丞不便插嘴,陌弘骞也私下说,不让她跟姑姑和父亲说太多,免得自己在外面遇险,爹和姑姑会迁怒。 一切推到他身上。 姑姑说不动,挺着肚子想赵丞丞过来帮腔,还没开口就被陌弘骞拦住,他挡在赵丞丞面前,阻挡姑姑的视线:“姑姑,丞丞刚才劝过了,你莫要为难她,我走镖也是一两个月,坐船也是一两个月,就让我出去闯一闯又如何。” “就是,哎,你这个孩子,行了行了,我给你去,不过你爹那边你自己说。”姑姑肚子大了,她也不好太操劳,姑父一直从旁帮扶。 赵丞丞不知道陌弘骞如何说通总镖头的,反正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午饭的时候,都已经尘埃落定,宝珠知道舅舅要远行,一下就黏在陌弘骞身上不撒手:“我要舅舅。” “赵宝珠,下来吃饭。”吃饭的规矩不能坏。 但陌弘骞就是单手抱着宝珠,让孩子坐腿上,他一边吃,一边喂宝珠一口,俨然和以前带孩子一样:“一回两回没事,宝珠,舅舅出去走镖,回来给你带新鲜玩意好不好。” “宝珠要舅舅,不要玩意。”只要琀澧不在,宝珠嘴巴对谁都甜。 小人精怕爹吃醋,有时候赵丞丞又觉得自己孩子是不是应该天真点,后来又觉得自己没事找事,孩子自然成长就好,没有伤天害理就行。 总镖头先看了自己妹妹陌如梅一眼,再嫁后怀孕,孩子也要出生了,他又转头去看正照顾宝珠的儿子,心情复杂难说。 “儿子,你也该找个时候想想成家的事情了。”饭桌上催婚在正常不过。 赵丞丞没有觉得尴尬,反而是陌弘骞不但没有接总镖头的话,甚至主动扯开话题说:“等漕运的事情安定下来再说,我还年轻,不着急这些。” “我也想找点抱孙子的。” “那也得等几年,和姑姑肚子里的娃娃拉开几岁才行,你说是不是姑姑。”陌弘骞突然和陌如梅说话,正在吃饭的陌如梅白了侄儿一眼,懒得理他。 用过饭,陌弘骞抱着宝珠去散步,说是散步其实是去看水渠的。 修水渠的工人忙得热火朝天,引水灌溉是其一,第二是想挖深一点,看以后能不能行船。 宝珠年纪小,看到泥巴就挪不开脚,非要下来玩,陌弘骞不给,就抱着他脖子撒娇:“宝珠最喜欢舅舅了,舅舅答应宝珠,宝珠就玩一会会儿。” “给她玩吧。”赵丞丞觉得小孩子玩泥巴没什么,衣服脏了就洗,总不能什么都不沾,反而容易生病。 陌弘骞听她这样说,犹豫一下才放孩子落地,宝珠直接就跑过去,两手吧唧抓了两把泥,捏在手里当面团玩,陌弘骞觉得泥土脏,和赵丞丞说:“要不,我们回去给她玩揉面,干净些。” “揉面,大哥,咱们家虽然不愁吃穿,也没到给孩子拿面粉当玩耍的地步啊,脏就脏了,没什么大事,我们在一旁看着就好。”赵丞丞发现陌弘骞有点女儿奴的倾向。 大概是女儿想要玩沙子,马上用车拉一车沙子回来的主。 他是个好爸爸,从一开始,赵丞丞就就知道。 “丞丞,你说我是买漕船还是自己建一个造船工坊。” “先买,然后再徐徐图之,大哥不要一步登天,天下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呢,我们还有时间,能慢慢来,说不定等宝珠长大了,属于我们的船队就七八十艘了。” “也是,几代人,我一个人就要做完,确实不现实,还好有你。” “是我有大哥才轻松些,我一个孤女,若不是大哥处处照顾,也不能顺利在小镇上站稳脚跟。”想起刚开始自己小心翼翼的和镖局相处,到后来他默默帮助,本来是打算以结婚为目的撩人的,结果杀出一个宝珠来,她对宝珠负责,就只能放下陌弘骞。 缘分这种事,没有回头路,现在当兄妹也很好。 不能再让他有误会,不然是害人了。 赵丞丞收起心思,她只是个普通女人,面对曾经喜欢的,难免有点触景伤情。 好在她仍又理智。 好在他们都是先讲道理的人,赵丞丞庆幸她遇到的人都不错。</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十章 晚妆看到他们在河堤边说话,站在远处观望许久,赵丞丞对陌弘骞克制的浅笑,陌弘骞避开赵丞丞视线后,暗自握紧在袖中的手,一切的细节都落在晚妆眼底。 他们果真是有情的。 所以,是琀澧横刀夺爱,造成既定的事实,圈住了赵丞丞,她精明能干,得南街的人喜欢,特别是一筒,这个男人对晚妆有意,正好能套话。 “别怪我,我欠了元家一条命。”晚妆收敛好神情,挂上笑脸快步走上去,二人看到她来,难免尴尬。 赵丞丞先打招呼:“晚妆,你怎么在此处。” “东家,你忘记了,我识字,主墨师傅让我帮忙记一下账。”晚妆早就想好了理由拿出账册给赵丞丞看,她在南街出入自如,识字的人太少,很多账记不过来,需要记账的地方都能去。 陌弘骞看到她来,主动避退到一侧,拉着宝珠去洗手,宝珠早成了一只泥猴,晚妆估计多看陌弘骞一眼,暗中窥探赵丞丞的态度。 赵丞丞低头翻看账本,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举动,等陌弘骞拉着宝珠到了取水口,晚妆突然上去拉住赵丞丞,佯装是有秘密的模样,低声道:“东家,陌公子有心上人么。” “你,你怎么想问这个。”赵丞丞果然脸色微变,犹豫着一个你字说了两次才说清楚。 “有没有嘛,我对陌公子心生好感,他要是有心上人,我就算了,没有我想试试。” 河堤风大,她和赵丞丞逆风站着,比自己小了六七岁的女子,眉头渐渐蹙起,因为她猝然的话,眼底露出挣扎难舍的情绪,晚妆装作直率的继续催促,赵丞丞脸色就更难看一点。 赵丞丞几度挣扎,终于是松了口:“这你得问他。” “这样啊。”晚妆匆匆瞅了一眼抱着孩子回来的男子,以袖掩嘴咯咯笑几声,因为风大,男人细心的用外衫盖住孩子的头,大步走过来催促:“起风了,我们带宝珠回去。” 赵丞丞复杂的看他片刻,讷然应下,有心恶心她的晚妆主动勾住赵丞丞的胳膊,挤眉弄眼的嘀咕道:“东家,陌公子真细心,这样的男人,哪个女子不喜欢。” 喜欢,赵丞丞确实喜欢,刚才晚妆的话,刺一样扎在心里,酸酸涩涩,不觉得疼,就是难受,突然出现一个热情主动的女子慧眼识才,赵丞丞心情复杂,她高兴陌弘骞有人喜欢,也不高兴他被人喜欢。 赵丞丞知道自己心底卑劣的念头让人恨得牙痒痒,她一个有家有室的人,凭什么吊着陌弘骞不放,是能给他回应还是能给他名分。 都不行。 人做兄妹就是兄妹了,不要再做非分之想。 理智让赵丞丞对陌弘骞循规蹈矩,内心错失良缘的愤懑又让她生出点点占有欲,如果,有一天琀澧和自己说他又看开了,要一心修道,赵丞丞可能如释重负,觉得他们之间终于有一个不伤害任何人的理由分手,如果那时候陌弘骞还未娶,她立刻就带着嫁妆去找他。 私心生出的龌龊心思,一直都藏在最深处,晚妆的表白,只是激起了赵丞丞不愿意承认的一面,她就是对陌弘骞有一种备胎的心思,因为得不到。 “大哥,我和宝珠先上车吧。”赵丞丞咬咬牙,抱着宝珠上去,直接把车帘落下来。 晚妆知道车里的女人被自己激起了妒意,更加肆无忌惮,她想去拉陌弘骞,被后者轻易躲开,陌弘骞客客气气的站在一步外,一脸戒备。 他穿着一身黑灰长袍,身长玉立,五官不是最出色,也是剑眉朗目,算起陌弘骞小晚妆五岁,年纪相差不大,她主动凑上去:“公子,是我唐突了。” “晚妆姐姐,寻我有事?”陌弘骞见她靠近,又主动避让开,和方才与赵丞丞自然的亲昵全然不同。 “自然是有事的,公子,晚妆心悦你,想知道你有没有心上人。”她直白的话,把青年蜜色的面庞整了个大红脸,他局促的错开视线。 陌弘骞怎想,晚妆说的是这个,他们之间并不相熟:“晚妆姐姐,我有心上人了。” “是东家么,可是东家成亲了,你们是不可能的。” 被人看穿心思的陌弘骞脸更红了,他先担心的看向马车的方向,又转回头来,整个人都不安得紧,如热锅上的蚂蚁,晚妆继续道:“公子,你怕东家听到?” 陌弘骞侧开脸,迎着风吹起他的衣摆,像是借着凉风吹醒自己,须臾,他兀自笑了一下,收拾好心绪的说:“喜欢的,不过迟了,我也知道她喜欢我。” “你们相互喜欢,何不私奔。” “我有爹和姑姑,她有宝珠和新村的百姓,怎么走,晚妆姐姐,我和她只能做兄妹了,我现在还不想成亲的事,你莫要在我身上耽误青春才好。”他是个正人君子,或许是他们的感情没有来得及沉淀就戛然而止,若不是立场不同,晚妆也不忍挑拨二人。 赵丞丞不知道陌弘骞和晚妆怎么说的,两个人一路上都有点沉默。 连活泼的宝珠也感受到大人之间不对劲的气氛,乖乖依偎到舅舅怀里不出声,到家时琀澧还没回来,奶娘给宝珠烧水洗澡一筒提着河虾过来,梧桐小尾巴还跟在他身后。 今天孩子休学一日,宝珠和九九都不上学。 梧桐好似很不高兴,她憋着嘴:“东家,晚妆是坏女人。”她被一筒赶到厨房外帮忙摘菜,冷不丁抬头和正准备切菜的赵丞丞道。 拌肉泥的人手一顿,没当回事:“怎么是坏女人了。” “老大你别听她胡说,我想给晚妆买支簪子,一时凑不出钱给她也买一只,闹了一路。”从后院拿酸笋出来的一筒解释,赵丞丞本来就没在意,现在一听一筒给晚妆买了簪子。 立刻就嗅到不一样的味道。 她上下打量一筒,把他看的浑身不自在才揶揄道:“一筒想娶媳妇了?” 一筒百年难得一见的羞涩,但也很大方:“遇到好女人当然想成家,不过相中晚妆的不止我一个,我要抓紧些,不然就是别人媳妇了。” 坐在小板凳上的梧桐马上吃味嗔道:“她是坏女人,就是坏女人。” 一筒半点不计较,打开口袋拿出一块酥饼:“我以后再攒钱给你买,吃饱了干活。” “你不许赖账。”梧桐接过酥饼,又笑嘻嘻的。 “我说出口的话,一准算数,等你以后成亲了,就当是嫁妆带过去。”他像一个大哥对小妹一般,全然不计较。</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十一章 看在眼里的赵丞丞,想着等琀澧回来,再看看梧桐是怎么回事,有点一根筋的感觉,蒸气上笼了,赵丞丞赶紧把做好的酿豆腐放进去,鱼也一起。 再热油炸虾,酸笋炒鸭肉,炒豆苗,晚饭大概就几道菜。 九九四岁,个子小在厨房碍事,赵丞丞把他赶去和宝珠一起玩,留下梧桐打下手。 梧桐确实要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教。 添柴不知道分寸,你不喊停,她不住手。 难怪会少三筒的厨房。 赵丞丞炸虾时让她躲开,闻着虾味梧桐就是不走,还是一旁陪宝珠玩老鹰抓小鸡的九九听到赵丞丞训话,过来硬扯着娘亲离开。 约莫到太阳西沉,琀澧和寐夜、静羽才回来,洗干净手就进厨房帮忙的男人,趁大家不注意,偷偷勾住赵丞丞的脖子,重重亲了一口,把翻炒鸭肉的人吓了一跳。 她瞪向他:“你干什么,大白天的。” “我想媳妇你了,放心没有人看到。”男人得意的扬了扬手里的甑子,又往炒锅里瞅了瞅,抽抽鼻子说:“真香,我家媳妇手艺一绝。” “贫嘴,去瓤他们洗手吃饭了。”赵丞丞懒得打精神应付他,河堤晚妆的话历历在目。 琀澧也感觉到她情绪不高,欲言又止的端看半晌,他端着甑子去正屋,走几步又回头看,赵丞丞索性别开脸,当做不知道。 饭菜上桌,一家之主落座,奶娘和梧桐母子跟长工们在后院吃:“大家动筷子吧。”赵丞丞说。 一开始赵丞丞不说话,几个人都埋头吃饭不敢吭声,她看有孩子在,又重新打起精神问寐夜和静羽最近怎么样:“寐夜以后都要在四水归一么?” “婶婶,这样我每天都能来见婶婶了。”寐夜欢喜。 一旁的静羽揭他老底:“你是过来蹭饭吧。” “蹭饭也见婶婶。”寐夜红着脸,小孩子容易被激,赵丞丞给他夹了一块酸笋鸭肉因为有干辣椒,怕他吃不惯就只挑了一块小的。 “咳咳。”一旁的琀澧清了清嗓子,她收回的筷子一顿,夹了一个酿豆腐给到他碗里,却对乖乖吃饭的宝珠说:“宝珠,吃点青菜,娘夹给你。” 听到青菜,宝珠立刻用小手捂住碗口,脸埋进去不给留空隙:“娘我刚才吃过了。” 赵丞丞皱眉,又不说话了,琀澧不知道今天发生什么事,只知道媳妇心情不好,难得端起当爹的架子,拨开宝珠的小脸:“你娘说得对,不许不吃青菜。” 宝珠呜呜呜不合作,琀澧左右为难的看着赵丞丞和孩子,赵丞丞叹口气,对宝珠说:“别管她了,今天容她耍一下性子,静羽,你吃青菜。” 谁知静羽也学着宝珠立刻捂住自己的碗:“婶婶,我不吃草的,我吃肉。” 赵丞丞夹菜的手搁在半空中,尴尬了,还好寐夜是个好孩子,主动接下来吃:“婶婶,我吃。” 一餐饭吃完,寐夜和静羽竟然留宿,宝珠和哥哥姐姐一道,非要一起睡在客房里。 她趴在床褥上:“我就要和哥哥姐姐一起,宝珠要和哥哥姐姐玩。” “你半夜哭就吵着哥哥姐姐了。”赵丞丞拽宝珠的小脚丫,小家伙泥鳅滑溜,马上滚着到了墙角,寐夜洗漱回来,宝珠仿佛看到救星,蹬蹬跳下床,一把搂住他喊:“我要和漂亮哥哥睡。” 接住宝珠的寐夜,稳稳托住她:“你得听话,哥哥以后都能天天陪你玩。” 宝珠一听,这个哥哥不是向着自己的,马上挣脱开,又扑向静羽,静羽扑哧一笑,抱着她说:“小猴精,你要是晚上哭了怎么办。” “宝珠是大孩子了,宝珠上学了,宝珠不哭。” “婶婶,就让宝珠跟我们玩一下,她哭了我再抱过去。”静羽当姐姐的,有些经验,赵丞丞松口让宝珠试一试。 本来宝珠不在,琀澧就要摩拳擦掌,可惜今晚不行。 媳妇脸色不对,琀澧躺在褥子里,媳妇坐在梳妆台前散发,他心里打鼓,等媳妇起身,马上就合上眼装睡。 床因为多了一个人发出咯吱声响,她跨过他躺下,没有进琀澧的被窝,自己扯了另一床被子,今晚各自睡的意思很明显。 被子里拱起一个弧度,赵丞丞以背对他,琀澧受不了,他也侧过身,毛毛虫一样腾挪到她后背:“丞丞,你怎么了,谁惹你了。” “睡吧,我今天很累。” “我明天带你去泡温泉。”琀澧提议。 赵丞丞没应,琀澧以投抵在她后背上,她莫名其妙情绪低落,他也拿不准如何应对,或许是直觉,琀澧觉得和陌弘骞有关系。 一想到丞丞因为另一个男人不高兴,他难免吃味。 “丞丞,天凉了,我们睡一个被窝。”琀澧霸道的张开自己的被子,被边似翼,裹住了赵丞丞,两张被子盖在身上,加上男人沉甸甸的胳膊。 还怎么睡。 她深深吸一口气,踢开企图夹住她的长腿,男人突然拧巴上来,手脚并用把赵丞丞扯到身上,本来就是穿着寝衣睡,动作粗鲁些衣襟就开了。 当然不是赵丞丞的衣襟,她穿的是圆领,她是直接蹭到琀澧的胸膛上,帷幄里的空气在拉扯间就生了热。 琀澧显然动了情,伸手去解她衣领的盘扣。 赵丞丞抗拒,直接推拒他的手,坐了起来,她喘着气:“今晚不行,你去外间睡吧。” 琀澧长发散乱,胸膛上下起伏,眼底暗涌不断,他突然伸手,又把她扯回枕头上钳制住挣扎的人,其实他也不一定要如何,就是想确定她到底是不是因为陌弘骞生气:“是不是因为陌弘骞。” “你今天见过他就这样,你让我怎么想。” “琀澧,别发疯。” “真的是因为他!”琀澧恼了,手上动作更粗鲁。 赵丞丞急中生智,也不制止他,而是放松身子,她主动依顺下来,他也渐渐平复了情绪,看到转机赵丞丞挣挣手腕,嘟囔道:“你上次,太,今天被姑姑看出来了,你让我怎么有好脸色。” “你还有胆子和我生气,我的脸往哪儿搁。” 原本生气的琀澧,一听到是因为那样,被人看出来了恼了的,立刻就矮了一截。</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十二章 赵丞丞以退为进,琀澧也不闹了,被子里的两人跟扭麻花似的抱在一起,她手掐上男人的胳膊,捏着肉拧了一把,琀澧佯装吃痛的倒吸一口凉气。 “琀澧,你不许每次都不要命的整。”她收回手,把脸埋进琀澧的胸膛,免得被他看出端倪来。 说道帷幄里的事,琀澧绝对不会让步,还会软磨硬泡,插科打诨的让她点头。 这次也是如此,他揉着赵丞丞的腰肢,不敢得意又难掩得意的说:“丞丞,别这样嘛,你也有舒服到的。” “狡辩,你舒服还是我舒服,再多嘴就睡外间去。” “我舒服是媳妇疼我,媳妇舒服是我厉害。”突然情商暴涨的琀澧美滋滋搂着人,刚才还拈酸吃醋,掀屋顶的家伙,逆鳞被顺得滑溜溜:“今晚不闹你了,好好睡吧。” 发顶被人亲了亲,赵丞丞模糊的应下,其实她睡得也不是很安稳,半梦半醒的时候听到宝珠呜呜的呜咽声,身旁的男人把自觉要起身的赵丞丞按回被子里。 过了一会儿,他们的被褥里塞进一个小家伙,赵丞丞想宝珠肯定半夜起来看不到爹娘哭鼻子被退货了。 被含糊过去的琀澧,消停了两日,寐夜大典前一天的午后,宝珠当时在学堂,赵丞丞刚试了一下大典上的礼服,寝室的门就被脸色阴沉的男人推开。 琀澧哐当合上门扉,张口就问:“为什么外面的人都在传,陌弘骞是因为避嫌才离开的,还说你们在河堤上说了不少话,是怎么回事。” “你那天莫名其妙发脾气,根本不是因为我,是因为陌弘骞对吗。” “是不是总镖头给陌弘骞相看女人,你吃醋了!” 琀澧机关枪一样噼里叭啦根本不给赵丞丞说话的机会,他束在脑后的青丝又闪出银光,事关陌弘骞他是一点就着,赵丞丞只能强壮镇定,一脸莫名的看着他语不成句:“你又开始了,琀澧,都是过去的事情,被拿来当谈资而已。” 她解开外衫的带子,取下满绣的披肩,混不在意推开他挂在衣架上:“捕风捉影的人还少啊,我管得住多少张嘴,大哥是想做漕运才暂时离开的,我在这儿偷偷告诉你,你可别到外面说。” 其实赵丞丞有点紧张,余光都盯着琀澧的长发,生怕他突然发疯,琀澧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他把赵丞丞抱到桌上,自己拐了一张凳子坐下,抬头望着她,细细的看,视线密密匝匝如天罗地网。 她也任他看,半点闪躲搪塞都没有。 须臾,男人掀开她的裙摆,扯松长裙的系带结。 “干嘛,青天白日的。”她心头一凛,脸上还嬉笑着装淡定。 男人不说话,青丝白的比过去更快了些,吓得赵丞丞主动勾住琀澧的脖子:“说话,不许在我面前装疯卖傻。” 其实装疯卖傻的是她,所以赵丞丞心虚,说话都没有底气,更不知道琀澧听到的原话是什么,以前都不传的闲言碎语,现在又开始传了? 赵丞丞想问清楚,又怕刺激到他,只能捧着琀澧的脸亲了好长一阵:“怎么了,无缘无故的,你媳妇我没有修仙,不能听到你的心声。” “你就算修仙了,也不会在意我,不是么。”男人自嘲的勾动嘴角。 她马上吧唧一口过去:“有你这么没良心的?琀澧,你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都快成老夫老妻了你还整天拈酸吃醋的,你这么酸,我都想把你放菜坛子里了,怎么办,我男人恰柠檬上瘾了。” “你今天的话比往常多,丞丞,你心虚了对吗。”琀澧道。 “你是真想和我吵架了,为了外面风言风语。”赵丞丞见他软的不吃,心思电转,马上就虎着脸站起来,一味柔顺反而不好,琀澧这不就怀疑上了,她把衣襟整好,裙摆捋顺。 眼神略带凉意的扫过坐在凳子上的男人,作势要走。 男人果然被刺激到,长臂一揽,她的手在门板上时稍触及离,赵丞丞眼前一晃又被男人抓回腿上,她也不挣扎,就冷冷睨着他,琀澧墨瞳闪了闪,凑过来要亲她,赵丞丞错开脸,让他的唇落在了面颊上。 “琀澧,我说过的话我都能兑现,你再闹下去分明就是不想和我过日子,我的脸面不是脸面吗,不都已经哄你了,你还不依不饶。”赵丞丞先发制人,她就算有错,现在也不能认。 琀澧单手钳着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摸索到赵丞丞脖后,五指张开控制住她:“你心虚了?” 被定住的赵丞丞脊背发凉,她虎着脸不答反问:“心虚什么,我先喜欢陌弘骞这件事是秘密么,不都是整个小镇都知道的。” 既然不能转头,她就直视他,把琀澧的满眼狐疑都放到眼里:“你一而再再而三旧事重提,琀澧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想找借口,向所有人证明是我有错在在先,好一拍两散啊!” “琀澧,我受够了,我每天忙里忙外,你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哟,你心疼过我吗,你有没有站在我的角度想一下。”她就说开好了,爱信不信:“我话就搁在这里,想过日子的你就当好我的男人,宝珠的爹,不想过日子的,整日寻我麻烦的,好,我们一拍两散,你爱去哪里去哪里。” 越说越气的赵丞丞,挣开他的紧箍,抡起拳头就砸在琀澧肩膀上,越打越不解气:“让你闹,让你发疯,一颗心喂了狗都好过给你,混蛋,滚。” “丞丞,待会儿你就手疼了。”总算有些服软的琀澧扣住她的腕子,心疼的亲了亲她的手背。 赵丞丞负气道:“疼关你屁事,你是我谁啊,有资格心疼我吗,不是想着气死我再娶嘛,滚,我不要你心疼,混蛋,昧良心的玩意。” “媳妇,我错了,别气了好不好,我错了。”琀澧讨饶的把她重新搂进怀里,铁臂紧箍住人不给她在乱打,打他倒是不疼,就是天凉了丞丞割伤一点都要好久才好,看她撒泼的模样,琀澧知道无论外面传的是真是假,自己媳妇有心求和,他再不识好歹,日子真的没法过下去。 “我不是你媳妇,你别叫我媳妇,我受不起!” “唔!”赵丞丞瞪大眼,狗男人还学会强吻了,她气得咬他,又心虚不敢咬太重,两人都有心退一步,不过一会儿便难分难舍,琀澧一进了帷幄就跟换个人似的。 她连忙压住他作乱的手,警告道:“不许闹太久,宝珠还有一个时辰就下学了。” 男人忍得喉结滚动,急忙答应。</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十三章 短暂合眼后,男人已经平复毛躁的心绪,沉睡在枕边的妻子面上红潮未退,他意犹未尽的亲吻她鬓角的发丝,免得惊扰到人。 刚才他听到妇人们聚在一起议论,说得有板有眼,琀澧登时就血气上头,联想到昨夜赵丞丞反常的态度,疑心生暗鬼让他控制不住自己吃醋起来。 “丞丞,别骗我。”如果骗,也请一直骗下去,不要半途而废,不然,他真的承受不了:“我受不了的。” “你又趁我睡觉的时候胡思乱想。”本来安睡的人骤然睁开眼,怨怼的瞪他,琀澧对上她的眼,不知怎就想到如果当初没有宝珠,能看到她娇嗔的便是其他男人,心被勒紧似的窒息。 赵丞丞知道他又开始胡思乱想,转过身冲他肩头就张嘴一口,狗男人吃这一套,她的手也顺着敞开的衣领往下。 浑身血液逆流的琀澧,除了将人锁死在怀里,什么都做不了,脑子彻底空了,她说什么是什么。 这天,宝珠没等到来接自己的爹爹,奶娘说爹爹不舒服,娘亲在屋里照顾走不开。 一直到用晚饭的时候,宝珠才看到了脸色烫红的爹爹躺在被褥里,露出一个头,好似很冷的模样,娘亲还不给宝珠靠近:“宝珠你爹感染了风寒,今晚要自己睡在屋里。” “咳咳咳。”爹爹掩嘴咳嗽,很难过的模样,宝珠乖乖抱着娘亲,对爹爹说:“爹爹你要快快好起来。” 爹爹点点头,又咳了好几声,夜里宝珠和娘亲睡在外间。 朦朦胧胧间,她看到娘亲披着衣服进去给爹爹送水。 寐夜哥哥大典后,宝珠又多了一个玩伴。 储君入主四水归一,琀澧便要领着寐夜熟悉整个门派,男人忙起来,赵丞丞也轻松许多,她总算抽出时间来捋顺最近的流言蜚语。 她先招来一筒,一筒出现梧桐马上放下针线笸箩跑进来黏在他身边,赵丞丞当没看到,问:“一筒,最近界面上怎么老有人旧事重提。” 一筒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九九从旁提醒:“东家说的是陌公子?” 小娃娃很聪明,一点就透:“是,一筒,你听说什么没有。”赵丞丞赞许后,重新抬眼看向一筒。 “老大,这不是一直有人说嘛,你都没当一回事,陌公子都出去跑船了,传就传吧,别人的嘴咱们管不着。” 如果是赵丞丞一个人,她管个屁人言可畏,拳头硬是道理,只要不过分,嘴巴长别人脸上,有胆子你就非议啊:“我是不想管,你家姑爷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嘛。”关键她身边有个草木皆兵的狗男人,无风不起浪,赵丞丞感觉背后好似有人挑事儿。 提到姑爷,一筒就不洒脱了,他同情的看向赵丞丞:“老大,咱家姑爷是不是,耳根子软了点,他又不是不知道。” “这话,你敢当着你姑爷的面说,我给你加百倍工钱怎么样。”赵丞丞都被自己员工同情了,她混得是有多惨。 一筒死命摇头,给他十个胆子都不敢,想到姑爷阴风阵阵的眼神,一筒还不如吊死在城墙上利索些:“老大,我留意一下,免得那天姑爷找我麻烦。” “一筒,我感觉你更怕琀澧,为什么。” “老大,你不觉得姑爷吊着眼看人很恐怖嘛,我每次被他看到,我都脊梁骨发寒。”一筒仿佛又被看了,浑身抖了抖,一旁的梧桐以为他冷,赶紧给一筒扯好衣摆。 没问出什么有用的话,赵丞丞打发一筒去看铺子,她捏着眉心想要不要等孩子放学,找淑琴过来问问,门口的小脑瓜子吸引了赵丞丞的注意。 她定了定睛,原来是九九在门外:“怎么了,谁又欺负你了。” “东家,你想打听的事情,我可以去的。”九九走进来,小个子只比书案高一丢丢。 赵丞丞哂笑,她还没到用一个孩子打听消息的地步:“你不去上学,整天在家里干什么。” “东家,我是早上读书,下午跟三筒学做饭的,您忘记了。” 被九九提醒,赵丞丞才看了眼窗外的太阳,还真是下午了,她怎么把宝珠给忘了,刚要起身去接人,九九又说:“东家,少东家今天在女先生家休息,你忘了,奶娘刚才来通报过的。” 啊,是啊,是啊,她拍拍脑袋,怎么给忘记了,赵丞丞刚清了河堤的材料账,人都给绕晕了去。 她感叹一阵,又猛然清醒过来,仔细打量眼前的四岁孩童,九九长得就是一个四岁男娃的脸蛋,漂亮得不想真人,眼神不甚清澈,看着有点世故呢。 眼睛配上稚嫩的脸蛋,有点不搭。 赵丞丞心里有了猜测,毕竟妖怪的年纪不太好抓:“九九,你在人间活了几年了。” 九九嘿嘿一笑,假装老城的背着手:“东家,我在人间活了四十年了。” 四十年,不就人到中年的岁数。 呃,好像也不小了,但在妖和琀澧这种万年老腊肉面前,四十年连零头都不够。 难怪九九看起来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机敏的小狐狸,毛遂自荐道:“东家,我可以为东家解忧,我模样小,走去打听方便些。” “而且,我已经有怀疑的人了。” 怀疑的对象都有了,赵丞丞也不好打击小孩子的积极性,她允了九九的请求,还给他一包酥饼做奖励。 九九抱着酥饼出来,娘亲还坐在廊子下绣花,怀里也有一包酥饼,他走过去想碰酥饼,娘亲即刻龇牙,九九收回手:“娘,我不抢你吃的,儿只想告诉你,很快你就能如愿了。” “你要找东家告密。”娘亲问。 “是她先挑拨是非的,娘亲,你不是很喜欢干爹么,干爹喜欢那个坏女人,会被坏女人骗的,我是在帮干爹,你要乖乖在这里给东家干活知道吗。” 梧桐似懂非懂,她自从用内丹救儿子后,是时而清醒时而如孩童一般,不过她知道谁对自己好,干爹对她好,时时紧着她吃肉,娘就喜欢干爹:“娘,你难道想把干爹让给坏女人。” 她摇摇头,九九继续劝:“娘,你想想,如果干爹和坏女人做了夫妻,他以后就不会给你买吃的了,更不会保护你了,他就成了坏女人的男人,和你没有半分关系。” 听到不买吃的,不保护自己,梧桐激动起来,她差点砸了手里的东西,九九连忙安抚下来,好说歹说,梧桐才答应九九这几天都不出院子,让九九放心去打探消息。</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十四章 九九走去三筒的档口,闲聊的妇人还在碎嘴。 “哎呀,你不说我都不知道,原来南大街的东家原来是喜欢过镖局少东的。” “大家都知道啊,你现在才说,本来就是离家出走的,我估计东家是打算在这里落地生根,谁知道姑爷打听到了,追过来才和陌少东不了了之的。” “可现在陌弘骞都还没娶妻呢。” “可不是嘛,哪里去找我们东家这样能干的女人,姑爷是捡到宝,才千里迢迢追过来。” 后来不知情的妇人想了想,觉得不对,又揪着一起绣花的姐妹问:“不对啊,陌少爷不觉得自己被骗吗,你们南街东家之前算骗人了吧。” “你懂什么,东家跑了,家里给她成的亲,名分挂着,也不算骗,你跑出来了,你怎知道家里给你鼓捣什么东西。” “反正我记得以前姑爷和东家是分房睡的。” 几个熟知情况的妇人又忍不住叹息,戴抹额的说:“就是晚妆喜欢陌公子,我看她也是精明能干的,和东家挺像。” “就是年纪大了点,不过媳妇大点没什么,懂得照顾人呢。”另一个戴黄花的妇人道。 穿蓝裙的最年轻,她示意大家凑过来点,几个绣花的妇人凑过去,她才说:“晚妆跑去和陌公子说了,陌公子没应,后脚就跑船去,也是同一天,书肆的掌柜给晚妆送了一对耳环,碧玉的可漂亮了,谁知道被陌公子婉拒的晚妆哭着跑开了。” “所以,掌柜才买醉的嘛。” “可不是,喝了一晚上,竟说胡话,整条街都知道了。” 九九隐回墙里,他就知道很难抓晚妆的把柄,这个女人做事不留痕迹。 不过,他并不以为晚妆露出马脚,回到档口帮忙,几个学徒里他年纪最小,说是学手艺,三筒和翠儿都只让他坐在一旁摘菜。 南街生意兴隆,来往的商客极多,南街隔壁的两条大街都改成了客栈,吃的住的靠在一起不止,客栈的老板还模仿南街的茅厕修了全新的茅厕。 去厕所的九九看着长长的队伍,很想说别光隔壁几条街修茅厕,整个小镇也该多修几个,为什么其他路过的人也要过来上厕所。 “大叔,为什么今天的厕所这么多人。”九九忍不住抱怨。 看顾厕所的大叔无奈道:“好像是有一个厕所水下不来,修水塔的人说泥沙淤积什么的,现在正想办法疏通呢。” “那我们这里会不会堵。” “当然会,不过咱们东家花钱做了好几个沉沙池,所以堵得少些。”大叔突然举起棍子拦住一个没洗手的男子,对他说:“去净手。” 男子本想溜走,发现被许多排队的人盯着,还是灰溜溜去水池洗手,继续刚才的话题,大叔说:“隔壁的不肯多花钱做沉沙池,图省事就这样咯。” 换言之,是他们东家啃出钱,开始大家都没把干净的茅厕当一回事儿,等日子长久习惯茅厕要干净,如厕后一定要净手后,南街和新村的百姓去别的茅厕都会有种难以接受的感觉。 换风易俗,东家用心了。 终于从厕所出来,九九好奇心趋势,跑到隔壁去看人修水塔,其实就是一个很大的厚实水箱,内有皮囊防漏,引山上的水做来源。 几个工匠爬上架子,小孩被驱赶开,九九蹲在远处,和一群好奇的孩子坐一堆,这帮小孩都不是南街的,南街的还在学堂里出不来。 “哥哥,你看,好高啊。” “掉下来痛不痛的。” “肯定很痛的。” 九九捧着脸席地而坐,他正看工匠扒开竹管,匠人系在腰上的匕首因为剧烈的动作跟着晃了晃,九九忍不住担心的看向水塔下方,心想该不会有倒霉蛋的。 他才冒出想法,一个翻看账册的女人就袅袅走来,她看得入神根本没有察觉前方高处有人在修东西。 攀高的匠人终于拔出竹管,谁知里面的泥沙突然喷涌而出,弄了匠人满眼都是,匠人下意识松开手抹眼睛,手里的竹管自高处跌落。 九九是妖,反应比所有人都快,他还没起步冲过去,就看到半空中有什么打在竹管上,原本要落在女人头上的管子偏了方向,哐当落到晚妆脚边。 可惜九九道行太浅,看不清是如何发生的,他只能鼻子冲天嗅了嗅,没有妖的气味,只有仙的味道。 姑爷、镇守小镇的四水归一弟子、天将天兵都是仙,若是仙的话,东家就管不了,只能让姑爷来做。 九九怕被晚妆看到,又矮下身躲回孩子堆里,抓不到晚妆散播谣言的把柄,那就拿她串通外人潜入小镇做文章好了。 打好小算盘的九九,还不能马上放心,他知道晚妆待会儿要去造纸的工坊,于是抄近路跑过去,因为调皮捣蛋出名,九九故意撞到书架时,大家都只是惊呼,掌柜更是飞扑过去要挡住站在架子附近的晚妆。 其实架子砸不到晚妆,九九只是想被掌柜扑倒的人会不会撞到一旁的石伢子上。 掌柜笨手笨脚害得本来只是跳开一步就能安然无恙的晚妆整个人都往后倾,九九估摸过晚妆的身量,就算额头砸不到,下巴的地方也绝对能磕到石伢子上。 “嘿!”电光火石之间,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把晚妆和掌柜换了个位置,随着哎哟一声惨叫,掌柜的胳膊结结实实磕在石伢子上。 他整个人也成了晚妆的肉垫子。 这个女人身上果然有秘密。 正当九九思忖间,两道探究的视线落在他脸上,他吓得抬起眼,正撞入宝珠润亮的眼底,少顷,被宝珠揪着到偏僻处的九九,苦恼要如何给小娃娃解释。 插着腰故作大人样的小娃娃盯着九九:“小狐狸,你悄咪咪在做什么坏事。” “悄咪咪没错,但是好事哦,小东家。” “什么好事,你不告诉我,我就让先生责罚你。”宝珠摆出先生来。 九九想自己刚才鲁莽,本来就是要被责罚的,打一下和打两下没什么区别,于是也插着腰,居高临下的瞪着她说:“我就不告诉你。” 宝珠葡萄大眼提溜提溜两转,咯咯掩嘴笑道:“你不告诉我,我也能知道,是不是晚妆阿姨身边有魄精的事情。” 魄精,原来是魄精,难怪没有妖气,九九拉起宝珠的手说:“宝珠,你带我去找你爹爹,有坏人要害你娘亲呢。” 提到娘亲,宝珠就不插科打诨了,她跑得比九九还快,两个小朋友,一下就消失在学堂前面,让拿着戒尺出来的淑琴一头雾水:“九九呢,跑去哪儿了。” 一旁下学的孩子指着街面说:“刚才宝珠带着九九跑了,我看到的。” “跑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淑琴想他们领罚还好说,逃跑回去不也是要被东家狠狠教训一顿么。</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十五章 琀澧带着寐夜下山,刚到小城门,一道小小的人影冲过来,他张开手抱住炮仗似的女儿,看了看天色,当爹的直接问:“宝珠,你又做什么事惹你娘生气了。” “爹爹,宝珠没有做坏事。”宝珠噌噌琀澧的脸,琀澧也噌回去,父女两腻歪一阵,他才想起要教训她的事情来。 琀澧不禁想,果然媳妇是对的,她管教孩子的时候自己真不能插手。 容易心软,慈不掌兵啊。 宝珠揪起琀澧的长发,扭了扭身子:“爹爹,我真没做坏事,九九说有人要害娘亲,我才跑来的。” 九九? 小狐狸,琀澧低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小男孩,寐夜主动接过宝珠抱在怀里,让琀澧低头去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有人要害丞丞,谁如此大胆。 “你说的是一筒喜欢的那个晚妆?”琀澧对晚妆印象不深,因为这个女人不像梧桐一直在眼前晃荡,占他丞丞的时间,而且,为什么一个凡人身边会跟着魄精,经九九这么一说,琀澧觉得晚妆确实可疑了。 但他还想不到晚妆和丞丞有什么恩怨,毕竟琀澧心里,她媳妇善良可爱,对赵丞丞心怀恨意的都是邪魔歪道,或者是作奸犯科之流。 寐夜反而有一个猜测:“伯父,你可记得,元家当年正是在玉螭楼主人手下办事,该不会,和元家有关吧。” 元家! 琀澧仔细一想,剑眉深蹙,不是没有可能,他命寐夜去将玉螭楼主人还在位时的名册寻出来,他自己带两个孩子回去。 还没到门口,门外做生意的南街百姓,一个个冲琀澧打眼色。 一开始琀澧还莫名其妙,等领悟到为什么后,已经来不及跑了,院门哐当被人拉开,赵丞丞拿着皮鞭子站在门槛上,不止琀澧抖三抖,连着宝珠和九九都被吓得所在他身后。 “过来。”赵丞丞挥挥鞭子,对上三个人下令道。 她军令如山,他们乖乖跟着跨过门槛。 赵丞丞大马金刀的坐在院子里,鞭子搁在吃饭的石桌上:“说吧,九九,怎么回事儿。” 被点名的九九低着头上前,他亲娘还在廊子下缝衣服,因为是给干爹做的外套,她特别用心,然后自己儿子要被罚也浑然不觉。 他只能自救:“东家,是九九不对,我当时没看路,横冲直撞。” “娘亲,是宝珠不对,宝珠不想九九被先生责罚,所以找爹爹帮忙的。”宝珠也向前一步。 最后剩下琀澧,他作为一家之主的男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低着头站到媳妇身边:“丞丞,媳妇,我也是问过孩子做了什么,才领回来的,我没有让他们逃避责罚的意思。” “那你可有说怎么责罚他们啊。”赵丞丞抬头,算你识相四个字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她今天脑子好不容易捋顺,淑琴就上门告状,说九九闯祸了,宝珠包庇九九,俩孩子都跑没影了,书肆掌柜磕肿了胳膊没法做事。 唯一的好消息是,掌柜英雄救美,成功获得晚妆细心照顾的福利。 自然,一筒听了之后难免气得跺脚,暗骂掌柜借病整事。 琀澧还真没想过,他刚才就顾着怎么查名册然后揪出背后是谁捣鬼了,琢磨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身旁的媳妇唰地站起来,三个人不约而同低下头。 赵丞丞一口叹息,三个人头更低了,就怕她下一刻骂人来着。 怎想,她只是吩咐奶娘领孩子去淑琴面前受罚,自己揪着琀澧回到屋里,她手里还拽着皮鞭,琀澧没有来脊背一酥,他脑子里想着丞丞用鞭子抽在自己身上的情形。 愈发没有下限的男人,心思早就不在正事上了。 赵丞丞还未察觉,只是想和他商量一下,因为家里多了一个男孩,虽然不是他们生的,可梧桐的样子也不像能管束好九九的样子。 既然都带回来了,又和宝珠作伴,赵丞丞打算给九九立立规矩。 她刚坐下,抬眼就看到狗男人侧躺在被褥上,外衫早丢在地上了,全身上下就剩一件骚紫色的袭衣,赵丞丞没当时下巴掉地上是心脏够强,换别人还以为自己走错片场了呢。 “和你说正事呢,赶紧把衣服给我穿好。”她扶额,还要不要脸了,狗男人。 “媳妇,我要你疼我。”某人妩媚的招招手。 “疼个鬼,给我把衣服穿好了。”他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赵丞丞不想理琀澧,她书房还有一堆事情处理,说走就走的人,凉凉瞥了一眼某个卖弄风情的家伙:“你给我正常点。” 说完,她头也不回走了,留下琀澧独自美丽。 好几日不曾亲近媳妇的琀澧,不满的蹬蹬腿,她怎么能这么狠心。 他都想得心生邪念了。 吃晚饭的时候,琀澧破天荒没出来帮忙,赵丞丞差人去叫,宝珠后来也去叫,他都推托说不舒服想睡一会儿,不舒服,下午还不好好的,都想着在帷幄里大战三百回合。 狗男人,赵丞丞猜到他又打小算盘,直接不搭理。 而且书肆掌柜受伤,晚妆刚接手账,赵丞丞必须盯紧一点。 “娘亲,爹爹都病了好几日了。”用早饭的时候,桌子上就她们母女,少了一个谄媚的家伙,确实冷清了点。 赵丞丞夹了一个包子给宝珠,目光不自觉看向寝室的方向,他是真不舒服还是假不舒服:“宝珠,吃好了去学堂,娘亲找悬壶下来给你爹看看。” 宝珠乖乖吃饱早饭,然后由小狐狸九九牵着去学堂,门外还有南街的小伙伴,赵丞丞放心,她走到廊下,用过早饭后梧桐在纳鞋,奶娘刚教她的。 “梧桐奶娘呢。”刚才好像没看到奶娘出来,赵丞丞问道。 梧桐放下锥子,抬起头,漂亮的脸蛋养得莹润如玉白里透红,真是吃人间烟火久了,梧桐身上狐妖的媚气变淡许多,现在还是漂亮的,只是美得更脚踏实地:“东家,奶娘姐姐过来探亲,她跟你告假的。” “是啊,昨晚还说了,我这是什么脑袋。”赵丞丞手里的事情多了之后,偶尔会出现这种情况, 她吩咐梧桐不要乱走,自己先工坊,悬壶安排了一个弟子在南街药铺,赵丞丞顺路过去捎个口信,早上她到里屋去看琀澧,这家伙脾气挺大,被子蒙头谁都不搭理。 赵丞丞也有气,不如就请悬壶下来,看看有什么药能减少某人胡闹的频率。</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十六章 琀澧见到悬壶的同时,也见到了寐夜。 之前同赵丞丞闹脾气,一开始单纯就是不满她忽略自己,后来,也起了借机出去刺探的念头,毕竟一个身带魄精的女人留在小镇上多日,琀澧觉得自己失职了。 他捻决隐身,跟着晚妆一路,发现此女身上的魄精和她关系匪浅,难怪不易察觉,琀澧先询问寐夜名册的事情。 寐夜展开册子,翻开做了记号的地方:“这二位都和元家、玉螭楼主人是旧时,其中一位刚换戍到小镇,和晚妆来的时间差不多。” 琀澧瞥了一眼名册上红笔勾勒的名字,沉吟道:“先按兵不动,丞丞最近在修水渠,未必有时间管这些琐事,你们不要和她说。” “婶婶最近气色不太好,是操劳过度了吗。”寐夜问。 一侧的悬壶听罢,激动得咳嗽起来,琀澧自知理亏,丞丞乏累,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是不体谅她,只是有时候觉得被媳妇忽略了委屈,一旦得了亲近的机会,琀澧便没休没止,只有那时,他才觉得媳妇满心都是自己。 寐夜不懂,想要细问,被琀澧三言两语打发:“好了,寐夜,你婶婶事多,我们就分担分担,你去暗中监视这元守将,悬壶,你今日去药铺坐堂,等晚妆来抓药,再细探她身上的魄精是怎么回事。” 桃花面里的魄精,怎么能离树许久,还让琀澧无法察觉。 “是。”悬壶应道。 赵丞丞从铺面上回来,刚巧遇到悬壶从院子里出去,她刚打招呼,对方匆匆加快步伐,一下就从眼前溜走了,难道悬壶上辈子是泥鳅吗。 奇奇怪怪的,她又不是洪水猛兽:“琀澧,悬壶怎么了,看到我就跑。”赵丞丞直接回屋里,琀澧刚好在换衣裳。 她掩上房门,衣服脱了一半的人顿住手,眼神奇怪的看着赵丞丞从屏风前面走过,然后拿起床头她落下的账册准备走出去。 被一直注视着,赵丞丞忍不住,转身走到屏风前,看着脸色怪异的琀澧:“怎么啦,刚才悬壶也奇奇怪怪的,你也奇奇怪怪的。” “我哪里奇怪,奇怪的是你吧,怎么让悬壶给我开那种药。”琀澧想到悬壶旁敲侧击的话,虽然是趁寐夜出去的时候偷偷说的,也让他脸忍不住烧红,而且肚子里更生出一股闷气。 赵丞丞回想起自己怎么开口的,脸也红了:“琀澧,你真没觉得你这样,有点过了吗。” “你要是受不住我就吃。”琀澧还是心疼她的。 “药对身体有没有害。” 琀澧淡然的除下仅剩的衣物:“我说没有,你信不信。” “不信。”赵丞丞刚说完,不经意瞥到他心头的一块铜钱大小的伤口,好像过了这么久,他新生的皮肤还是粉色的,有时候赵丞丞自己也会检讨,是不是她不称职,所以才让琀澧患得患失。 这个男人虽然不是自己一眼相中,也是相处许久,自己要什么他从不拒绝。 甚至,命都可以给。 有时候人就是如此奇怪,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真要把碗里的夺走,又是另一幅面孔了。 她也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大是大非没毛病。 小心思控制不住。 看到她对着自己心头的伤口发愣,琀澧即刻转过身以背相对,他不想让丞丞只是同情,或者是看在宝珠的面子上维持他们的关系。 他最不想要的,就是源自愧疚的施舍。 “你不是有事吗,去忙去吧。”他打开柜子,想取出新衣服,一只手横过来压住斗柜的门板,琀澧感觉背后贴上来一个人,他不由自主就绷紧了身子,赵丞丞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把人撩拨得血液逆流了。 他咽了咽口水:“怎么了,想我了。”琀澧是开玩笑的,知道赵丞丞想让他吃药,再有旖旎的念头也凉了。 她不喜欢,他就改。 改到丞丞喜欢为止。 “我们去泡温泉吧。”赵丞丞用脸蹭了蹭他。 琀澧不上当,他知道凡人有一种饭不能吃,叫断头饭,他挪开她的手,自顾取出一身浅灰的衣裳:“不用了,以后你不想,我都不会勉强,放心。” 摸着下巴看男人着衣的赵丞丞,不敢相信琀澧竟然不要,她都怀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仔细打量他波澜不惊的脸,赵丞丞猝不及防的按住他系腰带的手,琀澧抬起眼和她对视。 两人都不说话,你看我,我看你。 “琀澧,悬壶,真的没诊出什么问题吗。”她一开始只是想借悬壶的嘴,告诉琀澧纵欲伤身,并不是要压抑他,怎么现在自己有点弄巧成拙的样子,现在赵丞丞手头的事情就够多了,再给琀澧憋出毛病来,她都不知自己是要哭还是要笑。 “我能有什么毛病,你觉得我想你疼我是毛病,我改就好了。”琀澧淡然的模样刺痛了赵丞丞的眼,她觉得有点酸,本来她心智不坚,就惹来流言蜚语不歇。 忆起刚才悬壶匆匆离去的眼神,该不会觉得回答不出来赵丞丞想要的答案,所以赶紧开溜免得殃及池鱼吧,越想越像这么回事呢。 赵丞丞连着几日观察晚妆,觉得她确实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爱憎分明的,对陌弘骞的喜欢和被拒绝都拿得起放得下,赵丞丞一开始确实还有嫉妒的滋味,后来晚妆超强的业务能力征服了她,一个有事业心的女人,应当拿得起放得下,说好潇洒不潇洒,就是矫情还立牌坊了。 自诩事业真相的赵丞丞,刚鼓励晚妆,如果还有心就等陌弘骞回来再争取争取。 琀澧见赵丞丞不说话,薄唇不免勾起自嘲的弧度,他还以为丞丞会心疼他的,原来又是奢望了吗,果然是不喜欢,勉强过头了就不愿意迁就了吧。 他轻轻挣开她的手,继续把系带弄紧:“我今晚睡外间,你和宝珠睡进来吧。” “琀澧,你打的是死结。”某人突然岔开话题。 琀澧低头一看,还真是死结:“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想解。” “我怎么感觉我被你内涵了。”赵丞丞想找话题,结果她说一句,他噎一句的,再说下去话题就终结了。 今天院子里静悄悄的,孩子在学堂里,梧桐给一筒送衣服去了,奶娘没回来,长工又被赵丞丞调去河渠帮忙,算起来整个院子里只有他们二人呢。 都说四周静悄悄,很难不作。</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十七章 “琀澧,我们谈一谈好不好。”她很想开诚布公的和琀澧谈一下。 关于他们之间的事情,宝珠都三岁多了,因为一直含糊,所以才会误会重重吧。 摊开来说,对谁都好。 系好衣服的琀澧索性就坐在屏风后的长椅上,其实不是长椅,是十个小斗柜被拼成一条长椅,赵丞丞找来木匠,给做了两用款的,她也跟着坐过去,挨着琀澧。 既然是自己起的话题,就由自己开始:“琀澧,我们心平气和的说。” “我承认,我现在想起大哥心里还有点点意难平,但,这点意难平放在宝珠和整个家面前,就变得不重要了,我想你知道,我心里会烦,或许还会迁怒你,你跟我闹脾气我理解的,因为我有错,没理由你一直要让步。” “我今天和晚妆说,如果大哥回来,她还放不下要努力的,我祝福她马到功成。”和晚妆说完一番话,赵丞丞心里仅剩的酸涩像滴入一缸水里,再也尝不出来了,显得不重要了:“咱们不闹了,好好过日子,你让我慢慢走出来好不好,如果你觉得我拖沓了,你就冲我发脾气。” 赵丞丞想说的就这么多,她不是举足不前的人,因为认清现实,因为宝珠在慢慢长大,和许许多多组成家庭的女人一样,重心变了,侧重点也会变。 她看向手边的男人,等他回答:“轮到你说了,我会听。” 被赵丞丞前所未有的柔软目光注视着,琀澧,紧了紧腿侧的手,他心里酸酸的,像吃了一嘴的酸笋:“丞丞,我有时候觉得你对我不上心,我觉得你是因为宝珠才勉强和我在一起的,你说话我跟不上,你想什么我猜不到,所以我只能缠着你,怕你一转身就把我丢到别的地方去。” “我知道你喜欢陌弘骞,我也知道应该给你时间慢慢忘记他,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拈酸吃醋,如果我不闹腾一下,就会觉得你又忽略我了。”琀澧真的有深深的危机感,丞丞心里装的人和事太多,他不过是其中之一,重不重要琀澧不敢给自己称,怕不过是轻于鸿毛,更怕有人是重于泰山。 他也回望着赵丞丞,他们是夫妻,奇怪的夫妻,没有三媒六聘,没有拜堂成亲,唯一证明他们关系的只有一个女儿:“丞丞,我心急,真的很急。” “所以你缠着我,就是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对么。”所以他才以这种方式寻求安慰,因为夫妻敦伦是两个人的事,也只有那时候,她才心无旁骛,赵丞丞没想到她把琀澧逼成这样了,这段关系,感觉有点失败呢。 又不能格式化重来,更不能从头修改,赵丞丞主动握住他放在自己身边的手:“琀澧,我们补办一场婚礼吧,宝珠和九九刚好能当花童。” “补办婚礼?是要成亲的意识吗。”琀澧惊愕了,他眨眨眼,看穿他心思的赵丞丞又说了一次。 她说:“对,我们找个好日子,穿上大红嫁衣,不过最近家里用钱的地方太多,只能一切从简,可能就是在院子里摆两桌,请来亲朋聚一聚。”浪漫落到实处难免为五斗米折腾,赵丞丞打算请陌弘骞背自己出门,她真的嫁一次,彻底断了他们前缘。 要办婚事呢,真的能看到丞丞穿着嫁衣,琀澧不淡定了,他总能被细枝末节所感动,丞丞说愿意当着陌弘骞的面嫁给自己,这是最好的承诺了。 琀澧别无所求了。 被慢慢幸福淹没的琀澧,整个人如飘在云端。 不过有句老话叫做喜极而泣,他刚要抱着丞丞在原地转几圈,就听她又说:“所以在选日子成亲之前,咱们夫妻敦伦只能一天一次。” “为什么。”他旷了好几日呢,之前的不能攒一起么。 老腊肉嘟嘴卖惨,赵丞丞俯身,吧唧一口在老腊肉嘴巴上,亲完也不离去,贴着他的薄唇说:“至于你在心里打的小算盘,我准你留在洞房花烛夜慢慢算。” “你当真。”琀澧无法聚焦的眼满满是她的倒映,喜悦溢于言表,眼眸灿灿若晨。 赵丞丞眨眨眼,他嫌不够的又嘟嘴,她只能说:“当真,洞房花烛,你想怎么疯,我舍老腰奉陪到底。” “丞丞,你真好。” 赵丞丞汗颜,怎么刚才说婚礼的时候没得一句好,洞房花烛就疯狂点赞了,狗男人果然是狗男人,脑子里放不下别的东西。 算了不和他计较,这段日子让他找事情忙,赵丞丞也整理好手头的工作,只要晚妆上手护,她就能轻松一下。 再次待嫁的琀澧,没有赵丞丞淡定,他一会儿想到自己和媳妇没穿过大红嫁衣,便招来表弟询问嫁衣的款式,天君知道他们要补办婚礼,也替琀澧高兴,不由多嘴问一句:“表哥,你和表嫂选好日子没有。” “没有,竟然忘记了。”高兴过头的琀澧,忘记选良辰吉日,他一头扎进黄历中,连着翻了好几十页,都没看到一个称心如意的日子。 一旁的星君观神尊脸色越来越差,只能好心提醒:“神尊,这您还没合八字呢,合了八字才能看日子。” 琀澧急匆匆回到小院,找书房里的赵丞丞要八字,赵丞丞一时回答不出来,毕竟她这是书穿:“我老家的历法和你这儿不太一样。” “好像也是,那怎么办。”琀澧犯愁了,他着急成亲,等真要成亲,才发现事情非常繁琐。 赵丞丞停下拨算盘珠,想了想道:“你就把我来的那日当做生辰吧,看看能不能算一个好日子出来。” 琀澧持怀疑态度:“这个不准,要是不好怎么办,丞丞你再想想,要不我把司命叫下来,他精通历法,肯定能算准你的生辰八字。” 在成亲合八字上,琀澧分毫不敢马虎,良辰吉日,就一定要好,不,是要最好:“你不许含糊我,我这就去把司命找来。”他说做就做,不稍一会儿,司命拿着命盘真就被拽下界来。 看到赵丞丞,马上作揖:“小仙见过夫人。” “无需多礼,司命精通历法,合八字的事情,还要劳烦你了。”赵丞丞寒暄了几句场面话,她也不敢说太多,免得一旁虎视眈眈的家伙怀疑自己又开始糊弄他。</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十八章 筹备婚礼,让琀澧整日神采奕奕,逢人就笑,整个小镇都沾了他的喜气一般,天空都镀上一层金光。 每天她抬头看的时候,都忍不住感慨,当神仙还有这功能。 “娘亲,花童是什么。”宝珠也知道自己要当花童了,狗男人恨不得逢人就说,他要补办婚礼的事,上到八十老妪下到三岁小姑娘。 赵丞丞蹲下来,与女儿平视,宝珠真和琀澧是倒模生长,她家按图纸生的宝宝:“花童啊,就是跟在新娘子和新郎官后面撒花的金童玉女。” 宝珠想了想,懵懂大眼,小辫子揪揪在脑瓜上,赵丞丞看得一阵心痒,碰住女儿的脸狠狠亲了几口,把宝珠亲得咯咯发笑,也捧着赵丞丞的脸,左右来几下回礼。 母女二人就在正屋门口闹了一会儿。 “爹爹,宝珠要当花童啦。”琀澧从卧房整装好出来,宝珠看到他又扑过去,一大一小两个人来疯。 琀澧也很欢喜,配上夸张的表情,和宝珠玩大眼瞪小眼。 没眼看的赵丞丞,交代琀澧送女儿去上学堂,自己往茶楼去,外地来的纸商不知从何处打听来的消息,非要出重金给她的工坊复刻一种官造的千江雪纸。 老师傅只跟着御造的工匠做过两次,年代久远,他自己都不大记得全工序,辞山派也有两个老师傅学过一点制千江雪的皮毛,按理说三个臭皮匠当一个诸葛亮,赵丞丞有心合作,大不了自己和辞山派五五分账,可袁掌门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拒绝。 也不怪人家,之前琀澧闹得太难看,把赵丞丞的信用值都刷没了。 谁敢拿全副身家赌你一张白纸黑字。 辞山派自己闷头钻研,赵丞丞干脆就拒绝了纸商的要求,大家有便宜的纸用才是目的,倒是被附近村镇推举为文采第一的汤书生不乐意了。 人啊,都有坐一望二的坏毛病,汤书生得了一块上好的香墨,说是前朝遗落民间的物件,原与千江雪其名,卖书抽成不错的汤书生也有些盈余咯,就开始舞文弄墨,偷偷赞助老师傅搞出千江雪给他印一侧自己的成名作。 赵丞丞来到茶馆,老师傅自己做的千江雪,已经被纸商对着太阳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透,她进来,几人都起身见礼,赵丞丞还礼后落座。 她对造纸真不是行家,什么奇奇怪怪名字的纸有什么区别,赵丞丞真不知道,所以看着一个师傅,一个纸商,一个书生对两张白纸品头论足半日,不为别的,就因为没有她点头,工坊没办法挑最好的匠人出来造千江雪。 一张纸耗费太多人力物力,说白了就是钱。 “我想你们造着自己玩一玩,弄个一两刀出来便好,至于要扩大工坊,我现在还没这个想法。”不是赵丞丞不想赚钱,是她用钱的地方太多,陌弘骞的码头还刚围起来填石头。 而且纸商也只要三刀,算增加人工和作料的成本,太高价这商人也不会要,按照商人给的价,赵丞丞肯定是要亏钱的啊。 她婚礼都从简了,千江雪在排在婚礼前头,赵丞丞不炸,琀澧都要炸起来。 汤书生虽然不通俗物,但自从跟了赵丞丞,学会算提成后,也晓得一点算账的概念,他说:“东家,不如,我们把方子做干股,加进辞山派纸坊去,他们有钱有人造,我们分红吃息。” “我不懂,你们怎么确保辞山派偷师之后,还会给你们占干股?”现在还没有专利法,汤书生你朝前太多会扯到蛋的,技术入股的前提,是你有专利保护制度啊大哥,这点赵丞丞不看好:“人都不傻,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在坐都是有履历的人,纸商是清楚商场里亲兄弟都明算账的道理,他也觉得不妥,老师傅在行当里都留一手,更别说辞山派还有几位手艺不凡的造纸匠坐镇。 老师傅摇摇头:“这不是送羊入虎口,不行,如果是这样,我宁愿闲时做两刀卖个高价补贴补贴女儿的嫁妆,也不想自己手艺给人偷了。” 汤书生面露难色,他捏着崭新的千江雪,手撑在下巴上沉思不语,赵丞丞时间也不多,她让他们三个商量好,要怎么办再来找她:“我去河堤,你们有事就找我。” “老大,老大,你等等我啊。”赵丞丞下楼梯的空档,一筒颠颠儿就过来了,笑得神神秘秘。 她挑眉看他几眼,道:“怎滴,人逢喜事精神爽,你要有喜事要办?” “哪里,咱们镇上最大的喜事就姑爷和老大要补办婚事,我哪里敢抢姑爷的风头,老大你都不知道,咱们姑爷现在是春风满面。”一筒求生欲满满的,看来平时没少受琀澧毒害。 赵丞丞颇为同情他,毕竟有自己当靠山,这家伙竟然还苟住了,半点反抗意识都没有:“一筒,不是老大我说你,你别对你家姑爷奴颜媚骨的,没必要。” “老大,这你就不懂了,咱家姑爷,可不是一般的姑爷。” “是二班的姑爷?”赵丞丞笑出声,哎,她笑完敛起眉眼,认真的问:“说吧,什么事。” 一筒也跟着认真起来,他还有点不好意思的扭捏了一下:“就是,我想老大你帮我探探晚妆的口风,我呢,想娶她为妻,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啊,晚妆昨天还跟我说,看你和梧桐俩走在街上很般配,你今天跟我说你想娶晚妆,一筒,你老大脑子最近不够使唤的,你说说怎么回事。”如果一筒说打算享齐人之福,赵丞丞有九种办法废了他,如果是误会,那一筒就得和梧桐保持距离了。 一筒表示很冤枉,他对梧桐就和待一个妹子一样,说白了就是可怜梧桐傻兮兮的还带个儿子,长得太美又不像晚妆那样精明强干,昨天是梧桐不舒服,九九说带她去看大夫,大夫俩字把梧桐给惊得够呛,当场就甩开儿子的手跑了,差点就让别处来的商人给骗走,幸亏遇上收账的一筒,赶紧就给带回来了。 对于梧桐的美艳,一筒惊艳过后,就平静了:“你说换个咱们街面或者新村的妹子,我也会搭把手,老大你得给我解释解释,我真是有心娶晚妆的,我都赞了好些老婆本了。” “行吧,那你和梧桐保持点距离,晚妆都误会了,心里肯定有疙瘩。”赵丞丞算把这件事记心里,探口风她还是愿意帮忙的。</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十九章 如果说小镇第一忙人以前是赵丞丞的话,现在还是她,不过第二忙的位置已经从问米婆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大姑娘晚妆。 书肆掌柜的胳膊好得差不离了,因为陌弘骞突然出走,打乱计划的晚妆,因为手里的事情太多,忙得是焦头烂额。 印书的工坊挪到了街尾,地方比原来的大了四倍,忙忙碌碌的工匠也不少,男男女女都有,她一出现,正在刻字的小江欢喜的抬起脸:“晚妆姐姐,你来了,我刚想去找你呢。” 小江黑乎乎的手兴奋又腼腆的抹在围裙上,悄声与晚妆说:“我娘已经和人谈好价钱了,给我在城外盘一块地,相亲的人家也同意让儿子过来跟我过。” 晚妆忆起小江之前说男方家不同意的:“怎么突然同意了。” “我让媒人婆换一家儿子多的相看,总有一家愿意的,我运气好,看中了一个,咱们两家都满意,我和他先成亲,然后再介绍他家一个小妹过来这里帮忙,反正我们这儿一个月的工钱抵他们大半年呢,给我家一个儿子,他们家是赚了。”小江相中了合适的人选,就差发工钱再置办点嫁妆,一脸喜气:“我和爹娘合计了一下,发了这个月工钱,我家就不需要借钱办喜酒了,而且东家说了,谁人结婚都有三十两红包给,都算好的了。” 晚妆知道,小江找她说话,就是想确定这个月工钱还是按时发,因为之前有流言蜚语,说辞山派出了一个书商不结账的情况,弄得人心惶惶的,赵丞丞便抓紧不给赊账或者要先付款八成的银钱才给提货,加上修水渠消耗的银子,用赵丞丞的话来说就是地主家也没余粮啦。 支撑一大家子不容易。 想到赵丞丞,晚妆又想问小江一件事:“你这样,不怕将来你婆家讹你。”她担忧道,毕竟小江家就她一个闺女。 小江想了想,浑不在意的笑道:“怎么讹我,他家就五个儿子,我们南街和新村百姓有多少,他敢动我,我就跑东家面前去哭去,让一筒大哥给我出气。” 东家也不是一直都在的,和她结仇的人不少,那天东家不在了,地界上没人给小江这样的姑娘撑腰,她们的男人要是心狠些,不就成了痴绝户嘛。 “要是东家不在了呢,你们怎办。”晚妆问。 “东家怎么不在,不是好好的在嘛,而且东家又不是没后人,少东家还在学堂里读书呢,就和咱们街面的孩子一起,到时候我孩子也大了,谁还敢欺负我。”小江是乐观的,她的乐观让晚妆心悸。 或许和晚妆的经历有关,她知道女子处世不易,新村和南街的姑娘比其他地方好上太多,因为这份好,晚妆对赵丞丞更加不忍心,倒也不是因为她这个人,而是因为南街和新村的姑娘。 越想越烦的晚妆,想起书商说今日送钱过来,还没来,满脑子又只剩下钱钱钱,万事等钱到账再论。 走出印刷坊的晚妆,头突突的疼,刚走上街面,前方愁眉苦脸的蔡先生就迎头走过来,晚妆也患上了赵丞丞躲人的毛病,特别是看到学堂里的几个腐儒,跑得比兔崽还快。 “哎,晚妆,晚妆别跑啊,我这书不太满意,哎。” “晚妆,你怎么和东家一样看到人就跑啊。” 身后的声音如同催命符,晚妆不跑不行,她算是知道为什么赵丞丞如此轻易把书肆和工坊交给她打理,分明就是不想打理那帮腐儒,半夜三更能从床褥里惊醒写稿子,市鼓敲响就奔到你门口去,你说钱不够,就开始酸文长篇大论。 手下的工匠大大小小事情都找你,婚丧嫁娶你都得记挂在心里。 晚妆觉得自己再忧心几日,定会早生华发。 所以,当接头人到来提醒她另一个身份时,晚妆心里首先想到的竟然是,能不能等书商把钱先结了再说挑拨离间的事情,刻字的小江等着攒嫁妆出嫁呢。 接头人观她心不在焉,冷声道:“你要记得,你欠了元家一条人命。” “晚妆晓得,只是陌弘骞跑船去了,镇子上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琐事,还劳烦使者替我捎句话,我现在有一计,可以釜底抽薪,若是元将军觉得小女的劣计可行,那小女这段时日便要按兵不动了。”晚妆也是苦过的人,她只想对赵丞丞和琀澧下手,至于起早贪黑在小镇谋生的百姓,他们是无辜的,不当被牵连进来。 使者审视她半晌,开口道:“你说。” 晚妆颔首,娓娓道来:“既然赵丞丞与琀澧要重办婚事,不如就在婚礼当天,遣鬼把陌弘骞拖下去,以陌弘骞做人质要挟赵丞丞,她必定选择去救人,婚礼可以说是砸在赵丞丞手里,琀澧这几日上天下地的欢喜,如此一盆冷水泼下来,夫妻二人是无法再和解的了。”这是晚妆急中生智想到的办法,婚礼定在下月廿八,大吉大利的好日子,正巧陌弘骞行船到附近。 陌弘骞沉船的消息一来,赵丞丞就不能和琀澧拜堂成亲,没准还要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两个男人,赵丞丞肯定会选陌弘骞,晚妆就吃准了她救人第一的念头。 她献计献策,使者听罢,并未评断,只是让她等元将军回复,晚妆福身送走来使,又马不停蹄去催账。 他们都未曾察觉,密会的情形落在另一个人眼里。 寐夜悄无声息的回到小院,伯父正在写喜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他悄然上前,观伯父运笔,字迹遒劲洒脱,还有点自鸣得意的轻浮。 察觉他到来,伯父利落收笔,不忘抱怨起婶婶来:“你婶婶,一早忙到晚,喜帖都腾不出时间来写,好像是我剃头挑子一头热,真是的。” “伯父,婶婶不是说自己字丑,才让你写的吗。”十分耿直的寐夜说道,他见过婶婶写字,真的不敢恭维,只能算端正可看。 伯父眉宇一顿,好似想起有这么一回事儿,他尴尬的笑道:“你婶婶的字确实差了些,是我教导无方。” 寐夜又耿直了一把:“伯父,你和婶婶相识不到一年,她就算五岁习字,你也看不到啊。” 连连被拆台两回的琀澧也兜不住脸面了,这个侄子怎如此不解风情,他清了清嗓子,转到正事上来:“你来,可是探听到新消息了。” “哦,是的,我看到元家的使者与晚妆在巷子里说话。”寐夜道。 “说什么了。”琀澧敛容,晚妆果然有问题。 寐夜挠挠头,他懊恼道:“大伯我是第一次刺探,忘记捻诀了,没听到他们说什么。” 琀澧学赵丞丞翻了个白眼:“你这是听了个寂寞。” 寐夜一头雾水,谦逊请教他:“伯父,你这句:你这是听了个寂寞是何意。”</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十章 稍微迟疑的琀澧,才意识到自己说话和赵丞丞在一个水平上。 “这是你婶婶家乡的话,你不懂的。” “······” 无形被秀了一脸恩爱的寐夜主动告退去盯着晚妆,琀澧端详一遍自己写的请帖,发现烫金的花样不够精致,他想要重新印一批,径直就往工坊走去。 走路生风的人,半路上恰好遇到催账的晚妆。 他拦下人:“我要印一批新的请帖,这个花样不够精致。” “姑爷,没钱了。”晚妆一开口就让琀澧分外熟悉。 她不是细作么,为什么感觉和他家丞丞一样,一提钱就紧张,一问就没有,琀澧上下打量起晚妆,女子在凡人中姿容算中上吧,细眉杏目,没有丞丞的精气神,更没有丞丞的洒脱。 琀澧收回视线,对晚妆道:“我自己出钱。”他宝库里有。 “没工夫,姑爷,印刷的工坊都排满了。” “那就抽几个人出来给我印。”琀澧蛮不讲理道。 晚妆不卑不亢,只是微微颔首,丢了一句:“姑爷还是让东家发话吧,我刚拿到了钱要去入账,明日才能发工钱的。”说完,人就快步跑开了。 留下琀澧一个人在街上气结,捏紧请帖的男人,就不信他拿不到满意的,四水归一众多弟子,还没有一个能印请帖的嘛。 不信邪的琀澧,一捻诀就到了忘仙山,招来坐下弟子。 “你们给我从新印请帖。”他只有一个目的。 弟子们面面相觑,说道:“神尊,你为何不变出一套请帖。”仙法的用处不就是在此嘛。 琀澧闻言一滞,他用仙法还要他们干什么,放眼望去,他一群弟子都没有一个能如一筒这般会察言观色,为甚,一筒不修仙可惜了。 还是醉游稍稍懂一些事,他主动上前来,作揖后道:“神尊,不如,让几个弟子去工坊观摩,学会了借来印版,这样神尊想印多少就印多少。” 终于看到自己收徒曙光的琀澧,笑着应允,很快又笑不出来了,在忙碌的工坊里,修仙的弟子跟着学徒有样学样,最擅长书画的弟子去学刻板,把手给戳伤了,最机灵的弟子学拓印,墨水多少不会掌握分寸,一会儿浓了一会儿淡了。 扶着工坊门框的琀澧,斜了一眼醉游,后者畏畏缩缩的躲到一旁,小声嘀咕:“神尊,五根指头各有所长,不能一概而论。” 失望得险些捏碎门框的琀澧,负气去茶楼寻一筒,一筒看到他来,不免小心对待。 茶楼此时客少,说书的先生又换了一个故事:“怎么最近说的都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 “啊,姑爷和老大要重办婚事,当然不能说些伤伤感感的故事了,是我让说书先生换的,让整个镇子都喜气洋洋才行。”什么叫察言观色,琀澧觉得丞丞收小弟的眼光,比自己收徒弟的还厉害。 他难得夸赞一筒:“一筒,办得好,赏给你的。”琀澧把随身的一枚金珠子给了一筒,因为吃饭不用钱,买东西能记账,戴了许久的金珠只剩下打赏一个用途。 一筒欢喜接过,逐问道:“姑爷,你百忙之中来,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我想重新印刷请帖,但是晚妆说没钱,我出钱她就说匠人没工夫。” “原来是这件事啊,姑爷,你想我们小地方,人手也不多,你去找个人手多,给钱就能办事的就好了嘛。”听到涉及晚妆的事,一筒人更上心了,他仔细看姑爷脸色,又回忆姑爷素来的心思做派,把要去哪里印都想好了:“姑爷和四水归一素有往来,不如就请人送信去辞山派,他们工坊多,手艺精,价格公道,完全可以让姑爷挑挑选选。” “姑爷你也知道,老大不喜欢你插手镇上的事情,老大最近因为欠账的事情心情又起伏不定的,何必为了点点小事伤您和老大和气,您说是吧。”一筒向来能把琀澧哄走的。 这次也一样,琀澧欢喜的离开茶楼,一个人幽幽出现在一筒身边,就是化成问米婆的醉游,他不得不恭维一筒几句:“你还真知道如何四两拨千斤。” “问米婆你回来了,许久不见。”一筒诧异的惊喜。 醉游拍拍他,继续刚才的话题:“你怎么能把你家姑爷的心思摸得顺顺的。”这点醉游十分佩服一筒的眼力劲儿。 一筒稍得空,愿意分享一下经验:“姑爷人挺单纯的,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是老大说的。”求生欲满满的人道:“而且姑爷有点孩子气,和梧桐有点像。” 说起梧桐,一筒看看天色,马上走出茶楼站在街上,醉游也跟着出去,以为他在等五筒,谁知不一会儿一个绝色女子小兔子似的跑过来。 一蹦一跳的落在一筒跟前,手里还抓着一双纳好的鞋垫,她欢喜道:“一筒,我饿了。” 对眼前美色丝毫不动心的男人,无奈道:“你走路能不能别蹦蹦跳跳的,没看到有马车么。” 梧桐被数落,马上板正身子:“我知道了。” “走带你去厨房吃饭。” 女子欢喜的上前要抱一筒胳膊,被一筒熟稔的躲开了,问米婆不知道,一筒命里还有一朵如此艳冠群芳的桃花,他掐指一算,发现命盘又变了。 不由得嘀咕道:“不行,这次一定要逮住司命星官问清楚。”说着人也走了。 小镇百姓各自忙活的时候,琀澧刚好赶到辞山派。 袁长门受宠若惊,在琀澧表明来意后,更是把工坊里最好的师傅都招来了,库房里的刻板,也是全都敞开,任君挑选。 晚上,赵丞丞接孩子时,从晚妆口中得知琀澧去辞山派印请帖的事,下意识就说了一句:“辞山派掌门为什么如此想不开,要接这个单子。”不是她抹黑自己男人,说实在,琀澧要能上网购物,绝对是客服和商家都害怕的鬼见愁。 恨不得拉黑秒退钱的人物。 他虽然没有预算控制的概念,但是要求真特别特别多,生生让人觉得就算给一万块服务费,也不想去赚这个钱的郁卒。 就是那种你一旦在细枝末节上给一点点回旋余地,琀澧马上就会要求改亿点点细节。 对于姑爷的品行,撇开晚妆细作的身份,她对赵丞丞的话是十成十认同的,因为之前领教过了。</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十一章 能把最好脾气的刻字师傅逼得老泪纵横,她家姑爷绝对是方圆百里最难伺候的主顾。 晚妆要为辞山派的工坊点一炷香。 赵丞丞回道院子里,一开门就看到了鬼见愁在选图案,图纸挂满房间。 没有一百张也有八十吧,把宝珠看得哇哇叫。 “你搞这么多东西回来,是打算用不上糊窗的么。”赵丞丞打趣道,撩起一张请帖的样式来看,只能说烫金花样繁重得比请帖本质的内容还夺目。 整得跟彩虹挂床头一样,她侧头看着挑挑拣拣的男人:“大哥,你媳妇和女儿回来了,饭菜呢,你都不想一下么。” “我知道啊,我交代三筒让他做好饭菜了,估计现在晚市生意忙,我还是自己去拿吧。”琀澧颇为接地气的回答,他走过一张茄紫色纸样时,忍不住扯下来递给赵丞丞:“我觉得这个颜色好。” “我不喜欢,你去拿饭菜吧。” 被媳妇一口否定的男人,努了努嘴吧,乖乖去拿饭菜,赵丞丞把宝珠抱起来,小丫头仰头看也不怕脖子酸:“宝珠,你喜欢哪个。” “这些都好多花花的,娘亲。”宝珠稚嫩的手撩起一张新奇的打量。 赵丞丞表示真的很多花,每一张都有图案,眼花缭乱的:“宝珠休息一下,娘去烧水给你洗澡。” 被放下地的宝珠干脆就爬上躺椅去,仰头看着经幡一样的喜帖:“娘亲,爹爹是不是乐坏了。” 赵丞丞没有回答,她想不多两日,辞山派掌门就会过来哭诉了。 她用辣条打赌,绝对的。 一日后。 赵丞丞一语成谶,还成早了:“袁长门,不用这么大礼。” 袁长门收起作揖的手,叹息:“夫人有所不知,神尊大驾光临,让辞山派蓬荜生辉,想到能印神尊的喜帖,我们辞山派上下都卯足了劲,绝不敢马虎行事,务必让印出来的喜帖配得上神尊和夫人······” 赵丞丞听了他洋洋洒洒,辞藻华丽的说辞,总结成一句话就是,他尽力了,请夫人手下留情。 呃······ 这位掌门,你误会了,我真的没有派间谍到你家踩场子,还是一个你们只能当做菩萨供的家伙。 秒懂的赵丞丞,退回了袁长门的礼物:“我知道了,袁长门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多谢夫人体恤。” 扶额头的赵丞丞,叹息又叹息,听到细微的脚步声,她抬起脸,来人是晚妆:“怎么了,工钱发下去没有。” “发了的。” “好,你先替我看着,我去去就回。”赵丞丞打算起身去找琀澧,让他赶紧回来,搞得辞山派人心惶惶的,别将来魔界有人过来,他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 她把案上的东西收拾好,顺道提醒晚妆,今晚庙会一筒有话和她说,晚妆细眉微蹙,似已经预料到了,她说:“可掌柜也约我今晚有事说。” 撞档期啦,那就摊开来说:“你就把他们约在一起,你觉得那个值得相处一下的就说明了,你自己选。”赵丞丞归好东西,准备出门,刚走两步,晚妆又说。 她道:“东家,你不觉得我水性杨花。”试探的口吻。 “好姑娘当然要相看多些,有什么问题嘛。”赵丞丞回答。 “可东家不是要一筒和梧桐疏远些嘛。” “当然啊,一个男人脚踏两条船是什么意思。” 晚妆懂了,她就是没想到东家偏心到这个份上而已,送走了赵丞丞,她把账面上的事情做完,今天元将军的使者捎来口信,一切安排妥当,就差陌弘骞和一场婚礼。 只要此事一成,晚妆就算还上元家一条人命。 之后。 之后她会和赵丞丞坦白,他们要如何处置自己都随意。 华灯初上,小镇的庙会原来在城隍庙附近,也不知是谁说不如就在南街土地庙办,正好可以吃吃喝喝。 所以,晚妆梳好头,到南街的时候,里面已经集得水泄不通,民团和镖局的人全都来了,扯嗓子对乱窜的人群吼:“大家注意小孩,带孩子的拉紧孩子!” “好多人啊。”一条南街,从头到尾都是人头,她看到连走进去的勇气都没有,一旁镖局的小哥认得她。 小哥对晚妆抱怨:“晚妆姐,当初东家说不想在南街办的时候我们还不乐意,现在总算知道她真有先见之明,都是人,累得半死。” 问题是赵丞丞推托了三次,南街做生意的人都不乐意,就觉得可以赚钱,大不了给民团和镖局的人大红包,可现在看来,大红包不好拿。 哇哇哇,哇哇哇。 一个被挤到晚妆身边的女孩,哭得泪如雨下,小哥直接把孩子抱起来,站到一尺高的木台上,用嘶哑的让背后的同伴敲锣,铛铛铛铛的铜锣声,让嘈杂的街道暂时安静。 小哥用嘶哑的声音冲人群喊道:“谁家小孩啊,过来认领!” “我的,我的。”万幸,父母还发现得及时。 实在不想挤进去的晚妆,打退堂鼓:“我还是等庙会结束再来吧。” 折返回自己小院的晚妆,一个人穿过街道,因为大家都往南街跑,书肆在的小街就很安静,说来以前独自走在夜里的街面上,晚妆是担惊受怕,现在,她好像没怎么怕了。 也不是说小镇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是赵丞丞太恐怖,想惹事的都得掂量掂量。 晚妆迎着夜风独行,快走到书肆的时候,背后突然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 她先停下来,假装整理衣带,再往前走,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该不会是有登徒子不晓得镇上的规矩吧,晚妆想到此处,背后一凉,脚下的步伐紧急就加快了。 晚妆本想往工坊跑,但是,今天发了工钱又遇上庙会,匠人和学徒都回去了,她不知道租给自己小院的大娘在不在,起码有人知道自己遇险才好。 越走越乱,心差点跳出嗓子眼的女人,一头扎进巷子里,她慌乱中想掏出钥匙开门,手却抖得对不准钥匙孔。 “快点啊。”晚妆急得满头汗,想来也是自己作孽,为什么要给商户说情,不然现在都能与巡夜的民团求助了。 “呵”隐藏在暗处的男人发出一声轻蔑的低音。 晚妆险些把手里的要是吓掉,她脊背一阵发寒,猛然转过脸去,发现有个清瘦的人影拉长在巷子口。 是个男子! 她心头一紧,浑身的血都凉了半截:“你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这里的规矩!” “什么规矩!”男子问。 晚妆咽了咽口水:“你要是敢对我如何,小心我东家摘了你脑袋!” 男人不屑的嗤笑起来,晚妆咬咬牙,她企图虎住对方:“哼,轻则当众鞭笞,重则取你狗命。”</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十二章 寐夜倒没想到,一个细作也晓得女子在小镇上比别处更自在些,他本就不喜父亲对元氏过于宽容,虽不至于手足相残,对稷玉也不会放任他闲散度日。 元家到现在都还不懂得自省,还要伤害婶婶。 婶婶对晚妆是如此信任:“晚妆,你对得起我姑姑的信任么?”寐夜走出阴影,他目光如刀,直接逼近簌簌发抖的女子。 女子看到他,震惊之中面露疑惑:“你是?” 晚妆与寐夜未曾蒙面,他有意没有让她见到真容,认不得是应该的,他踏着女子的惊颤一步一步走过去:“我的姑姑,你的恩人,你在这里过得是乐不思蜀么,怎么不记得欠元家的东西了。” 女子狐疑的打量着他,寐夜拿出元家的玉牌,随手抛过去给晚妆,晚妆慌忙按住落在身上的牌子,送到眼前仔细端详后,双膝发软缓缓跪倒地上:“不知元将军有何吩咐,为何使者不来。” 寐夜哼笑,冷漠又高傲:“你无需知道,你只要知道一件事,我婶婶不满意你的计策,她要你去做一件事,现在就做。” “请公子吩咐。” “你现在就烧了工坊,我相信你做得到。”寐夜在赌,也在表明自己身份确实和玉牌所代表的一样,站在元家的立场,也是赌晚妆对朝夕相处,又对她颇为照顾的街坊,能不能让这个身为元家细作的女人有点良心未泯。 同时更是在试探,之前的计策是什么。 要烧工坊,在元家面前卑微的晚妆惊诧地抬起脸:“公子,元将军可知道您为元夫人而来。” “我的父亲,这次也帮不到我姑姑,甚至用你这样心智柔弱的女子来提一个毫无用处的计谋,为何不烧了这些产业,屋舍,让小镇的百姓陷于火海,让他们积蓄一夜消失,你只要栽赃在三绝宫头上,稷玉公子才能请战。”寐夜声音轻缓,如同在叙述一件欢愉的事情。 晚妆对眼前公子的身份有疑,可他所说确实处处为元夫人着想,也正是处处为元夫人和稷玉公子所谋,所以才对坊间的平头百姓置之不顾? 烧掉工坊,那是多少人的饭碗,小江买地成亲就靠这里了。 一旦工坊着火,大家都在南街逛庙会,肯定无法施救,天亮之后废墟上可不止赵丞丞一个人的家业。 作为细作一直埋伏在玉螭楼里,她当然晓得三绝宫的宫主姜鸢迩与赵丞丞有仇,夺夫之仇,正如元夫人对君后这般,元夫人自以为夫婿良缘都被君后所占,才铤而走险在玉螭楼里购得阴阳树面具,甚至使用禁术夺舍,其中总总林林,晚妆心底也是清楚的。 她不禁要闻:“公子,难道为了两个女人之间争风吃醋,要牺牲无辜百姓么?” “事关天君传位,怎么是女人之间争风吃醋,你莫要忘记,自己什么身份。”来使提醒。 晚妆点点头,她自知是什么身份,元家安插的棋子,如果只作践她一人,晚妆无怨无悔,想到要连累工坊和小镇的百姓:“晚妆恕难从命!” “噢,你倒是突然一身正气了,你不怕……” “怕,请公子看在晚妆对元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放过小女的儿子,晚妆愿任公子责罚。” 儿子?! 寐夜懂了,原来是母子,怪不得魄精能一直留在晚妆身边,可是这魄精早就死了啊,只是吸了桃花面的妖气,成了鬼不鬼妖不妖的东西。 所以九尾狐才嗅不到它的气息。 他心思电转,对长跪于地的晚妆道:“你的儿子,早就死了,我们不过是谎称他还活在世上,拿捏你罢了。” “不可能,我见过我儿,他今年十二岁了。”晚妆不信,眉眼惊恐的睁圆。 寐夜笑了,因为晚妆的愚蠢:“你怎知,活下来的是你的儿,偷梁换柱对于神仙来说是易如反掌,你的儿未足一岁就死了。” 因恼怒从地上挣扎起来的女人,对寐夜怒目而视,她不信,又不敢轻信的质问道:“我儿左耳背后有一胎记,你休想框我。” “胎记?”他捻决在寐夜掌心显示了一块红色的半圆胎记,和魄精身上的一样。 盯着手心里的胎记,只是一个凡人的晚装,眸子飞速跳动,双手捧成托碗状,不相信的踉跄两步,寐夜见她也还是不信,于是继续道:“你只要将你的血涂在眼睑上,回头看一看你身后,就知道我没有必要骗你。” 母子连心,所以精魄才会一直跟着晚妆。 晚妆不由分说,直接取下发簪割破手心,一抹血从皮肤里渗出来,她捻起抹到眼睑上,寐夜以为晚妆会立刻转身,可她犹豫了。 像是害怕,更像是不想接受。 她听到了自己的喘息声,清晰,明显,让晚妆害怕,因为真的感觉到身后真的有人站着,似还贴着她的裙摆。 想起儿蹒跚学步,扑到自己脚上的情形。 晚妆心像一块布被人用力拧紧,她强迫自己转身,转身去看身后是不是有东西。 赵丞丞刚解开衣衫,琀澧眼神就露出迫不及待的光,贼溜溜的让她打了一个冷颤。 南街的庙会还没接近尾声,她作为南街的主人,自然是不可能安睡的,更别说陪琀澧发疯了,赵丞丞换上厚外衫,对早就躺平的男人说:“今晚庙会,你带着宝珠先睡,外面的人多,我得等人都安全回家再回来。” “你把事情交给一筒就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你忙得过来么。”琀澧闷闷不乐翻过身,又觉得气不过,索性起床来,打开衣柜翻翻找找,拿衣服撒了一会儿气,找出一件披风穿在他身上。 气鼓鼓的琀澧说:“你都累了一天了,这个夜我来守。” 饶是不乐意,琀澧心里还是疼惜赵丞丞的。 赵丞丞也领他的心意,主动上去牵起琀澧的手:“那我们就在外间守着,让宝珠一个人睡一会儿。” “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忙,我们一家仨口出去走走。”琀澧展开披风盖住二人,搂着媳妇的软腰走出外间去,外间有长榻,上门铺了一层毯子。 毯子下是充了碎布的隔垫。 奶娘和梧桐在家就鼓捣这些东西,两人靠在一起,内间和外间都点了烛火,帘子被撩起来能随时看到孩子的情况。 窝在琀澧怀里的赵丞丞,突然有了闲话家常的念头:“琀澧,你说我们家宝珠,将来是什么模样的,我偶尔会想,她要是没有我这么豁达怎么办。”</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十三章 又到了父母讨论孩子将来的时候了,赵丞丞的担心完全不是空穴来风,她成长的环境和眼前的有天壤之别,有时候想要顺其自然的她,发现自然和自然之间也有区别。 她觉得两个人的孩子,自己也是第一次当娘,绝对不会让着当爹的:“琀澧,你说,咱们的孩子,将来要是成了姜鸢迩那副鬼样子,我该怎么办。” 琀澧吭哧一笑,带着人在长榻上晃了晃,揶揄道:“你怎么能这样想,我们家宝珠多好的孩子,你担心什么,你都打下一大片江山给孩子了。” “你还记得我说的话啊。”当初开玩笑,现在竟然成真了。 “怎么会不记得,我以为你是扯虎皮做大旗,现在不也成真了,丞丞,别担心,你已经能养得很好了,想想看小客房里的梧桐,我有时候都在想,是先有九九还是先有梧桐。” 提到梧桐,赵丞丞就来精神了,她换了个位置,把琀澧摊平一些,当枕头抱着,因为耳贴心口,能听到他节奏强健的心跳,咚咚咚,赵丞丞把玩披风的系带,同时说:“奶娘老给我暗示,让我帮梧桐说说亲。” 琀澧心有灵犀的问:“给一筒说亲啊,一筒两只眼睛都看着晚妆,他看得上梧桐么。”除去细作的身份,晚妆真的比梧桐强太多。 不说处理账务井井有条,自从她来之后,丞丞都能挪出晚上的时间来陪伴自己,反倒是梧桐还要赵丞丞记挂:“我这个姑爷,也不想说昧良心的话,我也想让一筒选晚妆,他们夫妻搭档,你肩上的担子才能松开。” 奈何,晚妆是元家的人,想到揭穿细作潜入后,丞丞又和从前一样忙碌,梧桐还是帮不上忙的模样,琀澧心底没由来一阵气结,他指腹摩挲在媳妇耳垂的嫩皮上,亲了赵丞丞发际一口,因为两人相依相偎,发出一声喟叹:“丞丞,你说我们一辈子这样安安静静,舒舒坦坦的多好。” 赵丞丞刚想说你别立旗子啊,院子的门就被人急促的敲响了,外面的喧哗依旧,认命起来的赵丞丞先去看孩子,琀澧则快步去开门。 宝珠浅眠,一点点声音都能惊到她,赵丞丞马上躺到女儿旁边,孩子半梦半醒的时候都要伸手来抓娘的衣服,曾她的脸蛋。 或许是婴儿突然变成孩子,宝珠身上还留着小宝宝闻娘亲气味的习惯,靠近赵丞丞后,再拍抚一下,宝珠微微掀开一条缝的眼,重新合上。 刚哄睡了孩子,背后就起来一阵轻微的脚步,琀澧悄然走过来,眼前一暗他俯在她耳边说:“出事了,我已经让悬壶下来。” “谁,什么时候。” “晚妆,晕厥了,和寐夜有关。” 寐夜,赵丞丞拧眉,她想把孩子抱起来,结果发现自己的姿势找不到着力点,好在琀澧从背后伸来一只手,把母女两个都抱了起来:“把宝珠交给奶娘,我出去看看。” 结果孩子的琀澧点点头,赵丞丞快步出去,拍门的是一筒,脸色苍白焦急:“老大,晚妆晕厥了,喘不过气来,大夫找不出办法来,施针都没用。” “我知道了,姑爷已经送信去请四水归一的神医下来,晚妆在什么地方。”赵丞丞让一筒在前面带路,她快步跟在后面。 琀澧不能走,因为庙会还在继续,他们抄小路拐过南街到了药铺,撩开帘子就看到寐夜无措的脸,看到自己,他似乎有话要说,赵丞丞安抚一二,后先问晚妆的情况。 坐堂的大夫是临时从庙会上找回来的,他诊脉后直说是惊厥了,是心病。 “大夫,你施针之后,她什么表现。” “哦,施针之后才安睡下去,之前一直又哭又闹,喊着儿子儿子什么的,有点疯癫之症。”老大夫捋了捋白须。 赵丞丞没听懂,她只管让大夫把晚妆弄好了:“寐夜,你跟我来。” 寐夜跟着她到了药铺外面,深夜街面上静悄悄的,正适合说话:“你说吧,怎么回事。” “婶婶,晚妆是元家的细作,他们派她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元家的细作,他们想从我这里拿到什么。”该来的还是要来,一旦开启宫斗剧本,你想暂停人家未必肯,现在又是宫斗又是医女,不说错了大夫是男的,应该是医男,凑齐两大热点元素,不知道还有什么等着她。 感觉一阵太阳穴突突突疼的人,忍不住扶额,又详细问了经过,原来是元家隐瞒了晚妆儿子早逝的真相,一直利用她为自己谋利。 晚妆的身世,没什么稀奇的,早年嫁给了指腹为婚的夫婿,夫婿本就是个水性杨花的男人,她自己也用情不深,后来与人私奔,偷偷生下了一个儿子,心爱的男人说要回乡安置家业,等和爹娘说清楚后再来接人。 儿子八个月时,丈夫和娘家同时寻来,晚妆只能拜托贴身丫鬟把孩子送到情人家中,过了不久,丫鬟回来复命,说情人已娶了妻室,但是儿子留在了亲爹身边。 又过了一个月,情人来信说儿子病重,急需寻求仙药,卖药的人就在玉螭楼中流连忘返,晚妆挣脱软禁的枷锁,偶遇了去寻欢作乐的元将军。 作为第一个恩客,也是帮助自己得到仙药的恩人,晚妆成了元将军的细作。 安插在玉螭楼中,一呆就是十二年。 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看儿子,确认孩子好好活着。 结果,前段时日,九九发现晚妆身边有魄精,经过悬壶细看,猜测魄精与晚妆关系匪浅,而且是鬼妖混合,所以难以分辨。 问题是赵丞丞推托了三次,南街做生意的人都不乐意,就觉得可以赚钱,大不了给民团和镖局的人大红包,可现在看来,大红包不好拿。 哇哇哇,哇哇哇。 一个被挤到晚妆身边的女孩,哭得泪如雨下,小哥直接把孩子抱起来,站到一尺高的木台上,用嘶哑的让背后的同伴敲锣,铛铛铛铛的铜锣声,让嘈杂的街道暂时安静。 小哥用嘶哑的声音冲人群喊道:“谁家小孩啊,过来认领!” “我的,我的。”万幸,父母还发现得及时。 实在不想挤进去的晚妆,打退堂鼓:“我还是等庙会结束再来吧。” 折返回自己小院的晚妆,一个人穿过街道,因为大家都往南街跑,书肆在的小街就很安静,说来以前独自走在夜里的街面上,晚妆是担惊受怕,现在,她好像没怎么怕了。 也不是说小镇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是赵丞丞太恐怖,想惹事的都得掂量掂量。 晚妆迎着夜风独行,快走到书肆的时候,背后突然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 她先停下来,假装整理衣带,再往前走,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该不会是有登徒子不晓得镇上的规矩吧,晚妆想到此处,背后一凉,脚下的步伐紧急就加快了。</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十四章 因为靠近南街,所以街道两旁的灯笼也不少,虽算不上亮如白昼,也能看清人影,哒哒哒一轻一重两种脚步声在青石街上跳动。 等了片刻的赵丞丞,看到梧桐和九九冲她奔过来。 梧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见到赵丞丞就嚷:“东家,东家,九九说晚妆是坏人,你快些把她赶走。” “哈?”她又是唱哪一出啊,赵丞丞低头去看九九,无奈的问:“你又和你娘说什么了,小孩子整天不想着读书习字,搞这些小心思作甚?”她决定把九九当孩子看后,对他也颇为严苛的。 九九搓着小手,不服气的嘟囔:“东家,我没和我娘说别的,是姑爷说的,我娘听完就跑出来了,我一路追着怕她出事。” 琀澧,得,又一个不省心的。 转头看了一眼撩起来的帘子,还能看到一筒转悠的身影,一筒知不知道晚妆的身份,她得找机会和他谈一谈,赵丞丞冲梧桐招招手,梧桐乖巧的凑过来:“梧桐,晚妆现在晕倒了,你要寸步不离的照顾她知道吗。” “她是坏人,我不。” “你傻啊,你照顾晚妆,一筒就不用照顾了,你是想一筒日日和晚妆处一起嘛。”反正万事说道一筒,梧桐的双商就能飙到及格水平,她欢喜的点头。 赵丞丞打发她进去,一旁的九九跳上台阶,小身板叉起腰:“东家,你这是做什么,让我娘去伺候人。” “帮你娘啊,干什么,你也去照顾晚妆。” 小茶壶不乐意道:“为什么。” “晚妆是细作,但是她能力确实不弱,这个大家有目共睹,如果一筒打定主意要跟晚妆走,你娘怎么办,不如现在去照顾晚妆,让她欠你们人情,到时候拿人情胁迫她拒绝一筒,这个不用说,你也会办的吧。” 小狐狸九九一点就透,两眼锃亮的弯起:“东家,要是干爹还喜欢她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你干爹心里谁更重要。” “我觉得在干爹心里,你更重要。”九九很认真,干爹表面凶,心眼很实在,唯东家马首是瞻,反正南街和新村的百姓,心里就认定东家的话是金科玉律,小事自己做主,大事不过东家没有人敢拍板的。 东家摇摇头,差遣九九进去把干爹请出来,干爹一脸愁容,对昏迷不醒的人依依不舍,终还是不敢让东家等太久,他就说还是东家更重要。 等干爹出去,九九偷偷和娘亲说:“娘亲,你要卖力点,等这个细作醒了,我就帮你赶走她,这样干爹就只有你了。” “我会的,我才不让给坏人。”娘亲坐在床边,九九跟着大夫去煎药。 门外的赵丞丞又和一筒坐在台阶上,今天她估计就把台阶当王座了:“她是元家的细作,也是个苦命的女人,我不打算追究她,但是也不能留在小镇上,你打算怎么办。” 一筒揉了揉眼睛,不只是哭了还是难受的,他鼻音浓重的说:“老大,她怎么能这么狠心,我们对她不好么。” “她也有说不出的苦,人家捏着她儿子,现在儿子也没有了,这件事就到你这里为止,其他人莫要说出去,这是犯了众怒的,我到时候有心也护不住。”拍拍一筒的肩膀,正在此时,庙会结束了,稀稀落落的人,结伴回家。 闻讯而来的书肆掌柜,一头大汗,赵丞丞只说是有人给晚妆捎来口信,家里出事了,所以才突然晕倒。 不疑有他的掌柜进去看望过晚妆,又转出来和赵丞丞道:“东家,刚才姑爷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 “他说让你赶紧回去。” “我这就回去,一筒你照看着点。” 一筒抬起头,赵丞丞看到他的脸,为情所困的样子,也不想在说什么,外人多说无益,她快步往家里赶,一路上和欢笑的百姓擦肩而过。 民团和镖局的镖师都很疲惫,好在人多,休息一两日就能缓过来,赵丞丞先去安排大家吃饭休息,最后店铺的灶头,该小心的,她也是一家一家吩咐过去。 “东家,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翠儿呢。”三筒收拾完自己的档口,其实他也很疲惫,赵丞丞摇摇头,举着灯笼继续往前走。 琀澧要补办婚礼,所以南街和新村的红白喜事都要推后,赵丞丞感谢大家给面子,容许琀澧一个人胡闹,既然累一点也是相互扶持。 “你怎么不早点回来,我看大家都走了,”站在门槛上的男人一边抱怨,一边用披风兜住她,身上的寒意被披风隔绝。 她一下就栽进琀澧的怀里:“琀澧,元家真是恨我入骨啊,是不是我不出现,一切维持原状,大家都能傻兮兮乐呵呵的继续过日子。” 被她举动吓到的男人,慌忙楼主人:“说什么傻话,你不来,死的人更多,新村的百姓就都饿死在城外了,傻兮兮乐呵呵的日子和他们没关系。” “你就安慰我吧,我想家了,我以前都不需要挂心这么多事的,到了这里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一切都要靠我自己的,琀澧,我不想走了,你抱我进去吧。”赵丞丞想到以后,还要重新培养一个人分担担子,心累得无以复加,好像有一双手强行推着她往前走,这双手来自于赵丞丞从小到大的教养。 如果不想走,瘫在一个男人身上,仰人鼻息的话。 赵丞丞又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 被琀澧抱回房里,人直接就瘫在床褥上,赵丞丞捡了琀澧给她解鞋袜的时候说:“琀澧,我让寐夜去把大哥接回来,我担心元家要对他不利。” “和陌弘骞有什么关系。” “寐夜不是说,之前元家和晚妆密谋,但是他一直猜测不到他们说了什么,我想大概和大哥有关吧。”赵丞丞翻个身,让他脱披风容易些。 琀澧脸色不虞的说:“他们还真是知道你心里最重要的是谁啊。” 又来了,又来了,拈酸吃醋,赵丞丞蹬了蹬腿,生气的趴在被子上不和琀澧说话,以沉默来怼这个一讲陌弘骞就蛮不讲理的人。 琀澧也不争,给她宽衣后盖上被子,不让赵丞丞着凉,他自己也除衣钻进杯里,从背后抱住人:“你怎么知道是陌弘骞的,你怎么不说元家会对我下手。” “琀澧,他们是脑子抽风才冲你下手嘛。”</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十五章 她倏地转过身,推开自己到半臂远的地方,琀澧有点恼怒的又把人捞回来。 两人在被褥里较劲起来,赵丞丞气得捶了他心口几下。 “说正事,你都看不出我情绪低落么,平时都说心疼我的,怎么一说到陌弘骞你就成了个混蛋。” “琀澧,我们都要重办婚礼了,你能不能稍稍,稍稍给我一点点信任啊,我是真想要一个讲道理的男人。” “你现在是嫌我不讲道理了,是不是。”琀澧前面的话都没听到,只听到赵丞丞嫌弃他胡闹。 赵丞丞被他的话,弄得整个人都蔫在被子里,任由琀澧强行压进怀中,她不说话,琀澧心里也不好受,他捏住赵丞丞的下巴把她的脸抬起来:“说话,我不想和你吵架。” “琀澧,你是神尊,宝珠也在我们身边,整个小镇上关系到我的,还不在保护区里面的只有陌弘骞一个人,元家不拿他做目标,难道要突破重围,抓你?”赵丞丞白了他一眼,把刚才的话详细解释了一通,虽然解释得有理有据,可是琀澧心里还是不舒服。 因为那个人是陌弘骞,如果换成一筒或者其他人,自己还真没有酸醋要喝的。 其实晚妆就是捏住赵丞丞会救陌弘骞这点作妖。 赵丞丞主动伸手抱住琀澧的腰:“琀澧,我们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应对元家,不能因为元家耽误我们对吧,不是好好准备婚事么。” “元家,在天庭还有根基,是天君之前太纵容了,现在想要连根拔起,才发现他人树大根深,这件事就算晚妆亲自到天君面前告状,元家也会除掉和她接头的人,一样是拿不出证据来。”琀澧头头是道的分析天君对元家的顾虑。 知道他总算恢复正常的赵丞丞,蹭了蹭枕头,抬高身子在他下巴上啃一口:“嗯,我男人说的对,但是也不能一直任由他们胡作非为吧。” “自然不会,天君和我都想借换防的空档,把元家的人换出去,只是现在能信任的人选并不多,如果一下频繁调动又会给魔界的人看到有机可乘,现在要慢慢来,元家可能也知道这点,打算让我这里先乱起来吧。”对于琀澧来说,四水归一没有赵丞丞重要,四水归一乱起来,他能雷霆手段镇压,但这些都用不到赵丞丞身上,元家知道谁是琀澧的软肋。 “我们这段时日,大概要小心过日子了。” “琀澧,我不喜欢这种宫斗剧的氛围,咱么能不能欢快一点啊。”最近压抑的气氛让赵丞丞提不起劲儿,她觉得真的不太喜欢职场争斗,原来欢快的种田文气氛不就很好么。 各种改变的诱因里有她的缘故,也不全是她一个人就能造成的。 赵丞丞想:“琀澧,元家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不想考虑这些,我只想在这里窝着,每天嘻嘻哈哈的。” “你现在是打算依靠我了对么。”琀澧显然很意外,也难掩的欢喜。 依靠,他这么想也可以,反正赵丞丞也不能一秒成仙,然后上天宫去完成天宫版的宫斗大戏,不靠他还能靠谁。 经典回魂三问句,可惜赵丞丞没空吐槽,她把锥子递给琀澧说:“取心头血给我,马上。” “做什么用。” “你给我就行,问这么多干嘛。”赵丞丞催促。 琀澧望着她,心思电转,猜测到时宝珠出事了,魔仙混杂之地,她涉险而来,出了为宝珠不会有其他,初见到赵丞丞的惊喜,骤然沉淀下来,他失望之余不禁感到一阵心头钝痛:“你要我就给,但是丞丞,你回到我一个问题好不好。” “你能不能取了血在废话,你怎么每次都这么多话说。”赵丞丞一贯的不耐烦。 习惯之后,琀澧从未向今天如此痛彻心扉过,心头血取了之后,伤及根本,若不是至亲至爱,不轻易取之。 她或许没有意识到心头血是何等重要,随手讨要的口吻,冰锥刺穿心扉都不及她随意敷衍的态度伤人:“丞丞,你回答我一次,就一次。” “我对你来说重要嘛。” “不重要,赶紧的,别废话了,你不知道配角死于话多嘛。”你还不是男主角,没有男主命得了男主病是不是,事到临头都要废话拍几集是不是。 气死人了,能不能全程没尿点啊,心头血啊,扎一下就好了,赵丞丞等不及了,直接握住他的手,冰锥对着心口的位置:“赶紧,我要心头血,再磨蹭我生气了。” “好,你要,我就给你。”琀澧垂目,她的手握着自己的,而掌心捧着的是一根锥子。 呵呵,她不屑于听自己的心声,只想要心头一滴血回去救孩子。 一个自己孕育,却抢占了她所有视线,所有的关爱的孩子。 宝珠。 心头的宝珠,如珠如宝。 他奢望什么,不是一直都知道赵丞丞心里怎么想的么,是他自欺欺人,不舍得从虚幻里清醒过来罢了,琀澧,她不在乎你,如果没有宝珠,你的存在不值一提。 赵丞丞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她喜欢陌弘骞,要是相逢未嫁,她会毫不犹豫选那个男人。 琀澧轻轻推开她的手,从一旁桃圣子手中接过宝瓶,低声仿若自语的说:“好,你等一下。” 赵丞丞见他总算机灵一点了,不忘吩咐:“待会儿你弄点血出来,然后跑到外面去把姜鸢迩引导宫殿外面去,拖得时间越久越好,我和桃圣子还要救孩子。” “记得摇摇欲坠,让所有人都围攻你又杀不死你那种状态,知道吗。” 演技很重要,她得提醒几句,不然人家不入戏,不过琀澧唯毒粉姜鸢迩面前,好像演技不需要存在,一张脸就足够了。 摆平了鱼饵,赵丞丞和桃圣子商量起如何把孩子夺回来,她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把姜鸢迩引开,我就借口进去······” 桃圣子听后,沉吟一会儿,把自己的顾虑说出来:“我担心蜘蛛精没那么容易脱手。” “那就看琀澧闹得够不够大了。”赵丞丞想起还有一点没说,又转过头去:“你待会儿要拿出杀了姜鸢迩的气魄知道吗。” “嗯。”琀澧牙关紧咬,一滴滴鲜红的血从锥子的内孔中流到宝瓶里,他四肢的血都随之放缓起来,呼吸都费劲儿。 赵丞丞没有发现,或许不在乎,所以当做没看到,琀澧觉得自己可怜,为什么伏低做小,极尽讨好她都不愿意放真心过来,只会应付了事呢。</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十六章 谈判嘛,太轻易答应,对方反而得寸进尺。 琀澧火冒三丈,也没到智熄的地步。 他和赵丞丞保证:“我们一定要补一场婚礼,拜天地入洞房,谁都不许破坏。” “救人要紧。”赵丞丞只想尽快把陌弘骞救出来,他是凡人,更是陌的独子,任何闪失都是悲剧。 陌如梅快临盆了,陌弘骞被绑架的事情,赵丞丞只敢和总镖头说,并且保证一定会尽快把人救回来。 总镖头久经风雨,更清楚魔界不是凡人能去的地方,他拜托赵丞丞,无必保住陌弘骞一条命,赵丞丞心里清楚,总镖头做了最坏的打算。 “你只想着救人?”琀澧脸色微沉,揪着她这句话不放:“你难道就不觉得姜鸢迩的要求很过分,你不生气么,为什么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在意这场婚事。” 又来了。 赵丞丞暗自翻了个大白眼,将垂落的发丝捋到耳后,抬眼与琀澧醋海翻腾的美眸对上:“我只是不和沙雕计较,天君打算什么时候去救人。” 琀澧闻言,不但没有理解她,反而眉头褶出一个川字:“你又开始避重就轻,不计较,赵丞丞,我去救人,你就顺理成章的含糊过去对么,姜鸢迩是不是误打误撞,正中你下怀啊。” “现在,有人让我用天下苍生和宝珠起誓,今生今世都不会娶你为妻,如若违背誓言,宝珠就要短折而死,你不是不在乎宝珠,你只是不在乎这场婚事对么。” “只是让你不娶我,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不知道你计较这个干什么,人命关天。”赵丞丞本想说隔墙有耳,她还真没觉得不娶她是什么毒誓,不要钻牛角尖:“我们还在一起,我们还有宝珠,寐夜和大哥也能安全,琀澧,你不是最在意天下苍生,你就当为天下苍生再牺牲一次。”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丞丞每次一出事,就让他牺牲,就让他退让,上次为了宝珠,琀澧成了交换的筹码,这次为了陌弘骞,琀澧再次成为筹码。 他看到姜鸢迩的书信,直想杀了这个女子,如此狠毒,可看到赵丞丞淡然的脸,琀澧更想杀了陌弘骞,一个在丞丞心里,随时能取代自己的男人。 琀澧心里的阴暗,在这封书信的催发下,不知不觉扩大了一点,他甚至想到,如果陌弘骞被哪个女妖所蛊惑,这样大家就皆大欢喜了。 卑鄙的念头疯狂孳生。 赵丞丞的态度更加刺激了他,救人要紧,救人,寐夜是神,只有陌弘骞是人,她张口闭口都只在乎陌弘骞,是有打算拿他当筹码了。 “丞丞,你每次都用天下苍生来堵我的嘴巴,天下苍生,我救,可我也不能全救。”琀澧当着赵丞丞的面用真火烧了书信,邪笑道:“我会闯进魔界,直捣黄龙,至于陌弘骞能不能活着回来,我不保证。” “你别说气话,琀澧,陌弘骞是我大哥。”焦急的女人脸色刷白。 兀自哂笑的琀澧,不想看到她为别的男人担惊受怕,他除下外衫挥手盖住了赵丞丞,如同红盖头落在新娘的头顶上。 红衫下的女子挣了挣手,琀澧捻诀束缚住她,弯腰扛起人驾云回到了忘仙山。 赵丞丞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只感觉眼前景色突变,她隔着纱织的红色布料,看到了飞榭的藻井。 他又发什么疯,赵丞丞仰躺在长榻上,正纳闷着,胸前一凉,皮肤触到凉气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男人剥着赵丞丞的衣衫,一件接着一件。 他说:“你想我去救人,总要给我一点甜头吧。” “有时候我真的想把你关在飞榭里,日日相对,谁都见不到,只有我。” “赵丞丞,你说呢。” 直到两人一丝不挂,赵丞丞禁咒才被解开,她咬牙忍下溢出口的声音,抓过被丢在一旁的长衫,男人一早洞察她的意图,扣住她的手按在头顶。 “琀澧,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出征之前,与夫人温存一二,也是人之常情啊。”他仿若寻常的口吻,让赵丞丞又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琀澧捞起她的腿,对上他深沉莫测的红瞳,赵丞丞知道这个死男人又想岔了,可想到元家的细作无处不在,她又不好明着冲琀澧大喊,大哥,我不嫁给你,难不成你不会入赘啊。 反正之前和入赘也没什么区别。 宝珠都姓赵了。 思忖间,琀澧已经开始了,赵丞丞本想挣扎,念着狗男人莫名其妙黑化,只能暂时安抚为先。 一炷香之后。 赵丞丞推了推缠着自己的男人,他岿然不动,还沉醉在征伐中,她如海中扁舟,在波峰浪鼓里寻求一线生机,赵丞丞主动搂住琀澧的脖子,他托起怀里的女人,迷醉的眼还有丝丝发红。 迷离的赵丞丞心道:算了。 等琀澧眼瞳复黑,已经不知今夕何夕的赵丞丞,趴在他身上,用最后一丝力气咬着狗男人耳朵说:“我不嫁你,你不会入赘么,傻子。” “你又哄我。” “琀澧。”赵丞丞力气都耗尽了,她咬牙抬起头,望进琀澧复明的黑瞳里,气得牙痒痒的女人,俯身叨了狗男人一口,奈何有心无力的人真没给男人造成什么伤害。 他餍足的揉着赵丞丞的长发,任她发怒,一直到屋外传来小鹤的敲门声。 琀澧才从长榻上起来,拿起被丢到一旁的衣衫给赵丞丞穿上,穿好之后,打横抱起人去了温泉,小鹤来不为其他,只是说天君点将,两个时辰后在南天门出发。 赵丞丞还想问仔细些,琀澧却大步不停,径直和小鹤错开,并且设下结界,不让人靠近温泉一步。 当身体泡进温泉里,赵丞丞并没有放松,因为她现在整个人就坐在琀澧大腿上。 温热的泉水解乏有奇效。 比打了一针鸡血还有用。 她总觉得阖眼养神的男人有点危险,出于对他的了解,平时自己喂饱他之后,琀澧都能讲道理的。 今天总觉得喂饱之后的人,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甚至还准备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对赵丞丞做些什么。 不是她臭美,是琀澧劣迹斑斑,这温泉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赵丞丞现在都不怎么愿意泡温泉就是因为有泉水加持,她不容易累,狗男人就能尽兴了。 论尽兴的玩法,无师自通的琀澧没有下限到让人咋舌。</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十七章 现在暂且不赘述不可描述的事情。 赵丞丞腰上的那只手,有点往下移了。 “琀澧,你这次去要小心些。”她还是服软吧,这地方真硬气不起来。 合着眼的男人揽在她肩上手往脖子上摩挲了一下,幽幽开口道:“你担心我,我很高兴。” 赵丞丞下巴垫在琀澧肩头,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集中听力:“我没担心你啊。” 水下的手重重捏了她一把,温泉闷热,她也不知道自己脸红了没有,没羞没臊的事情,就算四周没人也顶不住啊。 双唇蹭了蹭琀澧的脖子,他皮肤是蜜色的,浑身几乎没有多余的脂肪,夯实的肌肉硬邦邦,既不是当枕头的好料子,更不是当被子盖的好选择。 哎,狗男人。 闹脾气。 赵丞丞手抱上他的后背,尽力放松身体,继续道:“别捏了,一个时辰你疯不够,难受的还是你自己。” “确实一个时辰不够,我还体谅你疲乏,既然夫人心疼我不尽兴,我就不和夫人客气了。”琀澧说着直接把人拖起来,放到巨大的荷叶上,赵丞丞不知道自己那句话又惹毛他了。 姿态放得更低,她其实半身还浸在水里,不过是背后有荷叶支撑方便他动手罢了。 她主动凑上去,两人纠缠一阵,感受琀澧变温柔的力道,赵丞丞觉得机会来了,赶紧一波顺毛:“我确实不怎么担心你,嗯,知道你身心都在我这儿。” “你担心陌弘骞。”他抽空问。 “有你在我担心大哥干什么。”就算担心能当着你面说嘛,一说就炸,一说就炸,跟个炮仗一样难伺候。 “呵,丞丞,你嘴巴不但尝起来甜,说话也愈发能哄人了。” 冷静,赵丞丞你冷静,还不是收拾狗男人的时候,等洞房花烛夜,你挥起小辫子,让他跪地求饶,她收拾好心情顺着琀澧胡闹了许久。 该死的温泉水堪比鸡血。 被反复折腾的赵丞丞半点不觉疲累。 他们离开温泉的时候,不堪重负的荷叶已经沉入水底,想来要休养生息许久。 赵丞丞给眼前的狗男人整理衣襟:“每次都这样,不听解释就知道发疯。” “好了,说正事,照顾好你自己,千万不许让姜鸢迩碰你一根头发丝。”她踮起脚,极其用力的叨一口在琀澧的下巴上,一直咬出牙印子才松开,男人也任她动作,甚至还托举赵丞丞让她咬得更方便顺嘴些。 看, 狗男人就是如此。 松开嘴,赵丞丞捧起琀澧一张冷脸,非常认真,非常配合他拈酸吃醋的说:“你要是在像上次一样,给人家碰了,咱们可就真要各自安好了。” “我上次并未给姜鸢迩碰到。”琀澧沉着脸,可眉梢却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我给你的肚兜去哪儿了,琀澧,我可是给你贴身放着的,我找到你的时候,肚兜可是不见了,你一直被姜鸢迩软禁在寝殿里,不是她拿走的,还是谁拿走的。”想到自己的贴身衣物被人拿走,就算对方是个女人,赵丞丞也谈不上多好受,她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因为琀澧吃醋,真真实实的觉得有点酸牙:“我现在跟你说清楚了,要是以后让我发现,是姜鸢迩拿走了我给你的肚兜,琀澧,你知道我会怎么做的。” 琀澧心底刚欢喜她吃味,转念一想到失踪的肚兜,脸上的表情难免有点不上不下,尴尬也不是,赧然更不是。 他也不知道肚兜去哪儿了。 如果真是姜鸢迩拿走的,将来有一日,她拿到丞丞面前,琀澧肯定百口莫辩,确实是贴身放着的,被拿走了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姜鸢迩碰了自己。 不敢马上表露心虚的男人,将怀里的媳妇放回地上,绷着脸上的表情说:“你多心了,或许是打斗时毁了,你在这儿等我凯旋的消息。” “你是岔开话题嘛。”赵丞丞落地站稳,手还揪着琀澧的外衫不放,眯着眼审视假模假样的男人,他肯定心虚了,心虚了也好,起码不会陷入不必要的醋海里坏事:“你放心,我会让醉游跟你过去,他断然不会骗我,你和姜鸢迩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能听到。” “醉游也去。”琀澧有点紧张了。 赵丞丞乘胜追击:“怎么,你不打算把醉游带去,琀澧,你是有事瞒着我么,刚才在温泉气鼓鼓,把我翻来覆去的时候,你可是觉得是我对不起你在先的。” 手指戳上琀澧的心口,她踮起脚,想要逼迫他低头,结果身高差萌过头了,够不着,她只能一脚踩上凳子,总算能居高临下:“刚才,我怎么说软话,你都不听的,琀澧,我可跟你说,要是醉游带的窥天镜里出现了我的肚兜,可不就是睡客房这么简单的了。” “你多心了,而且,不是我在插科打诨,是你在插科打诨,时辰到了,我要去南天门。”仰着头的琀澧,眼底虚一片的闪闪躲躲。 哼,赵丞丞现在不和他计较,跳下凳子,牵着琀澧的手送他出门:“最好像你说的,不然,我就阉了你再把你赶出家门。” “为什么要阉了我。” “怎么,做过我的男人,你还想有第二春。”赵丞丞突然走霸总路线,眼神溜过琀澧的腰下,琀澧喉结滚了滚,脸上刹不住的笑意浮起。 他表态道:“我就你一个女人,别胡思乱想。” “而且,阉了我,谁还能像我一样取悦你。”琀澧不要脸的加了一句。 在赵丞丞发飙之前,他早就御风而去,等琀澧走后,她请小鹤把自己送回小镇上,先去学堂看了宝珠一眼,距离放学还有半盏茶的功夫,她等在门外,和书肆掌柜聊了一下。 掌柜心不在焉的算账,她问他怎么了。 掌柜欲言又止:“东家,我觉得一筒很奇怪,他之前很在意晚妆的,现在突然冷淡下来,我不信他是嫌弃晚妆昏迷。” “你觉得是什么。”赵丞丞抽了一本手过来,按住他乱拨算盘的手,掌柜从书本下抽回手指,抬眼正视赵丞丞许久。 他一字一句道:“一筒我了解,除非事关东家,不然他不会前后态度差这么多。” “是不是晚妆做了什么对不起东家的事情。”谁说男人不敏感,前有琀澧,现在有书肆掌柜。</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十八章 赵丞丞不想再提晚妆的事情。 她不提,掌柜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东家,你就是心太善。” “我心善还不涨你工钱,算什么心善。”赵丞丞并不觉得自己多善良,她只是按照自己被教养塑造环境,给自己拾到出一个相对熟悉的环境罢了。 心善什么啊。 “娘,娘你来了。”放学的钟声被人敲响,宝珠一眼就看到了赵丞丞。 她拽着小书包,蹦跶的冲过来抱住了她,把赵丞丞弄得一个踉跄:“哟哟,宝珠,娘要被你撞散架了。” “娘散了宝珠在接起来。”宝珠很喜欢噌人,赵丞丞也随着她闹。 母女两人手牵手回家,今天九九要去药铺帮忙,就少了宝珠和九九争吵的声音,怪安静的。 赵丞丞晃着宝珠的小手:“宝珠,爹爹要离开几天,出去干活呢。” 宝珠不乐意的低下头,因为陪伴她最多的是琀澧:“娘,爹爹要去几天。” “娘也不知道,娘和宝珠一起等爹爹回来。” “宝珠不高兴么。”她蹲下来,把默不作声的孩子抱在怀里,抬起宝珠的小下巴,让她看着自己:“怎么了,宝珠,和娘说。” 噘嘴的孩子低下眼,不肯吭声:“宝珠,你不说,娘也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啊。”或许是陪伴这么久琀澧第一次不声不响的离开,心里难接受,赵丞丞直接把孩子抱起来:“好,不说就不说,宝珠今天跟娘一起。” 晚上,睡觉前,宝珠把自己埋在小被子里,像只不合作的小乌龟,赵丞丞叉腰看着她没办法,只能转身去柜子里把琀澧送的那个平安福找出来。 不知道这玩意能不能当手机用。 “琀澧,琀澧,你这玩意能不能听到人说话。”赵丞丞知道自己很傻,对一个平安福说话,但这是仙侠文嘛,一切皆有可能。 叫了几声,平安福啥反应都没有。 孩子还窝在被子里装乌龟:“算了,你也是个没用的。” “唤我了怎么唉声叹气的。”平安福里传来琀澧含笑的揶揄。 “还真能听到,琀澧,你女儿闹脾气呢,一天都不理我了。”赵丞丞马上告状。 “你一天不着家,女儿不亲你了。” “我~~~~”她刚想说孩子是我生的,结果还真不是她生的,是人家琀澧生的,赵丞丞捏着平安福,坐到床上去,拍拍小乌龟的屁股:“宝珠,你爹和你说话呢。” “你说说她,怎么回事嘛,不吭不气的和你一样臭脾气。”她低声嘀咕。 平安福那头的琀澧低低笑出声:“宝珠,想爹爹了么。” 听到琀澧的声音,小兔崽子从被子里探出头,眼睛骨碌碌的:“爹爹,你什么时候回来。” “爹爹出去办事,办完就回来了,你不许惹你娘亲生气。” “我想要爹爹。”宝珠对着平安福撒娇。 “行,以后娘出去办事,让你爹陪着你。”赵丞丞吃醋了,以前宝珠多黏自己,怎么现在给狗男人抢了位置,不爽啊。 宝珠一听娘要出去,马上小熊一样扑过来,趴住她的脖子:“我也要娘,我要爹爹,也要娘。” 孩子埋在她肩窝里,童声童气的:“我想要娘和爹爹每天都在。” “傻孩子,你爹出去几天就回来了。”这句话说过无数遍,但孩子的世界是直观的,她看不到人就是看不到。 站在大人的角度,完全理解不了他们的。 赵丞丞抱着娃娃,和琀澧你一言我一语的哄宝珠入睡,看着被小手手攥着的平安福,赵丞丞意识到宝珠对琀澧的感情比自己认识的要深很多:“琀澧,你现在到哪儿了。”拍抚着孩子的人问。 “在阴阳林,三绝宫的人还没来。”琀澧说。 “想出来也不容易吧。”毕竟群雄逐鹿,想借道,别人坐地起价是寻常,姜鸢迩手握魔子,现在又抓了天界的储君,风头一时两无。 “确实不容易,你除了这个还想说什么。”琀澧没说几句正事,小性子又开始作祟。 亲了亲女儿小脸蛋的赵丞丞,望着和琀澧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娃娃,到底是一家人:“你想我说什么,说想你,让你心飘飘,还是说不想你,让你隔着千山万水气得牙痒痒。” 平安福里一阵沉默,赵丞丞想起书房还有账没看,想拿过来算一算,正预备放下女儿,平安福里的人突然开口,语气不善道:“宝珠睡了没。” “睡了,你有话要单独和我说。”问孩子睡没睡,估计是有话说了。 赵丞丞把孩子放下,小心抽出平安福,蹑脚走出外间去,落下厚实的帘子,她把平安福别在腰间:“你说,我听着。” “你这是要去哪儿。”听到脚步声的琀澧问。 他站在阴阳林的边界,一颗大树后面,天兵天将在不远处扎营:“怎么不说话,你去哪儿了,是不是去陌家了。” 她还在走动:“我去书房,晚妆没醒过来,好多事又回到我手里了,姐姐忙知道不。” “我知道你忙,忙到连和我说句话都要女儿不高兴才说。” “你怎么就不能哄哄我,一直骗我不好么,你总是这样,我刚以为要被你焐热,你就一盆冷水泼下来,赵丞丞,你有没有心。” 琀澧越想越气,他等了一天,才听到她们母女俩的声音,赵丞丞一开口就是女儿想他,自己想不想绝口不提,宝珠自然会想他的,赵丞丞一早出门,不出门就在书房里,除了吃饭,孩子都跟在琀澧身边。 孩子都知道想自己,她只会玩笑的告状,一开始琀澧还欢喜,后来一想,她含糊应付的态度,马上又拉下脸来。 “琀澧,我们才分开多久,我不是孩子,我怎么会无理取闹。”赵丞丞试图说理。 琀澧最不喜欢就是她试着说道理的样子:“我就要你无理取闹,你也不会是不是。” “哎,琀澧啊,亲亲,孩子爹,你媳妇我还有一叠账没看,可怜可怜你媳妇吧,行不行啊。”她换了一种口吻,开始撒娇,这样琀澧还觉得受用些。 于是道:“谁说我不体谅你。” “谢谢你体谅我,然后把我按在荷叶上,怎么说都不肯罢手。” “你又拿帷幄里的事情来说我。”琀澧不满她岔开话题,他只觉得又被敷衍了:“说你想我这么难。” “呵呵,孩子爹,你怎么知道我不想你。”</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十九章 赵丞丞发现自己的招数用在琀澧身上,他现在都有点免疫了,只剩下夫妻敦伦一招还屡屡有效。 不知是他离家的缘故,还是之前就争吵没有好好善后。 琀澧的心思阴晴不定就算了,还非要听自己撒娇:“你说说看,你怎么知道我不想你的。” “你想我,你想我等孩子不肯睡才找我,这叫想我。” “我想你还非要说出口啊,我不能等你回来拉你进屋里细细说。”赵丞丞调笑道。 琀澧吭哧的笑了几声,完全不信你胡说八道那种:“你慢慢说想我,反正姜鸢迩现在过不来。” 姜鸢迩,她来了正好,出了当女主,她还是一个完美的话题终结者。 赵丞丞现在特别想要她进入直播间。 她叹气,翻开账册,说:“怎么说想你,想你那里,想你腿长,还是想你胳膊粗。” “说吧,你想我怎么想你,想你什么地方,我好好给你说。”赵丞丞没意识到自己荤话说得是贼溜贼溜的。 “咳咳,长腿胳膊,你还想我什么地方。” “嘴巴软,腰细。”既然他想聊这个,赵丞丞应付着呗。 站在树后的琀澧,又被她几句撩拨弄得浑身燥热,真是妖精,只听到声音就想她了:“我也想你,赵丞丞,我想你的。” “我可不信你想我,你这个狗男人。” “你骂我。” “我就骂了,怎么地,我男人我想骂就骂,你不舒服,你别当我男人啊。”赵丞丞一心二用,账册被晚妆整理得很好,这个女人虽然是细作,也是细作里算账最好的,她恨不得元家再给几个这种业务能力超强的细作过来。 虽然财务大权要抓自己手里,但她也不是三头六臂,人间的财富对于元家来说不放在眼里,所以他们不在钱上做文章,晚妆也不收红包,不抽油水,简直了,最佳员工都想颁给她。 匆匆拨了一下算盘,哒哒哒的声音落进琀澧耳朵里,想起宝珠睡着后,他陪在书房的时光,她低着头拨算盘,他翻着书肆最新的话本。 只要抬头,就能看到她在眼前:“丞丞,说你心悦我好不好。” “怎么突然说矫情的话,你是拿了女主的剧本嘛。”平安福那头的女人如是说,正如每次他趁她不注意问的时候。 忙着算正结钱的女人,都不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应付几句就算回答,看着阴阳林的景致,树叶飘落,都说落叶归根,他以前是无根的浮萍,有了她有了宝珠,他就是一株参天大树,深深扎在叫赵丞丞的沃土里。 琀澧捡起地上的树叶,还揪着刚才的话:“你到底说不说,你心悦我。” “我爱你,不是你理解的那种爱。”赵丞丞停下手,侧目看着被她搁在手边的平安福,爱嘛,不是男女之情的爱,是家人之间的爱:“不管你懂不懂,我做不到你要的心悦,但我爱你,我爱女儿也爱你。” 爱是什么。 琀澧嫌少听到这个词,但他感觉到她说的话暖洋洋的,像深秋夜里端来的一晚甜酒,暖暖的醉醉的,喝进去浑身都舒畅:“我不懂,你告诉我。” “回来我告诉你,还想说什么,我陪你说。”赵丞丞今天出奇的有耐心。 受宠若惊的琀澧背靠在树干上,以满地落叶做垫子,他双手枕在脑后:“丞丞,你说,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是不是很想打我一巴掌啊。” “哈,果然成我男人,脑子也灵光很多呢,我不只是想打你一巴掌,我想揍你,揍到你娘都不认识的地步。” “嗯,你当时骂我的话,我还记着,总想着怎么骂着骂着就成我媳妇了。”真的是算不准的姻缘,琀澧没想过有媳妇,现在是没想过没有媳妇,他们一路走来不容易,更多时候是日出日落的平淡生活,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交织着,最轰轰烈烈的是她单枪匹马闯魔界来救人,最难忘的是她成为自己女人的一瞬间:“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媳妇,丞丞,别人的不行。” 书房里的赵丞丞合上账册,双手撑着面颊,望着眼前的书房出神,他提起以前,赵丞丞想到了自己的家,自己的狗窝,还有楼下打麻将的亲戚,还有手机,网络,电脑,一切一切明明都经历过,但已经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这里的人出行不靠飞机高铁,他们御剑飞行,腾云驾雾。 恍然的昨日,和触手可及的现在。 赵丞丞没由来一阵感伤,她平时都不怎么敢去想家里,怕想了会哭,她想家了的。 “你怎么不说话了。” “琀澧,我想家了。”平安福那边的是自己的丈夫,屋里还睡着自己的女儿,赵丞丞像一个远嫁的女儿,对丈夫诉说自己想家了:“我想我爹妈,想我的亲朋好友了,琀澧。” “你有我和宝珠,我们就是一家人。”琀澧从来不碰触这个话题,他不知赵丞丞能不能回去,私心里希望她不要走,永远留在这里来。 异世是怎样的,琀澧从来不打听,生怕他说漏嘴,引来丞丞感伤。 背井离乡说得容易,凡人的思乡之情,琀澧不能理解,他只是知道,每次提到家乡,丞丞都会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怎么哄都不好。 “你有我们,丞丞,你有我,也有宝珠。”琀澧知道,如果不是未曾蒙面的岳父岳母教导得好,赵丞丞不会对他负责,不会对新村的百姓负责。 明明得了岳父岳母的好处,却还要占着她不愿意她走。 琀澧的私心在遇到赵丞丞后,越来越膨胀,念想无法满足的时候,他也会发疯。 他急着确定赵丞丞没有像以前那样封闭自己:“丞丞,媳妇,你和我说说话。” “说什么,我只是想家了琀澧,我说出来你不懂。” “嗯,以后我们三个一家人,你想我想宝珠,就是想家了好不好,我这里刮风了,树叶花瓣一样飘下来可漂亮了,想看吗。” “不想,我不想看。” “那你想怎么样,你说我就办。”琀澧哄道。 赵丞丞一说想家,琀澧就服软,他会变着法子的来哄人,之前的争执都会放下不谈,等哄好了他才会继续发疯。 她道:“哄我啊,你唱歌给我听。” “我想听你唱歌,你唱歌给我听。” “我不会唱。”</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章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琀澧唱歌很好听,真能说是被修仙耽误的歌手。 可惜宝珠没有继承他的好嗓音,和赵丞丞一样是破铜锣嗓,唱歌贼难听。 等他唱了一遍又一遍。 赵丞丞感激的浅笑起来,笑容渐渐取代了思乡的忧愁,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的。 她呼出一口浊气,对平安福那头还在唱歌的男人说:“我想你了,琀澧,你快些回来。” “咳,我给你唱歌你就想我,你一点诚意都没有。”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男人嘟囔。 “怎么,我真心说想你,你还嘚瑟上了,我不想了,你慢慢在林子里晾腊肉吧。”赵丞丞半玩笑的要把平安福丢笔筒里去,琀澧马上不满的嚷起来。 他叫嚷着:“你又这样,我还没高兴多久你就泼冷水。” “你想我不泼冷水,你睡两个月客房就行。” “你休想。”琀澧咬牙切齿,怎么又想把他赶出屋子。 真的,帷幄之间男人霸道点怎么了,他就是想要她,占有她,夫妻之间没什么不对的,别人家不是,那是别人家男人没本事。 对自己能力沾沾自喜的琀澧,不接收分房睡:“你想都不用想。”他狠狠威胁道。 “说到这个我就不想你了,真的,琀澧,你旁边没人吧。”他远隔万里,赵丞丞就起了想谈谈的念头,反正不在眼前,也不怕他徒然抱过来,没完没了的整,琀澧说旁边没人,她舒了一口气,掩嘴道:“你怎么每次都这么狠,又不是不给你。” “我以前没媳妇,有了当然要好好疼。” “你这个疼字,真不好听。”她吐槽,埋怨完,赵丞丞试着商量:“你以后温柔点。”一拉灯就逞凶,他以前没媳妇,又不是她的错。 琀澧哼哼应着,含糊的太过明显,知道这件事还是没得谈的人,还是说正事吧:“你和姜鸢迩谈,之后呢,总不能就陈兵在阴阳林附近吧。” “没有,我先谈,天君和好几个部族的头领都私下接触过,不会干等着的。” “我有个问题,寐夜是储君,他这个身份有点敏感,元家,我说如果,元家对寐夜起了杀心,你们怎么办。”储君被掳,元家非酋一夜转欧皇,天君只有两个儿子,剩下的夫人都不生养,没了寐夜,就只剩下稷玉一个选择。 二选一的好事,元家会不心动嘛。 赵丞丞也不是危言耸听,只是想从最坏处着眼,往最好出努力,琀澧听后,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刀赵丞丞催了两次才回应。 他说:“天君也不是没想过,到底是亲生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所以,你表弟打算干什么。”真等元家动手,然后留稷玉一条命下来当王,这不又躺赢了嘛。 赵丞丞无情吐槽天君让人失望,琀澧说没办法,因为只有两个儿子:“不是还有一个静羽么,你们不想让元家躺赢,直接就暗示天界所有人,如果寐夜出事,为了天界稳定,会改立静羽做储君,然后处死稷玉,看看元家还怎么二选一。” 她气鼓鼓的骂道:“你一家子脑子都不好,都拖累我家宝珠了。” “立静羽为储君,你怎么想的,她是女子。”琀澧不敢置信的笑了。 “怎么不行了,我家宝珠不就是要继承我的美食街,要不是你的门派太破烂,宝珠也是可以继承的,我就怕继承了四水归一,我女儿就成穷鬼了,才没提过这件事,静羽继承天君之位有什么问题,难道你就因为静羽是个闺女,就选择元夫人那个沙雕儿子?” “宝珠想要什么都行,只是静羽,没有先例可循。”说道自己女儿就不自主放柔的男人,还是没法打破固有的想法,只是因为宝珠是他们的孩子,所以被他凌驾于祖训之上。 关于天界立储,赵丞丞不太想干涉,心里担心大哥又不好说,只能在寐夜身上打算盘,两人闲聊一阵,她连着打了七八个哈欠,琀澧催促她赶紧去睡觉。 在阴阳林边,刚收起平安福的琀澧得到斥候汇报,姜鸢迩的人还有半盏茶功夫能到。 起身准备的人,放眼望向魔界。 天君在背后推波助澜,让此地群雄并起,从二十几个部族,相互吞并残杀,剩下六个部族加三绝宫。 “神尊,尤后部来消息,希望天兵不要潸然越界,他们与天君有盟约,借出这片阴阳林给我们与三绝宫商议。”天将执手书上前。 尤后部,猿妖。 琀澧才来一阵,尤后部就来书信:“你吩咐下去,让手下的兵卒不要轻易越界,我们是来救人的。”寐夜身份今非昔比,对方真握着好筹码:“斥候的消息传出去没有。” 天将抱拳:“早就传出去了,但是,三绝宫里的人被挑拨之后会对寐夜公子和陌公子做什么,也是未知之数。” “试一试。”他们还有破浪在里面,能寻机会救出两人:“准备下去,他们要来了。”自然是要三绝宫后院起火。 只是,元家安插在三绝宫的人,琀澧至今查不到身份。 丞丞的话不无道理,想要控制住元家,唯有稷玉一个筹码,琀澧思忖片刻,千里传书一封给天君,真如媳妇说的,难不成有一个静羽在前,他们还非要因为女子的身份,选稷玉然后让元家做大。 如果元家复宠,首当其冲的就是他媳妇和女儿。 姜鸢迩听宠臣进言,意外捉到了寐夜公子和陌弘骞,真是利用了元家给的线索,意外收获一个大鱼。 一开始只是想报复赵丞丞,现在连储君都收入囊中。 抓到寐夜的那日,姜鸢迩就想用他来做诱饵,把神尊请来,她派出去的细作进不到小镇,在魔界久了,凡人也会染上魔气,走到哪儿都容易被认出来。 不过也正是身上的魔气,才能诓骗寐夜入网。 小傻子一个。 “宫主,你魅心术大成,定要借机得到心爱的男人才行。”宠臣道。 满心期待的姜鸢迩蜷紧手指,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你知晓要如何办了,那个凡人,药喂了没有。” “宫主放心,陌弘骞被小人施了幻术,他一觉醒来就会按照我们说的做,到时候宫主再用激将法,琀澧就成为您的囊中物了。” “办得好,事成之后重重有赏。”</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零一章 三绝宫的人马穿过尤后部的地界,通畅无阻的来到了阴阳林。 宠臣忙不迭恭维:“尤后部的人,也是识时务。”毕竟待会儿宫主的心上人来了,他就成了一个摆设。 阴阳林正逢树叶飘落的季节,风一来,浅褐色的叶子嗦嗦作响。 老叶随风零落在地上,踩上去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 姜鸢迩走到约定的地方,琀澧早就等在此处。 他今日穿了一身黑,眉眼比过去更浓墨重彩,她也说不出什么感觉来,就是像一幅画被点了睛,鲜活浓烟让人不舍移开眼睛。 “神尊,好久不见。”她视线痴恋不改。 见到来人,琀澧负手而立问:“姜鸢迩,你送手书到天界,是要戏弄我的?还是想挑衅我们天族的尊严。”他视线落在远处,飘落的画面里,想到他们院子里的三角梅开满了一堵墙,风吹落满一地的时候,丞丞就欢喜的跑上去。 宝珠和她很像,不过宝珠不喜欢落花,只是看到下雨的时候,会张开双手冲进雨里玩耍。 结果,自然躲不过亲娘的一顿胖揍。 丞丞抓着鸡毛掸,宝珠绕在自己腿边求饶,琀澧摄于媳妇威严不敢帮嘴,想到这些琐碎的欢喜,琀澧嘴角偷偷上扬,把脸部之外的姜鸢迩看痴了。 浓墨重彩的美。 美的让姜鸢迩炫目:“神尊,我很有诚意和你谈,不过不是在这儿,是在三绝宫。”她抬手示意宠臣,宠臣命人抗上一个麻袋。 琀澧收回视线,看着地上多出来的袋子:“诚意是什么。” “打开。”她道。 宠臣打开麻袋,露出陌弘骞的脸,琀澧眼瞳一缩:“寐夜呢。” “他在三绝宫,如果神尊愿意和我回去,我可以慢慢商议以后的事情。” “哦,你让我去,我就去?”琀澧反问,天将上来把陌弘骞带下去,把人送回去,就能让丞丞放心,死了反而不好,死了就要记一辈子的。 可是姜鸢迩要他去三绝宫,不会又和上次一样打算软禁? 凭她,在自己神识清醒的时候。 呵呵,琀澧命天将驻守在此地,抬手示意姜鸢迩前面带路:“不是让我去三绝宫么,带路吧,见不到寐夜,我们之间无话可谈。” 他是自信的,世间出了赵丞丞无人能伤自己。 姜鸢迩压住狂喜的情思,转过身走在前面:“神尊大驾光临,三绝宫蓬荜生辉。” 这话,琀澧却没有接,两人走上准备好的车马,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阴阳林边界。 赵丞丞得知陌弘骞回来的时候,马山就冲到药铺去,一大早街上冷清清的,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悬壶说魔界的人对陌弘骞做了手脚。 目前看不出来,要等清醒之后才知道。 “多久才醒。”赵丞丞侧过脸,床上的青年沉睡安宁。 “我已经喂了药,要一盏茶功夫,夫人不要靠太近。”悬壶提醒,并设下结界,免得琀澧回来不好交代。 一盏茶功夫,不算久,赵丞丞拐了张凳子坐下来等,药铺后面的小院住着晚妆,还没有清醒的迹象,梧桐每天都在。 看到赵丞丞来,来给梧桐送早饭的一筒问:“老大,你一大早怎么坐在这儿。” 问道香味的人,示意他拿个包子填肚子,宝珠有奶娘带着,反而是当娘亲的饿肚子,一筒赶紧打开食盒,咬了一口肉包的人说:“陌弘骞在里面,被魔族动了手脚还没醒。” “魔族,老大你仇人还和魔族往来。”一筒惊呼,嗓门有点大,他意识到后马上哑火道:“总镖头知道吗。” 赵丞丞摇摇头,等人醒了再通知吧,总镖头年纪也大了:“你进去看梧桐吧,我一个人等在这里。别声张出去。” “哎。” 一筒刚拐进后院,悬壶的弟子就出来:“夫人,陌公子醒了,正在喊你呢。” 连忙解决包子的赵丞丞站起来,在裙摆上擦了擦手,快步跟着弟子进去,屋里的人醒了,虚弱的躺着,看到赵丞丞,马上伸过手,她疾步上去握住他的:“大哥,你怎么样。” “我头晕,丞丞,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宝珠上学没有。”陌弘骞问。 “宝珠在家呢,还没上学,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粥。”看他脸色苍白,赵丞丞想还是吃了东西恢复力气再说,人是铁饭是钢:“怎么样,你想吃什么。” “吃青菜粥,我想赶紧回家,我不在这几日,家里辛苦你了。”陌弘骞借力缓缓坐起身,大家看他神识正常,也都舒了一口气。 “辛苦什么。”她一点都不辛苦,辛苦的是总镖头。 陌弘骞还握着她的手不放,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赵丞丞坐下,赵丞丞依他的意思坐了下来器,突然,陌弘骞侧头靠在她肩上,喟叹道:“我是娶了一个好媳妇,这次九死一生,我不打算再出去闯荡了,爹年纪大了,我和你又刚生了孩子,应当以家为重。” “什么!”她和他刚生了孩子,什么时候的事,赵丞丞听得满头雾水,抬眼去询问悬壶,陌弘骞不可能没事,说胡话了,还叫没事:“悬壶,你看看他。” “稍等。”悬壶捻诀,一道光锁在陌弘骞手腕上,片刻,他徒然说:“是幻术,他被改了记忆,这个可以治,但时间很长,短则一个月,长则一年。” “我知道了,你赶紧治疗。” “这个不好治,容易出事。” “小小幻术,你也没办法,你当什么大夫。” 赵丞丞现在特别想要她进入直播间。 她叹气,翻开账册,说:“怎么说想你,想你那里,想你腿长,还是想你胳膊粗。” “说吧,你想我怎么想你,想你什么地方,我好好给你说。”赵丞丞没意识到自己荤话说得是贼溜贼溜的。 “咳咳,长腿胳膊,你还想我什么地方。” “嘴巴软,腰细。”既然他想聊这个,赵丞丞应付着呗。 站在树后的琀澧,又被她几句撩拨弄得浑身燥热,真是妖精,只听到声音就想她了:“我也想你,赵丞丞,我想你的。” “我可不信你想我,你这个狗男人。” “你骂我。” “我就骂了,怎么地,我男人我想骂就骂,你不舒服,你别当我男人啊。”赵丞丞一心二用,账册被晚妆整理得很好,这个女人虽然是细作,也是细作里算账最好的,她恨不得元家再给几个这种业务能力超强的细作过来。</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零二章 一盏茶功夫后,陌总镖头和赵丞丞一同坐在陌弘骞身边。 得知儿子被魔族施法,心绪错乱后,总镖头没有恳求赵丞丞装自己的媳妇,而是觉得不能因为这件事坏了她的名声,两个人商量着怎么和不能被刺激的陌弘骞说清楚。 悬壶作为医者,自然是以病人为重,但作为神尊的弟子,他还没蠢到帮野男人撬自己掌门的墙角。 会死得很难看。 所以他选择缄默。 由陌总镖头来开口,这个男人沉默良久,刚吃过一碗粥的陌弘骞有点着急:“爹,你有话就说,我是你儿子,丞丞是你媳妇。” “嗯,骞儿,你未曾娶妻啊。”陌总镖头看着儿子说道。 “爹,你别诓我,我不曾娶妻,丞丞和宝珠怎么来的。”陌弘骞以为陌总镖头开玩笑,一脸不信。 赵丞丞也转过身去,吸了一口气后说:“大哥,你确实并未娶妻,只是你被魔族掳走,他们做了手脚才记错了的。” “丞丞,你怎么也跟着爹起哄,是我离家跑船气到你们俩,所以等我回来才故意捉弄我的?” “不是,大哥,我说得是真的。”赵丞丞递了个眼神给悬壶,悬壶会意后,郑重点头告诉她,可以继续说,陌弘骞的脉搏没有异象。 赵丞丞又转回头,可陌弘骞却不想听的打断了她:“丞丞,我想见宝珠,我出去太久了,怕宝珠不认得我。” “骞儿,你是宝珠的舅舅,你这样心智混乱的,怎么见孩子,孩子会被你吓到的。”看出赵丞丞为难的陌总镖头,确实是个面粗心细的男人,他拍着儿子的肩膀:“你现在不信,觉得我们骗你,可你想想,你九死一生回来,我们开心都来不及怎么会骗你。” “你和丞丞缘分浅,最后没走到一起,还是你主动认她做了义妹,这些事我们都能慢慢想起来,但是,宝珠还是个孩子,你突然让她叫你爹,要是被你妹夫听去,你让丞丞怎么做人,别人会戳她脊梁骨的。” “妹夫?爹,我真要认来了丞丞做妹子,你就去把妹夫叫来,我看到他再说。”陌弘骞还是不信,甚至有些恼的黑下脸。 悬壶牵在他手腕上的丝线有所感应,他捋了捋长须,起身对两人说:“二位,我打断一下,待会儿我要给他施针,之后陌公子要睡上一两天,你们是安排他住在医馆,还是接回家里去。” “住医馆,我差人过来帮忙。”陌总镖头回道,他看了一眼神情不解的悬壶,马上补了一句解释:“我妹妹,骞儿的姑姑临盆在即,他身上有魔气,不方便回家。” “但是医馆简陋。” 做父亲的断然不会委屈自己的儿子,但是事有轻重,陌如梅年岁大才产子,千万不能有闪失的,“我在镇上还有一处宅子,只是没有打扫过,让骞儿先在医馆委屈两日,打扫好了就能搬过去。” 事情暂定下来,赵丞丞也抓紧时间询问琀澧的去向:“他怎么还没回来。” “夫人,姜鸢迩只放了一个陌弘骞,寐夜下落不明。” “然后。”赵丞丞等着呢。 悬壶犹豫一二,先说:“姜鸢迩只在三绝宫谈,神尊只好。”他一直看着赵丞丞的脸,真怕她突然皱眉或者冷脸,赵丞丞一脸淡然,二者皆没有后,才听他说:“神尊为了救人,只好去了三绝宫。” 意思就是姜鸢迩扣住寐夜,琀澧只好跟她去三绝宫,这事儿赵丞丞知道了,她还有好多事情做,河渠要竣工,但是邻村也在挖渠截流,怕到时候争水给打起来,她要一筒时刻盯着,蔡先生和汤书生说趁农闲,新村孩子能考一考。 考卷的事情两个人又吵起来了,一个说太简单考不出真实能力,一个说太难打击学生的学习积极性。 赵丞丞先回书肆,汤书生和蔡先生一早等在门口,手里都拿着试卷等她定夺。 “东家,今天一定要选好,工坊那边得排上去,这都是要时间的。”汤书生说。 蔡先生同意汤书生的说法:“越快越好,安排在河渠竣工前,引水之后还有好多事呢。” 视线在二人之间短暂停顿的赵丞丞再看了他们递来的试卷一眼,一个太简单,一个又太拽文:“我家乡以前的做法是最难的压轴题放最后,汤书生你选两题难的和最难的出来,放到试卷最后,剩下的就蔡先生安排,到时候再看看你们教得怎么样。”好在赵丞丞从小没少参加考试,每次写到大题就拉稀,往及格线疯狂试探的人作为过来人,还是能提供一点经验的:“我说的你们怎么想。” 蔡先生想了想就同意了,只有汤书生觉得只有两题太少,赵丞丞大大翻了个白眼:“你们考试想考多久,一天?一个时辰就行了,别瞎折腾。” “一个时辰,时间会不会太少了。”汤书生又有意见。 “不少,一个时辰,简单的题目八道,难得两道,就这么决定,新村和南街的孩子用两套题目考,就这么决定了,今天你们就弄出来送到工坊去。交代完,赵丞丞马上往河渠跑,因为四筒一脸焦急的跑过来,看到她说话,只能打了个手势。 她大步走过去问:“怎么了。” “隔壁村又来了,好多人。”四筒道。 “又是说我们的水渠把他们福气流走的事情。”赵丞丞扶着额头,真是,愚民遍地,让人想口吐芬芳:“走走走,我去看看。” 琀澧不在,赵丞丞一样忙碌,当家不好当,她也相信琀澧能够安然回来。 魔界,三绝宫。 琀澧站在凉亭里,这里被姜鸢迩布置成了忘仙山的模样。 八角凉亭都依样画葫芦的摆着。 妖婢送上酒菜后悄然退下。 姜鸢迩又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裙出来,她特意穿了一身俏似四水归一弟子的衣衫,脸上粉黛不施,只是用花露沾了发丝。 淡淡的梅香浮动,她走进凉亭里:“神尊,怎么不坐,我都备了酒菜呢。” “你要什么才肯放出寐夜。”琀澧背对着自己,颇为冷淡。 姜鸢迩拿起筷子给对面的空碗布菜:“先吃饭,吃完饭我再和神尊细细说。” “我吃不惯。”他没说不饿,直接说吃不惯,夹菜的素手猝然掐紧筷子,吃不惯,以后她会让他只吃自己做的饭菜。</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零三章 姜鸢迩放下筷子,对守在外面的宠臣击掌为号,不一会儿,一个衣着光鲜的妇人抱着婴儿走到院子里。 孩子刚吃饱,笑咯咯的拽着布偶,听到声音,神尊才转过身来看她。 “神尊,禾闾你好久未见了,不想抱一抱他么。” “禾闾?!”琀澧没抱过几次禾闾这个孩子,但是他和宝珠同年同月同日生,看到孩子嫩生生的脸,琀澧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妖妇把孩子送上,没有犹豫的琀澧把孩子抱紧怀中。 沉了不少。 养的白白胖胖。 醍醐和桃圣子见到该多开心,禾闾在他怀里安静了一阵,马上就扭麻花一样挣扎起来,伸手要一旁的妖妇抱。 他还不会说话,一直啊啊啊的喊着,不给抱嘴巴一瘪看着要哭。 妖妇急忙看向姜鸢迩,姜鸢迩点头,她才敢走到琀澧面前,琀澧犹豫了片刻,在禾闾哇哇哇哭闹中把孩子递给了妖妇。 一碰到妖妇,禾闾就不哭了。 魔子,这孩子是魔子,琀澧心中默念,他怅然的摸了摸禾闾的帽子:“这孩子可以喝米糊了吧。” 妖妇一愣,听懂他问什么后,低着头说:“可以了,我们用羊乳冲米糊给他吃,还能喝汤了。” “你们养得很好。” “今天风大,孩子呆在外面太久不好。”妖妇扯了一个借口,抱着禾闾,匆匆离开,好似怕琀澧会抢走。 琀澧目送孩子走远,才坐到姜鸢迩对面:“你想要什么。” “神尊,喝了这杯酒,我们再谈。” “我不饮酒。”琀澧冷拒。 姜鸢迩把酒杯推到他面前,酒水晃荡撒了一些出来:“凡是都有第一次,神尊只要喝了我这杯酒,我就让你见寐夜公子。” 他垂目看了片刻,仍是未动,姜鸢迩捏着就被,拿起来一饮而尽:“神尊是怕我下药,现在我喝了,神尊能放心了吧。” “我不喝,只是因为丞丞不喜欢。”琀澧说。 赵丞丞又是她,不喜欢喝酒的男人,所以神尊就迁就她了对么,姜鸢迩忍了忍,拿起自己没用过的酒杯送过去,既然琀澧不喝酒,她也有办法把蛊引下了。 “既然神尊不喝酒,以茶代酒总可以了吧。”姜鸢迩拿起茶壶,起身亲自给琀澧斟茶,她的长发自然落到颊边,带着一股清幽的香味。 想起以前在四水归一为神尊调香的日子,只有寒梅的香味能让神尊安逸片刻,她自信同样的味道,琀澧会喜欢。 怎想,她抬眼时,却看到他抬手捂住了鼻子,眉间嫌弃的蹙起,姜鸢迩倒茶的手一滞,果断放下茶壶,询问:“神尊为何捂着鼻子。” 琀澧也很直接:“这里的味道不好。” “怎会,我熏的是梅香。” “自然是梅香。”他有一日和丞丞从温泉回来,小鹤就在屋里熏了梅香,她一闻到就说谁把九制话梅堆在屋里。 他问九制话梅是什么,赵丞丞说隔日做给了尝尝,吃过九制话梅后的琀澧,每次闻到梅香都想起九制话梅,闻多了反而没有过去清冷幽香的观感。 丞丞说,花香难留,所以才有期待的心思,花开花落才自然。 他媳妇现在做什么呢,是不是又因为水渠的事情和人吵架了,琀澧稍稍挪开一些,端起茶盏尝了一口,发现茶水的味道也不尽如意,于是放回桌子上,他一时想赵丞丞出了神,便没有留意自己喝的是什么。 等察觉有异样,已经迟了。 宠臣疾步走上台阶贺喜道:“恭喜宫主,没想到如此顺利。” “确实顺利,蛊引现在进了他心头,我在用魅术施法一个大周天,琀澧就是我的男人了。”姜鸢迩欢喜染上了眉梢眼角,她还不敢碰琀澧,施过几次魅术,成功也有失败也有。 意志坚定的男子并不轻易屈服,最难的一个她用了两个周天的功夫。 琀澧是战神,是四水归一之主。 她还拿不准要怎么办,不过人落到手里,有的是时间慢慢试。 捧着蛊虫的破浪走进大殿里,姜鸢迩施法时,要有人镇守在东南西北四角,破浪镇守的是东方,蛊虫要在他手里化蛾,封印在神尊印堂上。 不过,他并不打算让姜鸢迩如愿,这个女人和赵丞丞一样只想着蛊惑神尊沉溺温柔乡不思进取。 他私自调换了蛊虫,只要封印一成,神尊就会忘情弃爱,姜鸢迩和赵丞丞都不会成为阻碍神尊守护苍生的绊脚石。 情爱,过眼云烟而已。 不值得神尊留恋。 至于寐夜公子,欲成大事必苦其心志,在魔宫待几日不成问题。 “起。”姜鸢迩运功,破浪手中的蛊虫化茧成扼,缓缓飞向躺在阵中的男子。 紫色的飞蛾落在琀澧眉心,它一动不动,姜鸢迩再度运功,满天繁星似的灵气注入琀澧的四肢百骸,如果顺利,应该能引蛊虫入体。 一盏茶结束。 半炷香结束。 蛊虫还是纹丝不动,姜鸢迩急了,脸色微微变白,可她的功法也不是源源不断,破浪见她力有不逮,立刻施法助力。 得了破浪帮助,蛊虫慢慢起了变化,一阵紫色的闪光后。 蛊虫成了琀澧眉间的两抹花钿。 姜鸢迩气守丹田,还未欢喜,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破浪及时接住了人,转交给一旁的宠臣:“宫主耗损功力,你带她下。” 魅术修炼讲的是采阳补阴,宠臣带忍下去后,姜鸢迩一炷香之内都没办法出来,破浪守着神尊。 众人散去,留下守卫的人马,他抹了神尊的脉搏,不多久人就能醒了。 到时候,姜鸢迩还出不来。 一片迷雾里的琀澧,走了很久一段才看到光,他总觉得身边的人很奇怪,有的面目清晰,有的整张脸都模糊得分辨不出眼眉。 他手里牵着一个女子,明明很熟悉,但他看不到她的面容,走着走着,琀澧突然放开了女子的手把她留在原地。 等到他穿过光源,再次睁开眼的时候。 脑子里已经不记得什么女子了,他看到了破浪:“你为何在此处!”四周一片魔气,难不成他们攻进了魔宫,自己负伤晕倒。 “神尊,你赶紧离开此处,去寻天君,天君有要事与你商议。” “天君,要事。” “对!” “是鸿蒙珠!” 破浪听到鸿蒙珠三个字就晓得大事已成:“神尊,确实事关鸿蒙珠,您快些去,不然天下苍生有难。”</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零四章 苍生有难,琀澧自当义不容辞,冲开上来阻拦的卫兵,迅速消失在三绝宫里。 宠臣安置好姜鸢迩出来不见了人,狐疑的盯着破浪:“你还真是细作啊。” “总管大人误会了,我也是为宫主好,若是神尊在魔界看到她,以神尊的脾气,正邪不两立,后果不用我多说。”破浪想好如何应对姜鸢迩,她得了魔身,却只晓得一头扎进情爱里,哼,真是一坨烂泥扶不起,破浪假做胸有成竹的说:“神尊喜欢厨艺好的女子,宫主只要选一认夺舍,再投奔到神尊门下,何愁不能如愿以偿呢。” “现在就是要让神尊回去伤透赵丞丞的心,宫主静心修养才是。” “你这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宠臣眼底骤亮,笑赞道:“你果然有脑子,以前四水归一是瞎了眼。” “谁说不是。”还是天君明鉴。 天君看着沙漏,过了许久还没有听到琀澧的回复。 他心里惴惴不安,与司律星君道:“你觉得立静羽为储君如何。” “也不乏为权宜之计,只是未有先例可循。”司律星君回道。 “万事都有先例可寻,还要人花心思作甚,本君不想受制于元家,又不能对自己的亲儿动手,还要给君后交代,立静羽为储君,确实一举三得。”其实天君心底已经有了打算,赵丞丞说得不错,他确实心软,又给了元家可趁之机。 稷玉一日不死,元家就有一日希望。 既然狠不下心赐死长子,天君愿意扶静羽起来,就是如果寐夜回来,姐弟二人会不会因此有龃龉,静羽和寐夜也是手足,天君命司律星君在大殿等候,他自己去见君后。 转身出现在秋楼的天君,没有让人通传,径直走进内殿,君后和大舅哥都在,似在商议什么。 见到他来,君后收敛起脸上的忧伤,转身见礼,大舅子一同。 “见过天君。” “你们在说什么。” “姐姐担心寐夜,吃不下饭,我了解姐姐,所以来劝一劝。”大舅子一脸担忧,天君这才想起来,发妻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为人内敛。 他看向妻子,君后羞愧的低下头:“天君,是我僭越了,让弟弟擅自进贡。” “你们姐弟感情好,是家事,大舅子来得正好。”他称呼雷将军为大舅子,意思是接下来说的是家事,君后投来询问的眼神,天君主动拉起妻子的手:“我想下一道旨,废掉稷玉的公子身份,贬入凡尘。” 君后被他牵着,净白无色的脸稍稍绯红起来,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天君心中的愧疚更甚:“同时,我若要立静羽为储君,你们二人有什么想法。” 静羽! 如果立静羽为储君,意思是寐夜可能回不来了,君后突然眼前一黑,险些栽倒下去,丈夫及时托住人,耳边是弟弟苍白的呼声。 “姐姐,你怎么了。” “君后!” 胸中痛楚如同剜肉的君后,突然抓住丈夫的手:“寐夜是不是,回不来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在三绝宫的细作回报,寐夜一切安好,我与你说立静羽为储君,是不想给元家任何机会。”天君解释道。 雷将军晓得个中干系,立刻同天君把姐姐扶到长榻上。 琀澧回到天界,却在大殿上找不到天君,等他来到秋楼,天君正好从里面出来,看到表弟,他开口便问:“鸿蒙珠现在何处?!” “宝珠在学堂啊,怎么了?”天君回答。 “宝珠是何人?我问的是鸿蒙珠。”怎么天君答非所问,琀澧负手审视着他,天君亦是狐疑的回视自己。 天君等了一会儿,两人缄默的对视,好似都听不懂对方说什么:“琀澧,鸿蒙珠就是宝珠,宝珠是你和赵丞丞的女儿,你是怎么了。”天君先打破沉默,说了一个让琀澧觉得荒谬可及的消息。 赵丞丞是谁? 这个名字如此陌生,自己怎么会和一个陌生的女人生了孩子,还不知道的:“天君,玩笑适可而止,鸿蒙珠事关天下苍生安危。” 看出端倪的天君瞬移上前扣住琀澧的手臂,眨眼之间就带着人到了药王洞府。 一炷香后。 摸脉的手缓缓收回袖中,药王侧很向天君禀报道:“是忘情弃爱的蛊毒,事关情爱的一切都会洗去,神尊是不记得夫人了。” “可有办法医治。” “自然是有的,只要杀了施蛊的人即可。”办法简单粗暴。 简直可以说是釜底抽薪,只是琀澧听得一头雾水,药王和天君的意思,是自己确实和一个凡人女子成亲,并且孕育了一个女儿。 为什么他听到名字半点牵挂的感觉都没有。 正思忖间,暖阁外哒哒哒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砰,焦急的醉游冲破门扉,大步跑到琀澧面前,疑惑的眼神上下打量他许久:“神尊,你真被下了忘情弃爱的蛊?”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琀澧问。 “那您还是别回去了,我怕赵丞丞脑子一热,趁机把你甩了。”醉游撩起衣袍坐下,用手当扇挥开身上的热气:“她刚和邻村的打了一架,烦着呢。” “我亦觉得琀澧不当现在回去,表嫂这人,有点棘手。”天君赞同的摸着下巴。 醉游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灌入肚子里,喝完粗鲁的擦嘴说,琀澧不知自己仙风道骨的弟子,怎么变得如此懒散随意,他还未训斥,醉游一拍大腿说:“神尊,我把你们的事情,大概说一说,看看能不能想起来,想不起来也有个底,免得你火上浇油,那天治好了又后悔莫及。” 他和凡人女子的事,琀澧也想知道,是什么奇女子:“你说。” “事情要从魔军与你争夺鸿蒙珠说起······” 异世女子,行为乖张,还屡屡口出狂言,自己怎么可能喜欢她:“醉游,这只是你一家之言。” 天君站在醉游那边:“琀澧,确实如此,你和表嫂感情极好的。” “不可能,只是因为一顿饭,一个孩子,我就动了凡心,这个女子还与别的男人藕断丝连,绝无可能。”虽不能了解万物,琀澧对自己是很清楚的,这样的女子,凑合不来,就算鸿蒙珠认她做母亲,他也只会在四水归一里等待孩子长大再收徒。</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零五章 醉游口中描述的自己,完全就不是他。 全然不信的琀澧站起身,对醉游和天君淡然道:“我也不贸然斥责你们二人以讹传讹,既然此女子就在四水归一山下小镇,我且去见一见。” 药王和醉游听他要下界,异口同声道:“我陪你去。” 既然如此,那就同去。 在启程之前,依着醉游的建议,三人都隐身,免得惊扰了凡间的百姓,琀澧走在南街上,其实说走有点勉强,因为人非常多,凡人,修行者,辞山派的弟子,各地的散仙好似平头百姓一样穿行在各个档口。 琀澧几次被挤到了路中间,他看到一条长长的队伍,好似长龙卧地,心里的话冲口而出:“不是说全镇都修新的茅厕么,为什么南街的厕所还是人满为患。”说完,他又觉得这句话不是自己说的。 听了凭空出口的话,身侧的药王细细查看后与醉游道:“看来蛊虫还没有生根发芽。” “若是生根发芽了会如何。”醉游问。 “就真的没救了,就算杀了施蛊的人,记忆也找不回来。” 醉游了然,他们继续往前走,走到街尾,转进巷子里,这里比较安静,一处小院子门扉虚掩的出现在眼前。 院墙上爬满了三角梅,成团的粉色红色花簇带出一份喜悦朴实的光景,琀澧问:“这是谁家的小院,看着很是喜气。” “是赵丞丞家。”醉游穿门而入,琀澧跟在后面,院子里一直小黄狗喔喔喔的吠着,几只乌凤站在草棚上晒太阳。 看到没有栓绳的黄狗,琀澧微微皱眉,他不喜欢这只狗,没有来的就是不喜欢。 长得很丑。 环视小院后,琀澧还是觉得陌生得很,一景一物都没找到熟悉的感觉:“那个凡人女子在哪儿。” “在河渠上边呢,估计还没吵完,神尊要去看看么。” “去啊,不是说我一往情深么,我想看看是什么奇女子。”琀澧带了刀子的眼睛扫过在廊子下打滚的黄狗,和天界的神犬比起来真是不堪入目,小黄狗感受到他的目光,呜呜呜就缩到柱子后面。 出院子的时候,南街依旧热闹非凡,琀澧留心看了一眼人头攒动的街面,记得以前小镇很冷清,看来这个女子有些营生的本事。 确实和醉游所说的一样,是个不饿肚子的主。 就是有点泼辣。 “这条河可不姓曹,我们新村挖了水渠干你们曹家村什么事,不服气继续打一架。”女人单脚踩在条凳上,凶神恶煞如同母老虎,琀澧只看到背影就嫌弃的皱眉。 一往情深,真的不是这个女人对自己死缠烂打么。 他深深怀疑。 手里拿着锄头、铲子、镰刀的村民分成两拨,大概是不同村的人,双方怒目而视,剑拔弩张的随时能打起来。 曹家村的人比新村多,可新村的青壮年不少,而且民团也来了,刚才打过一场,双方都有胜负。 赵丞丞本想说道理,只是曹家村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条水渠,竣工了就要引水,你们来阻挠一次,我们见一次打一次,我有钱耗得起,就看你们有没有人跟着我耗了。” “哎呀,赵姐,别动怒,我们现在好好说,好好说,你的水渠确实影响我们曹家的风水了,你开挖那天,我家老母鸡就死了,后来是二叔家的老母猪,再后来就是一地的菜苗,这不是我危言耸听,都是曹家村的村民亲眼所见。”曹书生拨开叔伯兄弟走到了人群前面。 他斯斯文文的,留着两撇长须,像个算命先生而不是读书人:“这,赵姐你总得给了说法吧。” 死母鸡,死了母猪,死了菜苗,他们怎么不干脆把村里的牲口都嚯嚯一遍啊,赵丞丞无语望天,白眼都要翻出眼眶,给说法,她就给说法:“汤书生,出来了,你们拽文弄墨的人,好好切磋一下。” 躲在新村百姓身后的汤书生举起手里的书卷,颠颠儿走到大家视线里,他先给父老乡亲作揖,新村百姓也规规矩矩唤他汤先生。 论耍嘴皮子,汤书生其实没有赵丞丞厉害,不过赵丞丞累了,就让他呈呈威风,汤书生清清嗓子,翻开县志给曹书生过目:“根据县志记载,十年前,曹家村和李家村一筒挖开河道,引水灌溉,事后,李家村死了七个人,曹家村则死了十个人。” “就是红笔圈出来的地方,看到没有。”汤书生怕曹书生老眼昏花,伸手戳在书面上。 面色不虞的曹书生,捋起小胡子,道:“哎,可不是这么说,人有生老病死。” “耄耋老人是喜丧,可你们两村死的可是二十出头的青壮年,一个月里就死了十七个,这就说明你们自己早就触怒了河神,还有还有,八年前,你们开垦新田,结果挖到了别人家的仙人阴宅,当月村中怪事频频,后面一页,对翻过去就看到了。”汤书生嫌弃曹书生看得慢,直接上手。 一本县志翻到中间,曹家人做的阴损事都给抖落出来,新村百姓嘴巴也不闲着,马上开始戳脊梁骨。 “呸,你们曹家的风水早给你们不肖子孙败光了,一身晦气还跑过来沾咱们。”村正先开腔,嘴皮子利索得很:“挖人家阴宅呢,丧尽天良。” 村正媳妇搭腔道:“这不是吗,自己身上有屎,到处熏人,也不看看我们新村什么光景,眼红的吧。” “哎哟,大家听听,汤书生刚才说的,他们不光没儿子,连女娃都不投胎呢,原来九百多户人,现在就剩下七百多户了,造孽哦,好在我们新村的女娃不用嫁出去,嫁给他们曹家才是倒了血霉。” “我们新村没有人和曹家村的议亲吧,娶进来也不行啊,晦气。” “没有。” “那就放心了。” 嬉嬉笑笑的讥讽越说越乱,赵丞丞抬手示意大家安静,身后熙熙攘攘的讥笑很快就收住了,河堤上又安静了下来,曹书生捏着县志,脸有些挂不住,黑成锅底了。 身后的曹村百姓也是,羞愤都写在脸上。 赵丞丞看着曹书生,问:“你们曹家的风水坏不坏,村子里死没死牲口菜苗,都和我们挖渠没关系,如果还不信,你们大可以请来山上的仙人,把曹家列祖列宗都叫上来问一问嘛。” “东家,你这就不对了,要是曹家列祖列宗上来了,还不得把他们这帮孙子骂得无颜见人,一件积德行善的事都没做,光想着讹人了。”汤书生假模假样的关怀起曹家村的百姓。 一席话绵里藏针,指桑骂槐。 听得新村百姓通身舒畅。</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零六章 只是琀澧不喜她揭人短的做派,阴沉眉宇的站在坡地上。 既然都是灌渠,两村人商议也能解决,这等耍小聪明的女子,他怎会喜欢。 “醉游,莫不是为了女子的名声,你们才众口铄金的说是我痴恋她罢。”琀澧越看越觉得是为了女子的名声,他兀自摇着头,举步离开。 紧跟着上来的醉游揶揄道:“神尊,你觉得她在乎名声?” “为何不在乎,她到底是个女子。” “药王,我真想把神尊现在的样子记下来,等蛊虫除去,再拿出来看,神尊一定恨不得杀了我。”某人幸灾乐祸,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引。 药王背着手,并肩走在一起,步履轻快,也笑道:“我也是如此想的。” “你说,赵丞丞知道神尊被种了蛊,会是什么反应。”不嫌事大的笑嘻嘻。 看戏的起哄:“不知道神尊敢不敢见赵丞丞,我都想不到她会怎么说。” “我也是。” 领在前面的琀澧走回飞榭,并不搭理身后两个闲出病来的家伙,除魔卫道大业成了否,整日就知道跟在一个妇人身后碎嘴。 他看来是要整一整四水归一这股歪风邪气才行。 夜里,飞榭。 怀中空虚的琀澧枯坐在长榻上,他打坐时犯了瞌睡,睡下来又辗转难眠,好不容易浅眠,朦胧中手抹向怀里捞空后,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他倏地睁开眼,好像看到有个女人很不情愿的被自己逮进怀里。 他怎会做出强迫她人的事情,可女人恼怒垂在心口的感觉又如此真实。 “能不能好好睡个觉!”女人朦胧的嘟囔,企图挣脱他的桎梏,琀澧不高兴反而抱得跟紧。 他并不觉得恍惚中看到的画面熟悉,只是觉得怀里空落落的,想要抱着什么才能入睡。 忆起午后,醉游说的话,想到河堤上的女人,琀澧又觉得荒谬得很,他合上眼调整吐纳,对了,他还有一个女儿,叫宝珠,今天没有去看。 明日,寻个机会,看看他的孩子,是不是学了赵丞丞身上的坏毛病。 咕噜咕噜。 榻上起了一阵诡异的声响,琀澧以为是小妖作怪,可飞榭中又无妖气,他侧耳听了一阵,循着声音看到自己肚子上。 咕噜咕噜。 这是什么声音,他辟谷已久,数万年只需日月精华,饿肚子于老神仙来说,真是一桩新鲜事,他饿了。 想吃蒜蓉烤茄子。 心里有了念头,琀澧唤来小鹤,小鹤抓抓脸:“神尊,您都忘了过往,怎么还记着要吃蒜蓉烤茄子。” “你不会做?”不可能,琀澧不信,以为小鹤犯懒了。 正要责怪,小鹤便说:“神尊,忘仙山不曾起过灶,你要吃的东西,是夫人来了之后才做的,还有虾饺,芋饺,蒜蓉烤茄子,卤猪蹄,椒盐虾,烤鱼,不过大晚上的南街都收市啦,明早我再去寻来给神尊吃如何,神仙不会饿肚子的。” 嘶! 怎么小鹤的话,听着有点儿扎耳朵,神仙不会饿肚子,意思是让他忍到天明:“小鹤,本尊怎觉得你在函内我。” “我没有内涵神尊,我又不是夫人。”小鹤无辜道。 “呃。”琀澧又开始说自己都听不懂的话了,内涵是什么意思,他信手拈来用的,以前未曾听过啊:“你下去吧。” 小鹤点点头,应下后,又不放心的问:“神尊明早还要不要吃早饭,茶楼的位置很难占的,而且早上你要打包,一筒会骂人的。” “不用了,我不饿。” 琀澧是被饿醒的,真真切切的饿,曙光照进飞榭窗棂时,他就坐不住了,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人走到小鹤的居所,发现人不在。 莫不是,去练功? 他一个闪身出现在悬壶的药谷中,正好碰到悬壶的大弟子提着食盒经过,盒子里的味道让琀澧饿得有点发晕。 “神尊,一早过来是寻师傅?”弟子上来行礼。 “是,我想问问蛊虫的事。”琀澧眼睛落在食盒上:“你师傅,怎吃起凡间的食物来了。” “哦,神尊莫要误会,不是师傅贪嘴,只是弟子在小镇当了一个坐堂的大夫,给凡人看病,人食五谷杂粮,我们不吃,也不方便看诊。” 琀澧了然,凡人和仙人不同,身为医者自有尝百草的决心,弟子领琀澧进了洞府中,悬壶见他来,匆忙盖起药炉:“神尊,我的丹药还未成,最迟要今夜才好。” 药王和悬壶各自炼丹压制琀澧体内的蛊虫,但琀澧不是来吃金丹的,他饿了想吃食盒里的东西。 视线离不开食盒的人,向悬壶伸出手腕:“我觉得身体不适,你看看是不是蛊虫有了变化。” “啊,我立刻给神尊诊脉。” 与悬壶一齐坐下来的琀澧,饿得更难受了,肚子跟住了一只馋猫挠啊挠的,他等了等,悬壶白眉越来越皱,最后皱成了一个川字:“神尊,你可是觉得肚子不舒服。” “对,不舒服。” “七叶,将食盒拿上来。”悬壶从迷茫变得胸有成竹,他命大弟子七叶开餐,小圆桌上很快就出现了一笼笼冒着热气的吃食。 琀澧忍住咽口水的欲望,等最后一盘小菜上好:“你是让我吃人间的食物。” 悬壶抬手送上筷子:“请神尊试试看。” “那就试试看。”他接过筷子,先吃虾饺,连吃了两笼,觉得还没饱,又吃芋饺,等桌上的吃食都空了,琀澧还意犹未尽的举着筷子:“是不是,少了什么。” 飘散着药味的洞府里,师徒二人面面相觑,还是七叶常在凡间走动,默默回忆桌上一盏茶功夫前还满满当当的吃食,说:“我没有拿豆浆。” 对,就是豆浆,要加白糖,琀澧嘴巴缺了一味豆浆的清甜。 七叶看神尊还没吃饱的模样,又不好意思戳破,偷偷递了一个眼神给师傅,师傅也很为难,两个不知道要怎么开口的人沉默下来。 “七叶,蒜蓉烤茄子,开卖没有。”琀澧除了豆浆,还想吃一点重口的吃食,香香的蒜蓉一想就口齿生津,他放下筷子,等七叶回复。 等了半晌,七叶仍在犹豫,他皱起眉:“怎地,有话不好说。” “神尊,开卖倒是开卖了,只是蒜蓉味道太冲,带进药谷不大方便。” “药谷不方便,就送到飞榭去。”</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零七章 最终,琀澧还是没吃到心心念念的蒜蓉烤茄子。 七叶送来食盒,他还没来得及吃。 静羽火急火燎的冲进飞榭,小丫头一拍桌子:“伯父,父亲真要立我为储君,可我怕寐夜心里不舒服怎么办,手足和天界安危,要怎么选。” “自然是以大局为重。”琀澧来不及把蒜蓉烤茄子收起来,静羽倒豆子似的说完话,抽了抽鼻子。 小丫头鼻子灵:“我闻到了三筒家蒜蓉烤茄子的香味。”循着味道,静羽拿起食盒,打开发现真是她喜欢的吃食:“怎么只有一个,伯父太小气了。” 一个也是插队才买到的,琀澧心里念着,面上还是要作出长辈的宽容厚爱来:“那你先吃。” 静羽闻言,毫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开吃:“伯父,我不客气啦。” 你也没打算客气啊,琀澧心在滴血。 等孩子吃完,他刚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服她要听从天君安排,静羽突然收起食盒,抹了抹嘴,看着琀澧说:“我忘记了,伯父现在中了忘情弃爱的蛊毒,我不应该来问这个的,我还是去问婶婶好了。” 语毕,人一溜烟跑了,连个盘子都不给他留的。 飞榭里空余蒜蓉的余味。 紧了紧拳头的男人,在屋子里腾腾的乱走,他就不信飞榭没有一样能吃东西,琀澧翻箱倒柜,吃得没找到却在自己木枕头的暗格里发现了一样属于女人的东西。 他抽出来,是一块很长的丝帕,素面紫色,皱巴巴的被人拧成一根绳子的模样,指腹拂过丝面,眼前突然浮现他焦急恳求女子松开丝帕的画面。 画面里,他未着片缕! “可恶!”琀澧意识到他们在做什么,恼羞成怒的赶走眼前的画面,但是阻止不了他身体诚实的欢愉:“可恶,可恶!”连着咒骂了两次,琀澧也不知道是骂谁。 他凝出真火,将丝帕烧掉。 看着地上的灰烬,琀澧才稍稍压住心底徒生的渴求。 他断然不是那种沉溺于男女之情的男子,也不可能作出画面里恬不知耻求欢的事情。 或许是蛊毒作祟,他才会这样。 只要敷下药王和悬壶的金丹,他就能恢复正常。 “神尊,你去哪儿。”他步履飞快的走过悬桥,与刚回来的小鹤迎头撞上,琀澧僵着脸,一丝眼神都不分出去,加快步伐往温泉走。 温泉与冷泉相邻。 身体里的燥热只有泡冷泉才能消除,琀澧是如此坚信着。 只是当他半身浸入冰冷刺骨的泉水里时,才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完全就是适得其反。 这次,他不仅看得清楚,更听得真真切切。 “琀澧,别……” “琀澧,停!” 冰水里浑身肌肉绷紧的男人,分明感受身体里奔涌的热血,他又气又恼,自己怎么会变成如此,如此的不知羞耻。 想要冷静反而更加燥热的琀澧猝然披起衣衫,从冷泉里落荒而逃,之后他就把自己关在飞榭里闭门不出,直到药王先送金丹到门外。 满脑子都是女人倩影的他,不等药王说完,捏起金丹就吞入腹中,药王震惊的嘴还未合上,他体内的蛊虫突然发作。 一阵剧痛袭来,琀澧捂着眉心大喝一声,药王看着神尊眉心发出一道紫光,两抹花钿从浅变神,金丹没有起作用,反而催得蛊毒发芽了! 不妙! 大大的不妙! 药王上去扶住摇摇欲坠的人安置到长榻上,神尊以为蛊虫发作陷入昏迷,他与晚一步来的悬壶一同诊脉,二人脸色不约而同的阴沉些许,药王先叹息:“是我们估错了,这蛊虫并不简单。” “越是压制越是反噬,看来只有杀了蛊主一条路克走了。”悬壶收回手。 站起身的药王命弟子去煎一些提神醒脑的药汤过来,他自己去禀报天君,让天君定夺。 不稍一会儿,天君就来了。 此时,琀澧刚好清醒过来,收到消息的醉游等在外间。 到底要不要杀了姜鸢迩唤醒琀澧失去的那段记忆,众人和琀澧各执一词。 琀澧以为,如今魔界群雄并立,天界在其中众横捭阖,让魔族各部自相残杀是上策,姜鸢迩手握魔子,成为众矢之的,她大开方便之门放仙凡皆得入内,如此天界的细作才能挑拨离间。 如果贸然杀死姜鸢迩,很可能会打破好不容易谋来的局面。 悬壶和桃圣子只能手刃亲子。 “留着她,比杀了她更有用。”琀澧道。 “那你与表嫂,也不能一世不见吧。” 琀澧挑起眼帘,与忧心他私事的天君道:“我与她是私情,魔界事关重大,既然你们都说是我一往情深,她心里还有别的男人,我何不就成全他们。” 眼前的男子是醉游最熟悉的神尊,事事以天下苍生为先,虽然天下苍生很可能会和赵丞丞一样谢谢他,然后送一句别惦记了,我们自己挺好的之外,神尊真的让醉游想起过去枯燥的日子。 还是被赵丞丞吃定的神尊可爱些,有人味了。 醉游低下头,三思后,站起来,许是他动作太大,所有人都看过来,醉游迎着几道疑惑的视线:“神尊,不如你去和赵丞丞说清楚吧,也别让人苦等。” “既然要成全,也要说清楚,她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女子。” “醉游!”天君投来你是要琀澧寻死的询问,醉游坦荡回视,并用眼神告诉天君,神尊一个人顶着炮火上,总比他们几个被赵丞丞秋后算账强。 读懂他眼神的天君默了。 听了他提议的神尊思忖片刻,朗笑道:“恩,醉游说的是,应当说清楚,我也不是拘着一个女子,让她痛苦等待的男人。” “择日不如撞日,神尊现在就去吧。”醉游说。 天君和药王暗地里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都觉得醉游学坏了,赶着人往火架上烤! 还嫌上得慢,在背后催一催。 浑然不知的琀澧,心里想的是要闭关清修,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涤荡干净,他与几人一道,又来到了小院里。 正逢午后,厨房里的女子正在翻炒着蒜蓉酱。 熟悉的味道令琀澧忍不住大大吸了一口气。 看到他们出现,女子瞥了一眼醉游:“我现在没空,等一会儿再说。” “啊,你忙,我们自己招待自己。”醉游麻溜的把厨房前的桌子擦擦,寻来条凳给四个人落座。</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零八章 醉游忙前忙后的斟茶,在厨房跑进跑出,还时不时搭把手,给女人帮忙拿个糖罐。 琀澧看到女人踮脚,伸长了手要拿架子上的管子,险些出声提醒她,架子不太稳,他还没有空加根钉子。 心里没头没尾冒出来的话,最后又咽回肚子里,琀澧没有说。 等女人忙完,把蒜蓉酱倒进木桶里,灶头熄了火,才擦着手走过来:“你们来了,琀澧,寐夜没跟着回来。”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你的眼神感觉有点欠揍啊。”赵丞丞闲下来后,发现琀澧看自己的眼神变了,变得像他们第一次见面。 审视,疏离,冰冷。 她的话,琀澧很少不接,除非是闹脾气:“他怎么了?”越来越奇怪的赵丞丞视线投向天君,天君犹豫张嘴,好几次她以为他要说话,都没听到话出口。 嫌弃的白了一眼对方的家伙,只好改问醉游的人叉着腰,耐心不多的问:“你说,用最简单一句话概括。” “赵丞丞,神尊在三绝公被姜鸢迩中了忘情弃爱的蛊,他不记得你了。”醉游语速极快,仿佛有人碾他一般,噼里啪啦说完,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另外两个男人也跟着神态一松。 琀澧去救人,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 这意思赵丞丞懂,还是什么鬼忘情弃爱的蛊毒,这个赵丞丞也懂。 她胳膊搭在琀澧肩头,侧脸看他,调侃道:“你就这水平,让人中蛊了?” “姑娘请自重。”琀澧挪了挪肩,不愿让赵丞丞搭着。 赵丞丞示意醉游让开,她坐下后仔细端详仪态清冷的人,他端着茶盏完事不过心的坦然,忘情弃爱啊:“琀澧,你真不记得我了。” “不记得。” “宝珠呢。” “亦是如此。” 男人回答时,抬眼与赵丞丞视线交汇 ,她从湛湛冷泉一样的眼底读到了冷漠两个字,好,他真是不记得了,既然如此,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赵丞丞心里盘算着怎么整他,身旁的三个男人也不由得闭气等待。 她清了清喉咙,几个男人更加聚精会神盯着,赵丞丞换上一副说正事的表情:“琀澧,我怀孕了。”她说出口,在坐几个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有铜铃大,特别是琀澧,他的表情最诡异,很想欢喜的扬眉,又强压住上翘的嘴角。 变得不伦不类的端着。 “不过是陌弘骞的孩子。”赵丞丞毫不迟疑的扔出一个王炸来。 砰! 在她表明怀的是陌弘骞的孩子后,表情变扭的男人生生捏碎了手里的茶盏,红地蓝釉的茶杯被人粉身碎骨,只余下一手渣渣证明它来过。 琀澧震惊四座的举动,就吓到了只有天君、醉游、药王三个,她好整以暇的半掀眼帘笑看琀澧眼瞳赤红,她调侃的环视几个男人,特别看着药王:“这蛊毒怎么压不住他拈酸吃醋啊。” 还以为真是忘情弃爱呢:“好了,我刚才开玩笑的,你想说什么继续。” “你怀孩子了。”琀澧久久才回过神,然后垂下眼直盯着她肚子。 “没有,就算有也不是你的,所以,你刚才想说什么。” “怎么不是我的,就是我的。”琀澧不假思索的吼她。 响彻小院的怒吼,连药王都震惊了,之前誓言坦坦说成全的男人,突然变了脸,可赵丞丞并不领情的样子,她脱开围裙站起身来,神尊的眼睛还盯着人家的肚子。 她伸了个懒腰,欢喜道:“哎呀,正好陌弘骞被魔族蛊惑,认定我是他媳妇,宝珠是他女儿,哎呀,天助我也,出墙都有正当理由了。” 神尊听到出墙,眼瞳更为赤红,豁然站起来,追到赵丞丞面前去,拽着人家的胳膊:“孩子是我的。” “不是,是陌弘骞的,明天我就把孩子爹接回来一家团聚,让一让。”赵丞丞笑了,笑容大大的。 但是神尊恼了,鬓上的青丝渐渐染雪,乍看一片银光,药王和醉游交换一个眼神,让他上去继续刺激,醉游了然,大步上去,拦住神尊的手。 他说:“神尊,你刚才还说看赵丞丞对陌公子有情,要成全他们的,现在正好不是吗,” “我刚才说的不算,她是我的,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的。”琀澧慌了,对谁都大吼输出,生怕声音小了被人抢走媳妇和孩子。 “为了天下苍生,神尊你忘情弃爱,这才是正道。”醉游不怕死的加了一句。 情况越来越不对的男人,不受控制的变成一头发怒的狮子。 见到他都会绕道走那种。 赵丞丞晓得他们之前商量什么了,不是要天下苍生嘛,她成全他:“琀澧,我刚才开玩笑的,我和你夫妻感情淡薄,一个月也凑不到一起半日,怎么可能怀孕。” “所以我肚子里出了米田共,没有别的东西。” “想到你为了天下苍生,要成全我和陌弘骞,我感激你,我一定会记得你这份好的,我和陌弘骞一定会相濡以沫,每日恩恩爱爱的,趁早给宝珠生个弟弟妹妹。”玩失忆啊,正好了,赵丞丞戏精附体,对他一阵感恩戴德,多谢他成全的感动,她挣开琀澧的手,对义愤填膺的他,巧笑嫣然的眨眨眼。 走到熄火的厨房后面,赵丞丞哼着歌,真是一幅欢快的模样,把蒸笼里的汤和饭菜拿出来:“哎呀,陌弘骞可喜欢我做的饭菜了,一日见不到我,就不肯吃饭,真让人心疼哦。” 说完,她好似想起什么,对发丝半数变白的男人说:“陌弘骞一直把宝珠当亲生女儿的,你既然打算不回来了,以后也别出现了,孩子忘性大,你不出现她一年半载就能叫被人爹了。” “好啦,好啦,散了吧,散了吧。” 女人越是不在意,越是欢喜的准备去看陌弘骞,琀澧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 天君都不寒而栗,和药王二人严阵以待,他们都没见过琀澧黑化的模样,定然是被惊吓到:“表嫂,琀澧是怎么了。” 赵丞丞瞄了琀澧一眼,狗男人眉间出现奇怪的印记,不过还是冷沉着脸不说话:“不知道啊,估计是觉得我答应太爽快,脸上挂不住吧,男人嘛,都是这样,过几天看看天下苍生就好了。” 提着食盒走出厨房,赵丞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顺了顺头发大步往外走。 到了门口,捏着门闩,却拉不开门,她以为是有东西卡着,把食盒拿到一边,再用力试了几次,还是打不开。 嗯?</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零九章 明显感受到有人不给她走的赵丞丞,转过脸对天君和药王说:“你们俩,带他回去啊,堵我门干什么。”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药王都不敢靠近琀澧。 着急出门的赵丞丞答应了要给大哥送饭的,她抬手咄咄指向醉游:“打晕他,我还要送饭的。” “不敢。”醉游没前途的说。 她转向另外俩,他们还没给说法,赵丞丞就看出来了,她上去站到琀澧对面,他身上两股力量在撕扯,黑化和蛊毒,也不知谁能笑到最后。 他生命绵长,等到天荒地老都可以,可陌弘骞吃不下东西,等不了太久,赵丞丞毫不犹豫,抬手甩了琀澧一巴掌,很用力,啪一下,响亮得很。 琀澧一下就被打醒了,眸中赤红瞬退,眉间的花钿显现出来,看向赵丞丞那一瞬,眼神淡如水,想来是蛊毒应了。 她不做停留,在三哥男人目瞪口呆里种,提着食盒开门离去。 本以为神尊吃味能战胜蛊毒的药王最为失望,不过他还想试一试:“哎呀,赵姑娘不舍得陌公子挨饿,他们俩感情真好啊。” 也想试一试的天君,摸着下巴赞同道:“我第一次见他们一起,就是宝珠百日的流水席上,登对的站在南街口迎客。” 原本错愕的男人果然拳起五指,袖子下的手青筋暴露起来,醉游弯腰瞄到神尊的手,马上添油加醋,应和药王的说:“可不是,以前赵丞丞刚来南街打拼的时候,多少困难时候,都是陌弘骞陪伴在左右,本来好好一对情人,愣是给神尊阴差阳错弄分开了,现在各归各位,皆大欢喜。” 皆大欢喜,谁皆大欢喜,琀澧心里有一个声音在狂怒着。 他冲琀澧嘶吼:把媳妇给我追回来,你呆着干什么,你凭什么给她机会跑陌弘骞怀抱里。 吼声歇斯底里,听得琀澧心头难受,酸涩又迷茫。 院子里的三个男人还在议论,议论当初如果没有自己,赵丞丞和陌弘骞孩子都有了。 现在的结果,就是各归各位,皆大欢喜。 喜! 喜个屁! 小黄狗又不知死活的追着小乌凤在跑过琀澧眼前,这条狗真难看,如此难看又愚蠢的狗为什么要留在院子里。 一只狗和一只鸡仔。 琀澧额角有一根筋突突突似要从皮肤下不满的拱出来,眼底红丝渐渐聚拢! 一道银光破空而来,腐竹感受到危险瞬间化成凤凰护住了小黄,它们俩在院子里玩呢,也不知道男主人发什么疯,虽然他一直看小黄不顺眼,也碍于女主人和小主人的面子不曾伤害过它。 “叽叽叽叽。”挡下攻击的腐竹扑腾翅膀冲男主人尖叫,小黄吓得匍在地上瑟瑟发抖。 最终,盛怒中的男主人被其他人驾走,腐竹扑在小黄脑袋上安慰许久才让小狗重新站起来,叽叽叽:‘男主人太坏了,让女主人教训他,罚他睡书房。’ 小黄喉咙呜呜呜的控诉:‘他这么凶,活该单身。’ 抱着孩子回到家里的赵丞丞,其实心里也不是平静如水,她担心琀澧见到宝珠,对孩子说奇奇怪怪的话,奶娘去换回九九和梧桐,这对母子刚到门口,一筒就来了,说带母子俩去自己新家看一看。 赵丞丞只问了一句:“你想好了。” “想好了的,老大不要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筒诚恳的望着她,让赵丞丞看到了一个男人的担当,他既然选择了梧桐和九九,便意味着无法接受晚妆的身份。 给宝珠烧水洗澡,小丫头长肉了,木盆子有点装不下,她用胰子打了泡泡:“脖子抬起来。” 乖乖抬起脖子的宝珠,手里抓着小葫芦瓢:“娘,爹好久没和我说话了。” “你爹干活呢,我们不打扰他。”提到琀澧,赵丞丞立刻侧过头,不给孩子看到自己皱眉的表情,她要不明天上四水归一,问清楚什么情况,能不能治,治愈要多久,实在不行就长痛不如短痛。 天凉,不给孩子洗太久,当娘的用厚毛巾把娃娃兜住:“起飞咯。” “娘,我想爹了。” “怎么又说这个。” 抱在毛巾里露出张粉嫩圆脸的小娃娃故作沉思,一本正经的说:“爹爹力气大,可以抱我转圈圈。” “也是,那舅舅能带宝珠转圈圈,宝珠先不要想爹了好不好,舅舅生病了,每天都念着宝珠,后天,娘带宝珠去看舅舅。” 听到舅舅,宝珠玩心重,一下就不记得琀澧了,趁着赵丞丞给她穿衣服的空档,一直问舅舅说给她带礼物的,带了什么好玩的没有。 赵丞丞想,自己还是买个礼物给陌弘骞备着,对孩子不能食言而肥。 哄睡了孩子,因为奶娘不在,梧桐和九九回来后就睡了,他们照顾晚妆很辛苦,赵丞丞也只能把账册搬到卧房里来看。 看了一阵,想起琀澧今天冷漠的眼神,心头一扯一扯的,很不舒服。 “狗男人。”赵丞丞似嗔似怒,抓来一张纸,提笔就写了下合离书三个字。 越想越气的女人,洋洋洒洒写了几行字,觉得不好又涂掉,继续写,废纸越来越多,像一层被子铺在长榻上,赵丞丞才写出一张措辞满意,不带任何私情的字眼,只讲了各别两宽,宝珠归自己的文书出来。 写好了,桌上的油灯如豆,眼睛酸涩的女人胡乱收拾好,快步走回床上,挨着孩子入睡,意识模糊之前,赵丞丞还觉得气不过,骂了一句狗男人。 翌日。 送宝珠去学校后,赵丞丞径直去了药铺,请七叶带自己上四水归一找琀澧。 七叶不疑有他,和病人交代一下,马上领着赵丞丞去了药谷。 在药香浓重的洞府里,悬壶正苦思冥想。 一张老脸皱成了菊花。 赵丞丞曲指悄悄桌面,笃笃笃:“我想问你,琀澧的蛊毒要怎么解开。” “杀了姜鸢迩就行。”答案很简单,却做不到。 她先想到了禾闾,若姜鸢迩死了,禾闾应当如何安排,只有三绝宫才能放得下天君的细作,爆炸头真心疼爱魔子,换做别的部落,条件会不会比现在差。 姜鸢迩脑子不好,是养寇自重的最佳人选,撤掉她来一个脑子好的怎么办:“不杀姜鸢迩,还有什么办法。” “昨天,药王与我说,神尊吃醋的时候,认出你来了,所以我和他都想另辟蹊径,换一种办法压制蛊虫。” 要一直吃醋,可能吗,她连坏了陌弘骞孩子的糊涂话都说出来了,因妒黑化的琀澧也没能战胜蛊虫,赵丞丞不抱希望,还是问悬壶道:“你们要想多久。”</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一零章 悬壶无法给出答案,连同药王亦是。 这个很好理解,就像你去看病,问医生我的病到底什么时候能好一样。 算了,既然嫉妒黑化是一条路,赵丞丞就再试一次。 “你的意思是,让我想办法,酸死蛊虫。”如此,柠檬树下你和我的方剂是谁想出来的,赵丞丞无语。 “试一试,死马当活马医。”突然游方郎中化的悬壶说。 她能怎的,唯有配合啊,赵丞丞心里万般想法都先歇着,和悬壶来到飞榭。 小鹤将二人带进去,推开层层门扉,冷若冰霜的琀澧站在书案后,他没了一身二哈气质,青松白杨似的身姿绰约,十分嘴欠的问:“昨天的事情,是本尊受蛊虫所迷惑,胡言乱语,姑娘不要介意。” “既然姑娘说与我缘分浅薄,也想要各别两宽,本尊愿意成全你。” “你想了一晚上,是想通了?”赵丞丞确实不够主动,不够热忱,但并不以为着,原来暖着你的男人突然冷下脸来,心里会无动于衷,昨晚她就在想,或许过去琀澧表现的喜欢,并不是不可战胜。 如果感情如同娇花一般要时时刻刻精心呵护,而不是像赵丞丞预想的那样顺其自然野蛮生长的话,她其实有点打退堂鼓。 她要是个富贵闲人,每天的任务就是谈情说爱的话,或许还有心和琀澧逗乐一阵,可赵丞丞还有宝珠,还有南街和新村的百姓,男女情爱反而成了生活点缀,有缘则能相守,无缘也不多强求。 徒生悲伤的她定定望着人不说话,被赵丞丞视线笼罩的琀澧,读不懂她眼神里的复杂,因为读不懂,心里非常不痛快,才平复的心绪对上她就烦躁起来,好似他应该读懂才对一般。 “姑娘有什么话说。”琀澧先开口,他故意转过身去,不看她。 不看,如此就不会被扰乱心绪。 他掩耳盗铃的举动,惹得赵丞丞只想马上一刀两断,狗男人,她还是配合悬壶一下,看看抱醋狂饮的男人能不能酸死身体里的蛊虫。 赵丞丞向前一步:“既然,你愿意成全,我也谢过你的好意,想来你也知道,陌弘骞是个好男人,他对我和宝珠都很好。” “好,你觉得好就行。”琀澧还是不愿转身。 “以后各别两宽,还请你不要再到山下来,就算来也要改变容貌,我不希望女儿认出你来,我也不想你出现打扰我和陌弘骞。”她仔细观察,发现琀澧身上半点异样都没有,不像昨天,撩一下就发飙。 难道是蛊虫与时俱进,对醋意已经免疫了。 最后直接背过身的琀澧,单手撑在椅背上,淡漠的应承她:“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指天发誓。” “指天发誓,不就是对你表弟发誓,你们一家人,这叫监守自盗。”她没好气的讥讽,既然吃醋不管用,赵丞丞丢了一个她无能为力的眼神给悬壶,悬壶叹然点头。 意思是,看来吃醋治疗法是得一时,不得一时。 本来阴差阳错的,也没指望是奇迹发生。 从腰袋里拿出昨晚写好的和离书,展开仔细看一遍,赵丞丞确认没有错别字,没有歧义,甚至肯定字里行间不带感情后,走到书案前面,把和离书展开,用镇纸压住:“我写了和离书,小镇的人都认为我们成过亲,虽然拜堂的事黄了,该做的还是要做。” “拿了和离书,我才能顺利再嫁。”她退开一步。 “和离书?”背对她的男人喃喃,听不真切,声音低得好似自语。 赵丞丞双手背在身后,坦然回答:“对,和离书,我昨晚写好的,你看看,我觉得不需要改。” 昨晚写的,琀澧听后,心底如同被粗粝的沙石碾磨过,无法形容的疼,他悠悠转过身,看到摊开在书案上的纸,眼前看到的不只是这份和离书,还有一幕自己将请帖挂满房间的画面。 她说她字丑,所以不写请帖,琀澧自己写,现在粗看赵丞丞的字,其实并不丑,端端正正:“你的字还可以啊,为什么当初不愿意写请帖。” “什么请帖。”隔着桌子,站在一步之外的女人反问。 琀澧哂笑起来,抽出镇纸下的和离书,在指尖转了个位置,面对她问道:“我记得你说过,你字不好看,所以请帖我来写,可你现在的字不是还可以么。” “琀澧,你现在是不是吃醋了,反悔了,还是记起来,是你死缠烂打非要我对你负责的了。”他想起的事情没有逻辑可言,好似随意从记忆里抓了点东西出来,如同昙花一现的展现在赵丞丞面前,她正话反说,其实也没有期待,更多的想讽刺这一段轻易就被蛊虫打败的感情,脆弱得让她厌恶。 捏着和离书的男子徒然又变了脸色,方才还暗暗气恼的神色沉下来,如同慢慢澄清的水,她用下巴点了点琀澧手里的和离书:“签了它,摁手印,我们就没有关系了。” “是,我们本来就不该有关系的。”琀澧如是说, 他把和离书摊平,取来毛笔,润了润笔头,就在赵丞丞以为琀澧要落笔的时候,他又不动了,一息一瞬的过去,熏了墨的鼻尖上渐渐出现一滴墨珠,赵丞丞和悬壶都不知道他怎么了。 整个人仿佛被定在落笔前的一刻。 悬壶示意她后退,自己上去查看,赵丞丞往后退了一步,就在自己后脚跟落地的刹那,眼前的狗男人倏地抬起头,目光如炬:“你真退开了!”他质问的眼神和口吻分明就再说,你退一步是认真的么! “神尊,你的眼睛。”悬壶昨日留守四水归一,没有看到琀澧黑化的模样。 对赤红一双眼眸的男人,他更多的是震惊。 赵丞丞则经验丰富,她不但后退,还拔腿就跑:“悬壶,你拦住他!”丢下悬壶的人,大步跨出飞榭,她以为自己很快,但是在仙侠小说里,用腿跑那是炮灰的命,赵丞丞不是炮灰,可琀澧却真的修仙大成,他一个瞬移直接扛起慌不择路的女人往温泉去。 一道道见不可错的屏障落在男人身后,让想要上前的人都无法触及。 赵丞丞头冲下,暗道不妙:“琀澧,停!” “你这句话真好听。”男人道。 “什么意思!”赵丞丞听不懂,她脑充血了,智熄了。</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一一章 一闻到温泉淡淡的莲花香味,赵丞丞就汗毛直立她剧烈挣扎,手脚并用的踢打扛着自己的狗男人。 琀澧岿然不动,她的拳脚如同挠痒痒。 赵丞丞急了:“放我下来,没空陪你发疯。”她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等走到温泉边,琀澧才把赵丞丞放下,脚一落地,她马上一脚踹上狗男人的膝盖,本以为琀澧会吃痛,难道她下手轻了,他没有感觉。 “你不觉得痛。” “痛。” 痛,既然痛怎么没有反应:“算了,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他痛不痛关我屁事,赵丞丞担心琀澧要对自己做什么:“你想淹死我?!” 手覆在腰上的男人,缓缓扯出腰带的一截,状似玩笑的说:“我们以前在这儿很恩爱的,就算要你死,也不是淹死。”琀澧语调悠长,尾音婉转,特别像某个时刻他故意招惹自己时的口吻。 听了就腿软的男音。 氤氲水汽时而浓郁,时而被微风吹散,一件外衫落下,赵丞丞头皮发紧的往后退去一大步,她赶紧自己被一头狮子逼进了死胡同, 而那头该死的狮子,正在舔舐锋利的獠牙。 它饥肠辘辘,又信步闲庭。 赵丞丞看到琀澧眉心的印记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如霜雪侵染的长发,全白! 出了他们圆房那次。 琀澧的青丝有全白过么。 顾不得细想的人往回跑,没跑几步就撞到一堵无形的屏障,是他设下的结界,赵丞丞一个凡人,穿不过去,唯有绕开了跑,男人一边走一边宽衣。 衣服一件一件的落下,很快就要赤诚相见,赵丞丞跑着跑着发现狗男人还把范围缩小了,她的路是越走越窄。 “停,琀澧,我们好好谈谈,有话好好说嘛。”她抬起手,虽然阻止不了他,但是赵丞丞还能遮一遮眼睛啊,会长针眼的,就算是老夫老妻! 琀澧停下逼迫的脚步,对她勾勾手指,命令道:“过来。” “不。” “我不说第二次。” “我也不说第二次。”他说一句赵丞丞顶一句,平时狗男人就是二哈,他猛地变成了傲娇,她还换不过模式来:“琀澧,把结界撤了,我要回小镇去。” 命令式的口吻,颐指气使的态度。 完完全全就刺激到了琀澧,他心里一片沸腾,只剩让赵丞丞做自己女人一个念头。 和离书,昨晚就写好了。 她就如此迫不及待的离开自己,投入陌弘骞的怀抱? 和他的婚帖不愿意写,和离书倒是亲笔所书。 莫名的情绪喷涌出来,好像压抑已久,一点就炸。 “琀澧!”瞬间出现在眼前的男人把她再次扛起来,赵丞丞惊呼久久回荡在结界里。 不多时,被强行带进温泉的人,手抵在男人心口,勉励拉开彼此的距离,温泉的热度把人都搞得松松软软的使不上劲,赵丞丞身子弯出了不可思议的弧度:“琀澧。” 腰肢被琀澧禁锢的女人,发现硬碰硬不奏效,非常墙头草的开始装柔顺:“琀澧,别这样,宝珠还等着我回去呢。” “别什么。”男人将女人浸湿的衣衫丢到岸上,他背靠莲叶,她在自己怀里。 眼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减少,赵丞丞已经骑虎难下了。 男人的眼神让赵丞丞不寒而栗,比第一次黑化的时候还要可怕,浸泡在温泉里的人被他密密匝匝的视线锁着竟然觉得冷。 她忍不住抖了抖,琀澧看到她发冷,嘴角上扬,用手拘了一点水,淋在赵丞丞的肩头,温水碰到肌肤上,赵丞丞又抖了抖,水珠落在肩膀上,顺着锁骨一路流下,然后落进了男人贴上来的唇间,她现在连呼吸都停窒了。 今天的琀澧比以往更有耐心,也更折磨人。 困倦得睁不开眼的赵丞丞,努力掀开一条眼缝,触目的是一片火烧云,她嗓子哑得发不出声,手从琀澧的肩头滑落沉入水中,男人察觉她的疲惫,暂时停了下来:“还合离么。” “呃。”单音节的字也费力,赵丞丞知道淑琴会照顾好宝珠,但自己也不能太晚去接孩子,可琀澧不依不饶的,而且现在还只是暂时休息的状态。 她不怀疑,琀澧打算在温泉里熬个三天三夜。 得了喘息机会的人,不去刺激他,乖乖伏在琀澧怀里,任他的时候顺着发丝一寸寸的抚摸。 二人融为一体让琀澧前所有为的满足,他低头嘬着她的肩,女子的皮肤和男子不一样,细致许多,而且容易掐出痕迹来。 想起一些往事的琀澧,忍不住掐住赵丞丞的下巴,去亲吻她的唇,她抗拒的别开头,又被他强行摆正:“从前你就喜欢陌弘骞,这次是趁我中了蛊毒,打算如愿以偿。” “真可惜,还是被我识破了,媳妇,你说怎么办,我好像记起来一些不好的事情。” “你的冷待,你的偏心。” 因为她不配合,琀澧又恼了起来,这次带着怒意的纠缠,赵丞丞感觉到了疼,他故意弄痛自己,又不是太疼,更准确的说,是强势霸道下隔靴搔痒的疼。 “狗男人!”昏厥之前,赵丞丞还是忍不住咒骂了他一句。 琀澧听到熟悉的骂语,动作一顿,他给她度了一口仙气,到底是个凡人,怜惜的草草结束后,男人抱着她离开了温泉。 醒来的赵丞丞已经躺在熟悉的帐子里,这是她的家,左手边是睡成小乌龟的宝珠,她下意识就想把孩子转过来平摊着睡觉,刚动了一下,身后的男人瞬间醒过来,把她整个人压回枕头上。 虚软的身子被强悍的力量紧箍,低哑的声音贴在她耳上:“你想作甚。” 想起一整日在温泉里的情形,赵丞丞现在被他一碰就僵,努力放平自己的人,久久才说:“孩子趴着睡不好。” “你躺着,我来。”琀澧起身,和过去无数个夜晚一样,熟练的和赵丞丞换个位置,然后将小乌龟翻过来睡,宝珠和琀澧一样浅眠 ,一碰就睁开眼。 孩子朦朦胧胧喊了一声:“爹爹。” “睡吧,爹爹在。”琀澧拍拍孩子。 宝珠还是不睡,憋着嘴又喊娘,赵丞丞侧过身,隔着琀澧哄道:“娘在,睡吧。” 听到娘的声音,宝珠才渐渐入睡,等孩子睡熟了,赵丞丞强撑着精神和睡在自己身边的男人说:“你想起来了?!”</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一二章 琀澧确实想起来,一部分。 她让他心里有怨的部分,记仇不记好,记吃不记打的。 听罢,赵丞丞直接转身,狗男人果然是狗男人。 “怎么不说话了。”琀澧贴上她的后背,以一种占有的姿势搂着赵丞丞,她不舒服的踢了他一脚,斜眼看着人。 赵丞丞有气无力的说:“食不言寝不语,你见谁家睡觉还说话的。” “怕是不想和我说吧。”黑化半截加失忆半截的男人讥笑中不忘更加搂紧怀里的女人,她不想说又如何,还能逃开他的掌心? 想和离,除非他死了。 一个自己加戏,一个懒得解释,竟能相安无事一晚。 第二天,一早。 抱住就趴在琀澧身上不肯走:“我要爹爹,我不上学,我要爹爹。”琀澧仿佛习惯孩子一大早赖在自己怀里不起床,熟稔的给她穿衣梳头,眼看着的时候心里波澜不见,一碰到他就按捺不住去照顾。 宝珠一边偷看在屋里屋外走动的赵丞丞,小眼精明得很:“爹爹,你惹娘亲生气了吗,为什么娘都不骂我了。” “为什么这样想。”琀澧昨天去接孩子,小豆丁抱着他脖子哭了许久,哭得他心都软了,宝珠,宝珠,如珠如宝的孩子,琀澧抱着孩子,真有抱着天下至宝的珍视感,虽记得不他们每日早晨是如何起床的,可当孩子一头撞进自己怀里,他又想得大概是这样嘻嘻闹闹吧。 宝珠攀住琀澧的肩,小小声说:“因为我每次说不想上学,娘都要骂人的,然后爹就去哄。” 哄,他去哄。 琀澧还会哄人呢,他怎么哄赵丞丞的,她也需要人哄? 觉得不可思议的琀澧,给宝珠穿好鞋子,抱女儿落地后,他很认真的问:“我怎么哄你娘的。” 宝珠抬头望天,仔细想了会儿说:“你亲娘一下,然后娘就不骂人了。” “那宝珠还要去学堂么?”琀澧自觉自己魅力还挺大的,不免有点洋洋得意。 宝珠发现爹爹和以前的爹爹不一样:“要啊,爹你怎么忘了。”她插着小手,认真盯着眼前的人,是她爹爹没错,但总觉得有点不一样:“爹爹,你是不是病了。” “你爹爹就是病了,还病得不轻,早饭送来了,赶紧吃了去学堂。”新村有人熬了梨膏送来,她给宝珠煮水冲服,顺道也给自己润润嗓子,赵丞丞伸出手,宝珠很自觉的牵着她,至于屋里的狗男人,她现在没心情。 就算想吵架,也不能当着孩子的面。 饭桌上,父母态度不对,孩子也跟着不敢说话,平时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乖乖啃着包子,赵丞丞心疼宝珠,更加看一旁置身事外的男人不顺眼,她突然站起来,宝珠和琀澧一起抬头看着她,前者是怕的,后者是莫名其妙。 “爹,娘真的不高兴了。”宝珠看着娘走出去,才和奇奇怪怪的爹爹说,她小小声,怕娘听到:“爹爹,你真的病了吗。” “宝珠,觉得你娘为什么生气了。” “因为爹爹。”宝珠很诚实,而且爹爹真的很怪:“爹爹离家之前,不是这样的。”从起床开始,娘都不正眼看爹爹一下。 吃饭的时候也不说话,不像以前爹爹都有很多问题的:“你都不问娘今天要做什么,也不问娘什么时候能回家,更没问娘你能不能跟着,爹爹,你怎么变了。” “爹爹病了,有点头疼,所以没问。”琀澧顺口胡诌了一个理由搪塞孩子,他隐约感觉自己和赵丞丞以前的日子过得平淡,逃不过一日三餐,教养子女,只是不曾想,自己黏她黏得如此紧。 他是矛盾的,记起来的是她不愿亲近的模样,故意疏离的态度。 可在女儿眼里,琀澧很喜欢逗赵丞丞,甚至如醉游说的,是个喜欢跑到媳妇面前求关注的男人,明知女儿非去学堂不可,也不训宝珠,而是借机跑去妻子面前求欢。 宝珠眼里的琀澧,是个时时刻刻都求赵丞丞关注的父亲。 胡闹后,跑去找媳妇顺毛的男人。 既然他都如此厚颜无耻的求了,为什么赵丞丞还一副恨不得马上和离的样子。 真的是,琀澧越想越气,等送走了宝珠,转头他就去找赵丞丞讨说法。 女人正在书房里翻账,算盘珠子打得啪啪响。 他上去就摁住她的手:“刚才吃饭的时候为什么板着脸,是不是和离不成,看我更加不顺眼了。” “你这是又唱哪一出啊。”赵丞丞想拨开他的手,发现不行,她瞄了一眼琀澧的眉心,嘟嚷道:“我还真想你干脆失忆到底算了,起开。” “失忆到底,赵丞丞,你这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对吧。”他还在无理取闹。 手里一堆事的赵丞丞也恼了,昨天的事都还么算账,他还有理跑到自己面前大小声,她豁然站起来,把桌上的账册收好:“这话是你说的。” 琀澧眼看她收东西要走,长臂一伸,强行把人拽离了书案,哗啦啦,几本账册散落在地上,赵丞丞怒瞪着人,琀澧袖子一挥,被弄乱的东西又整整齐齐摆回了书案上,让她气都没处气:“你怎么就看不顺眼我,我模样不好?还是身份配不上你?” “连女儿都看得出来,我一直讨好你不是么。” “赵丞丞,你对我有没有真心,不为了女儿,你还会不会看我一眼。” “说话啊。”徒然高扬的质问,逼着赵丞丞摆正态度的回答他,琀澧现在满是负面情绪堆积,好消息是蛊虫暂时闭麦,坏消息是她得想办法顺毛。 以前顺毛多简单啊,亲亲抱抱就完了,现在,估计不行,敷衍不过去。 难度系数增加了。 赵丞丞想要不要她也霸道总裁一把,壁咚琀澧算了,但是他们身高上的差距让赵丞丞没法试试,伏低做小她学不来,好难啊,她太难了。 “你想要什么回应,你说说看。”赵丞丞打算问个明白,狗男人想要什么。 狗男人黑化之后好像深谙吵架铁律,想不出来就反问:“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 “不知道,你告诉我。”反正她也擅长把天聊死,赵丞丞迎着琀澧浅红的双瞳,他们是半路夫妻,临时组团,不知道才是正常的,她这样宽慰自己,虽然有点不负责任。 “我要你的心,我要你只看着我一个。”</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一三章 难道婚姻当中男人也需要关注? 这个问题,赵丞丞没想过啊。 她也是头婚:“那我现在证明一下我自己的决心如何。”赵丞丞主动靠上去,两手搂住琀澧的脖子,高大的男人垂目看她,仍是一脸愤懑:“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信了。” 赵丞丞突然跳起来,男人嘴上不说,手倒是很诚实的托住她。 挂在琀澧身上的女人打算用加强版的壁咚顺毛:“你先看看我诚意够不够再说。” “就这样。”他掂乐掂人问。 勾住琀澧劲腰,有了依托的赵丞丞噌噌他的鬓发:“那你想如何,昨天不都陪你疯了一日,你是真打算给宝珠生个弟弟妹妹嘛。” “我想生,你愿不愿意。” 赵丞丞不知为何笃定自己生不了,他们夫妻生活相当规律,但一直没有动静,所以才放开了手脚,根本不担心有孩子,不过提到孩子,她就有办法让琀澧分心了:“琀澧,是不是你有问题啊,咱们没少白日宣淫,也好久了,都没什么消息呢。” 准确无误戳中男人死穴的女人,感觉到抱着她的男人渐渐僵硬的肢体,赵丞丞再接再厉:“要不你趁机看看病,要是真不能生,我们也······” 被怀疑的男人,径直把赵丞丞抱到书房的长榻上,不由分说开始找回被怀疑的能力:“谁说我不能生。” “就是没动静嘛,悬壶说我身子好得很,不是我的问题,当然是你的问题了,我又没有别的男人。”赵丞丞不知死活的对旋在自己上方的男人道。 无法反驳她的男人咬牙切齿,手下的动作狠了起来。 当夜,趁赵丞丞和宝珠熟睡的间隙,琀澧回了一趟四水归一。 下午女人的话如同利箭,咻一下直中靶心。 虽然,记不得女人的好,可不妨碍女人怀疑他不是个男人。 把悬壶从睡梦中唤醒的琀澧,伸手让他把脉:“我身子不爽,你给我看看。” 瞌睡虫被强行踢飞的悬壶不敢怠慢,伸手按住脉门,过了一会儿,琀澧还等不到人说话,他怕真是自己的问题,没有催促。 又过了一盏茶功夫,悬壶还是未说话。 琀澧真的等不得,厉声询问:“怎么了,哑巴了。” “神尊身体安康,出了身体里的蛊虫,并无大碍。” “不可能,我若身体没有大碍,为何赵丞丞还未见喜讯。” 喜讯,什么喜讯,悬壶懵懵的,一时没反应过来琀澧说的是赵丞丞为何还不怀孕,等反应过来,神尊的脸已经比锅底还黑了。 悬壶深知两人身体都没问题,至于为什么不怀孕,他总不能说自己医术不精:“神尊,你何不去问问司命星君,孩子是缘分,也是天注定,有时候并非药力能帮助的。” “司命星君。” 成功把祸水泼出去的悬壶,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把琀澧送出洞府,等人御风而去,他才对着天空说:“司命星君,为难你了。”语毕,关上大门回屋里睡大觉去。 天界,被琀澧突然揪着的司命星君,抖着手去翻命册。 翻了半天,才想起来,神尊的夫人是异世女子,三界之内根本没有地方写她的命案啊:“神尊,关于您子嗣不兴的问题,我也无能为力,夫人是异世女子,命盘不在三界内。” “你的意思是,我和她有没有别的孩子,你们都不知道了。”琀澧声音骤冷。 大滴汗水落下的司命星君道:“确实如此,顺其自然吧,神尊不是已经有了宝珠么。” 宝珠是他生的,赵丞丞肚子里一点音讯都没有,之前她捉弄自己说怀孕了,琀澧还欢喜了一场,后来发现是假的,今天她又旧事重提。 自己到底能不能生,能不能给她一个孩子。 琀澧以前是自信的,现在不知道要如何与她说。 说她来自异世,所以他们能不能有孩子,都无法确定。 回到他们的家,琀澧看着帐子里的身影:“我们只有宝珠一个孩子,不知道你会不会更冷落我。” 一个连请帖都不想写的女人,琀澧想来就有气,可这个女人又很讲原则,愿意对他和宝珠负责到底,甚至能撇开早就喜欢的男人选择他。 有时候,他气她只想负责,有时候又庆幸她太负责。 赵丞丞被两道视线盯着,朦胧转身就看到男人呆愣在帘子外,狗男人的身影她不用睁大眼就能认清楚:“站在外面干什么,不睡觉了。” 帘子外的影子动了动,过了一阵,他才撩开纱帐走进来,琀澧身上带着外面露水的寒意,她闻到了一点点药味,赵丞丞在被子里蹭了蹭,勉励睁开眼,帐子外的蜡烛还剩很短的一截,亮度不够照亮眼前的几步,看不清他此刻神色的赵丞丞,直觉眼前的男人不高兴,她打了个哈欠,手从被子里伸出来。 “干什么呢,又不记得我了。” “记得。”男人握上她的手,指腹蹭了蹭,他的手都是冷的,把赵丞丞弄得一个哆嗦,这是从骨子里透过来的寒意,她也不敢再睡。 悄悄起床,看了一眼宝珠还睡得呼呼的,主动抱上琀澧的脖子,低声说:“我们去外面说,孩子睡了。” 琀澧怀里骤然进了一团暖意,他托着人大步走到外间去,赵丞丞让他重新点了一根蜡烛,放在塌边的茶几上。 他一上榻,她便主动依偎过来,暖意重回怀中,琀澧拉起一旁的薄被子把两人兜住,熟悉的场景让他想起了一点点过去的美好,他们趁着孩子睡了,在外间你侬我侬:“赵丞丞,如果我不能生孩子,你会怎么样。” “能怎么样,做不成四口之家,不是还有三口之家做么。”她根本没把孩子的事放在心上,自己教宝珠都腾不出手:“别想了,我就算想生一个,也不是现在,你中了蛊毒,一时好一时坏的,我真有了还指望谁迁就你胡闹。” “我不是这个意思,赵丞丞,我的意思是,以后也不能要呢。”琀澧很认真,他心里时常又三四个念头同时出现,一个是忘情弃爱专心匡扶正道,一个是赵丞丞是个三心二意的女子,剩下的就是现在这种甜腻的心情。 显然,他心里关于过去的记忆慢慢复苏,虽然是坏的先冒出来了,可坏的里面也有琀澧执拗的想要独占赵丞丞的疯狂,但一切都是在他们是正常夫妻之上。 什么是正常夫妻,就是能生儿育女。</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一四章 “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家里的独苗,想要多几个孩子的。”这是赵丞丞说的,她家大业大,又是家里的独苗,不受气不受苦的。 琀澧怀疑自己不能生之后,之前的气恼,吃味,还有愤懑,都不及不能让她生养的惶恐和害怕。 一躺下来就迷迷糊糊的赵丞丞,听到家里,不假思索的就回忆起她的家:“我是我们家这代唯一的女孩儿,其他都是男娃,然后我这些堂哥堂弟生的也都是男娃,家里就希望我能生女娃,然后跟我姓赵。” “原来你家还有许多男娃娃。” “是我叔伯家有,我娘家倒是男女均衡,但是男娃不吃香。”赵丞丞的妈妈是唯一从家里嫁出去的女儿,两边都是独生子女,爸爸要倒插门不行,妈妈要出嫁,娘家更加不乐意,又不是没钱,好在大家都在村里,不是太远的地方。 以前妈妈想过一边生一个,可赵丞丞出生后,妈妈身体就不太好,二胎计划就搁浅了,所以她自己也想生两个,圆了一边一个的梦。 听完赵丞丞的话,琀澧沉默了,他现在是没见到赵丞丞的爹妈和家人,也晓得能养出她这样吃得了苦,又乐观向上姑娘的家人不会是贩夫走卒。 他们会不会嫌弃他不能生,宝珠姓赵,但是岳母家那边还缺一个娃娃呢。 如此,肯定不得岳母欢心的。 怀里的人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琀澧拉了拉被子盖好他们,就算没有恢复记忆,他也想急着想要证明自己能生的。 被生育问题困扰的琀澧,轻而易举就打败了蛊虫,他把宝珠送去学堂,就把悬壶个招来,让他去给陌弘骞看看,这个男人身体如何。 “神尊是想做什么。”悬壶不懂他的用意。 琀澧也难以启齿,他就是想确认陌弘骞不会在某方面比自己强:“你去,回来告诉我陌弘骞能否生养。” 就算陌弘骞能生养,也和神尊、赵丞丞没关系啊,你现在又不打算和离,更没打算成全人家,背的男人能不能生,也改变不了赵丞丞和琀澧夫妻多时不受孕的问题啊。 悬壶满肚子牢骚,又摄于琀澧恐怖的脸色不敢发。 好在,悬壶还有醉游这个好同门:“你说,神尊是不是中蛊毒之后就失心疯了。” “不尽然,我觉得他是找回过去的感觉了,赵丞丞家不在这儿,可咱们以前都是听她说过的,她家里对子嗣很看重,指望着她能找个赘婿生几个女儿呢。” “就算陌弘骞能生养,难不成,神尊还想去借~~”后面一个字悬壶自己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不是吧,蛊虫生根发芽都没有神尊现在的做派吓人啊,悬壶都不敢想啊:“真要做了,我怕陌弘骞活不成了。” 这回轮到醉游吃惊得托住下巴:“你的意思是,如果做了,神尊会。”他摸了一下脖子,以前凡间的皇帝有去母留子的说法,醉游觉得神尊要真的不能生,恐怕就不是坠魔了,简直不敢想象:“我还是和赵丞丞打声招呼,就怕神尊这头没疯完,又疯到别的地方去了。” 一把拉住要起身的醉游,悬壶说:“你去说,会不会连累我啊。” “放心,肯定连累到你,别想了,神尊真要做出那种事情,咱们都逃脱不了干系。” 正在工坊里和纸商谈价的赵丞丞,手边还抓着一叠试卷,考试结果出来了,及格人数挺多,问题是能答完大题的人极少,新村有三个娃娃,南街只有一个娃娃。 大人是直接不答压轴的两题,只求及格。 汤书生一看到赵丞丞就嚎,干嚎。 “祝老板,你想要的千江雪,就去辞山派买就好了,跑来我这儿,我也没办法给你倒腾出几百刀的纸来啊。”又是失传已久的千江雪,赵丞丞恨不得把脑瓜子剁下来丢出去,告诉大家她歇菜了不想管了。 纸商摇摇头:“赵老板有所不知,这辞山派的千江雪,和你们之前做的确实不一样,我从我兄弟手里讨了几张过来,仔细对比过了,还是你们南街的千江雪最好。” “所以,我想我出资,你们做一百刀给我,我出去卖。” 老师傅最终还是被千江雪的高价打动,他自己又招了几个有点经验的学徒一起制千江雪,谁知道徒弟里混进了辞山派的细作,等老师傅发现不对劲的时候,辞山派的千江雪在市面上早就用价格战把南街的千江雪逼得无路可走,老师傅一气之下,干脆就不做千江雪了。 祝老板之前就被老师傅赶出门去,商人别无他法,只好转而来求赵丞丞。 赵丞丞家底不够厚,打不起价格战,不过有人愿意给钱做,她还是能考虑的,毕竟老师傅徒弟都带出来了,水渠她也修完了。 正斟酌着要如何谈价的赵丞丞,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还没过半,醉游就来了:“有事等我忙完再说。” “急事,关乎人命。”醉游道。 谁好好的日子不过,赵丞丞无奈,人家是无官一身轻,她这是怎么回事嘛。 她给祝老板一个价,对方觉得高了点,赵丞丞也不着急,请祝老板算算账,自己和醉游到隔壁间说话。 “谁,又怎么了,汤书生想不开悬梁自尽,还是老师傅想不开了。” “都不是,是神尊。”醉游说。 琀澧,琀澧还能怎么样:“他又失忆了,如果再失忆,你们就把他关在四水归一,我真的不想烦完这个再烦他。”没完没了的,还让不让人过日子。 被汤书生烦了半日,赵丞丞耐心早就用完,谁在这节骨眼上自讨没趣,别怪她心狠手辣。 知情识趣一向不是琀澧身边人的作风,大概是四水归一一脉相承,改不掉的毛病:“你说,琀澧怀疑自己不能生,然后开始打陌弘骞的主意……” 他是中蛊毒还是被魂穿了,这种事都能想得出来的,虽然他不能生确实让赵丞丞心里不舒服,但现在又不是确定他真有问题。 扶额的赵丞丞,让醉游去应付祝老板,自己回家找人算账。 琀澧还不知道她已经在回家的路上,只是心烦整理旧物的时候,翻到了赵丞丞做的风铃,生宝珠前的记忆突然跳到眼前来。 她耐心给他肚子里的小娃娃读书,满心期待做了满满一箱子的衣服,还有奶瓶,赵丞丞真的喜欢小孩子,是个好娘亲的,如果他不能让她生养,会不会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了。</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一五章 陷入彷徨里的男人,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念头,如果自己不能生,就先成全赵丞丞和陌弘骞,等陌弘骞和她有了孩子,再把人抢回来。 凡人性命短暂,只要丞丞日日服食仙药,日后绵长的岁月,琀澧依旧能陪伴在她左右。 只要琀澧狠下心,可琀澧一想到赵丞丞枕边人变成陌弘骞,想到他们亲昵的在一起,他心头的恶念如同雨后春笋,恨不能现在就杀了有机会抢夺自己心上人的男子。 让他死无全尸,灰飞烟灭。 “琀澧,琀澧!”女人气急的推开房门,屋内骤亮,强光让纱帐后面的男人抬手遮住眼睛。 他一眨眼的功夫,赵丞丞已经把门踢上,大步走到琀澧面前:“你脑子里想什么呢,你不能生你就打陌弘骞的主意啊!” “我不打他主意,你能不要第二个孩子么?!”琀澧猝然转过脸,赤红的眼眸紧紧盯着她,还微喘着气的女人面颊因为长途奔跑潮红着,会说话的眼睛现在怒火喷薄。 可以吗,不要第二个孩子。 不要第二个孩子,怎么可能:“我为什不生第二个,我原计划就是要生的,你现在是要用陌弘骞威胁我?你想清楚了再给我说话。”赵丞丞不是不能改变计划,只是他让自己改变的理由太荒谬:“你不能生还是别人的错了,琀澧,你脑子还好吗,没有离家出走吗。” 琀澧什么都不好,他感觉自己脑子里的蛊虫在挤压啃噬着骨肉,脑子从刺痛到剧痛,在赵丞丞因为陌弘骞动怒的时候。 他的脑子和心都被人粗鲁的揉搓碾砸,赵丞丞非要生第二个,自己凭什么不给她生,难道是夫妻就得他生不了也要拖累她不能如愿。 琀澧五指攥紧成拳,他万分艰难的开口,眼睛都不敢看她,自己看到赵丞丞的眼睛就会后悔的:“我成全你吧,丞丞,如果陌弘骞能生,你和他做一世夫妻,我等他寿终正寝,我在……” “在个屁!”她粗暴的打断他,伸手戳上琀澧的额角,气得下手极重:“我要你成全什么,我不想要你,你宽容大度算个屁,我需要你让,狗男人,狗男人。” 对逆来顺受的男人一顿暴走,他也受着不吭气,赵丞丞打得自己手疼,浑身硬邦邦没一处软的:“你再说话试试看,琀澧,你都没努力过怎么知道就肯定不行!” 都想好等陌弘骞死了再回来,他当她很想要齐人之福? 现在赵丞丞对陌弘骞的感觉已经淡了,也不是非他不可,就是觉得遗憾,狗男人又出幺蛾子把事情都搅乱:“你真是一天天给我惹事,出去能中蛊毒,回来能发疯。” 琀澧眼帘半掀的望她,贝齿咬着下唇,一副她不知道他和等挣扎和等痛苦的沉默控诉着,看得赵丞丞火冒三丈,头顶都冒烟了。 行,他装大度,装谦让,装深情,她满足他:“走,去书房,我写和离书给你,写了我今晚我就把陌弘骞接回家里,我和他好好在床上谈谈怎么生孩子。”赵丞丞上前揪他的手腕,男人一个巧劲儿给挣开,她在去抓,他继续闪躲。 “不是要让我和别人生孩子吗,躲什么,写了和离书,我早日给宝珠生个妹妹出来。”被男人心口不一的做派给气疯的女人,瞥见他咬出血的下唇,宁愿折磨自己都不说话是吧,她心头一狠,直接把琀澧推到在褥子上,抡起拳头就捶他。 琀澧不躲,就躺平任嘲的乖顺。 你说他认命嘛,他又死活不肯写和离书。 真是狗男人一个。 停下捶打人的手,赵丞丞缓口气,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两道深深的齿痕,他真是不知道心疼自己,嫌琀澧自暴自弃扎眼的女人,心想她干脆就霸总一次又如何:“这是你自找的!” 她解下他的腰带,粗暴地困住琀澧的双手,再束住他的嘴巴。 以前帷幄里,她很少主导他们之间的亲昵,因为费力气。 今天,眼睛被怒火遮住的赵丞丞,不管不顾起来。 夕阳西斜时,琀澧自行挣脱了手腕上的束缚,抱住了还余气未消的赵丞丞求饶:“丞丞,我不敢了。”与他服软的语气不同的是琀澧主动迎合的姿态。 果然是心口不一的狗男人,赵丞丞心想。 后来,她实在是累,又把主动权让出去。 “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合。”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男人满足的噙着她一缕发丝,被赵丞丞直接白眼,踹是踹不动了。 她拉过杯子裹好自己:“去接宝珠回来,然后滚去客房睡。” 被抢了杯子的男人没有分辨,反正他现在顺毛顺得堪比用了百万柔顺剂,琀澧起身穿衣服,走到小间里施法把温泉的水引来。 灌满一浴桶热水洗干净自己,又重新换新的过来。 他神清气爽的走回卧室,换掉旧衣和还背对自己生闷气的媳妇说:“热水好了,今晚你想吃什么。” “吃个屁,都被你气饱了,吃什么吃,想我吃好喝好睡好,你能不能省点心。”披着被子起来的人没好气骂他,奈何嗓子刚才喊哑了平日的气势少了大半。 被骂了还喜滋滋的男人,让赵丞丞氤氲的眼看的又心痒难耐,他腹上绷紧,忍不住抱着她又亲亲啃啃一阵,媳妇的嘴巴怎么能这么软这么香,难怪外人都说他们的是恩爱夫妻,如此妙人儿必定爱不释手。 赵丞丞由着他胡闹了一阵,两人分开时,时候已经不早了:“你赶紧去接人,就知道胡闹像什么话。” “我走了。” “滚吧。”赵丞丞催促他赶紧滚,人走了她撑着虚软的双脚一步一步穿过外间,都说纵欲伤身,可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没有温泉加持,闹一场下来比跑一万米还费劲儿。 终于跨进浴桶的女人,温水漫过肌肤,唇间再也抑制不住舒适的喟叹一声。 琀澧中不中蛊,都不妨碍他黑化。 没想到有一天在言情小说里所向披靡的忘情弃爱蛊虫竟然被魔法打败。 报应啊。 等宝珠睡着,迷迷瞪瞪的赵丞丞听到抱着她的男人说:“我去寻些能让你受孕的法子来,总有办法生的。” 人家研究驻颜术,你研究怎么生孩子, “我是不是应该去研究如何关爱曾经的空巢老仙人啊。”赵丞丞说。 “不许说我老。”男人也介意年龄。 赵丞丞想起下午他逞凶时的坏,忍不住怼他:“几万岁起步的不老,难道我这种二十多的叫老么,你不老谁老,三界里谁还比你年纪大。” “我看五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嘛。”</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该章节已被锁定 赵丞丞枕在他胸口,感慨他们夫妻之间问题都不能走正常程序。 都是不走寻常路的饮食男女。 “我们就凑一对算了,别出去祸害别人了。”赵丞丞是认了,她其实也乐在其中的,没什么好羞耻。 琀澧听出了她话外的意思,凑到她颊边,脸碰脸的摩挲:“好,凑一起。”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赵丞丞还没醒。 日到中天,琀澧才把她从床上弄起来:“怎么了,汤书生打上门来了。” “早来过了,我给打发走的。”琀澧给把长发从她衣领里撩出来,赵丞丞已为人妇,女子的发髻对她来说太难,奶娘和梧桐不在,她是直接梳一条辫子过一日的人:“我给你梳头,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梳头不用嘴,你可以现在告诉我消息,让我想想是好是坏。”坐在梳妆台前,赵丞丞看了一眼镜子里的女人,都说被爱情滋润,会面如桃花,她左看右看都没看出来:“都是你,就知道胡闹,你看看我眼底是不是有点青,都说只有男妖才采阴补阳,你这个老神仙怎么回事。” 为她顺发的木梳子一顿,男人凑到镜子面前,睁大一双俊眸,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过后说:“气色可好了,我们这叫阴阳调和,是屋里光不好,不信你上街走走,谁不说你面色好。” “你就吹吧。” 琀澧蛊虫未除,也找回了平日相处的点点滴滴来:“谁打诳语,我是实话实说。”就是为她梳头,为她画眉,两人拌拌嘴,琀澧果然很喜欢逗赵丞丞。 因为她说话夹枪带棒的。 赵丞丞拿起一面小点的镜子,仔细看看眼边的细纹,好像没有细纹,就是皮肤白了,看的眼下更青:“哄我是没用的,你睡客房的事情我不会是松口。” 跳柔顺剂上来的男人表示无所谓:“睡就睡,反正攒着以后一起算的。” 呵呵,他真的失忆了嘛:“你知道你这句话,说过第二次了。”不管他们信不信,反正赵丞丞不信的。 给她扎髻的男人,对着镜子莞尔一笑:“我失忆了,所以我不知道,反正就得攒着,养精蓄锐几日。” “别贫嘴,我这几日事多,什么都没好好办,就围着你转悠了,还说我不在乎你,不在乎你我晾你当老腊肉去。”笑个屁,赵丞丞忍不住抬起后肘戳狗男人的腿,他欣然受之,两人打打闹闹,时间一下就过了。 整装出屋时,赵丞丞意外看到了一个能惹得她尖叫的人。 她三步并两的冲上去,本想抱着他,又改成了抓寐夜的手:“你自己回来的?真厉害。” “婶婶,你刚才是不是想抱我。”寐夜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闹了个大红脸。 孩子本来就内敛,赵丞丞不好意思,但也没遮掩的说:“我要抱,才想起来你都这么大了。” 寐夜扭捏的点点头:“偶尔抱一下也可以的。” 赵丞丞一愣,想到可能是君后和天君都没自己感情外露,孩子又内敛得很,于是从善如流的张开手抱住寐夜的肩膀:“我家寐夜是好样的,不愧是我的好侄儿,能自己回来了。” “婶婶,我在三绝宫都没有好吃的。” “那鬼地方有什么好吃的,走婶婶带你去吃南街美食。” 虚虚搂着赵丞丞的寐夜,轻轻应了一声嗯,在琀澧吃味之前主动从赵丞丞怀里退出来,少年清减了些,皮肤色比纸还白,她看的心疼:“晚上婶婶给你煮汤喝。” 被牵着走出去的寐夜,突然说:“婶婶,这次我有个救命恩人呢,她是个凡人女子,无依无靠的。” “在哪儿我看看。” “就在门外,她不好意思进来。”寐夜松开赵丞丞,快步跑向门口,琀澧走过来拦住她的肩头。 男人看着寐夜欢快的背影,脸色轻松愉悦:“真是命大,破浪都不晓得他怎么逃出来的。” 破浪都不知道,看来是长本事了。 都知道自救呢,不过寐夜回来了,静羽怎么办:“天君和君后对静羽说了没有,现在怎么办。” “照你的意思,寐夜第一,静羽第二,稷玉已经废为凡人,两个人都要学习为君之道,希望将来他们姐弟相互帮助。”琀澧说。 安排好就行,只要父母能一碗水端平,很多事都能解决,赵丞丞和琀澧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寐夜才领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走进来。 女子容貌端庄,长得不是极美却让人看着十分舒服。 两人走到了赵丞丞面前,女子低头不语,寐夜主动引荐:“婶婶,这个是招娣,她被夫家赶出来后,得一位散仙救助才去了三绝宫,一直帮姜鸢迩照顾禾闾的,看我可怜才晓得是误入了。” “招娣啊,来了就先在客房住下吧,等奶娘回来看看家里有什么能给她安排的。”赵丞丞和琀澧交代,她看看天色,对自家男人又说:“你带他们去南街逛逛,吃点东西,我先去工坊找老师傅,最近有生意要谈,都给你耽误了。” 琀澧送她出门,秋风吹来,他为她拉紧衣领:“知道耽误你了,赶紧去吧,家里的事情有我。” “寐夜,婶婶晚上拿一条鱼回来给你煮鱼头豆腐汤吃,先走了。”赵丞丞和寐夜打过招呼,快步往工坊的方向走去。 人走之后,琀澧才审视着招娣,他觉得招娣有点眼熟:“你之前在什么地方生活。” “小女之前在王家镇过日子,后来被父母卖给人配了冥婚,实在挨不住跳河逃出来了。”招娣回道,她仍低着头,好似不敢正眼看人。 琀澧不懂怜香惜玉,但是他媳妇好像是个偏心的主,对女子都很好,他也只能向媳妇看齐免得惹人不高兴:“我们先去吃东西吧,吃完奶娘回来再给你安排一下。” 招娣福福身子:“多谢公子。” “不用叫我公子,以后在镇上就叫我姑爷。” 显然一顿的招娣,最后还是说:“招娣知道了,姑爷。” 摆正了女子的位置,琀澧才满意的领着人去吃饭,寐夜许久不吃,是敞开了肚子,招娣吃得慢,低着头看不清神情,只是觉得对虾饺和猪蹄不感兴趣的模样。 用饭,三个人折返小院,奶娘已经回来了,听琀澧吩咐,热情的领着招娣去偏院的客房,寐夜目送招娣离开,忍不住和冷面的伯父说:“伯父,招娣是个苦命的人,她也是逼不得已才去的三绝宫。” “苦命,如何苦命。” “她被配了冥婚,跳河不是出逃,是寻死的,后来被招娣的夫君救起,招娣以这个男人为天,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谁知道男人不是个东西。”</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一七章 招娣的命和天下所有不幸的女子相似,以为脱离爹娘的折磨,跟了一个对自己好的男人,谁知男人只是把她当成闲暇时调剂的玩物,为了心爱的女人,男人把怀了身孕的招娣赶出家门。 招娣只能靠为人洗衣度日。 千辛万苦把孩子生下来,以为男人会回心转意,结果,男人为了让妻子安心,亲手杀死了还未满月的婴儿。 招娣疯了,她想要下去配孩子。 路过的散仙看不下去,施法把悬梁自尽的女人救下,送去了三绝宫。 听完招娣的遭遇,琀澧一声叹息。 不过,晚上,他把事情转述给正在为宝珠洗澡的女人时,赵丞丞脸上的表情有点说不出来的诡异。 “琀澧,你去把醉游叫来,我有事找他。” 捧着毛巾要去裹孩子的琀澧不知她又打什么算盘,只是有件事他得和她说一下:“我刚才不知怎地了,脑子突然一片空白,看着你,好似又不认得了。” 赵丞丞擦了擦手,白他一眼:“那是你老了,体力不济才这样的。” “你怎么不念我好呢。” “毛巾给我,你去把醉游找来,反正寐夜回来了,四水归一的事情有寐夜在,醉游正好能给我分担点,晚妆还没醒,我都头都要炸了。”赵丞丞从琀澧手里抽过毛巾,宝珠不太喜欢洗澡,能出来马上就站起来了,裹在被子里毛毛虫一般。 奶声奶气的说:“娘亲等宝珠长大,娘亲就不这么累了。” 望着孩子清澈真诚的眼眸,赵丞丞吧唧一口宝珠圆乎乎的面颊:“香香的,宝珠今天在学堂怎么样啊,学到什么字了。” “今天女先生没教字,她给我们讲卷子呢。” “汤先生是不是也在一旁蹲着呢。”赵丞丞觉得淑琴对汤书生是真的好,看他郁闷,还主动调整课程,娶到这样的女子,这个迂腐书生上辈子估计都用来攒运气了。 宝珠说汤先生就在一旁,南街就宝珠一个写完大题的,九九这娃娃凑数考试,属于只想及格,一门心思都在怎么让一筒尽快把他娘娶进门上。 给孩子穿好衣服,赵丞丞又陪着看了一会儿书,院子里就传来了九九的声音,听到小伙伴在说话,宝珠就坐不住了,在长榻上扭来扭曲。 赵丞丞拍拍她屁屁:“去吧,不许闹太久。” “宝珠最爱娘亲了。”宝珠倏地跳起来,吧唧一口赵丞丞,跳下床自己穿鞋,正要跑出去,琀澧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正巧听到宝珠说最爱娘亲这句。 他打趣道:“宝珠就只爱娘亲,爹爹呢。”琀澧身形高大,站在门前几乎把门都堵住了,分明是想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的卡着孩子的去路。 急着出去的宝珠,跺了跺脚,她仰起小脸蛋:“爹爹最爱的是娘亲,宝珠最爱的也是娘亲,最爱只有一个,不能换。” “吼吼,谁教你的话。”琀澧笑问。 宝珠很认真的说:“是九九教我的,九九说最爱只有一个,不能有两个。” 小狐狸又给宝珠灌输什么歪理,他自己都没活明白,还给人当老师了:“行了行了,别逗孩子了,醉游来了没有。” “在书房呢,大半夜你们要谈多久。”琀澧从门口让开,宝珠一溜烟就跑没了,他望着孩子的背影叹息:“都在学堂见了一天了,也不腻。”听着像在吃小狐狸的醋。 味道有点酸呢。 赵丞丞从榻上起来,趿拉着鞋子:“我先去见醉游,你去院子里看着宝珠,她最近不知道怎弄的,和小狐狸玩的时候控制不住力道,要不是对方是九尾狐,换别的孩子估计断胳膊断腿都有。” “怎么回事,我是不是。”琀澧想说他已经封住宝珠的力量,转念一想,宝珠是鸿蒙珠托生,未必守控制。 他着急追着女儿出去,赵丞丞才收起轻松的神情,眉头深锁的往书房去。 醉游见到她,走流程的夸一波:“赵丞丞,你真是疑难杂症克星,神尊的蛊毒都奈何不得你。” “你多夸点,我不介意,夸够了说正事。” 早有预料的醉游道:“你就是想让我回来帮你,行行行,我手熟。” 赵丞丞走到书案后面,给砚台里加了点水,醉游很自觉红袖添香的磨墨,等墨汁浓郁,她提笔在早展开的纸上写了一行字,醉游看着她端端正正的话,眉头逐渐深锁。 等赵丞丞写完一张烧掉后,醉游脸色如同墨一样黑,他也捏笔在纸上写了一句话,她跟着回答一句。 手谈太慢,但别无他法,因为有不干净的东西进了院子,神尊和寐夜公子未曾察觉,只有赵丞丞因为同为撒谎者,所以察觉了异样。 “我这就去与天君说。”醉游心想,此时也只有天君能处理好,神尊身上的蛊虫还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这个变数产生变化。 还以为看到曙光,不曾想连天君送进去的人都可能首鼠两端。 醉游亲自烧掉最后一张纸,书房里因为连连烧纸有一股味道,最后一缕青烟飘散,搁下毛笔的女人看着笔洗里的灰烬不语。 她看上去有点疲惫,眼瞳失去了一些光彩,如同蒙尘的明珠:“赵丞丞,你别担心。” “知道了,你去吧,明天早点过来,汤书生和蔡先生估计又要吵起来了。”她捏着眉心,把笔洗里的水到进花盆中,毁尸灭迹得很草率。 送醉游离去,赵丞丞走出书房,来到小院里,头上的一轮明月如银盘,宝珠、九九和毛豆它们在玩老鹰抓小鸡,琀澧时不时提醒女儿控制力道,别把老鹰九九给弄伤。 梧桐没出来看儿子,让赵丞丞有点好奇,她穿过小院,来到偏院的一排客房,梧桐的屋里灯火通明,奶娘把自己屋里的蜡烛都匀给她了。 艳丽的女人坐在绣绷后,一针一线的在大红绸缎上飞针走线,这是在绣嫁衣?! 抬手敲敲门扉的人,一下就吸引了屋里三个女人的注意。 “东家,看完账了?”奶娘正在劈线,针线笸箩里五颜六色的丝团堆着。 她点点头,问:“谁要出嫁了。” “一筒说,等我绣好嫁衣就来迎娶我。”笑得有点傻的美人抢着回答,她抬手指着桌子上的两匹大红绸:“这些都是一筒给我买的,他说要再攒些钱摆酒席,让我慢慢绣。” “我要做衣裳,做鞋子,奶娘说还要被子。” “东西多着呢,一筒说你做衣服就好了,剩下的他一个人打点好,让你乖乖的。”奶娘补充道。</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一八章 梧桐欢喜备嫁,竟意外刺激到琀澧。 他十分眼红梧桐和一筒的婚事:“我也要成亲。” “成过亲了,别瞎折腾,整日搞这些有的没得,上次小镇上的人都让着你,你见好就收了。”赵丞丞把两身没穿过衣服拿出来,招娣连身形都和自己相似,失忆的男人捂着耳朵,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样子。 黏在她身后,纠结人家成亲,他没有的事情:“我也要成,你欠我的。” “家里没钱,水渠花了不少钱的。” “水渠都比我重要,赵丞丞,你昨晚还说在意我。”愈发不讲道理的男人跨一步挡住她的路,虎着脸跟宝珠被挡着去玩一样,嘴巴瘪得更挂七八个油瓶,赵丞丞有种丧偶式育儿的无奈:“拿这两身衣服给奶娘,让她转给招娣,今天工坊的纸商来验货,家里我就不管了,你和奶娘安排一下招娣做什么。” 琀澧端着衣服,发现是紫色的,一下子心里就有了印象,这匹紫色的缎料他给她选的:“你怎么给这两身,换别的。” “我给你选的衣服,你就轻轻松松给别人穿?”他不满的把人拉回来,正要出门的女人,被琀澧拦腰转回来,一脸要发怒的模样。 但是琀澧还是坚持:“你不要说衣服不是我选的,我失忆了就诓我。” “你还想预判我的预判,琀澧,我不喜欢紫色,而且穿紫色也不好看。”他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一定要人做两套里外全都是紫色的衣裳,穿上去像一只货真价实的茄子,往三筒的档口一站,都不用说话,别人马上知道这家卖的是什么。 恶趣味的效果拔群,赵丞丞挣开他:“我还没到自己给自己代言蒜蓉烤茄子的地步,放开。”男人不撒手,她就上脚踹,琀澧也不敢真耽误赵丞丞去工坊。 等人走出门口,他一脸不高兴的转头去找奶娘,女主外男主内,奶娘是仅次于琀澧的人,她日常要管着长工和来帮忙的妇人,琀澧就是算算家里的小账,然后接孩子,陪着孩子读书玩耍。 赵丞丞说的,他就不适合难度系数太高的任务。 奶娘和梧桐一直住在客房,他走过去的时候,小黄和腐竹又你追我赶的在院子里撒欢,碰到琀澧经过,腐竹展开翅膀遮住小黄,眼睛盯着他,好似再说不许欺负小黄狗,不然它和你不客气了。 “腐竹,你是谁家的鸡仔,在胳膊肘往外拐,我就让丞丞把你赶出去。”琀澧终于记起来小黄是谁送的狗,更加不待见它,若不是宝珠喜欢这种丑兮兮的玩意,他怎能容陌弘骞的东西在自己院子里。 腐竹叽叽叽鸣叫,根本不怕,琀澧是谁,他是南街的姑爷,谁不对他恭恭敬敬的,腐竹真是胳膊肘往外拐的鸡仔,养不熟的白眼狼:“你再叫试试。” 琀澧刚要封住小乌凤,毛豆就扑腾翅膀冲过来,直接把腐竹撞飞出去,小乌凤在空中急转了一圈,又被毛豆用爪子扣住后背带离了现场,小黄也见机行事跟着毛豆往鸡窝那边跑。 “算你们识相。”心里郁结难舒呢,就撞枪口上,琀澧知道自己的举动要是被丞丞看到,肯定说幼稚,可幼稚又如何,他失忆了。 揣着衣服进门,琀澧看到奶娘正在给宝珠纳鞋,他一站在门口,就把光挡去大半,奶娘抬起头迎向他,琀澧先问:“丞丞说后院的排水渠要通一通,通水渠的师傅今天来不来。” 丞丞昨晚就交代过了,她要是今晚回来还没通好,他就自己动手去通。 “来的,不过他先要去被人家,才到我们这儿。”奶娘回道。 一旁专心绣吉服的梧桐已经把一对蝙蝠绣好了,是紫色的非常漂亮,琀澧忍不住和奶娘打听:“奶娘,我和丞丞成亲的时候,你在不在。” 奶娘表情一滞,被突然的问题弄得转不过弯,过了一会儿才笑起来说:“哎呀,姑爷,我怎么会在嘛,你和东家成亲,然后才有了宝珠,我是后面来的。” 也是,琀澧仔细一想,确实没有宝珠赵丞丞也不会请奶娘:“没事了,这里有两身衣服,是丞丞给招娣的,还没穿过。” 奶娘接下衣服,左右看看:“哎,招娣在收拾屋子,我待会儿就拿过去给她,姑爷,招娣说想学做饭的手艺,你看是去茶楼还是在南街找个档口给她当学徒。” “茶楼的学徒合适吗?”琀澧感觉二筒不怎么喜欢收女徒弟,三筒还好些,不对,他突然犯糊涂了,谁在茶楼来着,脑子里猛然混乱的人眯起眼:“奶娘,是谁在茶楼当掌勺师傅,二筒还是三筒。” 奶娘张嘴,还没出声,一旁的梧桐就说:“茶楼师傅是二筒,烤鱼档口是三筒,姑爷,那个招娣不是好人,你可不能放到茶楼去。” “招娣怎么就不是好人了,你这丫头,就是怕有姑娘和你抢一筒。”奶娘识破梧桐小心思的笑话她,梧桐还执拗得很,憨痴的眼盯着琀澧。 很认真的说:“姑爷,我真觉得招娣不是好人,你不许放到茶楼去,让她去工坊,那边没有着落的小伙子多。” 琀澧还以为她魍魉地出来的狐狸,敏锐异于常人呢,等等,他又想起梧桐的出处了,这个脑子一时一个样,琀澧想大概是蛊虫隐而不发,搅乱了心绪吧,他摆摆手:“好了,不去茶楼,去和翠儿学煮瓦煲饭。” “奶娘你和翠儿说一下。”琀澧吩咐完,快步离开小院,他没有在小镇乱逛,而是回到四水归一去找悬壶,除了要看看蛊虫,还要找几本医书。 神尊的气息消失在院中,姜鸢迩将阴阳术的树心藏好,她没料到蛊虫还敌不过赵丞丞的手段,他就算不记得赵丞丞,也还不愿意离开小院。 姜鸢迩看着铜镜里的脸,这张脸和赵丞丞差不多,长得让人舒服,却不是什么惊艳的美人,既然神尊喜欢这类女子,姜鸢迩就选了这一幅皮囊:“你能靠手艺套住男人的心,我也能靠手艺把男人抢过来。” “赵丞丞,我回来了,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招娣,招娣,你开开门。”奶娘唤道。 打开门的姜鸢迩看到妇人手里托着两身衣裳,料子极好的模样:“奶娘,你又给我送衣裳?”确实比昨天的好许多。</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一九章 奶娘走进屋里,把衣服放到打扫干净的床上,才转身与招娣说:“这是东家没穿过的衣裳,你和东家身量差不多,应该能穿。” “东家还记着我呢。”招娣低下头。 “东家对我们都挺好的,她就是太忙了,不常在家里,你有什么和我说,我再报给姑爷,对了姑爷说你可以去翠儿那边学艺。”奶娘看看小屋,收拾得还不错,就是少了一些女子的填装,素得比客栈还寡淡:“招娣,你也布置一下,你看梧桐,她房里不放几盆花都不舒服。” 招娣摇摇头,奶娘又说:“你收拾一下,我带你去翠儿那边认认脸。” 姜鸢迩点点头,她不能说太多,免得被人抓住把柄,不过让自己穿赵丞丞碰过的衣服,姜鸢迩只觉得身上被人泼了污水一样恶心。 待无人时,她就让三绝宫的人重做两套。 “哎,我忘记和你说了,这两套衣服是姑爷选的料子,你穿的时候别去姑爷面前走动,东家把衣裳给你,他心里不舒服的,刚才拿衣服过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好。”临走之前,奶娘提醒道。 神尊选的料子,亲自拿过来的,姜鸢迩只听到了这两句,她合上门扉,快步走到床边,手摸着衣料,神尊原来不只是喜欢黑色,还喜欢紫色,款式也挺挑人,真是好眼光,姜鸢迩迫不及待的抖开衣服换上。 赵丞丞真是不识好歹,神尊亲自选的料子也不珍惜:“不过穿在她身上也是浪费。”姜鸢迩一想到神尊亲自拿过来时手托着衣服,便忍不住想是他亲手托着自己。 魅术修成,她也识得男女情爱,每个男人都被姜鸢迩蒙住了脸面,只有如此,她才能把他们都当成神尊。 “我怎么记得,这身衣裳是神尊挑的料子。”躲在暗处的醉游和身旁的女子嘀咕,女子冷哼两声。 她笑道:“如果不是琀澧选的料子和款式,我都不会送给她,你看姜鸢迩喜上眉梢的模样。” “你在试探她。” “当然要试探,不过我想姜鸢迩对宝珠不感兴趣,她一门心思都在琀澧身上,我只是想知道破浪是不是已经开始蚕食三绝宫了。”前面那个恋爱脑的人,赵丞丞真把她当对手是辱没了自己,最怕还是破浪,他想要借姜鸢迩的手做什么。 猪队友被送到小镇,神助手怕是要在背后施展他的报复了吧。 醉游对破浪也有同样的担心,他来信依旧坚称是寐夜公子自行逃出了牢笼,而且并不知道姜鸢迩出关与否,按理说就算是夺舍,也应当留下痕迹,为何天界和神尊都没有察觉招娣的异样,醉游刚才与招娣擦肩而过,她完全就是一个凡人,身上一丝丝魔气都没有。 若说和姜鸢迩有什么相同的地方,就是她们都喜欢熏梅香。 但熏香不能证明任何人的身份。 天君信赵丞丞也得拿出铁证来:“我们现在是明知道离心离德也查无实证,姜鸢迩留在镇上,真是一个心腹大患。。” “未必啊。”赵丞丞好似有办法的样子 “你有什么办法。” “那得让我知道破浪想做什么,姜鸢迩想讨好琀澧,我就让她讨好,我只是感觉破浪目的让人胆寒罢了。”她就担心破浪野心太大,会牵连到宝珠,宝珠不是普通的孩子,赵丞丞一直把自己的女儿当普通人养,或许是自己阴谋论了,破浪只是单纯的想要自己和姜鸢迩自相残杀。 如果只是如此,赵丞丞也不需要挂在心上。 现在她有点后悔,当初提议让天君将破浪送到三绝宫。 三绝宫内。 荣升为副宫主的破浪再次来到了昔日魔君的闭关之地。 魔君死后,这个洞府就没有人再走进来过。 他视线从铭刻在墙上的文字一直看到被魔君供奉起来的神龛,这些字太古老破浪看不懂,大概只有住在阴阳林里醉心古籍的桃圣子能识出一二来。 “副宫主,您的客人来了。”守卫的小妖进来禀报。 “请他进来,快去备些酒菜,还有我安排的医女要去看望魔子,你们与蜘蛛精说,让她放行。”破浪打算让桃圣子和醍醐再与儿子团聚一段,等他想好如何一举歼灭魔界众部,禾闾作为诱饵,恐难保全。 此举虽然有违人伦,但在匡扶正道前面,牺牲几个人又如何。 小妖领幻化成凡人的桃圣子走进洞府,他们过去是无话不谈的好友,破浪请桃圣子坐下:“许久不见,我准备了一些酒菜。”他抬手示意桃圣子入座。 桃圣子还显得有些拘谨,毕竟此处流淌着魔壑里极其凶残的黑水,水里的妖邪能吃仙骨:“破浪兄,多谢你暗中安排,让我夫人如愿以偿。” “坐,坐下来再说,我在三绝宫一日,你们就能出入自由。” “多谢。”桃圣子想到儿子,不顾小妖还未退出去,耐不住激动给破浪行了大礼:“我和夫人都多谢你仗义相助。” 破浪受之有愧,他托住桃圣子的手,自从和醍醐在阴阳林住下,他们就憔悴许多,洗尽铅华的模样,让破浪几度伤怀,更不敢告诉这对夫妻真相:“今朝有酒今朝醉,你也许久不曾轻松对饮,今日就陪兄弟我喝两盅。” 盛情难却,桃圣子落座,正好与石壁相对,他匆匆看了一眼石壁上的铭文,虽然认得不多,也不自觉就读了出来:“鸿蒙珠,得之可……”大概是鸿蒙珠得之可一统三界吧。 “喝酒,等喝完了,我再与兄弟说说石壁铭文的事。”破浪不疾不徐的给桃圣子斟酒。 等到桃圣子醉倒在桌上,破浪摇摇欲坠的望着石壁,他打了好几个酒嗝,三绝宫的酒都是魔王留下来的珍酿,喝起来辣喉咙。 他摇摇晃晃起身,醉言醉语的喃喃道:“我欲匡扶正道,可惜,神尊为妇人所惑。” “情,真能腐蚀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儿。”破浪不屑的哼哧,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对着魔君留下的铭文骂道:“你心心念念要杀的对手,死在温柔乡中,嗝,嗝。” “哈哈,死在温柔乡中,你也死在自己女儿手里,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突然疯癫起来的破浪往后仰倒下去,他是醉迷糊了,忘记闭关的洞府里流淌着黑水。 等他沉入水下,被暗流卷着无法挣扎时。 破浪捻诀闭气,在黑水啃噬中,他的灵根慢慢变黑,怎么会! 不可能的,没有生祭,怎么还能如此!</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二零章 该不会,魔王陨落时,魔女也死在了魔壑中?! 相通这一点,破浪觉得自己是无妄之灾,他怎么会倒霉到这个份上。 正当破浪痛心疾首时,隔着黑水,他无意间看到了石壁上的铭文发生了变化,原来无法读懂的字,一个个都能看明白了。 他默念着铭文,心中豁然开朗:“原来,鸿蒙珠还有这等用处。”那消灭魔界就是指日可待了。 无心插柳的破浪,被黑水推出水面。 他的灵根尽数魔化。 “鸿蒙珠,既然姜鸢迩去了小镇,何不将计就计。” 小镇。 身穿华衣的姜鸢迩被翠儿勒令回去换一身窄袖的衣裙过来,干活哪里像她穿的这样花枝招展:“赶紧去换,换回来从洗菜开始学。” “我会煮饭,我可以直接上案板的。”姜鸢迩道。 “上案板不是不给你上,你穿这么贵的衣裳,沾一身油,你觉得好么。”翠儿把她赶出厨房去,这里三个学徒,都是粗布衣裳打扮,就算穿得起,也不用在厨房里糟蹋好衣裳。 姜鸢迩本来就没想学做什么煲仔饭,她更舍不得身上的衣服脏了,翠儿说一句,自己故意顶一句,就是不想在这儿浪费时间。 “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换。”姜鸢迩转身走回小院去。 正巧遇到神尊从书房出来,她忙不迭加快了步伐,躲到了一旁的菜棚里,打算等人经过的时候故意撞到菜架引起神尊的注意。 琀澧去了悬壶的药谷,被人问宝珠的健康本带了没有,他才想起丞丞嘱咐过的,有空去找悬壶就把本子带上,结果又给折返回来,已经是第二次了。 他千万嘱咐悬壶不许告诉赵丞丞这件事,不然就将他碎尸万段,虽然自己不记得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千万别这时候回来,撞上了我怎么解释。”琀澧第一次希望媳妇忙点别突然回家,免得他一时找不到借口搪塞,事关宝珠,赵丞丞是没得商量的,按照媳妇的说法,家庭弟位稳固不可动摇,所以别作妖,作妖就会被丢出房门去自生自灭的。 他打算走出门到巷子里去,刚经过菜圃,哗啦啦,一阵异响从菜圃里传来,他下意识凝剑后撤,谁知,瓜疼倒下,一个惊慌失措的女人傻站在原地。 “姑爷,对不住,我······”女人是招娣,苍白了脸色,一身紫色衣裙。 看到别的女人穿自己给媳妇选的衣服,琀澧不由得冷下脸,她穿得真难看:“你怎么会在菜圃里。” “翠儿姐姐让我来看看有没有葱拿过去顶一下。” “葱,你既然来拔葱的为何要推到菜架,你可知奶娘好不容易种下去的,你把架子整好在出去。”真是笨手笨脚的,去翠儿档口肯定是帮倒忙的多,生意还怎么做,看着被扯断的瓜苗,琀澧的眉头皱得更深,梧桐都够笨了,招娣不会比梧桐还不如吧。 一脸失望的琀澧快步离开了院子,姜鸢迩目送他消失在门口,踢了踢倒地的藤架:“破烂玩意。”不过神尊倒是怜惜这些花花草草的,她随便把架子竖好,也不管瓜苗如何。 一个下午,姜鸢迩因为说了一句自己识字,就被人强行带到了攻防了。 排字轮不上她,但是校对缺人,她的素手漆黑,眼睛盯着方块小字,又酸又痛的:“麻利点,麻利点,咱们这个月多了好些单子,再加把劲,月钱可就多一倍了。”老师傅在忙碌的间隙给工坊里的男男女女鼓劲儿,一听到月钱多一倍,原本疲惫的人,瞬间就打起精神来干活。 “为了这点钱。”姜鸢迩不屑。 但是一旁的女子倒是一边掐自己的大腿一边飞速的捡出错排的方块小字来,姜鸢迩看女子斯斯文文,主动搭讪道:“你干嘛这么拼。”点点钱不值当。 女子没搭理姜鸢迩,仍是快速的校对着。 觉得没趣的姜鸢迩借口上茅厕,离开了工坊,凡人太麻烦,要管柴米油盐,还要干活挣钱,怪不得多少人想着入宗门修仙,脱离凡间疾苦。 赵丞丞真是个废物,只晓得让这些凡夫俗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何不鼓励他们进宗门修仙,真是目光短浅。 赵丞丞从学堂出来,鼻子痒得很打了个一个喷嚏出来,刚揉了揉鼻子,一个茄子就从前面经过,她立刻就开口喊住了人:“招娣你去哪儿。” 紫衣服的女人寻声看过来,方才还昂首挺胸,见了人马上低眉顺目,姜鸢迩以为别人都眼瞎不成? 是在不想单独吐槽她,赵丞丞大步走过去,问:“你怎么在这儿,姑爷没有安排你去帮忙?”对付恋爱脑,就是万事都要加一句她的偶像。 琀澧的私生饭,智商还一般般。 姜鸢迩缩着肩膀,嗫嚅道:“东家,我刚从工坊出来。” “工坊让你去帮忙,是算工钱的,你如果不适应,可以找别的活干,你也知道,我这里没养闲人,大家都要自力更生的。”意思就是别想吃白饭,你偶像还是她养的,赵丞丞等于金主,金主不养私生饭:“你怎么想。” 穷鬼一个,姜鸢迩腹诽道,想自己养三绝宫这么多人也是信手拈来,她赵丞丞不是被四水归一的人当做自力更生,生财有道的奇女子么,怎么连小镇这点点人都养不好。 还一个个都要干活才能有饭吃:“招娣识字的,东家,我可以算账。” “最近掌柜都没空收徒弟,你既然识字,女先生急着需要一个帮手。”赵丞丞说。 女先生,这里教书匠是女子? “我愿意的。” “那就行了,你跟我来吧,就在这边。” 跟着赵丞丞进了书肆,原来后面还连着学堂,赵丞丞把姜鸢迩交给一个面容娟秀的女子后,又赶着去工坊看进度。 女先生给姜鸢迩递来一支笔:“你写名字我看看。” 她接过毛笔,在砚上润了润,就着女先生摊开的纸写了招娣二字,写完才想起没有姓,又在名的前面填笔写了一个江字——江招娣。 “你的字跟谁学的,比我写得还好。”女先生看纸上的纸眼前一亮,捏起来不住端详:“想来你也是书香门第啊。” 姜鸢迩刚想自夸,猛然想起招娣的身世,立刻低下头,她差点就露馅了:“是我夫君教我的,写得不及他好。”</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二一章 “你以前过什么日子就不用挂在心上,以后在小镇上自己干活买屋买地在找个可靠的男人成亲,年轻轻的后半辈子很长。”女先生是个内秀的女子,蕙质兰心的人。 虽然不喜欢赵丞丞,但姜鸢迩却很喜欢淑琴。 但喜欢淑琴,并不意味着她能赶鸭子上架顶替教书先生的事儿啊。 又想遁走的姜鸢迩翻着书册,听淑琴在说多开课堂的事:“北街的私塾招不到先生,街上的人就拦住了东家非要她想办法。” “你先教几天,等方书生把一家老小都借到小镇上来,你就不忙了。” “放心,学生是交了束脩的,你有工钱拿。” “淑琴姐姐,我想问一件事,你怎么会想到出来教书,我以前听三绝宫的人说过,你们这边的女子未成婚都不会抛头露面的。”当然赵丞丞来之后带坏风气另说,蔡淑琴书香门第,怎么也被这个村妇给骗过来的,姜鸢迩心想一定是欠了村妇的钱。 淑琴回想了一会儿:“好像是我爷爷借了东家钱吧,他本来就是教书的,可小镇上能读书的孩子并不多,束脩也没多少,两亩薄田养活我和爷爷有点难。” 还真是借了钱被逼出来教书。 一味在心里斥责赵丞丞不适的姜鸢迩没听到后面淑琴说的,她其实自己也想出来教书,正好东家给了个台阶,教书多好,每天和孩子们在一起,又能照顾汤书生。 骂完赵丞丞,姜鸢迩在学堂旁听了一席课,都是教孩子认字的,学的都是打油诗还有粗浅教化人的民间故事,偶尔还唱唱坊间小调,让她以为的是,鸿蒙珠也被丢在街坊的孩子堆里读书。 神尊怎么不亲自教,若是自己和神尊的孩子,绝对不会让她和贩夫走卒在一道,学坏了去。 “宝珠,招娣大姐一直盯着你。”和宝珠坐一起的九九小声提醒,伸出手悄悄指了指窗外站着的女人。 宝珠也看到了,她不喜欢招娣,扭过脸来同九九说:“我不喜欢她,身上味道怪怪的。”一股子话梅味,宝珠不喜欢吃话梅,所以对这股味道没好感。 九九本来没觉得怪,以前在楼里最少不得熏香,就是没想到冷梅苍雪的香气,真的很像东家座的话梅,一闻到就想到吃的。 被人盯了半节课的宝珠,终于等到放学,她和九九堵住了招娣的去路:“你干嘛一直看着我!”南街小霸王不是白叫的,小家伙气十足,三岁多就是小辣椒了。 被拦住去路的女人低着头,畏首畏尾的说:“我就是看到你,想到我自己孩子了。” “你孩子有我漂亮吗,还是有九九漂亮,为什么不盯着别人,就盯着我,你这个人怪怪的。”宝珠不好骗,她有鸿蒙珠的直觉,不喜欢眼前的人就是不喜欢:“你再胡乱看我,我就让爹爹赶你走。” “赵宝珠,你干什么呢!”身后突然传来娘亲的声音,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小辣椒,瞬间就不敢辣了,她缩了缩脖子,缓缓转过身,看到站在脸色不虞的娘亲身后的爹爹,马上冲过去,找爹爹救命。 被爹爹抱紧怀里的宝珠,撒娇道:“是招娣一直盯着我,爹爹,我不喜欢她。” “没事盯着别人看,确实让人不喜欢,宝珠做的对。”琀澧也不喜欢招娣,直觉的不喜,他摸了一把女儿额头和后背,这丫头火气大得很,在天井里跑跑跳跳都是一身汗,现在天凉了,他给女儿擦汗的间隙,背后总觉得被一双眼睛盯着,琀澧抬眼时发现招娣站在廊子外,面朝前方看着屋里和丞丞说话的淑琴,周围除了小狐狸,就只她一人。 琀澧相信自己的直觉,招娣肯定有问题。 他领着俩孩子先出去,等到了街面,面对熙熙攘攘的人流,琀澧把孩子放到车上,才问九九:“小狐狸,你住招娣隔壁,可有觉得这个女子奇怪。” “未曾,姑爷有吩咐。” “没有,就是宝珠说不喜欢,我问问。”对方是女子,琀澧要避险,九九点点头,踩着凳子爬上车,很快车帘子后面又传来两个孩子的大闹声。 寻常接孩子不用马车,是赵丞丞明日要去临县一趟,干脆就把车弄好放院子里,明天不用再找,很少坐马车的俩孩子新鲜得很,在车里蹦蹦跳跳,若不是赵丞丞出来,车架都给他们蹦散开。 “你干嘛。”赵丞丞不坐车,她打算走回家,只是胳膊上很自动勾过来的手,有点碍事的嫌疑,琀澧攥着人胳膊,在她询问的眼光下厚颜无耻的说。 他道:“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回家了,咱们要亲昵些,不然街坊邻居都以为我们闹变扭。” 你的借口能不复制粘贴吗老神仙,感情好不好和牵手逛街秀恩爱没关系,你有没有听过秀恩爱死的快,完全把他当胡说八道的赵丞丞一巴掌呼男人腰上。 男人假装吃痛的捂着后背,嘀咕起来:“打坏你男人腰,看你以后怎么办。” 莫名觉得琀澧开荤强的赵丞丞,啧了一声,回击他自以为是:“我觉得一个人睡挺好,不累。” “你怎么在孩子面前说这个,多不好。”倒打一耙的男人又拽她到身边,非要两人肩并肩才舒坦,他眉间的花钿还隐约可见,记忆也是错乱不堪的。 倒是狗男人属性死性难改,赵丞丞斜眼看他,琀澧脸皮厚,还晃着两人的手招摇过市:“我没说错啊,媳妇,你不能瞪我,我会受伤的。” “你真的失忆了吗,大哥,你不知道街坊邻居都不想看到你招摇过市,甚至还没成亲的男男女女都觉得被你针对了?”他要不是仙侠文男配,赵丞丞都觉得这家伙魂穿了,喂狗粮的手法堪比食堂阿姨打菜,就差学一招骗狗进来杀了。 琀澧大言不惭道:“那是他们不成亲,和我没关系,我又不介意他们到我面前手拉手。” 呵呵。 你还真自我感觉良好呢。 看着他们在街上打打闹闹的姜鸢迩,一口银牙险些咬碎在嘴里,往日高不可攀的神尊怎么会学得如此不庄重,和一个妇人在街上嬉闹,村妇就是村妇,眼界短浅不说,还把神尊变成这种油腔滑调的男人! 这个女人简直罪不可赦! 恶心!!</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二二章 姜鸢迩回到自己的斗室,逼仄的屋子让她自觉压抑,刚坐下一会儿,门就让人敲响。 她今日疲乏,想到每日庸庸碌碌,姜鸢迩就一阵厌烦。 “谁。” “是我,招娣你出来一下。”门外是神尊清冷如冰泉的声音。 她一下就打起精神来,在小镜前面看了看自己的面,比赵丞丞更精细的五官,宜家宜室的气度,姜鸢迩满意的将发丝捋到耳后,才去打开房门。 自己朝思暮想的男子站在傍晚的余晖里,手里拿着一件小衣裳,穿着招娣皮囊的姜鸢迩怯生生询问:“姑爷,又是么?” 男人把手里的衣服递给她:“宝珠明天要的衣服,袖子有点脱针了,你给补一补。” “姑爷,什么时候要。”姜鸢迩接过小衣,还能感受到琀澧掌心的余温,如同握着自己,她压下陶醉的迷离,低着头等神尊回答。 “我说了明天要穿的衣服,你听不懂?”神尊反问。 她一愣,点点头:“招娣晓得了。” “……”琀澧不欲多说,奶娘儿子搬到街上来了,她用过饭都会去帮看一会儿孙子,有时回来睡,有时不回来,梧桐除了她的嫁衣什么都想缝,不想打扰媳妇看账的琀澧退而求其次想让家里目前吃白饭的人帮个忙。 怎料,招娣依旧古古怪怪,刚才开门时,琀澧有一瞬把她错看成姜鸢迩,一个堕魔的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自己面前,就算是夺舍也做不到周身没有一丝魔气。 鉴定自己绝对是蛊虫发作的琀澧,回到屋里给孩子念书,丞丞说要教宝珠学堂里没有的,这样她就不会在淑琴的课上分心。 他以前教宝珠学堂上的,孩子学会了就顾着打闹,被淑琴请了好几次家长:“宝珠,写好没有。”琀澧教女儿练字,她娘的字太差,只能跟自己学。 捏着毛笔的孩子哪里是写字,在白纸上花了花花草草乌龟小鸡小狗,还嫌自己画的小鸡不传神,让腐竹站在蜡烛下给她比划:“对,毛茸茸,腐竹转屁屁过来。” 腐竹听话,把小屁股对着宝珠,宝珠点点头,琀澧凑过去看她一笔一划,稍有解释的乱涂:“宝珠,爹爹不是和你说要练字么。” 宝珠摇摇头,满满天真的大圆眼望着琀澧,顺势就倒到他怀里扭麻花:“我今天要学画画,爹爹你看,这是腐竹。”他看着女儿画的两个圈加两条竖,又抬眼对上毛茸茸的腐竹,神似形不似,也只能这样说了。 毕竟他孩子将来肯定能画得很好,谁不是一步一步学过来的。 “爹爹,你画一个,腐竹,我看看。” “宝珠,练字,待会儿你娘过来,看到你十个字都没写好,爹爹救不了你的。”家庭弟位者无奈提醒,他们不乖乖完成任务,是要被一家之主训斥的。 听到娘,再牛皮的孩子都会乖,天大地大娘亲最大的赵宝珠不情愿的拿起笔,可惜,没等她写好第一个字,她娘就推门进来了。 赵丞丞本来想问琀澧有没有把女儿的衣服拿去缝,看到满地的纸,脸色一沉:“宝珠,你怎么不写字。” 父女俩同时低下头,宝珠提笔写字,琀澧跟着媳妇出门去,夫妻动手一般都避开孩子,赵丞丞关上门,就一巴掌呼在自家男人胳膊上:“我让你教她写字,你做什么呢,别又拿失忆说事。” “媳妇,我刚回来。”琀澧假模假式捂着胳膊,其实一点都不疼,赵丞丞故意在院子里和他打情骂俏,就是为了给某个人看的。 她挑眉,让他继续狡辩,琀澧不管失忆没有,二哈属性依旧很重,见缝插针就黏上赵丞丞:“媳妇,你错怪我了,亲亲。” “你给我正经点,教孩子呢,你打什么马虎眼。” 蹭在她肩上的男人,突然捧住赵丞丞的脸,狠狠亲了几口,吧唧,吧唧,整个院子都能听到他香一个的声响,亲完狗男人还继续撒娇:“好啦,媳妇,你教训我吧。” 饶是生在亲吻是寻常世界的赵丞丞,也有点脸红了,院子里点了灯笼,脸上红云被照得一清二楚。 当然琀澧也不是大白脸,他红得比赵丞丞还深一个色号:“孩子的衣服呢,弄好没有。”她赶紧扯开话题,免得今晚又不能早睡。 “我让招娣弄了。” “我去临县三天,看看那边种的竹子,靠我们一亩三分地,还真不够用,家里就交给你了,别给我再整出幺蛾子。” 第二天,赵丞丞坐上马车,还是把昨晚的话重复了一遍,赶车的醉游和一筒催促了两次,她才不放心的落下车帘子,琀澧不舍得媳妇,又把车帘子撩起来。 被媳妇送出门和送媳妇出门是两种心境。 还没走,琀澧就想到晚上被窝就剩自己一个,空虚寂寞冷得:“你要想我。” “一筒出发了,再不走你姑爷还以为我要去十年不回来呢。”赵丞丞没好气白眼狗男人:“让开,我去去就回了。” “你们小心保护她。”琀澧和两个男人道。 醉游和一筒同时点头,等车子驶出小镇,醉游立刻把一张纸递给了车里的赵丞丞。 他一直跟着姜鸢迩,总算找到一点蛛丝马迹:“这是她写的字,改过笔迹了,但是不会有人先写名字再写姓氏的,还有姜鸢迩写的口字,最后一笔都不封底,这个我拿了她以前的书信对照过。” 把纸递回给他的赵丞丞,更关心破浪最近的动向:“你跟我说另一个人。” “破浪醉酒跌落了黑水里,灵根魔化。” 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赵丞丞气结的拍拍她这张乌鸦嘴,现在的心情无法形容的烂:“元家呢,就按兵不动了?” “反正稷玉公子还未死,他们被天君盯着,也不会贸然行动的,现在就是破浪不好办,他生了异心我们也没有证据。” 醉游说到了重点,破浪如今也坠魔,他和姜鸢迩一样能够挟天子以令诸侯,而且也有这个野心和能力。 马车悠悠走在小道上,因醉游施法什么都听不到的一筒还想着到临县买什么东西回去给梧桐和九九,等进了临县的城门,天色已经是傍晚,他快步走到客栈去打点。 却在踏进客栈时,感到身后一阵寒意蹿上来。</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二三章 面对一屋子人悄无声息倒在地上的情形,一筒拔腿就跑回马车旁。 他骇得脸色惨白:“老大,里面的人都死了!” “什么!”正在拴马的醉游被吓了一大跳。 赵丞丞也掀开车帘,等三个人再次走进客栈,也被眼前的情景吓到,什么情况这是,他们进城的时候分明看到有稀稀落落的人走在街上。 一家客栈团灭都没人发现,是不是太诡异了。 “醉游,你去看看怎么回事。”再次回来的醉游就用本来的面目,说他是问米婆的同门,没有人怀疑,因为有时候说话都一模一样,就算说成姐弟都有人信。 上前检查一个客人的醉游先摸了脉搏,他脸色又沉了些许:“死了。” “你们一个个看过去,不会一整个客栈都没有活口吧。”赵丞丞让一筒到附近找人来,看看府衙在什么地方,赶紧去报个信。 一筒领命出去,可没到一盏茶的功夫,人就回来了,整个人如同见了鬼一样颤抖:“老大,我去拍了好几家的门,都没有人应,然后,然后我看到城门关了!” 关城门?! 什么意思! 心头一凛的赵丞丞快步跑出客栈,果然看到紧闭的城门,她放眼向逐渐暗黑的天边,城楼上空依稀可见深沉的雷云,黑压压千钧重,好似能把城楼的屋顶压垮。 她喊醉游出来,以分身看完整个客栈的人出来后,带来了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消息:“没有一个活口,全都死了。” “你看出什么来没有。”赵丞丞盯着天际,她后颈有一种被针扎的感觉,仿佛下一刻会有什么东西从天上下来。 醉游说道:“死的蹊跷,而且我估计整个小镇上的人都没气了。” 全死了? 实际意义上的团灭,他们站在一片死寂的街道上,小镇很小,从头到尾只有一条大路贯穿,屋舍分在大道两侧,随着太阳落入地下,两边屋舍的阴影被拉长,如同鬼影在只有他们三个活口的地方游荡。 无心的静谧压抑在每个人的心头,突然间,就在三个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雷云降下天雷,一道道闪电以极高的速度逼近赵丞丞,她下意识就往客栈里面跑,门口的马匹被人惊到。 奋力挣脱,醉游捻诀松开缰绳,对一筒大声喊道:“你赶紧上车。” 吓傻的一筒根本没动,眼看第二道天雷紧随其后,醉游上本想把人丢上车,可马匹比人反应还快,早就跑没影了,他只好抓着呆滞的一筒往客栈里面跑,可等醉游一转身,数百道天雷同时降下,就在醉游面前将整个客栈化为焦土! “赵丞丞!”她刚才是跑进去了吧,醉游亲眼看到她跑进去的。 小院,刚入睡的宝珠倏地睁开眼,母女连心似的惊坐起来。 “娘!” 琀澧听到女儿的在叫,马上从外间进来,他在帮媳妇算账,看到呆坐在床上的宝珠,马上冲上去,小丫头泪流满面,他裹着被子把孩子抱起来:“怎么宝珠,做噩梦了。” 宝珠不知道梦到什么,吓得一哆嗦,深深埋进琀澧的怀里:“爹爹,我梦到娘了。” “被你娘大屁股了。”就说媳妇严母吧,看把孩子吓得。 “不是,爹爹,不是的,我看到娘亲没有了,天雷降下来,娘亲就没有了。”孩子语不成句,都不知道在说什么,天雷怎么会打赵丞丞,雷公电母不要命了,动他媳妇,琀澧不信有人敢对赵丞丞做什么,他软语安慰女儿。 “宝珠乖,做梦都是相反的,爹爹抱着你睡,过几天你娘就回来了,到时候宝珠要把字写好,这样娘亲就高兴了,对不对啊。” “爹爹,你能不能传信给娘亲,让她和我说说话,就像上次我和你说话一样那个东西。”宝珠从他怀里抬起头,小鼻子都哭红了,像只小兔纸:“爹爹。” 看到孩子被梦吓得不轻,琀澧捻诀传音给醉游,试了几次,都传不出去,就是在临县,怎么不行,他又试了一次,剑眉不由得深蹙起来。 琀澧把孩子抱在怀中,他走出屋子,打算让守卫在附近的弟子代为传信,一息后,他口诀未尽,醉游就扛着一个人出现在院子里,他灰头土脸,脸上身上都是焦黑的痕迹,跟煤堆里滚过一样。 他把人放到地上,看到琀澧在屋外,本想张口,又见到他怀里的宝珠,想说的话一时堵在嘴巴里:“神尊,醉游有事禀报。” “宝珠,你和梧桐他们睡好不好,爹有事要办。” “不要,我要娘,呜呜呜呜。”孩子今晚特别娇气,琀澧哄了许久,宝珠都不肯停下,她哇哇大哭的声音惊动了奶娘和梧桐母子。 奶娘接过孩子,对宝珠说:“宝珠,跟奶娘睡,走吧。” 宝珠扒着奶娘的肩头,对琀澧伸出手,哭得红彤彤的小脸让琀澧没由来就一阵后怕,宝珠是鸿蒙珠,这么乖的孩子无缘无故被噩梦惊醒,又哭着喊娘亲,从来都是没有过的。 他转过脸,对上醉游惨白的面,地上还躺着一个一筒,九九和梧桐都忙着照顾昏迷的人,他们是三个人一起出去的,现在两个人回来意味着什么。 他突然就听不到宝珠的哭闹声了,琀澧颤着走下台阶,一把抓住醉游的衣领问:“赵丞丞呢。” “神尊,我们刚到小镇,就发现客栈里的人都死了,刚到街上就降下了天雷,就我和一筒跑出来了。”孩子哭声不断,醉游都不敢提赵丞丞的名字,他这样说,神尊应该听懂了。 可说出这样一番话的醉游,心里也不好受,忆起眼前一片焦土,他连尸首都带不回来。 什么都没有了。 “神尊,你。”他抬起头,赫然发现神尊双眸赤红,一头青丝覆上白雪,天啊,醉游就怕这样,神尊黑化的时候,只有赵丞丞一个人能压着住。 他们根本不是敌手。 醉游怕神尊伤及无辜,硬着头皮上去:“神尊,你想想孩子,宝珠还在哭,宝珠还需要你的。” “神尊!” 琀澧听不到,他只想见到赵丞丞,马上! 一个瞬移就出现在一片焦土上的男人,在焦灰里抓到了自己女人的最后一息影子:“赵丞丞,你出来啊,不许开玩笑,你给我出来!” 琀澧冲着一片黑土大喊,小城池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孤站在地面上。</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二四章 天君赶过来时,琀澧正扒开废墟的泥土掘地三尺。 他闻讯要捉拿雷公电母时,发现这两人都自裁在自己洞府门前,虽让天兵天将将有关的仙家都看守住,可天君心里清楚,线索是断了的。 “表哥,凡人连一道天雷都受不住,更何况是数百道。”百年之地,一片地方都会寸草不生,噩耗传来的时候,还以为是玩笑,看到琀澧的模样,天君心里一阵苦涩,正在刨土的人置若罔闻。 土坑周围的土越来越多,琀澧的眼底越来越疯魔。 天君叹息:“琀澧,赵丞丞死了,你不认也得认,现在线索断在半路,你不想为她报仇,在这里自暴自弃吗!” “报仇!”琀澧停下手,迷茫的转过脸,赤瞳盈半汪的血,骇然的天君不曾见过此等场景,咽了咽口水。 “对,报仇,雷公电母自裁了,背后肯定有人指使,你浪费在这里有何意义,她难道想看到你在挖泥而不是好好的照顾女儿吗。” 天君劝了半日,琀澧才肯跟着他回到小镇,两人刚进院子,一个凡人女子就惊叫的冲过来:“姑爷,你的手怎么伤了。” 女子的视线在碰到天君时瞬间闪开,停在琀澧破损的手上又藏不住的疼惜,院子里的人不都是赵丞丞的,怎么不问找到尸骸没有反而关心起一点小伤口来了。 醉游和寐夜慢女子一步,上来就异口同声的问:“赵丞丞。” “婶婶呢。” 他们的反应和女子一比,就正常很多,天君不由得多看了女子一眼:“你是谁?” 女子低着头:“小女招娣。” 寐夜过来扶住失魂落魄的男人,和天君解释道:“父亲,她就是三绝宫救了我的人。” 三绝宫出来,她就是被姜鸢迩夺舍的凡人躯壳。 被噩耗冲击得差点转不过弯来的天君,微微眯起眼,他将琀澧交给醉游和儿子,心中默念:三绝宫,姜鸢迩,生了二心的破浪,元家,死去的雷公电母,还有赵丞丞之间肯定有关系。 琀澧现在废了,是不是也是其中的一环。 “你上去告知君后,让她下凡来。”天君招来醉游,还是君后值得信任,她来照顾宝珠自己才放心,无论是元家为了报仇,还是有人窥视鸿蒙珠,他都不允许他们得逞。 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杀了赵丞丞,如同两记响亮的耳光抽在天君面上。 宝珠今天没上学,奶娘说暂时不用去了,大家脸色都很差,看到她眼眶一红马上扭头离开,还被昨夜的噩梦纠缠的孩子,想要自己的爹娘。 她抱着奶娘央求:“奶娘,我要娘亲,我想要娘亲。” 奶娘抱着哭哭停停的宝珠,软声安慰道:“宝珠,东家出去办事了,还没回来,你爹爹不舒服,你要乖知道不。” “我要娘亲,我要爹爹。” “好好,宝珠在这儿等奶娘,奶娘给你去找,不许乱跑知道吗。”奶娘鼻子酸得很,听醒过来的一筒说东家躲的客栈都成灰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她也猜到大概,其他人都吓傻了,早上出门时还见到的人,一转眼的功夫就没了。 姑爷丢了魂似的,大家都不敢声张,免得南街和新村的百姓跟着一起乱,最怕的还是宝珠年纪小,不知道生老病死是什么。 她拉开房门,看到招娣端着一碗粥过来:“奶娘,宝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我给她喂点粥。” “你有心了,你进去陪着孩子,我去看看姑爷。”奶娘把宝珠交给招娣,快步往正房走去。 等人走远,姜鸢迩端着粥进去。 小孩子蜷缩在被子上,抽抽搭搭的,眼睛都哭肿了,她长得真像神尊,姜鸢迩把粥放到床头,过去坐在床边。 宝珠噙着泪望了她一眼,果断转过身去:“我要娘亲,我不要你。” “宝珠,咱们喝粥,你爹爹不舒服,你也不想让他担心对不对。”知道赵丞丞死讯的时候,姜鸢迩险些忍不住狂喜的表情,她低下头指甲在掌心都抠出血了,才不至于放声大笑:“宝珠,不担心爹爹么。” 死了,真是来得莫名其妙,死得也莫名其妙,死了也好,她也轻松些。 如今,孩子和神尊都是自己的了。 小孩子情绪大,听到爹爹,又咧开嘴呜咽起来,声音都哭哑了。 神尊知道会心疼的。 姜鸢迩伸手拍抚孩子抽抽搭搭的后背,哄着:“宝珠,姐姐喂你吃东西,吃饱了奶娘就回来了。” “我不要你,你走开。”宝珠挣扎着滚到床里面,顶着两颗哭肿的眼,凶巴巴的吼她:“我要吃我娘亲做的东西,你走开。” “姐姐做的也很好吃,宝珠试一试好不好。” “我娘亲做得才好吃,我就吃我娘亲的呜呜。”宝珠揉着不听话滚落的泪水,拒绝姜鸢迩的好意,她作势要冲出来跳下床,被姜鸢迩眼疾手快的拦住。 这孩子使性子的时候就不像神尊了,反而像那个村妇。 本来就是爱屋及乌的姜鸢迩一把按住孩子,动作算不上温柔,宝珠被她摔在床上,咚的一下,孩子磕疼了,顿时就放声大哭。 “你就是被宠坏了,才无理取闹,哭什么哭,不许哭!”姜鸢迩最不喜欢孩子哭,魔子她不曾照顾过,一个奶娃娃烦死人了,她扬起手对哭得越来越厉害的宝珠就想打一巴掌下去。 只是手还没落到孩子身上,就被一只小狐狸猛力撞开! 九九张开手护住摔懵的宝珠,对着地呲出两颗虎牙:“你想干什么!” “小小狐妖,也敢放肆。”姜鸢迩被撞得趔趄出去,宝珠还在哭,聒噪得很,忆起刚才她浑身村姑的做派,忍不住的姜鸢迩拿起一旁的扫帚就指着小狐狸:“让开,我今天就要教训教训这个胡搅蛮缠的娃子!” “这里还轮不到你放肆。”小狐狸挡着人。 “哼。”姜鸢迩不屑的冷哼,粗暴的拽开九九,小狐狸张嘴就咬在她手背上,吃痛的人发力甩开他,小狐狸缠人得很,根本甩不掉。 姜鸢迩怒了,她劈手就往狐狸的鼻梁砸去,又是还没落手,身后就传来一声爆斥:“招娣,你怎么打孩子!” 面目狰狞的女人旋即收拾好表情,她唉唉叫道:“奶娘,不是我打孩子,是他们俩闹脾气,不肯吃粥,还非要咬我。” 宝珠听到奶娘的声音,勉力爬起来,终于被奶娘搂进怀里的孩子泣声道:“奶娘,招娣打我,她打我,我要娘亲。” “奶娘,她还想打我。”九九松开口,跑去抱住奶娘的腿控诉,和宝珠一起控诉这个坏女人。 坏女人突然哭了,抹着泪装可怜:“奶娘,我哪里敢打孩子,我就是想让宝珠吃东西,宝珠不听还骂人,我没办法就语气重了点,孩子又哭又闹的。”不但装可怜还倒打一耙:“奶娘,我一个寄居在东家身旁的孤女,哪里有什么坏心思,更没有胆子碰宝珠小姐一下的。” 奶娘抱着孩子,又看了招娣许久,她自然是相信孩子的,可是招娣说得也没错,或许中间有误会:“你去厨房煮点汤吧,姑爷也没有吃饭,孩子你就不用看了。” “是。” 招娣走了,宝珠抓着奶娘的衣领告状:“奶娘,她说是坏蛋。” “好了,宝珠不要闹,奶娘喂你吃东西,你表婶来了,带回过来看你呢。”奶娘在姑爷房里见到了他家的亲戚,宝珠的表婶端庄温婉,对谁都和和气气的,外人照顾宝珠她也不放心,要是这位夫人,多少也是自己人。 九九拍着宝珠的后背给她顺气:“别哭了,我陪你吃东西好不好。” “我想要娘亲。” “你娘会回来的,你不吃饭要被东家打屁屁的。”九九端出东家来吓唬宝珠。 哭成小泪人的宝珠才乖乖的坐好,奶娘拿起床头的粥,吹温了喂宝珠一口,宝珠吃进去没咀嚼直接就吐出来了:“没味道的,好腥。” 奶娘擦掉被子上的粥,自己也尝了一口,好淡</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二五章 鱼肉粥冷了会有一股腥味,孩子吃不惯的,她叹口气把粥放下:“九九你去翠儿家端一碗青菜粥过来。” “我马上去。”九九滋溜跑出门去。 宝珠吃了粥,也哭累了,在奶娘怀里眼皮打架,就是不肯睡觉。 奶娘轻轻晃着她,九九守在旁边,学着东家哼小曲给,渐渐的宝珠眼皮子撑不住陷入了梦乡里,孩子的表婶过来时,正是宝珠睡得很沉的一段。 “肯睡觉了。”表婶伸出手轻抚在宝珠红红的眼睛上,奶娘对来人很客气,东家不在了,宝珠是东家唯一的孩子,他们都想让宝珠继承南街和新村,一筒很担心姑爷的家里人过来打宝珠的主意。 他们都伤心,可也还要过日子,要给宝珠打算。 姑爷要是将来再娶,苛待宝珠怎么办。 一筒和奶娘都是外人,到时候是帮不了忙的。 没娘的孩子是棵草,有了后娘连草都不如了。 君后想把宝珠带走,又想到女娃娃娇气些,赵丞丞平日都带在身边管着,突然离家孩子怕是哭闹不止的:“奶娘,你安排一个房间给我,我在这里陪孩子几日。” “好,我还不知道夫人怎么称呼。”奶娘问。 “你叫我君夫人就好了。” 见过几次宝珠的君后,想从奶娘手里接过孩子,她有许多年不曾养育 ,孩子落到胳膊上时沉甸甸的感觉,让她又想起养寐夜的时候。 “哦哦哦,宝珠,我是表婶,表婶呢。”孩子是个落地炸,一换手就蹭脸蛋,君后还有点生疏的晃着她,到底是哭了一晚上,想睁开眼的娃娃也没有体力在折腾:“奶娘,你吩咐下去,现在谁都不准对孩子说她娘的事情,我们大人商量好在和宝珠说。” 奶娘应下,马上去找人收拾屋子。 抱着孩子的君后开始熟悉院子里的事情,小院、南街、新村、工坊书肆都是赵丞丞留给宝珠的东西,她希望自己女儿能不为衣食住行发愁,自己也是孩子的娘亲,懂得当娘的期盼。 既然天君让她来帮忙,君后得了赵丞丞帮助,两个子女都先后被立做储君,她也要投桃报李,守住赵丞丞给宝珠的家业,就是可惜了一个好女子。 君后本想等弟弟进宫,借着自家的人脉去查一查谁坐的孽,害死一个无辜的好女人,连累一个孩子失去了母亲。 等来的是传信的长史,君后等奶娘回来,她说:“奶娘,你家姑爷现在不顶事,我家老爷让我来帮衬的。” 帮衬什么不言而喻,奶娘本来还客气的脸色起了变化,犹豫道:“这是我们东家留给宝珠的,君夫人我们这些人都得了东家的恩惠,肯定是要报恩的,不能坐视东家的东西让人占去。” “虽然我们是外人,但姑爷也是入赘的,宝珠姓赵,这些家业也只能姓赵,将来姑爷想要续弦,我们没话说,但是要用东家的钱养别的女人,我们不答应的。”奶娘说话时,神情鉴定,她只是个普通妇人,能说这些怕是知道赵丞丞出事的几个人私底下都盘算过了。 都要防着琀澧那边的人过来占家业。 赵丞丞真有福气,她对人好,人也知道感恩。 欣慰的浅笑起来,君后和奶娘保证:“奶娘你请放心,我和我夫君都在宗门里修行,寻常都不理会俗务的,你东家对我有恩,不管我夫君和你姑爷心里做什么打算,我肯定是帮着宝珠守住这些东西。” 奶娘还是不信任的皱着眉,不过两边已经掰开来谈,也不需要藏着掖着,日久见人心,君后相信自己能让这些赵丞丞身边的人信任自己。 琀澧浑浑噩噩的抱着赵丞丞的衣服,他不相信自己媳妇没有了。 更宁愿想她是回去了。 回到异世,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一定会好好的:“宝珠吃饭没有。”他和她还有一个女儿,或许有一天,赵丞丞回来的时候,他能用宝珠留住她的。 “表哥,宝珠吃过了,我让君后看着,你放心,君后贤惠,能看顾好赵丞丞的家业,她不是一直想着留给宝珠的么。”天君道。 好,好,琀澧已经清醒大半,有人害死了他的女人,他要屠他们满门! 琀澧将赵丞丞的衣服仔细叠好捂在心口,疼得麻木了,只有这点点东西能让他继续当个行尸走肉:“你有什么消息,到底是谁能逼死雷公电母自保,元家?” “还没有消息,元家自从静羽被立为女君,稷玉幽禁起来后就没有什么大动作,最近。”天君话音突止,琀澧疑心的侧目,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难道,天君瞒着他什么要事! 想到赵丞丞死无全尸,琀澧浓眉紧拧:“说!你们底隐瞒了什么!” “表弟,不是我~~~”天君为难。 琀澧正要催逼,门外就走来一道人影,他抬眼只看到招娣端着一碗汤站在门外,她被两道视线盯着,马上说:“姑爷,汤来了,您喝一些吧。” “我不饿,出去。” “姑爷,你还有宝珠小姐要照顾,你得吃些东西的。”颔首的女人不走,反而跨进门槛,把一碗清汤搁在桌子上。 汤色寡淡,看不出放了什么进去,完全引不起人的胃口,他丞丞煮汤都是很丰盛的,大骨头,大配菜,一碗清水端上来干什么:“我说了不吃,你还拿进来是什么意思,听不懂人话?”本就是强撑着的男人对无事献殷勤的女人直接拉下脸。 他没了主心骨,凭什么世上的人仙魔都还要活着。 想法越来越偏激的男人还是忍住了发怒的念头:“马上出去!”本想说滚,想起媳妇不喜欢男人对女人无礼只能换一套用词。 被呵斥的女人不但没有走,还抬头看向天君,求助:“这位公子,你劝劝姑爷吧,多少吃一点。” 天君淡淡扫了招娣,不置一词。 两次被忤逆的琀澧猛然起了杀心,他想要让眼前自以为是的人消失,可又不能滥杀无辜,因为她还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就算不为了他,为了女儿。 喉头涌上一阵腥甜,琀澧又强咽了回去,只有留着念想,才不至于出手杀人。 “梧桐!”琀澧对门外经过的人喊道。 梧桐听到后,马上哒哒跑进屋里,她眼睛是红的,似乎刚哭过,是的好多人都哭了,可为什么招娣不哭:“把招娣给我拖出去,我不想见到她,日后不许再出现在我面前。” 恩人亡故,连一滴眼泪都不留,这样冷心冷血的人留来作甚。 “是,姑爷。”梧桐两手抓住招娣的胳膊,九尾狐力气本就大,就是脑子不好好使,提麻袋一般强拽人出去,招娣还想挣扎,琀澧直接挥袖哐当合上房门。 门不开便是谢客。 “天君,你刚才有话留在嘴里,是什么。”琀澧盯着他。 天君凝着门的方向许久,似在沉思,琀澧等了半晌,这人才转过头来,嘴里腥甜更浓的人,突然捂着胸口,一股暖意涌上喉咙,逼得琀澧不得不转头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呸!” “琀澧!”一旁的天君目瞪口呆的对着椅边呕出来的一滩血,他心头一凛,旋即剑指凝气,封住了琀澧的大穴道:“你是想寻死吗!” 琀澧并不知道呕的是血,他甚至不在意:“无事,你告诉我,你之前满了什么。” 天君对他不拿自己当一回事儿心痛又无奈,也明白琀澧把赵丞丞当命,如果告诉他刚才的招娣就是姜鸢迩,怕是琀澧会盛怒之下杀人,如此线索更加会断得七零八落。 对事情有自己考虑的天君,决定暂时瞒着琀澧,他扯谎道:“破浪有异心,我只是没有证据,当初是丞丞力荐他去魔界,我就没好意思和你说,免得让你们夫妻不和。” 谎话要参着真话来说才显得真,天君收手,扶住险些栽倒的琀澧:“你不能自暴自弃,宝珠只剩你一个亲人了。” 琀澧单手撑着桌面,面色苍白:“我知道。”</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二六章 琀澧起身去看女儿,他回来的时候听到奶娘说宝珠一直在哭。 院子里的人很默契的没有告诉孩子丞丞发生了什么事情。 都只是哄着。 “表哥,孩子睡了。”君后把宝珠的脸露出来,可怜兮兮的娃娃睡得不是很安稳,仿若工笔细描的柳眉蹙在一起。 从君后手里接过宝珠,琀澧和她说:“多谢,我这几日都回天庭,孩子和小镇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表哥,你,你要节哀顺变。” “嗯。”琀澧心里难受,听了只觉得心口还涌血的洞又被人扒拉开,他紧了紧抱着娃娃的手,快步离开了客房。 回到他们的卧房,枕头上还丢着赵丞丞临走前翻出来的小衣,是紫色的,因为送衣服的事情琀澧不依不饶,她气得从柜子里翻出贴身的衣服抖在琀澧面前。 琀澧把孩子放到床上,打开衣柜,一件一件衣服的抖开,叠好,又抖开再叠好,想着它们穿在赵丞丞身上时的模样。 她喜欢看起来喜悦又不妖艳的颜色,玫红色,杏黄色,有时候还取笑琀澧喜欢紫色是闷骚,在丞丞衣服下面是琀澧刚洗过的冬衣。 他的手抓起自己的衣裳回忆禁不住在碰触的瞬间浮现,奶娘收边的时候,琀澧特地要回来给她,那时候还不算很忙,赵丞丞正在给孩子补一件衣裳,看到宝珠能又享受媳妇补衣,琀澧也眼红的要她给自己的袖子收边。 当时拗不过他的赵丞丞直说:“我真是怕了你了,我给你缝身上不脱下来行不行。” “你就知道埋怨我,我都是等奶娘只剩一个袖子的时候拿过来的。” 捏着针线的女人勾勾手,让他凑过来点,琀澧自从有了媳妇,就没觉得撒娇卖萌又啥好害羞的,反正能让赵丞丞多关心自己一点的办法,他都愿意用,不情不愿坐在到她对面,琀澧还想再卖惨两句。 他媳妇突然放下针线,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吧唧一口就亲下来了,琀澧心里的埋怨登时就平复,如一马平川看不到点点起伏。 赵丞丞亲了好几口,亲得琀澧美滋滋的冒泡,就听她说:“好啦,我教你怎么收边,你自己缝吧,我今天看账眼睛好累的,你疼不疼我啊。” “疼啊,怎么不疼了。”主动拿起衣服和针线的男人笨拙的一针一针开始纳,赵丞丞枕在琀澧的大腿上,不一会儿呼吸均匀的入睡,琀澧后来也学会看账,让她偶尔能偷个懒,为什么是偶尔,因为琀澧骁勇善战,持家看账真操持不来。 记得他学算账学得头晕脑胀时,赵丞丞正趴在他后背上笑得前仰后合,她笑得时候还捶他后背,琀澧气得当晚就还了回去,逼得她求饶才罢休。 这是他们的家,一个小院子装满了关于她的每一件事,比千百万年的岁月还要沉甸甸的,琀澧指腹摸着赵丞丞勉强缝过的针脚。 “我等你,如果你回去了,我一辈子都在这儿等着,如果。”后面的半句话琀澧没有勇气说,如果赵丞丞死了,他会养大宝珠再跟下去陪她。 奈何桥上重聚的时候,琀澧要告诉赵丞丞,自己把宝珠养的很好。 在回天庭之前,琀澧陪了宝珠一夜,孩子早上又哭醒了。 琀澧只能苦笑着哄孩子:“宝珠,爹爹要回天上几日,你和表婶在家里等娘亲好不好,娘亲回来了,你告诉她,爹爹出去办事了,过几天就回来。” “我不,我要娘亲,我要爹爹带我去找娘亲。”宝珠不愿意等,瞪着腿发脾气。 “宝珠,爹爹保证,这次上天庭,是最后一次,以后爹爹都不离开宝珠离开你娘亲一步,拉钩钩保证好不好。”琀澧学者赵丞丞的样子,心又疼得无法形容,宝珠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伸来的手指。 可怜巴巴的问:“真的,娘说大人不许骗孩子的。” “你娘说的爹都照做,所以,宝珠等娘亲,等爹爹几日好不好呢,宝珠是娘亲的乖孩子,也是爹爹的乖孩子呢。”他忍住了哭腔,眼眶不知不觉就红了。 痛失所爱,却不能痛哭,更不能放肆的报复。 琀澧恨啊,恨意上来的时候,喉咙里又泛起熟悉的腥甜味:“宝珠。”他迅速捂住孩子的眼睛,朝着床边吐了一口血。 血色鲜红,琀澧捻诀消除让孩子害怕的痕迹,抹掉嘴角的血后,才放开宝珠说:“爹爹出去给宝珠端饭过来,宝珠想吃什么。” 宝珠回答得不假思索:“我要吃娘煲的鱼头汤,娘说回来了就给宝珠抓大鱼煲汤,还要加水豆腐,甜甜的可好吃的。” “太早了,没有人抓鱼,我们吃点三筒家的叉烧饭好不好。” 宝珠不说话了,他们父女两个各自伤怀,等奶娘把叉烧饭送进来,宝珠又想要吃赵丞丞做的番薯糖水。 “爹爹去煮,奶娘你陪宝珠吃饭吧。”琀澧逃离似的疾步走出屋里,他躲进了灶头后面,坐在小凳子上,眼泪就不听使唤的滚落眼眶,从不知道眼泪为何物的男人,无声的哭了许久。 梧桐听到动静,想出去看看,被九九拉回屋里。 现在不像过去,谁头上都阴云密布,稍微一点就能让姑爷发飙,九九阻止了自己娘亲过去讨嫌,却没注意到一个人影偷偷接近厨房。 等他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招娣的手帕都掏出来了:“姑爷,这里有手帕。” 埋首在膝头的男人抽泣的声音突然消失,周身迸发出一股无形的力道将女人无情扫开,她被掀翻在地,还不死心的问:“姑爷,我只是给你一块手帕。” “我说过不想见到你,你是听不懂人话!”这是琀澧第二次对姜鸢迩这样说。 她却听不懂,只是觉得这个男人需要安慰,甚至已经幻想自己给予了琀澧温暖,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好,姜鸢迩病的不清,这个女人完全沉浸在赵丞丞的死讯里得意忘形。 除了没有对所有人喊:赵丞丞死了,你们要认清现实外。 姜鸢迩所作所为,都显示了她迫不及待要取而代之的心思。 只是接受了赵丞丞噩耗的人,还无暇分心去想罢了。 “姑爷,你听我说,节哀顺变。”不知死活的女人还在试图装扮一个好人。 琀澧从灶头后方站起来,他脸上的泪已被腾腾的怒火蒸干:“我节哀不节哀与你何干!轮得到你来操心我的事!”</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二七章 “我只是好心,东家与我有恩,我也不想姑爷一直消沉下去。”眼前的女人说。 她说话的时候极力装作悲伤,奈何眼神里的淡然出卖了她。 招娣根本不伤心,凭什么不伤心,丞丞收留她,让她有安身之处。 琀澧想不出招娣不伤心的理由。 甚至在大家都默契的避开他,让琀澧一个人安静抚平伤口的时候,这个女人就恨不得露脸来陷殷勤。 一筒和奶娘私下说过,担心琀澧将来续弦对宝珠不好,后娘来了会欺负孩子。 琀澧是赵丞丞的男人,一辈子都是,也只会要她一个女人。 不会续弦,所以一筒和奶娘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但耐不住有人打主意。 “你这么献殷勤,难道是想打我女儿的主意,你贪图这个家的钱财,所以一听到主母不在了,就马不停蹄跑来我面前献殷勤,招娣,我告诉你,绝无可能。”她怎么敢有这种奢望,怎么敢窥视赵丞丞的位置,如此不知感恩的女子,果然留不得:“你这些都是痴心妄想,你连丞丞一根头发的比不上,滚。” 姜鸢迩没想到他说话如此直白,直接道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姑爷,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看到大家都避开,我就想出来做点事情。”但她不能承认,如果承认,就会被赶走。 冷笑出声的琀澧,根本不信:“他们为什么避开,难道你就没去了解过,他们跟着我和丞丞许久,都知道要避开,你是告诉我你蠢钝如猪,所以不知道去打听为什么,还是想和我说,明明更加熟稔的人都没有贸然过来安慰,是因为他们没有你身上流的血暖?” “招娣,你不觉得可笑么,我早上已经警告过你一次,不要让我看到你,这个院子住了多少人,我出来他们都看到,我躲在这里怀念妻子,他们也都听到了,为什么不出来,因为他们懂,他们知道该做什么,你想狡辩你初来乍到,可惜了,初来乍到的不止你一个,初来乍到的人更加会避嫌,你不是,在梧桐哭红眼的时候,你脸上一丝丝悲伤都没有。”琀澧爆发了,他其实更多的是迁怒于人,只是招娣撞到枪口上。 被神尊一长串话惊到的人,半晌都没回过神来,原来神尊会哭,原来神尊也会口不择言的骂人。 可这些都和自己无关,只和那个死去的女人有关。 “姑爷,东家已经走了,人死不能复生,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你想骂就骂好了。”姜鸢迩还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她就不信,自己做到这一步,周围的人还会无动于衷。 就让外人看起来是神尊伤心欲绝疯魔了,自己有心安慰才好。 她刚才是操之过急了,不应该看到他失魂落魄就出来。 关心则乱。 琀澧审视着她,姜鸢迩摆正了身子让他怀疑:“姑爷,你想一个人静一静,我就回屋去了。” “我话说完了么。”男人脾气乖戾得让人措手不及。 “姑爷,不是不想见到我。” “我想永远见不到你,招娣,你是一个故作聪明的女人,总是听懂了还装不懂。”琀澧拧出剑气,满心都是杀人泄愤的念头,他心都疼得麻木了,为什么还有人在自己面前装傻。 为什么她不去死! 为什么死的是丞丞呢。 世上该死的人这么多,却让最不该早逝的人离开了。 天道是什么,天道如此不公,他还遵守什么呢。 逼人的杀意如同骤然掀起的飓风,冲招娣扑面而去,她骇然的后退,眼神闪躲却还是不知悔改:“姑爷,你干什么,来人啊,来人啊。”她大声喊着。 声音在安静的院子里尤为突兀。 “姑爷!”九九先于大家冲出来,醉游跟在身后,他们两人一个按着琀澧的肩膀,一个抱着他的腿。 两人高声喊道:“神尊,你不想见到这人赶走就是了。” “姑爷,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你脏了手,你还要给东家报仇的,你想想东家,如果东家真的在下面等你,你更加不能和这个女人有关系啊,不然东家知道了就不要你了。”九九年纪小但是心眼多,看招娣对宝珠忍不住呼呼喝喝,再看她两次献殷勤,就知道这个女人心术不正,想着占东家的位置。 他见宝珠伤心,没敢多说,现在着女人又跑出来,九九真的忍不住了:“招娣,你敢说你对姑爷没有心思,你之前强迫宝珠喝粥,宝珠伤心不喝,你就破口大骂,一副自己是小院女主人的嘴脸,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就是想当这里的女主人,你就是恬不知耻。” “东家不在了也轮不到你,你就是痴人说梦。” “哼,从你来第一天宝珠就不喜欢你,觉得你奇奇怪怪的,还说自己以前多可怜,干活又不好好干,整天就想着偷懒,东家送给你的新衣服,你转头就给穿上了,翠儿姐姐让你换,你还不乐意。”九九小嘴吧嗒吧嗒,气头上说得也是杂乱无章的,甚至可以说想到什么就骂什么。 招娣脸色苍白的站着,她仍旧想要把戏演好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好心报答东家而已。” “姑爷神志不清了,难道你们也神志不清,东家没有了,日子还要过下去,该吃饭的吃饭,该干活的干活,我又没有做错什么,我刚来怎么知道你们这些人心里有什么小九九。” 九九听她狡辩,骂得更起劲了:“你不知道,说出来谁信啊,你在女先生面前不是自夸自己读书多年嘛,你不是一副比女先生还厉害的模样暗喜么。” “一会儿聪明,一会儿又听不懂人话了,奶娘当面和你说,姑爷心情不好,让你不要过去,免得触霉头,刚才姑爷才走出来,你不是眼巴巴就躲在门后看了吗,你是缺男人缺到这个地步了,看到姑爷失魂落魄的马上黏上去。” “我和娘亲都在你隔壁,你但凡出来问一句,我们会不和你说嘛,你昨日刚被我娘亲拽出来,自己得罪了姑爷,第二次又装好心了,招娣,我们不是瞎子,只是暂时不想理你罢了,你倒是得寸进尺。” “你胡说八道,小孩子就知道编排人,谁教你的。”招娣反驳道。 梧桐也冲过来维护儿子:“是我教的,怎么样,你这个女人,想骂我儿子,先过我这关!”</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二八章 闹了半盏茶功夫,君后来了。 院子里到底需要一个当家做主的:“好了,这件事我知道了,表哥你赶紧回去看孩子。”君后会想起赵丞丞说话的语调和口吻,对院子里的人安排一通。 到底是熟悉的配方。 琀澧出乎意料的听进去:“这里就交给你了。”他快步赶回房间,虽然隔了一段,君后也担心宝珠能听到大人之间的话。 她不着痕迹打量招娣,这个女人给人的感觉不强烈,表面柔柔顺顺,就是脑子不好使,喜欢踩别人伤口上还一副我为你好的说辞:“散了吧,招娣你跟我过来。” 招娣欠身,对君后说:“这位夫人,姑爷方才不想看到我,我还是收拾东西离开吧。” 收拾东西离开确实是个好办法,不过也不能这样轻易放人走。 君后想了想,忆起之前一筒说过工坊给女子准备了一个小院,三个人一间屋子,元家的细作搬去药铺后,就空了一个位置出来,正好让招娣住过去,免得让外人起疑:“你先跟我到书房去,至于要去哪儿,我自有安排。” 姜鸢迩其实也不想走,她也相信君后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是,君夫人。” 现在神尊在气头上,她不能硬碰硬,要换一个法子接近他才行。 乖乖跟着君后进到书房里,姜鸢迩等来了一筒,君后让她先去工坊准备的小院住,距离学堂也近,教书都方便。 “工坊准备的是三人一间,你就住晚妆的屋子,她们都是好相处的姑娘,你赶紧收拾好,我带你过去。”一筒说。 三人住一间,比原来的陋室还逼仄,姜鸢迩皱起眉,她不太情愿的说:“我可以住在学堂么,学堂里有空屋子的。”阴阳树的树心在破晓时都需要运功调和,若有别的人在,她恐怕不多几日就暴露了。 姜鸢迩记得学堂有空屋,而且也是打算给教习先生住的地方。 她以为一筒没想到,怎知一筒说:“那是给方先生一家五口准备的,还不太够住,你住进去人家来了怎么办,而且你一个女子晚上住在空无一人的学堂,出事了谁负责呢。” “如果不是你多事,现在还能好好住在小院里。”好似整个小院的人除了君后,都看招娣不顺眼。 姜鸢迩忍下这口气,他们看自己不顺眼又如何,赵丞丞死了,几百道天雷下来,神尊都扛不住,更别说一个凡人女子。 小雷山。 端着镜子的女人对雷将军说:“我虽然毁容了也丑,但也请你找方法治好我的脸,我不想比酱油鸡还黑啊。”感觉就是黑暗料理出来的玩意。 “夫人,没有人在数百道天雷下还活着的,你这脸要不就洗洗羊乳看看能不能白一点吧。”换句话说就是毫无先例可循,没办法,请你土法上马,用羊奶洗洗算了。 面对黑成包黑炭的脸,赵丞丞实在头疼,好在她还有时间,恰好没人看到打酱油路过的雷将军救了自己,让满腹算计的元家或者破浪好好在台前戏耍,她由明转暗,在一旁吃瓜当上帝视角。 雷将军救了她后,直接就来到小雷山,这里儿是英雄冢,雷家的祖先埋骨的地方,除了守墓的鼹鼠仙,不会有人来此地。 因为还不知道是谁设下的陷阱,雷将军只是感觉到天有异象才出现,他到的时候天雷正追着赵丞丞,她冲破窗户跳出来,只差一息闪电就劈到她身上,千钧一发雷将军用雷家祖先留下来的宝甲争取了一点时间,但宝甲也随之化成了灰烬。 捡回一条小命的赵丞丞,现在皮肤根本不能见光,见了就疼,好在鼹鼠住地下,她点着烛光照镜子还能自动磨个皮啥的。 她现在就是担心宝珠:“我不知道我女儿怎么样了。” “君后亲自去照顾,我想只要我们动作够快,能抓住元家或者魔界的把柄,你就能回去一家团聚。”雷将军道。 话虽如此,动作够快,赵丞丞叹息:“我女儿就拜托你妹妹了。” 雷将军是个寡言少语的人,他留下药膏和药丸便离开,鼹鼠仙人问赵丞丞可要吃什么,赵丞丞发现鼹鼠虽然眼睛不好,但是还备了厨房的。 在距离地面最近的一间屋里:“这里有面粉,还有一些腊肉,米都有的。” “那就蒸饭吃了吧。”赵丞丞有点饿的,而且不亏待自己的胃。 在小雷山住了七八日后,赵丞丞的脸经过药物救治,羊奶辅助,已经恢复了大半,从灰黑色变成了深黄色,她表示还能再试一试脑子里的所有偏方。 在小厨房东西越来越丰富后,鼹鼠仙人七天涨了一点腰围,她走起路来都有点撑到衣服:“衣带渐宽终不悔,我还是想吃烤鱼的。” 正用捣药锤整辣椒粉的人表示,水缸里的鱼不怎么想:“仙人,小雷将军说你以前骁勇善战的,我怎么看不出来啊。” “我以前是负责钻地,后来爪子被黑水腐蚀了,通道也起到用处,我就告老还乡啦,后来将军战死,我就带着一家子在小雷山给将军守着。”鼹鼠仙人鼻子在空气里嗅了嗅,舔了舔嘴唇道:“辣椒原来还能这么好吃。” “一家人,可是我只看到你一个啊。”地宫里还真没见到第二只鼹鼠。 鼹鼠仙人说孩子大了在天庭供职,夫君有事,估计一两个月都不会回来,所以才剩她一个守在此处,平日里他们都不怎做饭,存粮也是怕雷将军过来祭祀时饿肚子。 鼹鼠一家煮饭真不敢恭维,还是赵丞丞自食其力的安全些。 这日,鱼刚上炉子,头顶的仙力抽油烟机哄哄启动,雷将军来了,他带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宝珠现在不哭了,但是精神不太好,整日不肯吃饭,赵丞丞撒配料的手没停,先不问宝珠,问元家的线索如何了:“你们查到什么。” “这件事和元家没有关系。”这就是雷将军自己也想不透的地方,如果不是元家,只剩下破浪一个可能,可破浪已经坠魔,他就算能利用曾经的好友雷公电母,也要先让雷公电母有敢杀人的心才行:“我和天君现在想要从魔界得到消息都不可避免经过破浪,他和魔界各部频繁接触,我们的细作都是等他去了之后才回报,而且都是语焉不详。” “你的意思是破浪临时起意要杀我,而且还成功了,你们现在还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怀疑他的理由是元家没有可疑的地方,二选一只剩下一个破浪。”</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二九章 虽然现实往往比脑洞更魔幻,赵丞丞心里也不太愿意相信破浪更够悄无声息的瞄准她所在,并且利用旧人脉,让雷公电母把性命豁出去的地步:“我在寐夜立储大典上已经算是表明身份了,你们神仙之间勾心斗角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明面上的关系都不愿意维持了?” 破浪直接是穿上敌军的衣服,然后成了敌军。 赵丞丞想要确定一件事:“雷公电母以前和琀澧关系好不好,原来他们夫妻俩是支持寐夜当储君,还是支持稷玉当储君。” “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雷公电母曾经是神尊手下,而且他们还是我祖父的弟子,无论如何都不会站到稷玉那边去,夫人与我雷家用恩。”雷将军没详说因为她的谏言,天君才看清楚自己的错误,早早确定了寐夜作为储君,着对于雷家和君后都是恩德,他们本都要放弃,准备等稷玉登位后与天界脱离关系。 只要不反对天界正统,他们照样能偏安一隅。 雷公电母没有理由舍命去杀一个对自己师傅一族有恩的女人,所以破浪如何做到的,至今还是一个迷。 还以为能办成铁案,现在估计只能是悬案,赵丞丞烤好两条鱼,抄了一盘青菜,昨天做的豆腐还剩,她用啦酿鱼肉。 两荤一素,三个人吃有点少。 赵丞丞想雷将军应该事务繁忙,不会留下来吃饭,鼹鼠仙人其实和她想得一样,毕竟过去鼹鼠夫妻煮饭,雷将军都是吃几口马上就离开的,所以两个女人都没打算寒暄。 等雷将军坐下来等着鼹鼠仙人开饭时,女人们对视一眼,心想好像和脑子里盘算的不太一样,鼹鼠仙人给三个人盛饭,等男人拿起筷子吃,赵丞丞心里还有点突兀的感。 她囫囵吃了几口,念着不肯吃东西的宝珠,把水缸里剩下的鱼捞了起来,做鱼丸给孩子带过去。 “雷将军,我做得很快的,你待会儿帮我带过去给我女儿吃,你什么都不用说,她问道味道就会吃了。” 正在吃鱼的雷将军却说:“夫人,你这样做饭,孩子吃出来了,就瞒不过了。” “别担心,我这个鱼丸汤,南街茶馆和瓦煲饭档口都会做,味道也是没差别的,你放下什么话都不用给孩子说,她闻着熟悉就自己吃了,至于外人闻起来,你就说是故弄玄虚哄孩子吃东西,让大人装作不知道,他们也不会多想的。”毕竟数百道天雷下,血再厚的仙人也扛不住,别说赵丞丞这个肉身凡胎,她家宝珠心思还简单,而且南街往来商贾很多,一碗鱼丸汤而已不会有人在意。 雷将军半信半疑,他吃光了木桶里的饭后,还觉得没吃饱,为表感谢赵丞丞给他匀了一碗鱼丸青菜汤,苦芥菜配鱼丸,他汤汤水水下肚总算有了吃饱的满足感。 依照承诺来到小镇的雷将军,意外撞到自己姐姐拍桌子的一幕,君后自小温婉,很少急红脸,她现在手里抓着一叠纸,和一个二十多岁的书生在争辩着。 气得红了脖子的姐姐指着书生骂道:“我说了,钱不够钱不够,你为什么又私自去印这些,你知不知道,现在你自己流出去的书,已经被辞山派偷偷拿去印了赚钱,你说这是不过咱们书肆,你让我怎么帮你出头,现在自己赚钱少了,知道回来和我说了,汤书生你告诉我,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我说的不算,还是觉得你出事了我看在过去的面子上肯定会去帮你把钱拿回来。” 男子低着头,被训得很安静,等姐姐骂完他才抬起头:“君夫人,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不敢了。” “我给你机会,我怎么和其他人交代,你坏了规矩我还包容你,以后谁遵守规矩,汤书生,你回去和淑琴商量一下,要怎么认错,想好了再来找我。”君后管南街和新村七八天,仗着自己是仙,不舍昼夜的结果就正如醉游说的,你会发现这具仙的身体根本不够折腾,他们的事情鸡毛蒜皮,还很烦人。 一个个小算盘打得啪啪响,转头遇到事情又跑回来找你,一开始醉游就说,赵丞丞脾气急,所以大家都怕,你错一次她便破口大骂,你第二次要做什么事情就掂量清楚,自负盈亏别到东家面前哭丧。 一开始君后觉得骂人不好,现在她恨不得多长一张嘴。 气得头疼,或许还早生华发的君后突然坐在院子里的小凳上,她想到还有结账发月钱没做,赶紧起身去工坊,匆匆跨过门口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弟弟站了很久的样子:“你怎么来了。” “来了有一阵子,姐姐,你怎么学会骂人了。”雷将军感觉很新鲜,上下打量眉头深锁的君后。 君后叹一口长气,对弟弟说:“我以前觉得天庭的事情已经够烦人了,没想到凡间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为了一枚铜钱都能吵起来。” “姐姐辛苦了,宝珠呢,肯吃东西没有。” 提到孩子,君后脸色更差:“还没有,勉强喂了一口汤,又给吐出来了,神尊急得来回几次,孩子都不见他,只要赵丞丞,可我们去哪里给宝珠找一个娘回来。” 雷将军故作深思,然后和姐姐说了一下自己打算骗宝珠说他知道赵丞丞下落,然后丛茶楼或者瓦煲饭档口买东西回来给她吃,君后怀疑能不能成,宝珠不太好偏的模样。 “你们装作不知道,她还是孩子,其实也不好分辨到底是娘做的还是娘亲徒弟做的,总不能不吃,你现在找借口把奶娘唤出来,我去买一碗鱼丸荠菜汤进来,看看能不能骗过孩子。”雷将军看着半掩的屋门,里面孩子抽泣的声音时断时续,声音嘶哑艰涩,应该哭了很久。 死马当活马医的君后打算试一试,宝珠见过弟弟一次,知道是个很威武的将军,至于做什么的确实不清楚,或许能骗一骗呢。 再不吃东西,铁打的身子都挨不住。 君后依言把奶娘叫了出来,关上门后,提着食盒回来的弟弟穿墙而过,雷将军看到趴在床上躲在被子里的孩子,他虽然没有子女,也是看着侄儿和侄女长大的,对想念娘亲不愿意吃喝的宝珠分外怜惜。 他把食盒放到床边,蹲下来与床上的小布包平时:“宝珠,你还记得我么,我是雷将军啊。”</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三零章 “不记得,我只要娘。”孩子头朝着床内,一双小脚丫对着男人。 男人打开食盒,让里面还有热着的汤飘散出鱼肉的香味来,他以手做扇,把味道往床上煽,没一会儿孩子就噌噌转过来,狐疑的打量他。 雷将军对宝珠说:“冷了就腥了,你娘不是说过吗。” “是娘亲煮汤的味道。”宝珠凑过来像只小心翼翼靠近的猫儿,咕噜噜的眼睛满是警惕和怀疑。 “你吃吃看,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 宝珠狐疑的接过勺子,鱼丸很小,她一口塞进嘴里,弹牙,味道正,本就饿着肚子的孩子,一下就把碗里的鱼丸吃光,先吃肉再吃菜,最后喝汤,吃得打嗝的女娃娃摸着小肚子:“你见过我娘亲对么,她会回来的对吗。” “宝珠,无论外面的人说什么,你都先不要信,你要吃饭,要上学,不能因为娘亲不在就懈怠耍赖。”雷将军没回答宝珠赵丞丞是生是死,这个问题最好不回答,绕开生死去说,故布迷阵,这样就不需要一个谎言去掩盖另一个谎言,让人自己想。 模棱两可就好。 学堂文凭没拿到的宝珠,执拗的追问赵丞丞在哪儿,她泪汪汪盯着人看,能把人心都看化:“我要娘亲。” 按照赵丞丞的意思,雷将军就说完几句话马上走,不要给宝珠纠缠的时间:“我每天想办法给你送饭,如果你不按时吃饭,我就不来了,叔叔能说的就这么多,你不要对任何人讲叔叔来过,讲了我也不会再来。” 晚上琀澧疲惫的回到家里,奶娘说宝珠睡了,今天就吃了一碗鱼丸芥菜汤:“怎么肯吃东西的。” “君夫人的弟弟想了个法子,让我们合起伙来骗宝珠的。”奶娘把前因后果简单讲给琀澧听,他觉得法子很蠢,可耐不住小孩子愿意听,他都哄不了宝珠吃东西,一开始孩子还窝在他怀里哭,后来琀澧实在找不回赵丞丞,宝珠就发火了,又拽又打,还把当爹的赶出房间。 孩子是赵丞丞心里长大的娇娇儿,琀澧比不上的。 奶娘等着琀澧发话,他能说啥,不是孩子都肯吃饭了么:“你们就按照君夫人的意思,孩子小,等长大了就好了。” 能让宝珠吃饭,奶娘也觉得欢喜,就是那个招娣,教了几天私塾后,又跑回来送了一些东西:“姑爷,招娣把东家以前送的衣服,她没穿过的退回来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是忌讳还是有意无意的跑姑爷面前露脸。 “奶娘你去拿拿柴来。”姑爷不喜的黑下脸。 照吩咐去提了一捆柴火,奶娘刚搭好柴堆,姑爷就拿着火折子点了稻草进去,等火势上来,招娣还回来的衣服就被丢进了火堆里。 姑爷冷冽的眼睛盯着很快就化为灰烬的衣裳:“以后这个女人碰过的东西就烧掉,不知好歹的玩意。” “是,姑爷。”奶娘还有话要说,关于工坊的:“姑爷,这汤书生自己私印了书册,这事儿君夫人做得不好。” 琀澧挑眉,汤书生的事他知道:“君夫人不是让汤书生自己想好了再说,你觉得不好,从何说起。” “以前东家都不会管他私下的营生,要是东家还在,肯定就直接把人扫地出门,让他马上跪在地上求饶了,君夫人确实持家有道,就是太软了,就算蔡先生因着孙女不当面指责汤书生谋私,小院里其他书生也有话说,他们都找到我这儿来了,说如果不严惩汤书生,几个人就罢笔,非要讨个说法才行。”奶娘也不是管闲事的人,这个琀澧知道,丞丞在家有人做主,他们遇到大事就问,小事自己能办就办了,现在君后刚来,又是个柔顺的性子。 难免让人诟病。 心里不服气。 毕竟她媳妇一向说一不二。 琀澧先让奶娘回复几个书生说事情他知道了,会给他们一个说法,规矩不能乱,没经过东家点头就私自印书,出了事又跑回来的,琀澧自己都不会纵容,他看了一眼纱帘后面嘟嚷翻身的小背影,叹口气抬脚转向君后的居所。 他还是要和这位表弟媳提一句的。 慢步走向书房的琀澧,脚停在了台阶下,书房里亮着烛光,让他心头一痛,以前赵丞丞也是这样的,坐在书案后面,眉头紧锁的打算盘。 吧嗒,吧嗒,算盘珠碰撞发出的脆响,恍如昨日。 不敢走进去的琀澧,只能把君后请出来,他不能疯,现在还不能疯,幕后谋划的人还没抓到,不是元家,只能是破浪。 可抓破浪的破绽,比元家还要困难,琀澧在天宫就对天君痛斥一番,反被天君驳斥说,是他自己挑选的徒弟背叛师门,两人僵持半晌,司律星君拼上老命才劝开。 一筹莫展的琀澧,打算亲自去魔界,不可能找不到一点点线索,破浪怎么可能知道赵丞丞去了临县,甚至还能雷公电母为他卖命。 “表哥,你脸色不好,吃过饭没有。”君后走下台阶,她一身浅色衣裳,温柔是从内到外的,和他家丞丞不一样,丞丞要暖阳一样的明媚,春风润万物的鲜活。 琀澧忆起赵丞丞每天早上都烦恼穿什么衣服,她有一次玩笑的说干脆把所有衣服都做成玫红色的,就不用烦恼今天要穿什么,因为穿什么都一样。 当时,他怎么说来着。 哦。 他想起来了,自己说要全都做成紫色的,紫色的好看,却被正在换衣的女人抽空投来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君后观他神色彷徨,忍不住再走近一步,低声问道:“表哥,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哦,我有事和你说。”恍然醒过来的男人看到她时,回忆里还晴朗的眸子彻底黯下去,如同被人熄灭了火。 琀澧来是为了说汤书生的事情,让君后不要心软,最好是能杀鸡儆猴,君后拿捏不准只好问得更详细些:“表哥,你想怎么办,你告诉。” “我,我以前不管家里的营生,只是在一旁看着,大家都服她一碗水端平,能有说理的地方,君后可能还不熟,汤书生以前不是没做过私自印书的事情,但是他也是问过丞丞的意思,她说可以,两人弄清楚书的钱要怎么分之后才动手的。”平时都依靠妻子掌家的男人回忆起赵丞丞做事的态度,脸上不由得露出怀恋的神往。 君后从没在天君脸上见到过这样的表情,她也持家有道,也将天君的后宫管理的井井有条,为什么天君不曾如此温柔的怀念她,甚至赵丞丞都不在了,她的一言一行都影响着这里的人。 “神尊,表婶在的时候,你每天都在做什么。”君后有点好奇,如果赵丞丞忙着支撑家业,那么作为丈夫的男人又在做什么,这个她从来没想过,男人在家里照顾孩子的情形。 是从来没想过。 “我啊。”琀澧想起自己每天做的事情和赵丞丞都有关系的,他早上要先赵丞丞起来,去烧水给媳妇和女儿洗脸,给宝珠穿衣服扎头发,吃早饭,洗碗,送媳妇出门,然后带孩子去学校,每天就是家里和四水归一,丞丞说是两点一线。 他觉得也是,有时候后琀澧觉得很忙,因为总担心媳妇回家的时候他没有给宝珠写好大字,或者奶娘出门,家里烧水和其他琐事就由琀澧来忙,好几次赵丞丞疲惫的回来想洗个热水澡,他忙着喂孩子竟然忘记给火塘里添柴。 水冷了,他只能临时用法术将温泉的水弄过来,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丞丞不高兴,仙家的东西最好不要出现在小镇上,免得引来不必要的窥视。 琀澧颓然的回到屋里,孩子难得睡安稳,琀澧不打扰宝珠,合衣在外间躺着,手边是她嫌弃睡扁的靠枕,还说等她回来让奶娘决明子塞进去,夯实夯实的,看它怎么还被压扁。 他说是她总喜欢用枕头垫着腰,赵丞丞直接把枕头砸到了琀澧脸上。</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三一章 闭上眼,抱着枕头的琀澧,幻想怀里的是赵丞丞,他真的丢了主心骨,又找不到线索的迷茫,其实关心则乱,他也知道如果不能冷静下来,只能给人钻空子的机会。 但是,失去赵丞丞如何冷静,心都被挖走了,如何冷静呢。 今天,君后欺骗宝珠,让女儿停止了哭泣,自己何尝又不是自欺欺人,想着赵丞丞回到异世,活在一个没有自己的地方。 “丞丞,赵丞丞,你一定要活着!”男人默念着,向异世的苍天祈祷,希望能够被垂怜。 小雷山。 刚洗过澡的女人,枕在决明子枕头上,想起她家里的靠枕,赵丞丞就想要不,自己就在地宫里做几个枕头带回去。 不知道宝珠怎么样了,好好吃饭了吗,好好睡觉了嘛。 她的孩子,对了,还有孩子爹。 狗男人有没有黑化啊,估计黑化了,哎,也不是她心狠,也是敌人在暗,把他们打个措手不及,不是运气好,赵丞丞现在就成炮灰了。 想起闪电险些打在自己身上,后怕的女人摸了摸发冷的脖子:“命大得都想去买彩票了。” 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赵丞丞,第二天起来先趁太阳升到树梢之前在地宫外走动走动,鼹鼠仙则去找食材。 一日,鼹鼠仙人得了很多豆角,大概十二三斤,放久了不好吃,赵丞丞于是就请仙人弄来一个缸,给自己腌酸豆角吃。 有了酸豆角做开头,腌酸菜也就跟上步伐。 厨房灶台下,很快就放不进腌菜缸了,赵丞丞捧着腌辣椒一时不知道搁在什么地方合适:“夫人,今天吃什么。” “酸菜估计能吃了,我打算用来炒腊肉,然后做酸菜鱼吃,就是厨房好像放不下了。”赵丞丞为一罐腌辣椒一筹莫展,同样一筹莫展的还有雷将军。 破浪的手似乎伸得更长了。 魔界的消息都出不来:“今天吃什么。”雷将军一到厨房就先问吃什么。 因为宝珠也要吃。 已经骗了一个多月,孩子现在乖得很,赵丞丞说吃酸菜炒腊肉,酸豆角炒香豆腐,还有酸菜鱼。 意外没有青菜,雷将军和鼹鼠仙打下手,一顿饭很快就做好了。 “雷将军,小心鱼刺!”她连忙止住男人嗦鱼头的人,不是这么吃的,就算这种鱼骨头很大,没有小刺,雷将军表示没事,他知道怎么吃。 雷将军吐出骨头:“给宝珠准备的怎么样了。” “啊,都放出来了,吃完再送过去正好孩子放学回来了。” “着酸菜真好吃,炒腊肉我能多吃两碗饭。”鼹鼠仙人和雷将军深有同感,他们都很喜欢家常菜,以前仙人不吃饭,现在是吃了饭戒不掉:“夫人,你上次做的锅巴,今天煮饭我特地烧大火一点,有不少锅巴呢。” “我晚上再做。”赵丞丞说。 一旁的雷将军随即问道:“那我不是没口福了?” 突然愣住的赵丞丞,马上收拾好表情,笑道:“改日我早上煮饭留锅巴,中午再做给将军吃,师傅在害怕吃不到嘛。” 雷将军满意的点点头,他吃饱提着食盒来到小院,奶娘和一个女子在墙角翻着一个个好像腌菜缸的坛子,已经回到家的宝珠,关门紧闭等着人。 穿墙而过的男人依旧把食盒留下,然后转身离开,宝珠不问,她说了一句谢谢,旋即打开食盒把饭菜拿出来。 娘亲的腌酸菜真好吃,还有腊肉。香豆腐酸豆角,宝珠吃了一大碗饭,肚子还有点没饱,而且娘亲给的菜多了,还剩一点腊肉和酸菜怎么办。 宝珠舔了舔嘴巴,跳下长榻,她要去三筒的档口要一碗饭回来,孩子前脚刚走,琀澧突然折返回来,他今晚可能不回来了,奶娘要去房里守着宝珠的。 “奶娘,翠儿你们在干甚。”他看到两个女人好似在刷洗坛子。 奶娘见他询问,想了一会儿才说:“姑爷,这是东家腌菜的坛子,昨天发现腌酸菜都吃完了,翠儿和我就打算洗干净放着。” “腌酸菜吃完了,什么时候吃完的。” “两天前几就吃完了。”奶娘回答。 琀澧发现家里她坐的食物在一点点消失,以前觉得怎么都吃不完的酸笋,酸菜都不见了,他知道三筒和翠儿都学了赵丞丞的手艺,但酸菜和酸笋很奇怪,只有过了赵丞丞手的,才吃出地道的感觉。 三筒和翠儿总有欠火候的口感。 或许以后都吃不到了吧,琀澧心头难受的,他达拉下肩膀往房间走:“宝珠,爹今晚不回~~~”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桌上剩的点点酸菜炒腊肉说明女儿已经吃过饭了。 “哎,这孩子碗筷都不收。”琀澧拿起女儿的筷子夹了一片酸菜,想看看能不能和翠儿说说,怎么腌出赵丞丞的品质来。 起码也像一点,或许更像一点。 咔嚓。 等酸菜在嘴巴里咀嚼的时候,琀澧的眉头越来越深,这个味道,他直接捧起盘子,就把剩下的腊肉和酸菜都扫进嘴巴里,没错了,味道完全一样。 怎么可能,雷将军说了是在南街打的饭菜给宝珠吃。 但是家里的酸菜两天前就吃完了,奶娘和翠儿都在洗坛子,昨天宝珠吃的是酿豆腐和蒸排骨,更不可能是昨天的剩菜。 想到什么的琀澧,不敢相信的用力咀嚼着嘴里的食物,熟悉到每个味蕾都在告诉他,这道菜确实是赵丞丞做的,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做出一样的味道来了。 他丢才盘子,冲出门去,正要御风,被门口捧着食盒鬼鬼祟祟的女人给拦住。 招娣又来了:“姑爷,这是我今日学做的菜,你尝一尝,他们都是味道做得不错的。” 琀澧不想吃她的东西,更加不想见到她的人,他正要甩袖离开,招娣自顾打开盒子,盒子里放的是一叠酸菜炒腊肉。 她满心期许:“大家吃了都说和以前的一样,姑爷,你试试看。” 以前,以前只有赵丞丞做的是最好吃的,和以前一样,她的意思是自己努力过了,达到了一样的厨艺,所以琀澧就要接受招娣的好意嘛。 痴心妄想。 “我不吃,你立刻离开。”琀澧径直走回院子里,哐当合上院门,是巧合么,宝珠桌子上的酸菜炒腊肉,招娣食盒里也放着酸菜炒腊肉。 不是丞丞没有死,只是他们真的找到了一个能模仿丞丞厨艺的女人。 欺骗了宝珠,也差点欺骗了琀澧。 想起自己吃过的是招娣做的东西,胃里就翻腾起来,琀澧控制不住的作呕,把刚才吃进去的全都吐在墙角。 怎么可能呢,为什么能够模仿得如此相似。 他昏昏沉沉的回到屋里,抱着被压扁的枕头发楞,不会的,世上没有人能学道赵丞丞做菜的味道,怎么不会呢,她不是教会了许多徒弟,二筒天分多高,学得九成像,有时候你也分不出来不是么。 是的,有时候他也分辨不出来,哪一个是赵丞丞的虾饺,哪一个是二筒的虾饺。 其实琀澧不知道,每次赵丞丞戏弄他的时候,都是降低了水准,做了一笼和二筒一样的虾饺去骗他,因为只是偶尔为之,加上食材每天都有变化,就算是河虾,今天的河虾和昨天的都有点不一样,鲜一点或者老一点。 宝珠捧着一碗饭回来,又撞见招娣等在门外,这个女人真是不死心呢:“你又来干什么。” “我来给姑爷送酸菜炒腊肉,大家吃过都说和以前一样的。”女人自傲的打开食盒。 捧着碗筷的宝珠直接动手夹了一块放嘴里,咬了几口马上吐在地上:“你的酸菜水太多了,没有烘够,我娘就做得酸脆爽口,比你好一万倍,还有腊肉,你知道腊肉要五花肉么,你这肉一看就干巴巴的柴呼呼的,怎么吃,拿来塞牙缝的么。” 小嘴巴把人损得一无是处,宝珠用力哼招娣两声,捧着碗打开家门快步走回去,娘亲做的还放在桌子上呢。 “爹,你怎么回来了。”宝珠一进门就看到爹爹枯坐在屋里,把她吓了一跳。</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三二章 宝珠放下碗,悄悄走到爹爹身边,抱着他的胳膊轻轻晃了起来:“爹爹,你怎么了。” 被女儿唤醒的男人,望着她片刻,眼神是孩子读不懂的哀伤,让人看了都觉得天灰蒙蒙,不见半点阳光。 “宝珠,你不要忘记你娘,知道吗。”爹爹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我没有忘记啊。”宝珠想,她娘亲每天都做菜回来,但是不能回家,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年纪小小的宝珠遵守承诺哦,没有告诉任何人:“爹爹,你不是去干活了吗。” 琀澧知道孩子年纪小,生怕她为了几口饭有奶便是娘,又不能说得太直白,会伤了孩子的心:“好,你记得你娘就好,无论谁想要取代她都不可以,宝珠,你是告诉爹爹,你是谁的女儿。” 孩子很乖的回答:“我是琀澧和赵丞丞的女儿,我叫赵宝珠。” “对,我家女儿说得对。”琀澧捧着女儿的脸蛋,很认真的端详着,他想着自己还要多久才把宝珠养大,时间怎么变得如此漫长,漫长到每一天看着女儿他都忍不住想,二十年太长了。 被父亲期许快长快大的宝珠,转眸发现桌上的碟子空了,她嘟起小嘴巴,嚷嚷道:“爹,我的酸菜炒腊肉怎么没有了。” “我倒掉了。”男人道。 “我还没吃完呢,爹爹你怎么能倒掉,娘说不能浪费的。”宝珠突然撒开手,她每天就吃一次娘做的菜,想着要吃饱一些的,为什么爹爹不讲道理,还不听娘的话:“爹爹你讨厌。” “宝珠!”琀澧拔高了嗓音,宝珠嘴巴一瘪,眼里汪汪的,他马上愧疚的别开眼睛,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孩子以为是赵丞丞做的,他心里默念着,试图不因为一个招娣迁怒宝珠。 让孩子先吃饭,就当用一个煮饭的厨子,没什么不对的,他付了工钱。 招娣和在院子里帮忙的长工没有区别的。 宝珠是她的女儿,饿坏了,将来自己怎么有脸去见孩子娘呢。 琀澧收敛好情绪,咽下心中的郁气,笑着与女儿说:“是爹爹不好,没问宝珠还吃不吃就倒掉 ,我怕宝珠吃冷的东西肚子疼。” “爹爹,我可以热的。”宝珠看着空碟子说。 “是爹爹糊涂了,宝珠原谅爹爹好不好,下次爹爹亲自给宝珠热。” “摁。” 晚上,琀澧特地陪宝珠入睡才离开,临走前吩咐,奶娘这几日好好照顾孩子,他可能出去三四天,奶娘点点头问:“姑爷,那招娣要进来的话?” “直接赶出去,别让这个女人接近宝珠。”招娣是司马昭之心,琀澧又岂会看不出来,他甚至想要撕破脸,又怕这个女人造谣,宝珠还小,如果听到不好的传言,轻信了恨他背叛丞丞怎么办,君后也是如此打算,等方书生回来,就找借口把招娣送别的地方去。 新村太近,辞山派也可以,君后开口,袁门主没胆子拒绝的。 离家的琀澧,来到了阴阳林,奇怪的是醍醐和桃圣子都不在。 他拿走了屋里的阴阳树果实,化作小妖进到一处城池中,还没过关卡就听到这些妖在议论。 “你们听说没有,九头鸟在破浪身上看到了莫印,和魔女的一样。” “我不是听说,我是亲眼看到,确实和魔女的一样,也就是说魔君的位置,破浪能坐,魔子也能坐咯。”好似有点匆忙的蛇妖笑道,他和原型一样软趴趴的挨着城门:“如果是这样,我不信破浪没有私心,还一直窝在三绝宫里给一个女人使唤。” 老鼠精赶忙戳了戳蛇妖的后背,蛇鼠一窝,他们是一伙的有提醒的必要:“你这么大声,不怕被人听去,现在各部战乱,三绝宫里住了不少老臣子都想着侍奉魔子呢,现在魔子年幼,破浪正值盛年,大家都知道一山不容二虎,有些话我们听着就好,别说出去。” 窸窸窣窣的闲言碎语越来越多,因为把守城门的妖怪不放行,琀澧等在一群妖身后,听他们交换各种小道消息。 从中抽丝剥茧的明白了一件事,就是破浪有自立为王的念头,不然也不会纵容流言蜚语散播出去,如果三绝宫里有了一个已经成年能够成为魔君的男子,禾闾的存在就显得多余了。 如此,就能解释桃圣子和醍醐不在阴阳林的原因,他们现在应该得了破浪允许,在三绝宫照顾儿子。 只是姜鸢迩去哪儿了? 破浪叛变之前,只有消息说闭关,至于什么时候出关没有人知道。 关卡再次打开,妖狗被牵了出来,它一个个妖怪的闻过去。 等到了琀澧身前,狗就不走了,甚至还冲琀澧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城门守备盯着他问:“你是哪里来的!” “要到什么地方去。” “小的从阴阳林来,是林子边上的鸟妖,要到城里去换一些丹药。”鸟妖会用阴阳林里落地的果子去换丹药修炼,阴阳术的果实只有鸟妖的喙能啄开,这种果子是炼制秘药的好材料,魔界很多妖怪都会收买一些回去。 琀澧给了解释,但是身前的狗突然汪汪叫,队伍后面的妖也奇怪的打量起他来,守备噌地抽出武器,他马上装作害怕的蹲下来,不着痕迹的从包袱里抛出一颗肉丸子,狗闻到味道,马上追着肉丸子跑,守备怎么呵斥都交不回来。 丢了狗的守备瞪着蹲在地上的妖:“你带肉丸子进来做什么。” “我怕饿,舍不得在城里吃饭,就自己带口粮了。” “小气吧啦的,赶紧滚。”守备骂骂咧咧,扬着手里的到跑过去拽狗,狗叼着肉丸子咔嚓咔嚓两下就吃完了,吃下去还冲琀澧汪汪汪的叫,被守备踢了两脚才罢休。 终于进城的琀澧,赶紧离开城门,他知道有一家馆子里是斥候在做营生,这个人是雷家的旧部,最善于伪装,也是他目前唯一能信任的人,快步往目的地走的琀澧,来到记忆中饭馆所在的地方,只看到一地的灰烬,原来的木棚子没有了,周围剩下稀稀拉拉的帐篷。 他拦住一个经过的小妖问:“大哥,这个饭馆怎么没有了。” “烧了,突然降下天雷,什么都烧没了。”小妖回答。 天雷,又是天雷。 到底是怎么回事,琀澧谢过小妖,在城池里走了一遭,他到了一座桥前面,桥头有一个老树妖在算命。 他似乎生意不好,看到经过的就拉。 琀澧想要避开,但是树妖眼尖的发现了他,快步走过来,不等琀澧躲开,人已经被揪住了。 树妖说:“老妖,我给你看看姻缘,你媳妇是个凡人啊。” 本想甩开人跑的琀澧,被媳妇两字刺中了神经,他停下来看着树妖:“你说错了,我没有媳妇。” 树妖嘿嘿笑着,也不马上反驳他的话,而是从怀里掏出一段连理枝,原来他不是普通树妖,而是连理树化作的妖:“你敢不敢碰这个,有没有媳妇试了就知道。” “你这个能看我心上人是死是活么。”琀澧鬼使神差问他。 “嘿嘿嘿,老小子,我看你是个痴情种,我给你试一试。”连理树给一段绞在一起的小树枝吹了一口气,树枝上立刻就萌发出小嫩芽,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开出两个异色花苞,如同并蒂莲。 指着并蒂花的树妖稍有介绍,又神神叨叨:“你握着它,白花是男子,红花是女子。” “人的寿命一甲子,要是红花死了,你的心上人也就死了。” “无论她在何方,哪怕天涯海角都可以感觉到么。”琀澧不敢接,他怕就算是骗局,结果也是赵丞丞死了。 “当然,只要你心诚,没有什么是不行的,不过真的死了,我还可以给你整一段新的,求个新姻缘,好比凡人的续弦啊,再嫁,都是可以开花结果的嘛。” 后面絮絮叨叨的,琀澧已经听不到了,他真的闲心这种江湖骗术一般的小把戏,伸手捏住了这段开花的连理枝,全神贯注的盯着红花。</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三三章 花在他手里渐渐开放,花苞绽开,琀澧以为看到了希望,眼眶不自觉跟着热了起来,他热切的等着,突然盛开的红花在一阵清风里尽数凋零。 他的心强烈瑟缩起来,浑身血液随着落地的花瓣冷却,为什么连骗局都不愿意给一个圆满呢。 “哎呀,哎呀,老伙计,你的情况不太好啊,我正好有一个方子~~~~” “你这个老骗子,又跑来招摇撞骗。”一个城门守备打扮的妖怪大步走过来,豁然撞开树妖,揪住琀澧,呵斥道:“你刚才过城门还没给钱呢,想往哪里跑!” 被拽走的男人,还盯着手里凋零的花朵出神。 “神尊,终于来了!”到了无人处,守备突然回过身,他悄声说道,引得琀澧心头一凛,马上抬起眼看人。 守备是狼妖的模样,可又不是,他扒开下眼皮,露出眼内的记号,这个狼妖就是斥候变化的:“你的饭馆怎么被烧了。” “神尊,这里说话不方便,到我的居所说。”守备带着人穿街走巷,来到一处小院子,两人走进去躲进屋里,这里还算方便说话,但也必须长话短说。 守备之前确实在饭馆做营生,后来他察觉了破浪的异动,刚想要禀报天君就遭到雷击,而且是数百道天雷,当时守备躲了出去,还是差点死在这里。 好运的是,树妖在附近,用一具狼妖的尸身给守备夺舍。 刚才树妖就是察觉来人异样,才拖住琀澧,等守备过来的。 琀澧捏着连理枝,原来是这样:“你察觉了什么,与我说说。” “我只是知道桃圣子已经很久没有从上一代魔军闭关的洞府出来了,神尊,是醍醐亲口与我说的,她现在惶惶不可终日的守着儿子,生怕再出意外,但是丈夫被破浪弄去哪里,她只知道最后一次见面,桃圣子说的是魔君闭关的洞府。” 所以秘密在洞府里面,两次天雷都如此巧合,一个是守备,一个是他的丞丞。 “神尊你要去何处。”守备拉住要离开的男人。 “去三绝宫。” “不可以,你必须马上离开,不能久留,破浪的眼线遍布整个魔界,他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让各部隐隐又回到魔君还在世的时候了,你要马上回去与天君商议。” 不能去三绝宫,琀澧咬了咬牙:“我只想试一试。” 守备面色凝重:“我们试不起,神尊,我是最后一个了,其他还效忠天君和天庭的斥候全都被杀了。” 全死了! 不敢置信的琀澧星眸微睁,破浪比他想的还要城府深沉:“我知道了,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琀澧匆匆离开小院,在转角又遇到了树妖,树妖这次神神秘秘的拉住他:“老小子,刚才那个是小把戏,这个才是真的。” 他塞给琀澧一段连理枝,他匆匆瞥了一眼道谢后快步离开了魔界,回到阴阳林里,等在外面的雷将军看他脸色沉闷,也晓得没有好消息。 “神尊,你见到他了么。”雷将军问。 琀澧点头,他看了一眼手里的连理枝,转身将它放到地上,挖了一块土压着它:“见到了,是破浪搞的鬼,但是怎么做到的他不知道,醍醐让他传回天界的消息是桃圣子在前魔君修炼的洞府里,已经很久不曾出来了。”他用手压实土,然后站起身,迎着雷将军审视的目光继续道:“破浪现在已经聚拢了魔君的旧部,他恐怕想要做的比我们预想的要大。” “此事,要尽快告知天君。” 琀澧也正有此意,他和雷将军一道回到天庭,将事情的大概禀报上去,天君想了想:“表哥,我有事和雷将军单独谈,你可否回避一下,是我和君后的私事。” 既然是夫妻私事,琀澧也不好在旁听,但他大概能猜到一二,好似君后最近脾气不太好,做丈夫的天君也被吼了好几次。 雷将军和君后是姐弟,君后一直和弟弟无话不谈的。 “你姐姐,在凡间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天君真的没被君后吼过,昨天,君后回来取东西,他记不得自己以前用过的一方砚台是否放在君后这里,因为其他夫人都说没有。 谁知道,一方砚台的事情,惹得君后当场拍桌子,啪一下,气势十足,震慑得天君都觉得自己问错了,再对上妻子那双你有屁快放的眼,他更觉得自己不应该打扰她的。 夫妻多年,第一次被妻子用这样眼神看着的男人,有点想要了解妻子在凡间做了什么。 为何他总有点害怕君后的变化。 “我姐姐很忙的,事情很多,大概是心烦吧,天君,关于破浪的事情,我想我们必须改变策略,不能让破浪一家独大,不然之前分裂魔界各部的计策就废了。”雷将军并不觉得姐姐变化有什么不好的,每天都很忙不假,虽然温柔少了,但也是被逼的,等赵丞丞回来后,君后回到天宫就会回复如初了。 天君一听破浪的名头,就皱眉:“不是没有法子,只要把姜鸢迩逼回去,与破浪分庭抗礼,禾闾是魔子,身份比破浪更加血脉纯正。” “但是,我们就算揭穿她,她也未必肯回去,而且没有证据,更别说我们的证人赵丞丞不在了。”如果赵丞丞出来,势必会引起一些波澜,如果天君没有布置好,很可能错失揪住细作的机会。 已经打算借机把天庭里眼线拔除的雷将军,与天君别过就来到了小雷山。 “雷将军,你来啦,你看今天我弄了好多番薯,夫人说要做开口枣吃。”鼹鼠仙扛着一箩番薯,喜气洋洋的从山坡上走下来,雷将军主动接过她的框子,沉得很。 “这么多,你们俩吃的完吗。” “吃不完拿到凡间去卖,我也换零钱去买鸡鸭鱼肉,不只是要做开口枣,还要做番薯干,都很好吃的。” 雷将军知道守墓的差事枯燥,所以鼹鼠仙人遇到赵丞丞后,有的吃有人陪着说话,整天都乐呵呵的。 他想到赵丞丞可能要回去,鼹鼠仙就又剩下一个人了,于是道:“鼹鼠夫人,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什么事,将军尽管说。” “我想你带徒弟,越多越好,魔界有变,我想要派人去挖一条通道救人。”他打算利用鼹鼠的爪子,在三绝宫挖一条地道,禾闾不能在破浪的控制下,以姜鸢迩的脑子未必能赶走破浪,但只要她能带走禾闾,到别处再建一个三绝宫也是可以的。 鼹鼠仙人听到有事情做,露出了被黑水侵蚀的手:“好,我教徒弟,保证七天之内就融会贯通,我鼹鼠家什么不多,孩子最多了。” “好,这件事就拜托你了。”雷将军对鼹鼠仙行了大礼。 鼹鼠仙人回礼:“将军客气了。” 解决了从什么路线撤退,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把姜鸢迩逼回去。 这件事只能赵丞丞来做,只有她开口,小镇的人才会相信:“夫人,你觉得如何。”告诉赵丞丞自己计划的雷将军停下筷子,等着她表态。 赵丞丞则半阖着眼,过了半晌才继续夹菜吃饭:“吃饱再说,吃饱了我脑子才能转起来。” “对对对,多好的菜,不能凉了。” 桌上今天多了一道爆炒猪肚,脆脆的,手撕鸡麻辣香,还有糖醋排骨,要吃饱才好,反正鼹鼠仙人是吃得很欢快的,更别提她将要收徒弟开始一番大作为了。 赵丞丞知道鼹鼠仙人有盼头了,胃口大开的吃饭,她倒是有点近乡情怯,都离家一个月有余了,她除了思念女儿,还真想再偷懒一阵的。 饭后,鼹鼠仙人洗碗,两人端着茶杯坐在采光口下面。 茶很淡,其实就是喝个甘味而已。 雷将军等了等,开口问:“夫人想好了吗。” “有个想法,他们弄得云里雾里,我们也还他一个,你身边有没有擅长仪容的,就是擅长装成别人的。”赵丞丞不想马上出去,而是想吓一吓姜鸢迩。 其实就是装神弄鬼去吓心里有鬼的人。</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三四章 小镇,清晨。 宝珠和九九手牵着手往学堂去,奶娘今天要洗被子,所以让他们自己去学堂。 “你看,这个女人又来了。”宝珠在街口看到了招娣。 她真的是脸皮厚,每天都来等。 北街的孩子看到招娣都会恭恭敬敬的问安,南街的一般只是点头致意,毕竟南街的孩子和宝珠亲,也都或多或少知道招娣想要做人家后娘的心思。 现在风言风语都说女追男隔层纱。 全都是北街那边传来的,南街的人听了一开始会骂,后来知道姑爷没这个心思,东家失踪了,自己男人不紧着找,还想着拈花惹草的,南街和新村的百姓能把琀澧用唾沫星子淹死。 九九拉着宝珠绕到小道里去,在弯弯曲曲的羊肠小巷里走了一阵,宝珠突然定住了,他拉都拉不动:“宝珠,怎么不走了。” 宝珠一把甩开九九,往一条堆满杂物的巷子冲过去,九九急得跺脚:“宝珠你跑什么。” “我看到娘了,她和我招手呢。”宝珠追到巷子里,发现一个人都没有,小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她失望的看着空荡荡的巷子,眼泪一下就涌上眼眶:“我真的看到了。” “许是和你娘亲像的人而已,要是你娘干嘛躲着你。”九九重新拽起宝珠的手,赶紧把人带离这里,宝珠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别又给整哭了:“赶紧去上学。” 被强制带走的宝珠依依不舍的看着刚才娘亲还站的地方,等两个孩子走后,琀澧和雷将军显出身影:“确实能唬住人的。” “为什么要用宝珠试,她还是个孩子。”琀澧问雷将军。 男人负手回答:“如果亲人都骗不过,神尊以为可以骗到谁?” “这是唯一一次,以后你们不要打扰宝珠,她很小,一直相信赵丞丞还在。”作为父亲,琀澧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打宝珠的主意,包括天君,他答应过赵丞丞,要让宝珠和寻常孩子一样长大,绝对不会沦为天界和魔界的牺牲品:“接下来要怎么做。” “等天黑,你就能和影子一起走在街道上了,只是走一段,引起姜鸢迩注意就好,毕竟她每天放学后都要去城门等你的。”雷将军半开玩笑的说,惹来琀澧的瞪视。 前者不把眼神警告当一回事,抬脚离开了小巷子。 留下琀澧一个人望着空巷出神,他本来不打算听雷将军的计策,可是天君怀疑破浪针对的不只是天庭,还有可能窥伺鸿蒙珠,毕竟一举歼灭魔界只能用开天辟地就存在的神器。 只有再次打破即将聚拢的魔族各部,他才能让女儿安全。 所以,他们打算用影子来骗姜鸢迩。 但琀澧觉得雷将军的谋划不会这么简单,肯定有什么事情是瞒着自己的。 当夜。 琀澧和影子并肩走在街道上,城门已经关闭,远远的街口有一个女人正伸长脖子看向他走来的方向,这时正下着小雨,靡雨霏霏,一把伞遮住了女人的脸,只看到她玫红色的衣裙。 “赵丞丞?”姜鸢迩本想给神尊送伞,却看到男人在为另一个俏似赵丞丞的女人打伞,只是她看不见女人的脸,眼看着就要走过来,神尊忽然转了方向往小巷子里走。 她下意识就追了几步出去,看着二人没入黑暗中,他们亲你的并肩而行,偶尔还说一两句话,在烦人黏糊的雨夜里,姜鸢迩还能听到神尊欢喜的低笑。 赵丞丞死了的,几百道天雷,她怎么可能或者回来。 想看清楚到底是不是赵丞丞的女人,快步穿过大街,想要在另一头拦着二人,等姜鸢迩快步冲过去,雨滴拂面的时候,她骇然盯着肚子一人敲开院门的男子。 刚才,明明见过的,确实有一个女人跟在神尊身边。 为什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难不成女人是鬼?! 可赵丞丞是异世女子,劈死她的是数百道天雷,魂魄肯定已经烟消云散,不可能还存在世间的,冷雨落进衣领,姜鸢迩抖了抖,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着,突然,她惊得脸色发青,仿若自语的说道:“禁术,莫非他用了禁术。” 四水归一藏书阁里有记载一种禁术,并不是起死回生,而是造一个傀儡,因为有悖人伦被禁在藏书阁里,因为傀儡养久了不但会吸食造物者的元气,还会生出喜怒哀乐,渐渐活成一个人,可她或者他到底不是原来的哪一个,意识到自己是代替品的哪天,傀儡会发疯,从前有个思念亡夫的上神就是被傀儡所杀。 自此之后,天界就不许人再造傀儡。 神尊怎么会,他疯了不成。 被琀澧的举动惊得不知所措,姜鸢迩恍然的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小院子,她看过这本禁术,其实也不算什么秘密,亲传弟子都能看,只是不能造而已。 一开始的傀儡和魂魄一样不能见光,昼伏夜出。 连着几夜,姜鸢迩都看到了那个傀儡,每次走到门口都会消失,她上课经常走神被学生提醒,可是眼前就是挥之不去的看到神尊和傀儡走在一起的背影。 “你这个女人,干嘛撞我。”一个小孩子恶声恶气的吼。 慢慢回过神的姜鸢迩看对上宝珠叉腰瞪着自己双眼,一阵厌烦油然而生,如果没有赵丞丞,根本就不会有赵宝珠,她的神尊也不会使用禁术! 七天,傀儡明日就会成人形。 “你怎么对先生说话的,一点家教都没有。”姜鸢迩迁怒的低斥道。 娇小的丫头嚣张得很:“是你撞我的,先生就能不讲道理,我可没有你这种先生,我先生是蔡淑琴,我娘亲是赵丞丞,你这个女人不要脸,每天都盯着我爹爹看。” 赵丞丞三个字刺痛了姜鸢迩的神经,她抬手就朝宝珠打了下去,孩子躲开很快,还是被她指尖刮到面颊。 姜鸢迩的指甲有点长,直接在孩子脸上留下两道醒目的红痕,宝珠吃痛的捂着脸:“你等着,我去找我爹爹教训你。” “去啊!” “哼,坏女人。”赵宝珠对着坏女人不流泪,可跑出学堂就忍不住哭了,以前娘在的时候,都没有人敢欺负她的,宝珠就是小镇的小霸王。 现在一个外来的女人都敢打她了。 冲过街道的宝珠,埋着头钻进巷子里,在一旁和一筒说话的九九都没察觉,她一个人回家去了。 “呜呜呜,呜呜,娘,娘。”孩子委屈了就找娘,宝珠也是个小宝宝。 “赵宝珠你被谁欺负了。”熟悉的声音在前头响起。 赵宝珠猛然抬起头,眼泪模糊的眼睛看到一个女人叉着腰站在两步之外,女人身上有娘亲喜欢的玫红色衣裳,还有说话的声音都和娘亲一模一样。 精细的宝珠以为自己做梦,用力擦掉眼泪才看清楚前面的是谁:“娘,呜呜。” “你的脸怎么回事。”赵丞丞算着时间过来,一看到宝珠脸上两道红痕像粉虫一般黏着就很刺眼,而且也刺心,谁敢动她女儿的,琀澧是死了吗,想把孩子的脸从怀里抬起来屡屡失败的赵丞丞气道:“赵宝珠,你告诉娘,谁欺负你的,光哭干嘛。” 孩子死死抱着赵丞丞的脖子,就是不放手,哭得越来越厉害:“行了,娘在这里,哭吧,哭够了娘再慢慢同你说。” “娘,你不许走。” “娘不走,娘还要找人算账呢,说,谁打你的。”赵丞丞一想肯定是姜鸢迩了,这痕迹也不像小孩子的手,她抱着孩子绕道另一个小巷,往姜鸢迩租的小院走去。 窝在肩头的宝珠,不知道是怎么了,还没走几步竟然睡着了,孩子大了不是小时候,抱起来很费劲,不过也放不下来,孩子有警觉性手一直搂着赵丞丞的脖子不放。 在门外站了一盏茶的功夫,姜鸢迩就回来了,手里抱着书册,俨然一副好先生的模样。 赵丞丞拉了拉宝珠的衣服,对回来的人说:“招娣,谁给你的胆子动我的孩子?!” “赵丞丞!”姜鸢迩瞠目。</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三五章 前面的人真是赵丞丞。 这是姜鸢迩第一眼看到时最真实的感受。 等她震惊过后,忆起神尊的暗地里制作傀儡,姜鸢迩便更仔细的看着眼前的赵丞丞:“你是赵丞丞?” “我不是赵丞丞还能是谁,招娣,我出门一段时日,你胆子大到无法无天的程度!”赵丞丞声音不大,不过她说话的语调像足了一家之主的女人。 姜鸢迩冷哼几下,她信步闲庭的,不可能是赵丞丞,只能是傀儡,一个傀儡要像原身,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用造物者的血来喂养。 喂得越多越像。 眼前的女人一定是傀儡,因为她凑近后闻到了犀白香的味道。 犀白香,傀儡还没彻底化人时都会带有的香味。 变成人后就没有了。 “怎么,招娣,我女儿是不是你打的!”赵丞丞单手抱着孩子,真不适合动手,宝珠跟小熊崽崽一样抱着她,想要泼妇都泼妇不起来,她正郁闷着,是不是踹一脚过去好点时。 琀澧竟然迎面走了过来,而且越走越快。 他径直越过听到脚步声回头的姜鸢迩,傻愣愣望着她,明明神色是在嘶吼的焦急,面对人时琀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管他心里翻江倒海的女人,摆开孩子的胳膊,在宝珠哼唧出第一声的瞬间就将女儿塞进他怀里,呆呆接过孩子后,赵丞丞不管孩子扭麻花还是哭闹,她只管大步上去,冲着对自己男人发花痴的姜鸢迩就是一个耳刮子下去。 啪。 赵丞丞对姜鸢迩没什么同为女人的同情心,下手很重,把人嘴角都打破的力道下,姜鸢迩不敢置信的瞪大眼,转手就想还给赵丞丞一巴掌。 “你以为你是女主角我就不敢连打两次!”赵丞丞格挡住姜鸢迩的手,用力摆着对方的拇指关节,一顿翻关节操作,吃痛的人眉眼纠做一团,抬脚欲踹人也被反制住,啪,赵丞丞打了第二巴掌下去,左右开弓虽然不对称但心里舒坦。 把姜鸢迩推开,跌坐在地上的女人恶狠狠的盯着她。 “眼睛不知道怎么看,我可以帮你挖了。”赵丞丞转身揪着琀澧的胳膊,宝珠朦胧的睁开眼,泫然若泣的望着她,赵丞丞伸手抹掉孩子眼角的泪:“你这个爹怎么当的,女人被人打了你现在才来,我要你干什么,摆在房里当花瓶吗。” 被拽着往前走的几步,男人彷徨的脸色渐渐阴沉,他一言不发的被推着往家里走,赵丞丞的脸出现在南街,立刻引起了轰动。 “老大,你没事啊。”一筒推开挤在院门口的人群,一把冲到了最前面,激动得膝盖发软差点就跪在地上。 他一个大男人,眼泪不要钱似的唰唰流:“老大,你真的回来了,呜呜。” 赵丞丞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哭笑不得的训斥到:“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哭什么,我还没到让你哭坟的时候,大家都散了,散了,你们东家我命大得很,没死成又回来了,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她抬手轰走围着自己的街坊。 街坊们依依不舍,破涕为笑的,止不住哭的,渐渐散开去了,女人卷起袖子关上门,梧桐是性格最外放的,直接冲过来抱住了赵丞丞。 她又蹦又跳:“东家,你回来了,你回来可好了。” 被带着也在原地起起落落的赵丞丞,有点笑不出来了,梧桐不轻的,最近还被养肥了点:“好了,你东家我午饭都给你晃出来了,撒手,撒手。” 在一侧抹眼泪的奶娘催促一筒过去把他媳妇给整走,一筒后知后觉,等赵丞丞眼神杀过来,他才悟了的上去拽梧桐:“你别累着东家。” 被拽下来的梧桐,终于让赵丞丞喘了一口气,她喘息的间隙,看到琀澧抱着宝珠站在屋檐下,他的脸隐在暗处,让人无法通过表情琢磨他的心思。 “你回来了。”君后抱着账本就跑出来了,她平日内敛,不知是不是跟南街人混久了,性格有点收不住,差点就扑过来。 受宠若惊的赵丞丞和君后交换了一个眼神,对方眼中有水光,让她有点难为情了呢。 热闹完了。 净房里,赵丞丞给宝珠洗澡,孩子乖乖的,不像以前那样闹人:“赵宝珠,娘教你什么的,被人欺负了光知道哭吗。” “不是,我要去找爹爹的。”宝珠抬起眼,微红的眼眶看得赵丞丞一阵心酸。 她的女儿,竟然给姜鸢迩那个女人打了:“你爹就是个棒槌。”不好在孩子面前直白骂人的赵丞丞,换了个词骂人:“你是我女儿,你要还手知道吗。” “知道了,娘亲,你还走吗。”宝珠期期艾艾的问。 “娘能去哪儿,好了起来。”赵丞丞唤琀澧进来带女儿去换衣服,她要洗澡,男人进来后目不斜视搂着女儿就出去,宝珠临走前还要确认一次,赵丞丞捏了捏女儿的脸:“你感冒我就揍你。” “让爹爹揍我。”宝珠鬼灵精的笑道。 “你爹揍人都不疼。” “咯咯咯。”宝珠笑咯咯咯的趴在琀澧肩膀上。 晚上睡觉的时候,宝珠非要和赵丞丞一个被窝,自己的小被子都被抛弃了:“娘亲我要和你一起睡。” “好好,一起睡。”打开被子的赵丞丞顺势把女儿搂紧怀里,让她撒娇吧,毕竟一走一个多月,宝珠脸蛋蹭着赵丞丞的鼻子。 嘻嘻闹闹一阵才揪着她领口睡下,赵丞丞手托在女儿后背,小树懒明天她起来手估计得麻,待会儿等孩子睡了,再把小猪猪放下来。 “琀澧,金疮药拿过来一下。”等宝珠睡了,她才唤守在外间的男人把药拿进来,金疮药有点凉的,疤痕在眼睛下面,弄到眼睛赵丞丞就整死姜鸢迩。 男人悄然靠近,递了一瓶药过来,盖子已经打开了,赵丞丞缓缓侧过身,让宝珠枕在心口,女儿是真的重,胸口碎大石都有点感觉了。 她刚要接手,琀澧已经用指尖匀了一抹药轻轻涂在宝珠的脸颊上。 男人的气息靠近,一呼一吸的落在赵丞丞脸上,她下意识就睡中间给男人留了个位置,所以他只能趴着给孩子上药,半个身子压在被褥上。 一段是日不见,他好像瘦了很多,面颊微微凹了一个弧度,整个人凌厉得不近人情。 赵丞丞开玩笑道:“怎么不上来睡了,今天良心发现,自己跑去睡外间了。” 男人不说话,上完药沉默着离开了,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光源,身影被无形的拉长,形影相吊。 帘子落下,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 只有宝珠偶尔发出的小小呼噜声。 后来赵丞丞也累了,扯过宝珠的小枕头给她垫着,也合上眼睛睡过去。 她睡梦中感觉一阵熟悉的气味坐在床边。 有点像琀澧。 琀澧坐在床沿,看着睡在女儿旁边的女人,犀白香,傀儡的味道。 可是为什么能做得如此相似呢。 不应当的,没有他的血,难道是宝珠的。 不可能。 不知道他们如何做到的,但是琀澧也差点被糊弄过去,如果没有犀白香,没有刚才他趴在床上看到她耳后的血印记,他都要相信是赵丞丞回来了。 “你不是。”他哑声喃喃。 等将姜鸢迩逼走,傀儡是要留在小镇还是…… 毕竟傀儡最后都是悲剧。 如果赵丞丞回来了再离开,宝珠怎么办,她又一次成为孤儿么。 孩子能不能承受。 为了分裂,就非要折磨他的女儿么。 宝珠只是一个孩子,琀澧陷入了困境里,一方面他知道分裂魔界和等重要,另一方面他是宝珠的爹,如果看着女儿受伤也不阻止,他算什么父亲。 不就是个棒槌了么。 枯坐一夜的男人等来了黎明,宝珠比以前醒得都早,她眯瞪眼摸到了赵丞丞,努力睁开眼皮的样子可爱又让人心痛。 “娘。”她嘟嘟嚷嚷求回应。 赵丞丞迷糊的嗯了一声,手摸向女儿的后背,似乎在看她是不是冷了:“怎么了。”没睁眼的人打了个哈欠。</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三六章 琀澧差点脱口而出的媳妇两个字生生被一口贝齿咬住,她不是!! 她不是的。 “琀澧,你带宝珠去洗漱,我去看看今天煮什么。”女人抱着女儿起床。 “不煮了,南街也有得吃。”他不想让傀儡太早露出马脚。 赵丞丞的菜,师傅带徒弟,最聪明的都要学半年多才像话一点,更别说二筒原来就是厨子,案板的功夫足够好,半路改学的时候也是日以继夜的努力才出师。 女人穿上外衣,既然不用做就不做了,她穿戴好走到净房去洗漱,宝珠去院子里的洗手池,和九九一起吃早饭之前都要打打闹闹一阵。 昨天,娘亲回来了,宝珠今天活力满满,又成了全新的元气小丫头:“看我连环攻击。”宝珠用手接了一点水,淅淅沥沥的撒到九九脸上。 九九也用依样画葫芦的回击,两个人洗漱到一般,头发乱糟糟跟鸡窝似的就在院子里你追我赶,后来小黄狗,腐竹都加了进去。 当爹的琀澧捏着柳条枝,含笑看着女儿活蹦乱跳的,天上的太阳都不及宝珠脸上的笑容明媚,他真希望女儿一辈子都这样欢喜。 可是,他也知道,院子里所有的生机都来自一个女人,他的女人,孩子的娘,可是赵丞丞已经不在了,回来的只是一个傀儡。 关掉水龙头,琀澧双手撑在水槽两边,看着里面木盆里的倒映,再次暗地里告诫自己,不是真的就不是真的,他不想宝珠活在幻象里。 可他也不想女儿一次又一次的痛苦。 赵丞丞换好衣裳出来,宝珠已经和九九跑出了一身汗,她一个眼神过去,医院子鸡飞狗跳瞬间停止了,比按暂停键还快。 宝珠和九九喘着气,乖乖走回水槽边去,她的视线跟着孩子,就看到了在发呆的琀澧:“琀澧你弄好没有,孩子跑了一身汗你没看到么。”不是赵丞丞想一大早发火,她也不是每天输出都靠吼的女人。 问题是她以前不是丧偶式育儿啊,一回来怎么觉得好像自己有点这个趋势了。 虽然赵宝珠不需要男妈妈,可是她还是需要一个二十四孝老爹的。 猛然回过神的男人,看到女儿的模样,木讷的应道:“我,我知道了。” “你是不是脑子生锈了,转不起来啊。”赵丞丞上前想要碰他,男人避险的侧开身,不着痕迹的又拧了毛巾给孩子擦脸,看着他蹲下来的背影,赵丞丞偷偷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不需要做早饭,他们一家三口到档口吃肠粉。 赵宝珠要吃云吞,但是她和赵丞丞一样非常喜欢加葱,还是整个清汤上都飘一层绿,和人家在汤水上飘一层厚厚的辣椒油一般。 所以每次她吃剩下一两个都是赵丞丞包尾,琀澧要走青的,葱太多吃不下去。 “娘吃不下了。”宝珠乖巧的摸着小肚肚,赵丞丞习惯性的接过来要倒自己碗里,和她父母一样开始吃小孩吃不下的东西,珍惜粮食从娃娃抓起。 只是,这次她刚伸手,一旁的琀澧就先一步拿过来倒他碗里,而且不带犹豫的一口三个全吃完,看得赵丞丞是目瞪口呆,他是破釜沉舟了:“你不是太多葱吃了头晕吗。” “现在不晕了。” “不挑食挺好的。”她给女儿擦干净嘴巴,虽然路过的街坊都忍不住上来打招呼,屡次打断赵丞丞吃早餐,理解他们过了一碗还有点激动余韵的人,都纷纷点头致意。 送宝珠进学堂,赵丞丞被一双隐恨难消的眼睛盯着,几乎无悬念的她知道是姜鸢迩。 所以故意当着她的面勾住琀澧的手,虽然狗男人以为自己是傀儡整个人都比不可免的僵硬了表情,宝珠一步三回头的看,琀澧没有抽回胳膊,等到所有孩子都进了学堂,朗朗读书声透过砖瓦传到街面上来。 琀澧才缓缓抽出他的手:“大庭广众的不好。” “你以前不是不牵手不可能回家么,怎么突然知道害羞了。”赵丞丞打趣他,能逗一日是一日。 而且她还要在姜鸢迩面前逗,接孩子的时候秀恩爱。 一起逛街当巡视,姜鸢迩的下唇已经咬出血了。 她还能忍几日。 连隔着纱帘看椅子上闭目养神男人的赵丞丞也不清楚,都三天了,难道姜鸢迩没有动静。 这么能忍,谋定而后动,是不是太高估对手了。 正出神的人,突然感觉到两道视线落在自己脸上,她还没说话,对方就先开口:“怎么还不睡。” “被窝冷睡不着。”赵丞丞真的是见缝插针的调戏人。 谁让以前自己想一个人睡都睡不了,习惯有人暖被窝,突然间没了这项服务她好不习惯啊:“你听不懂么。” “听不懂,你快睡吧,现在应该不冷。”琀澧说。 他话刚说完,赵丞丞的蚕丝被就成了神力电热毯,暖洋洋的,不但不冷还有点热:“可以了,不冷了。”狗男人,她发现了调戏贞洁烈男的乐趣,就是男人越逃避,女人就预想让他失态。 太好玩了。 “琀澧,你是不是自己偷偷吃药了,悬壶做的药。”记得之前为了生二胎,琀澧和自己还闹过一阵的,她想让他吃药,男人差点就掀桌,拿这件事刺激他,不知道算不算偷偷给答案呢。 赵丞丞想得挺好,可惜男人还是认定她是傀儡。 口吻里的应付不要太明显。 琀澧不想被傀儡所扰乱,直接转头熄灭了烛火,只留下外间的一根蜡烛,屋里骤然暗下来,女人也不在调戏自己,她以身体不适为由,让君后继续代管,每天除了偶尔帮帮忙看账,更多的时候是陪在琀澧身边。 这是他过去梦寐以求的,赵丞丞不用忙前忙后,和自己每天都黏在一起。 又是一夜枯坐。 阳光照进来的时候,琀澧都会有一种胸闷感。 一座无形的山落在肩膀上,姜鸢迩还没有行动。 “东家,东家,不好啦,你看有人一大早在门口弄了符咒。”梧桐叫嚷一阵,马上砰砰砰的拍响门扉。 所有人都醒了过来,穿上衣服走到院门口。 一个血符咒写在地上。 符咒凡人只是听过,偶尔见到,这样明目张胆用血写在一户门口,只让人联想到了在驱魔。 奶娘看到当场就拎着水桶和扫把过来:“那个不要脸的东西,敢在这里放肆,梧桐拿扫把过来,刷掉。” “哦,我就来。”梧桐被奶娘呵斥,快步拿起扫帚过去。 哗啦。 哗啦。 院子里的人通力合作,很快就把符咒的血冲掉了,血的腥臭味飘散起来,赵丞丞假装不知道的问:“你仇人上门了,没事鬼画符干什么。” “大概,你先回房间去。”琀澧走上去,他知道记得这个符咒是水洗不掉的,除非傀儡走过去,符咒才会消失,所谓消失并不是说没有作用。 符咒的作用就是让傀儡的真容显露出来。 傀儡的身躯是一种神树的果实,这种果实会散发出一种香味。 成熟的时香味自然消散。 味道和犀白香一模一样。 当果实遇上符咒,傀儡的脸上就会出现一种带状的痕迹。 这就是符咒的作用。 痕迹无法消除,四水归一的人都会知道找眼前的赵丞丞是傀儡,虽然醉游可能知道一二,所以赵丞丞回来的时候,他和悬壶以及其他弟子都突然闭关修炼,直接避开了面对傀儡时的内心纠结。 琀澧捻决,直接消掉地上的符咒,他的举动也落在姜鸢迩眼里。 直接应证了琀澧被傀儡蛊惑的事实,姜鸢迩写血符咒不是为了傀儡暴露真面目,而是想知道神尊是不是真的不可救药。 “神尊,你糊涂啊。”这个傀儡留不得了。 姜鸢迩现在的凡身做不了什么,只有她的真身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扒开真相,打醒神尊的神志不清 她罢休做一个选择,姜鸢迩毫不犹豫的选了琀澧,他是自己毕生的信仰。 绝对不能 看着他一错再错,姜鸢迩快步离去,她要毁掉树心,让自己回到原身中。</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三七章 北街学堂里,学生等不到先生来。 临时让休息的汤书生补上。 淑琴亲自跑去招娣住的小院,也找不到人,不知道去哪里了,一句话都没有留下来啊。 她询问邻居:“招娣去哪儿了,你们看到她没有。” “我早上见到她的,好像出门去了,我以为是去学堂呢。”邻居说。 “那有看到回来吗。”不是去学堂,难不成路上有意外。 担心人的淑琴跑去医馆,医馆里的人都说没见过招娣,她寻人不见,只好去和东家说,赵丞丞在茶楼里看二筒试做新菜。 知道她来的目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淑琴心想该不会是东家听了风言风语,才赶走的招娣吧:“东家,如果是因为风言风语,也不急于一时送走。” “啊,你说什么。”提醒二筒皮要擀成阴阳皮的人转过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淑琴。 “东家,我说招娣不见了,我到处都找过了,不见人。”东家刚才就没听吧。 “什么时候不见的。” “问过北街的孩子,一早就不去学堂。”淑琴回答。 赵丞丞想了想,莫不是行动去了:“淑琴,你带人到处去看看,总不会落进河里了吧。”夺舍的话,离开了躯壳不就死了么,招娣是凡人能走多远:“报给民团,让他们都去找找,什么水渠,井口,凡事能死个人的地方都去看过。” “死,东家,你说招娣要去寻死么。” “谁知道,找到再说。” 淑琴匆匆离去,等人出了厨房,赵丞丞把一个符咒丢进了火塘中,符咒很快烧掉,一眨眼的功夫醉游就出现在茶楼里。 他一见面就说:“刚才有一丝魔气,在水渠的上游,我想姜鸢迩正在剥离躯壳,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剥离躯壳,需要多久。”赵丞丞问,难道不是像脱袜子一样。 其实夺舍后剥离躯壳并没有想象中的简单,融合得越好,剥离也就越痛苦,但是融合不好的面若死灰,四肢僵硬很容易被人看出来,最简单的双刃剑道理。 果然,女主光环少了之后,脱袜子也成了苦难。 赵丞丞领着民团和汤书生往水渠上游追去,紧随的琀澧也察觉到了魔气越来越浓的趋势。 凡人感觉不到。 他们乱哄哄的往前跑,直到醉游指着一个扭曲的身影大喊:“看,那是什么。” 大家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他们眼前的情形要怎么形容。 以赵丞丞看了多年丧尸片的经验来说,就像一个被病毒感染的私人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然后被观众倒放,大概就是这种僵硬诡异的画面。 如果用女主角的上帝视角,姜鸢迩大概会形容她自己是破茧成蝶的美。 她听到了大家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的。 有人问醉游:“是妖怪么?” “不是,是夺舍,有人一直用招娣的身体……”回答的是琀澧。 小时候都是听神魔故事长大的百姓,很轻易就理解了夺舍的意思,他们盯着渐渐剥离的躯体,眼睁睁看着招娣被一个神秘的影子弃之如敝屐。 到底是什么妖邪,要夺舍凡人的身躯。 越想越脊背发凉的百姓议论纷纷。 “醉游你是神仙,你去降服它啊,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啊,对啊,你不去,它要是盯上我们怎么办。” “姑爷,你也是学了点法术的。” 知道他们为什么不为所动的赵丞丞出声劝道:“我们赶紧走,留在这里碍手碍脚的。”她带头往回跑,其他百姓一向对啊,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留在这儿不是给除魔卫道添麻烦么,一秒想清楚的老百姓也噔噔跟着赵丞丞身后跑回去。 刚跑不远就听到斗法的响动,一片竹稍被削去一半,大家更加不敢耽误,脚下飞快。 回到城里,后怕的民团凑在茶棚里你一言我一语。 不过一盏茶功夫,招娣原来是妖物夺舍的死人这个消息镇上的人都知道了。 添油加醋说是为了偷童男童女修炼的传闻更是愈演愈烈。 刚回家里坐下,带着孩子的南街北街百姓就堵在门口,君后费尽唇舌都没办法把人劝回去,小镇上的百姓只相信赵丞丞一个人。 她一口唾沫一口钉,别人没有赵丞丞的威信。 确实解释再多也是白费。 一口水没喝完就被梧桐拽出去的赵丞丞,让一筒搬一张椅子过来坐着,大家看到她在,熙熙攘攘的嘈杂才歇下。 “东家,你得想办法,那个妖物是不是冲着孩子来的。” “对啊,她每天都在学堂里,肯定是吸食孩子阳气来的。” “没错,东家,你要和山上的神仙说说,让他们下来除妖啊。” 赵丞丞抬起手,表示自己知道了:“你们担心的,我已经都知道了,首先,我已经请人去四水归一请来神仙,他悬壶济世,你们也知道,妖邪的事情会解决,你们孩子有什么问题,半个时辰后从北街开始,所有在学堂上学的孩子,都会经四水归一药谷大弟子诊断,有病看病,没病防身,我这样说大家都清楚了吧。” 她三言两语,围在外面的北街人就心里有底了,赵丞丞又说南街的事情:“南街的男子也和妖邪接触过,所以,待会儿也会有悬壶尊者亲自来给你们诊断,一家人一起看,从现在开始就回去把户籍上的信息抄下来,拿着写了户主名册的纸,铜锣敲响的时候,到南街和北街的牌坊下面排队,知道了吗。” “知道了。”众人稀稀拉拉的回答。 赵丞丞豁然站起来:“大声点,这点气势你们还想吓走谁,老鼠都能欺负到头上来。” 众人面面相觑,又约定似的大喊:“知道了。” 人纷纷散去,回家去抄户籍,赵丞丞告诉君后:“麻烦君后守在南街,我可能要去北街看着点,不然人多口杂,容易出事的。” “你是说有妖邪进来。”君后问。 “不是,我就怕人多容易踩踏而已。”赵丞丞已经通知了四水归一的人,等她快步走到北街的时候,七叶已经来了,身后还有数十名弟子。 赵丞丞让人敲响锣鼓。 她让人开始排队,搬来桌椅,很快一条长龙就出现了。 因为有人坐镇,也有赵丞丞大嗓门维护秩序,加上后面赶来的蓝衣弟子协助,走流程的检测不过一个时辰顺利结束,大家放心回家,该干什么干什么。 只是,桌子还没收起来。 其他街道的百姓也闻讯而来,几个年纪大有威望的老人将赵丞丞团团围住:“东家,你不能厚此薄彼,就只看你们两条街啊,我们也是小镇的百姓,不能不管我们吧。” “老伯,我自己花钱请人下来的,就说看北街而已,户籍上都写着北街居民,你突然让我去说还要看完整个镇子,神仙也有脾气啊。”赵丞丞不当烂好人,她又不是女主角。 这样说,后面的百姓就不乐意了。 “多少钱,我们凑。” “对,我们凑。” “我都说了,让你们干脆和北街一样,跟人家连在一起,这样有什么好处也能沾点边,你们自己不干,现在跑过来算什么事儿吗。”一个跑过来帮忙的南街百姓嘀咕。 很快北街的百姓也过来帮腔:“就是,现在就想过来占便宜了,当时说好了想在其他街道上修茅厕,一个个都说占你们的地方不修,我们北街愿意修,现在又看到我们有人看病,眼红过来蹭是吧。” “人心就是这样的啦,我们主动找南街搭伙过日子,其他街还不乐意,说我们北街如何如何,现在又跑过来占便宜。” “我们不是占便宜,我们可以给钱的。”西街的人说。 南街和西街不对付,以前都是西街跟着土财主吃香喝辣,南街穷鬼,现在是南街吃香喝辣,当然要像当初西街欺负南街一样欺负回去:“给钱,你们不是有土财主么,让他自己去请啊,我们东家的颜面,凭什么给你们占便宜。”</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三八章 南街和西街的恩怨,一匹布这么长。 赵丞丞没当家,就开始了。 差点就成世仇,特别是她出钱修河渠的时候,其实对西街来说河渠开了,船来船往的生意都好不少,但是人家就是不想出钱,就是想要白嫖。 现在南街很有怨言:“水渠的事,我们就当被狗咬了,看病你们不拿出诚意来,想光占便宜,门都没有。” “你们想要什么诚意。” “给钱啊,还有什么诚意。”当然是真金白银最可靠了。 西街人咬咬牙,却还不想出:“我们要是被妖邪弄了,你们也捞不到好处。”还是想白嫖的。 可惜南街的光大群众不是善茬:“仙人在这儿,你们要真被妖邪蛊惑没得救了,那就直接灭掉好了,我们南街和北街给你们挖坟烧纸还是愿意的。” 夺笋啊。 赵丞丞默默点赞。 抽空休息的七叶问她:“夫人,你身上的香囊要缓一缓了,白犀香腐坏了对女子不好。” “哦,我差点给望了,你带了新香囊来没有。”凡人的鼻子嗅不出所谓的白犀香是什么,不然不喜欢用香的人确实遭罪,赵丞丞接过一个医馆用来给病人定惊的布香囊系在腰带上,刚绑好前面争吵的人就推搡起来。 南街的民团刚闻讯赶来,手里都抄着家伙,南街的人团结,一致对外把西街团团围住:“不知羞耻的玩意,占我们水渠的便宜,现在还想得寸进尺,告诉你们,不拿钱出来你们就算饿死病死都和我们南街没关系。” “就是。” “你们人多欺负人少。”西街的大嚷。 南街的鼻子一横:“就是欺负了怎么,不要脸的玩意。” 四水归一的人坐在旁边的屋檐下休息,都是经常在小镇上走动的弟子,充分明白什么事情该插手,什么事情吃瓜看戏比较好。 更别说原来破浪坐下的弟子也见识过西街的人品。 没有一起上去破口大骂都是门规森严所致。 那副讹你修水水渠给他们用的嘴脸,堪比吃你用你住你还不把你当人的极品亲戚。 “哎,怎么打起来了。”君后是最后来的。 毕竟整条南街的都堵在北街上面,君后站在医馆台阶上,踮脚朝人群里看:“原来是西街啊,那没事了。”她还以为是北街和南街打起来了。 结果是西街和南街。 加入吃瓜队伍的君后,开始和同样吃瓜的掌柜们聊天。 君后来了,赵丞丞打声招呼就去看女儿,因为姜鸢迩的事情,学堂暂时歇课,当然明天还是要上学的,回到院子里的人才推开门,就看到俩孩子推搡后滚到地上。 “赵宝珠,衣服脏了。”无奈的赵丞丞走上去把俩泥猴子拎起来,打成一团的小豆丁摄于老母亲的威严,乖乖站好。 赵丞丞把九九给梧桐去弄干净,自己抓着赵宝珠的手进屋:“你们又闹什么。” “没有啊,九九说要教我摔跤。”赵宝珠小朋友很有体育精神的说:“娘,我们还没分出胜负,你就过来搅局了。” 好吧。 “你们就不能找一块赶紧的地方摔,还敢怨娘亲打断你。” “但是地上都是脏的。”赵宝珠逻辑思维还是可以的。 赵丞丞掩上门扉,坐在凳子上望着女儿,小辫子散了,人中上黑了一块,脏得让亲娘都下不去手:“那你和九九自己找水桶刷子洗一片地方出来。” 听到这里宝珠不乐意了,她插着小腰:“九九说以后打架总不能跟对方说,我扫干净地方再和你打,这是傻子才做的。” “你难道刚才就打算把九九按在泉水里溺死吗。”赵丞丞也火大,孩子长得太快,提前十年叛逆期了。 肯定是琀澧的错,绝对不是她的教育不好。 “而且我们家不是请了大婶洗衣服么。”宝珠理所当然的说。 “我请了大婶洗衣服你就肆无忌惮是不是,赵宝珠,你跟我说,谁教你的,不知道别人辛苦,不知道体谅别人难处。”被女儿我给钱我有理的论调气到。 恼火的老母亲揪着宝珠转了个身,气鼓鼓的就一巴掌呼在她小屁股上:“你怎么不知道心疼人,谁教你的,你到外面去打得衣服都破了你自己洗自己缝我一句话都不吭,你现在的衣服都是大姐大婶给你洗的,真不知道别人辛苦啊。” “找打是不是!” 宝珠咬着牙,被打了几下,眼泪留下来了,也不吭气,赵丞丞气得是肺管子疼,她停下手把女儿支楞好:“说,谁告诉你可以这样的。” “你爹还是九九!” 说话间,琀澧就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他来赵丞丞火气更大:“琀澧,我不在这段时间你都怎么教女儿的,她今天跟我说,家里请了洗衣服的大婶,所以她怎么弄脏衣裳都可以!” “都是要洗的,干净点和脏点有什么不一样?”琀澧下意识就回答了。 结果惹得坐在凳子上的女人蹭一下站起来,怒目而视:“一样是吧,你觉得一样,好得很,奶娘,把搓衣板和木盆拿过来,你家姑爷要给宝珠洗衣服!” 一盏茶后,琀澧坐在小板凳上,宝珠站在一旁,大婶没来得及洗的衣服都放在盆里:“先倒水,把衣服浸湿了。” 拎着小藤鞭站在身后的女人和以前一样独断专行,旁的人都不敢劝的,傀儡真的能如此相似么,把皂荚粉撒进水盆里的,因为撒的不均匀被不满意的某人用小鞭子敲了敲肩膀提醒:“我的大神尊,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撒得均匀点会不会。” “我没洗过衣裳。” “我这不是教你洗了,子不教父之过。” 琀澧仿佛又回到了宝珠每次闯祸时的心境,脱口而出道:“你当娘的也有过错吧。” 背后的人哼了几声,强词夺理道:“我不是在改正错误了吗,过去是我太温柔了,就不该体贴你,全家的衣服都让你洗才对。” 顶着头顶的太阳,琀澧就坐在院子里搓衣服,搓了第一轮下来,后腰马上发酸,一旁的大婶好几次都想提醒他些什么,被赵丞丞请到屋檐下去休息了。 琀澧捞起一件薄衫,是他的罩衣,匀了一点皂荚粉,他把衣服用力在搓衣板上一揉,薄如蝉翼的衣服撕拉就开了一个大口子,把坐在屋檐下的大婶急得都跑过来了。 她可惜的说:“姑爷,刚才我就想说,洗衣服的力道不一样,薄的衣裳要用阴力,不能跟杀猪一样啊。” “婶子,别理他,回去吧。” “哎呀,东家,宝珠不懂事你骂几句就好了,姑爷哪里干过这些粗活,多好的衣裳。”大婶很朴实的劝赵丞丞,见她不听还拉着奶娘一起,反而被奶娘拉走了。 家里说一不二的主,什么时候听过劝啊。 被带到一旁的大婶搓着粗糙的手:“你看姑爷的腰都要直不起来了,奶娘你不劝劝。” 奶娘为难的笑了:“我想开口,也得东家听啊,她脾气就这样,以前宝珠刚大点的时候,有一次为了吃的推了我一把,给东家看见了,也是拎起来就揍,姑爷想劝,直接就赶出门去。” “东家有自己的心思。” “可是,咱们以前给人干活,不也是给了钱就出力气,衣服再脏也得洗的,而且多少东家脾气也不好,指使人说难听都是正常的嘛。”大婶很喜欢来这边干活,因为东家都是客客气气的,除非你不好好干才会被骂。 奶娘也不懂,反正她从来家里干活开始,东家对他们下人的态度都很很善,也不是好欺负,东家什么时候好欺负过,就是你做好了事情她就很和善,也不颐指气使的。 比其他地方好太多。 说罚姑爷和宝珠是真的下手,没有含糊的。 更多时候看得他们也觉得心疼。 毕竟他们是外人是不。 “哎,咱们过去帮忙,姑爷怕直起腰有点难。”看到过了第三次水,奶娘拉着人赶紧回去,两人推了推东家:“可以啦,可以啦,东家你扶姑爷回去休息吧,衣服我们俩晒就好。”</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三九章 “不用,我自己晒就好。”姑爷谢绝奶娘的好意,因为东家还沉着脸。 但是姑爷真的有点站不起来呢。 男女有别,奶娘只好把小宝珠推过去,孩子被勒令在一旁看姑爷洗了半个多时辰的衣裳,眼泪悬在眼眶里不敢往外漏,哎呀,小孩子不懂事,教一教就好了。 奶娘觉得东家有点狠心。 今天还有点热呢,孩子晒得额头都冒汗了。 “娘,我知道错了。”宝珠泪眼汪汪的望着赵丞丞,累得手脚疼的琀澧也看着她,真的不是傀儡吧,眼角眉梢生气,只是一个眼神就把自己和女儿制服的人,不可能是傀儡吧。 可身上的犀白香骗不了人,还有她耳后的血印。 难道都是假的。 琀澧眼神里的渴望和怀疑骗不了人,搞得之前还气呼呼的女人,一瞬间就柔软了,心里一块东西被狗男人捶得涩涩发疼。 她别开脸:“知道哪里错啦。” “大婶也是别人的娘,洗久了衣服也会痛。”宝珠抱着琀澧的腿,小小声问他:“爹爹,你背疼不疼。” “还好。”琀澧不敢说不疼,因为他真的只能弯着。 刚才也是冲口而出,没想到洗衣服比练功还累。 “两个不省心的。”赵丞丞伸出手,琀澧犹豫的没有接,而是把女儿送到她面前,他看了空荡荡的晾衣杆说:“我晒了衣服在进去。” “知道了。”赵丞丞并没有抱起宝珠,而是告诉孩子让她去帮琀澧晾衣服。 她刚好回去把拆下来的被芯重新套一层新的被套。 为了家训这对父女,老母亲也是废了心思,她除下外衫,又觉得腰上的香囊有点累赘,也一同解了下来。 从柜子里拿出新被套的赵丞丞,站到床上开始抖被子。 经过一番折腾,她身上也出了一层汗,赵丞丞擦了擦额头,还是觉得热:“算了去洗个澡。” 把被子放好的人,又找了一身衣服到净房去,琀澧带着孩子进来,听到净房里的水声,他让孩子先坐着:“宝珠,你等等爹爹。”他也是一身汗,想要洗个澡。 琀澧走进床,鼻子问到了犀白香的味道,他狐疑的看向隔着暖阁的净房方向,味道不应该是淡的么,怎么如此浓。 他顺着味道找到了床头,翻开被子,只看到一个医馆的香囊,犀白香的凡人有伤害,女子用了不好,所以不能内服,最多是随身佩戴。 所以她为什么要佩戴这个。 琀澧心里生出一个可能,就是他们用简单的骗局来欺骗一个聪明人,他丢开香囊疾步走进净房里。 门突然打开又关上,赵丞丞还想琀澧怎么不避险了,刚穿上衣服,她就被男人抱了一个满怀:“你没有香味了。” 琀澧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哽咽道:“你怎么狠心骗我。” “是你太笨好不好,这么简单的戏码你都信。”赵丞丞调侃道,继续系好衣服带子:“干嘛,想哭鼻子啊。” 男人嗯了声:“你就是想看我哭吧。” “我没兴趣看你哭,赶紧放开,你一身汗味。”赵丞丞嫌弃的戳戳人,琀澧还真放开她,不过还牵着她手:“你是年纪退化成赵宝珠这么大了,干嘛呢。” 男人低着头,一根一根手指的抚摸着:“你回来了,是真的,不是傀儡。”他哭腔怎么还变重了呢,她男人从二哈成哭包了么。 画风变化太大,赵丞丞有点接受不能啊。 手指被人捏着的女人,叹口气:“洗澡好不好,洗完澡干干净净我在跟你说。” “不好,你骗我。”男人知道她嫌弃,所以不敢抱,只好赵丞丞自己动手给他解开衣服,给琀澧洗澡比给赵宝珠洗澡简单多了,直接就用水淋上去让他赶紧搓。 琀澧的眼睛一直黏在她身上,水还有点热的,她拿起毛巾:“我给你搓背,你赶紧洗,不然凉了又着凉,怎么,想我一回来就照顾你啊。” “不敢。”他突然使小性子的说。 赵丞丞撩开他的头发,迅速搓了搓:“你有什么不敢的,琀澧,生气啦,觉得我故意骗你啦。” “不敢。” “哟,真的生气了,我的好哥哥啊,你也不想想,破浪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用天雷杀我,我要是不伪装,下次是不是直接死在你面前了啊。”赵丞丞经历过生死之后,还是和以前一样看淡,反倒是惹来了琀澧不满的瞪视,她这次是没想到,认出自己后,琀澧竟然平静了,不是激动的扑过来。 看来是真的伤透心了,一时间支楞不起来呢。 琀澧被她说话没把门的嘴给气恼了,怎么能这么说自己,死,多重的一个字:“赵丞丞,你就看着我为你难过是不是。” “我还真没空看你难过,我被雷将军救出去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见光,一见光皮肤就烧起来一样,还会溃烂,我躲在地下许久,也是熬日子,还想着宝珠,和你。”给他擦脖子的人埋怨的看着他:“我还指望你查出真相来迎接我呢,结果还是要我自己回来,我说,琀澧,你真是让我很失望啊。” “我也想找,但是机缘巧合就进不去魔界,你是不是生气了。”琀澧有点着急,他确实没用,害得她现在冒险回来,还要装神弄鬼:“赵丞丞,我说过会保护你的,但是每次好像都是你保护我。” “你总算记起来自己还有这个承诺了,不过不要紧,我也没指望你兑现,反正姐姐我已经做好拯救全家的准备了。”赵丞丞开玩笑似的说,同时催促他起来擦干净身子,为了不刺激他,她转身假装冷静的出去:“我去看看宝珠,你说姜鸢迩今天还会不会来。” 琀澧长腿跨出浴桶,水哗啦啦的发出声音,他擦干净身子换上衣服,和她说自己的想法:“我看不会,可能明天才来,魔界和三绝宫现在都落在破浪手里,她回去难免一顿腥风血雨。” “禾闾怎么办,他还是一个孩子。” “我也担心,雷将军有计策,但是也得姜鸢迩回去才能试试看,到底是个孩子,我们都想留禾闾一命,不然醍醐和桃圣子恐怕会疯的。” “天下父母心,要是宝珠成那个样子,我也是会陪着她一直生活在魔界的。” 琀澧穿好衣服,干干净净的人又从背后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媳妇,他还是不敢肯定是真的赵丞丞回来,直到两人的心跳相互应和,扑通扑通扑通:“赵丞丞,以后不许骗我了。” 被抱着的女人呵呵笑着,胸膛的共鸣到他心里:“我看情况啦。”她说。</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四零章 赵丞丞得意,手给他揉了揉腰,琀澧真的腰痛,给揉了一阵才舒缓一点:“丞丞,边上的也疼。”手跟着他的声音就按到了地方上,嗯,有媳妇真好啊。 有媳妇真好。 晚上吃饭,赵丞丞亲自下厨,毕竟君后带回来一个好消息,就是西街给钱了,看诊和水渠都给了。 不得不说,南街的百姓还是很给力的。 “蒜蓉茄子,白灼虾,酸甜排骨,冬瓜炖猪尾巴,抄菜心。”君后也一起吃饭,一桌子家常菜十分丰盛。 本来琀澧是想一家三口吃的,不过总不能用人超前不用人朝后,君后一个人在这里总不能让她端着饭碗在书房一边吃一边算账。 饭桌上也没谈什么,很多事成了一种默契,好比破浪,好比姜鸢迩不好的事情,不要放在饭桌上影响食欲。 君后问赵丞丞,她让汤书生半年不许写书,只有这样才能堵住偏院里几个书生的嘴巴:“会不会太严厉了。” “不会,我大概只会比你多一样,臭骂他三天三夜。”汤书生有点急功近利的,他私自出新书并非完全为了糊口,也不是说他清高不谈钱,主要是这家伙想出名想疯了,好不容易在四水归一和辞山派两个地头混出名堂,汤书生就急着想要迈更大的步子,然后辞山派的书商吹两句,他就以为自己是雄鹰能够展翅飞翔。 奈何他只是个借风而起的风筝。 剪短了线,就只有落地成泥的结局。 君后喝着汤,认同赵丞丞的想法,又提出不一样的看法:“汤书生跟我说,如果从他这一代开始,就努力培养一个天选之人一统天下,黎民百姓就不需要忍受战乱之苦,安居乐业。” “他梦想挺美好的,找个天选之人,哪里这么容易。” “宝珠啊,她是鸿蒙珠,就是天选之人,而且你也说啦,希望宝珠将来当哥包租婆,看到房子就能收租,看到路就能收路费……”君后吃着小排骨,视线落在被赵丞丞强迫吃青菜的宝珠身上,小丫头脸皱巴巴的,看着碗里的青菜如同看到血海深仇的敌人。 和其他小姑娘也没什么不同,不好好吃饭。 赵丞丞收回筷子,自己夹了一块茄子,吃后沉吟道:“我开玩笑的。” “但是别人没有当玩笑听。” “那就看宝珠以后自己怎么选了,她只负责把孩子的三观养正,至于长大了是要一统天下,还是在小镇里当个土霸王,我都不想干涉。”赵丞丞说的时候都有点开玩笑的意思,君后听出来的,她余光里看到鬼精灵的赵宝珠把自己碗里的青菜匀了一半给表哥,表哥赶紧一口闷,这对父女之间的默契相当好。 须臾,赵丞丞转过头,两人又若无其事的吃饭。 赵丞丞真的没看到么。 君后觉得她知道,不然也不会夹两次青菜给赵宝珠。 以前自己也期待过,严父慈母,夫唱妇随的人生,在打理小镇一月多后,君后有了另一种想法,她本可以获得更潇洒,像赵丞丞一样,如果不是年少时,执意要嫁给天君的话,或许曾经想要快意人生的君后现在是一个在各地行侠仗义的剑仙呢。 往事不可追,她已经没有选择了。 饭后,君后回到了天界,她的儿子寐夜已经领兵去追杀姜鸢迩了,她的女儿还在帮助夫君批改奏折。 走到女儿身边为她添置一站夜明灯的君后,看着孩子捏着朱砂笔,添添改改的认真模样,虽不忍打断却还是要问:“静羽,你和娘说,你长大了想做什么。” 停笔的静羽,抬起眼,墨色的上挑的细长眼型想足了她的父亲:“娘亲,你说什么呢。”好似没听到之前的话,女儿又询问了一次。 君后拉过凳子,坐下来问:“娘看你每天都皱着眉头,是不是不高兴做这些。” “没有啊,我觉得很开心。”静羽恰好相反的回答道。 “娘的意思是,娘以前想过,如果没有遇到你父亲,我会成为一个仗剑走天涯的剑仙,到处锄强扶弱,静羽呢,如果静羽不是天君的公主,你想要做什么。” “娘,世间哪有这么多如果,我还有很多折子要看的,你怎么多愁善感的,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么,可以和女儿说说看。”静羽作为女儿,反倒担心起君后来。 君后有点难为情:“没有,就是有感而发。” “娘,我以前想,天君要是让稷玉成为储君,我就想方设法把娘和弟弟带回雷家去,绝不让元夫人得逞,后来婶婶来了,骂醒了父亲,寐夜和我都成了储君,我以前就想过,如果有机会,我会向所有人证明,雷家的血脉比元家更适合为君。”静羽合上折子,严重的迸发出的光芒让夜明珠都为之暗淡:“现在机会来了,女儿只想要当下,将来,过去的事情我不会考虑,娘亲,你要是真觉得父亲不可理喻,你就和前几日一样破口大骂,自己心里舒畅就好了。” “可是,静羽你只是为了报复元夫人么。”君后担心女儿走偏。 结果静羽笑了,很释然的:“不,和元夫人没有关系,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命运落在别人手里,更不会像以前一样只会在背地里唾骂,现在寐夜可以掌兵权,我可以管朝政,杀伐大权不会旁落,娘亲,我很开心,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静羽越是如此,君后越是担心。 可怜天下父母心的不止君后一个,还有赵丞丞,她摸着宝珠的小脸蛋:“琀澧,你说我们女儿将来是当个小恶霸还是当个大恶霸呢。” “琀澧?”赵丞丞半晌没听到身后男人的回答,她转过身,看到的是男人宽敞的后背,而且帐子里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听着像啜泣。 低低的,哑哑的。 好奇心趋势,赵丞丞推了推男人的,男人岿然不动,她就更奇怪了,直接就爬在琀澧胳膊上探头去看他,纱帐透进来的微光把男人眼下的泪痕照亮。 嘶。 这是怎么了,半夜躲在被窝里哭:“琀澧,你别吓人。” “没事,你睡吧。” “你哭什么啊,你跟我说。” “没事。”琀澧坚持没事,让赵丞丞自己睡,他奇奇怪怪的,她又怎么睡得着。 赵丞丞爬下来枕着软真,手从后面搂着男人:“你和我说说话吧。”</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四一章 琀澧情绪来得猛烈,他其实一直患得患失。 一会儿听到声音说赵丞丞是傀儡,不是真的。 一会儿听到另一个声音再说,你只是打梦一场。 醒来之后都是两头空。 他难受得无法呼吸,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感受她的真实,又抑制不住去分辨真伪。 寸步难行的人,眼眶红了也不知。 “琀澧,你抱抱我,我后背冷啊。”手没办法搂到他胸前的人嘟嚷,是的,她晚上睡觉经常背后会冷,以至于有时候她非常恶劣的把发凉的手脚踹他肚皮上取暖,缓缓转过身的男人,把女人的脸压进胸口。 他说:“赵丞丞,你招惹我了就要负责的,不要轻易死去。” “负责负责,给我摸摸后背,天气凉你媳妇血气不足懂不懂。”她还上颐指气使的口吻,琀澧反而笑了,太熟悉这样的调侃,让人听了心里的毛刺都抚平。 手听话的抚在赵丞丞后背,琀澧下巴蹭了蹭女人的发顶:“媳妇,我好想你的。” “知道你想我,感觉出来了,你都瘦了,衣带渐宽嘛。”她觉得衣带渐宽还是不错的形容,毕竟囊括了用进食来表达忧伤和绝食表达忧伤两种方式,吃胖了也宽,饿瘦了也宽。 赵丞丞临睡前有点放飞思路:“你跟我说说,姜鸢迩怎么骚扰你的,她可是收买了不少北街的人心,给自己造势呢。” “果然啊,我要是不好好保命,就有人惦记我男人,打我的娃了。”她开玩笑似的吐槽起来:“琀澧,说话,别装哑巴,小心我把你丢出去睡戳衣板。” “戳衣板已经劳累一个下午了,就不劳烦它了,媳妇,我可是目不斜视,看到姜鸢迩就如同洪水猛兽,能赶多远就多远的。”他邀功一样得意,想来是从悲伤里走出来了,琀澧或许不知道,刚才他哭的时候,眼瞳是红色的,现在是黑化都到了无法自治的地步么。 她不是女主命,也给琀澧随手抓了一个病娇剧本不成:“姑且信你,作为奖赏,我打算等魔界的事情平淡一些后,带你去玩两三天。” “去玩。” “嗯,去海边玩两三天。”赵丞丞打算问问君后有没有什么靠海的仙岛,一家三口上岛住个三天。 早上划船 ,晚上看星星。 还要把手牵手走沙滩安排上。 枯燥是枯燥了点,但就当是补蜜月旅行,毕竟现在办婚礼,总挑不出一个好日子,黄历里记载的宜嫁去,如同糖里掺了玻璃渣。 说要去玩,琀澧就有很多话了:“媳妇,我不想去海边,我想去湖边。” “都是水,海边还有好多吃的呢。”海鲜大餐不香么。 “湖边也有很多吃的。” 赵丞丞挑眉,从他怀里仰起头来,看着已经恢复乌黑瞳仁的男人,狐疑道:“你是不是在海边有什么旧情人不想让我发现,所以才想去湖边的。” “我告诉你琀澧,天下水族都是亲戚,你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到时候我火炭炉子一摆,十大酷刑上去,不信他们就不好好交代。”她假作生气的嘟起嘴,琀澧看了眉开眼笑,伸手托住她的后脑勺,转身就把她压在枕头上亲了亲。 只是很单纯的碰碰嘴唇哪种:“没有,你不许乱吃醋。” “我看你挺高兴啊。”她伸手戳戳他上翘的嘴角,大哥你口是心非要不要这么熟练啊:“说明我在意你才吃醋的。” 琀澧哼哼两声,笑得更开了,两人悄咪咪又说了一阵话,为什么去湖边,是因为琀澧想带赵丞丞去看自己升为上神的地方,虽然很有纪念意义,但是以琀澧过去的状态,那个糊里绝对什么都没有。 如同一句打油诗描述的:湖里啊都是水。 女人抽丝剥茧后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还真的除了水,什么都没有。 纯得只剩下水了。 所以,结局还是去海边,回来的路上去看一眼纯纯的湖。 一夜好眠的夫妻俩,第二天就让窗外忽然的狂风大作弄得眉头深锁,姜鸢迩还是来了,比想象中的要快。 巨大的乌云空找在小镇上方,电闪雷鸣的,催得奶娘把衣服被褥都收起来。 “来了。”琀澧把妻女护在身后。 “我去会会她,总不能不见一面。”赵丞丞不想让小镇的百姓受伤,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地方:“回四水归一去,就在大殿上。” 琀澧毫不犹豫就把宝珠和赵丞丞带回了四水归一的大殿,果然巨大的乌云飞速移动到了山上,弟子们严正以待,其实大半都在山下守护,山上人剩得不多。 “醉游,天兵天将何时会来。”姜鸢迩还有利用价值,不能让这个女人离开魔界太久,只有她回去重整三绝宫,天界才有机会布置新的眼线进去,琀澧让弟子们布阵,应付一下做做样子还是要的。 从赵丞丞手里接过宝珠的醉游说:“约定好了,在姜鸢迩现身后一盏茶才到,天君亲自过来,只是神尊,姜鸢迩就算回去,她能斗得过破浪么,这个女人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三绝宫在她手里也支楞不起来,不然怎么会被破浪夺权。”他就差说姜鸢迩修仙坠魔是师门不幸,坠魔还扶不起来就更加丢人现眼:“不过我们还教出来破浪,那就证明是人的问题,不是门派的问题。” “醉游,你的重点是不是抓错了啊。”赵丞丞怎么感觉他还有点自我找平衡的意味。 醉游也有这么说的道理:“总不能把四水归一订在耻辱柱上吧,到底是宗门第一啊。” 赵丞丞转眼看向自己男人,他好歹是一门之主,两个徒弟都成了魔,教学事故不是一般严重,是特别严重:“琀澧,你怎么想。” “能怎么想,有错就改。”他还很豁达。 “神尊成亲后,成熟许多。”有人感概。 就有人觉得并非成亲的功劳:“明显是我教得好,他接地气很多,不再是高山仰止的飘渺,而是脚踏实地的思考。”押韵上的赵丞丞得意的挑挑眉,琀澧当然是媳妇说得对。 “成熟?!我看神尊是被妖女迷得违背天理人伦才对!” 一道黑影闪现,姜鸢迩赫然出现 大殿上,对赵丞丞怒目而视:“妖女 傀儡,果然 妖女一样不知羞耻。” “哟,姜鸢迩,你孤身前来,不会是被人鸠占鹊巢了吧。”</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四二章 赵丞丞嘴巴功夫没搁下,怼人怼到对方自闭还是可以:“我一直在想,你处处和我比,处处觉得赢我一头,怎么一个小小的三绝宫都守不住,你是跑来证明你是何等失败?还是跑过来求琀澧可怜。” “你一个傀儡也真是牙尖嘴利。” “傀儡,谁告诉你我是傀儡的,不会是脑子不好,眼睛也瞎了吧。”她走出琀澧身后,这个男人却好像背后长眼睛一样,她想走一步,他就挡一步,气得赵丞丞当众捶了狗男人后背一下:“没看到我在和人对线吗,你知不知道你比满屏弹幕还扰人啊。” 琀澧不动,就是要挡着人:“很危险。”他只说了三个字。 维护的意味浓得堪比陈年老窖,让对面的姜鸢迩气红了脸,她指着琀澧,眉目狰狞:“神尊,你真要为了一个女人乱了修为,傀儡是禁术。” “她不是傀儡。”琀澧纠正。 姜鸢迩直接气得脸色铁青,权当他在狡辩:“不是,如果不是傀儡,身上怎么会有犀白香,如果不是傀儡,她怎么会昼伏夜出,神尊,你现在泥足深陷,不可自拔了。” “什么香味,你进来的时候还能闻到么。”赵丞丞手在空中晃了晃,跟晃一根香一样,好似动作幅度大了能让香味散播快一些:“闻到了吗,不过是一些小小的障眼法。”对心思多的人,越是简单的骗局越是立竿见影。 琀澧如此,姜鸢迩也是如此,只不过姜鸢迩是个逻辑自恰怪:“没有香味,神尊,你用的是心头血喂养她,神尊你怎么能如此糊涂。” 呃…… 根本没法说,她左耳听进去,过了脑子自动翻译后就成了另一种意思,自恋人格在姜鸢迩面前大概率是个弟弟。 白眼再次翻出天际的女人,气得又捶了一下琀澧:“你这不是教学事故,直接就是教学灾难了,琀澧,你当初是怎么把人收进来的,四水归一是野鸡学校吗,只要给钱都能混文凭。” 护在前头的男人,嘴角抖了抖,要面子的说:“弟子太多,难免看走眼。” “既然这样,你让你开,作为师母,我要清理门户。” “你是师母没错,但是不需要你清理门户的,手脏了还要洗,太麻烦你啊。”琀澧情意绵绵的望过来,肉麻嘻嘻的嘴脸,险些让赵丞丞的胃部反向蠕动,她没眼看的扶额,现在不是你秀恩爱的时候。 更不是让你秀恩爱水时间了喂。 “我不嫌弃,脏了你给我洗就好。”呃,她怎么也被带歪了,赵丞丞现在没胆子露脸咯,太丢人了:“琀澧,刚才那句话你当没听到,自动屏蔽了。” 琀澧偏不,他现在就打算在姜鸢迩面前狠狠秀恩爱,特别是知道这个女人利用夺舍的办法瞒天过海在小镇里恶心了自己一个多月后,琀澧非要拉着媳妇,好好让不知羞耻的女人看看,他们恩爱得很,生死相随,不是她这种人能插足的。 有时候,男人的报复心理也是很恐怖的。 他小心眼起来,赵丞丞都招架不住:“好了,把脸转回去,你再不看前面,姜鸢迩就要羞愤自绝了。” “那就去啊,坠魔也做不成事,修仙也修上道,她还能做什么,每天自以为是做一些让人倒胃口的饭菜还以为自己做得美味真秀?我们四水归一也没教过弟子自不量力的时候浪费粮食啊。”琀澧不是含沙射影,是直接怼了。 赵丞丞瞄了一眼姜鸢迩,她的脸锅底黑都不足以形容:“你别这样说,到底人家不知道好吃的是什么样子,才会做出不好吃的东西来,而且,你也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安身立命要紧,而不是儿女情长为先的道理。” “确实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但是活得比一个凡人寿命漫长的神仙不知道就罪大恶极,既然活了这么多年还看不透,还活着干什么。”琀澧和她开始搭台唱戏,夫妻档,二人转。 赵丞丞就差唱一句:正月里来…… 打住,别被琀澧带歪,她得摆正太对给姜鸢迩:“姜鸢迩,我不过是略施小计就把你骗的团团,甚至天君只是暗查一个破浪进去当细作,就轻而易举的把你的三绝宫夺走,现在,三绝宫还有多少人听命与你。” “与你何干。”姜鸢迩气急败坏。 赵丞丞向前一步,又撞到了狗男人后背,他难道是个人形立e键,随时能够闪? 她气得用头去撞他:“我要骂人啊。” “你骂人用声音,不用看着人啊。” “琀澧,你再这样我就让你睡客房了。”拿出终极武器的赵丞丞,还是唬不住琀澧的,因为他怕姜鸢迩对自己媳妇做什么,他真的不敢让她在离开自己视线一步了。 经历过一次,他连回忆都想藏起来。 琀澧坚持挡着,媳妇也只好隔着他继续骂人:“不好意思,被他打断了,咱们继续。” 姜鸢迩柳眉倒竖,气得是找不出话来:“你们都魔怔了,你们就看着一个傀儡在大殿里大放厥词。” “她不是傀儡,不过是我们和破浪做的一场戏,现在三绝宫在我们手里,魔子也在我们手里,你只是一个可怜的棋子,连最后一点价值都被榨干。”悬壶走到姜鸢迩面前,他说话慢慢吞吞的:“你果然是我们教出来最差的弟子。” “除了沉溺男女之情,甚至连一个香囊都识破不了。”他拿出香囊,大殿里的味道就变了,而且很显著的改变:“今天引你过来,也是算计好的。” “只要把你困在此地,破浪就能一举歼灭魔族,你呢,就会被关在地牢中,生生世世不得见天日。” 姜鸢迩苦笑:“你以为我会信。” “某年某月某日某时,三绝宫主姜鸢迩修炼魅术失控,以妖狐的内丹为药引服之……”悬壶一条条一桩桩罗列出来,详细到姜鸢迩和哪一个男人共寝都有。 更别说琀澧也在说:“你的一举一动都由破浪转到天庭,姜鸢迩,引诱你来,不过是我们和破浪做的一件小事而已。”</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四三章 琀澧说完,姜鸢迩已经无地自容了。 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破浪眼里。 甚至传回了天庭。 如同她未着片缕,走到神尊面前,比斩杀她挂首及在四水归一山门口还侮辱人。 几乎踉跄站不住的姜鸢迩,颤颤巍巍的指着大殿里的几个人:“你们,你们如此歹毒。” “歹毒,不过是正邪不两立,你既然是魔界中人,我们又怎么会心慈手软。”琀澧说。 话很平淡,道理也是这个道理,听进姜鸢迩对琀澧痴心一片的人耳朵里,直接就是无情无义了。 “你怎会如此无情,无义!”姜鸢迩惊呼。 好吧,赵丞丞真的错了,她不该乌鸦嘴。 不应该召唤某个女主模式的。 可惜迟了,泪眼婆娑的女人:“我痴恋你多年,从入门第一眼开始。” “姑娘,他这种男人,你就直接从入门到放弃好了,为什么好纠缠啊,明显就是不喜欢你,你好歹专注一下事业好么,事业它不香吗。”赵丞丞看不下去的打断她,别哭了,你流泪再多,你都不是他什么人,以琀澧的性格,赵丞丞瞪眼他马上乖了,要哭的话,跪地求饶都不为过,但你不是赵丞丞,你哭到天塌地陷,他能分半个眼神过去,估计都是因为被吵到。 本来琀澧和赵丞丞的事情就属于无心插柳,可惜姜鸢迩却看成了横刀夺爱。 脑回路去清奇的姜鸢迩是听不得人劝的:“你抢走了神尊,抢走了属于我的一切,你凭什么在这里大言不惭。”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为神尊付出了多少,我比任何弟子都勤奋,只为了让神尊多看我一眼,我去学调香,就因为神尊喜欢熏香,而你呢,做过什么,你不过是随便做了几道菜,甚至只是得了鸿蒙珠的契机,你不曾主动对他好过,甚至大骂也经常有,你有什么资格站在神尊身边。” “我明明比你漂亮,比你聪慧,比你付出更多,为什么神尊就不看我一眼。” 姜鸢迩的控诉,真的让整个大殿其他人都动容了,到底是一起修炼的同门,她以前如何努力,都看在大家眼里,她的付出有目共睹。 只是,和赵丞丞比起俩,在四水归一弟子眼里。 神尊和姜鸢迩是师徒关系,赵丞丞却是神尊的心上人。 和姜鸢迩曾经是同门的一个女弟子上来道:“姜鸢迩,你只是神尊的弟子,如果好好的,还会是神尊最优秀的弟子,你为什么执迷不悟。” 被人施舍同情的姜鸢迩攸地转过身,狠狠瞪着这位女弟子:“你知道什么,我对他并非只有敬仰,我心悦他,自然想做他的女人。” “但我只是把你当做弟子,和其他弟子一样。”琀澧背刺一刀的回答:“我不喜欢你,从你进门第一天开始,不过你天资过人,醍醐和醉游劝我收你入门。” “神尊,我哪里不如她!” “你没有一样比得过她,赵丞丞是我的妻子,你只是四水归一的叛徒。” “呜呜,神尊,难道只因她是异世女子,你就刮目相看。” 琀澧摇头:“她只要是赵丞丞,无论来自哪里我都不会选你,或许我们会相遇得晚一些,或许不会相遇,还是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他笃定的说。 直接击溃了姜鸢迩最后的防线,她惨笑起来,失魂落魄的看着他:“神尊,你真要如此伤我。” “不是伤你,而是说清楚,我们不可能,有没有赵丞丞都不可能,你不要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你把我的痴恋说成执迷不悟,神尊,琀澧,你告诉我,你为了这个一无是处的女人,甘愿子干多若,甘愿失心疯,甘愿低人一等,你不觉得委屈。”姜鸢迩似乎想不明白琀澧的心思,所以求一个明白问:“琀澧,你爱她,比我爱你还卑微。” 这个问题,姜鸢迩没等到答案,天君来了,众人让出一条路,她对上天君沉稳的视线,狼狈的身形落入所有人眼底,他们在笑话自己吧,卑微可怜的祈求一个男人垂怜,的来的却是一场连环计。 他们利用自己除魔卫道,她只是一颗棋子。 悬在四水归一头顶的雷云还在扩张,闪电从天而降,每一道都入她滴血的心房,是血红色的。 毁了他们。 毁了一切让自己丢脸的玩意。 情爱太苦了,为什么她要执迷不悟。 她要赵丞丞死,要看着神尊如丧考妣:“你们会后悔的!”姜鸢迩骤然发怒,数百道天雷从天而降,好在天君和琀澧早有准备。 “会不会有问题。”赵丞丞听雷声,又忆起自己被雷劈的时候,到底是有点后怕的。 琀澧安慰她:“不用担心,我们有准备。” 赶紧女主开大招,配角准备太多都扛不住主角光环啊。 雷击不断。 整个上方都是共鸣。 赶紧就是坐在一列老旧的火车里,整个椅子都在抖动:“琀澧,四水归一的大殿是多少级抗震啊。”这个问题她还是想知道的,毕竟吃瓜吃到自己房子塌来说,赵丞丞还是有点经验的。 琀澧直接伸手揽住赵丞丞的腰,让她躲进自己怀里:“房子就算塌了,我也不会,放心吧。” 她不是让他秀恩爱啊。 真的是,不分场合,不看时候,天花板都在抖陈年老灰尘了,万年瓦上霜,呃,她都开始唱黄梅戏了。 不行了,赵丞丞得恢复正常才行,房顶要塌了:“琀澧,你清醒一点。” “我很清醒啊,而且我现在肯定的告诉你,天塌不下来,有你家男人顶着,我可以保护你的。” “好吧,我知道你会保护我,但是有一件事我真的很担心,你没看到房梁在摇晃吗,看到没有,就在我们头上,我还不想殉情啊,我现在活得十分好,你能不能用法术把房梁固定住先。”看到摇摇的房梁,赵丞丞吓得半死,房子对于她来说是固定的,一旦摇动就意味着危险。 是一个十分恐怖的认识。 她害怕的抓着琀澧的衣服。 大哥,你清醒一点啊。</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四四章 不是她瞎担心,是真的没修仙,所以赌不起。 但是护着赵丞丞的男人镇定自若:“媳妇,别怕。” “你这样说,我就更怕了,能不能先把乌云吹散,在装逼啊。”她昨天刚洗头,结果今天又满头灰,而且还小命不保:“动手啊!” 周围的人似乎都没有行动的意思,只有她一个人在着急。 天君,琀澧,悬壶三个人把姜鸢迩围在三角形的集合中心,似乎是一种阵法,不修仙的赵丞丞也看不懂,等周围的弟子不着痕迹的摆开架势时。 她被醉游带离了大殿,两人悄悄出去时,赵丞丞趁机回头看了一眼姜鸢迩,她像个巨大的雷电球,巨大的蓝色能量在球体告诉窜动。 “醉游,他们想用什么办法。”赵丞丞不放心,还被人带着快步往一个阵法里走。 阵法落在大殿后方的一处小山洞里,醉游带着她飞落,宝珠已经等在此地了。 安顿好她们母女,醉游甚至没有多余的时间解释,飞快的飞回大殿,遥望大殿的赵丞丞盯着一片电闪雷鸣的乌云,还有摇摇欲坠的屋檐,心头一跳一跳的。 宝珠乖巧的靠在赵丞丞腿上:“娘亲,那是什么,好大的云彩,是要下雨了吗。” “应该是很大的雨。”她弯腰抱起女儿:“宝珠,娘真的希望你将来豁达点,别和大殿里的那个女傻子一样,为了一个男人要生要死的,世界这么大,她眼睛瞎了仿佛看不到。” “娘亲,她为什么不做别的事情啊,每天就知道缠着我爹爹,他都是我爹爹了,这个女人真坏。”宝珠贴着赵丞丞的脸,母女两个都看着大殿顶上的电闪雷鸣,屋檐被掀飞了,瓦片炸开飞溅到这边来。 吓得赵丞丞抱着宝珠转身,以后背挡住外面的东西。 孩子吓得哇哇大叫,赵丞丞连连安慰:“别怕,宝珠,只是小事。” “不是,娘亲,我看到好多钱废了。”宝珠显然不是吓到,估计是心疼到的。 好多钱飞了? 赵丞丞狐疑的看着自己的闺女:“宝珠,你和娘亲说,你不怕吗。” 在她怀里的赵宝珠摇摇头又点点头,当娘的get不到女儿要表达什么,只好先把她放到地上:“赵宝珠,你告诉娘亲,你刚才哇哇叫是什么意思。” 站在地上,很乖巧的漂亮小丫头,咕噜噜的大眼睛笑眯眯的望着她说:“因为修房子要钱,要钱就要赚钱,但是咱们家只有娘亲在赚钱,但是淑琴先生和表婶说家里用钱的地方多,爹爹这边房子没了,娘亲就得花钱,所以我就哇哇叫了。” 好吧,她女儿小小年纪就有理财观念,说明赵丞丞教育成功,只不过四水归一的修房子的钱为什么是自己出,这件事赵丞丞还是要纠正一下女儿:“宝珠,山上不是娘亲管的,所以不是娘亲花钱,谁管的谁花钱。” “但是爹爹是娘亲的,那山上的一切都是娘亲的。” 哟,她女儿竟有如此悟性,赵丞丞先不管身后的屋顶被炸还是整个大殿成了灰,抓教育要从娃娃起,赵丞丞席地而坐,双手抱在身前坐思考状:“来来来,宝珠,坐下来,和娘谈谈,谁告诉你爹的东西都是娘的。”虽然没错,是这个道理。 自己不在这段时间,孩子别给谁教得奇奇怪怪的。 小娃娃就该是小娃娃的样子。 撒泼打滚吃藤条闷猪肉才是正行。 赵宝珠也学着娘亲盘腿坐下,小手手撑着圆润的脸蛋:“是奶娘说的,娘亲出去办事没回来的时候,奶娘说娘亲的东西都是宝珠的,只有宝珠能占着,爹爹也是娘亲的,爹爹是上门女婿。” 原来是她不在的时候,奶娘她们怕自己死了,琀澧娶别的女人回来刻薄宝珠吧:“然后呢,奶娘,还有谁和你说过这些。” 小孩子认真的想着,伸出手指一根根算:“一筒他们,还有奶娘,还有表婶,还有九九,他们都说家里的东西,一粒米都是宝珠的,让我不能给别人,要守住娘留下来的东西。” “然后呢。” 赵丞丞从女儿有些混乱的话里,总结出一段自己不在时候院子里人想方设法不让宝珠吃亏的故事,他们在知道自己噩耗后,除了伤心马上就想到了宝珠。 他们要防着别人惦记赵丞丞的产业,更要防着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的事情。 于是,一个两个私下和宝珠说,赵丞丞的东西有那些,包括琀澧也是赵家的上门女婿,一个等号一个等号的划过去,宝珠聪明,加减乘除已经达到小学五年级水平,知道修房造桥都要花钱,花钱要先赚钱。 也是,赵丞丞每天在书房里潜移默化的功劳,赵宝珠在花钱的事情上都很敏感。 好吧,这就是遗传的魅力了。 虽然琀澧是个持家天分不高的男人,女儿显然没有被他拉垮。 言归正传,赵丞丞又转回身去,此时,群殴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因为她有点近视,只能靠宝珠当自己的眼睛,做实况转播:“女儿,现在是谁打谁。” “坏女人被打了,爹爹打的。”宝珠说。 “宝珠,还看到什么。” “还看到表叔也打了坏女人,坏女人打回去了。” 怎么,琀澧攻击姜鸢迩没有采取回击么:“黑衣服的女人打不打你爹爹。” 宝珠摇摇头:“她不打,她就打别的人。” 再一次槽多无口,这就是任你虐我千万遍,我待你如初恋的真实写照,赵丞丞都佩服姜鸢迩神奇的女主脑回路,乍然想起书评里的一句话:这书的男主是替身梗里写得最差的。 嗯,姜鸢迩没救了,拔管吧。 赵丞丞正在脑子里组弹幕吐槽呢,宝珠惊叫起来:“娘,那个坏女人跑了!” 她跟着看过去,远远瞄到一个黑点飞速离开:“谁去追了。” “醉游和表叔去追了,爹过来了。”孩子看到琀澧,迅速站了起来,赵丞丞给她拍干净裙子,突然,洞门口一暗,高大的男人就站在结界外。</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四五章 琀澧回来了,战斗果然不是言情仙侠文的主题。 他抱起宝珠,伸手给赵丞丞:“媳妇,可以回去了。” “你不去追姜鸢迩。”她问。 “不用,我要留守在此地,雷将军已经安排好了,之后由他出面更好一些,毕竟我在魔界算个熟脸。”他握紧她搭上来的手,轻松将赵丞丞带起来,还不忘打趣道:“你刚才坐地上,是不是又盘算给我洗衣服啊。” 洗衣服。 他还记着呢,赵丞丞心里觉得有点好笑,脸上也跟着露出了笑容:“是啊,你洗不洗。” “我乐意洗,咱们先回去。”男人乐意道。 一家人离开洞府,宝珠看着瓦砾堆,小眉头又皱在一起,琀澧问她怎么了,小娃娃很认真的说:“爹爹,修房子要很多钱的,可是你没钱啊。” 望着一脸苦恼的女儿,琀澧一时语塞,他好像真没钱啊,于是转头看向媳妇:“媳妇,房子坏了的。” “你看我干什么,你这个大殿,你找你表弟报修去。”赵丞丞吝啬都刻在基因里。 然后在琀澧怀里的宝珠一听不用自己花钱了,高兴的拍拍手,果然,勤俭节约也刻在宝珠的基因里,完美。 最后,大殿的修缮费,还是落在了天君头上,然后,君后炸毛了。 如同感冒会传染,勤俭持家也是会传染的。 一向大方的君后,难得和天君唱反调,倒也不是不修四水归一的大殿,而是提出要天君的几位夫人缩减用度,不要铺排浪费,剩下的钱正好能修大殿,天君也不是傻子,修缮大殿用度不低,怎么会省吃俭用就能省出钱来? 君后没有说,让天君自己去查,一查还真出事了,长史被唤去痛骂了一个时辰,从那日起,宫中的吃穿用度都必须经过静羽的手。 吃饭是偶然听到琀澧说起这件事的赵丞丞,默默点评了一句:借题发挥,果然是宫斗戏的套路。 琀澧可怜巴巴的捧着碗过来,十分熟练解读他表情的赵丞丞夹了一块排骨给他:“琀澧,你说君后是不是想回去了,又不好意思和我开口。” “你怎么会这么想。”男人乐滋滋的吃着排骨问:“我觉得君后挺喜欢在小镇上忙忙碌碌的。” “喜欢,从何说起啊。”一开始赵丞丞以为君后喜欢在这里,后来发现君后几次欲言又止,似乎疲于应对小镇上鸡毛蒜皮的小事,她想要不就和琀澧商量一下,要不从四水归一挑一个蓝衣女弟子下来帮忙好了,把自己看到的事情和琀澧说后。 作为丈夫的琀澧沉默半晌:“或许君后真想回去,毕竟三位夫人还在,静羽只是一个小丫头,我去和天君说。”他主动承担下来,赵丞丞心里就舒服了,她饭后要去看晚妆,人醒过来后,不言不语的,跟个木头人一样。 中午的街道很热闹,水渠和码头开了之后,来人比以前更多。 人多就容易有问题,赵丞丞才走了几步,就有两个人因为走路不慎撞在一起,其中一个损失了财物,当街嚷嚷起来。 不过这里是东街,一筒特地租了院子给晚妆自己一个人住。 再过半个月,一筒就要迎娶梧桐了,要避险,院子就在书肆掌柜隔壁。 东街的人都不大爱管闲事,两人争吵许久,才有一个德高望重的老者悠哉悠哉走过来:“你们先不要吵。” 大家的二人不听,你一拳我一脚。 其他人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老人喊了几次,中气不足,又一阵头晕目眩,扶着老人的汉子劝他回去:“阿公,咱们回去吧,他们打累了就走了。” “不行,不行。”两眼发晕的老人摆摆手,赵丞丞避开打架的男人闪进小巷子,晚妆的小院就在巷子最里面。 也不知是谁管的,小巷地上有许多污水,如果不是梧桐傻兮兮的,赵丞丞都怀疑是她使坏让一筒随便找个地方赶人了。 门扉拉开,掌柜看到赵丞丞,赶紧迎进来:“东家,你怎么来了,这边下水管坏了,往上冒脏水呢。” “我也是走进来才知道的,为什么没有人管啊。”她记得东街好像是有人管的。 说到这件事,掌柜就摇头:“原来有人管,但是现在太爷糊涂了,只有他孙子管事,一部糊涂账,我娘又不肯搬走,不然我早就去北街住了。” “晚妆怎么样了。” “我娘去照顾了,还是不肯说话,吃饭干活倒是没事。”掌柜引赵丞丞进正屋,倒上茶,不一会儿一个老妇人就拉着一个木头疙瘩似的女人进来。 女人就是晚妆,掌柜喜欢晚妆,他娘亲也答应了,但是,后来发生出卖赵丞丞的事,掌柜同意把人送到辞山派的地盘去谋生,人都联系好了,谁知辞山派的人看到傻兮兮,还要人整日看顾的晚妆,马上打退堂鼓,没办法收留了,人家想要的是能干活的,不是吃白饭的。 哎,大家对晚妆有疙瘩在心里,是不想她回去的,只能往东街上放。 也就掌柜方便照顾。 她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赵丞丞给掌柜带了一些银钱过来:“这个够她的医药费和生活费了,别拒绝,你自己也要养家糊口,别说出去就行了。” “还有,你门口的地方也渗水了,赶紧和街坊邻居凑钱把下水管通了,别下大雨你自己加成了臭水沟。”赵丞丞说完离开,结果第二天就一语成谶。 连着下了两日暴雨,掌柜家全臭了,没地方住,只能托着自己母亲和晚妆来求助,撑着雨伞的赵丞丞让一筒把工坊旁边的杂院先给掌柜住下来,等天气好他还要修缮房子,一时半会是搬不回去的。 就是杂院很小,只有一间屋子和一间柴房。 “没关系,我收拾收拾住柴房也行的。”掌柜很能将就。 但是掌柜的娘很心疼:“要不你去书肆打个地铺都好啊。” “娘亲,书肆后面还有方书生一家住呢,我一个大男人不方便的。” “哎,要是我们娘俩拉个帘子住一屋也好啊。”到底是儿子更亲。</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四六章 说到底,晚妆还是外人,掌柜才是亲儿子。 晚妆这只皮球又踢回赵丞丞手里:“琀澧,你怎么看。” “我只看到梧桐快哭出来了。”琀澧说。 赵丞丞转过眼,梧桐还真预备梨花带雨的盯着自己,顶不住期期艾艾的视线,她说:“要不,梧桐你和九九搬去一筒小院里住着,等接亲那天在回来行不行。” “我去一筒家住。”梧桐突然不哭了,云开雾散的撒手就往回跑,九九追都追不及,没一会儿背着包袱拎着儿子的人又回来:“那我去住,她就住这里。” 速度快得让赵丞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真实趁后悔不注意:“住,你和九九过去,就当试婚了。”赵丞丞答应,其他人不敢说什么。 下大雨的天气,只有梧桐一个欢天喜地。 雨下得被子都潮湿了,醉游带来一个消息,让赵丞丞无比震惊:“你是说,姜鸢迩为了争夺魔君的位置,强行让禾闾长大?”揠苗助长,不对,是服了膨大剂才对。 她怎么做得出来:“桃圣子和醍醐没有保护禾闾么?” 提到二人,醉游突然不说话了,悲伤溢出眼眶,让赵丞丞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犹豫半晌,有口难言。 赵丞丞看向琀澧,丈夫似从她的眼神里有感应:“别担心,让醉游缓一口气再说。” 压抑了几次情绪的男人,吐出一口重重的浊气:“桃圣子下落不明,但是醍醐……”醉游哭了,流着泪讲述了醍醐的遭遇。 她抱着禾闾从密道里逃出来,本来已经到了阴阳林,可是禾闾是魔子,即将被抱离的时候,身上有了异象,他嚎哭着似在呼唤魔界的妖兽。 虎头鹰怪倾巢而出,盘旋在阴阳林的上空。 它们俯冲下来,叼走天降在半空中撕裂。 醍醐冒险要冲出去,闻讯赶了的破浪趁机抢走了孩子,两人追打一路,姜鸢迩埋伏在魔壑附近,两个人一下就成了三个人。 最终,姜鸢迩夺走了禾闾,将他浸到黑水里,以自己的心做祭祀,完成了秘法。 禾闾成了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模样。 魔君成年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受姜鸢迩之命去杀掉破浪和醍醐,破浪狡猾及时遁走,醍醐不忍对儿子动手,被禾闾杀死在魔壑边。 弑杀亲母! 天大的罪恶。 赵丞丞听罢,险些两眼一黑就倒下去:“丞丞,丞丞。”她没想到,姜鸢迩疯成这样,让亲自杀害生母,怎么想得出来,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禾闾还是一个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就犯下大错。 “琀澧,你告诉我,姜鸢迩怎么下得去手!”就是因为爱而不得,所以其他人都是错的吗,就是因为琀澧所以连最基本的人伦都不顾了,赵丞丞气得心痛,为什么啊,让禾闾大逆不道,断了他的后路:“她到底是什么畜生变的。” 琀澧抱着赵丞丞,想办法安慰她说:“我们也预料不到,她连基本的良知都可以不要。” 所有人都以为,包括赵丞丞都认为,姜鸢迩还有底线,她只是为了爱情蒙住了双眼,能收留三界里的苦命人,应当是个良知未泯的人。 今天发生的事情,突破了所有人的底线。 姜鸢迩竟然利用禾闾杀了醍醐。 情绪低落的赵丞丞从琀澧怀里起来,她示意大家不要打扰自己,便走进书房去,一个人静一静,屋外的雨还在下。 同为母亲,她接受不了发生的事情,作为一个人,心里燃气的恨意,啃噬着理智的火。 枯坐许久的人,直到火烛被点亮,琀澧担心的坐在一旁才发现已经天黑了,她呆愣的抬起眼帘对男人说:“能厚葬醍醐么。” “黑水腐蚀了她的尸骨,四水归一会为她祭祀一场。” “你带我去魔界,我要让禾闾为他母亲披麻戴孝。”赵丞丞做了一个决定,她要把禾闾带到醍醐死去的地方,要让他给生母磕头:“我不管你怎么想,我现在只是告诉你我心里的想法。” 琀澧犹豫了,面对她笃定的眼神,点点头:“我知道了,我带你去。” “有什么东西能够绑住魔子。” “有一样宝物,但是,寻常人用不了。” “什么宝物,你也用不了么。” 琀澧摇摇头,意思是他也用不得:“是一条藤蔓,就在当初鸿蒙珠长眠的地方,坚韧无比。” 所谓的藤蔓,其实是开天辟地的神留下来的神物,不起眼,和普通的藤蔓一模一样,就是如此不起眼的东西,别说琀澧去碰触,他连折断取下一截都做不到。 正如现在,他站在曾经藏着鸿蒙珠的山峰下,劈开两半的石峰被藤蔓重新合在一起,琀澧示范给赵丞丞看,他的手碰上藤蔓的叶子,叶子受到外力,突然有了知觉一般贴住琀澧的手,发丝一样的藤条瞬间就缠住了男人的手腕。 就在赵丞丞眨眼的功夫,藤蔓像通了百万伏特的电流,炸出刺眼的蓝光,她下意识转过头拉着琀澧卧倒,可是都来不及了,等人清醒过来,琀澧的手上出现了烧焦的恐怖痕迹。 他说:“这只是碰触,如果在进一步,会粉身碎骨。” “这种藤蔓,三界之中没有东西能够碰触它,除了宝珠。” “但是宝珠在你身体里七八个月,也不能碰么。”赵丞丞疑惑又心疼的捧着他的手:“我打算试一试,患难夫妻嘛。” “很疼,你让我再试一试。”此处灵气充沛,就算鸿蒙珠离开了仍不曾衰竭,或许宝珠能折下来,不过他并打算让女儿来,琀澧担心孩子来之后,会发生什么,好似禾闾从黑水里出生,再被姜鸢迩浸回去后突然长大。 日后是否反噬,没有人知道,悬壶和药王也不能断言,毕竟宝珠也曾经从一个婴儿,长大到了三岁多。 琀澧不敢冒险,所以他打算示范给赵丞丞看,因为他不自己说,赵丞丞也会用其他办法诱导其他知道藤蔓存在的人说出口。 不如自己说,自己试给她看,免得赵丞丞受伤。</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四七章 琀澧的想法很好,但是赵丞丞也不是一个傻兮兮站在一旁,任自己男人一次次冒险的蠢货,她上下打量一段藤蔓,长得真的很像爬山虎。 细细长长的一大片。 突然扣紧琀澧手腕的女人,选了一张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叶子,嫩嫩的还卷着,青葱颜色。 猝不及防的,她迅速用指尖刮过叶子,预想中的强电流没有从皮肤上传导过来,赵丞丞有过几十次触电的经历,因为她小时候手多,没少做让父母用鸡毛掸子抽的事情。 其中就包裹伸手去碰电插头。 但是,没有感觉,琀澧急得哎了一声,结果发现叶子只是被打到的上下晃动,没有像刚才一样缠上来,更没有灼伤赵丞丞,他仔细翻看她的手指,白白的:“媳妇,你没事啊。” “没有,我再试试看。”赵丞丞觉得自己欧气附体,第二次就直接抓住了一段较粗的藤条,她吓得眯起眼,琀澧则随时准备将她扯开,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生。 既然没事,那就说明,藤蔓和宝珠一样,更亲近赵丞丞。 她二话不说抽出背后的镰刀,咔嚓咔嚓就砍了好几条细软的藤,放到地上编成一条藤编:“我得找个妖怪试一试才行。” 琀澧说不用妖怪,随便选一颗石头,赵丞丞就真随便选了一块看起来很硬的大石头,挥鞭抽打上去,啪嗒一下,手里的藤蔓好似读懂了她的心思,爆发出强大的能量,泰山压顶一般直接打碎了大石头。 看着被劈成两半的石块,赵丞丞如同孙悟空找到了趁手的兵器,她迫不及待的让琀澧带自己去魔界,琀澧还不放心,他把人带到阴阳林,这边有魔军看守,小喽啰用来连连手合适。 作战经验明显更丰富的让她多加练习。 平日里独断专行的也听他的话,突然出现拦住了巡逻的魔军,不打招呼就挥动鞭子抽过去。 藤编再次读懂了赵丞丞的想法。 几次印证后,琀澧终于把赵丞丞带到了三绝宫,从天而降的二人,瞬间被围在中间。 姜鸢迩拎着一个眼眉酷似桃圣子的少年走过来,看到来人是谁,嬉笑道:“你们是来送死的。” “我来带禾闾走!”赵丞丞不想和垃圾说话,她两只眼睛都盯着少年,他汲取了父母的优点,长成了醍醐希望的模样,可就是这个孩子,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母亲:“禾闾,我要带你去给醍醐披麻戴孝。” “哈哈哈。”姜鸢迩大笑起来,她趴在禾闾肩头,禾闾亲昵的蹭着女人的额头:“禾闾,杀了他们俩,我会很高兴。” “是,一切听姑姑吩咐。”禾闾说罢,倏地闪移过来,赵丞丞被琀澧带着往后退了几步,这个孩子到底是魔子,轻而易举就躲开了琀澧的攻击。 两人出手极快,身影到处都是。 赵丞丞眼睛跟不过来,果断不用眼睛看了:“琀澧你拖住禾闾。”她要把姜鸢迩打废了再教训这个崽子。 赵丞丞转腕挥鞭,藤编闪电一般的速度卷住了姜鸢迩,在对方还未反应的刹那,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把四周的魔军掀翻在地,而姜鸢迩身上也被灼伤。 她的怒火不消,藤编的力量就在不断激增。 直到姜鸢迩承受不住的惨叫,引来禾闾的注意。 禾闾想要分神去救人,却被琀澧挡住,赵丞丞心里的恨意,化成了让魔都无法承受的灼烧,熊熊烈火吞噬了姜鸢迩。 她惨叫着,试图挣脱,赵丞丞突然收回鞭子,快步走上去提起姜鸢迩的领子,直接一巴掌盖下去,啪。 “你怎么会堕落到这个地步,你怎么能让一个孩子杀死他的生母,你自己没爹没妈是个孤儿所以嫉妒所有被父母疼爱的孩子对么,姜鸢迩,你的人生就是一个失败品,明明是上古神族的遗骨,却不好好想着复兴自己的家族,不想着如何活出个样子来,整天就知道为一个男人要生要死。” “你活着连一只狗都不如,牲畜还晓得自己母亲是谁,你呢,骂你畜生都觉得是侮辱了畜生这个词。”她气得又踹了一脚,不解恨的再补一脚:“你不念同门之情,可以,你把所有人当敌人都可以,你怎么能做出这种让儿子弑杀生母的事情。” “呵呵,你有什么资格骂我,是你抢走了神尊,如果你不抢神尊,我又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女人依旧不醒悟的狡辩。 赵丞丞真的气死了,她丢下藤编,手脚并用的揍人,没一下都拳拳到肉,没一下都在为醍醐出气:“一个男人你就底线全无了,你既然没有能力抢过我,怎么不回去杀了你爹娘啊,你自己爹娘知道珍惜,别人的爹娘你就当垃圾吗。” “姜鸢迩,为了一个男人,你连最基本的人伦都不要了,你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她骂着,打着,直到姜鸢迩鼻青脸肿,直到她嘴巴里再也说不出狡辩之词,赵丞丞摔下这个畜生不如的玩意,拿起藤编对琀澧大喊:“琀澧,让开。” 琀澧瞬间移开位置,赵丞丞挥鞭锁住了禾闾,她不想伤他,禾闾是醍醐的宝贝儿子,但是,这个无知的孩子杀了人,杀了自己的母亲:“禾闾,你知不知道你是谁!” 被琀澧拖到赵丞丞面前的少年不屑的撇开脸:“我是魔王,你们不过是卑贱的~” 啪,赵丞丞抬手就一巴掌。 “你再说一次。”她威胁。 “卑贱的玩意。”少年倔强。 啪,啪,啪,她直接打,看到和桃圣子相似的眉眼,赵丞丞就忍不住心头的怒火:“你知不知道你沙了你的生母,你半点记忆都没有么,她想法设法照顾你,保护你,都说母子连心,禾闾,你告诉我你半点感觉都没有么。” “呸,我没有母亲,我只有姑姑,姑姑是我最亲的人!” “是她唆使你杀了你的母亲,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赵丞丞激动得捶打他,孩子犟,就是不改口,就认定姜鸢迩才是自己第一眼看到的人,赵丞丞其实知道禾闾只是一个婴儿,她奢求一个七八月心智的孩子太多是错的,但是她就是忍不住。</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四八章 跪天跪地跪父母。 赵丞丞按着禾闾的头,对着魔壑三叩九拜。 “我不管你记不记得,但,从现在起,你就是没有娘的人了。”她单膝跪地,同咬牙切齿的禾闾举重若轻的说:“世间没有人不会好奇自己的身世,不会想我们从何处来。” “禾闾,你若是畜生,这番话当我没说过。” “但你身上有醍醐的骨血。”赵丞丞站起来,抽回鞭子,禾闾瘫倒在地上,他愤恨的视线仰视着她,眼神仿佛再说你说的都是屁话,我只有姑姑一个亲人。 她刚想教训人,魔界的其他人就赶来了,因为禾闾是魔子,为首的人是破浪,他看到赵丞丞露出惊讶的表情:“原来你真的没有死。” “放心,你的消息很及时,雷将军救了我。”赵丞丞迎着破浪不屑的视线,她突然话锋一转,问道:“破浪,桃圣子有没有和你说,黑水的秘密。” “秘密。”破浪身边的妖魔听到黑水两个字就开始议论纷纷,毕竟是他们的诞生的地方,甚至可以说是母亲河。 “到底有什么秘密。” “为什么破浪要和一个天界的人说我们的秘密。” “他自己就是天界的,不过坠魔而已,你没听到,外面传言破浪是反间计,他不过是魔女的代替品,和魔子不一样,魔子才是正统。” “呸,什么正统不正统的,魔子长大了又怎么样,还不是围着姜鸢迩那个女人团团转,我们要等多少年才能等来他重振声威,我跟着破浪就是不想给人奶孩子。”魔族各有各的打算,甚至都不加掩饰的摊开来谈。 至于赵丞丞为什么说黑水有秘密,只是想试探一下桃圣子的死活,爹都没有了,禾闾就真的沦为孤儿了:“破浪,看来你还不知道秘密,也好,我就助你一臂之力杀了姜鸢迩。” 站在数十步之外的破浪,满面疑惑,他比姜鸢迩更难对付,一直藏在后面动手脚,人心难测,是赵丞丞错估了破浪的坚定程度。 两人对视片刻,他身后的魔族纷纷投来探寻的目光,都想知道她到底预备下一句会说什么:“放心,魔界落在你手里,总比给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和我心意。” “你们是一伙的!”勉力从地上站起来的禾闾先盯着赵丞丞,又转眼去看破浪,他们都是魔族,身上的气息如此相似,这个孩子对破浪本能有一种亲近的念头,都是魔族,血统上的认同感比身份更重要。 如果他和眼前这个恶女人是一伙的,那么破浪就是禾闾的敌人。 姑姑也是魔族,而且姑姑对他很好,禾闾睁眼就看到如此美丽的她:“你是魔族怎么和这个天界的女人有牵扯,你们还意图串通他们。” 禾闾是个孩子,想法很简单,就是喜欢和厌恶,赵丞丞是他厌恶的,所以他连带着对亲近她的人都恨上了。 赵丞丞没打算让破浪好好过,这个人心机太深,几次都趁他们不备出手。 不能带走禾闾,她能做的就是挑拨离间:“破浪,你说呢,我杀了姜鸢迩,魔界就是你一个人的了,我猜你肯定会同意的,魔子年纪小,心智不成熟,你身份正统,不比姜鸢迩更合适么。” 她的提议,得到了一群魔族的认同,纷纷倒戈过来逼破浪答应,他们也各怀心思,就是能少一个天界有关系的少一个。 恐怕几个大部族都想要趁着群龙无首,少主年幼把持魔界的大小事务。 这些小算盘,心机算计,禾闾都不知道,赵丞丞余光里的少年,因为魔族都起哄要杀了姜鸢迩气得脸红脖子粗,他手里突然化出两把魔刀,怒吼着冲向破浪身后嚼舌根的魔族。 破浪下意识就抬手格挡住攻击,很快禾闾就和一群同族人厮杀在一起:“不许说我姑姑。” “不许伤害我姑姑。” “丞丞,你这样利用禾闾,好么。”琀澧不认同的在她身后说。 火气上头的人一开始觉得手脚充满力量,使不完的劲儿。 现在,气头过去了,赵丞丞刚才说话的时候,手都在抖。 琀澧一靠过来,她鼻腔里闻到熟悉的味道,身体立刻投降似的软瘫在他怀里:“丞丞。”他惊呼着抱起人迅速离开,魔族之间的算计仍在,不会取禾闾的命。 被丈夫带着离开的赵丞丞,半路上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敢耽误的男人,将她带到了药王的洞府。 一番诊治,是她身体被天雷劈过,所以特别虚弱。 气急攻心把自己给整得虚弱不少。 喝着药的赵丞丞扶着额头:“禾闾怎么样了。” “姜鸢迩后来带走了。” “没伤到根本吧。” “没有,他还是个孩子,魔族各部都想着抢过来呢,现在两边的势力各自为政,谁都不服谁,都是正统,天界又趁机放了一批斥候进去挑拨。”琀澧回答,同时端来一碗温水:“喝吧,药太苦了。” 其实赵丞丞刚才喝药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味觉都迟钝了,现在他说苦,她才觉得舌头上像被人抹了一把黄连,苦的无法形容,她吐了吐舌头:“你刚才怎么不说。” 琀澧也很冤枉,他喂了两口水后,才解释:“我跟你说了,但是你没有听,不知道想什么,仰头就一口闷了。” 意思是他想提醒的,但是她喝得太快了来不及。 好吧,赵丞丞刚才脑子空的,所以看到药下意识反应就是喝了,现在五感回归,喝了两口水还是苦的,只能让琀澧去找蜂蜜来让自己给嘴巴过年:“我要在这里住多久才能回去。” “喝完药睡一下就能回去了,放心,宝珠有君后看着,不会有事的,你要休息好,病恹恹的回去,吓到孩子怎么办。” “也是,我觉得头晕,而且手脚发冷。” “你身子虚,能不冷么,躺下吧,我给你拿来了火龙石,放在手里过一阵被子就暖了。”琀澧塞了一个鸡蛋大小的石头到赵丞丞手里,石头表面光滑如鹅卵石,像个功率超强的暖宝宝。</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四九章 赵丞丞看狗男人脸色正常,就以为是小毛病。 等半夜脊背发凉冻醒来,在自己眉头摸到冰渣子的时候才惊觉好像不太对。 她刚抬手,琀澧就醒了,他立刻就攥紧了赵丞丞的手,一股暖意从他身上传递到赵丞丞这里,冷热交替女人不自觉抖了抖:“琀澧我怎么了。” “没事,身子虚。”他苦涩的笑起来,半点不会伪装的解释着。 赵丞丞大大翻了个白眼,瘪嘴道:“你见过那个人身子虚会结冰的,你告诉我,我是进化成雪人了还是进化成雪花了。” 一颗火龙石已经不能让她感觉到暖意,琀澧抱着也没用,最后不得不告诉赵丞丞,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和天雷没有关系,和藤蔓有关系。 对于别人藤蔓是灼伤,对于赵丞丞却是冷。 而且不是马上发作,是她精神松懈的时候,像个狡猾的鬼慢慢占据她的身体:“我们翻遍古书,才找到了一段记载,很久以前也有一个异世来的人,他曾和上任天君一道封印了鸿蒙珠,当时山峰下就生出来许多藤蔓,三界的人碰到会被灼伤,异世来的人碰到,却是入睡后被冰封起来。” 哈?! 赵丞丞掏掏耳朵,她没听错吧,这都行:“那古籍上有没有记载,这个异世来的前辈,回去没有啊。” “没有。”琀澧果断的回答。 他越是笃定,她就越想试探:“我看未必,这种乱七八糟的古籍都有使用说明,怎么会没有记载异世人的去想。”赵丞丞不信。 琀澧还是坚持原来的说法,就是没有记载,她就说自己看,他脸色微变,苍白了些许,在她盯了人半晌后,琀澧才起身说:“我去给你再拿火龙石过来,天暗了,不适合看书,明天再看吧。” 欲盖弥彰呢。 真实越描越黑:“你让我看,不然就让我冻死。” “你看了,你是不是要回去。”他被逼急的突然大喊,她被琀澧吓了一跳的抬起眼,男人立在烛光照不到的地方,凌厉的眼神险些藏不住,他是真的生气了:“你这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呢,古籍里确实记载了如何回去,那个异世而来的人也真的回去了。” “你要看吗,要看的话我马上拿给你。”他发脾气的转身。 原来是真的有,赵丞丞没想到还意外打开了新地图,找到了回去的办法,她想要看,转眼看到他气呼呼的站在门口,背对着人等她哄的模样。 心头突然就软了,琀澧很慌吧,所以才会发脾气。 刚才自己醒来的时候,他就一直守在床边,眼睛定定望着自己,弄得赵丞丞都有点害羞了,实在是他的视线太直白热情。 要回去么,其实她也想回去。 毕竟这是一本书,自己的人生难道 就要在这本书里了。 赵丞丞想过不能的,又舍不下宝珠,她如此真实,每天都在长大:“我不看了,你回来吧。”以后想要看,背着琀澧就好,他就算烧了也不怕,估计药王和天君也看过古籍的,男人听到她说不看,马上转过身,委屈的瘪着嘴。 “你真的不看。”他患得患失。 “不看了,孩子都大了看什么,日子没清闲几天,过啦吧,我冷。” “你发誓你不看。”琀澧走回来,坐在床边正视着她,央求赵丞丞发誓,让她给他一个承诺和保证:“你发誓,你不看。” 赵丞丞没办法只能依着他举起手:“好,我发誓,我不看,如果看了就让我一辈子赚不到钱。” “你不正式,你含糊我的。”狗男人矫情起来。 “够了,我说不看就不看,给老娘躺下,不知道我冷啊。”她瞪眼,恶声恶气,狗男人才乖乖掀开被子躺回来,赵丞丞主动躺进琀澧怀里,手脚并用的抱紧人:“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不吼你真的得意忘形起来了。” 琀澧抱紧了人,嘟嚷道:“我就这样,你敢丢下我试试看。” “不敢,抱紧点,我真的冷,要冷多久。”她直接扒开他的衣衫,用他当暖炉子抱,琀澧运功将赵丞丞温暖起来后,开始絮絮叨叨的一边按着她的手脚一边说废话。 至于是什么废话,就是他以前生活多枯燥,有了媳妇人间都是彩色的。 其中暗示什么赵丞丞懂,她说不看就不看,可没说不听啊。 暖意从四面八方来,然后,悲剧的就是第二天,她直接被热醒了,原来发冷之发一个晚上,第二天就能恢复正常啊。 “琀澧,起来,太热了。”她嫌弃的把手抽出来,半梦半醒的琀澧,听到她说热了,一开始不信,等伸手摸到她衣服里的热汗才收起来功法。 太阳升起,但是男人想要赖床:“再睡一会儿。” “我得回去,你不要去打探桃圣子的消息么。”桃圣子去想成谜,和破浪如何趋势天雷一样都是天界基急于知道的事情,赵丞丞觉得琀澧不能散漫度日,这可事关她的人身安危,别到时候回去的方法没听到,又死在破浪手里:“起来了,干活了。” 男人赖皮的拉起被子遮住脸蛋,还在被子下面用脚勾着赵丞丞的腰:“媳妇,我们好久没有了。” “狗屁。”什么叫好久没有,赵丞丞马上被琀澧带偏,这可是药王谷,不是温泉,在别人的地盘上搞七搞八,有没有尊重一下药王这里仙气飘飘,不是药味浓重的环境。 “你疼疼我,媳妇,媳妇。”琀澧在帷幄里撒娇堪比老油条,他是没脸没皮的:“媳妇,我知道你也想我的,你脸都红了。” 不知道是羞红还是热的人气道:“我是被你热的,起开,别动手动脚的,这是别人的地方,你也敢想。”她伸手戳了戳男人的面颊:“回家再说,这里不行。” “那我们现在就会忘仙山。”一眨眼的功夫,男人衣服都穿好了,甚至还给赵丞丞梳了头发,简直神速到让人咋舌,赵丞丞目瞪口呆的被带到忘仙山里。 坐在飞榭的大床上。 看着男人一件一件剥衣裳,风情万种堪比牛郎,有种说不出,好像被人引诱不离开盘丝洞即视感:“你好歹是个上神,能不能别做得这么闷骚啊。”</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五零章 赵丞丞有点应付无能,她现在心情很复杂,也知道他其实是在找安全感。 她只能说一些逗趣的话:“琀澧,你的腰好像细了点啊。” 男人转了转腰身:“有吗,我好好吃饭,应该有胖一点回来的。” “确实有点。”赵丞丞有切身感受,不过现在不是带歪话题的时候,她让他转过来让自己看看后背:“我其实一直有点好奇。” 依言转过来的男人背对她坐着,侧过脸来问:“好奇什么。” “别动,我看看。” 琀澧以为她要做什么,结果是按穴位,还让他爬下来给她按压:“你别想糊弄我。”没打算就此放过人的家伙提醒,你的意图已经被窝识破了。 坐在他腰上的赵丞丞,顺着肌肉纹理给琀澧开背:“现在教你按,学会了你给我按,我现在浑身酸痛。” “嗯。”男人爽快的答应。 半个时辰后,换琀澧来伺候人。 “力道如何啊。”他是男人,不好控制力道,媳妇很软,怕自己捏坏揉坏,最后苦的还是他。 趴在枕头上的人说:“再重一点,中间的位置,嗯这里。” 在忘仙山停留半日。 两人神清气爽的回到家里,稍作停留的琀澧又折返回天庭,目送他离开,赵丞丞有点怀疑他是去毁掉古籍的。 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琀澧在自己这里就没有什么君子行为。 任由他离去的赵丞丞先去看陌弘骞,他情况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能记起来所有的事情,坏的时候就认定赵丞丞是他的妻子。 让人头疼,悬壶没办法,现在赵丞丞又不能杀了姜鸢迩这个粉肠泄恨:“他今天怎么样。” 照顾陌弘骞的大夫摇摇头:“他又开始糊涂了。”意思是陌弘骞把赵丞丞当做妻子,把宝珠看作女儿。 好在陌如梅产女的时候,他是清醒的,陌家如今为了照顾新生儿,不免忽略了一些陌弘骞的病情,以前是七叶照顾,现在转给赵丞丞。 因为七叶成名后,医馆的病人能从早上排到晚上,他宅心仁厚,除了每天睡三个时辰,上茅厕喝水的功夫,剩下的时间都在看病。 有人跋山涉水过来,赵丞丞让七叶多找几个同门下来,但是悬壶手下也要用人,能够出师的不多,匀过来的弟子又不熟悉,还不上道。 推开门,阳光突然闯进去,让坐在帘子边上的男人抬手遮住了眼睛,等眼睛适应后,陌弘骞看到了来人,他欢喜的站起来:“媳妇,你总算来了。” “我刚回来。”她不着痕迹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改为扶着陌弘骞坐下去:“你有没有好好吃发。” “有,女儿怎么样了。” “还在山上,还不能下来,你和她还不能见面,孩子身子弱。”她不得不对陌弘骞撒谎,宝珠知道舅舅在生病,只是偶尔过来看看。 也是在陌弘骞清醒的时候,陌弘骞覆上赵丞丞的手,他似很孤独的靠上赵丞丞的肩膀,有气无力埋怨:“你都不来看我。” “我要照顾家里,还要照顾女儿,你舍得我累啊。”她反问他,男人在赵丞丞肩膀上摇摇头,单纯攥着手就很满足的喟叹起来。 两人静坐在屋里,陪着陌弘骞晒了一会儿太阳,又在院子里散步半晌,安抚好人离开的时候,陌弘骞突然就恢复真长了,让赵丞丞好一阵吃惊。 她欢喜道:“大哥,你总算清醒了。” 清明复得的男人浅浅一笑,反而安慰她说:“我脑子这几日都不清楚,你一来我就感觉神清气爽的,丞丞,我想去看我爹和姑姑。” “我陪你一起去。” “不晓得我侄女如何了,刚出生的时候小猴子一样,还没有宝珠抱着重。”陌弘骞回忆起宝珠小时候,表情如同一个老父亲:“你也是,脸色不好太的样子。” 陌弘骞清醒的时间不定,长短不定,他经常给自己留书,让他别走出小院子,要在屋里等赵丞丞回来。 这样的纸条贴满墙壁柱子还有床头,所有的摆设上都见。 她不忍他自己困在几尺见方的地方,又不能杀了姜鸢迩,有家归不得让赵丞丞越发愧疚:“大哥,你小心些,你这几日都瘦了。”扶男人上车的时候,她发现他似乎瘦了。 衣服都有些富余。 空荡荡的让人看了眼睛发涩。 马车咯吱咯吱驶到陌家门口,陌弘骞回来,除了陌如梅大家都出来迎接,总镖头担心的看着儿子许久:“来来,你侄女张开了,有点像你呢。”大家都对陌弘骞的病避而不谈。 每次见面都扯开话题不谈,让他开开心心的。 姑父把女儿抱出来,老来得女的男人小心翼翼如同在抱一个易碎品。 紧张得额头都是一层细细的汗。 倒是陌弘骞驾轻就熟:“真的比宝珠还轻一些呢。” “大概吃得不好,丞丞,你说是不是。”他抱着孩子递过来给赵丞丞看,赵丞丞摸了摸白白净净的小姑娘:“我觉得差不多的。” “宝珠还没奶吃呢。” “我们让厨师做了很多补品,你姑姑吃了几次又不想吃,还是丞丞抽空做的她才肯,也不是挑嘴,就是吃不下。”总镖头为了妹妹操碎心,年纪大刚生第一胎,虽然母女平安,但也是有点精力跟不上,恢复起来慢。 赵丞丞表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他们相互照顾,自己当初一个人在镇上无依无靠,陌家帮助甚多,陌弘骞未能见到姑姑,在家里呆了一阵便想去看宝珠了。 不好违背他意愿的赵丞丞,让车子先去学堂,孩子还在上课,没有打断淑琴,他们就站在学堂外面看:“丞丞,宝珠长得真好。” “调皮着呢。” “谁家孩子不调皮呢。” 说的也是,赵丞丞觉得自己女儿已经算很好了,不是熊孩子,不然她估计想把她塞回肚子里再生一次,玩笑的话被琀澧听过一次,他脸色不好,赵丞丞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以后只在心里说,免得自家男人误会。</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五一章 自那天之后,陌弘骞就好了很多。 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让七叶和悬壶都大为惊喜。 赵丞丞也高兴,他又像从前一样,帮着总镖头料理镖局的事情,每天放学去接宝珠玩一会儿,忙着魔界事情的琀澧虽然不高兴女儿和陌弘骞亲近,又不好意思把不开心摆在脸上。 于是,每次回来都要和女儿腻歪:“宝珠,你喜欢爹爹还是舅舅。” “爹爹,舅舅都喜欢。”幼儿园的小朋友也不做选择题的。 一旁算账的赵丞丞被琀澧小心眼给整笑了,她压住账册:“你还计较这个,大哥都病好了,别搞得你又生病了。” 琀澧充耳不闻,甚至飞了一个你果然向着野男人的眼神过来,赵丞丞不好戳穿他拈酸吃醋,唯有摇头继续算账。 大哥好了,不知道晚妆何时能好,心头还因醍醐被杀笼罩阴云的赵丞丞,期盼着雨后出太阳的明媚,她并不知道,又一场巨大的阴谋在悄然靠近。 这回不是她,而是针对另一个人。 当天,天上飘来一片巨大的雨云,还未通好下水渠的东街百姓看着天际一阵无语,对管着东街的老太公一家是越来越不满,赵丞丞恰好经过东街的祠堂,被人簇拥着请了进去。 “我不是东街的人,你们请我进来不合适啊。”赵丞丞婉拒,她真忙,工坊里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呢,山上的竹子得了病生了虫都是事儿啊。 可是东街的百姓就是不放人,他们堵在门口,非要赵丞丞坐下来和他们一起商量怎么重新给东街挖下水渠,还有收钱的事情。 反正,就是不让能办事的人走,非要她给整明白才行,如此让赵丞丞想到,如果小镇上有个县官就好了,现在县官不如现管,她成了现管的倒霉蛋。 那条街有事都来堵门口,不然就堵人。 真吃不消。 今天看样子不能接宝珠回家了,琀澧又不在,幸亏的还是大哥:“各位父老乡亲,你们有什么能不能赶紧说,我还有事的。” “我们打算呢,让你管东街,怎么收钱你说,老太爷年纪大了,他孙子又是个软耳根,办不成事,通下水渠都折腾多久了,一户一户的说不通,我们日子过不过了,生意做不做了,反正咱们想好了,赵当家你本事大,多管我们一条街不是事儿。”为首的东街老者说,他年纪也挺大,看样子是被大家推举出来的:“钱的事,你只管说,我们凑。” “你们是让我帮着通下水渠,就办这件事对吧。” “是也不是,我们是想你管着我们。” 赵丞丞不傻,管什么,她头发多啊,不行:“老叔,我这样说吧,你们下水渠的事情,我回去和其他街道商量一下,毕竟你们这边开挖,其他地方也要挖的,堵了路其他人生意都不好做。” “而且你们也要想清楚,开挖之后,门面前面就没地方停车走人了,生意怎么办,不能说脑袋一拍你们就刚想着有人通下水渠,不考虑清楚日常营生吧。”通整条街的下水渠哪里有想的容易,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营生不要了么,而且还得给工钱,她可不当冤大头:“咱们现在就谈下水渠的事情,至于其他的,等下水渠通好了再说。” 祠堂里的人七嘴八舌,想一步到位的,想先通下水渠的,七七八八的各说各话,一下又把之前的决定推翻了,赵丞丞告诉老叔,她会找人来丈量一下,然后算算大概要多少钱,等弄好了再回来和他们商量什么时候开工,至于做生意的怎么办,就让老叔他们东街自己人解决,这件事轮不到赵丞丞头秃。 好不容易从东街脱身的赵丞丞,飞快的跑向学堂,这时,天上的雷轰隆隆的滚过,雨猝不及防的落下来。 她闪身到一旁的屋檐下避雨,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让赵丞丞心头一惊,或许是后遗症,她总觉得头顶的闪电有点异乎寻常。 出于一种本能的认为,她冲出屋檐,抬头向天上看,雨滴落入眼中,模糊了眼前的一景一物,天上的浓黑带着金属光泽的黑云似成相识。 好像临县时看到的那一团。 赵丞丞拿出琀澧给的平安结:“琀澧,你在哪里。” “你身后。”平安结的声音和身后的重合在一道。 她攸地转身,一把伞遮到了头上,需要时就会出现的男人和捻决除去她一身雨水,重新干爽的女人对男人说:“琀澧,我觉得很诡异。”她同时抬手指着头顶的阴云。 男人搂着她,带着往前走:“别担心,我们布置好了,他插翅难飞。”琀澧自信满满。 他胸有成竹,赵丞丞也跟着安心下来:“我们先去接孩子。” “好。” 半晌后。 赵丞丞没看到女儿等在学堂,只听淑琴说跟陌弘骞走了。 “这也是你安排的吗。”赵丞丞以为琀澧会让醉游来接人的,毕竟醉游再差也是破浪的同门师兄弟。 对上脸色瞬间凝重的琀澧,赵丞丞心头一凉,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闪身离去:“琀澧,宝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狗男人,当个鬼的神仙。”急迫的女人不管外面狂风大作,冲回家里把琀澧放在衣柜下面的藤编拿出来,她顾不得会不会有后遗症,攥紧鞭子就冲到了院中。 藤编感受到赵丞丞的奴役,疯狂的生长,枯树逢春一般。 赵丞丞盯着天上的云彩,想要透过一层层的云看到背后的主谋:“我倒要看看,你和藤编谁厉害。”她觉得自己想法或许荒谬,可是仙侠文什么时候遵从牛顿的棺材板。 她把心一横,突然挥动鞭子,让它冲向天际。 和她想象的一样,如同风筝线向上生长,一眨眼的功夫就深入云霄之上,雷云瞬间被一团闪电包裹,强光一眨眼就过,雷云似乎想要逃走,但是被藤蔓束缚住。 赵丞丞心想,再来一次。 霹雳吧啦! 好似在倒放的风筝实验,闪电从赵丞丞手里一路通向遥远的阴云!</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五二章 琀澧跟着宝珠的气息来到了阴阳林,他刚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就冲了过来:“姑爷,宝珠被陌弘骞带进去了。”跑出来的是九九。 他身上带了伤。 “陌弘骞,怎么会是他!” “姑爷,在这边。”九九在前面引路,琀澧跟在小狐狸身后,阴阳林其实不大,是非常狭长,奇怪的是陌弘骞没有带着宝珠去魔界,而是在沿着林子的纵深走。 有琀澧在,很快就追上了人。 提线木偶一样的陌弘骞还在绕路,宝珠被人抓着,一直不停回头看:“爹,爹你快来啊。”女儿看到琀澧兴奋的大喊。 闪身挡住陌弘骞去路的琀澧刚要出手,眼前的两个人突然就化作两张纸符飘落在眼前,九九惊呼着捞过符纸:“怎么会,我明明闻到的。” “我鼻子不会错。”九九瞪着手里的东西,上面就是他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身后的琀澧也觉得被人骗了。 他拿起符咒,凑在眼前:“我眼睛也被人骗了。” “那宝珠去哪儿。” 琀澧也不知道,甚至他感觉的女儿就在这里,在两张符咒里面,但是不是:“我要怎么和丞丞交代。”把女儿弄丢了,就在布下天罗地网的时候。 他想到了雷家的斥候,但自己进去就会打草惊蛇,要怎么办,琀澧想起在阴阳林里有一样东西可以带路的,种在醍醐小屋旁边的连理枝。 小狐狸找到老树妖,就能找到雷家的斥候。 希望他种的连理枝没有被动物叼走,两人赶到小屋旁边的时候,连理枝竟然还在,而且还开出了两朵异色的花来。 原来,还在啊:“九九,你嗅嗅这树妖的味道,然后,你进去找树妖,让他带你去见一个狼妖。” 九九很机敏,用力嗅着连理枝的气味,记下来后,他问:“姑爷,我怎么知道对方没有骗我。” “你让狼妖翻开下眼皮,看到一个红色十字的印记,只有这样的人你才去打听消息,知道么。”把重要的事情托给一个孩子,琀澧也知道是在冒险,可能不冒险么,他感觉不到女儿的踪迹。 破浪用了什么办法。 小狐狸迅速消失在阴阳林里,琀澧放飞一只传信的青鸟,未满小镇造魔界奇袭,天界的兵马都在阴阳林上,不轻易下来,就怕被破浪偷袭。 这个弟子,比琀澧想的城府更深。 阴阳树的果实落了,鸟儿还在啄食准备过冬。 入冬之前,雏鸟羽翼丰满,跟在父母身后觅食。 看着倦鸟归巢的琀澧,心焦得不像话,他想着宝珠被藏去哪里,想着赵丞丞不原谅他,想着女儿哭闹:“宝珠,你一定要好好的。” “表嫂!”君后负责小镇的布防,她收到天君传信第一件事就让镇守在四周的天兵天将打起十二分精神。 她没想到天上的乌云就是魔界之物,联想到自杀的雷公电母,君后下意识就冲回小院,一开门,就看到呆滞的晚妆手持剪刀,剪子上带了血,地上的人已经昏迷不醒了。 赵丞丞倒在血泊里,君后瞠目冲上去,径直将晚妆打开:“表嫂,表嫂你醒醒。”她衣服上都是红的,君后捻决止住不停往外冒的血,急得将人拖进怀里,她甚至不敢伸手去探赵丞丞的鼻息:“青鸟传信!” 一只青鸟从屋里飞出,化作一道流光往天上去,悬壶接到消息马不停蹄赶来,大弟子七叶见到师傅,慌忙道:“师傅,伤了要害,凡人的药救不得,仙家的药,我不敢喂。” 凡人吃不得仙人的丹药,你什么身体什么资质就要用什么药,乱吃药是会死的。 悬壶探了脉搏,再检查伤口,每一下都直捅在要害上。 他没办法,于是看向君后:“君后,凡人说大罗神仙来了都难救,可有句话说,仙凡有别,我们仙人能吃凡人的药 ,凡人未必能吃仙家的东西。” 守在床边的君后也有些慌神,她身上还染着赵丞丞的血,血已经干了,床上人的生命也在干涸中,悬壶催促道:“君后,叫神尊回来吧。” “可是宝珠也不见了。”君后知道琀澧去追宝珠了,谁都没有料到,晚妆和陌弘骞会突然发作,原来是好好的,他们明明设下了结界,为什么魔界的人还能控制到两枚棋子,不但君后想不明白,连悬壶也想不明白,他也是参考医书所言,在陌弘骞身上施了自研的禁咒,怎么没有起作用呢。 七叶突然的惊呼,将沉思的两人惊醒:“快看,夫人身上的寒霜。”他指着突然出现在赵丞丞眉眼上的一层白霜。 悬壶立即过去捻起来,遇热则化,无色无味,确实是水,就在他思忖间,赵丞丞身上的霜雪成了一片薄薄的冰片,冰越来越厚直到覆盖整个人如同一个人性的棺椁。 虽然说棺椁不吉利,但是确实像。 君后想要化开冰,试了一次,没有用,须臾,天君和药王赶到。 医道深厚的药王隔着透明的冰已经探不到冰层下人的脉搏:“容我再试一试。”大家都屏气凝神,如果在赵丞丞真的长眠在冰窟里,琀澧怎么办,宝珠没找回来,媳妇也没了。 屋里的人大气不敢喘。 远在阴阳林的琀澧,似有感应,他倏地心头一紧,转身看着攀在树上的连理枝,红色的花朵娇艳明媚,成了阴阳林里唯一的色彩。 他伸手虚虚想抚摸过花瓣,以为它代表着赵丞丞。 连理枝名副其实啊,当初琀澧以为种不活还心灰意冷的,现在都枝繁叶茂,像他们开枝散叶,如果能在结个果子,就能代表他们的女儿宝珠了。 微风习习。 一片如血的花瓣落在地上,紧接着一片片纷纷跟随它的足迹飘零下来,琀澧不敢置信的伸手去捞:“不会的,刚才明明风吹不散的!” “伯父,伯父,你快回去,婶婶出事了!”寐夜御风而来,急声喊他。 “不会的!” 疾风刮过,连理枝上的红花尽数落地。 琀澧消失在寐夜面前。</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五三章 回到自己小院的琀澧, 所有人都来了,地上躺着一具尸体,用白布盖了起来,他们看向他的眼神太过悲凉,让琀澧险些站不住跌在地上。 地上的是谁,不是赵丞丞,他知道不是赵丞丞。 “姑爷,这是晚妆,她畏罪自杀了。”一筒依旧是机灵的,他过来扶住了琀澧。 琀澧彷徨的转过眼看着一筒,颤声问:“丞丞怎么了。” “姑爷,你进去看吧,君夫人发现老大的时候,她已经快没气了。” 立即甩开一筒的男人跌跌撞撞进了屋里,君后和天君自动让开来,让琀澧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人,她身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雪,赵丞丞安睡在冰层里。 神色安然,没有痛苦。 只是她换下的血衣服还叠在床边,干枯的血渍几乎要溺毙了琀澧的。 为什么又是这样。 为什么他总出错。 为什么这次宝珠没找到,媳妇又重伤昏迷。 琀澧悄悄走到床边,冰层里的人已经没有呼吸了,和上次不一样,上次雷将军来得及救,他只看到了一片焦土,现在,赵丞丞就躺在自己面前,没有了生息。 她不会在皱着眉头骂人,不会再踹他:“无论用什么法子,把她救回来。”琀澧对药王和悬壶沉声道,他不管什么天道,什么生死轮回,只要赵丞丞活着。 他只想她活着。 “表弟,凡人吃不得仙家的药,现在她身死魂魄未散,就算喂药下去,也是个活死人。”天君两次疏忽,他刚说完就被琀澧瞪着,那双眼睛煞气太重,天君都有些承受不住的侧开脸。 一旁的君后开口,屋里的人都不约而同看向她,被数道视线注视,她也不犹豫:“天君,到底你们弄清楚,魔界的人如何屡次得手没有,为什么就这样一件事情,在你们这帮男人眼前发生了第二次。” “保护一个凡人就这么难么,保护一方土地就这么难吗,这个小镇如同筛子一样到处是漏洞,你们说一切准备好了,让我们安心等在此地,结果,宝珠被陌弘骞带走,表嫂被晚妆刺伤,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严防死守,这就你们所谓的滴水不漏。” “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错一次又错一次,赵丞丞是个凡人,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人,我们是大罗神仙不是么,我们不是修为千万年,活了千万年么,为什么还错漏百出。”君后的信念突然有点崩塌,修仙就是如此么,连一个普通人都保护不了,眼睁睁看着她第一次侥幸逃脱,第二次又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这都是为什么。 因为天界无能,因为他们自负觉得万无一失。 还是因为天君根本就没有统治天界的才能,君后以为是后者:“我当初嫁给你,觉得你宅心仁厚会是一位明君,纵使没有感情,我也是敬佩你的,可现在呢,你一错再错,多少次了,我觉得人谁无过,我不应当抓着你的毛病,现在,表嫂,在你的眼皮底下,失去了姓名,天君,你告诉我,你是如何统治天界的,如何做到让魔界的人有恃无恐的。” “君后,你失仪了。”天君面上有些挂不住,他确实解释不清楚,为什么连着两次错误都是被人钻了漏洞,无论向妻子还是面对琀澧,他都说不清楚:“我会彻查。” “彻查什么,你彻查能彻查出什么,人死了,你告诉我你彻查出什么了,一次不行,元夫人查了一次,之前又查了一次,还有谁,天界还有谁你是没有查过的,你有办法吗,天君我问你,你有办法吗。”君后不管不顾,她真的不愿意相信眼前的男人,为什么现在看来他身上如此多的缺点,不但作丈夫不合格,连做天界之主都不合格:“你们的错误,都是用人命填上去的。” 她愤怒的指向琀澧:“神尊,琀澧,呵呵,你不是要保护她么,不是想方设法在周围布下重重结界么,现在怎么样了,宝珠不见了,表嫂死了,你上次运气好,我哥哥救了人,这次呢,这次呢,你说话啊,你告诉我,你有屁用!” “一个个废物,一个个都等出事了在过来说想办法,你,坐在天君的位置上,做过什么,宠爱姬妾,扶植元家外戚,弄得现在需要我们雷家出来给你擦屁股,你是天君,你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就给我摆正你的态度,我真希望能回到过去,一刀解决了你,这样表嫂起码还能活着,不用因为你们一帮废物丧了性命!”赵丞丞多好的一个女人,现在没了,君后发泄着心里的积怨,她从来没有如此后悔过,如果早点夺过实权,不再让天君胡作非为,就不会有一连串的事情,就不让表嫂无辜枉死了。 为什么要依靠他们,靠得住么。 事实证明,一点都靠不住。 他们连教出的弟子都斗不过,简直是一帮废物,君后想清楚了,仰人鼻息终究是错的。 振袖而去的君后,很快就给天界带来了风暴。 她率领雷家的人一个一个洞府,一个一个宫殿的搜,但凡发现和魔界有染的蛛丝马迹都抓进天牢中。 天君几次反驳都因为兵权在雷将军手里,根本无人听他的话。 彻底被妻子架空的男人,一时不知要如何做。 而琀澧每天除了陪着赵丞丞的就是到阴阳林等九九的消息。 上天入地,宝珠还是没有踪迹可循。 她不知道被破浪藏到什么地方去了,九九去了一趟三绝宫,里面的妖魔才知道鸿蒙珠消失的消息,破浪在魔壑附近开辟了一座崖壁宫殿。 穿山甲妖不舍昼夜才修建的殿堂守卫森严。 又因为临近魔壑,靠近之后除非是琀澧这样的上神,不然大多容易被魔气侵扰。 还是小狐狸的九九,进去一两次,就开始有些嗜血,在生吃了一只鸡后,他赫然醒悟过来,惊得跑到阴阳林里求寐夜帮他驱散魔气。 往复几次,小九九也有点疲惫,天界的人只能守株待兔。</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五四章 寐夜最后只能去小镇上把乌凤全都带到阴阳林。 他知道母亲架空了父亲,伯父没有出来阻止,如同一种默认,作为储君的寐夜,并不同情自己的父亲,在他眼里天君纯属活该。 犯错太多,已经把大家的耐心耗尽。 表婶还睡在冰层下面,闻讯时,寐夜彻底恨上了自己的父亲,他犹豫不决,至今都找不到破浪到底用什么办法掩人耳目。 “伯父,婶婶今天怎么样。”自婶婶出事,伯父就不在过问其他,除了宝珠和镇上的事情,他谁都不关心,伯父现落下帘子免得太阳晒到婶婶,才转过身看着他。 琀澧憔悴太多,不吃不喝的神仙自然也会憔悴:“她很好,我们有什么话出去说,不要打扰你婶婶休息。”男人眼袋浮肿,青黑一片,怎还见往日的风采。 他们到了书房,一筒刚好捧着一碗甜豆花经过,看到他们恭敬的问好:“姑爷,公子,这是豆腐花,刚做的可香了。” 每个人脸上都少有笑容,似乎小院里已经明令禁止欢笑。 琀澧从他手里拿过来闻了闻,清新的豆香味让眉头纠结的人缓缓舒展片刻:“确实很香 ,你拿去摆在床头,她最喜欢做吃的,新村种的豆子好似比别的地方要香一些。” “大概是福地,种什么都长得很好,村民说是老大福报来的。” “福报。”琀澧不屑,却不敢妄言,怕他说什么做什么会报应到赵丞丞身上:“确实是,她是个有福气的。” 一筒端着豆腐花离开,寐夜才说明来意。 想借乌凤去魔界刺探消息,九九一个太累,而且值得信任的人并不多,他们收到的消息杂乱得很,光是分辨就费尽心思,想要马上反应过来根本做不到。 男人想到自己媳妇一直说的一句话,在坐的都是垃圾。 他们天界的路数被破浪掌握,扰乱了他们的眼睛和耳朵。 轻而易举。 简直太废物:“或许,我们还有别的人用,寐夜,雷家以前的旧部,还有魍魉地的狐狸,九九是狐王的外孙,他的身份摆在这儿。” “狐王的外孙,也只是外孙而已,狐王并非无子,狐狸子嗣众多,一个早被抛弃的女儿能做什么,而且九九身上还流着一个凡人的血统。”寐夜不解道。 以前琀澧也是如此想的,或许是跟媳妇久了,他经常听一些奇奇怪怪话,所谓正统不正统,是对弱者说的,只要你拳头硬随便找个前排出售石龟,河图洛书,白蛇的家伙,让他包挖,包解,包斩就行了。 意思就是,只要你有实力,随便找个看上去能忽悠人的理由就可以了。 这就是正统。 “只要天界向魍魉的狐王暗示,将来会让九九成为天界和魍魉地之间的纽带,并且保护它们不受世人屠杀豢养,你是储君,手握百万天兵,一言九鼎的许诺换他们成为你的爪牙,有何不可。”琀澧不在拘泥于天族,因为天族也会背叛,赵丞丞从来不计较对方是什么出身,她只管用人,能用,有用,能掌控就行了。 寐夜是个天资聪颖的孩子,一下就明白过来:“伯父,是让我扶九九上位,用一个承诺换来可用的人。” “对,魍魉地的狐狸也就剩不到一千只,狐王孩子多如何,谁能过上梧桐这样吃口安乐茶饭的日子,他们风餐露宿,连个安身之所都没有,你说他是狐王,给他三分薄面,就是狐王,不给的也不过是个乞丐。” 魍魉地的狐狸只有王族还聚在一起,剩下的都散落在各地,天界没有,但是地仙那边许多奴仆就是魍魉地的狐狸。 因为漂亮,豢养来当奴仆自然赏心悦目。 只是寄人篱下,为人驱使,低贱了些。 如果九九出来,给这些狐狸小恩小惠,换他们衷心相随,寐夜晓得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只是这个恩威并施得有一个由头——九九。 梧桐别想了,没了内丹现在稍微正常一些,也是被丈夫一筒好好养出来的:“九九,你跟我去见你外公。” “我只是一个半狐而已。”九九说。 “我是天族储君,我说你是王孙就是王孙,我们现在需要帮手,你不想救出宝珠么,表婶还在家里等着女儿回来呢。”对于九九小狐狸来说,天界他不在乎,至于为什么肯舍命进魔界,只是因为表婶给了他们母子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不需要在被人当宠物豢养,更不需要以色侍人,仰人鼻息的过日子。 只因赵丞丞是个正直的人,对于美色什么的直接无视,开口就问你能干什么,能不能赚钱,能不能自食其力。 寐夜有时候觉得挺佩服表婶的,她连伯父的姿色都不搭理,美貌于她不如工坊能赚多点钱重要,不,更重要的是水渠什么时候能收回本。 好似男女情爱是点缀,人生忙的是如何活出彩来。 大概是她霸道,所以小镇上的百姓默认一条规则,就是以赵丞丞的道德标准来衡量对错,梧桐貌美令外边的男子看到就想占有,他们没有条条框框约束,完全就是一种私欲。 将来的九九命运也不过如此。 九九知道寐夜公子想用东家来让驱使自己,但他没办法拒绝,因为自己和娘亲欠东家的,恐怕生生世世都还不清,只要东家,他们母子就是镇上最普通的百姓之一。 在镇上,就算有别地来的男人对娘亲流口水,街坊的叔叔婶婶都会出来骂走登徒子,有了他们相互帮扶的九九,成了一个普通的孩子,滚地打闹,上学读书,还有了一个可靠的爹。 比起其他地方的狐狸,九九是苦尽甘来。 他永远忘不掉娘亲受过的苦。 也永远换不清欠东家的人情债:“好,我愿意帮你,但是,有一件事,我要与你说清楚,我母亲有个双生的妹妹,她心肠不好,要小心应付。” “双生妹妹,如何不好。”寐夜问。 “大概是嫉妒吧,我母亲运气还可以,一直都遇到贵人。”</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五五章 九九的小姨叫做梓潼,因为是双生,所以小小年纪就被狐王卖给了一个老妖当玩物。 母亲带着小姨逃出来,一路奔波。 路上遇到了不少对她们起了色心的男人。 小姨就与一个贵公子有了露水姻缘,还痴心妄想嫁给公子,谁知道公子只想玩弄一个貌美的女子罢了,小姨气恼的吃掉了公子的心。 比较幸运的是母亲,选择嫁给可靠的男人,男人用一生呵护她免于颠沛流离,后来父亲病死,母亲才过了许久的苦日子,后来又遇到了东家。 忆起母亲带着九九求狐王收留的时候,狐王只想把他们重新卖掉换取一些有用的丹药,因为他不缺女儿缺的是安身之所。 不堪忍受的母亲带着九九投奔楼主,楼主想要彻底收服他们母子,利用两个绝色买卖消息,也不是真心。 “你的意思是,不想让你小姨知道你娘再嫁的消息。”寐夜知道亲姐妹未必同心,自己和稷玉就说不到一个地方去,也就允了九九的要求。 不过,寐夜并不知道狐王具体在何处,只是从静羽那边得了个大概的消息——无事坊。 无事坊,是什么地方。 领着自己亲兵的寐夜,由九九领着穿过一片瘴气笼罩的森林,才看到了一条河。 河上没有桥,九九吹了一声口哨——咻! 平静的河面突然看到涌起的波浪,肉眼可见的地方渐渐出现了一条桥,仔细一看不是桥而是一条鱼妖的背脊。 九九指着桥对他们说:“走过去就是无事坊的地界了,你们别被里面的东西吓到。” “什么能吓到我们?” “公子,你从来没见过勾栏窑子吧。”九九人小心不小,见识比养尊处优的寐夜要多的多。 寐夜摇摇头他确实没去过这种不三不四的地方:“你说无事坊就是勾栏。” “对,而且是最下等的勾栏,公子知道什么是最下等么,有的地方只要一方草席,一片遮羞的棚子,女妖就可以接客,狐王不过是一个老鸨罢了,他现在除了没把自己卖掉,还有什么不能卖的呢。”九九不屑的笑起来,稚嫩的脸上是寐夜不懂的嘲讽和哀伤。 做了心理准备的寐夜,还是被眼前看到的一片片屋舍吓到,而且那些妖女有点衣不蔽体,靠在草棚的门口看到来人就招手。 从未见过的寐夜,直接非礼勿视的望着前方。 一个男狐狸上来,他似乎是这里的管事:“几位客人,想要什么,可以与我说,只要价格合适,都不是问题。” “我要见狐王,谈生意。”九九站在几人前面,他个子小,男狐听到声音还特意低下头看。 发出一声惊叫的男狐瞪大眼:“是你,梧桐呢,就你一个人回来。” “我今日衣锦还乡,舅舅难道不应该礼貌些么,到底来的是贵客,你落魄惯了不要连累我和娘亲一起丢脸。”九九是老道的,他几番话加上寐夜衣着不凡,马上让男狐刮目相看。 男狐驱开一旁揽客的男女狐狸,恭恭敬敬的把他们带到了狐王的居所。 所谓居所也不过是比其他地方好一些的院子。 比起九九现在住的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男狐引荐后,狐王才走出来。 狐王身边还跟着一个与梧桐长得一模一样,可惜风尘气及重的美人。 看到九九,狐王本想讥讽几句,不过小狐狸身后的公子气度泱泱,一看就是天族贵胄,难道是梧桐现在攀上了什么好人家,所以回来耀武扬威?! 不,他身为狐王,怎会容得一个卖出去的女儿作威作福。 狐王请来客坐下:“不知道公子来所谓何事。” “狐王,你还没有资格与公子说话,由我来代言。”九九摆谱的说道:“我与母亲现在是神尊夫人的家仆,公子急需用人,我便利用身份给你们讨了一个差事,就看你们这帮丑狐狸上不上道了。” “家仆而已,说话如此无礼?”狐王的女儿嗤笑几声:“不会是拉大旗作虎皮吧。” “公子,我们走吧,您看在夫人的面上才与我来这个腌臜之地,污了你的眼睛,我实在不该。”九九直接起身,寐夜也跟着起身,做戏做全套,一行人要走,外面的男狐马上进来劝阻。 男狐跪在地上:“父王,你不要听姐姐胡说八道,这位公子贵不可言,能来到我们这儿是狐族修来的福气,父王,你切莫要错过这次机会,九九和梧桐到底是自家人。” “自家人,她自己吃香喝辣,把我们丢在此处受苦?”梓潼尖叫起来,面目狰狞难看。 “吃香喝辣,我不计较你们卖了我们母子的仇,想着到底是一家人,总不能让别人看轻了,堂堂神尊府邸的人,还有这种勾栏里的亲戚,说出去我都觉得丢脸,如果不是为了夫人,为了我娘,你们觉得我会来这里与你们废话!” “真是不知好歹,给脸不要脸的玩意。”九九骂人和南街如出一辙,就是指着鼻子破口大骂:“我家公子,也不怕说出身份来,他是天君之子,若不是我,你们能看到他一根头发,简直可笑至极,狐王,这个龟奴还喊你王呢,你不过是勾栏里的老鸨罢了。” “还有你,怎么又被卖回来了,多少个男人抛弃你,弄得你恨上我的母亲,是你自己眼瞎不会挑人,就像现在,我母亲跟对了主子,现在有神尊和夫人护着,你们呢,一个个靠卖几分姿色度日,食不果腹,连牛马不如。”九九拉开门扉,院子很小,和外面的草棚只隔着一堵墙,声音大一点没有什么听不见的:“我现在就一句话,有人想跟我去过好日子的,就跟着过来,想要继续在这里千人枕的,就当我没来过!” 小孩子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就是故意让外面的狐狸听到。 男狐跪着来到寐夜跟前:“公子,我父亲老糊涂了,我姐姐也疯了,您不要见怪,您能来这里,我们求之不得,绝对没有怠慢公子的意思。”</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五六章 打算回去和静羽从长计议的寐夜,打起了退堂鼓。 男狐见他脸色不对,马上退后半步。 连声道歉:“公子,是小的不知好歹,是小的不知好歹。” “你,退下吧,我和九九先回去了。”寐夜真不喜欢和魍魉地的狐狸打交道。 他递给九九一个自己不想留下的眼神,九九也不多劝什么,跟着寐夜就走出了小院,一行人在无事坊狐狸的注视下匆匆离去。 男狐一路向送:“九九,九九,你在多美言几句,在为咱们美言几句。”他比昏聩的狐王明白机会何等来之不易。 只是九九本来就不上心,应付都省了,男狐本想给孩子塞一点小红包,想起他们赚的是什么钱有臊得拿不出手,等公子率先过河的时候,男狐想起他曾偷偷放梧桐和九九离开的事情。 托住九九的男人,舍下本就没剩多少的脸面:“孩子,我曾放你们母子离开,看在这点点恩情的份上,你可否再美言几句。” 九九抬起头看着男狐,他面上胭脂厚重,早就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好似九九也没见过舅舅原来的样子:“我带公子来,就是报答了,你还想要更多,别做梦了。” “你外公老糊涂了,他一辈子都端着狐王的架子,其实像你说的,早就沦落成老鸨一个。”男狐说。 “既然你也知道,为什么不自己带人出来,还要和那个老混蛋在一块,舅舅,说实在以前我只觉得世人太恶,所让才折磨我们狐族,现在我有了新的想法,或许其中也有我们愚蠢的缘故。”九九忆起来东家还清醒的时候,她说那些个仙魔妖怪要是专心搞事业,想着将人间善恶教导给后代,也不至于出这么多脑残分子,整天像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五谷杂粮不分的废物一样,一旦没了依靠一个个除了卖身别无选择。 这不是你没有选择,是你自己断了自己后路。 父母教子女技多不压身,学一套安身立命的技能,再学算账。 胆子大,心要细,无论到什么地方都能靠着自己站稳脚跟。 娘亲是第一个主动耕田种地,种粮食给自己吃的狐妖,九九大概是第一个上学堂扫盲的。 也并非附庸风雅的魍魉狐狸不识字,只是读的都是诗词歌赋,至于房契地契甚至账册都是门外汉,恰恰后者才是安身立命的本事。 和东家呆久后,九九是看无事坊的亲戚越来越不顺眼:“舅舅,路我指给你了,要怎么做,你自己想,是一辈子在这里苟活,还是拼一条血路出来。” “舅舅要是想清楚了,就用哨子联络我便是。” 小孩子说完,飞快的走过鱼脊消失在眼前,男狐黯然回到了无事坊。 他刚走到小院里,就看到自己的父亲趾高气扬的瞪过来:“怎么,那个小子还摆谱了。” “你自己现在什么身份还不知道么,九九能劝说天君的公子来,已然是给了我们天大的颜面,父亲,你还以为自己是百万狐族的统领?你不过是这个小地方的老鸨罢了。” 狐王笑道,脸上运筹帷幄:“他们是想拉拢我们,自然是要抬身价的。” “你觉得一个连我磕头都嫌弃的公子是拉拢我们,拉拢我们这些靠卖笑卖身换取吃喝的狐妖?父亲,你是被人灌了迷魂汤,还是真的老不死糊涂了。”男狐受够了狐王的自负。 梓潼也站在狐王这边,嘲讽男狐:“哥哥,我看是你糊涂了,梧桐这个蠢货能攀附什么权贵,不过也是镜中花水中月。” “你就是嫉妒,你就对她选对了路子走,梓潼,你看看九九,他穿的衣服鞋子,哪一个不比你身上施舍来的东西强,他被养得多好,你是眼瞎了看不到吗。”男狐甩下一句,不在和这对自欺欺人的父女废话。 他手上有人,虽然不多,三十个能带走二十多个,不管了,出去一趟就算白去,也比在这里熬死强。 另一头。 寐夜带着九九回了天庭,径直去了静羽书房。 现在母亲整肃内务,静羽就负责外政,军权则是寐夜和舅舅雷将军抓,至于天君,他自然还是天君,不过闲赋在家罢了。 “姐姐。”寐夜敲了敲桌子,提醒正在皱眉看折子的人自己来了。 静羽成了储君后,一改过去着裙的习惯,换了一身软甲,像随时可以提剑出征,她看到他后疲惫的问:“有事么,我的好弟弟。”好弟弟三个字被加重了音。 姐姐如此,意味着什么,寐夜清楚,他马上请罪道:“是我办事不力,现在还没有消息,姐姐多担待。” “哎,婶婶怎么样了。”静羽先问婶婶,再问宝珠:“只要一日没有宝珠的消息,我总担心伯父太过平静。” “平静不好么,也比上次疯魔了好些。” “你不懂,疯魔了也许还是好事。”静羽叹息。 “姐姐,我不懂太多,有一件事还需要姐姐提点一二。”寐夜觉得伯父或许是心境变了,婶婶魂魄未散,身躯也在,只要寻得机会就能重生,所以伯父才会平静,神仙寿命漫长,用来等待最适合不过了。 寐夜向姐姐说了无事坊的经历,三言两语足以,静羽听罢,嗤笑几声,看他时眼神有种寐夜不长进的无奈:“我的好弟弟,让九九过来与我说。” “九九见过储君。”九九被唤进来。 “你来说,你家到底什么人可用,什么人不可用。” “储君,我家的人并不好用,用好了还算能见人吧。”九九话里有话,静羽听懂了,她继续问:“小狐狸,你说说看,如果是我婶婶,她会怎么做。” “如果是东家,她会选趁手的,有用的,再锤炼一二,大概就能开始赚钱了吧。”东家在楼里不就这么做的么,她特别喜欢晚妆,会算账,能马上就上岗。 不思进取的,恐怕东家不要:“我东家不是个傻善人,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更明白选什么样的人能尽快达到目的。”</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五七章 一言蔽之,就是脑子清楚,她并非没有迟疑带来错误的时候。 让晚妆留下就是。 但是,赶走晚妆,反而就不是东家的作风。 她心底善良,不可能看着一个疯疯傻傻的女子流落外地。 结局怕是卖进勾栏都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人世间的险恶九九不想轻描淡写,他只是觉得东家应当培养一些护卫,虽然东家也知道应该,但是她太忙了,民团又拿去维持半个小镇的安定。 百姓是安定了,她自己却倒在血泊里。 姑爷现在寸步不离,也是怕了吧。 “公子,储君是让你学东家的长处,也要记得不要犯东家的错误。”九九通透的将静羽的话转给寐夜。 寐夜多些他,两人转回小镇,直到两日后,男狐才率着二十个狐狸到了镇子外边。 作为曾经的斥候之首,鼹鼠仙翁等在镇子外。 “这位是鼹鼠仙翁,曾经的斥候之首。”九九为男狐引荐。 “在下合欢,见过仙人。”男狐名为合欢,也是个不正经的诨名。 寐夜的斥候,自然是不能让他袖手旁观,九九继续潜入魔界,鼹鼠仙翁则要在短时间里,把合欢和他领来的十九只狐妖训练成斥候用。 他们原来什么都不会,只晓得如何服侍别人。 胜在都心思多,学东西快。 不出半个月,就已经学有所成,和九九一同去魔壑刺探消息了。 太阳再次升起来的时候。 院子里听不到腐竹叽叽叽代替公鸡打鸣的声音,黄狗也不敢跑出来触霉头,琀澧小心移动着赵丞丞,将她放在窗户后面,凉风习习的,是个好日子。 “媳妇,你看天气多好,我待会儿要洗些被褥,你说了一个月洗一次的。”琀澧洗衣服的时候,也希望媳妇在身后。 他生怕自己一转眼的功夫,人又出了什么事。 冰层一日比一日结实,以前搬动她的时候,会有碎冰渣掉下来。 现在磕磕碰碰都无所谓。 药王和悬壶说,如此能抱住赵丞丞的身躯,也是一件好事。 可琀澧担心,古籍上记载的事情会成真,上一个异世来的人,活着的时候冰封了七七四十九日,就消失在冰棺里。 那时候人是活着的,现在自己媳妇算个活死人。 吊着一口气而已。 两个神医都给不了答案,让琀澧更加惶惶不可终日。 日子越来越近,琀澧越发说不着,他隔三差五的盯着赵丞丞,生怕会不见了。 琀澧戳着被套,眼睛时不时抬起来看着赵丞丞,她站在窗户后面。 面色安然的看着前方。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赵丞丞的脚已经开始消失,速度相当快,从脚面到大腿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 昏迷后的赵丞丞,濒死之际突然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不是小院,是自己家里。 她的狗窝,电脑,冰箱,还有没有拆开的快递都在。 穿过客厅,她快步走下楼,楼下是自己忙里忙外的父母,他们想着早餐档口的生意,还想着要不要弄一个烧烤摊,因为闲下来会生病的。 忙起来才踏实。 “你上去看看女儿怎么样了。”老豆提醒老妈。 老妈赶紧上楼,看着母亲穿过自己的身体走上台阶,赵丞丞皱着眉,呆愣了一会儿才跟着老妈上去,看着妈妈推开自己的房门,这间房被改成了一个临时的病房。 她睡在病床上,有一个护士在旁边照顾着。 身上插着管子和仪器的人,憔悴得像一张纸片。 “靠,我真的是魂穿啊,太可怕了。”赵丞丞的身体在这里,那么被捅伤的又是什么呢。 难道她是夺舍。 不可能,这个她接受不了,而且镜子里的人分明就是自己,身上的印记也是一模一样的,不可能认错的。 赵丞丞再次确认病床上的人是她,然后监控心电图的仪器开始发生变化,她靠近的时候声音就越急促。 嘀嘀嘀,嘀嘀嘀。 护士和老妈都被监视器上的提示音给震惊了,护士上来查看,昏迷的赵丞丞没有苏醒的迹象,魂魄状态的赵丞丞也没有什么书里描述的那种吸铁石的感觉。 只是很好奇的坐在床上看着自己。 自己能审视自己,不依靠镜子确实很特别的感受。 “我到底怎么了。”赵丞丞问她自己。 昏迷的人没有回答,只是嘀嘀嘀的声音越来越急促。 “说起来,如果我真是打梦一场,梦里怎么会是一本仙侠小说呢,赵丞丞,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昏迷了,还回来了。” “该不会是盗梦空间吧,也不像,我的智商还到不了那个程度,真的好可怕啊,赵丞丞,你有没有感应到,有的话给点提示啊。”嘀嘀嘀,嘀嘀嘀,不能做提示的,起码这个声音出了一声没有人能翻译:“哎,太难了,我自己问我自己。” 护士直接联系了医生:“医生,我是现在叫救护车,还是等你过来。”护士问。 过了一会儿,护士向老妈说要带赵丞丞去医院检查一下,是不是有苏醒的迹象:“阿姨,我们叫救护车,赶紧,可能是苏醒的迹象。” 老妈高兴坏了,大喊着让老豆上来。 父母欢天喜地,赵丞丞坐在床边等着救护车来,她跟着他们一同上了车子,昏迷的身躯还在昏迷,但是她半点融入的迹象都没有。 只是旁观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 真的很神奇。 寐夜想,如果婶婶不认识他们会不会好些。 跟着伯父到了书房门外,寐夜瞥到一筒刚好捧着一碗甜豆花经过,看到他们恭敬的问好:“姑爷,公子,这是豆腐花,刚做的可香了。” 院子里的每个人脸上都少有笑容,似乎这里已经明令禁止欢笑。 琀澧从他手里拿过来闻了闻,清新的豆香味让眉头纠结的人缓缓舒展片刻:“确实很香 ,你拿去摆在床头,她最喜欢做吃的,新村种的豆子好似比别的地方要香一些。” “大概是福地,种什么都长得很好,村民说是老大福报来的。” “福报。”琀澧不屑,却不敢妄言,怕他说什么做什么会报应到赵丞丞身上:“确实是,她是个有福气的。” 一筒端着豆腐花离开,寐夜才说明来意。 想借乌凤去魔界刺探消息,九九一个太累,主要是年纪小,而且值得信任的人并不多,他们收到的消息杂乱得很,光是分辨就费尽心思,想要马上反应过来根本做不到。 此情此景,男人想到自己媳妇一直说的一句话,在坐的都是垃圾。 他们天界的路数被破浪掌握,扰乱了他们的眼睛和耳朵。 轻而易举。</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五八章 小韩?! 赵丞丞想不会又是老妈哪个牌友的儿子吧。 果然又是别人家的孩子,都做医生了。 肯定是逢年过节被拉出来比较的优秀种子,赵丞丞则是被比较的歪瓜裂枣。 高不成低不就,除了有楼收租就一无是的赵丞丞又听了一阵楼下的对话,好似老爸也在,自己父母对她人生规划简单粗暴,最好能做老师和医生,最差就当个包租婆。 后来,也只是取法其中,只得其下。 将来她要是有女儿…… 赵丞丞刚要展望未来,猛然觉得不对,她有女儿啊,宝珠三岁多了。 可她只活在书里,不对,她真实存在过的。 从软乎乎的小包子一直到古灵精怪的三岁叛逆期,她都是亲眼看着的,给孩子换尿片,给宝珠拍奶嗝,赵丞丞那一件事不是亲力亲为,养孩子的记忆就如同长在了血脉里无法割舍和泯灭。 赵丞丞觉得孩子是真的,经历也是真的,她又听到心电监护仪发出急促的嘀嘀嘀声,还未来得及寻声看去,眼前晃过一道白光,她背后突然被什么勾住,整个人顺着往后的力道跌下去。 眼前的一景一物像被突然收紧的口袋,一下就消失了。 眼前一片黑暗,再度失去意识的人,跟着力量坠入深渊里。 “丞丞,赵丞丞,别离开我,赵丞丞。”琀澧再次抬头,发现她身前一片透明,能透过冰面看到屋里的摆设,心凉半截的男人甩下手里的被子冲进屋里去,不顾一切的抱着冰疙瘩:“赵丞丞!” 急得双目赤红的琀澧,举起手却不敢打碎冰棺,生怕碎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渐渐透明,让自己痴狂怜爱的眉眼如墨进了水里化开了去,不会的,不敢相信的琀澧抱紧了棺椁:“赵丞丞,你不要宝珠了吗,真的不要女儿来吗。” “你亲手养大的女儿,赵丞丞,宝珠还等着你呢。”在琀澧心里,孩子没有赵丞丞重要,所以他留在了妻子身边,宝珠是鸿蒙珠,真要伤到她不容易,现在他嘶声裂肺的喊,只想让渐渐透明的人念着可爱乖巧的女儿能留恋一些这个世间。 这是琀澧唯一的筹码,唯一的。 到头来,他还是要靠女儿才能留住她。 呵! 漫长的黑夜好似没有尽头,又突然峰回路转。 仿佛在水中突然苏醒的赵丞丞,被一阵窒息感蒙住了口鼻,她大大吸了一口气,又因为呼吸太急气管没有适应好呛得咳嗽起来,冷气伴着熟悉的香味冲入鼻子里又被她咳出去。 “丞丞,你怎么样。”焦急的声音好似隔着玻璃传过来,嗡嗡嗡的听不真切。 她迷茫的转过头,视线茫然地撞入一双赤瞳中,骇然一跳的家伙倒吸一口凉气:“琀澧,你又黑化了。”搞什么,一睁开眼狗男人黑化,她小身板续航能力太差,还没有带充电宝,没办法战斗啊。 一醒来就无端烦恼的女人,率先哀悼她可怜的头发,就怕秃了。 “黑化是什么。”男人皱眉,同时将她从被褥里拖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喝点汤药,悬壶熬了很久的。” 枕在他宽厚的肩上,赵丞丞脑子一团浆糊,什么都想起不起来,只是觉得喘气都费劲儿,没什么精神头:“不喝,苦的。” 但是吃苦她就不要了,这帮子神仙就不能研制一些甜味的药,申请专利不香吗。 而且现在什么时候了,天黑了? 她提溜着眼睛四处打量,家里没蜡烛还是没买油,光线暗暗的,男人魁伟的躯干一挡,帐子里就黑了一大半:“琀澧,你干嘛。” 徒然看到他抬起碗,不知道要作甚的人仰头看着男人喝了一口药汁,震惊得微微瞪大眼:“你……”后面的话就被突然灌入口中的药汁给阻断了。 味蕾上的苦涩直逼她眼泪往外喷啊,太苦了,狗男人还玩喂药,看她恢复力气怎么收拾这个不要脸的家伙。 被迫喝下半碗药后,苦的想叫妈妈的赵丞丞把溢出来的药全擦到琀澧衣服上作为报复,她用力蹭了蹭,气息不稳的喘着:“等我好了再找你算账!” “我等着。”男人湿热的唇带着苦涩的药味落在她眉心,笔尖,又转回眼睑上流连,他气息均匀哪里像她气喘吁吁,狗男人就是狗男人,才醒来又觉得疲惫的赵丞丞心里暗暗吐槽。 须臾,眼皮群殴输了之后,她又坠入梦乡里。 期间,总有个坏蛋,如法炮制的强行喂她苦涩的药汁。 睡了也不能逃过黄连的味道。 气得赵丞丞想清新过来踹狗男人几下,让他知道谁才是一家之主。 好在周公怜悯万年单身狗脱单不易,强行按住了赵丞丞。 梦里辗转怒火的女人,再次睁开眼还是晚上,不过屋里不但点了很多蜡烛,还放了好几颗夜明珠,是她明令禁止出现在小镇的东西。 她这个一家之主,看来要重整家风了。 睡久了她咽了咽口水,喉咙还湿润的,说明有人给赵丞丞补充了水分:“琀澧!”她试着发出声音,轻飘飘的没劲道儿。 “我在,是要去茅厕么。”男人突然出现在床边,高大的人影投下来,驾轻就熟的伸手进被子里,大掌按在她微微绷紧的腹上,好像真是想上厕所呢,她就是憋尿憋醒的。 “对,我想上厕所。”一家之主如是说。 琀澧把人抱起来,突然升高让赵丞丞惊讶的啊来一声:“你轻点,我头晕啊。” “对不住。”琀澧稳住了一阵,才把赵丞丞带到净房旁边的茅厕。 小解过后,舒服得叹口气的人洗干净手又被抱回了床上,只是这次男人没有让她躺回被褥里,而是充当垫子让她趴着:“想吃什么。” “我想喝粥,骨头粥,然后配上我独门腌制的酸菜炒熏肉,再来一点蒜蓉虾。”一开口就是吃货本货的赵丞丞肚子饿得能吞一只烤全羊,她一想到吃的就咽口水,还不忘催促他:“实在不行,先给我喝碗粥。” “你想吃的都有,不过这几日你不能吃油腻的。”男人剑指一转,一道光闪过,一碗撒着肉松的小米粥就出现在床边,还腾腾冒着热气,嫌弃盯着小米粥的女人慵懒的蹭了蹭男人的胸膛。 对白粥不感兴趣的人道:“可怜我,成亲了还要喝粥,琀澧,我要你这个狗男人何用,一口肉多不给我吃。” “有肉松的。” 肉松是肉,但不是正餐,是零食,零食知道吧,赵丞丞元气大伤,只能在脑子里敲键盘喷人。 “我不,我要筒骨粥,我要蒜泥虾,我要酸菜炒熏肉。”特别执拗到孩子气的女人在琀澧怀里耍赖,琀澧除了宠着还能如何,自然不能让她吃油腻的东西,好不容易抢回来的媳妇,他恨不得时时刻刻守着抱着,把全天下最好的都送到她面前。 只要她没病没痛,只要她与自己白首偕老。 但现在真不能吃油腻的东西,她又酷爱这些个大酸大甜,煎炒煮炸之类。 为难坏的琀澧拍着她的后背,揉了揉媳妇消瘦的胳膊,劝着:“就三天,三天后就能吃大鱼大肉了。” “屁,三天六顿饭。” “乖,你听话,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男人面对自己女人,现在只会无条件妥协一条。 百炼钢成绕指柔,说得就是他。 “让你一个月不碰我也行?!”她突然坏心眼的说。 “……”这个有点难,不过先答应了再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找理由,男人眯起眼悄悄打小算盘,须臾,说道:“可以,你想怎么样都行。” 赵丞丞被喂了一碗粥,等她胃里有了东西,脑子才能飞速转起来:“宝珠呢,怎么没见到小丫头。”她想女儿来,小家伙看不到娘,怕是要哭吧,也不知有没有听话,少和九九在泥地里打架。 “你被刺伤后,满身是血,我怕吓到她就给君后带去照顾了。”琀澧说,同时笼了笼被子:“我们别说漏嘴了,等她回来就说有坏人混进来闹事,小孩子不方便在家就行。”</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五九章 经琀澧一提,赵丞丞就想起来了,自己被晚妆刺伤。 真容易吓到孩子。 血淋淋的。 他处理得对,吃饱又犯困的家伙打了个哈欠:“啊~~~” 用身体裹着她的男人,听她倦意满满,忍不住笑道:“还睡啊。”他语调面面软软的,似哄似诱:“看来是我魅力不够呢。” “放心,等姐姐我养精蓄锐,咱们再战几百回合,琀澧,别抱这么紧,喘不过气来了。”他手长脚长,轻而易举就把自己囊括在怀里,男人没轻没重的,铸铁一样的胳膊箍得她呼吸不畅。 琀澧稍稍松开手,背靠着床头的墙壁,让她继续躺在自己身上。 不敢忆起她消失时情形的男人,一想到就会窒息:“丞丞,你总算回来了。” “不许背着我嘀嘀咕咕,怎么坏毛病都改不掉呢。”本应该睡着的人突然在他腰肉上捏了一把,同时警告他不许这样,琀澧哼唧哼唧的敷衍她。 在屋里养了两天,面色从苍白转成红润的女人揽镜自照,她气色好得很,打了七八针鸡血都不如铜镜自带柔光百万的效果。 试着在屋里蹦蹦跳跳几次,脸不红气不喘的女人唤来她家男人:“琀澧,我觉得自己好了,你过来一下。” 她坐在床上,拍拍身边的空位,男人犹豫的眉头一顿,迟疑的走到床畔,视线从高处往下,赵丞丞最讨厌抬头,索性直接躺下去:“琀澧,我想你了。”她得看看自己恢复到几分,才好吧宝珠接回来,这两天她就见过一筒一个人。 作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哭得稀里哗啦,搞得赵丞丞都不想见他。 于是静养的结果就是,两天到现在她除了琀澧,愣是没见到其他人,院子里偶尔吵吵闹闹的也被琀澧何止住。 回忆间,看着她的男人眼睛幽幽沉沉,不敢轻易上手:“别折腾了,你才好。” 呵,肉食动物改吃素啊,赵丞丞夸张的撑起身子,看向紧闭的窗户,好似看到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奇境:“琀澧,要不,咱们换个温柔的法子怎么样。” “温柔的?”他咽了咽口水跟着她说话。 “嗯,温柔的。”赵丞丞抬胳膊冲他勾勾手指,看琀澧还不敢,她直接从床上跳下来,拽着他的胳膊,人高马大的男人任她摆布,推倒到被褥上,赵丞丞玩心大起,踢掉鞋子踩上男人手,男人隐忍的望着她,手已经顺着脚踝揉捻。 所谓温柔的法子,到最后也败给琀澧肉食动物本心上。 本就患得患失的男人,面对热情如果的妻子,能做的唯有迎合她,反扑她,听她细细的低吟,心里的空洞被一点点填满回去。 满满当当的身心,让男人越发不可收拾,纵情肆意,畅快了一场。 汗津津抱在一起的两人嘴角都挂着笑意,赵丞丞开心她恢复得不错,琀澧则是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她说要洗澡,琀澧喘了喘,手摸上赵丞丞的后背,暖的,没有因为方才自己得意忘形着凉:“嗯,我去找热水,你躺一会儿。” “我们一起洗。” “不行。”男人不假思索就给否决了。 换来女人意味深长的一眼:“琀澧,你不会老了吧,伺候不动我来?”赵丞丞是开玩笑的,纯粹是打趣的,谁知道男人一言不发,伸手把她卷进被子里,直接抗到净房里。 还以为自己体力远胜从前的女人,进了浴桶才发现是男人留了力气。 该死的,疏忽大意了。 洗了两次后,赵丞丞还剩半口气,她软趴趴的窝在琀澧怀里:“琀澧,我好得差不多了,明天你就去吧宝珠接回来,知道吗。” “不行,小镇不安全,我一个人保护不了你们母女,君后的孩子大了,正好能照顾宝珠,也不让破浪一网打尽才好,你忍一忍,我们很快就有眉目了。”琀澧一早想好了借口,她一定会挂念女儿的,但是宝珠现在才有点眉目,告诉赵丞丞能怎么办,让她急得跑去魔界。 不行,琀澧不可能让她冒险。 已经第二次了,他还有几次机会。 两次都是他的错误,两次生死,如果不是琀澧还有一颗元丹强行把她抢回来的话:“丞丞,我这的怕了,我们忍一段时间,等破浪解决了,内贼肃清后,我们一家人团聚好不好。” “算我求你了。” 男人突然祈求她忍一忍,赵丞丞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她猜到自己伤重到昏迷不醒的程度,也大约猜到琀澧会疯一阵,没想到他不止是疯,还变得胆小如鼠了。 她撑起半身,手恰好压在男人心头,扑通扑通的有力心跳,让赵丞丞感觉到他身体里蓬勃的活力,忆起自己出事之前,男人自信满满的眉眼,和现在怯怯然是云泥之别。 他半点不遮掩自己过份的担忧,甚至有点畏首畏尾:“媳妇,我求你了,好不好。” “我没说不好啊,哎,把你吓成这样,宝珠只要吃好喝好,健健康康的我现在不见也可以啊。”赵丞丞宁愿不见一段时间,也不想像之前那样,让孩子陷入危险中。 毕竟,她真不期待天君能万无一失,他失算多少次,真是槽多无口。 见赵丞丞同意了,琀澧暗自舒了一口气,他偷偷打算让寐夜加紧魔壑的刺探,宝珠应该在魔壑底下,只是黑水气息太重掩盖了女儿的存在。 鼹鼠仙翁挖下去的时候,确实有一瞬间感觉到了鸿蒙珠的气息,只是很短的一瞬。 后来合欢发来哨音,他不能在继续挖下去,只能撤回原来的地方。 再瞒几日,破浪严防死守,如果不是魍魉地的狐狸是生面孔,怕是连魔界深处都进不去。 他的殿宇藏在悬崖深处,从入口一直往地下降,深不见底的地方才是大殿。 不像三绝宫那种不设防。 破浪不愧是城府深,机关算尽的存在。 让琀澧都要重新审视这个徒弟了。 哄睡了赵丞丞,琀澧还上衣衫,到了院子外,其实外面是白日,只是他施了法术让赵丞丞以为天黑,现在也不是养了两日,已经过去十日了,她昏昏沉沉根本不晓得。</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六零章 悬壶说他的元丹非一般人能承受,试一试听天由命。 可喜的是除了嗜睡,她没有别的反应。 今天,也是活力满满的。 或许元丹真有用处呢,只是他失了元丹,不能走太远。 女儿的事情只能放手给寐夜和九九去做,他守着媳妇,不是琀澧不在乎宝珠,只是赵丞丞在他心里更重要。 比起赵丞丞,宝珠更能自保。 见到他出来:“伯父,婶婶如何了。”特地从阴阳林赶回来的寐夜匆匆行礼后,就想去敲门,让琀澧抬手拦了下来。 “你婶婶现在需要休养,不便见太多人,我们去书房。” “好。” 寐夜坐镇四水归一,传递消息由鼹鼠仙翁和狐狸来做,九九不肯回来读书,他人小容易让妖魔放松警惕,经常能出其不意的探听到消息,久而久之一筒也不劝了。 只是嘱咐孩子在外面别逞强,万事小心,梧桐嫁给一筒,又去绣房帮忙后,更没时间管儿子了,她信任九九也信任丈夫,两个亲近的人都说没事,就是没事。 给侄儿斟茶的男人问其天君最近在做什么,寐夜想了一阵才回答:“我父亲,一直在藏书阁里,偶尔去看看我姐姐。” “他既然无事可做,就下来接手君后之前的账册好了,东街的下水渠一直耽搁着也不行。”琀澧想他们两个男人不能主外,也得主内,为妻子分担家世才对。 寐夜一听,有点摸不准伯父话的询问:“伯父,是要离开小镇去魔界?”不然怎么会让父亲下来接手小镇的事情呢。 “非也,你婶婶需要人照顾,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既然是一家人相互帮助是应当的,让他下来吧,天界有你母亲和姐姐在就好。”君后和静羽还在肃清细作,这件事天君在的时候反而不好办,不如就调开天君,让她们母女放开手脚,只有尽快肃清内务,天界才能一致对外。 剧合欢说,破浪似乎受了不轻的内伤,离宫的魔使悄悄搜捕魔界里的药材,上次还有一头虎头鹰怪的尸首被小妖发现,眼睛和肝都被挖走了,听魔界里的老妖物说,虎头鹰只有眼睛和肝能入药。 死去的异兽多不胜数,寐夜借着这阵风,向三绝宫透露了离宫的事情,三绝宫可算抓住机会了,直接就先破浪一步躯干魔界里的妖兽,还在市面上抬高阴阳林果实的价格。 水涨船高的果价,逼的破浪的人不得不去林间寻找剩余的果实。 鸟儿早就迁徙,没有人知道它们飞什么地方去了。 只有被藏在树洞里的果实还留在阴阳林里。 也就是如此,合欢才找到机会和离宫的人接触。 果然,趁手的人马,事半功倍,怪不得赵丞丞以前做什么事情,都要找个能干的人去顶着。 “你们做得很好,就是不知道宝珠现在如何了。”琀澧还不知道破浪打算做什么,在确定他受伤后,不由得稍稍放松一些紧张的心情:“桃圣子呢。” “这就奇怪了,我们察觉到宝珠的气息,唯独没见过桃圣子,破浪该不会把他藏得更深吧,如果真要如此严密的看守,意味着桃圣子身上有一个比宝珠还要重要的秘密。” 寐夜说得在理,他成长迅速,确实比以前好许多:“嗯,你们继续探听,你婶婶身子弱,我买没有告诉她宝珠失踪的消息,只说小镇不安全,魔族的奸细没有除尽,你的母亲代为照顾宝珠,待会儿,我去看看你婶婶醒了没有,如果醒了,我让你进去,千万别说漏嘴。”琀澧知道说谎需要无数的谎言遮掩,但是他愿意。 赵丞丞一觉睡得很短,她睁开眼,看到狗男人笑得如沐春风,不由得嘟起嘴:“琀澧,你笑什么。” “笑你可爱。”男人温柔的抱起她,好像自己醒来之后他最多的动作就是抱。 各种抱。 反正琀澧在的时候,她双脚站在地面上的机会寥寥可数。 再次被抱起来的人无语道:“大哥,我现在手脚双全,你能不能给我自己动一下。” 把她带到净房里,让赵丞丞站在小板凳上,才说:“你知不知道,你知道自己伤得有多重吗,悬壶说要养一年半载的。” “我知道,不是救回来了,你们家的仙丹还不错。”她抬起小臂,做了一个大力神的姿势:“怎么样,我是不是比以前精神了。” “没有。”他一点不捧场的说:“悬壶和药王救你的时候,我就站在旁边,那时候我就想,只要你能回来,我就把你含在嘴里,捧在手心里。” “大哥,你是想养废我吗。”赵丞丞气笑了,她叉着腰又被琀澧打开双手,他熟稔的给换上衣服,仔细束上腰带。 就算站在凳子上,赵丞丞也比琀澧矮了丢丢,穿好衣服她突然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倾压在男人肩膀上:“琀澧,啧,我发现你真的好高啊。” “高了方便做事情。” “确实挺方便的。”赵丞丞撇撇嘴,在男人微翘的嘴角吧唧一口,亲了个响的:“我们女儿不知道半夜哭了没有,她从小都没离开过我呢,呜呜呜。”她假哭起来。 “有九九陪着玩呢,你还是担心君后管不住她,在泥地里打滚吧。”琀澧四两拨千斤的回答,赵丞丞果然眉头一折,脸色马上不好了。 过了一会儿,躺在他怀里的女人忽然道:“天庭有泥巴么。” “怎么没有,天上也有泥的,天上不也有水吗。” “靠,她敢真的滚泥巴里,回来我就鸡毛掸子伺候,长脾气了这是。”赵丞丞恼道。 琀澧依旧面不改色的瞎扯:“以后再说吧,你现在要养好身子,对了,寐夜待会儿会下山,你要不要见一见他。” 把玩他一头长发的女人说当然要见的,刚好问问寐夜宝珠在上面听不听话,琀澧把人放在长榻上,说是去准备小吃,外面好像是中午的样子,赵丞丞趁男人出去又跳下地来。 和上次一样,她本想蹦跶一下,却不料心口猛的一疼,好像被人重重来了一记摆拳,赵丞丞捂着心口,两眼一番栽了下去。</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六一章 琀澧听到屋里有异响,瞬间就闪身回去,看到她倒在地上,心都被挤碎了。 “怎么回事,她之前好好的。”他盯着摸着脉搏的悬壶,一直把人盯出一头冷汗。 悬壶迟迟不敢收回手,他看向身后的药王,药王也是脸色青灰。 因为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魂魄和身躯突然相斥的病症,而神尊又一副吃人的模样,就怕两人说没办法。 神尊就一道天雷下来送他们魂飞魄散。 “神尊,你的元丹在夫人体内,她的魂魄竟然和身躯互斥,恐怕是因为这个她才会晕倒的。”药王老资格,决定冒死一试,他说出来,悬壶忍不住偷偷为他捏把汗。 琀澧眉头深锁,审视着二人:“然后呢,你们有何治疗的法子。” “尚无,之前并没有凡人承受上神元丹的先例,只有一个地仙将元丹给了将死的妻子,却让妻子魂魄被元丹吞噬。”悬壶也是顶着神尊杀人的眼神说的一番话,感觉膝盖都在打颤怎么办。 他们是神仙,也是大夫,但并不意味着所有疑难杂症都能药到病除啊。 神尊不说话了,悬壶和药王头也不敢抬,自动让出位置,琀澧坐回床边,她怎么会如此多灾多难,只是因为嫁给了他么。 如果没有嫁给他,她应该在小镇上活得好好的吧。 都是他的错。 都是他没有保护好人,又非要和丞丞在一起,后悔的人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我一命换一命,能不能让她安康到老,你们有什么法子。” “世上没有这样的法子,神尊,你莫要胡思乱想,待会儿夫人醒了,恐怕又要被你气得头晕脚疼的。”药王提醒。 没有这样的法子,是了,神仙也不能为所欲为,也不能啊。 手抚上她又苍白的脸,男人自嘲的说:“我真是个废物,连让你安康快乐都做不到。” “我说了多少次,不要背着我说话。”幽幽转醒的人,恹恹的白了男人一眼,怎么有这种坏习惯:“琀澧,扶我起来,刚才听你们说话,没听清楚。”女人一向是家里的话事人。 她说如何,琀澧不敢反驳,他靠在床头,让赵丞丞依着在怀里。 两个大夫站在三步远的地方,期期艾艾向她投来求助的眼神,她回之一笑:“辛苦二位了,我是身体和魂魄互斥,那元丹是什么东西。”赵丞丞猜到元丹就是内丹,只是还要悬壶和药王确认一下。 大夫们对视一眼,又看向琀澧的方向,赵丞丞抬起手虚虚挡住琀澧的脸:“不用看他,我想知道的总有办法知道,别逼我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是内丹,神尊上神之躯所以叫元丹也可以。” “我没有根基啊,怎么能受得住?!”难道她突然有了女主光环,不可能的,真有女主光环还被捅剪子,差点见西天佛祖么,也不是,苦情戏女主不就是各种被虐吗,要是这种光环,她不要也罢。 胡思乱想的女人,一时不接话,让房里的三个男人不知所措。 半晌后,赵丞丞回过神来,侧过脸问琀澧:“你的元丹给我,你怎么办。” “无事,我不离开你就行了。” “这件事我们待会儿再说。”她现在得想想看自己到底怎么回事,排斥都出来了,牛顿棺材板不要了,生物学的棺材底也要整一整的意思,真难受啊:“有没有可能一开始需要适应才排斥,你们去钻研一下抑制排斥的丹药出来,我吃吃看。” “抑制排斥的丹药?”悬壶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确实是第一次听说,赵丞丞自己都是,修仙文天马行空,哪里有什么现实世界的逻辑可言,她就随口一说,只是想让两个人有个借口离开,别让琀澧眼神煞得瑟瑟发抖。 药王倒是精明的,听出了赵丞丞的话外音,他说回去翻阅医书。 等人走了,赵丞丞马上用胳膊肘子捅身后的男人解恨:“元丹给我,你怎么想出来的,琀澧,来来来,跟姐姐说说,你小脑瓜子里是什么神奇的脑回路啊。”转身和琀澧面对面的女人,摆上要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架势。 认真脸揣着,琀澧也不敢含糊,娓娓道来,他是一时情急,如果元丹阻止不了她离开,男人就打算捏碎它,随着赵丞丞一起去。 听罢,气得脑壳疼的女人一巴掌拍在琀澧肩膀上,谁知狗男人骨头硬,把自己手给磕疼了:“唉呀。” 马上抓着她手腕检查的琀澧,担心道:“你气也不能拿自己出气啊。” “我觉得你是内涵我是豆腐做的,琀澧。”她面色不善。 “我哪里敢,我心疼你都来不及。” 呵呵,不敢是不敢,赵丞丞抽回自己的手,捧起男人难掩忧心忡忡的脸,很认真很认真的和琀澧说:“我不想你殉情,我们还有女儿你不记得了,我想你养大她,然后儿孙满堂,替我看着不好么。” “不好,赵丞丞,我觉得不好。” “怎么不好了。” 琀澧面对她的问题,突然避而不谈,让赵丞丞疑惑不已,怎么又不说了,让她怎么猜啊:“我是你媳妇嗯,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啊,你别老学那些个脑子有坑的角色有话不当面说,非要背地里说啊。” “我现在问你为什么不好,你告诉我,我们一起想,你一个人闷在心里是能闷成焖烧壶,我也不能倒一把绿豆进去煮绿豆糖水吃你说是不是。”赵丞丞破费口舌的讲了一通道理。 可男人还是犹豫着,不愿意开口,在她亲亲抱抱一阵,小意温柔一把,总算撬开了狗男人的嘴巴,他说:“你回去了,是不是就把我和宝珠抛在脑后。” 回去,他是指自己回…… 恍然明白的赵丞丞噗嗤一笑,用笑容安慰他的忐忑:“傻子,别胡思乱想了,我不离开你,你这么傻恐怕没什么正常人要的。” “我是没人要,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他顺着她的话。 “不丢,绝对不丢,好啦,不说这种丧气的话题,你元丹给我了,你真的没事吗,元丹能离开你身体?”</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六二章 元丹可以离开身体,但是不能离开太远。 所以琀澧要和她形影不离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赵丞丞倒没有感动得一塌糊涂,只是有点承受不住的手脚冰冷,他命都不要,就为了让她留下来,可是她却不能回馈同等的感情。 “琀澧,你别爱我太多好不好,我真的还不上,你给我一百,我能给你三十都不错了。”她不是泼冷水,也不是让他心灰意冷,而是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坦白,就算说话伤人,也总比闷在心里好:“你要的男女之情,我给你的是家人直接的关爱。” “琀澧,你这样我真的承受不来。” 琀澧对她笑了,同时啄了一口她的面颊,自得其乐的说:“我不要你感激,你理所当然就行,我看重你更甚于生命,我给你所有都是应当的,我是男人啊,本来就该我做得更多。” “可是从我们认识开始,一直养家糊口的都是你,给我安一个温暖的家的也是你,我分担得不多,有时候还惹你生气,让你心里不舒服。”他一条条的娓娓道来:“我除了一颗真心,这条命,能给你的不多,也不值钱不是么,比起你的关怀备至,你承担起整女儿未来的努力,我的一切都微不足道。” 在琀澧心里,赵丞丞每一句话都尽力落到实处,她想要宝珠在欢乐中健康成长,她就会整顿整个南街,吃穿住行,为了让宝珠和小伙伴们知书达理,于是就修建了学堂,出书出话本教养百姓礼义廉耻,这些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每一件事都牵一发而动全身,顺顺利利都是少的。 给宝珠的家业,要千秋万代,就从新村百姓耕种灌溉开始,一条灌溉的水渠,锄头敲下去第一把泥土就是钱,钱如水一样哗哗流出。 十年二十年才能收回来,西街的占便宜,东街的不为所动。 那件事是容易的,她支撑家业艰辛,他还是一个不懂如何经营的男人。 还两次看她在生死之间徘徊,琀澧算什么能。 一个依附自己妻子的笨蛋,可是妻子没有怨言,他们是一家人,因为宝珠,她对他异常宽容。 连着他家里的事情都要放一份心进去。 赵丞丞在琀澧眼里是世间最好的女子。 如果真有缺点,大概是责任心太重,为了女儿将就他这样的男人。 “我没有你想的这么好,你忘记了,我其实三心二意的时候也多。”被自己男人夸得不好意思的女人摆事实道。 琀澧果然吃味的敛起剑眉说:“但你选了我,而且也在成亲后从未做出越雷池的行为不是么,你都拒绝了陌弘骞,我吃醋,我和你闹,都是人之常情。”他突然很大方,让赵丞丞有点不确信这家伙肚子里打着什么小九九。 该不会,他瞒了自己什么事情吧:“琀澧,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该不会瞒着我什么事情吧,啊,不会吧。” 被她言中的琀澧努力维持漫不经心的表情,把人放回枕头上,俯身在上说:“没有,你怎么如此想我,我只是经历你两次生死,想开了,只要活着,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这样说,我真表示怀疑。”望入他眼底的女人表示保留意见,不过她也很喜欢琀澧讲道理的样子,毕竟经常拿错剧本的两人,偶尔把剧本拿回来也别有一番风味:“真没有?” “没有,我保证。” “行,我相信你,琀澧,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你赞同还是反对。”她发现阴阳调和后,自己的身体有一股自发的暖意,该不会点了什么不应该的双修技能吧,如果是这样就便宜狗男人了:“我和你鱼水之欢的时候,发现身体里有源源不断的暖意,你说,是不是有一种法子叫做双修啊。” 闻言的男人表情十分精彩,赵丞丞用调色盘理论形容一下,三分震惊,三分错愕,三分不解,最后一分是炙热。 他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双修确实有。” “嗯,你说你的元丹在我身上,双修的话,会怎么样。” “我也没有经历过,要不我们试试看。”琀澧蠢蠢欲动,手已经开始不老实的揉捏她的腰肢了,赵丞丞扬眉挑衅的望着男人:“琀澧,我不想试怎么办。” 她就是恶趣味的挑起火头而已,没办法,闷在屋里没甚乐趣,又不能让琀澧离开,不逗逗他损失大了:“琀澧,真的,我不想怎么办……” 他的心肝是个坏家伙,嘴上说不想,却叨了一口琀澧的喉结,手也狂野得很,弄得他丢盔弃甲,成了她玩乐对象的男人,抱紧了赵丞丞,还必须听她命令,不许发出任何声音。 一旦发出声音就要被惩罚。 至于什么惩罚,琀澧自得其乐。 事毕,赵丞丞擦着手,男人眼角绯红的黏在她肩窝里,不满足的哼哼着:“媳妇,媳妇,媳妇。” “叫唤什么,不准叫。”她恶趣味不减,听到他沙哑缱绻的声音,比羽毛搔过心头还痒。 “媳妇,媳妇,媳妇。”某人不但叫,还拱来拱去。 其实也被撩动情的女人,丢掉手上的丝帕,牙关一咬推倒了男人。 男人顺从的望着她,眼里大写加粗的一句话:任君采撷。 翻译过来就是:来吧,宝贝。 货真价实双修一次的琀澧,满足的抱着媳妇,他大掌覆在赵丞丞丹田的位置,果然感觉到元丹在萌动,她冰冷的手脚跟着回暖。 “看来双修的办法确实可行,可是为什么我们之前就有过鱼水之欢,你还会晕倒呢。”琀澧不解。 赵丞丞眯着眼,解释:“大概是需要丹药帮助吧,毕竟我只是个凡人。” 说得还有点道理的,看来炼丹的事情刻不容缓。 只是丹药没有眉目,天君就先下来了,知道自己要去通下水渠,为君者一脸你们大材小用,杀鸡焉用牛刀。 不能和他见面,但是能通过法器视频通话的赵丞丞对天君嗤之以鼻:“你先去了再说,废话这么多,别办不下来,老脸没地方搁。”</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六三章 天君之前被琀澧三令五申绝对不能泄露关于宝珠的半点消息,所以赵丞丞询问的时候,他都说为了锻炼静羽作储君的能力,才故意放手去让孩子闯。 宝珠在君后身边,和九九每天都打打闹闹的弄得天宫鸡飞狗跳。 赵丞丞不疑有他,在琀澧监视下,天君和一筒、汤书生去了东街。 他本就不把通下水渠的事情放心上。 只是无聊得紧,在天宫又被妻女孤立,正好下来解解闷而已。 天君并不想让人钻空子,也想借着妻子和女儿的手除去细作,既然琀澧支持,作为丈夫和父亲的人焉有不支持的道理。 穿过繁华的南街,从小巷子往东街走去。 路上的百姓似乎都匆匆而行,一大早忙碌得很,肩挑的担子里满满当当的东西。 看人间繁华,天君不忍不住问一筒:“这些百姓多早要起身,我看他们都往南街赶。”而且南街现在就开炉子了,才送菜是不是慢来点。 一筒解释道:“啊,这是送午市的菜呢,早市的昨晚关城门之前就送来了,城外的百姓都起很早的,菜新鲜菜卖的上价。” “哦,这叫赶集去对吧。” “不是,君公子,赶集是初一十五,这个不是赶集,只是每天都生活。”汤书生帮忙道。 每天的生活,那也是很忙碌啊。 三个人经过绣房的门口,一筒让天君等一等,他进去打声招呼,天君看到一筒把一路上拿着的吃食交给了一位貌美绝色的女子,女子憨憨的冲他笑着,整个屋舍都因为这个笑容亮堂起来。 魍魉地的狐狸,姿色自然是三界少有的独绝。 只是,为什么凡间的人看到她都没有挪不开步的感觉,同为男子,天君不好色,也忍不住试探汤书生:“书生,一筒的妻子确实是个少见的美人。” 汤书生表情奇怪的看着他良久,嘴巴嗫嚅道:“君公子,你有妻有子,怎么还如此不着调,梧桐是别人的妻子,你不当正眼看她的不得体。” “我只是赞她好颜色。” “好颜色也与你无关啊,说出这样的话给女子惹来麻烦,你一个大男人是无所谓,人家现在有夫君的,君夫人知道了也不会乐意。”汤书生还上说教的表情,对天君数落了一番:“世间男女喜欢美好的事物不假,可是也要晓得礼义廉耻四个字,你要敢在东家面前说这种轻佻的话语,是要被骂的狗血淋头的。” “要是你敢对梧桐如何,轻则鞭刑重则小命难保。” 天君不信的挑起眉梢,负手对汤书生说:“你们这儿调戏女子都如此重罚的么?” “自然要重罚,女子名节重,你既然伤了自然要十倍讨回来的,这些话君公子就到此为止,待会儿一筒出来你莫要再说。”汤书生看一筒要出来了,特地提醒这个不着调的家伙,心想君夫人怎么会找这样的男子成婚生子,已经在心里看不起天君的汤书生为君后鸣不平。 一筒出来时,眉眼都是欢喜的,他和汤书生说:“汤书生,淑琴的嫁衣你竟然偷我主意用金丝线,好家伙看不出来啊。”他拍拍书生单薄的肩头,被书生嫌弃的躲开。 汤书生说:“什么偷,你真有辱斯文,金丝银线书上记载已久,你还没出生就有了。” “是是是,你读书人厉害,我说不过你,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太重的话会把新娘子压得喘不过气来的,还要拜天地敬酒,你也别什么宝贝都往上面堆啊。”作为过来人的一筒善意的提醒。 一个已经成亲,一个准备成亲的当着天君的面交流心得起来。 天君倒是有点被冷落了。 好在东街就在眼前,天君的注意力很快就被一股怪味霸占。 “好臭!”他捂着鼻子。 俨然习惯的一筒和汤书生熟练的拿出帕子捂住口鼻:“没办法,习惯就好。” 今天是东街的百姓和一筒约定再谈的日子,大多数人都聚在祠堂里。 “各位乡亲父老,这位君公子,是来帮忙的,他夫人就是君夫人,你们都见过了。”一筒说君夫人,乡亲们就对眼前这个男子放下戒备。 毕竟君夫人在小镇上也很有名头的,是个能干的女子。 老叔捋着胡子:“我们上次说到哪里了,要重新开始说么。” “不用,我们先从图纸开始讲。”汤书生拿出南街的图来,贴在祠堂的墙上,图里面红线的地方就是准备开挖水渠的位置:“你们上来看看,有什么问题的尽管提,先确定好开挖的顺序,定下来就不能擅自更改。”图纸很大,一人高一臂宽用木条贴住两头方便悬挂。 天君本以为老者看完图纸会一锤定音,可是他看完了后面的百姓也跟着一起看,光看图就花了半柱香,然后汤书生说从标记的地方开始挖。 场面如同一杯水倒进热油里,直接炸开了。 “不行,你先挖他家,我家的路就走不通了,我后面还要出货的。”一个人说。 另一个接着提意见:“而且,我家最后挖,但是前面挖的也堵路,我是从头到尾都做不得生意,不行我不干。” “对啊,这样不行,你们重新想,这个绝对不行,一家的口粮都靠这点买卖了。”吵哄哄的祠堂根本让天君插不上话,他久居高位,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市井小百姓吵架的场面。 一筒和汤书生很自然的蹲在一旁看热闹,让天君听得头晕眼花,不知道是谁扯天君出来主持公道,让吵翻的局势更火上加油。 一个妇人抓着天君的胳膊:“公子,你可要帮我们孤儿寡母说说啊,也不是不想修,但是修了生意就断了,我家里还有个重病的婆婆,只有我一个女人,要怎么办。” 看女人抹眼泪,隔壁的老者吭哧道:“就你家困难,我家儿子多,可是他们都有自己难处,我大儿子的媳妇怀着孩子,儿媳妇伤了脚,男人都得照顾媳妇孩子,两头忙都快累死了,还要出去修水渠,这是要人命。”</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六四章 比原来还要激烈的争吵淹没了理智的声音,天君铩羽而归。 脸都被挠破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人家有私情被抓奸在床呢。 赵丞丞看着捂着脸的天君,一言难尽:“你是去打架的,图纸都给我撕坏了。” 可怜她的图纸,都四分五裂了,天君听她心疼图纸,马上拉长脸:“你不看看我都被打成熟很么样子了,你还在乎一张纸。” “大哥,你是个神仙,皮肉伤对你来说有啥,我的图纸可是测量好放比例画的,而且还只有一张,你让我怎么办。” “东街在这里,你在画一张就好了,我的脸被挠成这样,你不想着要怎么解决,还想着一张破纸。”天君的脾气都让今天祠堂里的人给带坏了。 赵丞丞叹口气,看向自己的狗男人:“琀澧,你表弟之前不是拍胸脯保证么,现在又在这里吼我。”装可怜啊,她就是想看看天君炸毛的样子。 恶趣味的人,忍不住捂住脸:“琀澧,你表弟就知道欺负我。” “我的图纸千辛万苦才画好的,他连一张纸都看不住。” 书房里的琀澧知道她有想逗人玩了,完全配合的瞪向天君:“表弟,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是天君,怎么连一张纸都看不住,面对区区几个凡人,还弄伤了脸蛋。” “不是我说你,你之前确实保证过,东街的下水渠包在你身上,一天就能敲定的,现在,一天都过去了,不但没有敲定,还让两个老人气得倒在地上,一筒和汤书生现在带着礼品去慰问人家,你去办事还是去惹事的啊。” 天君被表弟和表嫂数落,也是第一次知道男女双打是什么意思,他被妻子和儿女厌弃,看到在自己眼前秀恩爱的两个人将就牙都酸倒了。 简直没眼看。 最后,琀澧回屋子去哄媳妇,其实是懒得掺和天君的事情。 让他自己把被撕掉的图纸复原回来,无论是在画一张还是用仙法完璧。 只要在下大雨之前,天君把下水渠通了就行。 天君肯定不能拉下脸去请教赵丞丞的,想到她指桑骂槐,他宁愿不问,但是找不到对付东街百姓的办法他之前的承诺就无法兑现,这下丢脸一时就成了丢脸一世。 只要赵丞丞还活着,就能看他天君的笑话。 不服输的天君召来土地,土地只是个小仙,能见到他是万分荣幸。 只不过,这个小冬瓜一样的神仙,嘴巴有点啰嗦。 他喜欢从很久以前讲起,在赵丞丞来之前:“天君有所不知,之前那个东街啊,是小镇上的刺头,连土财主都不回去碰的,他们老爷子清醒的时候,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其实镇上一开始除了东街和镖局都是土财主的地盘,赵丞丞天降神人一样买下南街后,小镇上的势力范围就悄然改变。 南街的势力越来越大,加上新村的百姓,可以说是一家独大,土财主惹不起躲得起,一半就在西街猫着不出来,北街脑子最灵,看南街客似云来就连着开了不少客栈,借着四水归一的名气,小镇其实客流就多,有了南街美食后,除了魔界的人,人间和天界的人都经常过来小住几日,吃吃玩玩走亲访友的。 然后纸张,书册,一系列的东西被赵丞丞整出来了,辞山派的地位有点动摇。 “天君,你不知道,新村以前就只有几百户人,现在快一千户人了,河渠修的时候又搬过来好些饥民和流民,都想在附近落户,特别是家里女子多的,真是求着过来。” 女子多的跑过来,难道是小镇男儿比其他地方香么? 好像也是啊,一筒貌不惊人,还是个小掌柜,都能娶上一个绝色美人。 天君以为是赵丞丞手下的男儿比别处更可靠时,土地却告诉他不是这个样子的:“天君,不是这里儿郎好,是这里的女子能够买地,能自立门户,没有儿子的流民和饥民自然想在这里扎根,而且这里安定,有吃有喝还有人主持公道,为什么不来。” 女子能买地,别处女子也能买地啊,天君不以为然:“都是些以讹传讹的人,别处女子嫁妆里,有钱人家也有田地铺子。” “可是嫁了人东西就是夫家的了,这里你成不成亲,地都是女儿的,也不嫁出去,招赘进来,女儿传给女儿,想传给儿子也行,但是因为宝珠姓赵,超丞丞的家业也传给宝珠,所以大家就效仿了,更别提男女都读书,识文断字女孩子也比男儿厉害许多,她们自己养自己,不用看夫家脸色。”土地说。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赵丞丞帮着女人,这些都不重要,她是女人自然帮着女人的:“你赶紧说正紧的,东街的事情。” “哦,绕远了,我说东街的老爷子是个能耐人,他倒是看好赵丞丞,不过夫人似乎不怎么想搭理他们,好几次老爷子想托付东街给她,她都借口太忙推啦。” “为什么,她挺能干,管小镇不在话下啊。”这是天君对赵丞丞的评价,十分中肯,和赵丞丞自己想的一样,就是管小镇足够了,再多她头秃。 其实,东街人的脾气很急,以前是太爷霸道,一言堂所以镇得住。 他们就不需要问太多意见,你觉得对就直接开始,除了赵丞丞脾气和太爷不相伯仲外,其他人去都要烦恼一阵的,包括君后。 君后一开始斯斯文文,去了也差点被气哭。 逼急了直接在街面上就吼啊,泼妇骂街似的,这才降服主了东街的人。 天君是听出来了,西街是贪小便宜的,北街是墙头草里最聪明的,南街老大,东街以前横过,现在不行了,想要降服就得比他们更横,好似赵丞丞这种横得有理有据,决定拍板的事情就坐下去,什么七七八八的哭闹完全当听不到。 就像今天,你问了所有人的意见,结果就是什么事都办不成。 人多嘴杂,就是这个意思,天君懂了,隔天马上实践,结果,又是铩羽而归,这次是械斗,拿着家伙上!</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六五章 起因是他帮着小寡妇决定让她家到没有挖开的街道摆摊,其他家里有困难的不服气。 凭什么她哭就行,他们这些个不哭不喊的是不是没奶吃啊。 引子有了有了,天君偏颇的名头一下去,械斗直接上台。 这回,赵丞丞不想出面都不得。 毕竟打伤了不少人。 可是琀澧不许她出门,因为元旦在她身子里面,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一筒和汤书生去劝已经没有人听了。 公信力暴减有木有。 信任危机有木有。 “琀澧你让我去吧,说实在你表弟这个悟性,要是在我家街道办,他能哭着回去找妈妈。”不是赵丞丞看低天君是在是这个家伙越帮越忙。 从吵架升级到械斗,赵丞丞自从修水渠之后就没打过架了。 她急着要去开门,琀澧岿然不动的抱着赵丞丞的腰肢:“不许去,你身子不好,是不是想我担心死你才肯罢休。” “你别死啊死的挂在嘴边,不吉利。”赵丞丞真怕打出事,更怕有风言风语不被利用,南街和新村的百姓本就好斗,平时都是她镇压着,少看一眼都能跟人家当面摆头的人,性格暴躁果然是会人传人的。 琀澧坚持不放人,赵丞丞只好让他请君后帮忙,他又不说话了:“怎么了,君后下来也不行。” “不是,我想想,还是你去吧,你说的也有道理,真要新村的人明天不问缘由拿着锄头进城来给你找场子,你还不是要出去么。”他马上又想通了。 赵丞丞来不及奇怪,因为一筒已经焦急的拍门了:“老大,老大,东街的老太爷来了,你见不见啊。” “见,你带去茶楼好好招待,千万别怠慢了。”赵丞丞马上应道。 她赶紧打开衣柜要找衣服,琀澧长臂越过她的身后,抽了一件紫色镶边的衣裙出来,不由分说就给赵丞丞穿上去,紫色,又是紫色,他果然是痴迷这种闷骚的颜色啊。 不和他在衣服上争吵的女人,打扮好,带着自家男人出去,刚开门阳光豁然闯进来,赵丞丞看到强光眼睛马上一阵炫目,她侧头躲进琀澧的怀里:“我眼晕怎么回事。” “无事,我给你打伞,你小心些就好。” “打伞,出太阳你打雨伞啊。”又不是太阳伞,有点变扭怎么回事,但是琀澧撑开伞遮主赵丞丞的头一片阴影下来,她眼睛果然没有那么晕了。 站在廊下适应许久,赵丞丞才走出去,院子里很安静,只有小黄躺在窝里懒洋洋的:“怎么腐竹他们都不在啊。”她询问道。 “上天了,陪着宝珠一起让她不要寂寞。” “小黄怎么没带上去。” “他上去吃什么,会饿死的。”琀澧解释。 好像也是啊,上天吃什么,吃仙丹和露水,宝珠和九九不是凡人当然没问题,小黄是土狗一只,没有饭吃就是货真价实的升天。 算了,小黄还是当一只乖乖的干饭狗吧。 说道小黄,赵丞丞难免想到陌弘骞:“我大哥没事吧,上次。” “没事,他受了惊吓,药王带走医治,我和总镖头说了,还是找名医更可靠,他也同意,你不用担心,你担心的事情我都一一交代清楚了。” 突然善解人意,治家有道的琀澧让赵丞丞一阵惊喜,如果不是在外面,她肯定扑上去亲他几口:“琀澧,我发现你真的越来越二十四孝好男人了。” “二十四孝是什么意思。” “就是二十四倍的意思,你特别厉害的意思。”赵丞丞举起双手点赞,他们走到街上的时候,已久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南街百姓很热情,她都有点招架不住。 到了茶楼,又被行注目礼的赵丞丞脸颊绯红,看着她的琀澧调侃道:“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突然脸红了。” “还不是因为他们太热情,我感觉自己成了一方霸主,让人夹道欢迎呢,感觉特别棒棒哒。” “你想这样,我可以让四水归一的弟子每天都列队欢迎你啊。” “别了大哥,我就偶尔整一下就好,太多了折寿,对了你表弟呢,怎么都没见到他,惹了这么大事情,躲起来让我擦屁股吗。”赵丞丞想起来惹事精不见踪影,她左右看看,确实连个影子都没有:“人呢。” 琀澧没有告诉赵丞丞,在被一筒气急败坏扯回院子后,天君就跑去找君后哭诉了。 长这么大没受过挫折的男人,垂头丧气的去找妻子诉苦。 “君后,你说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强硬了,他们还能打起来。” 君后看着突然折返的丈夫,听他说自己的遭遇,脸色真是变得丰富多彩起来,让她怎么说,说他心软错了对象,没有搞清楚到底谁最需要帮助,最需要帮助的找出来了,要怎么和东街百姓接待,这些事都是要嘴巴去沟通的。 沟通这个词,是一筒告诉君后的,他从赵丞丞嘴里学到的。 也就是谈,和南街的百姓一个个谈,问明白了,有些事当着大家伙的面不好说的,私下说了反而比较好。 至于东街的小寡妇,她确实难,到也不是最难的。 最难的一户人家是个老婆婆,独自带着一个脑子不清楚的孙女,也是个不求人的性格,东街的人对他们很是照顾,小寡妇其实就喜欢卖惨:“天君,你要是为老婆婆出头,大概就没人说什么了,就算有也会有百姓站出来给你说明的。” “你就是对女人容易心软,特别是眼泪哗哗流的,你看到就先入为主的认为人家可怜,别人不可怜,你这样做不到一碗水端平,肯定要出事的啊。” “南街开铺子的有档口的,那个不是要养家糊口,那个不是上有老下有小,你可怜这个,也得有让人信服的理由,不是瞎搞,现在你都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丢给表嫂去处理,你自己回来了一身轻松。”君后对丈夫的失望与日俱增,现在更是想一巴掌拍男人脸上,能不能顶点用处,能不能精明能一些,天,想到东街械斗,她心里没有来一阵烦:“你赶紧回去啊,难道真让一个女子代替你道歉。”</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六六章 被妻子打发下界的天君,来到小茶楼。 一筒看到他,马上饿虎扑食似的拽住人:“君公子,你可来了。” “你找我啊。”天君猜到发生什么了。 原来是赵丞丞找他,东街的老太爷来了,在楼上喝茶儿,械斗啊,能不出来么,也是自己的徒子徒孙,吃亏了见血了,不找赵丞丞要说法,都不正常。 天君想起妻子无奈的脸。 马上跟着一筒上楼去,茶楼中午说书的人在讲什么考状元救母亲的话本,茶客在听,楼外的人也在听,趴着窗户听呢。 也不知有什么好听的,考状元救母亲,烂俗的故事把看客弄得一愣一愣的。 也不知是谁写的话本,天君来了几日,也是从头听到尾,断断续续的一节节的,好歹是听完了,就是个孝子和母亲的故事。 里面愣是没有一个仙魔在,只有凡人如何抗争命运,如何最后胜利,有情人终成眷属,母子团聚,恶人被惩罚。 走到厢房门外的天君,还是不喜欢楼下的故事:“你能不能让说书的把故事缓一缓,以前不是还有一个修仙救母的故事么。” “茶客不点,我总不能赶客人走吧。”一筒对天君无礼的要求表示爱莫能助。 “我记得,我儿子出钱给书生写了些话本,怎么也可以让书生们多写一些神仙魔族的故事吧。”天君记得自己儿子有出钱的,虽然只是偶尔听寐夜提了一嘴,但他记性好:“我想百姓也该多听一些天界和魔界的故事。” 总不能凡人自己人定胜天,把他们都抛诸脑后。 一筒也是人精,好歹是赵丞丞手底下的能人:“那我和东家说一说,那帮书生容易意气用事,说多了会撂挑子不干的。” 可真会四两拨千斤啊。 赵丞丞在厢房里呢,他还说要事后禀报,天君是一句话送出去别人打太极给转别出去了,要么自己和赵丞丞说,要么等他禀报,里面弯弯道道的事情多了。 看到天君进来,和老者正谈着的男女同事抬头,他同时感受到几道视线扎自己身上,芒刺在背的男人尴尬的走上去:“抱歉,有些事耽搁了。” 拙劣的借口没有被人拆穿,琀澧让天君坐下谈:“老太爷还是想尽快通下水渠,闹了几日也烦了。” “没有赵当家出面,现在的事情不好办啊。”老者说。 老者之前天君没见过,看样子就是土地说的话事人了,喘气却是不太顺,想来老了体力跟不上,夹筷子的手都有点抖。 一旁还坐着一个年轻人,沉默的不开口,只是用点头表示各种意思。 因为天君无能,赵丞丞只好自己出马:“现在,我是打算接手,可身子不爽,也不能完全跟下去,眼看准备要下雨了,到时候小镇就发臭咯。” 琀澧说过了这个月就会转风向,臭气能往南街跑,赵丞丞是不得不为了自己的生意出面,只是小身板啊,不知道耐不耐挫磨,她上次开水渠险些拔了一层皮啊。 问题是自己手下没有能人,东街还是烫手山芋。 一口答应下来的赵丞丞,送走了老太爷,还打包了不少吃食让他带回去给孙子孙女一起用,老太爷也不拒绝,道谢后拿着就走了。 厢房里剩下三个人。 天君想来想去,还是先开口认错:“表嫂,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我不能知人善用也是责任。”赵丞丞的话,天君怎么听怎么变扭,琀澧在旁边他也不好回怼。 满腹牢骚只能往肚子里咽啊。 憋屈啊。 地位低啊,天君觉得因为琀澧在家的地位不高,连理到自己了。 可惜这对夫妻他是一个都惹不起。 “我说一下啊,通下水渠这件事啊,我也只能当个总工啊,不能像以前一样从包工包料还包设计的,琀澧,我们不能分开,所以呢跑腿的事情我想让天君去办,你说怎么样。”她的意思就是让天君当小弟,还是负责跑腿的卑微存在,天君听得愣住了,他的事情为什么问琀澧,而且两个人好似没打算和自己商量的意思呢。 琀澧给她倒了一杯茶,换掉原来冷掉的:“那就让他跑,最近天君有空。” “也是,看他也担不了大任,只能做微不足道的事情了,哎。”捧起茶杯的女人长长的叹息。 一副他实在是榆木脑袋的无奈。 天君满头黑线,如此还不够,琀澧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哎,好在他早已经成亲了,难为君后嫁给他这个家伙。” 怄火,相当怄火。 气得险些捏碎杯子的男人不敢发怒啊,因为他刚想瞪眼,琀澧一击眼刀过来,天君在怄火也硬生生憋了回去。 最后东街摆摊做生意的怎么解决的,赵丞丞让人砸了一堵墙,把南街延长了好长一段,几乎和东街一样长,让民团和东街的人一起平地,整了两天人多力量大,很快就弄好了。 期间,赵丞丞一直站在伞下监工。 还传帮带的捎上天君在一旁看。 真是一道命令一个动作,绝对没有七嘴八舌的时候,民团带着百姓动作迅速啊,百姓跟着民团也是加快速度。 清理出来后,东街的人就暂时在延长路上做生意了,下水渠跟着开挖了,要砸墙和要推平一片田地给人暂时做生意的事情,还得赵丞丞来拍板,就算一筒和汤书生想到其实可以这么办,但是别人田地种的好好的家里的墙也没招惹谁。 你说用就用,总让人想这你用南街的东西讨好东街的人。 赵丞丞开口就简单多了,毕竟作为交换,下水渠通好之后,东街的码头旁边就得给田地和院墙的人家腾出一块地方来摆摊做生意的。 利益交换一下,反正也只是修和挖半个月不到,人家也就同意了。 里面的弯弯绕绕,是天君去谈的,毕竟跑腿吗。 他在安排东街摊位的时候,差点又犯老错误了。 还是小寡妇一哭二闹,心软的天君就把最靠近南街的一个摊位先给她,哟,说好是悄悄的作弊,也不知被谁知道了,闹到赵丞丞眼前去。</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六七章 天君确认自己只跟小寡妇一个人说过,会在抓阄的时候给她放水呢。 隔天就传得沸沸扬扬。 赵丞丞这天还有些体温高,躺在房里是起不来了,琀澧他出来看到黑压压一片人,怒气冲冲的瞪着天君,马上就想到又犯错误了。 一个粪坑他走一次掉一次。 真的比瞎子还要让人无语。 “各位,我媳妇今日不舒服,你们的事情我知道了,她也知道了,摊位顺序的事情,还是抓阄来办,但是,我表弟心肠软,这件事就交给我了。”琀澧开口,东街的人还不太想服气的,天君都降不住人,更何况战神,一视同仁的,反正不给面就不给面。 一群人和琀澧僵持了一阵,他实在没办法拽着天君过来,强摁牛喝水的姿势让天君欠了欠身:“实在对不住,是我表弟整事儿。”算是道歉了,前面气势汹汹的东街百姓还哼哼着。 意思是道歉也不行了。 琀澧正愁着,身后的房门就拉开,他知道是媳妇起来了,一把甩开铁青脸的天君,上去扶着脸色苍白的赵丞丞:“你怎么不听话。” 有气无力的女人哀怨的剜了他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你表弟成这样,她能怎么睡,没看到一院子的人誓不罢休的模样。 见到赵丞丞来了,东街的人脸上才服气一些:“赵东家,你这个婆家的表弟,真给你惹了不少麻烦,一次一次的,您也给个说法嘛。”东街不是没有人精挑拨是非的。 这个男人就差贴着脸说赵东家,这个君公子简直不是个东西,真是两头得罪,也不知是不是黑粉反串的。 赵丞丞都让天君整的怀疑他是黑粉头子了。 “我的家事,给大家添麻烦了,抓阄的事情我来主持,还是原来的时间,你们把心放回肚子里去,掌柜,你过来一下。”赵丞丞对一直拦着东街百姓的掌柜喊道,他听到马上就凑到她跟前。 已经晕得脑子都糊了,还勉强挤出点脑汁来吩咐人办事:“这件事你来监督,君公子和你换个位置,他去书肆帮忙,你传帮带的小徒弟能顶事没有。” “能顶事了,就是胆子有点小。”掌柜说。 能就好,胆子不重要:“没事,君公子胆子大,互补了,就是他没什么脑子,你和你徒弟说一下,多看着他一点,别整出幺蛾子。” 掌柜应允下来,主动把义愤填膺的东街百姓劝出去。 院子里清空了人,赵丞丞强撑的脊背骤然一松,眼前一黑就给栽下去。 惊得心都飞出身体的琀澧及时抱住了自己的媳妇,七叶给夫人用针的时候,正听神尊在书房里咆哮。 货真价实的咆哮。 很大声。 “你能不能有点脑子,已经第三次了,为了一个哭哭啼啼的人,你弄得我媳妇一头包子,你是蚊子转世,还是不晓得孰轻孰重,靠近南街的摊位生意有多好,你是不晓得还是不想晓得,慷他人之慨倒是溜得很。”神尊骂人和夫人如出一辙,如果不是男声,其实和夫人惊人的相似。 真的市井小民怎么口吐芬芳,神尊就如何骂的。 “你现在还改不掉自己一身臭毛病,从小就喜欢哭哭啼啼六神无主,小心思没眼界的人,元夫人你是宠上天,弄出了多少幺蛾子,好啦,现在是小寡妇,你这样我都怀疑你和她不清不楚了,你自己不要名声,我媳妇还要的,你让东街的人说她放任夫家的表弟以权谋私,勾搭小寡妇?还是想说她识人不清,非要提自己夫家的表弟上来干事,把她公正的名声给搞臭了,你是不是我家的人啊,你是来害我的是不是。”发散思维的琀澧真越想越可怕,作为表弟,一家人摘不清楚,别人看你就是一家人,说的时候也一起骂:“天君,我最后警告你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你要在书肆在整出事情来,不用我媳妇动手,我自己就让你以后都不会有机会心软。” 说完甩袖离开的琀澧,直奔正房,赵丞丞已经醒了,端着黑乎乎的药汁和七叶在说话:“你们研制一种甜的药出来,光哄孩子喝就能赚很多钱的。”她还是执着让药变甜的事情。 七叶表示良药苦口,不会研制甜的药汁。 赵丞丞送他一个白眼,捏着鼻子直接就灌进去。 她表情太痛苦,生生让琀澧刹住了脚步,因为心疼,怕自己进去听听媳妇撒娇一声,就心软了给放糖。 “我去给你倒水。”琀澧进来后马上背过身,听她喝药干呕,他揪心。 把药碗还给七叶的女人表示不喝水,七叶解释道:“神尊,这药喝了之后,一盏茶之内不能喝水的。” 原来如此,琀澧上去为她擦嘴,软绵绵的女人靠近他怀里,没有不曾展开过:“七叶,谢谢你,先回去吧,我有事情和琀澧说。” 七叶识趣的先走,屋里只剩下赵丞丞和琀澧小夫妻,赵丞丞实在是嘴巴苦得想吐槽了:“你说,你表弟是不是黑粉来的,没有一件事顺顺利利,比破浪还折磨人啊。” “你误会他了,天君就是没怎么管过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已。” “我想也是误会了,就他这个能耐,是天然黑啊。” “你别想了,好好养病,掌柜是个能耐人,你的意思他心里清楚的。”琀澧听不懂天然黑是什么意思,也不想让她费唇舌解释,怀里的人发热不减,温度也不高:“睡吧,喝了药睡一觉就好了。” 渐渐犯晕的赵丞丞睡着了,她睡得并不安稳,梦里听到了宝珠的声音,急切的,悄咪咪的,有种不敢声张的意味。 “娘亲,你怎么了?”宝珠成了一团模糊的身影,站在黑暗里,感觉四周没有光,赵丞丞伸手过去,指甲刮过一片沙粒感很重的岩石。 好奇怪的梦。 赵丞丞继续往前走,追着女儿的身影,可是隧道很长,宝珠还一直后退,她走一步孩子就退一步。 急得赵丞丞跑起来了,上气不接下气:“宝珠!”</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六八章 赵丞丞跟着女儿的声音一路跑磕磕绊绊,突然她脚尖踢到一块硬物,身子被惯性带着往前跌,她以为会痛时候,猛然睁开了眼睛,双手防御性的挡在脸上。 身旁的丈夫惊慌的抱着她,急声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作为一个母亲,虽然没有十月怀胎,可是赵丞丞也和女儿有一种感应在,刚才梦里的声音那么真,碰到的岩壁亦是如此,她觉得女儿出事了。 如果自己都感觉到了,琀澧这个亲自孕育了宝珠的人为什么没有。 是她胡思乱想,还是他说谎了。 如果在自己老家,赵丞丞肯定自己是想多了。 但这里是仙侠世界,遇事不决就靠直觉,她想相信直觉,所以怀疑琀澧撒谎,因为赵丞丞只是定定望着自己不说话,琀澧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媳妇,你怎么了,你这样我担心。” “担心什么。”赵丞丞眨了眨眼,神智回笼后,眼神清明起来。 跟着她变化的男人舒了一口气,稍稍拉气被角盖住彼此:“怕你烧糊涂了不记得我。”他随便胡诌一个理由。 谁知,媳妇突然说:“对了,琀澧,我们和宝珠说说话,我都忘记你能用法术呢。” “说话,大半夜的说什么话,明天再说。”琀澧拍在她身后的手突顿了一下又重新找回节奏,眼神是不敢直视自己的闪躲,赵丞丞心想他肯定是说谎了。 为什么瞒着她,按住心头的怒气,赵丞丞继续试探:“我没说现在,我说明天,等宝珠起来的时候,我好久没见女儿来,总不能不问问吧,你这个当爹的怎么如此不上心。” 琀澧的眼睛就是不敢与她对视,赵丞丞直接坐起来,抓起一旁的衣服披在身上,晚上有点凉,脱离了男人的怀抱和被子,女人生生打了个抖。 冷颤。 男人在她抖了抖的瞬间展开被子直接裹住人:“冷啊,你刚发热。” “女儿呢。”她也不绕弯子,琀澧脸色突然大变,让赵丞丞更是阴沉下脸来:“你最好告诉我女儿怎么了,不然今晚你就给我滚出去。” “宝珠没事,你发热呢,再着凉会加重病情的。”他还在顾左右而言他。 赵丞丞气得伸手出被子捶这个狗男人:“你当我傻,不回应被你骗,你骗得了一时,能骗我一世!”她动真格的作势要下床,男人阻止她不让。 本来就头晕晕的赵丞丞,脾气更是不能控制的爆发起来:“琀澧,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还是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我要我的女儿!”她一个试探,琀澧就暴露了马脚。 女儿肯定出事了,都怪她太轻信这个狗男人。 宝珠怎么样了,是病了,是伤了,还是…… 赵丞丞不敢想啊,一想整个人就歇斯底里:“说话啊!”冲他大吼的女人,眼睛都要喷火了。 男人软语劝着:“媳妇,媳妇,我说,我都说你不要发火。” “你这样我怎么能不发火!” “我女儿呢。”赵丞丞只想知道女儿在哪里,孩子安全吗,吃得饱吗,是不是哭了,想到宝珠才三岁,赵丞丞的天都要塌下来了。 眼前这个男人怎么能一直瞒着呢,她是孩子的娘! 越想越揪心,身体本就没有回复的人和男人拉扯了一阵,血气不足的人两眼一抹黑,又倒了下去,琀澧接住栽倒的媳妇,心疼得无法言说:“我就是担心你受不住,才没有马上交代。” 出气多进气少的女人虚弱的瞪着怀抱自己的男人,等她找回一丝力气的时候,厉声道:“你说!”现在赵丞丞不想听废话,只要他告诉自己宝珠的下落。 “宝珠被陌弘骞带走,我追到阴阳林被人用傀儡欺骗,孩子和陌弘骞现在都没找到,但是,媳妇你放心,雷将军和寐夜已经有眉目了,媳妇,宝珠是鸿蒙珠,她不是普通的孩子。”为了让赵丞丞放心,琀澧努力让她想起宝珠的身份来,鸿蒙珠,开天辟地留下来的上古神器。 就算孕化成了一个三岁多的小姑娘,也不是谁想动她就能动的。 赵丞丞不听他的废话,勉力撑起身子,问:“宝珠是不是在魔界,在谁手里。”是姜鸢迩还是破浪。 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气死人了,狗男人瞒着她:“让寐夜来见我。” “他不方便经常出现在小镇上,媳妇,原来的斥候不能用,寐夜和雷将军派了一批新的细作进魔界里面,为了不暴露,我们不能总是接触。”琀澧解释。 这次赵丞丞相信他没有骗自己,因为天君培养的细作竟然被破浪忽悠去了,这件事没必要说谎,只是新的细作是什么人,她还是要问清楚。 琀澧不敢欺瞒,老老实实交代清楚。 魍魉地狐狸的事情,合欢的事情,九九不读书跑去当先锋,没有任何隐瞒的都告诉了赵丞丞听,深夜帐子里安静得落针可闻,琀澧被架在火上烤一样煎熬。 自己的媳妇卷在被子里,脸色比方才还要苍白,不言不语的。 突然,赵丞丞翻了个身背对琀澧,琀澧知道她真的生气了:“媳妇,你别不理我,我真的是怕你再倒下去才瞒着的。” 媳妇不理他,甚至哼哧都不哼哧一声。 琀澧慌了,比宝珠不见了还要慌:“媳妇,媳妇。”他伸手过去要搂人进怀里,手才要碰到人,赵丞丞冷生就起了。 她说:“别碰我。” “媳妇。”琀澧委屈极了,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敢和赵丞丞争辩自己做对了。 他占理媳妇也不会原谅,不占理媳妇也不会原谅。 结果都一样,媳妇动怒,他哄都不晓得怎么哄。 只能凑过去,悄悄用头抵着赵丞丞的后背,碰不到他琀澧心慌:“媳妇,我回来的时候你就躺血泊里了,我真的没办法顾到太多,就算是天界战神,就算我年长你这么多,那时候我真的六神无主,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想你不要死,你死了我活着有什么意思呢。”</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六九章 赵丞丞听不见他说的废话,她只想知道女儿怎么样了。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魔界里。 赵宝珠小朋友正驱使一个小妖怪给自己烤鱼,她被关在一条地下黑河的附近。 由许多妖魔看守着。 “对,两面都要烤,这条是我舅舅的。”赵宝珠被关了一个时辰后,猛然想起她不是在小镇上,不需要控制自己的力量,直接掰开坚硬的栏杆走了出来,把一众小妖吓得两股颤颤。 她完全可以自行离开,就算破浪也不能阻挡,但是舅舅不行,破浪给舅舅身上用了法术,连悬壶和药王都无法破解。 这让脑瓜子很灵的宝珠小朋友犯难了,丢下舅舅一个人回去,不行,这样太没义气了。 所以,她只能每天在牢里指使小妖干事。 小妖敢怒不敢言,不想死,又不敢反抗:“小祖宗,这条鱼好了。”它毕恭毕敬的送上香喷喷的烤鱼。 叉腰看着小妖的女娃娃抬手一指,小妖就颠颠儿把牢门打开,送鱼进去给这个痴痴呆呆的男人,魔女的摄魂术不简单,天界的人想要破解,恐怕还要钻研几万年呢。 更别说,天界现在出了三个叛徒,都在魔界里称王称霸的。 天界不会是快亡了吧,都跑到魔界来抢地盘。 心里嘀嘀咕咕的小妖把鱼搁在石桌上,男人看到食物,想要双手抓来吃,他痴傻了,比外面的三岁小魔王还难伺候。 小妖伸手拦住男人,让他去洗手,上次因为自己没给男人洗手就抓东西吃,小魔王捶得小妖想回娘胎里躲着呢。 “我还没见过阶下囚这么拽的。”小妖背着小魔王嘀咕。 小魔王千里耳灵着呢,猛地在背后冷声问道:“你说什么呢。” “我说吃了几天鱼,过几天吃鸡行不。” “是吗?”某恶霸表示怀疑。 “是啊,我们这里来了好多人间的鸡,上头来了一只狐狸精,整天就惦记着吃鸡呢。”小妖想那狐狸精长得忒漂亮,看一眼他双腿就不知道动了,不过也是个厉害角色,送了不少珍贵的药材进来。 谋了一个不小的管事职位,在离宫里可以说是有头有脸的。 都说魍魉地的狐狸与众不同,小妖见识过后,觉得名不虚传:“小祖宗,我去把粪桶倒掉。”小妖提着桶要上去。 它一路沿着盘旋上升的石阶走上去,地牢很深很深,几乎看不到尽头。 花了不少时间走到外面,见了天日的时候。 已经累得喘不上气:“哎哟,你怎么上来了。”另一个守门的小妖问。 “我上来倒东西,这个凡人吃喝拉撒的真烦啊。”难怪叫凡人,小妖去的地方是个巨大的坑洞,距离离宫很远,出了离宫就能给更低等的妖奴去倒,它自己坐在门口和族人吹牛。 实在不是它偷懒,是小祖宗能折腾。 看门的小妖,刚还和它说着趣闻,突然给牢房小妖打暗号:“赶紧起来,三管事来了。” 三管事就是魍魉地的狐狸——并蒂。 一个雄狐狸叫做并蒂,真是搞笑。 不过人家到底是三管事,一根手指就能把它捏死,不看僧面看佛面,两个小妖恭恭敬敬的给并蒂行礼,他长得真好看,小妖心里犯嘀咕,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两道带了刀子的视线旋即飞过来,它骇然低下头不敢放肆:“三管事。” “嗯,你不在下面守着,跑上来干什么。”并蒂问。 “我上来倒秽物,凡人吃五谷杂粮,东西脏。” “既然是倒赃,为什么不洗净你的双手。”并蒂看着它脏兮兮的双手,嫌弃的柳眉倒竖:“你不会是想把人质做病了,好让人钻空子?”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三管事三言两语就挑毛病,小妖们更是不敢抬头,它们可知道离宫里的勾心斗角,破浪宫主阴晴不定,三个管事被他提拔上来制衡对方。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这句话都能直接用小妖身上:“小妖不敢,小妖只是想的待会儿还要拿回去,等拿回去了再洗。” “不用脏两次,省点水。” 离宫有两处水源,黑水不能饮用,但是泉水可以。 一开始他们在此处造宫殿,妖魔吃喝但是不拉撒。 因为它们吃的都不是五谷杂粮,进口的血肉会化作气。 其实只要喝水就够了。 除非想要尽快提升法力才会去挖别人的内丹。 小妖被三管事罚在门口倒立两个时辰,提着木桶回到地牢时,已经虚脱得瘫在地上,小祖宗坐在男人身边,嘀嘀咕咕说着话。 心情不美丽的小妖觉得吵,突然扯着嗓子吼:“你和这个傻子说再多也没用,他被破浪夺了魂魄,根本听不懂你说什么!” “关你什么事!”宝珠年纪小,脾气大,遗传了赵丞丞的地方太多,一言不合就开大,隔空捏着小妖的脖子提了起来,看着它双脚晃荡在半空,宝珠问:“我几天不打你,你就没大没小了!” “小祖宗,小祖宗,你饶了我吧,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窒息感让小妖绿脸成了猪肝色,它反抗不了,瞬间就清醒过来自己是什么地位:“小祖宗,你少了我,就没有趁手的人伺候了。” “其他妖怪没有我煮东西这么好吃的。”他也因为知道怎么煮饭才留住了一条小命。 之前的小妖都化成灰机,被小祖宗丢进黑水河里。 本应该重生的小妖怪,愣是被当成灰尘冲走。 当它们意识到被小祖宗杀死,不可能再从黑水重生后,一个个躲瘟神似的不愿意来,只剩下它一个硬着头皮。 如果不是小道消息说这个小祖宗之前是按照凡人小姑娘养大的,小妖都怀疑小丫头是个十足的大魔头转世,杀伐果决啊。 其实小妖还真想错了,宝珠在小镇上很善良,不过她一直被教育,倒不是娘亲教的,是爹爹,爹爹说魔都是坏的,遇到了不能手软,直接就让它们化成灰烬。 看到舅舅被破浪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后,宝珠坚定了要把妖魔骨灰扬了的信念。 可她到底没有幼儿园文凭,破浪几句谎言就让她不敢离开地牢守着陌弘骞。</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七零章 宝珠想娘亲,独自一个人在被窝里哭泣,突然有一只手隔着被子拍了拍她。 “宝珠。”男人的声音唤道。 她拉开被子,看到舅舅懵懵懂懂的望着自己,宝珠看到亲人,直接就扑倒舅舅怀里:“呜呜呜,舅舅,我想娘亲了。” “宝珠乖,宝珠乖。”男人拍着宝珠的后背,嘴里哼着平缓的调子。 渐渐的,宝珠就被熟悉的调子安抚好了,又重新入睡,陌弘骞靠着石壁,让靠在手边睡着,脑子混沌的人,依稀记得孩子还是婴儿的时候,在他怀里呼呼大睡,哭哭闹闹的情形。 宝珠,赵丞丞,是陌弘骞心里唯一记得的两个人。 赵丞丞和琀澧开始冷战。 她早上起床洗漱当做没看到男人端着热水,径直绕过他走到外面去洗漱。 男人不依不饶,过来把她的冷水关掉。 “你气我,也不许那自己开玩笑。”琀澧说。 赵丞丞不吭气,咬开刷牙的枝条占了一点盐和药粉混合的牙药开始刷牙,因为元丹的原因,她连吼他滚回四水归一的借口都没有了。 小尾巴一样跟着媳妇的琀澧,跟着她一路走到了学堂,淑琴带着孩子开始诵读课本,宝珠和九九的位置空了,赵丞丞看来许久才吩咐掌柜的徒弟小张要带一个人。 性格腼腆的小张在赵丞丞面前都不敢抬头,但是账是算得一清二楚:“东家,君公子已经来了,和蔡先生在说话呢。” 来了,什么时候。 赵丞丞没看到人,于是问:“人呢。” “就在隔壁啊,蔡先生今天帮偏远的书生审稿,说是来了新的话本。”小张回答。 话本,是哦,她手下的书生靠写话本也能赚点钱贴补家用,天君不看账跑去看话本了,不务正业的:“待会儿书商过来结账你就叫我,我去隔壁看看。” 被自己媳妇嫌弃得不能回家的天君,这段时间就住在客房里,奶娘帮忙许多,这个女人十分能干,小院子的事情大大小小都经手。 也是奶娘告诉天君,书肆是干什么的,要教书还要卖书,工坊在街尾,小镇上已经有风言风语说东家打算推举汤书生当县官,所以他忙着去学怎么当官,至于书肆里的事情也就丢给蔡先生。 蔡先生初见时,让天君以为是个老古板。 聊了一会儿又觉得这个老者很豁达:“蔡先生,我有一事要问。” “君公子请说。” “为什么书生都不写仙魔的故事,反而要写凡人的故事。” “啊,这事儿,很奇怪吗,君公子只是觉得我们小镇说的是凡人的故事,可是隔壁的辞山派说的都是仙人魔界的故事啊。”蔡先生笑眯眯的,眼睛都笑没了,他身后的书案上都是稿子,天君视线落在一叠翻得都有点卷页的手稿上。 老先生看他感兴趣,转身拿过来,蔡先生家里的摆设很简单,除了必要的桌椅板凳,看不到装饰的东西,空余的位置都堆满了书册和书稿,奇怪的是就算堆在地上,也不见一丝灰尘沾染。 蔡先生说,这些书都是赵丞丞请人从各地搜罗来的,很珍贵的书册。 孤本,绝本他都抄录下来,还要还回去的。 而且等东家手头宽裕之后,蔡先生还打算请东家修藏书阁给镇上的学上和百姓读书用。 现在,这些书就给蔡先生保管着。 天君翻开老先生递来的稿子,发现是话本故事,稿子不厚,通篇白话,并不是什么救母,或者考状元,是一则小女儿情事。 说的是一个工坊的女工与隔壁一个铁匠的故事。 女工是独女,铁匠也是独子,两人是欢喜冤家,针尖对麦芒,后来被人点醒,才成了小情人。 手稿写到女工刚买了田地,就听闻铁匠家的爹娘逼着铁匠去和其他女子相亲,气得当场就冲过去要质问情郎,却被好姐妹拦住了。 好姐妹说她们是招赘,别人家是独子,你不能让他抛弃爹娘,这就是不孝了。 女工确实喜欢铁匠,姐妹问她,如果铁匠让女工抛弃父母跟他走,女工怎么办,女工说她将来是要给爹娘养老的不可能。 天君迅速往后翻,跳到最后一页,只是铁匠尽力和想看的姑娘说清楚自己心有所属,只是他们都是独生两家还没商量好,和想看的姑娘分开,铁匠回去找情妹妹,谁知道女工却说不能继续来往。 铁匠黯然离开,茶不思饭不想,病倒了。 女工在爹娘安排下与家里有七八个儿子的人家想看。 然后,就没有了。 最讨厌半途而废的天君捏着手稿问:“怎么没写完啊。” “就是没写完啊,方先生没空写了,就只写到这儿,让我想办法续下去。”蔡先生回答。 “方先生是教北街学堂的?” “对。” “啊,他也不是很忙啊,为什么写写就不写了。”天君不理解,学堂每天就教三个时辰的课,然后放学回家,先生不就休息了么,而且方先生一家子都住在学堂后面。 赵丞丞走进去的时候就听到天君说谁不是很忙,她今天心情不好,背后还黏着一个小尾巴,停了他的话眉头一折,马上接话头道:“我看你也不是很忙,不是应该跟小张去学手账的么,你还坐在这里看话本?” 她径直走进去坐下,也不管琀澧有没有地方坐,眯起眼盯着天君:“如果你不想帮忙的,就回家里去白吃白喝好了。” “谁说我不想帮忙,我就是看蔡先生在审稿子,所以过来看看,熟悉熟悉情况。” “那你熟悉了什么情况。” 天君一副我有很多话,很多心得:“你们这里的话本,还有说书人的故事,都很有问题,为什么都是凡人自力更生,凡人之间男欢女爱,为什么不写仙人和魔界的恩怨,你都在想什么。” 为什么要写凡人的故事,因为之前没人写,到处都是修仙,宗门,还有魔界的话本,她怎么就不能写凡人的:“我想写,我出钱,我乐意。”心情不美丽的赵丞丞一句话怼过去。</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七一章 老娘给钱,老娘开的印刷厂,老娘请的书生和工人,我想要他们写什么就写什么。 她就是要在仙侠文里面搞一个自己熟悉的世界怎么了。 “你别来打扰蔡先生,赶紧去帮小张手帐,今天辞山派的书商过来,他们很难缠,正好是你徒子徒孙,过去把钱给我收回来。”赵丞丞甩下一句话,豁然起来,天君也不好继续坐着,只能转回去书肆。 辞山派的书商不一会就来了。 几个俗家弟子。 精明能干得很,赵丞丞站在后面不出声,外头的小张被书商噎得一愣一愣的,手里的算盘都打不响了。 “哎,说实在你们家的话本啊,卖得是不错,可是你相信,我们为了卖得更好,跑了多少地方,跑腿费总要算的。” “不止是跑腿费,还有你看看,你这些书啊,你们用的墨啊,淡了,人家看了不舒服,卖不上价,我们废了多少唇舌,人家才买的,跑腿费茶水费都得给吧。” 小张有嘴巴说不出话,天君看得都替他着急。 无商不奸,他一个当掌柜的竟然不晓得嘴皮子利索一点,这俩书商就是想少给钱,扣扣搜搜的十分不爽利,天君直接从内间掀开帘子走出来,俗家弟子没有见过他,只是气度泱泱的一定不是普通人。 书商客气道:“这位公子,气度不凡,还未请教。” “我姓君,你叫我君公子就好。”天君也不作揖,主要是他是天君,怎么可能给徒子徒孙见礼,客气的点点头就好:“我是赵东家新请来的掌柜。”他本想说是婆家人,可琀澧的家人有谁,恐怕没有一个修仙的不知道,所以干脆说自己是请来的。 “啊,君公子,初来乍到,我们兄弟二人也不客气,想请君公子去喝一杯如何。”两人开始套近乎。 天君不太想喝酒,凡人的酒水打动不了他,而且身后的赵丞丞眼神危险:“下回吧,二位也知道我初来乍到,要是收账都收不到,怎么和东家交代,恐怕二位与某的缘分就此结束了。” 看着天君开始和书商扯皮,赵丞丞出来半晌,觉得口渴,刚转身想去淑琴的书房要一杯水喝,就看到琀澧捧着一碗温水等在后面。 舔了舔干燥嘴唇的女人犹豫要不要继续无视,但看到男人谨小慎微,低眉顺眼,小媳妇似的等着,她确实气他:“别以为我喝你的水就原谅你了。”赵丞丞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 突然抬起脸的男人显然一愣,递上水来的时候眼底已经有了喜意:“嗯,你说什么我都听。” 有了开头,琀澧后面就刹不住车了,喝水,撑伞,她看账他翻页,她骂人他给捶肩,在茶楼吃饭的时候,甚至撸起袖子开始喂人。 给了台阶就下的赵丞丞顺理成章的接受他的侍奉。 “你自己也吃。”她吃到一半提醒一直围着自己绕的男人。 男人不敢笑,欢喜只能写在扬起的眉梢上:“你先吃,吃饱了我再吃。” 她吃饱了,东西就凉了,赵丞丞屈指敲了敲一旁的位置,眼神示意他坐下:“一起吃,我正好有话说。” 男人的脸色瞬间变白,坐下来后整个人都绷紧的看着赵丞丞,看自己男人被吓成这样,她叹口气:“你什么脸色,我气归气,你元丹都给我了,我还能不要你怎么滴。” “我怕你不要我,不和我说话。”男人委屈上头,高大得轻易能笼罩自己的身躯,颓然的塌下肩膀,还不忘给她一杯茶解腻:“丞丞,媳妇,你真的听我说好不好,我也担心宝珠,但是我们孩子是鸿蒙珠啊,她发起脾气地动山摇的,不会让人欺负了去的。” “你想想,以前要不是我们三令五申,她动起手来都能伤人,醉游几次都差点被震伤呢。” 他努力让赵丞丞相信宝珠有自保的能力,赵丞丞也知道自己孩子不会有事,就是忍不住担心,母亲的本能大概如此吧。 想她九死一生,琀澧下意识就选择了自己。 作为女人,知道他把媳妇看得比自身和孩子更重要,开心之余又觉得自己男人有点无情,他是因为爱她才爱孩子的。 而她则是因为爱孩子才爱他。 或许这就是互补吧。 想通的赵丞丞夹了一块虾饺:“你吃吧,以后再气我试试看,就不是这么简单能揭过去了。”她虽然不生气,还是要打预防针的,男人容易得寸进尺,她不能去魔界,只能等着寐夜的消息。 希望这个娃娃比他爹靠谱。 喜不自禁的琀澧细细咬着虾饺,一口闷的东西,让他分了两口吃:“媳妇,合欢明天可能过来一趟,如果顺利,你能亲自问问他魔界的情况。” 合欢? 赵丞丞一时不能把名字和人对上号,和还是谁啊。 过了一阵,她才想起来是九九的舅舅。 魍魉地的狐狸合欢。 她想起人后,问:“他现在是斥候?” “嗯,魍魉地的狐狸这次只出来了二十个,消息回来挺多,先经雷将军和静羽的手,最后才是过来我这里禀报,天君是不知道的。” 天君不知道,也就是被架空的意思,赵丞丞了然,到底也是有利于自己的人掌权,她没想说什么:“琀澧,合欢和梧桐是姐弟,还是兄妹。” “兄妹来的,狐狸生得多,一窝一窝的,梧桐还有一个妹妹叫做梓潼,听九九和合欢说她性格很暴躁,所以现在合欢和魍魉地的狐狸联系都是悄悄来的,免得梓潼发现梧桐在小镇上嫁人了过来闹。”琀澧又吃了一个媳妇夹的糕点,被原谅后他心里美滋滋的,只要媳妇不生气,他做什么都可以:“梧桐其实也认不得合欢,她就认得我们这些人,上次九九带着合欢去家里,差点被梧桐咬死。” “哈?”还有这件事啊,赵丞丞让琀澧详说。 事情起因是合欢准备去魔界之前,想要见一见自己这个苦命的妹妹,九九便带着舅舅去看娘亲,梧桐那时候正在院子里等一筒带饭回家,看到另一只狐狸过来,龇牙咧嘴的就扑上去,九九拉都拉不住,合欢就被梧桐咬下来一块肉。</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七二章 后来一筒把人架回屋里才平息梧桐的狠劲儿,琀澧也是听一筒后来说的。 梧桐不喜欢魍魉地的亲戚。 呲牙咧嘴,见了跟仇人相见一样,特别可怕。 那边的女子过得不好,出生就被狐王当做筹码,卖来卖去,狐母早死,梧桐和梓潼是狐母最后的一胎,被卖出去后活下来的就这对姐妹花。 其他的都死在外面,怎么死的也没有人过问。 赵丞丞唤来一筒:“九九的娘舅是怎么回事。” “啊,是姑爷让九九去找来的帮手,小舅子现在跟寐夜公子出去忙活了,没什么事啊。”一筒不懂天界的事情,也就当是去和寐夜跑生意的:“东家,是出什么事了么。”他一切都以小镇为中心,作为圆心的赵丞丞是最重要的一个。 “没什么,我就是没见过好奇而已。” “都是两个眼睛一张嘴,有啥好奇的,东家,你既然来了,有件事我想说说。” 赵丞丞很久没出来了,大家对琀澧又不是很放心的样子,不少事压着能让她拍板就拍板:“你说吧,趁你东家我还活蹦了的时候。”她也帮不到宝珠,只能心里记挂,就自己的小身板,还带着琀澧的元丹,娶了魔界不给人当盘中餐都是怄气爆棚。 可是什么都不做,光知道等待的日子很难熬,赵丞丞只能想办法让自己忙起来,忙得没空去想就好了。 一筒说的事情,是这样的,新村打算扩建,因为之前姑爷答应了放五十户人进来,新村的村长也就是四筒,真就放了五十户人,但是田地不够用了,好的地盘都让辞山派占着,剩下就是一些石头多的,或者泥沙地,种不活东西。 唯一的好处就是他们这里开水渠开过去让人有点盼头。 现在就是不知道种什么好,难啃。 “你什么时候答应再迁五十户进来的?!”赵丞丞没想到,自己找事做,琀澧直接埋雷了,五十户啊,一户四个人算,也不少人了,而且他搞什么啊,新村那边的地之前赵丞丞是点过人头分的,再来五十户,就只能往山上或者其他地方占地。 “就是你第一次遇险的时候。” “那你去量过地没有,算过人头没有。”赵丞丞虽然不期待他晓得分田到户的操作,毕竟当初是醉游和四筒在跑腿。 什么前期工作都没做,他是打算张嘴就五十户,然后丢着五十户人在沙地和荒山上喝西北风? 琀澧什么都没做过,他那时候伤心欲绝,四筒说有五十户流民想扎根下来,到底和新村的人都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 自己是想都没想,就念着给媳妇行善积德答应了。 刚被原谅的男人,马上承认错误:“是我草率了。” “ ……” 马车套上,赵丞丞要亲自去新村,琀澧背了个小包袱,临走前她还要去看南街延长线上摊位抓阄的情况。 掌柜是东街自己人,抓阄下来看运气。 老太爷家和另一户姓黄的都抽到了挨南街最近的摊位,带着孙子的老婆婆抽到的是中后段的摊位,老太爷做主跟老阿婆换,这回小寡妇也不敢哭闹了。 毕竟人家自己愿意的。 阿婆卖的是米粉,就是陈米磨浆用簸箕蒸好切条的米粉,用来做炒粉或者汤粉都不错的,阿婆年纪大以前都是南街的商户上门去收,现在就挨着给她起一个临时的砖灶台,在塞一对新村年轻力壮的孤儿过去学手艺,也算是老有所依吧。 认了师傅,就得帮着养老送终,老太爷是这个意思,正好阿婆的孙子也该去上学了,有了两个徒弟在,孩子读书也方便。 反正就是蹭赵丞丞这边的学堂,人头,地皮就是了。 “大家没有异议,没有就上来按手印。”赵丞丞亲自过目,东街的人马上又想另一件事出来。 就是想送小孩子去南街或者北街的学堂读书,东街孩子不多,学龄儿童就十二个而已,不是儿童也想读书的年轻男女九个,加起来都能独自开一个班了。 有一种被讹即视感的赵丞丞,借口新村还有事情脚底抹油开溜啦,跟在身后的琀澧扶她上马车的时候问:“媳妇,二十个人,你让偏院的书生出来教一下就好了,跑什么呢。” 听听,他说的是人话么,赵丞丞凉凉扫了这家伙一眼:“你是想累死我的话早说,下次我被人捅几刀绝对不顽强回魂。”他是不是忘记了新村还有五十户,满打满算也是一个班的适龄儿童在一旁等着,教书先生满地走的话赵丞丞直接跑马画地圈一个小学出来。 可问题就是教书先生很少,不是读了书的都能去传道授业的! 汤书生,蔡先生,淑琴,方先生,都是那种脑子活,耐心足,肯吃苦的人,剩下的书生去教人,就得先让前面的传帮带,但是四个人都没时间,直接就打死结在这儿了。 都是身兼数职,又不像天君这种。 马车上,赵丞丞把难处都和琀澧说了,平时他不太管事,也不知她心里装了这么多人和事,挑灯夜战都未必能解决好:“媳妇,你幸苦了。” “你要是觉得我辛苦,就别整天瞎折腾,搞事情搞得我头大,现在还要匀一个先生去新村教学,蔡先生老骥伏枥也顶不住几年的,他自己带了一个徒弟才能歇一两日,淑琴说他经常晚上不吃饭在审稿,就是想早点把书整出来,然后等我手头富裕的时候给镇上的孩子盖一个藏书楼。”赵丞丞本来想先盖藏书楼的,但是灌溉的事情更重要,钱就砸进水渠里,估计二三十年收不回来,她算账的时候,有一种只要能平就阿弥陀佛的心思。 不亏钱就是赚了,人家是少赚就是赔。 她感觉自己好难啊。 “媳妇,我私库里有钱,你为什么不用。”琀澧有钱,问题是自己女人不用。 “你别提你私库里的那些个东西了,那些是钱吗,奇珍异宝是不能马上变现的,得遇到对桩的买家,出的起这个钱,懂不?!”</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七三章 修仙怎么会考虑柴米油盐酱醋茶嘛,修仙都是不吃不喝每天都带着鼓风机出门,就算吃了也能光合作用解决掉的人,怎么知道找销路有多难。 你东西再好,没有对桩的销路只能砸手里或者贱卖。 她有空找这个销路,都能做多少件事情了。 有人会说,隔壁不是辞山派吗,人家经商一把好手啊,赵丞丞对问出这样问题的人只想回一句,大哥大姐你知道什么叫做中间商赚差价吗。 在钱的面前,神尊琀澧都得往后排。 马车悠悠出现在新村的村口,四筒先回来了,他由村里人做媒娶了一个能干的媳妇,夫妻二人端端正正的等在村口:“东家,你来了。” “哎,来了,看看五十户人怎么安排。”赵丞丞是无事不登,她有的放矢,也不耽误其他人干活,五十户人家的房子还在建,正准备上房梁的。 上梁是大事,要放炮敬酒的。 农闲的时候,大家相互帮忙,修个房子比寻常时候容易,只是赵丞丞抽人出去通下水渠,一下就少了不少人:“媳妇,上梁贴红纸画的是土地婆婆的脸。”不止是土地婆的脸,而且还有点怪异的感觉,琀澧觉得这个画像有点像赵丞丞怎么回事。 还不是琀澧想得多,四筒带他们去看已经上好瓦的屋子,屋里被打扫得整整齐齐的,墙上还贴着一张土地婆婆的画像红纸底黑墨描线。 再次看到画像的琀澧真的确定有点像赵丞丞:“媳妇,真的,你看是不是照着你画的。” 瞥了一眼男人的赵丞丞表示他能不能说点有用的话,这鬼的灵魂画手出来的东西鹅蛋脸笑得乐呵呵的模样,随便找个年纪差不多的姑娘都觉得像:“屋子不错,一个屋子住几个人啊。” “最少的一户有三口人,最多的一户有七口人。”也就说先盖的片瓦真只能遮头,没办法,赵丞丞只出一幢一层泥瓦房的钱,多余的得他们种地挣点盈余后自己盖。 所以走出去,还能看到屋子旁边搭了一个木屋用泥砖把缝隙糊上。 四水归一倒也不是四季如春,虽然开头都是一样的四字。 一筒说小镇的冬天下冷雨。 漏水的话就难受了。 赵丞丞担心下雨,毕竟他们赶下水渠的工期也是快下雨了,四筒夫妻听后,笑着说:“当家,虽然钱不够起大屋子,但是茅草还够盖房顶的,而且实在冷,一家人就睡大屋里面嘛,等过了再回小屋头去住。” 没钱,只能靠人变通了,而且五十户人里也都是新村百姓的亲戚,去亲戚家住也得,相互帮衬,四筒媳妇意思就是让东家被担心这些。 屋子已经有了,比睡野地里强,现在是不知道地怎么划,他们新村挨着辞山派小村庄的地方都占完了,剩下的地方看着都绝望。 石头,还有沙地。 要是砍了竹山给五十户人种,那靠竹山养活自己的也不同意,山下工坊还等着竹子造纸赚钱呢,看着四筒和醉游标画的图纸,赵丞丞问一块地,四筒就说已经用了。 剩下犄角旮旯的地方只够五六户新来的种。 还有四十几户人呢。 琀澧陪着赵丞丞去看沙地的时候,也是第一次知道四水归一山下还有这么大一片的细沙地,连着两处碎石嶙峋的山头。 石头被村民担下来起房子后,挖下去还是不见多少土。 “我去找山神问问,怎么这地方如此突兀。”琀澧觉得不可思议,捻决叫来山神,山神规规矩矩的给自己和赵丞丞作揖。 他等人行完礼,才说:“为何四水归一山有这种荒山沙地啊。” 山神表情一愣,磨蹭半晌才回答:“神尊,你不记得了,这是破浪历劫时留下的地方,天雷过后就如此了,寸草不生的。” 呃…… 他好像还真不记得了,好在赵丞丞的冷眼及时扫过来,琀澧表示自己要是能预知到会给媳妇搞这么多麻烦出来,当年也就让破浪跑去魔界等天雷了。 “我到底嫁了什么鬼男人。”赵丞丞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好男人来的。”琀澧还未自己辩解一下。 赵丞丞呵呵哒,谢谢你了,要不是来这个鬼地方,放她家里,一辈子不打算离开村的女人看得上琀澧才有鬼。 骂男人也没用,赵丞丞请山神想想办法,这荒山和沙地能种什么,山神倒是有点办法的:“沙地能种一种沙地萝卜,就是这种。”他带着赵丞丞去看几颗野萝卜,长得还是不错的,而且山神存了不少种子。 真是打瞌睡有人递枕头,不是有神仙递来枕头啊,晒萝卜干喝粥都能顶几个月啊:“山神,你会种萝卜么,这种萝卜什么时候能收,天气冷了是不是要种很久。”赵丞丞是逮住一个有用的人了,没办法,她不指望高高在上的天君和琀澧能晓得五谷杂粮。 毕竟她也是个半桶水,如果不是命好,别说养活新村几百户人口,养她和宝珠都难说。 山神说他还真种过,闲来无事照顾农田打发时间,沙地的萝卜耐寒但不耐涝,现在种下去的话也要七八十天才能收,一年四季都能种。 用来做萝卜干,萝卜糕,炖汤什么的都很好,清甜水分多。 沙地除了种萝卜还能种南瓜和花生,不是说附近没有南瓜和花生种子,是这块地原来就不怎么能种活东西,天雷劈了整整半个月,能活下来的都要在名字后面加坚强两个字什么萝卜坚强,南瓜坚强,也是变种类型的存在。 在参观了山神搞得像种子库的洞府后,赵丞丞是激动的握住了山神的手:“你来得真是时候,简直比小镇上吃白饭那个沙雕及时多了。”沙雕是谁不用说了,就是天君。 还在算账的天君打了个喷嚏,他轻松要到了第一笔货款,结果第二笔钱就卡在原地,来的是个女商人,一说起钱就开始哭哭啼啼的,一会儿说自己的货半路被水冲走了,一会儿又说什么妖魔鬼怪出现把她的钱弄到山崖下去了。 一句话就是诉苦赊账来的。</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七四章 小张没办法,他和哑巴没区别,天君没办法,他对付不了楚楚可怜的女人。 可天君更怕那个阴阳怪气的赵丞丞。 要是赵丞丞回来知道他没要到账,天君已经不敢想象他能不能活着回去。 煎熬啊,都是女人。 前有狼后有虎。 “小张,以前这个花老板的账是怎么要回来的。”天君想,总不能一直欠着,肯定有人去要账的。 小张悄鸟的凑过来,用天君几乎都听不到的声音说话,让人觉得他上辈子是蚂蚁,这辈子说话特别小声:“东家出马都是直接要到的,晚妆还在的时候也是,君夫人之前也被哭得手足无措,和君公子一样,后来狠下心就让梧桐去要钱。” “怎么要梧桐来。”天君并不知梧桐还能要账。 她这样的,还能要账呢。 小张表示君公子不好看不起梧桐,虽然梧桐刚来的时候惹了好多事,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她做针线活很好,而且很耐哭。 至于耐哭是什么意思,等小张跑去把梧桐找来帮忙,天君才知道,论哭得凄惨,花老板还真比不上梧桐。 “梧桐,又到要账的时候,你要不想一筒到花老板家门口去打地铺,你就使劲儿哭,把银子要回来。”小张如此忽悠梧桐。 毕竟以前一筒和梧桐没结婚前,却是帮晚妆跑去花老板家门口横了好几日才把钱要回来的,做生意的哪有不遇到几个难要账的情况。 但生意还得做啊。 梧桐在乎的人不多,一个赵丞丞,一个就是自己男人,儿子嘛,好似散养在身边。 她一听一筒要去睡门口,马上就泪汪汪的:“我家一筒不睡门槛。” “就看你了,哭赢了,一筒不但不睡门槛,还能年底的时候给你多扯许多绸布做衣裳呢。”小张不说话则已,一开腔就鬼主意贼多的。 反正天君是明白了,赵丞丞身边都是机灵鬼,平时傻憨憨的,关键时候顶用啊。 花老板哭是哭不赢梧桐的,这小女子梨花带雨的,谁在她面前都不用想当大爷,哭到你拿不出办法只能还钱为止。 “给,这是钱。”梧桐把一袋银子搁柜上,沉甸甸的很有分量,她刚去洗了一把脸,水珠还噙在眉眼上,空白着表情,好似除了自家男人和赵丞丞,她不会对别人笑一样。 小张从柜下拿出一包东西,不是白帮忙的,梧桐是狐狸精,抬起秀气的鼻子抽了抽:“是红枣,还有鱼干,虾干。” 小张给了梧桐一包吃的,她颠颠就回去了。 绣房和书肆隔了三四条街,既然要到账,天君便出去闲逛,他漫无目的走在街上,正好也跟上了梧桐的脚步,她边走边吃,突然就被俩个路过的背着长剑的男人拦了下来。 男人年纪不大,一个二十出头,一个三十出头。 汤书生不是说过,小镇上没有人回拦梧桐的么。 想来,这俩男人是路过的。 很快,天君也证实了他的看法。 年轻的张开手,挡住梧桐的去路:“魍魉地的狐狸,没想到四水归一山下还有这等奇物。” “风韵犹存啊。”年长的眼睛上下瞟,已经被梧桐的皮囊所吸引。 他们俩也不觉得奇怪,为什么一个魍魉地的狐狸能无忧无虑走在大街上,旁边的男人都没当回事,也不知是什么门派出来的傻子。 梧桐不搭理他们,把手里的纸包揣好,打算绕过去。 一旁铺子里的,档口的,路过的都是不是瞄两眼这边,这条街靠近东街的方向,通下水渠后这边的来客就少了大半,都挤南街去了。 “哎,你这狐狸有主人没有。”年长的先一步迈开腿,拦住了梧桐:“模样不错,你主人花多少钱买的你,我出双倍。” 天君总算明白赵丞丞看傻子的心情了,他活了多少万年,没见这么傻的宗门人士,真的。 “滚开!”梧桐软脾气,骂人都娇滴滴的。 小年轻不放在眼里,反正没见人上来帮忙:“哎哟,脾气急得,师兄,我们买回求玩一阵,还能转手出去呢,魍魉地的狐狸容貌不俗。” 他刚说完话,一旁眼睛也盯过梧桐但是没胆子上手的商人走过来好心提醒俩初来乍到的家伙:“她主子不好惹,你们要没什么事赶紧溜吧。” “怎么不好惹,辞山派的掌门见了我们倾圭门主都是客客气气的,小镇上能有什么能耐人。”年长一些的青年嗤笑道,根本没放在眼里,小镇在辞山派和四水归一地界中间。 赵丞丞的名头没打出去,在四水归一和辞山派却是没人敢惹,但是倾圭门远在万里之外,没听过她威名就没办法了。 再加上倾圭门的门主和琀澧是师兄弟,在四水归一里,却是能横着走,当然,也是 赵丞丞来之前。 商人见劝了不听,也不多话,行走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说了让你们滚开。”梧桐拉下脸又说了一次,她不高兴,旁边档口的老板娘主动出来抓起梧桐的手。 老板娘挡开两个青年,对梧桐说:“赶紧回去干活吧,别待会儿闹事情打了,不好收拾。” “谢谢。”梧桐和老板娘道谢,提着裙摆就要走了。 谁知,不领别人好意,又色心不减的中年男人劈手甩出一个乾坤袋,拉开绳索就要把梧桐收进去。 梧桐是妖,但也是个傻的,作势要跑,天君本来想看戏,结果想到赵丞丞发火的脸,还是剑指一转,帮着梧桐撇开了乾坤袋。 男人怔忡之际,眼看着梧桐就要溜走,竟突然御剑布阵,看来他是铁了心想要这只狐狸:“往哪里走!” 旁边的百姓都惊了起来,他们怎见过这种镇长,到底是在某个霸道女人治下,承平多时。 长剑飞出剑鞘,一眨眼的功夫在空中摆出剑阵,噌噌,噌噌,电光火石之间就扎入地面将梧桐围死在阵中。 她这才露出惊慌的神情,想用手去掰开阻拦,却被剑气灼伤:“呀!”梧桐吃痛的收回手,疼得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焦黑的掌心:“东家!”</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七五章 要不说梧桐是傻的,你叫赵丞丞有用么。 她还在新村呢。 天君方要出手,只见一道黑影闯进了视线里,剑阵直接被他扬成一地金色的灰烬,来人还收住了力道,没有劈死这两个登徒子。 周围的人见怪不怪,只是看热闹的一下就多了起来,天君听身后人七嘴八舌的嘀咕,是不是要当众鞭刑啊。 好久没看到鞭刑之类的。 “东家!”梧桐看到熟悉的人站在街口,眼泪都不抹,挂在脸上,噔噔噔就跑过去扑上赵丞丞的肩膀,她比赵丞丞稍高一些,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以为梧桐是一只急需保护得雏鸟。 赵丞丞脸色不好,接住了梧桐后,一双冷冽的眼扫过两个倾圭门的弟子,天君听到身后哒哒哒,哒哒哒的脚步声,似有几十号人杂沓而来的动静。 转眼间,南街民团的人就抄着长棍冲过来了,一个八九岁大的孩子在前面引路:“就是这两个坏蛋,堵人的。” “东家,姑爷,人都来了。”民团的领头是个矮小精干的汉子。 “给我围起来。”赵丞丞一声令下,几十号精壮的小伙子将人团团围住。 倾圭门的俩登徒子回过神来,看到琀澧就想跪拜,琀澧丢不起人似的甩袖振飞他们:“你们二人是什么东西,到我四水归一山下放肆!” 滚在地上的人马上爬起,灰头土脸都来不及擦,急忙道:“神尊,吾乃倾圭门弟子,亭雀,恒龚。” 琀澧根本不想听他们的名字,这衣着装扮自然是倾圭门的人,他只是不想让好不容易展颜一笑的媳妇又动怒,亭雀,恒龚,是他师弟的关门弟子,琀澧不但认得,还与二人说过几句话。 往日看也就是调皮捣蛋了些。 今日却撞见当街调戏女子:“我问你算什么东西,在四水归一山下放肆!”师门不幸,自己教出破浪,师弟教出两个流氓,琀澧面冷声更寒,似要杀人的眼神掠过亭雀和恒龚。 他们嗫嚅着,不晓得如何回答。 正犹豫着,背后的赵丞丞把梧桐交给随后赶来的一筒,徐徐走到亭雀和恒龚跟前,她并不是什么绝色,在梧桐身边更显得普通,只是周身隐怒的气息令人无法忽略。 “琀澧,你们很熟啊,干嘛脸色铁青铁青的,搞得像自己门下出了两个混账东西一样。”赵丞丞看向琀澧,狗男人眼神闪烁,比说谎时还要飘忽,她了然的继续嘲讽:“说话啊,哑巴了。” “是我师弟门下的两个弟子。” “呵,还真是一家人呢,做混账事都是一个连着一个的,一条藤上的葫芦。” 琀澧委屈,压着眉头,又不敢反驳:“媳妇,你别阴阳怪气的,我顶不住。” “我阴阳怪气了吗,你那只耳朵听岔的。” 他媳妇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被人挑起来,琀澧清楚他要为倾圭门说一句话,以后客房常驻等着,当街调戏女子,这等丑事让他也开不了口:“是我听岔了。” 街上围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等着看鞭刑呢。 赵丞丞也没让看热闹的百姓失望,让人捆了亭雀、恒龚二人,当街扒了上衣,刀斧手已经准备,天君好似路过的走来询问:“你当众打,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到底是宗门之一。” “他们调戏女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脸上的皮,现在跟我说宗门的面子,让宗门当家过来跟我谈!”赵丞丞一如既往的嚣张,天君也不插话,吃瘪的退回去。 亭雀和恒龚不服。 年长的恒龚辩解道:“她只是一只狐狸精!” “你还是个登徒子呢,什么玩意,在我的地盘上调戏我的人,你们倾圭门是把四水归一当自己家一样随便,还是倾圭门里没见过女人,看到个模样端正的就起了色心。”赵丞丞抬眼,对狗男人说:“把藤鞭给我拿过来,我倒要看看什么狗屁门派,做这种龌龊事还敢狡辩。” 男人握住她伸过去的手,他掌心暖的,而赵丞丞指尖有点凉,琀澧直接就攥着她的手讶声问道:“怎么手凉了。” 白眼给他的女人不理会,对执鞭的汉子说:“给我,我来抽。” “东家,你细皮嫩肉的,这鞭子粗,硌手呢。”汉子被琀澧一个眼神制住,送鞭子的手乖乖收回去。 恒龚在神尊出现的时候,就猜到女人的身份,在寐夜公子立储大典上,他们小辈只能在殿外观礼,人头攒动里有人议论说神尊携夫人一道来了,师傅说神尊的妻子是个凡人,异世而来,很少露面。 和神尊一样是个冷清的性子,不爱凑热闹吧。 性子冷清,恒龚并不觉得,他看她倒是脾气很大,吼得神尊一愣一愣的,母老虎一只长得也丑,怪不得要养一只魍魉地的狐狸,怕是守不住丈夫的人,也要用别的女人把他留在家里。 恒龚腹诽着。 “要打要罚随你!”恒龚给了亭雀一个他们倾圭门绝对不屈服的眼神。 他不知道因为这个作死的眼神,赵丞丞脑洞就开了,和用风油精抹鼻子治鼻塞一样,畅通无比:“当然随我,难道还随你不成!” 围观的百姓对两个被剥衣的男子指指点点,南街的人骂人都不遮掩的:“穿得人模狗样的跑到我们镇上调戏姑娘,也不晓得什么人生这种垃圾。” “一样米养百样人,外面的是什么鬼样子,我们也不晓得,反正看到了就有点恶心,没见过女人怎么滴,别人媳妇都调戏,活该。” “年纪轻轻不晓得事儿,白吃这么多年盐了,浪费。” “听说也是宗门的。” “哎惹,宗门又怎么样,坏人里有存良心的,好人里也会藏污纳垢,咱们别因为一个宗门就高看他们多少,就当个普通人。” 突然有个不一样的声音开口:“一筒那小媳妇也忒漂亮,难怪被人惦记。”他说完,马上被数十道凉凉的视线盯着,男人赧然摸了摸面颊,仿佛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的闭上嘴。 一个老头掇了掇拐棍,狠狠的瞪着外来的商贾,和身旁的小辈们说:“你们看,这种外面来的就是不三不四的,别人媳妇好看关你屁事,心思不正,丢人啊!”</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七六章 啪,啪,破风的鞭子狠狠抽在两个男人的皮肉上。 被封了仙法恒龚和亭雀,十鞭子下去,皮开肉绽。 七叶被唤来收拾垃圾。 打完了被民团的人抬着进医馆去,许久无人被鞭笞,七叶漫不经心的在柜子里找金疮药:“你们谁看到金疮药了。”他瞥了眼趴在条凳上的两个人。 医馆今日不忙,只有几个老病号一同在门口的石阶上唠嗑。 正在捣药的老大夫想了想说:“好像用完了,新炼的还在罐子里。” “啊,好像是啊,我去找找。”七叶拍拍自己的脑瓜子,就转到后院去,生生把恒龚和亭雀晾在外头半柱香的时间才回来。 等亭雀疼得受不住,眼泪汪汪,恒龚咬牙骂道:“七叶,七叶,你欺人太甚,我们都要疼死了!”他一顿嚷嚷,背上凝结的伤口又被扯开,吃痛的人不是呲牙咧嘴是面容扭曲。 看恒龚痛得变形,亭雀不敢喊了。 姗姗来迟的七叶手里揣着一小罐的金疮药交给徒弟:“你给他们擦一下,擦好了端碗水。”这么喊叫估计口渴得快。 七叶拐了张凳子坐到两人身边:“你们伤好慢点才能少受一些折腾,别辜负兄弟我的一片好心。”他可是知道,破浪门下的弟子得罪赵丞丞后被发配去修水渠,凡人需要休息,修仙的不用,愣是从早到晚,又一个轮回的干活,那些兄弟想起修水渠手都是颤的:“你们俩,能躺几天是几天,我话就说到这儿了。” 倾圭门和四水归一关系匪浅,七叶也是经过考量才没有立刻救治,虽然恒龚和亭雀罪有应得,虽然小镇水渠早通了,可东街的下水渠还刚开挖呢。 臭气熏天的,沟子里陈年污物,别说闻到头晕脑涨,挖出来是几天都吃不下饭。 可惜七叶的好心,只换来了四道白眼,恒龚啐了他一口,憎恶道:“别假好心,你们四水归一能养狐狸,换我们逗一逗就重罚,什么玩意。” “养狐狸?恒龚,你以为梧桐是赵丞丞豢养的玩物?你心里到底装着什么东西。”七叶震惊了,有点,他不晓得倾圭门里的师兄弟竟如此想,对于七叶来说,梧桐是个普通的女子,带着儿子再嫁给了一筒仅此而已,他晓得恒龚和亭雀是欠收拾的,果断拿出两颗丹药:“吃了吧。” 恒龚不吃,疼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亭雀果断吃了下去,七叶等人咽下丹药才施法解开他们身上的封印,亭雀背上的伤口在丹药作用下迅速愈合。 他年纪小,平日最是跳脱的,好了马上蹦起来:“我没事了。”亭雀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嚷嚷恒龚赶紧服下丹药。 七叶看着二人恢复如初,不等恒龚于自己理论,神尊就欠着赵丞丞的手来到了医馆里,她看到他们活蹦乱跳,不由得挑起眉梢,冷笑道:“回血很快啊,看来还有力气。” “你这个女人!”恒龚横眉冷对,神尊的眼刀紧随而来。 有心没胆的男人抿紧嘴巴,赵丞丞是个幸灾乐祸的,她从来不掩饰:“既然还有力气,那就去通下水渠,正好给新村省几个人手。” “通下水渠,他们没有做过这些琐碎的事情,会不会帮倒忙。” 赵丞丞上下打量俩男人如同在打量猪仔,同时挤兑琀澧道:“啊,没做过就帮倒忙了?没做过不会学啊!” “活这么多年是浪费粮食还是当摆设的。” 被自己口吐芬芳一波的琀澧,嘴巴一闭,选择明哲保身,毕竟他要是敢多嘴,赵丞丞就能让他孤枕难眠,当然琀澧也是晓得她心思的,和两个咎由自取的比起来,他不能抱着媳妇睡确实太折磨人。 再度被锁在小镇上的恒龚和亭雀并不知道明天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无端多了一件衣服穿回去的赵丞丞,热得想踹死身边的狗男人,七叶一句体虚体寒,他马上变戏法似的弄出一件披风裹她身上,披风还长到拽地,生生把赵丞丞脑子里伶仃的洁癖给整出圈儿了。 她不管不顾的扯开压在肩上的披风,琀澧连忙过来扯开赵丞丞作乱的手:“别乱动,待会儿凉了。” “我现在不凉,我都要热死了。” “听话。”琀澧是想命令又不敢,语气刚上扬,对上媳妇的眼睛,又蔫下来的软和:“听话,好不好。” 听个屁的话,走路热知不知道,她又不是修仙的整日自带吹风机、空调、暖宝宝,一年四季都薄衫翩翩。 一个要解,一个不给,两人就在马车里过招。 突然,车夫停了下来,赵丞丞一个不注意就撞进了琀澧怀里。 “外面什么人。”抱紧她的琀澧沉声问。 跌得有点晕乎的赵丞丞,隐约听到九九的声音,她马上就从狗男人怀里撑起身子:“是不是。”赵丞丞没敢直说,她记得九九是去魔界了。 破浪的眼线跟家里的蟑螂一样不可避免,弄得赵丞丞有点神经紧张。 感受到她慌张的男人安抚的拍拍人,掀开帘子,此时是傍晚,车子正经过一筒家门口,一个小孩儿站在街边,车夫和九九认识,所以才把车停下来。 “姑爷,东家,我舅舅来了,家里做了一桌菜,进来吃个饭吧。”九九一脸天真,还给车夫赛了几个大肉包子,车夫笑眯眯的夸他董事。 先前,梧桐见了合欢张口就咬,一块肉都咬下来了,血淋淋的,要真坐一桌吃饭绝对不可能,只能是合欢来了,一筒和九九找个借口请赵丞丞进院子里说事儿。 这点车上的小夫妻自然懂的。 他们笑盈盈的说:“正好,今天的事情还没和一筒交代一声,你娘被吓得不轻。” “我娘回家还哭了好久的。”九九应道。 琀澧先下车,不等赵丞丞扶着车架伸手就将人抱在怀里,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她赶紧抱紧男人 脖子,在他胳膊上坐稳后,赵丞丞嗔道:“琀澧,你发什么疯。” “七叶说你身子虚弱,不宜操劳。” “我是身子虚弱不是瘫痪,你抱来抱去的像什么话。”好在入夜后这边人少,不然丢脸丢大发了,害羞的赵丞丞在黄昏里蒸红了面颊,在街上牵手靠在一起还能接受,这种抱在怀里的,她还真做不来:“放我下来。”佯装生气的人鼓起脸。 “不放,就几步路,你要是真害羞就躲我脖子上,看不到就好些了。”他这是掩耳盗铃啊! 脸皮厚成这样,范娅娅看他面色如常,果然太正常就在一帮恋爱脑里显得格格不入了。</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七七章 正屋里摆了韭菜,还是热得,九九像个小大人,请琀澧和赵丞丞入座,这是他们三屋一院的家,很小却十足的温馨。 椅子上还有梧桐坐的软枕,都用了女人最喜欢的色彩,家里摆了不少稀碎的东西。 处处看得出梧桐对这个家的在意程度。 赵丞丞被放到凳子上,一个长相和梧桐颇为相似,但是脸上有一个凹坑的男人走出来。 他的容貌因饺子状的凹坑有损,却还是从眼眉里看出绝色来。 被赵丞丞细看半晌的男人就是合欢,他其实早些时候就回到了小镇上,不方便露脸的狐狸藏在书肆里听着孩子朗朗上口的背诵诗文。 在魔界里,九九偶尔会骂哪里的小妖怪无所事事。 又说以前他也是到处跑,后来被东家塞到学堂读书。 每天就有做不完的功课。 小妖和凡人的孩子一起读书,合欢没有想过,看了两日,觉得学堂的女先生看似温柔,其实很严厉,方先生看似严厉其实是个妻管严,每天除了教书写稿子就是帮自己妻子打理家里,好让妻子出去干活多挣一份钱。 今天,梧桐被人拦下来的时候,合欢暗自替妹妹捏了一把汗,他知道倾圭门与四水归一是兄弟门派,如果梧桐被这样地位的人看上…… 到头来欢喜自己白担心一场的合欢,躲在人群里冲两个男人砸了一片菜叶。 原来,不是做戏,也不是有意笼络放低姿态,赵当家确实不喜欢登徒子,甚至九九说她连青楼楚馆都不喜。 “见过夫人。”合欢给赵丞丞行大礼。 吓得赵丞丞从椅子上弹起来伸手去扶,合欢轻巧避开,给她磕了三个响头:“夫人再造之恩,合欢生生世世都无法偿还。” “你赶紧起来,九九把你舅舅扶起来。”三跪九叩的,是要折寿的,她不是天地更不是合欢的父母:“琀澧,赶紧啊。” 见九九不动手,赵丞丞转脸看着琀澧。 琀澧摊开掌心向上道:“你是我的妻子,受得起。”他倒是很好意思啊。 不给赵丞丞出手的机会,合欢已经行完礼站起身,他颔首站在她面前,说:“夫人,我本是勾栏里的烂泥,是你给了我们机会走出来。” “我妹妹,也托您的福嫁给一个好男人,这个头我得给你磕的。” “你和我说声谢谢就好。” “道谢太轻了,夫人,我偷着回来是有喜讯告知夫人。”合欢告诉赵丞丞 ,宝珠没事,至于为什么不出来,是破浪用陌弘骞做要挟,孩子为了舅舅才留在地牢里。 除了湿气重了些,吃喝睡都有妖怪照顾妥帖。 琀澧听了连忙坐到赵丞丞身边去,搂着她的腰肢晃了晃,欢喜道:“我就说我们女儿不会受苦的,她知道要保护舅舅,是你教得好啊。” 搁这糖衣炮弹呢,赵丞丞一个眼神过去,琀澧脸上的笑意顿住,继续不失礼貌又很尴尬的圆回去:“媳妇,外人在给我点薄面。” “好。”赵丞丞皮笑肉不笑。 “合欢,你们打算怎么救出陌弘骞。”她女儿既然能出入自如,问题就只是陌弘骞是个凡人,一个小妖怪便能捏死他:“破浪在他身上做了什么。” “夫人聪慧,破浪把陌弘骞的三魂七魄抽了一半出来,让他痴痴傻傻,宝珠小姐唯有寸步不离。”合欢回道。 她请他坐下,合欢犹豫着落座,九九这方面比较清楚,小孩子喝着汤给赵丞丞讲魔界的事情,禾闾魔力大增,听三绝宫的人说,是修了密法,至于具体的打听不到,只有姜鸢迩一人晓得,至于破浪,他的离宫守卫森严,至今除了大管事没有人见过破浪,交代事情也只是用传声,神龙见首不见尾,让人捉摸不透。 但是药是日日不断,魔界异兽的尸骨都堆积成山了。 魔界的几个部族并不急于站队,甚至有点坐山观虎斗的架势,偶尔还煽风点火让初出茅庐的禾闾和破浪抢地盘,禾闾经不住挑拨,三天两头率众妖魔械斗。 他杀戮越多,身上的魔气越重。 已经到了处姜鸢迩之外都视若草芥的底部。 赵丞丞在心里嘀咕,男主人设终于出现了,除了女主之外的人都是垃圾,只看女主一个,只为女主活,如果不是牵扯到宝珠,赵丞丞无所谓姜鸢迩如何和禾闾培养几千年的感情。 偏偏禾闾也收到宝珠在离宫的消息,起了争夺的心思。 他当然不为鸿蒙珠,禾闾护犊子,想要用宝珠来诱杀琀澧和赵丞丞。 吃完饭,赵丞丞端起酒杯,给合欢和九九敬酒:“多谢你们费心保护我女儿,我赵丞丞连累你们了。”斥候确实比在勾栏里出卖色相强许多,可也是细作,也是脑袋别腰上谋生的可怜人。 一旦被发现,破浪绝对不会留狐狸们活口。 受宠若惊的合欢豁然就站起来了,端着酒杯有点颤抖:“夫人,我不值当的。”他的眼睛都发直了。 “喝了。”赵丞丞不多话,她觉得语言都是贫瘠的,未经他人苦,说什么都苍白无力。 合欢仰头饮尽,喝完眼眶不知为何红了。 赵丞丞没有以茶代酒,她真心的感谢他们为自己女儿所做的事情。 饭后,九九领合欢去别处歇息,因为梧桐就要回来了。 随着开门声响起,梧桐欢快的声音就让安静的院子有了人气:“一筒,我还要吃烤鸡。”狐狸都喜欢吃鸡,她把手里的鸡腿吃完,又向抱着一只鸡的丈夫伸手。 男人不给她吃了:“你吃太多了,明天再吃。”一筒过来给一杯下去有点吁气的人见礼,主要是琀澧坐着,他习惯了。 琀澧让赵丞丞靠在怀里,等梧桐过来后,才说:“一筒,今天的两个人是倾圭门的弟子,无论外面的人传什么,都不会改变他们做错事的事实。”意思就是琀澧保证,倾圭门不会给一筒找麻烦。 这也是合欢担心的事情,怕有人暗地里找麻烦。 可能他们经历太多不敢轻易放心才想得到琀澧和赵丞丞的承诺吧。</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七八章 “东家,姑爷,有你们在,我不担心,小舅子有心了。”一筒对赵丞丞和琀澧是感激的,他看赵丞丞眼睛都有点迷离,便说去赶马车来。 对于一筒的灵醒,琀澧十分受用。 一盏茶后,琀澧抱着酒醉的赵丞丞上车,她以前是海量,整条街的人都未必能喝得过她一个,现在一杯倒,可能是身子虚弱经不住酒气。 一筒吩咐九九照顾好梧桐,别让她一直吃鸡,会撑坏肚子的。 “叔,我娘已经吃完了。”九九无奈的声音传来。 “啊!”一筒气道:“她就是贪嘴,待会儿就肚子难受了,你赶集进去拉着她在院子里走,走到消食为止,真是的一不注意就馋嘴。” 在琀澧眼中一筒是个称心如意的属下,在九九眼里他是个机敏又待他们母子真诚的男人。 就是不知道在赵丞丞眼里,一筒评价如何。 晚上,为她洗净身子的男人亲了一口还迷瞪的媳妇喟叹道:“女儿没事了,你也别皱着眉头。”他的唇轻轻碾在她眉间起皱的地方。 亲了几次,又亲了许久,她都没有舒展开。 “媳妇。”合眼之前,他怀里的人突然转身脱离了琀澧的怀抱,猛然惊醒的人又把赵丞丞捞回怀抱里来:“媳妇?” 朦胧唤着的她的琀澧拉起被子,不忘亲昵的蹭蹭赵丞丞熟睡的脸。 半夜被热醒的赵丞丞,从他怀抱里挣出来,身体很热,热得让她想开空调,只是摸不到空调遥控的人却碰到了热源! 本来夜里就凉,以前睡一起刚刚好,有人帮忙暖被子,现在是有人在身边加大火力烧炕一样。 火力旺的男人跟着她的动作睁开眼:“怎么了。” “琀澧,你很热知不知道。”她半梦半醒的摸上琀澧领口的皮肤,掌心下的人一身滚烫。 被他烫醒的赵丞丞眯起眼,伸手扯下夜明珠的遮挡,帐子里登时就亮了起来。 光打在男人通红的脸上,赵丞丞呀了一声:“琀澧!” 不晓得自己发生什么的琀澧,眼神都是涣散的:“媳妇,怎了。” “怎么了,你浑身都发烫啊。”赵丞丞吓得脸色转白。 发烫,琀澧滚热的掌心贴上她的胳膊,从袖口蹿进去,赵丞丞皮肤上一片冰凉,舒服的感觉引得男人发出细细的叹息。 赵丞丞急得想要翻身下床去找人找七叶,被琀澧拽了回来:“不用,是元丹离开身体,才会发热的。” “我要怎么做,给你敷冷水吗。” “不用,你让我抱一抱。”琀澧烧得像过热水的虾,赵丞丞听抱着,可他们刚才就是抱在一起的,他不也是发烧了:“别怕,我抱一抱就好了。” “琀澧,我让人去请七叶。”她根本不信一抱解千愁。 简直胡说八道。 即使怀疑也手脚并用抱着人的赵丞丞最后甚至扒掉他的寝衣,让彼此一点隔阂都没有的拥抱,她身上凉,他烫得吓人。 半晌,琀澧身上的温度还没降下来。 赵丞丞福至心灵的急忙问道:“双修行不行,琀澧,你说是双修行不行。” 琀澧已经热得糊涂了,只顾着抱紧人,天啊,赵丞丞得不到回答,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双修行不行,她也不晓得啊。 把心一横,对着琀澧滚烫薄唇亲下去的赵丞丞心想,如果一次之后他还不降温,自己就让门房去找七叶过来。 琀澧感觉自己从岩浆里慢慢解脱出来,浸入了温泉中,他舍不得让自己舒服的存在,嗅着熟悉的香味,他们纠缠起来。 不知今夕何夕,不知几轮春雨方休。 女人没力气了,男人还在耕耘。 双修果然有用,帐子里的温度降下来了,不在热得如蒸笼难耐。 男人合着眼,本能让他轻车熟路,一直到晨光熹微的时候,帐子里才彻底安静下来,赵丞丞趴在琀澧胸膛上,她蜷起脚趾对餍足的男人一顿咬牙切齿:“你要不把元丹拿回去吧。” “拿不回去。”男人摩挲她的长发,沙哑的声音好听得紧。 “元丹在我身上,你比以前还能折腾,琀澧我的腰挨不住的。”赵丞丞抹了一把自己可怜的老腰,它劳累过度已经自动关机了。 不像男人,腰好得令人嫉妒。 琀澧清醒过来的是后半夜,他许久不和媳妇亲近,得来的机会断不会白白浪费掉。 折腾,可劲儿折腾。 现在媳妇抱怨了,嘴角勾起的男人手按上她的腰,软若豆腐的腰肉让琀澧爱不释手,他就喜欢赵丞丞身上的圆润感。 “媳妇,我还有点热。”他摸上去就晓得赵丞丞在装累,元丹在她身上,琀澧对她身体的情况一清二楚,她不是腰累,只是习惯抱怨而已:“真的热,你摸摸看。” “狗屁,你再敢动手,我就把你剁了喂狗,知不知道老娘一晚上多累,要和你胡闹还要担心你是不是热坏了。”赵丞丞气凶凶的控诉。 琀澧心里正甜蜜,不管,他就是还有要够,而且媳妇骗人,他伤心了需要安慰。 赵丞丞无论怎么掐他,怎么打他,怎么骂,琀澧执拗得很,又回到他执着房事的时候了,想要的时候软磨硬泡,甚至恬不知耻的事情都能做。 现在他先斩后奏,让赵丞丞沉沦,又不能说他不好。 其实就是太好了,赵丞丞消受不了:“你,你,你。”她现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媳妇,媳妇媳妇。”琀澧重复的喊着。 赵丞丞不管他了,真的不像话,怎么能这样,怎么能不打招呼,这样的话,以后她还怎么教训他嘛,口是心非的感觉,不行了,琀澧这个狗男人进步了,让她没办法拒绝的跟着起伏。 狗男人,真是狗男人。 心里骂了男人无数次,还是让他得手的女人其实就是口是心非。 就是爱他了,就是想他了。 事的事实。”意思就是琀澧保证,倾圭门不会给一筒找麻烦。 这也是合欢担心的事情,怕有人暗地里找麻烦。 可能他们经历太多不敢轻易放心才想得到琀澧和赵丞丞的承诺吧。</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七九章 狗男人最后屈服于她小鞭子才嘟着嘴吧跟在后面去东街的。 屋外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 男人只顾着给她打伞,女人刚想说一起的时候想起狗男人是上神,又自动避雨系统,索性就不说了,走了一段。 琀澧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他突然停下脚步,抓着她到了一片屋檐下。 被他带着转过脸面对面的女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了。” 男人忆起刚才路过的一对小夫妻,人家都是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挨在一把雨伞下的,哪里像他,自己媳妇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双眼直视前方,大步朝东的走。 嫉妒别人小甜蜜的琀澧情绪都写在脸上:“你怎么不担心我被雨淋呢。” 赵丞丞神情一顿,显然被问住了,过了一会儿她撇了一眼琀澧方才露在雨伞外面的肩头,伸手抹了一把,干燥得很:“我担心什么,你自己都淋不到雨。” 猛然想起确实淋不到的男人面色窘红起来,嘴硬道:“我是淋不到雨啊,你难道不关心我吗。” “你淋不到我还瞎担心啥,琀澧你是不是吃饱撑了找事做。” “我觉得你不关心我了。”男人控诉。 他是人间四月天吗,阴晴不定的:“我不关系你,昨晚是鬼跟你翻云覆雨?还是你自己杜撰一个人出来陪你胡来。”撸起袖子的女人叉着腰,本来好心情就被阴雨天影响,好家伙,狗男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跟她在大街上拌嘴是吧。 欠收拾,果然昨晚给甜头太多,尾巴翘起来了。 琀澧真是矫情来的,没办法,他突然就想让媳妇黏腻一回,郁郁寡欢的男人期期艾艾望着怒火噌噌烧出眼睛的女人,嗫嚅道:“媳妇,就一句,你说一句软话,让我一整天都飘起来好不好。” 或许真是得寸进尺,琀澧得知女儿确实没受伤后,本心又回来了,小心思多得很,加上昨晚赵丞丞真的是太主动,吃不饱的男人就想让心里舒服些。 不晓得他哪根筋搭错的赵丞丞,一肚子话被琀澧小媳妇委屈的表情生生堵在嗓子眼里,她知道狗男人不折腾一两天是不舒坦的,他千百万年单身,可以理解。 可理解也有一个限度啊。 “我败给你了,你想说什么软话。”她还要去监工的,荤话不能讲,免得到时候难看的是自己。 男人眼珠转了转,想道后说:“你叫我夫君,叫一声听听。” 夫君? 行,就是一声夫君她叫:“夫君。”假模假式的女人娇滴滴唤一声,男人却皱起眉头不甚满意的模样。 屋檐外的雨小了很多,化成稀碎的点滴,穿着蓑衣的百姓压着草帽快步穿过街道,因为下雨,大家伙都没注意到屋檐下矫情的一对夫妻。 身着深蓝色长袍的男人似在琢磨什么,一身玫红衣裙的女人双手抱在身前挑眉等待,这家男人是什么地位,在女人一脸你再不说话老娘就呼巴掌过去的眼神里清晰明了。 哒哒哒的脚步声成了雨幕里唯一的伴奏。 赵丞丞把心一横,躲过雨伞遮住两人的半身,趁着街上人少,直接凑过去在琀澧耳边咬了一句话,男人登时眼眶就红了,激动的赤红,喉结上下滚动。 他瑟缩着身子,眼底是深邃的暗流涌动,嘟嚷道:“你怎么能当街说这个。” “我就擅长说这个,还有更无耻下流的。”被男人烦透的女人不顾他闪躲揪着领子又和他咬耳朵说了一句。 激得男人一个闪身就带着她来到了干燥的忘仙山上。 他动作粗鲁,扛着人就进了屋子。 短促的惊呼和低吼过后,飞谢陡然起了一个封印,把所有声音都隔绝在屋里,赵丞丞和琀澧放纵许久,所以下午两人又换了一身衣服出现在东街时。 恒龚、亭雀已经挑了几十桶大粪到菜地里给农户沤肥,他们身上已经找不到任何和香味有关的东西。 刚洗过香喷喷澡的夫妻同时后退数步:“他们俩真是天生的好劳力啊。” “媳妇说的是。”餍足的男人毛光顺亮。 “你师弟知道了会怎么样。” 琀澧不以为然:“大概会拍手称快吧。” 当然不可能,倾圭门当家用千里眼看到自己徒弟成了挑粪的劳力,当场就捏碎了手里的瓷杯,转身率众千里迢迢杀到四水归一要说法。 醉游又成了代门主,他看到师叔,第一反应就是上茶:“师叔远道而来,喝一口水,歇一歇再说。” “你师傅呢!” “陪着师娘在山下散步呢。”醉游经过新村地狱模式试炼后,对于各种胡搅蛮缠的场面见怪不怪。 他命弟子上茶,再让人去山下小镇上订午饭。 神尊成亲是公开的秘密,只是赵丞丞一向不怎么在天界走动,所以醉游直接说夫人遭魔界暗害身子刚好,神尊恨不得整日陪伴,告别单身狗行列的琀澧在自己师弟眼里当然变成了异类。 倾圭门主是个中年男子模样,他日门晚,成仙也晚,也不屑于修饰容貌。 所以,看上去比琀澧还老的男人其实是琀澧师弟这一点。 让被狗男人牵回四水归一的赵丞丞有点讶异,也就是一点,毕竟她自己辈分就很大,七八十的阿公阿婆都得叫她表姐的。 只是,为什么琀澧的颜值能打,她还是很想问清楚:“琀澧,你师傅收徒弟不看外貌的?”赵丞丞一直以为四水归一清一色的好容貌是继承自琀澧的师傅。 虽然书里没说过这位大神养成手的名字。 琀澧想了想才回答:“不,我师傅收徒看缘分。” “随机啊,好吧,你要是你师弟的颜值,姜鸢迩就不会犯错了。”神尊嘛,听名号在仙侠文里就是颜值杠把子的代名词。 听到这名字,好心情又没有的男人在桌子底下偷偷捏了一把自己媳妇的手,他现在对她这张巧嘴是又爱又恨,昨天还被她说得热血沸腾,今天有凉飕飕的。 怎么会有这么让人爱恨交加的女人。 “师兄,我俩弟子所犯何事?!”倾圭门主被天界送了一个仙尊的雅号,毕竟神尊是琀澧,他师弟叫仙尊也不为过。 听仙尊开口说两登徒子,赵丞丞就不无聊了,当然醉游也是,准备好瓜子花生小板凳,看热闹。 给自己媳妇倒茶的琀澧,淡然回答:“自然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碍了不该碍的眼睛。” 仙尊不解,要琀澧说清楚:“师兄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欺负了我女人的人,自然就是这个下场,鞭挞一下,送去修桥铺路通下水渠,这不是很好么,师弟有什么异议呢。”霸道神尊附体的琀澧一席话丢过去后,一副你就为了这点小事兴师动众,师弟你闲得发慌的眼神同时带过去,把倾圭门全都带沟里了。 “师弟,为了一只狐狸,你竟然不顾同门之谊了?” “我就是顾了同门之谊才没有取他们性命,还给了改过自新的机会,师弟还不满意。” “你颠倒是非,我如何满意,魍魉地的狐狸,玩物而已!”仙尊叱道,浓眉压低眼睛喷火,真的被琀澧护犊子的态度激怒。 赵丞丞看着他,想听听这位仙尊到底还有什么碎三观的话说出来:“仙尊?魍魉地的狐狸,玩物而已,琀澧你师弟真的让我很吃惊啊。”她调侃的口吻,让身边的男人眼神都闪了闪。 夫妻一体,赵丞丞想干什么,他只稍一个眼神就懂了,媳妇是打算骂人了。 男人给她倒茶润喉:“师门不幸,夫人你多包涵。” 抿了一口茶水的人,湿润的双唇一勾,似笑非笑:“我不打算包涵,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头铁的人凑跟前来了。”眼神熠熠的女人啧啧两声,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开干了。 三界新生嘴炮选手对倾圭门主,哇,千年难得一见,不,万年难得一见,还能看到神尊伏低做小,奇观,奇观啊。 一旁的醉游早就身长脖子,感觉好戏要开始了。 赵丞丞有了女儿之后,就很少骂人,毕竟为人父母要以身作则,想一睹她过去喷天君的风采,可是等到好时候了。 恨不得敲锣打鼓卖门派的醉游等不及了。</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八零章 好戏开锣的时候,先是仙尊对当着自己秀恩爱的两个人嗤之以鼻。 再是又长篇大论开始说话:“魍魉地的狐狸,能是个什么干净的东西,我两个徒儿年少无知,被狐妖所魅,你这个当师伯的没有好好规劝,上来就为狐妖做靠山,当众鞭挞不说,还让他们去挑粪。” “师兄,你到底娶了一个怎么作妖作怪的女人,把师傅教你的都丢了。” 赵丞丞听罢,唰地站起来,她骂人都不需要打草稿,甚至也不会给别人喘息的机会:“魍魉地的狐狸,干净的东西,你把一个会哭会笑,懂得哺育儿子的母亲称作东西,我想问问仙尊,你是天生天养的没有娘是不是,东西,我看你两个徒弟才不是东西,当街调戏女子,还要强抢民女,是谁教他们的规矩,是你么,你教自己的男弟子看到女的不管是人是妖,只要看对眼就强行霸占,你是教徒弟还是教土匪!” “还有,别用什么师傅压我男人,我男人被师傅教得好好的,三观很正,就算有歪楼的,自从跟我了之后都晓得众生平等,至于你,要是你师傅听到你刚才一番话,顾及棺材板都要掀起来,把你带下去好好教育一翻,恃强凌弱有理了,不顾女子意愿霸占人家当玩物还趾高气扬的,你到底算个什么东西,还自立门户教坏别人家的孩子。”赵丞丞倒豆子一样,不,在醉游眼里她简直就是龙吐珠,鱼喷水,一溜一溜的,骂人不带重样,仙尊被她臊得面红耳赤,嘴里念念有词就是说不出来。 赵丞丞气势汹汹,径直踩上凳子,一高一低的位置改变后,她俯瞰仙尊,叉腰骂道:“今日是我家梧桐,明日又是谁家的女子,说说看,仙尊,你说说看,谁教你不尊重女子的,谁教你那女子当玩物的,不干净,我看你嘴巴才不干净,直接就是喷粪。” 她站在圆凳上,一旁的琀澧怎放心,两手直接掐腰稳住女人,让赵丞丞放心骂,仙尊瞪大眼,他没见过泼妇骂街的阵仗,缓过气后,呵斥道:“别以为是我师兄的妻子就能蛮不讲理。” “我是不是琀澧媳妇,我都能用道理砸死你,要不要试一试啊。” “魍魉地狐狸早在千年之前就流为勾栏楚馆里的玩物,你异世女子不晓得事,难道嫁给我师兄后还不晓得要摘清楚么,和这样千人枕的玩物在一起,真是弄脏了师门。”仙尊还是太年轻,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就醉游看来,他其实不管魍魉地狐狸是什么,只是赵丞丞觉得有用,他就容忍他们在四水归一山下谋生,更别说被这个女人整顿了心思后,对于这些往日看不到的弱者,醉游抱了一种能帮就帮的心思在。 梧桐身世凄凉,嫁给一筒才过上安稳日子,没什么不好的。 神尊也不是娶了凡人女子赵丞丞么。 站在凳子上的女人冷眉横目,抬手指着仙尊的鼻子,嗓门敞亮了的开喷:“千年之前就流落到人人鱼肉的地步,你们就眼看着他们卖身,看着他们被人玩弄,你还有脸跟我说师门,你师门大写着除魔卫道,你光记得前面不记得后面,护卫正道,什么是正道,就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大爱天下。” “你现在跟我说,千年之前,你们纵容三界贪欲,将一群在魍魉地世代生活的狐狸残害,你这是护卫正道,还是反串黑?你分明就是见色起意,看着他们作恶不管,还有辱师门,我让人安居乐业是有辱师门,还是你纵徒弟调戏女子有辱师门。” “我是不明白为什么魔除不尽,原来是你们这帮子卫道士,一边扛着除魔卫道的旗子,暗地里做的是龌龊不堪的事情,还教出两个只懂得见色起意的登徒子,你这可真是卧底一把好手啊,让我刮目相看。”赵丞丞夸张的拍着手鼓掌,环视倾圭门一众,她眼神正义凌然,直逼得倾圭门的弟子低下头去,骂人她是第一,以身作则她也一马当先。 仙尊还在做最后挣扎:“胡说八道!” “怎么胡说八道,哪一句话胡说八道,谁定魍魉地狐狸就是玩物,今天他们能随意决定狐狸的命运,明天就能决定你的。”赵丞丞吼得声音都哑了,吵架的气势拿捏得死死的:“除魔卫道,最后要的不就是三界安定,百姓安居乐业,你现在往人家心里种仇恨,安定个屁,别叫仙尊了,直接给你封一个魔尊,正好也随了你的心愿,不是吗!!” 仙尊和当初的天君一样,肚子里有话也被她一顿乱揍给打没了,只能气鼓鼓把眼睛瞪成金鱼的盯着神尊,神尊嘛,他现在就是个妻奴。 媳妇说什么是什么。 在一旁早就嗑瓜子吃花生的四水归一弟子,一脸的好戏精彩,恨不得继续让赵丞丞骂下去的期待,两眼都放光,毕竟整个四水归一弟子,没少因为水渠的事情被调去挖土填沟。 看到倾圭门俩遭遇,心底忍不住幸灾乐祸呗。 败下阵来的仙尊猛灌了两盏茶,气鼓鼓的鼻翼忽煽忽煽,摄于赵丞丞威仪的弟子也不敢插嘴,只能给自己师傅山风祛火。 脸都气成猪肝色的仙尊,也不知怎么收场。 徒弟是要不回去了。 通下水渠需要人,不是他们俩去,就得从四水归一挑人。 醉游已经给大家伙通气了,千万不要自讨没趣,如果整个倾圭门都被赵丞丞拉去当苦力当然好了,这样他们四水归一就能偷懒了嘛。 熟悉仙尊的醉游和身旁的大弟子说:“你赶紧去请天君上来,如果不激一激仙尊,你们就得下去挑粪了。” 头皮发麻的大弟子立刻御风下山,一盏茶不到就把天君请到山上来。 看到跟在天君身后的大弟子,仙尊还向醉游投来感激的眼神,他以为醉游是在帮倾圭门呢。 正好相反啊,醉游完全是自救。 天君正琢磨怎么和方先生说把故事写完呢,因为他从小张口中得知,故事是真的,话本里的女子叫做青娥,就在工坊里当晒纸师傅,打铁的就在北街上,有一个铺子叫做铁得福。 青娥每次见了铁得福老远就绕开走,得福就在后面跟着,两人不说话,跟一路他们是哭一路,旁人看了都不忍心。 可没办法,得福是独子,青娥是独女。 读了不少话本的天君恨不得让方先生写完,就写两家人卖了一个大院子,住在一起,相互扶持,和和美美大团圆。 奈何方先生摇摇头说:“君公子,青娥已经给男方家下聘了,这事儿没办法改,人家怕青娥家反悔,直接就把儿子塞到青娥家里。” 得福又病了,七叶说是心病治不了,还活死人的。 眼看着如此纠结,天君正要方先生想办法大团圆呢,就让人请到了四水归一大殿上。 追到一半被人打扰的感觉不太好,磕真人cp的天君有点着魔了,这是事后赵丞丞说的。 毕竟她没想到,天君还跑去干涉人家姻缘! “天君,臣有话要说。”仙尊作揖道。 一脸不高兴的天君看了他一眼:“没不让你说,赶紧的,我还有事。” “事关恒龚和亭雀……” 仙尊话未尽,天君立刻拉长脸,啊了一声:“就为了这两个登徒子,你把我请上来。” “并非登徒子。” “光天化日调戏别人媳妇,不是登徒子是什么,仙尊,你不要为老不尊,两个弟子不伦不类的,真是没眼看,你们叫我上来干什么。”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前面骂人的话天君只是心情差附带的,他很忙,青娥要成亲了,得福还重病。 眼看有情人天各一方,他怎么能不忙! 着急啊! 仙尊被噎得无话可说,他这才想起来,女人是天君表嫂,自己才是外人:“臣,无事了。”憋屈得紧的人退到一旁。 天君甩袖离开,走了一半又折返回来,问站在凳子上的人:“北街姓铁的,打铁的你认不认识。” “我不认识,梧桐认识那家老娘,两个人在绣房里算师徒,还是怎么的,听一筒说过一嘴,他家的绣花针不错。” “啊,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梧桐,能和梧桐这个脑子不灵光的人来往,应该不难说话的。”说着,人就走了。</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八一章 天君走出去刚要御风,才想起来自己丢三落四的毛病犯了,赶紧拧身回去,大步走到赵丞丞面前,她刚从椅子上跳下来。 “掌柜说下雨农户要赶回去施肥,明天就要回去,让你想办法找人顶一下,东街的下水渠才挖了一层,底下还有呢,活多干不完。”天君如是说。 他没注意到,四水归一的弟子已经悄咪咪消失在赵丞丞视线里,小板凳都来不及收。 人手不够啊,去辞山派找人工钱得加倍,临近村庄人家也要称下雨施肥的,想来不会有空出来打零工。 短工难找,赵丞丞没想到书穿也会遇到用功难问题。 她一手撑着下巴,余光瞄到倾圭门一身干干净净的衣衫,灵光乍现的笑了,她一笑背后的四水归一弟子恨不得捻决隐身,可是神尊在,一旦捻决马上就暴露了。 不行,于是一个个都一字长蛇阵的躲在大柱子后面。 大气不敢喘,赵丞丞说:“仙尊不是对我很有意见,正好给你们一个证明我大错特错的机会。” “你是要我们去挖地挑粪。”仙尊悟性很高,一下就猜到了。 “对啊,不深入了解,怎么晓得我是怎么鱼肉百姓,怎么胡作非为的,还是说你们就喜欢在这种新修的,堂皇富丽的大殿里说事儿,不屑于用双脚走到百姓中间去有理有据的斥责我。”斗嘴的架势又摆开了,就算想看热闹也要先保证自己安全的四水归一门弟子心痒痒,好在耳朵能听。 赵丞丞转向天君,笑得更灿烂了:“天君,你怎么看。” “好得很啊,仙家不用睡觉,连着干七八日就能完工,也不用臭许多日子,就这么办了,正好省钱嘛,不吃不喝的打白工。”天君在凡间几日,连打白工和省钱都学会了。 两个人一唱一和,就把倾圭门入室弟子都归到了打白工的行列。 仙尊怎愿意,上来就说自己戍边有责,结果天君扫了一眼几个弟子,数了数人头:“啊,你副门主不在,只来了十个人,可以了,少你们十个能出什么大事。” “明日太阳还照常升起,东街急着用人呢。”说完,天君终于能翩然御风离去。 “师兄,你真要做这么绝。”仙尊看向神尊。 神尊听到后,没在意的说:“天君说的,又不是我。” 醉游总算能从阴影里走出来了,他笑呵呵的上前去,一众弟子也跟着走出来,对倾圭门的人说:“去体验几日生活,有助于得到修为。” “挖过水渠,抬过石板,才能知道得道成仙是何等珍贵。” “对,要知晓民间疾苦,才更能捍卫正道。” 你一言我一语背后的意思,就是你们去了,我们就安全了,牺牲你们几个成全大家,两全其美啊。 倾圭门此时还不晓得四水归一弟子受过的历练,天君发话也不好违背,仙尊已经气得没脾气了,广袖一转对自己弟子说:“去吧,我倒要看看,这个女子能整出什么花样来。” “是……” 有了意外的收获,赵丞丞监工的日子快乐无比。 连着下了两日雨,雨天比琀澧预测的要来早,挑着担子的人嘿嘿嘿喘着气,他们已经从碰脏鞋边哇哇大叫,甚至粪瓢刚下去就脸红脸绿的转过身呕吐,变成了泰山崩于前色不变的镇定。 就在昨天,挑着两桶粪淤的男弟子走路打滑,在街中间就摔了个大马趴,贪心盛得满满当当的不可描述洒得满地都是。 甚至有个倒霉的弟子直接被粪水反弹攻击,呼了一身,赵丞丞看到他不知道是哭还是木了。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 一身赃物的倾圭门弟子坐在水渠旁边洗衣,他们被告知只能在水渠左边的小河口洗,这些水是引到田地里的不是用来吃的。 一个弟子借了一块搓衣板,洗着洗着,就哭起来了,他年纪最小:“呜呜呜,师兄,我们还要弄多久,我想回门派去了,整日脏兮兮的,我好几次站着打瞌睡,都梦到我们没干完,被夫人又打又骂。” 被小师弟唤的师兄拿着捣衣锤挥动,他们本可以捻决净衣,可一想到某些画面,大家更愿意用手一点点把衣服洗干净,还是过几次水更放心:“干完活就能回去。” “师傅让我们打听夫人不好的地方,我们每天从早到晚都干活,今天才把东西掏干净,明天就要开挖了,哪里有空嘛。”另一个师弟抱怨。 其他师弟也异口同声:“谁说不是,我觉得我们上当了。” 大师兄一直最明白,毕竟天君的态度摆在那里:“我们去找君后和静羽公主,现在她们在天宫主事,怎么样,我们可以休息一炷香时间,足够去天宫了。” 一听有人可以主持公道,让他们脱离苦海,一个个积极响应,由大师兄牵头,赶紧把衣服洗好,晾在河边绳子上的十个人,御风上了天宫。 静羽听长史禀报倾圭门的求见,还是搁下手里的折子:“请他们进来吧。”正好君后也在,母亲笔自己更忙,母女二人已经好几日没有碰面了。 寐夜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君后捏着眉心:“倾圭门能有什么事。” “女儿不知,听听就知道了。” 倾圭门的十个人跟着长史走进来,引人进殿后,退守一侧,为首的弟子上前作揖:“见过,静羽公主,见过君后。” “你们上来有什么事。”静羽开口问。 “事情是这样的……”大弟子把经过说了一遍,他是个心思细腻的,一旁君后逐渐由青专黑的脸色意味着他们可能说错话了。 果真。 话未尽,君后啪一下拍响了桌子,对十个人怒目而视:“你们当街调戏女子,还觉得没错,受罚做一些平头百姓日日都在做的事情就叫苦天练的上来告状!” “不是女子,是狐狸。”小师弟嘟嚷一句。 君后的刀眼马上追过来:“怎么不是女子,我说她是女子就是女子,这天界是你说的算还是我!” 自然是君后说的算,十个弟子蠕了蠕薄唇,说不出话来,实在是无话可说。 现在越说越错,不说就没错。 君后站起来,负手走到他们面前踱步,走了一阵,十个弟子额头纷纷冒出细汗来,头顶如同压着千斤巨石,抬都不敢抬,忽地,君后停下脚步说:“我看你们是没认识到错误,赵丞丞的惩罚太轻,算上没跟你们上来的俩,一共十二个人。” “我记得新村收留了五十户人,听山神说要开荒,就缺你们这种脑子不好,身体很好的,修好下水渠后,就去新村给百姓帮忙。” “啊~~~”十个弟子纷纷苦成了苦瓜。 还不如不上来告状了,御风下界后,大家把大师兄围起来,你一拳我一脚的泄恨,想起两个没事调戏人家姑娘的恒龚和亭雀,不行,也得去教训他们一顿才行。 呼啦啦的十个人撸起袖子往东街赶,俩人被留下来看工具,恒龚刚得了东街百姓送来的甜汤,还没喝便看到十个师兄气势汹汹的冲过来。 他抬起手里的碗:“你们怎么了,气呼呼的,先喝一口甜汤在干活。” 一把躲过他甜汤喝光的小师弟擦擦嘴,喊道:“揍他!”</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八二章 太阳刚落山,赵丞丞赶到医馆,七叶正满头阴霾的捣药。 医馆里横七竖八的躺着人。 恒龚和亭雀伤的最重。 在地上瘫着都不喘气了。 “怎么回事,怎么打起来的。”她回去吃个饭,就出事了。 琀澧也疑惑的扫过地上的挂彩的人:“你们怎么和自己人动手。” “都是他们,不是他们我们也不会有干不完的活。”小师弟抹掉鼻血,他伤得最轻,还能照顾其他人,嘴巴更吧啦吧啦诉苦道:“要不是他们出来惹事,我们怎么会被连累,现在君后还要我们给新村百姓开荒,不开完不准回去。” 年纪小的都口无遮拦些,想到什么说什么:“夫人,我们真知道错了,能不能和君后说说,别让我们去开荒,呜呜呜。”娃娃脸的小年轻当着赵丞丞的面就哭起来了。 把当娘的女人哭得心都软了,心软可也不能纵容这些看着脸嫩,其实一大把年纪的人:“开荒有什么,老百姓中粮那个不是从头开始,你们就去体验一下。” “这点点苦就受不得,哭爹喊娘的成什么样子,你是让我们宗门被人笑话么。”相较于赵丞丞的好言相劝,觉得丢脸的琀澧就没有这么好口气了,直接板起脸来:“同门打架是罪一,受罚不服是罪二,两罪并罚,给你们去开荒都是轻的。”他训斥的声音不高,话倒是很重,十二个弟子抵着脑袋。 琀澧怒其不争的指着他们:“我是不晓得仙尊平日如何教徒的,这两个好色,你们是怕苦怕累,招你们进门派是享福的么,降妖除魔不累,有降妖除魔的心为何这点种地的苦都受不得。” “好了,好了,他们就是不吃五谷杂粮不知道粒粒皆辛苦,就是去搭把手的。”赵丞丞见琀澧扮黑脸,自己也就只好唱白脸,没办法,男女双打估计十二个人得气绝抹脖子:“好了,好了,赶紧疗伤,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吃饱了就干活。” “我们不用吃东西。”小师弟嘟嚷。 “那就尝一尝,当休息吧。” 涂了金疮药,七叶又给疗伤丹药服下,赵丞丞领着十个人去了茶楼,晚上茶楼也开着,本来是不开的,但是一筒说开了赚钱,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坐在街头吃东西,好多客人想在安静点的地方,差人去档口买了东西过来吃。 包间满了,十个人就坐在一楼大堂里拼桌子。 老太公也在听书,看到十个小年轻坐下,一把拉住了一筒:“今晚他们的账就记我这里,到底是来帮忙的,不能让人寒心。” “太公,东家说她请的。” “我们不是光知道贪便宜的人,就记在我这里,不和你东家说就行了。”老太公坚持,一筒也不好拒绝,但是他还是要说的,这帮子家伙是调戏梧桐的同门。 记仇着呢,虽然东家给梧桐报仇了,他这个做丈夫的也不能什么都让东家来。 一筒走到十个人坐的位置上,压低声音和他们说:“几位,东街的老太公说,你们今晚的账记在他名上,随便吃,是东街百姓感谢你们帮忙请的。” 一时间,在坐的倾圭门弟子脸色都出现了羞愧,不好意思看向隔了几个桌的老者,他们那里是帮忙,是来赎罪的:“我们自己给钱就好了。” 一筒马上板下脸:“人家今年八十八了,别和老人家争这些,一片心意你们没资格也得接着,如果真愧疚,就别吃这么多就好。”反正他们也不需要吃东西。 赵丞丞和琀澧坐在一旁,毕竟是他们领人来的,说书的换了一个年纪偏大的先生,说话没有早上的轻快,没有中午的抑扬顿挫,就是很适合晚上坐着慢慢听。 节奏很慢。 年纪大的先生最喜欢讲家长里短的故事,今天说的是方先生的第一个话本,才子佳人。 套路剧情,佳人是一代女侠,才子是赶考的书生。 两人一路锄强扶弱,今晚说到二人感情渐佳境,谁知道路过的侯爷也看上了侠女,王爷武功高强,掳走了侠女的进府。 书生被护卫打伤,在路旁奄奄一息。 大家嗑瓜子都忍不住嘀咕:“恃强凌弱,不是东西。” “人家都不喜欢他,干什么拆散有情人。” 说到这里,老先生下去喝水了,换一个小姑娘上来抚琴,小徒弟疑惑道:“怎么不说了。” “休息,两盏茶后再回来。”琀澧回答。 “可我还没听完啊。”小徒弟半大的孩子,正听上瘾了,毕竟讲氛围的,要是一个人看估计觉得烂俗,可是一群人就是有劲儿。 一旁的赵丞丞直接就和小徒弟说:“你去买本话本看就好了,哦,不用买,柜台里就有话本,你自己去找。” 刚说完,小徒弟唰一下就起来了,冲去柜上,对一筒说:“你东家说有话本的,就是刚才老先生说的那个。” 一筒直接抽出一本已经被人翻得起皱的话本:“这里,看完拿回来就行,别搞脏了。” 小徒弟后面的话根本没听,外面档口送来烤茄子和各种小吃摆满桌了,九个徒弟开始吃一口,然后就变成暗地里抢着吃起来,表面上风淡云轻的筷子都出残影了。 已经对抢食画面不感冒的赵丞丞,比较侧目看向小师弟,他的手沾了油竟然还摸到书页上,我的天啊,虽然是自己印的书,她也好心疼的:“小伙子,你能不能别一边吃一边看书,这些书平时都很爱护的。”所以才起皱没有脏污。 小徒弟咬着油炸青菜,花猫脸蛋看着赵丞丞:“我待会儿捻决就能搞干净的。” “行吧,你修仙,我不和你说。”赵丞丞问其他人还要不要吃东西,其他人一边犹豫,一边看着渐渐边空的碟子,蒜蓉烤茄子是最早光盘的。 椒盐河虾可能是刺嘴巴,吃得比较慢,还剩几条躺在碟子里。 不,一双筷子残影掠过,如同苍鹰捕猎俯冲而下,已经没了。 琀澧扶额,他自己的弟子就经不住诱惑,倾圭门的也这样。 因为自己也喜欢吃,没脸说他们。 唯有庆幸自己媳妇不用掏钱,琀澧刚想完,赵丞丞就让一筒把老太公的账结了,才让他去让档口再叫宵夜过来。 一筒说:“不是只尝尝鲜吗,他们修行的不需要吃东西吧。” “别这样,干活的人,让他们吃几顿没什么,能吃多少啊。”赵丞丞大方是真的大方。 不敢苟同的一筒也只好去办,琀澧小声都媳妇说:“为什么请他们吃,受罚的人别说吃东西了,喝水都不准的。” “他们只是被连累,别这样,折腾两天了,没点甜头人都绝望了。”赵丞丞和琀澧解释,人嘛,总得有个盼头的,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真的不好整。 就给他们欢喜一下。 赵丞丞陪着他们吃吃喝喝一直到南街收摊,在偏院给十二个人准备了两个房间,十个人一间,准备了长条板凳,他们不用睡觉可以坐着打坐的。 结果,第二天,一帮家伙顶着黑眼圈出现在东街。 “你们半夜去做贼啊。” “不是,小师弟一直在骂人,我们吵着都睡不着。”大师兄揉着发酸的眼睛,他除魔的时候都没昨晚搞得这么累,小师弟逼着他看了好几章,他也看出火来了:“你们那个话本,干嘛这样写吗,只写一半的,小师弟看了一半抓耳挠腮。” “你告诉他是假的就好了嘛。”</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八三章 昨晚除了在医馆挺尸的恒龚和亭雀,其他人都对小师弟咋咋呼呼的行为感觉到无奈。 他早上起来挑担子还在念叨,其他师兄耳朵都起老茧了。 又不能把他怎么样。 小师弟嘛。 大家平日里都让一下的。 “师兄你帮我挑担子,让我去书肆买全本好不好。”小师弟有一种没看完强迫症上头的无奈,心心念念的不能安下心来干活。 这不,东街做生意的人才从家里出来要去南街延长线上开档口呢,他就想着要去书肆买全套了。师兄啐了两口唾沫到手心里,握着锄头开始挖地。 理都不想理他一下。 小师弟磨了好几个人,最后还是大师兄勉强答应,有人帮忙顶班,可有一件事大师兄作为经验丰富的儿人必须提醒一下他:“你没钱怎么买,而且你就算过去了,也得用幻术乔装改扮,要是被人发现你就惨了。” “要钱的?”小师弟没下过山,身上一文钱都没有。 “不要钱谁给你,别去了。” 马上嘟着嘴的小师弟,厌厌的从大师兄手里拿回扁担,整个人都如同被抽取色彩,成了灰暗的一抹残影,和丢了魂魄似的荡在街上。 让偶尔路过的老太公忍不住拄着拐杖过来问他发生什么事了:“小伙子,遇到什么事了。” “老太公,我想买书但是没有钱。”小师弟单纯,并不觉得告诉一个只有数面之缘的老者说自己的窘境,好在老太公也是个有善心的。 听小年轻说想买书没有钱,哈哈一笑,对他说:“你想买什么书,买几本书啊。” “我就想买一本书。”小师弟伸出手指一根。 “不是什么大事,我给你一块碎银,你去买本书,剩下的就买点好吃的给你师兄他们。” 从老太公手里接过小碎银一枚的小师弟,如同捧着一直小鸡,欢喜的冲向书肆的方向,他走了一阵变幻一个模样,成了一个中年书生,小师弟欢喜的走进书肆。 今天人很多,拉了不少板车等在门口,商贾打扮的人在翻看箱子里的书册:“你们的纸比以前白了一点,摸起来韧性不错。” “师傅改了法子,书会比以前耐翻很多。”一个腼腆的男人声音小小的。 “我想一半货款,等卖出去了,我再回来结账。” “不行,我们东家说要最少要给八成货款,不然就不卖了。” “八成,辞山派也才六成。” 腼腆男子眼睛都不敢看商贾,但是嘴巴和河蚌一样紧:“必须八成,你也晓得我们没辞山派财大气粗,只能紧巴过日子,修水渠的钱还没回本呢,你们辞山派那边又来了五十户人要养,不抓紧点我们就要喝西北风了。”人看着不怎么样,心思倒是利索的。 书商又磨蹭了一阵,才答应先给七成的钱,脚夫抬起木板车,一个跟着一个离开了书肆,小师弟本以为完了,结果刚走了一波又来了一波人。 他好不容易挤进去:“老板,我要一套阮氏侠女传。” “没有,之前印的不多,还没有加印,现在工坊没空。”腼腆男子回答。 小师弟不信的扫了一眼书柜,他不信书肆没有:“你刚才卖了这么多书,为什么没有。”肯定是嫌自己只买一本,没有商贾一车车拉的赚钱多。 哼,没想到看着面瘫的人心思这么奸商的:“我就要阮氏侠女传,你必须给我整一套出来。”小师弟虎着脸,手砰砰砰拍在柜上:“你们敞开门做生意,怎么能赶客人。” “客人,不是我不做生意,是真的没有印出来,你看看,刚才拉走的书册肯定要人去印要人去装订的,我们工坊人就这么多,你这本书确实没什么人看,而且镇上识字能读书的人不多,就算是大白话也是宁愿去听说书先生讲故事。” “你骗人,你们设学堂不就是教人识字的,怎么可能茶楼有许多人听,你们的书印不出来,你休想骗我。”小师弟觉得自己很精明,一般凡人的话骗不到他。 小张没想到君公子跑去掺和铁得福的婚事一去不复返,留下自己一个人应付许多事,眼前这个中年书生,和偏院的书生一样难对付。 他心里默默叹息,被刚来的书商用眼神警告别磨蹭,装货之后要出城的还有路要赶,小张只能为难自己:“要不,你去去工坊问问,库房里有没有没放出去的,我这边确实没有了。” “工坊在哪里。” “街尾,我给你写一张条子过去,你直接让人找,那套书就只要八文钱。”小张站在门口,往街尾的方向指了指,告诉客人看着那辆马车停靠的位置:“你看到那匹白马没有,白马停的地方就是工坊。” 白马的地方,小师弟赶紧就跑过去了,等他终于在库房里找到一套的时候,工坊的师傅说没有钱找不开让他去书肆结账之后拿条子来领。 小师弟马上拉长脸:“你们这里怎么可能没钱,是不是耍我的。” 师傅不管就是让他去书肆给钱,小师弟只能折返,路上他气鼓鼓的,埋头走路,也是心不在焉,竟然和一个姑娘撞在一起,姑娘吃痛的摔在地上,他心头一紧,马上过去扶人,姑娘穿着一身布衣钗裙,长发及腰的,她悠悠转过脸,让伸手的小师弟半空中顿住了手。 好美! 被撞在地上的姑娘长得好美。 芙蓉似面,眼眉捎春。 他未经人事,也心若擂鼓,咽了咽口水的小师弟木愣愣的:“姑娘,对不住,我扶你起来。” “男女授受不亲,公子你站开一些,让我自己起来。”姑娘施施然捋起垂在身前的长发,她自己站起来,柔荑抚开裙摆上的尘土:“公子,你的钱掉了。”她纤纤玉指指向地上一粒指甲盖大小的碎银。 被提醒的小师弟豁然清醒过来,他还要去买书的:“对不知,我还有事。”说罢,忍不住又看了寒山冷梅似的女子一眼,捡起钱往书肆冲过去。 拿到阮氏侠女传后,小师弟眼前还浮现女人的容貌,他慢慢往东街走,正惋惜没有问姑娘姓名的时候,竟然意外在挂着绣房牌子的铺面里看到了方才的女子。 不过,她换了一身淡青的长裙,正在和一个妇人说话。 心中生出失而复得念头的青年,大步冲绣房走进去,他突然出现在姑娘面前,把对方吓了一跳:“姑娘,我是刚才那个人,没想到你在这里。” 梧桐正和师傅商量蝴蝶的翅膀要怎么绣才能有七种颜色,一个男人倏地就冲到自己面前,吓得心漏一拍的女人抓紧师傅的手:“你是谁!” “姑娘,你怎么不记得我了,刚才在书肆门口,我撞到你来,我是来道歉的。”男人说。 “登徒子,看我徒弟长得漂亮就过来胡诌搭话,滚,赶紧给我滚!”梧桐的师傅铁大娘彪悍得很,直接抓住男人的衣领,把他架去除:“你再赶乱来,我就让东家把你腿打断!” “赶紧滚!” 小师弟抱着书,失望的回到了东街,他不晓得为什么刚才和现在的姑娘态度不一样,明明之前很温柔的,一转眼就冷若冰霜。 他走到角落里,变回原来的模样。</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八四章 好在他还买到了书,要不再去买点吃的,不,今晚在去吃吧,偷偷去。 这天,趁师兄把他赶出院子去看书,小师弟欢喜的把阮氏侠女传藏在花盆里,拿着剩下的钱跑向东街,他有幻化出今天中年男人的脸。 东街还是和昨日一样热闹。 冲着烤茄子去的小师弟,一下就要了三个茄子吃。 等他吃了炒米粉后,发现自己口袋里没有钱了。 只能舔了舔嘴巴,不舍的离开。 夜里往东街走的路上很安静,偶尔有几个百姓回家的,他还是喜欢南街的热闹。 这边冷冷清清的,很快街道上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孤单的脚步声哒哒哒的。 忽地,另一串脚步声引起了小师弟的注意力。 很轻柔,是女子的脚步声。 很缓慢,不疾不徐的模样。 小师弟无聊,于是好奇的等在路上,装作走累了歇息一阵。 不一会儿,一个女子的身影出现在街上,他又看到了早上的女子,一个人单独走在大街上。 穿着布衣钗裙。 看到他坐在路边,女子看了小师弟一眼,小师弟别开眼睛不搭理人,想起绣房了发生的事,这个女子两面三刀的。 哼。 小师弟兀自生气,女子也没主动说话,知道她的身影消失在大街上,他叹气口,心想漂亮的姑娘脾气都古古怪怪的吗。 “啊!救命!”倏地,一声娇呼在冷清的街上炸开。 青年飞奔过去,闪电一般掠过街面出现在小巷里,巷子里一个男人的影子在小师弟眼前闪过,姑娘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不知不觉已经显出来真容:“姑娘你怎么样。” 瘫软在地上的姑娘不接话,只是默然摇着头,小师弟变出一件斗篷盖在她瑟瑟发抖的肩膀上,姑娘揪着系带,突然抬起眼和小师弟的眼睛对上,男人呼吸不自觉就粗重起来。 “公子,谢谢你。” “你不用谢我,回家去吧。”小师弟经过绣房的事情,还有点避险。 女子扶着墙从地上站起来,她似乎吓得不轻,撑不住似的又往下滑,小师弟看不得姑娘可怜,赶紧伸手扶住人,姑娘软弱无骨,骤然装了青年一个满怀。 …… 大师兄发现,这几日小师弟有点不对劲。 每天都急着等天黑。 天黑了就偷偷跑出去玩耍。 回来的时候还不停傻笑。 跟丢了魂一样。 “小师弟怎么了,不会是中邪了吧。”一个师兄问。 另一个师兄则笑他们见识少:“他不是中邪,是认识女人了,你没闻到他身上的脂粉味道,估计被那个小姑娘勾了心魂。” “我们要不要跟踪他,私动凡心要被师傅知道,可不得了的。” “跟什么,那个男子没有经历过这些,等我们回倾圭门,他转头就忘了,一时兴起罢了。” 在客房里的师兄们对自以为满得过大家的小师弟视若无睹,只是恒龚看不顺眼小师弟被人护着,偷偷跟上了小师弟。 他一路从东街往北街走,北街最多客栈了。 小师弟走进了一家小客栈,门口上挂着来春二字。 他捻决隐身,自己修为远胜小师弟许多,他不可能察觉。 恒龚来到最偏僻的厢房,他戳开窗纸,看到师弟和一个女人抱在一起,两人滚做一团,窗外的男人看不清女人的脸,可却瞄到对方一抹红色的肚兜。 他呼吸不由得一窒,身体起了反应。 等屋里的人云雨初歇,恒龚煎熬到了极点。 他瞪着赤红的眼,对小师弟的恨意有多了一层。 简陋的木板床上,男人把女人扶了起来,嫌不够似的又缠绵了一会儿,女子不胜烦扰的伸手推开男人的脸,露出了一张绝色容貌。 是她! 果然是狐狸精,表面三贞九烈背地里还不是跑到客栈来和男人无媒苟合。 平白被人打了罚了的恒龚,气不打一处来。 他等小师弟离去。 再闯入屋子里,结果客房里空空如也。 逃走了。 看来不是第一次红杏出墙。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恒龚闪身出现在了一筒家门外,这时,狐狸精正站在门外倒水,看着清纯如雪,刚才可是和小师弟难分难舍呢。 怕不是喜欢小师弟那样年轻的吧。 心中不屑的恒龚观左右无人,上去就想抱住狐狸精。 “你干什么!”敏锐的梧桐发现一个人影靠近,马上就退回门槛里,来人站在灯笼下,戏谑轻佻的表情挂在脸上,他摸了摸嘴角。 “装什么,你刚才和我小师弟在一起的时候,可是浪得很。”男人调戏道。 根本不懂他说什么的梧桐,直接往屋子里喊人:“东家,东家,那个登徒子又来了!” 她嗓门奇大,刚喊完,门槛就迎来了一阵风,姑爷面色阴沉的看着恒龚:“是我罚你罚得不够,竟然还跑到这里来调戏姑娘!” “什么事!”东家缓缓走出来,梧桐马上躲到她身后去。 “东家,就是他,刚才冲过来要抱我。”梧桐知道在小镇上,只要东家在,天塌下来都人顶着,她冲登徒子做了一个鬼脸。 哼,坏人。 一筒今天要去收租,所以家里就剩下梧桐一个人,当丈夫的不放心,就拜托赵丞丞晚上过来接妻子回小院去住。 梧桐坚持要把衣服洗了才走,赵丞丞就和琀澧在屋里嗑瓜子休息。 没想到,恒龚来了。 还是死性不改。 “琀澧,能不能一次性解决,他根本没有吸取教训。”打一顿不听话,那就不需要在教育了,浪费资源。 在赵丞丞眼里已经无药可救的恒龚,当粪肥料都不行:“天雷什么的,照顾地方劈几下。” “如此也好,他确实无药可救。”琀澧和她夫妻一心。 恒龚听到天雷,登时就如遭雷劈的白了脸面,普通跪在地上求饶:“神尊,夫人,你们不能被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骗了,就在一盏茶之前,她就在来春客栈和我小师弟无媒苟合。” 男人一席话要是放别处,对任何人都是晴天霹雳。 只是放在赵丞丞这里,有待商榷:“一盏茶之前,我正在让梧桐帮我补衣服,她怎么会去来春客栈,又怎么能和你师弟在一起。” “一盏茶之前不是,那天黑之后呢。” “天黑之前,梧桐就在铁匠家,天君可以作证,离开铁匠家我就让人上车回到这里,在琀澧面前,在我面前,你以为一只狐狸能搞什么花样。”赵丞丞想不通恒龚是栽赃陷害,还是真有其事。 琀澧似笑非笑的盯着恒龚:“她一直就在我眼皮底下,你说谎成性,还给别人身上泼脏水!” “不是,不信我们现在就去找小师弟对峙。”恒龚亲眼所见,不可能有假。 可神尊也没必要包庇水性杨花的狐狸。 左思右想的恒龚,只能带着三个人去偏院,师弟还在院子里傻笑,他一把揪着人过来,其他人都被恒龚闹出来的动静搅醒了,纷纷出来。 院子里黑漆漆的,神尊捻决点了一盏灵灯,院子里便如白昼。 “小师弟,你老实交代,你刚才是不是和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在一起。”恒龚抬手指着躲在赵丞丞身边的梧桐。 梧桐一进到院子就开始嗅,她皱着眉头,根本看小师弟一眼,小师弟期期艾艾的站着,不说话,仿佛他们两个真的不认识一般。</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八五章 赵丞丞还没说话,梧桐就低声道:“东家,我闻到了梓潼的味道。” 梓潼? 谁啊,她想不起来。 “她说的是谁。”赵丞丞问琀澧。 琀澧想了想:“梧桐的双胞胎妹妹。” 双胞胎妹妹! 赵丞丞心头一惊,想到什么似的脸色苍白:“一筒!!!”九九说过他这个小姨嫉妒心很重,根本看不得梧桐过好日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攸地转身看着一众倾圭门弟子:“抄家伙,去新村,跟你们小师弟在一起的是梓潼,这狐狸不是善类。” 到底不是蠢的无药可救,倾圭门的弟子唰地抽出法器。 还不等他们御风,梧桐一个闪影子早消失在眼前。 琀澧抱着赵丞丞马上跟过去,一众弟子跟在身后。 新村。 一筒住在四筒家的客房里,正在油灯下算账,嘟嘟,嘟嘟,房后的窗户被人敲响,他抬起头往窗户上看去,窗纸上映着一个人影。 是个女子,好像他媳妇! 哎,她该不会趁着老大不注意自己跑过来吧,磨了磨后槽牙的男人穿上鞋走去开窗。 “你怎么来了。”一筒对站在窗外低着头的女人说,她好似知道自己做错事情不吭气:“你等着,我拿灯去接你。”窗户很小,翻窗不可能,更何况自己女人,为什么要翻窗户。 他们都成亲了。 翻窗是偷情的人才做的坏事。 捏着灯盏走出屋子,一筒碎碎念的转到后面,女人缓缓从阴影里走出来,他加快步伐,两三不凑过去,等烛光照亮女人的连。 他突然收住了脚步,迅速往后退开,一筒是相信自己直觉的人,朝夕相处的枕边人更不会认错:“你不是梧桐,你是谁。” 女人听了他毫不迟疑的质问,低着头咯咯咯笑起来,轻蔑,不屑又讥讽:“你还不笨,竟然能分清楚我们两个。”梓潼倏地抬起眼,一双眼瞳成了紫色,咧开的红唇露出獠牙:“很可惜,我的姐姐不应该有这样的福气。” 利爪朝男人的心口抓去。 一筒丢出手里的油灯,拼命往外跑。 他不晓得这个女人怎么突然找到这里来了的,简直有病。 “一筒!”头顶传来一声爆呵。 男人抬起头,眼见一道强光闪过,把追在他身后的狐狸扫了出去。 姑爷抱着老大从天而降,唰唰唰的,其他倾圭门的弟子就将狐狸围了起来。 就在一筒汗毛刚下去的时候,梓潼突然显出原型,在几个弟子的包围圈里放了一阵迷雾,一阵紫色的烟拔地而起。 瞬间笼罩了整个院子。 一筒机灵,躲到了姑爷身后去,烟雾到了琀澧面前如同遇到了墙壁一样。 赵丞丞左右扫了扫:“梧桐在哪里。” “她刚才还在我身后。”琀澧回答。 “东家,我在这里。” “东家我在这里。”两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哎,让琀澧把烟雾散去的女人,递了一个眼神给一筒,男人快步去打开小院的门扉,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子站在门外,他不由得瞪大眼,拧身对身后的赵丞丞说:“老大,我分不清楚哪个是梧桐。” 视线越过一筒的赵丞丞抬手挥了挥:“怎么认不出来,你自己媳妇你不知道吗。”她视线落在两个梧桐身上,刚才一眨眼看到的梓潼确实和姐姐长得一模一样,可是身上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梧桐有点憨傻,梓潼很风尘。 现在门外的两个女人从容貌到气质都别无二致。 狐狸精嘛。 没有一点点本事,也不会在烂泥里挣扎求存。 半晌后。 四筒夫妻也被吵醒了,他们看着两一样的女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坐在板凳上的赵丞丞让琀澧区分:“你说,那个是梧桐。” “左边的。”琀澧说。 琀澧回答完了,轮到倾圭门的弟子,他们一半觉得是左边,一半觉得是右边,各凭本事拿出法器去试一试都有。 “一筒,你选一个,选错了回去跪搓衣板。”赵丞丞是当家,她是半开玩笑也是在警告一筒,如果分不清楚,他膝盖是没办法幸免的。 视线在梧桐或者梓潼上来回一盏茶功夫的一筒,沉了一口气做出决定的坚定看着赵丞丞:“老大,我觉得是右边的。” 有琀澧在,一个定身咒就让俩狐狸精无法动弹让他们辨真伪。 如同六耳猕猴和孙悟空。 赵丞丞不是如来,也在看了一会儿之后认出来谁才是真的:“一筒你的搓衣板不用跪了,琀澧解开右边人的定身咒,她才是梧桐。” 猜中的倾圭门弟子一阵欢呼,没猜中的琀澧一头雾水,剑眉敛起:“你能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 “你很想知道。”赵丞丞卖关子的眨眨眼。 一筒和猜不着的也点点头,她等琀澧解开梧桐的定身咒,梧桐欢喜的凑到自己身边喜形于色的时候,才说:“梧桐生过孩子的,她的胯骨比没生过孩子的梓潼稍宽啊。” 梧桐今天穿了一身束腰的长裙。 她也是个心大的人,听到胯骨宽一些,还真凑到梓潼身边去扭着腰比较,是四筒媳妇先看出来的:“还真是,看着宽一点的。” 应该是梧桐产后没有及时恢复才会在体态和梓潼有区别。 也是梓潼不晓得细节真能决定成败,才让赵丞丞抓住的破绽。 答疑解惑后,大家就开始商量要如何对付梓潼。 “一筒你带梧桐回去休息吧,明天你们俩自己回去,今晚我们带着梓潼先回小镇去。”她不想让梧桐做出过激的行为,狐狸以为自己没看到,偷偷对梓潼龇牙咧嘴,好似要吃了对付似的,忆起合欢的遭遇,赵丞丞决定还是让梧桐不在场,梧桐马上瘪嘴。 她抓住赵丞丞的手晃:“东家,东家,我不回去,我要撕了她。” “我说了回去,没有商量的余地。”赵丞丞说一不二的压低眉头,不怒自威。 “别缠着老大了,我们去休息。”做丈夫的过来拉住梧桐的手。 梧桐被迫松开赵丞丞,对一筒也是不满的抡起拳头捶,粉拳,伤不到人的:“我要吃烤鸡,你不给我买我不回去。” “明天给你买,两只,行不行。” 漂亮妞儿展颜一笑啊,得逞的勾住自己男人的手离开了正屋。 目送他们离开的倾圭门弟子,好似明白为什么恒龚和亭雀被罚了。 小夫妻和寻常成亲男女一样恩恩爱爱的,一筒从头到尾,除了辨认真伪的时候看过梓潼外,其他时候都目不斜视。 对更加美艳的女人视若无睹,比他们这帮人定力还要好。 随着神尊回到小院的一众弟子,围坐在火盆旁边,围炉夜话。 商量如何处置梓潼,被定在偏院的小师弟和恒龚被大师兄领到了这里。 听他们说有两个梧桐,其中一个是真的,另一个是双生的妹妹梓潼,现在正定在客房里。 亲眼看到梓潼的小师弟,指着女子:“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说丈夫刻薄你么。” “小师弟她不是一筒的媳妇,她是梧桐的妹妹,你被骗了。” “何止被骗,她还吸了不少精气,你看看你的脸,比苦瓜叶子还青,要是被师傅看到你当怎么办。” “我不知道,你们不要告诉师傅。”小师弟怕了,他之前鬼迷心窍,现在清醒过来。</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八六章 后怕的小师弟不再敢看眼前的美人,他满脑子都是要如何瞒过师傅。 可怎么瞒呢,神尊就在眼前。 苦恼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人,对大师兄说:“大师兄,我去求求夫人,让她帮忙说几句好话行不行,我不想被逐出师门。” 面对小师弟的哀求,大师兄一脸为难,他真不能打包票,小师弟咎由自取,也是那狐狸法术精妙。 他们刚开始也以为就是一筒家里的狐狸。 院子里的人七嘴八舌的各抒己见。 屋里的琀澧和赵丞丞也愁眉不展。 一是合欢为天界效力,魍魉地的狐狸是一家,真要把梓潼丢到炼丹炉里也有点过分,可是这只狐狸只是骗不了赵丞丞,却能轻易把琀澧和其他修仙人士糊弄住。 皱眉窝在丈夫怀里的女人吐出一口气:“琀澧,你说要怎么办。” “我就一个办法,丢到炼丹炉,你不是问过了。” “我要是能同意这个办法我还让你去想,你是不是想气死我续弦啊。”侧过头看向男人的眼都危险的眯起来,赵丞丞抿着嘴,挑眉道:“赶紧想,想不出来我就让你睡客房。” 琀澧吃瘪,抱着她一阵腻歪后才说:“要不关在四水归一的地牢里,等你想到办法在处置她,地牢也不少她一个牢房嘛。” 解决不了的问题,先放着,没必要钻牛角尖,这是琀澧成亲后学到的:“如果狐王来要人,也不会进小镇,就在四水归一里解决,山上都是神仙还怕他一群狐狸么。” “而且狐王不占理,他能说什么。”其实琀澧想说,狐王有没有道理,在自己媳妇面前没道理就是没道理,她能把你骂得怀疑人生,自然,这句话家庭弟位的人不敢说。 调整了一下位置的赵丞丞沉默半晌,她似乎不怎么同意又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解决之道:“那就按你的意思说,让醉游下来接人。” 琀澧也跟着调整了位置让她靠得更舒服:“外面随便一个弟子都可以,你让醉游下来作甚。” “你觉得连一只狐狸都分不清楚的,还跑去让人白嫖的弟子,我能信吗,我能放心吗。”赵丞丞没好气,真的,要是遇到仙尊,梧桐跳黄河都洗不干净,冤屈死都没人给她主持公道:“让醉游下来,还有那个让人白嫖的小师弟,你出去和人家谈一谈,以后要怎么办。” 作为一门之主,琀澧绝对不容许自己弟子做出此等有辱门风的事情,直接就逐出师门好了,可到底不是他徒弟,还是让仙尊自己决定要怎么办。 强行让十二个弟子受罚,充当白工已经让师弟心怀芥蒂。 走出正屋的男人唤来了醉游,醉游看到梓潼,也是上下打量:“哎,确实长得一样,可惜是个没福气的脸。” “都是一样的脸,你还看出一个有福气一个没福气吗。”琀澧忍不住调侃自己的弟子,虽然,他时常抱怨自己的弟子没有一筒灵水,人比人得输,货比货得扔,和师弟的一票入室弟子比起来,自己收的虽然如不得媳妇的眼,也是可造之材啊。 突然和颜悦色的神尊把醉游吓得不轻。 好在,他现在也是和一筒差不离的聪敏,晓得是在倾圭门丑事面前,他们暂时被比下去了。 所以神尊才会心情好些。 醉游也放下心来跟着开玩笑道:“有福气的梧桐脸圆一些,她妹妹瓜子脸,眼底黑气很重。” “大概吧,你去和与梓潼有染的倾圭门弟子谈谈,他打算怎么办,这件事我去和仙尊说,他面子上挂不住,恐怕你们都得遭殃,你和那个男子商量后,再做决定,还是要保住宗门的颜面。”神尊交代完,瞥一眼外面吵个不停的一众弟子,失望的负手离开。 剩下醉游看了看女子,长长叹一口气后,也抬脚走到火堆旁,小师弟耷拉着脑袋蹲在大师兄身边,辈分上说他们叫醉游师兄的,可仙尊收的入室弟子比神尊多上百倍。 几乎每隔一千年就收一批。 眼前的是第三十九批弟子,所以年纪上都比较轻。 不谙世事。 没有四仙稳重。 呃,也不是,破浪就不死。 强行打起精神的醉游给小师弟打了个眼神,稚嫩的青年跑过来恭恭敬敬的作揖:“醉游大师兄。” 醉游上下扫过眼前的男子,长得很端正啊,就是脑子不好,白瞎了一副好容貌:“你打算怎么办,让仙尊知道,你吃不了兜着走。” 猛然张开嘴瞪大眼的小师弟,当时就眼眶红润,豆大的眼泪咕噜噜掉下来:“醉游大师兄,你帮帮我,我不想被逐出师门。” “你师傅脾气,你不清楚吗,当时怎么没守住。” “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就陷进去了,醉游大师兄,我以后真的不敢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醉游也不是不想帮,问题是仙尊要脸啊,很要脸,这次的事情被赵丞丞当众骂已经压着一口气,再知道自己徒弟被狐狸精诱惑做错了事去。 雷天大怒都是轻的。 被小师弟整得无奈的人,把恒龚和亭雀还有其他十个人都叫到跟前来,问他们打算怎么办:“神尊的意思是,事无巨细都要和仙尊交代,你们自己想想要不要我说,神尊只交代我说细了,怎么说还是看我,我现在看看你们怎么办。” “到底是宗门一脉,你们出事我脸上也挂不住。” 倾圭门的弟子相互看了一眼,都是晓得仙尊脾气的人,顶风作案呢,和狐狸精有染,还是被骗的,虽然只是小师弟一个人的错,可恒龚跟上去不但没把小师弟救下来,还撺掇人去当面对质。 在别人眼里,恒龚是自救,在仙尊眼里就是出卖自己的师兄弟,罪不可赦。 至于他们这帮师兄,整日和小师弟在一起,竟然没有发现他身上的狐气,眼看他被骗,监督不利之罪也得扣在头上。 等着他们就是一锅端的命。 还不如相互包庇呢。 打定主意隐瞒的众人,托大师兄去开口:“醉游大师兄,你帮我们一把,你看,这样说行不行,别说骗,就说小师弟和梓潼互生情愫做出了有违礼法的事情,这样我们就挨一顿棍子,不用逐出师门的。”</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八七章 仙尊从来没想过自己仙气飘飘的弟子,一个个的满身脏污,浑身臭汗的站在街上干活。 他甚至不愿意去靠近自己的弟子。 真的味道太大了。 而且,师兄和那个女人为什么能坐在街边的茶棚里看着他的弟子忙里忙外,简直就是一种折辱,仙尊大步走上去,到了桌子前面就啪的拍上桌子怒目而视道:“师兄,你这是干什么。” “监工啊干什么,你没看到他们正在接驳陶管么,已经弄坏一个了,再弄坏就要赔钱的。”琀澧嘴里的话翻来覆去都听不出过去的高山仰止来,全都是市井小民的计较,斤斤计较:“你要喝茶么,这里的茶挺好喝的。” “师兄,你告诉我,你到底还要我的弟子在这里做苦工几日。”仙尊忍不了,他去找天君理论,天君见到自己就问,怎么才能让食古不化的父母听劝,仙尊听得满头疑惑,因为回答不出来,直接就让天君赶走。 天君很忙,他忙着撮合铁匠和女工。 求告无门的仙尊只能来和师兄说理,看到自己千挑万选的弟子被如此糟蹋,真是暴殄天物:“还要几日。” “你等一下。”琀澧手势请他坐下,仙尊不坐,拧巴的站着,居高临下俯视他们。 给他们压迫感,才能让自己的弟子尽早脱离苦海。 让自己师兄沉默温柔乡的女人在看账,手边的算盘啪啪啪打得飞快,简直不要太可怕,真是钻进钱眼里去了,琀澧不晓得师弟今日要来。 他整陪着媳妇监工算账,虽然倾圭门的弟子省了一大笔钱,可是开挖之后才晓得下水渠的管子可能不够用,因为有些地方要用小管通下来。 所以又要去弄,好在烧管的窑就在附近。 用船去拉货半天就行了。 “师弟,你自己去问问,愿意跟你走的,我马上就放人,这样总行了吧。”琀澧亮他们也不愿意走,不,说错了应该是不敢走,梓潼还在四水归一,只要醉游不松口,倾圭门的十二个弟子,谁都别想摘清楚。 他说放人,仙尊马上招手让人过来,大弟子放下担子凑到茶棚下面,也不敢站太近,他身上一股汗味,赵丞丞和琀澧无所谓,就是仙尊眼眉打结。 一副很嫌弃的模样 仙尊先开口问:“你们跟我回去吧,神尊松口了。” 大弟子抹掉脸上的汗:“师傅,我们答应新村的百姓要去开荒的,可能现在没能回去的。” “你们怎么不想回去。” “没干完活,而且我们答应人家了,总不能食言而肥,师傅,你想想,我们倾圭门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的,新村百姓都说我们门派的人过去帮忙,要准备宴席款待的。”大弟子说了一阵话,就让后面等着一起抬管子的师弟们催促。 没办法,赶紧干完去河边洗澡洗衣服,然后晚上休息睡觉。 或者去南街吃宵夜,还要商量怎么瞒过师傅呢。 现在和师傅回去,等日后东窗事发,他们会比逐出师门死的更惨。 还不如装一下。 小师弟平日最得师傅喜欢,他走过来小声道:“师傅,神尊松口,可是夫人没有说话啊,到时候夫人不高兴,神尊马上就改口了,到时候咱们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 仙尊心里也知道,自己的师兄和过去不一样了,现在什么都向着还在算钱的女人,天君不管事,管事的静羽和君后直接不见他。 如今是无人撑腰,说话都不硬气了。 他无奈坐下来,让弟子回去干活,自己同琀澧坐在一边喝茶:“师兄,我们许久不曾谈心了。”仙尊刚说完,一直不说话的女人突然唰地站起来。 她好似没看到仙尊,只是和琀澧说:“我忘记要去绣房了,今天有人来看货,要是能谈成,我就多一笔银子进项,咱们赶紧走。”说完,就拉着琀澧赶紧离开茶棚,临走不忘和大弟子说:“你们加快点,别整得人家回来还没路走。” 大弟子爽快应了,女人早就和琀澧消失在街上。 独子坐在茶棚里的仙尊,等了一会儿,看到好多老人家走出来,手里捧着吃的喝的,还有果子,纷纷凑到他弟子面前。 “吃饭啦,吃饭啦。”他们招呼徒弟们吃喝。 徒弟们也不婉拒,坐在一旁的台阶上就大快朵颐,一个老者捧着一碗面,好像也不是面,放了许多肉的:“这位就是他们的师傅吧,来吃我家的粉,是炒粉来的。” “我……”仙尊想说自己不需要吃食,可是老人的眼神太赤诚,让想要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多谢了,我吃不了这么多的。” “不要紧,你和你大弟子分,我老觉得他吃不饱的。”老人把海碗放下,然后就弯着腰回去了。 簌簌吃完一碗面的大弟子走过来,看着还未动的这碗说:“师傅,你不吃吧,不吃我就吃了。” 仙尊确实不吃:“你吃了吧。” 弟子吃完了就把碗筷放到茶棚的桌上,会有人来收拿去洗。 晚上,仙尊本就郁闷的心情越发糟糕,整个人眉头不展的跟在自己十二个弟子身后,坐到了茶楼的大堂里,他们叫了不少东西吃,钱是挂在赵丞丞账上。 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还有人在说书。 内容不堪入目,让人作呕。 气得仙尊觉得赵丞丞是用凡人的柴米油盐和庸庸碌碌来腐化自己的弟子,气得他登时就把人都带回了偏院去训斥。 气死人,他们怎么会和凡人吃喝玩乐:“你们不想着打坐修习,竟然跑到茶楼去听故事。” “还是不是我倾圭门的弟子,你们都是万里挑一的人,现在和那些个庸庸碌碌的凡人有什么区别。” “说,你们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不过是在小镇上呆了几日,就让那个女人从头到脚改成这样。” 十二个弟子被骂得一头雾水,真的不知道师傅为什么发火。 而且,他们一整日干活很累,当然要吃好的,休息的时候也去松动一下,打坐修习不是不可以,实在他们会睡着,不如去看看外面发生什么。</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八八章 首次觉得师傅说得不对的弟子们,相互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等到师傅骂完人,他们才低着头认错:“师傅,我们知道错了,实在是人家乡亲盛情难却,我们不去的话,街坊老人家不高兴的二。” “和老人家有什么关系!”仙尊冷眼扫过大弟子。 他为首代表其他师弟们说话。 剩下的人都乖乖颔首低眉的不做声。 大弟子解释道:“师傅,你也看到了,他们以为我们是俗家弟子,所以每天都送饭送菜,晚上还要请咱们去茶馆休息一下,东街的老太公知道我们没钱还给挂账的,我们就是去坐一会儿,让东街的人看到我们倾圭门不是冷若冰霜的,也是平易近人的。” 平易近人,这又是什么说法。 仙尊不晓得自己的弟子学会了很多小奸诈,小狡猾,都是无伤大雅的心思,只是转念一想,让百姓爱戴倾圭门有何不可,毕竟很多百姓都喜欢平易近人随和的人。 高高在上的,确实只能仰望。 “你们说说看,你们和东街的百姓打听出什么了。” “师傅,东街的百姓说,想要一个学堂,但是夫人没钱,所以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可是北街的百姓就凑钱盖了一个学堂,然后夫人还给寻了一个先生去教书的,东街的觉得夫人没有一碗水端平。”大弟子说。 二弟子也跟着开口:“还有,东街的想以后在延长线上都摆摊,等于开两家铺子,但是夫人说延长线原来是准备给其他人的,他们只是占用一下,现在东街的百姓觉得生意很好,不太想让出去,想夫人给解决,夫人都不吭声。” 三弟子,四弟子,最后说到小弟子,小弟子很乖顺,也是调皮捣蛋时候让人恨,乖起来又让人疼的家伙,他说:“师傅,住在隔壁的书生说,他们的话本本来可以卖得更好的,可是工坊来不及印,想让夫人招工扩建工坊……” 结果都是赵丞丞不发话,然后大家心里都不太舒服,仙尊觉得学堂的事情最要紧,为什么赵丞丞能帮北街解决问题,却不愿意帮东街。 控诉从晚上一直到晨光熹微,听得仙尊觉得自己要为东街的人鸣不平,要为他们谋福祉。 被弟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忽悠走的仙尊,找到了天君。 他还在想怎么说服双方的父母。 愁眉不展的站在柜台后面,仙尊上去作揖道:“天君,臣有一事想问。” “什么事,快问。”天君不耐烦。 “为何东街没有学堂。” “哈,你怎么没事找事呢,东街没有学堂就没有学堂了,他们什么事都拖到最后,凭什么要占便宜啊,什么事都想着让南街牵头,牵头完了看人家过得好就凑份子进来,前面的辛苦一概不参加,什么人嘛,仙尊,冻结的学堂是他们东街的事,赵丞丞管着南街就好了,你要是觉得学堂有必要,你就自己去教嘛,你也读了很多年属的。”天君不知道是不是凡人的水喝多了,怼人也是倒豆子一样不停歇,一口气说下来不带喘的。 说完,他吩咐小张一声,又跑出去消失在街面上。 仙尊想要离开,反而让小张叫住了,这个叫小张的青年,是个闷葫芦,突然叫住人,仙尊也不晓得他想做什么:“你有话要说。” “啊,这位公子,你想要解决东街学堂的事情,你可以和偏院的几个书生聊一聊的,他们有很多想法,反正教书的也是这几个,和他们聊过后,或许能让东家改变想法呢,公子也是积德行善是不是。”小张温和的笑着,仙尊总觉得他似笑非笑。 或许是没有和凡人接触过太久,轻易相信了小张话的仙尊又回到了偏远,一墙之隔住着的书生正在穷尽皓首中。 见到一个外人来,纷纷停下毛笔,看向仙尊。 “请问公子是哪位?”蓄须的书生问。 “在下姓赵,我是隔壁的同门,过来打听一些事。”仙尊回答。 “请坐 ,请坐,我们在写稿子呢,所以没准备茶水,赵公子请自便啊,最近忙得很,我们吃饭都要抓紧时间的。”蓄须的书生似乎很健谈。 仙尊坐下自己倒茶,发现茶水是冷的,没办法只能捂在手里不喝:“我想问东街为什么不设学堂啊。” “不是,赵公子你误会了,是没有合适的教书先生,所以暂时没有学堂。”书生回答。 其他书生不理会,还在继续写东西,翻书声刷刷刷的响,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这个仙尊就不懂了,怎么没有教书的先生,就算小镇上没有,四水归一俗家弟子里面诗书礼乐精通的人不胜枚举,就算四水归一派不出人,辞山派不多的是吗。 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书生笑了,很简单的笑容,单纯得和茶水一样清透:“那,我想问赵公子,你想让东街的孩子读书,只是读诗书礼乐,可是现在四海纷乱,科举早就废了五百年,读书为什么。” “自然是教人向善的。” “教人善,自然有教人善的书,敢问赵公子,读过教人善的书,都让人干什么的,我们读书所谓何事,有时候东家来问,我们这帮书生也不晓得如何回答,就只知道说诗书礼乐的死读书。” “也不是不好,就是有时候东家会问,她只是想让人识字,识字之后分辨是非,如果是这样的话要怎么教,教到什么程度能让他们自学,自学之后如果还想学要怎么办,这些都是要人想的,而且,东街的人不是说想读书就读书的,钱从哪里来,他们说凑钱,水渠的钱都没给呢。” “更别说学堂的钱了。” 书生的意思就是,他们现在没想清楚怎么去教学,最根本的还是没有钱,东街的人没凑到学费。 可是仙尊知道南街的人是不需要交学费的:“南街不需要学费啊。” “南街是东家的自然不要学费啊。” “然后呢,东街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不是东家的,当然不可以,不是你家的人为什么吃你的饭。”</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八九章 赵丞丞的要求是扫盲。 至于什么是扫盲,仙尊询问后,亲自去南街和北街的学堂蹲守两日才知道,学堂里教孩子的和他教徒弟的不一样。 所以教书先生也要从头开始学。 传道受业,也得自己会。 “你师弟这几天怪怪的都和东街的人混在一起。”准备回填收尾的日子,赵丞丞察觉到了仙尊的奇怪的举止,便和身边的男人嘀咕,男人和她的看法一样。 他说:“我觉得他确实有点奇怪的,偷偷摸摸不晓得在干什么。” “反正不要闹出幺蛾子就好,特别是梓潼的事情,真要东窗事发,我的免费劳动力就真成长工了,还得花钱养着。”赵丞丞只是开玩笑的,她也不是为小师弟说话,男人被美女骗财骗色固然有女骗子的原因,但他们其身不正也是不能遮掩过去的理由,只是现在她要他们帮忙,说话就没有过去这么硬气罢了:“你去看看你师弟,我等合欢回来,不知道宝珠怎么样了,琀澧我真的太想女儿了,我每天忙的沾枕头就睡,但是梦里还是能听到孩子的哭声。”她靠近丈夫的臂弯里。 真的,无论多少事情压着,多少事情解决了心底会欢喜。 赵丞丞都会想到宝珠,想自己的女儿承欢膝下。 琀澧抱紧了自己女人,他总担心她思久成疾,所以仙尊在小镇上走动,能引起赵丞丞注意的时候,他有点乐见其成,合欢有一段时日没传消息了。 寐夜和君后都默契的没有下凡。 就是怕赵丞丞会问,他们又说不出来。 默默在心里叹息的男人对赵丞丞说:“没事,可能不方便带消息出来吧,如果宝珠有事,魔界已经大乱了,你忘记了她是鸿蒙珠啊。”虽然自己在媳妇心里的信任不足,琀澧还是用女儿自身不凡来说服她不要过份担忧。 “你这样,若是生病了,让我如何是好呢,丞丞,我们家的顶梁柱是你,你可不能倒下,好不好。”他确实怕的,怕她突然重病,怕自己的元丹都无法挽留。 听男人隐藏不住的恐惧,赵丞丞也勉力让自己打起精神来,不为别的,小镇上多少人依赖她糊口,自暴自弃的资格都没有的女人,抹掉眼眶的泪水,她在心底安慰自己道:你把孩子教得很好,她能自救的。 很快重新振作的赵丞丞就在绣房里遇到了两个很奇怪的男人。 漂亮且一身风尘味。 素色的衣衫都掩不住骨子里散发的东西,轻佻媚俗。 “东家,这两位有事找你。”绣房的女掌柜和铁大娘拦在门外,脸色凝重,好似不给他们进去。 赵丞丞手挂在琀澧胳膊上,见到两个男人,似乎是找事的,就说:“我是绣房的东家,你们有什么事。” “他们是狐狸。”身边的男人低声提醒。 看到男人,两个男狐皆是一愣,眼瞳震惊的瑟缩起来,面上还是维持着客气的笑,年长些的男狐说:“这位夫人,我是来寻女儿的,我女儿叫梧桐。” 哈,原来是狐王。 怪不得眉宇有点眼熟,梧桐和合欢大概长得像他们的父亲更多点。 这是一个从娘胎里就带来的悲剧。 后话暂且不说,赵丞丞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上门是客,自己又是当家,不能如此没礼貌:“两位随我到一旁的客栈坐一坐,有什么事情,不要耽误我做生意。”她也把话挑明了,站在门口影响自己赚钱。 虽然身旁的琀澧眉头一夹就能把两只狐狸当苍蝇夹死,可一向都是嘴炮取胜的女人决定自己上,毕竟最近心情不好,又没办法冲身边的发火。 枕边人是细心的,好几次都察觉她因为思念女儿压抑的怒气,主动挑事就想让她骂几句。 俗称为了你好,我来找骂的。 狗男人都委屈成这样了,赵丞丞怎么好意思骂他,身上挂着琀澧的元丹,出于怜惜愧疚的心情,她这几天对琀澧特别温柔似水,让男人一下就眉开眼笑灿若云霞。 狐王,正好送上门来。 夫妻同心的一对男女,竟然也都想到一块去了,琀澧愁苦呢,麻烦又找上门来了,如果骂仙尊已经不能让媳妇找到乐趣的话,狐王还是可以的。 新鲜嘛。 四个人进了对门的一家客栈,要了一个包间。 茶水和点心端上来。 赵丞丞是一家之主,率先开口:“你就是狐王,你是。”她看向狐王身边的青年。 青年长得和狐王不像,又有点相似,大概是气质十分接近庸俗阴郁。 青年站起身,作揖后哑声说,他的声音不好听:“在下浮萍,身若浮萍的浮萍。”青年说话如同沙粒在相互摩挲,发出的令人神经紧绷的声音,当然是厌恶的。 “你们突然来到这里为什么。”她继续问。 狐王和浮萍先看琀澧,琀澧专心给自己女人倒茶选糕点,这边的糕点比不上南街的花样多好吃,但是很有东街特色就是都是甜的。 他选了豆沙馅儿的放到赵丞丞碟子里,又觉得应该先尝一口,于是摆开一半放到嘴里,马上脸色就变了,太甜了,他把剩下的一半丢开,那边赵丞丞看到了,就问:“怎么不吃了。” “太甜了,腻。” “我尝尝。”她说。 琀澧没有拿剩下的板块,是又摆成更小的喂到她嘴里,咬了一口的女人马上就露出太腻的表情,嫌弃道:“他们这家糕点怎么越做越差呢。” “大概是做得好的都跑去延长线上摆摊了。”琀澧一语道破天机。 还真是,延长线无端被加长了一段,因为给钱,原来种地的地方都让他们挪用去摆摊,赵丞丞不太高兴,只能暗地里加快下水渠的工程速度。 好好的有地不种,到时候遇上个天灾人祸,粮食都不够,光做生意怎么行呢。 粮仓要满,不但要满还要富裕,这就是她不松口的原因。 备战备荒,手里有粮心中不慌嘛。 难道大难临头你去找别人借,人家会给你嘛,不一个个价钱都拔到天上去才怪。</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九零章 家长里短的先不说,狐王都找上门来了,先解决他们两父子再说。 两人不做声,她又问了一次:“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我思念女儿,所以想来这里和她一家团聚。”狐王舔着脸说思念。 让真的思念女儿的人眉头一颤。 赵丞丞想到狐王的所作所为,不就是当初狠心卖女儿,现在晓得女儿过得好,就舔着脸上门来说亲情的混蛋么。 你女儿要是混不的不好,恐怕早跑没影了。 要是梧桐抱着儿子到狐王跟前去求给一口饭,怕这个父亲是打算如何再将人卖出去吧。 十分清楚狐王所作所为的女人沉着应对:“我知道狐王当初是卖掉了梧桐,既然把孩子当做一桩买卖,断然没有亲情在,你又怎么思念上她了,是思念她过得好能给你搭桥牵线,还是思念她能让你多了一条途径营生。” 娇媚的脸上顿时尴尬的男人,讪讪道:“夫人怎会有这种误会,我对梧桐是真心疼爱,当初也是给她选了一个好人家的。” “好人家,你倒是说说看,是怎么样的好人家。” “自然是好人家的,不愁吃穿,而且家财万贯。”狐王道。 赵丞丞笑了,笑他可耻:“不愁吃穿,是给梧桐吃多少了,她不是被关在笼子里饥一顿饱一顿么,她不是被喂了不晓得多少丹药,供主人玩乐的么。”真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狐王是觉得天下人都傻,还是以为她赵丞丞是傻的,无论哪一个,他今天都是送上门来找骂的:“家财万贯,是有一分钱给梧桐吃好穿好,还是让她活得像一个人。” “狐王所为的好,就是给人当一条狗,或者活得不如狗,只要主人光鲜亮丽,你就觉得儿女在他们身边过得好对么,我是这么理解没错吧。”赵丞丞说话夹着怒火,说出来声音不免拔高,包间里都听得一清二楚的。 坐在父亲身边的浮萍,只是看着她,面无表情,不过狐王就被臊得面红耳赤,最后直接转变成了铁青:“夫人,你言重了。” 喝了一口水润喉的赵丞丞笑问:“会吗,比狐王做的事情,真是不算什么呢,说罢,你来这里干什么,图什么,说清楚。”她打开窗说亮话,自己这么多事,没空绕弯子。 “我只是听九九说,能让我们过好日子,所以过来看看是什么好日子,是不是能把狐族的营生也带过来。。” “不是什么好日子,大概就是靠自己双手干活赚干净钱,每天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苦日子,这里没有游手好闲的人,更没有什么青楼楚馆,在我的地盘上谁敢提青楼楚馆四个字,我就让他明年坟头上插门香。”狐族的营生,卖儿卖女卖笑吗,真以为赵丞丞是软柿子:“至于狐王靠卖儿卖女卖自己的营生,实在对不住,你别说在四水归一做不了,在辞山派也做不了,或者你可以在惹毛我,我就让天下宗门都不给你做这个生意。” 要断他生意,狐王不能忍,唰地就站起来要发作,只是琀澧到底是琀澧,一个眼神过去,狐王就跌回椅子上,不过是落魄的狐狸一只,有什么资格在赵丞丞面前耀武扬威。 他还端着狐王的架子,抬起下巴道:“我们也不是偷不是抢,怎么就让夫人说得如此不堪。” “不偷不抢,你偷了你孩子的一生,让他们成为别人承欢的工具,不强了他们的正常成长的机会化作你口袋里的银钱,狐王,你这是什么父亲,说实在,如果你们种地为生,勉强户口守住一点底线,我都不至于如此讽刺你,可是你偏偏选择当一个老鸨,自己快活建立在你族人你孩子的痛苦上。”机会是靠自己争取来的,或许他们机遇总是不到,但是,若守着清贫的日子,活得有尊严一些也好,如果狐王尽到自己的责任,当一个教导子女自立自强的父亲,赵丞丞今天能把他当座上宾,可是眼前的男人什么都不是。 甚至只是一个把生孩子当做买卖的恶心男人。 赵丞丞忍受不了:“我把话说明了,梧桐现在是我的人,她的事情她自己决定,既然已经嫁人了,就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什么生养之恩,在你决定把她两次专卖的时候早抹平了,你要是想讲理,可以,天君就在街上你可以找他来讲理,你想闹,也可以,四水归一和倾圭门的门主也在街上,如果你想吵架,我奉陪到底,只要你别吵输了躺在地上讹我就行,我最近穷。”她什么路都给狐王摆开,都是明牌,都是让他选的,看赵丞丞多大肚。 连琀澧都偷偷给她投来赞许的眼光,狗男人是个脑残粉,姑且就不骂他们这些名门正品放任魍魉地的狐狸遭到如此挫磨就多了。 被赵丞丞奚落的第二波人,走出了酒楼。 一筒已经赶来了,夫妻二人站在一起,手里拿了不少礼物。 大概是一筒去买的。 布匹还有一些干货。 看到狐王和浮萍,梧桐脸色仍是黑的,赵丞丞随后走出去,梧桐直接就跑到她身边躲着,留一筒一个人应付自己的父亲和弟弟。 狐王上下打量这个拿着礼物的男人,相貌平平,一看就是没有钱的人,跑腿的角色,狐王还以为梧桐勾搭上神尊琀澧,能让他们鸡犬升天呢。 “伯父,小舅,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到底是亲戚一场,也不能空手回去对么。”一筒把礼物递给了浮萍,还不忘交代:“最上面一盒是糕点,茶楼做的蛋黄酥,很好吃的,路上趁热吃了。”又从腰上解下一个钱袋,沉甸甸的:“这是路上的盘缠,不多,一点点心意。” 作为丈夫,一筒做得无可挑剔了,他一直和颜悦色,就算狐王板着脸,浮萍结果礼物,小声道谢:“我姐姐就拜托你了。” “客气了。”一筒道。 “这点破东西你也拿得出手。”狐王终是忍不住嫌弃。 梧桐最是护着一筒的,哪里能听这话,马上冲到一筒身边,对狐王拉下脸:“给你是我家男人好休养,是我东家教得好,你还蹬鼻子上脸了,这些东西你要卖多少个孩子才能赚到。”她一把夺回浮萍手里的钱袋,从里面抓了两颗大金珠出来,就只给两颗。 塞回浮萍手里:“给你们真是浪费,滚吧,有多远滚多远!” 这次知道袋子里是金珠的狐王脸色怪异,是那种恨自己一张嘴,又不好当众拉下脸的尴尬。</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九一章 赵丞丞本以为狐王没脸再来,事实告诉她,脸这玩意,狐王没有。 过了两日,他不但来了,还又多带了一个人。 狐王的第三任妻子,梧桐和梓潼的表姨。 他们三个人是来寻梓潼的,表姨长得姿色上乘,比起梧桐来逊色颇多,衰老在这个女人身上浓墨重彩的描绘自己的痕迹,虽然是美人,却已经迟暮。 比起丈夫,女人像老了十岁,一个三十出头,一个年近四十。 “夫人,我晓得我女儿梓潼是到这里来了,不久前,我夫君将梓潼许配给了他人,眼看着迎亲的日子就要到了……” “我不知道你另一个女儿在哪里,你们不应该去其他地方找么。”狐王一家来的时候,倾圭门的人到新村去开荒,正好错开。 她正着手把延长线的临时摊位拆掉,掌柜却说赵公子拉着东街的人不肯走。 赵丞丞让琀澧过去摆平,她自己坐在绣房里算账。 心情本就不美丽的女人,猛然看到让自己讨厌的人,没有即刻皱起来:“没有事,你们走吧。” 表姨看向梧桐,梧桐躲在铁大娘身后:“梧桐,你真没见过你妹妹。” “我见她作甚,让她再害我儿子,我男人。”梧桐没好气。 “你们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你要是看到她就劝她回来。” 梧桐坚持说没见过,让他们一家三口赶紧回去,别妨碍东家做生意,三个人走了一阵,表姨又走回来,欲言又止的把梧桐叫出去。 “你干什么。” 表姨搓了搓身上的粗料子,看着她表姐的女儿一身林绫罗,眼红不说,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的,她的女儿要代替梓潼给鬼王的儿子做小妾,小贱人一走了之,这是害了我自己的女儿们:“梧桐,你也晓得,如果梓潼不回去,你妹妹怜儿就要代替她给人做妾,都是给人做妾,不如你开口收留你妹妹吧,你们姐妹一起伺候你家男人。” “你放屁,一筒不纳妾,滚远点。”美得越发接地气的女人登时就怒了,转身拿起扫把就要赶人,表姨和父亲成亲的时候,梧桐她们已经十三岁了,本以为娘亲的姊妹能护着她们,谁知道表姨也不过是父亲的帮凶。 她只想着自己的儿女,不管其他人。 人都自私,梧桐晓得,狐狸也不能避免。 可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家,凭什么要因为姐妹血缘就强加进去,觉得恶心的梧桐赶走了表姨,回去就和东家哭诉。 “好了,哭什么,我还在呢,就算那天我不在了,一筒干对你不好,不是还有你家姑爷的么,哭什么,干活去。”赵丞丞不晓得狐王一家三观是不是越描越黑的类型,只知道自己再听梧桐哭唧唧,真的要掀桌子。 太阳穴突突疼的人,让铁大娘过来领她徒弟走,顺便问一嘴:“君公子跟我说,你家老头子不松口,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以后生多几个孩子,两家都有子嗣吗,还折腾不出结果!” “我家老头不晓得生男生女,他非要男孩,要是生不出来怎么办。”铁大娘也为难。 “是男是女很重要么,我不是男的,我就不能支撑这么大家业了,还是不能给你们温饱了,好了,我不想再听君公子在我耳边嘀嘀咕咕,告诉你家老头,他想清楚了再跟我说,我不想听让我头疼的话!”你晓得有人磕真人CP是什么感受么,就是那种一点不顺就跑到你跟前来,说个没完没了,天君通过梧桐的关系好不容易说服了铁大娘,结果,事到临头铁大爷不乐意,就因为有人批命说青娥和铁得福两个在一起后只有女儿,没有儿子。 铁大爷不愿意,非要找个能让自己有孙子的媳妇。 气得天君差点两眼一翻,两腿一蹬的背过气去。 堂堂天君比不过一个行脚僧,还不给气死么。 天君来逼赵丞丞,赵丞丞不胜其烦,就说了他摆平仙尊,她摆平铁大爷。 铁大娘应承下来,没办法,小镇上敢得罪东家的真没有:“东家,我喜欢青娥,她生不生儿子无所谓,反正有孩子就行了,就是有一件事,能不能劳烦东家给个准话。” “什么话。”翻着账本的女人问。 “东家你也知道,我们两家都是一个娃娃,想成亲的时候东家来当上宾,这样我家老头子有话都得憋回肚子里。” “什么时候成亲啊,你提前三天,不是,提前半个月告诉我,我去。”赵丞丞本想临近在提醒,又想起自己毛多的事情,不得不临时改了口:“就这么说定了,带你徒弟去干活吧。” 不知道是不是梧桐手艺好,绣房来了两个专门定绣花布的客人。 不是提花,是绣花,梧桐绣其他马马虎虎,唯独绣花是一绝。 四水归一和辞山派都找不出第二个人有这样活灵活现的手艺。 其实,赵丞丞看不出区别,绣房的掌柜则说针法不一样,放到阳光下面不同角度看会有不一样的颜色。 并不觉得新鲜的赵丞丞表示不想看,两个绸缎商是非常乐意,定金也给得十分爽快,自然交货的日期就扣得贼紧,简直和书商有得一拼,他们这帮人和过去盯着物流信息的赵丞丞半斤八两,各种算日子强迫症。 你可以提前,但不能晚,晚一天就找客服投诉。 仙侠文里的客服就成了赵丞丞自己和手下的掌柜。 烦啊。 不知道东家烦什么的梧桐干完活,提着小篮子去找一筒,他们都在茶楼吃饭,然后一筒要等晚市结束才回家,不想一个人在家闷着的女人就把绣活都搬到茶楼大堂来做,而且还能听书,比自己在家有趣多了,九九也不在。 “一筒,东家今天发了好大脾气,因为青娥的事情。”她摆开绣绷,丈夫帮忙搭架子。 “我以为东家冲你表姨发火呢,青娥的事情,不是大事的,她被君公子弄得很烦。”一筒突然凑近低低声说秘密似的:“赵公子和君公子僵持一日了,姑爷也发了好大脾气,我们别去触霉头。” 梧桐也学着一筒说话的强调,小小声的:“他们为什么不搬回去,不是说好了下水渠弄好就各回各家的么。” 一筒无奈的撇撇嘴,帮梧桐准备好吃喝还有净手的铜盆后,才长吁短叹的说:“这能一样么,他们这几日赚的钱,比以前呆在东街大半年都多,怎么舍得回去嘛。” “原来也没缺钱,不晓得他们想什么。” “现在能赚更多钱,心里有想法了吧。”一筒还没说被占地的农户,看到他们赚钱马上就要求涨租,现在三方面闹得不太愉快,东家不吱声,就让姑爷他们三个男人去摆平。 这不是为难人么,姑爷要能管,早就管了。 晚市开始,延长线上被赵丞丞用砖块砌了一堵墙,她不准人拆,就没人敢动,一票人在墙后面吵,有结果了再报,别妨碍南街其他人。 延长线的事情,一吵就吵了三天。 第三天中午,东街的人真不舍得做生意的宝地,也不想让农户涨租金,更不想得罪赵丞丞。 仙尊挑头的不服气:“有钱就能买粮食,他们赚钱有什么错。”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琀澧骂道。</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九二章 琀澧以前被自己女人骂过不食人间烟火,不晓得炒米油盐贵,现在他也很想用同样的话去骂师弟。 有钱能买到,这个傻子是从哪里来的:“遇到大灾大难的时候,你去跟人家买粮食,你是蠢还是笨,还是又蠢又笨,三军未动尚且知道粮草先行,留着地种,自给自足,到时候一斗米就卖你千百金,你有钱你当然能吃饱,荒年什么时候饿死过有钱人,他们呢,他们不过是小富即安,倾尽家产都不够一斗米的时候你是不是直接让他们升仙啊!”琀澧吃过饭才知道粒粒皆辛苦,要存粮,饥民流民怎么来的,不就是连年战事灾荒,连存粮都吃光,地上的草皮都肯光了才不得已出走的么。 “师兄,天君治下怎会连年灾荒,就算有灾荒也是天意。”仙尊说道。 “天意,哪有这么多天意,只有我们看顾不过来的洪水旱涝,就算是天意,百姓流离失所的时候,我们也并未做什么,现在你跑过来掺和,让他们放弃种地,就想着眼前的蝇头小利,师弟,我真的不想骂你。”琀澧现在才知道自己媳妇的用意,实在是她过来骂人的话,就没有这么好听了,民以食为天,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赵丞丞没有说,但是也修了不少义仓在附近,怕的就是有什么意外,小镇的百姓会饿死。 饿殍遍野,并不是传说里的事情,也不是书中不切实际的故事。 是真的发生过,新村怎么来的,难道因为他们现在日子过得好,就忘记了吗。 五十户人的地都难解决,自己师弟哪里来的勇气让小镇最肥沃的土地变成东街的摊位,不去种粮食备战备荒的。 别说赵丞丞气得脑壳疼,千百万年来看多了天灾人祸的琀澧也头疼:“你的徒弟还在沙地上想方设法种粮食,你若是不晓得食不果腹,易子而食是什么,就去问新村的百姓,他们遇到赵丞丞之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怒发冲冠为红颜的男人,拳头攥紧,若不是天君躲在一旁,自己就把师弟给痛揍一顿,有辱师门,简直就是有辱师门:“好了,我媳妇明天会给大家一个回复,其他人该做什么做什么。” 老太公看了看琀澧,又看了看仙尊,犹豫的问:“赵东家和这位赵公子是亲戚么。” “只是姓赵而已,不是什么亲戚,他倒是我这边的亲戚。”琀澧白了一眼仙尊,真是的,自己什么德行,也用他媳妇的姓氏去招摇撞骗。 收到琀澧警告眼神的仙尊只好解释道:“我和他是亲戚,和赵东家不是。” 老太公拄着拐杖点点头,了然的又看向琀澧问:“那赵东家,打算怎么办。” “老太公,你们不能总是便宜占尽啊,一桩桩的事情都给我媳妇来办,说了暂时给你们在这里做生意,以后另有安排的,你们当时也同意画押,怎么下水渠通好了,又反悔了呢。” 这件事东街完全不占理,可人家就是想要挣钱。 聚众闹事,就是不想失去比原来在东街来得更容易的钱。 一日流水进账下来,一个月比大半年都还多,南街客人多,北街住宿的多,一来二去客流太大,大得东街的人恨不得晚上不打烊,就想这日夜都开档口做生意。 他们的主顾也图方便,吃着东西,谈生意,又不用跑到东街去,吩咐一声,街头街尾跑几步路的事儿。 反正凑在一起好处太多,琀澧晓得商人重利,所以没有意外东街人食言而肥,就是不爽他们总有借口来让赵丞丞让步。 得寸进尺,给三分大红就开染坊。 以后都这样,其他街的人还怎么管:“不就东街想赚钱,其他街也想赚钱,不是只有东街问题多,我媳妇每天要做的事情也很多,当初答应你们的时候都很勉强了,我真是不晓得我媳妇做善事怎么就没有人念她好,念她不容易的。”琀澧心里不舒服,更多的是为赵丞丞鸣不平,她有很多想法很多顾虑,突然发火不是第一次来,有时候琀澧都想自己能通俗物些,能给她分担更多,或者那些个能为她挑担子的女子,能不能别总是细作,要么就是干不长:“老太公,帮你们是情分,不帮你们也是应当,我希望你们东街的人不要在为难我媳妇了。” “她说了明天会给答复,你们就收拾东西先回东街去,那边才是你们的地头。”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同时递给仙尊一个跟过来我有话说的眼神,仙尊跟着神尊拐回小院里,天君揣着手等在滕架下。 见人来,天君悠闲的往后一靠,把竹椅子带得咯吱咯吱响:“我看你还是不食人间烟火太久了,需要整一整。” “臣,不明白天君的意思。” “就是,既然你的弟子都在荒山上开荒,不如你也去一起,作为师傅,要懂得给弟子当表率。”天君和赵丞丞想的一样,钱是其次,稳才是首当其冲要考虑的,耕者有其田,仓里有粮食,遇到天灾人祸能靠着粮食维持自救,虽然天君不喜欢赵丞丞无视鬼神的态度,不得不说她的做法真的挺靠谱,备战备荒自救,比等着别人来施舍好许多。 真原地等着,等不到是一个,等到的时候死了多少人又是另一个说法。 富贵人家自然不担心,穷苦百姓和小门小户不得卖儿卖女? 天下会有几个赵丞丞愿意把流民当成自己的担子背在身上,辞山派还是宗门之一,不也懒得收留流民饥民么,不也想着把人都赶到四水归一这边来么。 还是赵丞丞让琀澧去交涉,才让比小镇富庶数百倍的辞山派勉强安置流民饥民的,若不是,大概会看着他们自生自灭吧。 粮食,任何时候都是头等大事。 天君这次站在赵丞丞这边,也是看得太多悲剧,仙尊确实欠考虑了:“去吧,和新村的百姓说说话,了解民间疾苦再回来。” 仙尊被打发去开荒,天君和琀澧坐在滕架下喝茶,也只是暂时的闲适,不一会儿,一筒就拽着梧桐急忙冲了进来。 气都不敢喘的说:“姑爷,君公子,不好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梧桐的后娘说是我要纳妾,外面来了好些奇奇怪怪的人。” “什么纳妾,你小命不要了。”琀澧只听到纳妾二字,眉宇直接一冷,一筒是赵丞丞左膀右臂,他要是做出什么让媳妇不开心的事情,琀澧会比自己女人更恼火。 天君则一脸看笑话的端着茶盏:“你媳妇不够漂亮,家花没有野花香?” 把一筒呛得臊红了脸,忙不迭解释道:“不是 ,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梧桐也一口回绝了她后娘,可是刚才一群奇奇怪怪的人把茶楼围住,要不是梧桐手脚快,我都差点跑不掉,很奇怪的人,脸色发青,不晓得是不是病了。” “我要不要去医馆把七叶大夫请来,别把什么瘟疫带进来,老大不得把我活剥了。”一筒担心的不是自己被人栽赃说纳妾,是担心脸色奇奇怪怪的人带不干净的病进来。 好吧,琀澧站起来,说:“你带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姑爷,他们是鬼王的仆人,来找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怜儿的。”梧桐拽着一筒的胳膊,小声说道。</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九三章 《我家仙宝三岁半》第一九三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lt;b&gt;我家仙宝三岁半&lt;/b&gt;》</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九四章 《我家仙宝三岁半》第一九四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lt;b&gt;我家仙宝三岁半&lt;/b&gt;》</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九五章 《我家仙宝三岁半》第一九五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lt;b&gt;我家仙宝三岁半&lt;/b&gt;》</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九六章 《我家仙宝三岁半》第一九六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lt;b&gt;我家仙宝三岁半&lt;/b&gt;》</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九七章 《我家仙宝三岁半》第一九七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lt;b&gt;我家仙宝三岁半&lt;/b&gt;》</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九八章 赵丞丞想的是权宜之计,她也知道合欢为寐夜卖命,她就不可能撇清楚关系。 就是手里的事情太多,女儿又没回来。 她确实不能再分心去整这些,千百万年前的旧账。 “琀澧就算是我和你成亲了,不得不背这个连带责任,我没有什么怨言,只是不到时候,我现在只想把女儿等回来,没有宝珠,我心里一半都停顿了,只剩下一半心力交瘁。”聚餐后,大家决定让天君马上去和鬼王商议,怜儿的事情就免了。 至于其他,他们相信鬼王以后也不会放魍魉地的狐狸轻易出来。 躺在琀澧胸膛上的女人还在叹息,男人则安慰她不要多想,她做得很好了不需要自责,更不需要为了千百万年前的事情为难自己:“媳妇,丞丞,你就管这个小镇,管这一片江山,将来传给我们的女儿。” “外面的纷扰,你可以交给我和天君。”琀澧说这句话,让赵丞丞分外感动。 可惜感动也只有三秒,多一秒都不想给他:“你说这句话的时候能不能算算,我每次让你和天君做事,有那件事情是能顺顺当当做成的。”不是她想提旧账,是东街的这笔账新鲜热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想要躺下享福的赵丞丞不得不从被窝里爬出来去给他们两男人擦屁股,她比幼儿园的老师还要辛苦。 不用赵丞丞提,琀澧也想起来之前天君的所作所为,不过他也想解释:“因为小镇上你话事,外面的还是会看天君的颜面,虽然修下水渠他做不好,与鬼王磋商还是可以的。” 琀澧说得自信满满,可惜他话说得太早。 隔日,天君就铩羽而归。 鬼王见了人后,直接就下战书给赵丞丞,不是给琀澧,不是给天君,剑指赵丞丞这个人,接下战书的女人招来醉游,她字丑不好回,醉游自己秀挺,比琀澧一看就是代笔的更适合作假。 这话是赵丞丞时候和琀澧解释的理由。 男人对着天君,一时间千言万语骂人的话愣是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天君,你倒是说说看,你示天界之主,为什么会灰溜溜的拿着一封战书就回来了。” 表示无辜的天君,对琀澧说:“我掀桌了,甚至和鬼王大吵一架,之后打了一个平手,鬼王知道自己儿子被打后,就下战书给赵丞丞,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还不如我去,直接将鬼王斩杀,战书,他是个什么东西,敢觊觎我的女人。”琀澧眉眼骤冷,锋芒毕露寒光凌冽。 “表哥,你想多了,除了你没有人会轻易喜欢赵丞丞的,她不是一般女人。”天君总是好心说错话。 从前没觉得他嘴巴笨的琀澧,如今真恨不得回去洗洗自己的眼睛,还真是这个表弟娶对了妻子,生对了两个孩子,否则琀澧真的恨不能手刃了他:“你可知道,我为你在赵丞丞面前打包票,说你一定能降服鬼王,你带一封战书回来,我的脸往哪儿搁。” 天君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孤身一人去鬼域,还想要取鬼王项上人头还大摇大摆走出来,天君做不到,没有十万天兵天将傍身绝对不可能:“反正你在家里也没有什么地位,何必在意太多,赵丞丞都没发怒,还会去写战书了。”天君笑道。 刚笑了几声,就被表哥两道带刀的视线给逼肚子里。 好,他就不会办事行了:“我过去统御天界也是风调雨顺的。” “你少安慰自己,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你立刻去请君后下凡,我不能看着丞丞去迎战,她手无缚鸡之力,心底善良,容易心软。”琀澧嘴巴里的女人,和天君惹事那个杀鸡杀鸭不眨眼,骂人能让你怀疑人生,心肠硬起来无坚不摧的赵丞丞简直天差地别。 好在,他不是蠢到无药可救,还晓得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转身去请君后下凡来,君后得知天君只是拿回一封战书后,整张娟秀的脸拉长转黑,她颤着嘴角问:“天君,你怎么能轻易接下战书呢。” “为何不能,赵丞丞不怕。” “不是赵丞丞怕不怕的问题,是鬼王以前是瘟神,他的战书并不是短兵相接,他是会放瘟鬼出行,天下百姓就苦。”琀澧想要商量的怕是这件事,君后以为丈夫应该记得的,虽然时日太久,怎知道天君根本忘记了:“你可还记得十万年前,表哥和鬼王大战,鬼王狡诈放出瘟鬼祸害百姓,用死去的魂魄炼成自己的兵马,让他能够有援兵不断。” 这才是鬼王的可怕之处,他占着鬼域不放,魂魄自然会被鬼域吸引,如果没有阴曹地府的鬼差引领,这些孤魂野鬼都就成了鬼王的手下。 甚至,有些不想轮回的厉鬼也想方设法去鬼域。 里面的都可不是善茬。 瘟鬼。 君后想来都脸色转百,琀澧同样担心这件事,他晓得天君记不住,也靠不住,如果闹瘟疫,四水归一和辞山派聚集的百姓都会成为鬼王砧板上的肉。 琀澧负手而立,愁眉不展:“君后,你说当如何。” “还能如何,药王和悬乎都在,总不能斗不过鬼王。”死马当活马医,大概是这个意思。 天界也不是无所不能,如果此时魔界大举行兵,天界就是腹背受敌。 前有豺狼后有虎豹。 君后忧愁一阵,又忍不住笑起来,看得琀澧不知所谓,他问:“君后笑什么。” “我想表嫂肯定会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怕他什么。”女人回答。 “好像也是,她现在还在写战书丢回去,不知道知道这件事后,赵丞丞会怎么想。”琀澧怕她自责,很多事情她明明做对了,时候总会憋在心里自责,就像赵丞丞对无事坊无能为力,怜儿求助,帮是人情不帮是理,她太善良了,帮不上忙还难过。 无论如何,琀澧这都要担起丈夫的责任。 鬼王绝对不能碰赵丞丞一根汗毛。 下定决心的琀澧,又被另一家是困扰,他不能离开媳妇太远,不然元丹会飞出赵丞丞体内:“不知静羽可战否?”琀澧想让静羽打前锋,自己坐镇后方。 如果静羽打赢了,就算军功一件! 让天界对她有置喙的人好好闭上嘴。 君后本就打算让静羽打头阵,雷家的孩子不可能是躲在别人背后的孬种。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九九章 看醉游字,柔中带骨,方正清隽。 写虽远必诛有点显示不出震慑人的魄力来。 赵丞丞追求的效果应当是忽如一夜东风来的战术威慑。 “我看还是找个字体雄浑的来写。”赵丞丞说完,就跑去找琀澧。 听到她的脚步声,男人马上收住了话头,同时示意君后不要出声,冲进来的女人也没在意屋里谈什么,她第一次写战书,还有点小学生约架的上头。 琀澧看她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怎么了?” “琀澧,来来来,四水归一距离鬼王他老巢有多远,以你腾云驾雾的本事,要走多久。”赵丞丞问。 “半日。”琀澧回答。 “那确实有点远,来来来来,你先给我写四个字,写完你再和君后了天界的军国大事。”赵丞丞转身回屋,她卧房里也放着笔墨纸砚,把东西凑齐,直接就摆开让琀澧自己磨墨写字:“快点儿,写完了我好对比对比。” “对比什么?”琀澧匀了一点茶水磨墨,润笔,赵丞丞难得站在他身边,她这人有时候挺懒的,挨着你的时候特别喜欢把半身的重量压过来。 他动了动胳膊,她贴在胳膊上的身子也跟着动了动。 晃晃荡荡的像个不倒翁。 男人捏着毛笔笑问:“你想写什么字。” 赵丞丞伸出四根手指:“我只写四个字。” “说。” “虽远必诛。”说完,她还睁大眼仔细端详琀澧和君后的面色,见他们没有表示,摸起下巴做沉思状问:“是不是太中二了。” “你就写这四个字啊。”君后也被赵丞丞过分简单的战书给逗乐了,忍不住噗嗤笑了两声,才说:“你好歹赘述些鬼王的罪状。” 赵丞丞摇摇头,表示自己又不是写状纸,什么罪状,什么乱七八糟的华丽辞藻,都不需要,只要一样东西,就是说明她想干什么:“我觉得虽远必诛这样就好了,我怕写多了对方看不懂,四个字足够了,还不会浪费墨水。” 勤俭节约嘛。 要保持下去的。 琀澧挥毫写了四个字,赵丞丞凑过去看,他运笔如剑,写出的字说实在,赵丞丞欣赏不来,她就喜欢工工整整的,狗男人隶骨草形的写法,符合他浑身仙气不假,就是不接地气。 到底是错付了。 啧啧两三声代表态度的人,马上与琀澧告别,转身就去偏院和学堂找人代笔,就是要写出让自己满意的虽远必诛四个字。 工整且霸气侧漏。 还要让人一看就晓得对方不好惹。 甲方的要求一向都是玄学范围的。 好在,小镇上卧虎藏龙。 方先生的字着实让赵丞丞眼前一亮:“很好,很好,你再加点中二之魂进去,喝点酒什么的,洒脱起来,对洒脱起来。”她随手抄了一瓶煮菜的米酒给方先生。 盯着米酒不好下口的男人,表示他可以再调整一下方案。 甲方表示她很想催单,无比快点出稿。 自己甲方都一样。 等赵丞丞拿到满意的战书,方先生估计有一段时间不太想写字了。 她转头就要请方先生一家去吃饭,被方先生和夫人婉言谢绝,他们晚上还有事,一幅字而已,又不是什么名家之作。 揣着字回家的赵丞丞,径直走进书房,自己出去游荡的时候,醉游在帮忙算账,轻车熟路的,她上去屈指敲敲桌子笑道:“好了,你可以帮我送战书了。”说完,唰一下打开手里的南街纸,把字展现给醉游看。 从账本里抬起头的醉游,一开始还想调侃一下她,谁知道看到方先生写的字,不得不佩服,还真是哪个味道。 什么味道。 简单来说就是中二。 写得是真好,他竖起大拇指:“我给你去送,我已经期待鬼王脸上是什么表情了。”醉游拿过战书,给她代笔写了名字落款,顺手用印章也戳了一下。 搞得是挺像这么回事,刚要商量一下,要不要装裱起来送过去,被赵丞丞嫌弃字太有个人风格的琀澧虎着脸走进来。 他瞥了一眼醉游手里的字,表情好像再说确实不错,但是我就是要正话反说:“写得也不怎么样,还不如我的好。” “神尊的字肯定是好的,但是鬼王也不是什么有修养的人,这幅字送过去足够了,太好的还给人家捡便宜呢。”醉游和一筒在拍马溜须上,登峰造极了。 赵丞丞不得不佩服他们俩顺毛的能力,简直可以评级呢,不过她也是要安抚一下狗男人的:“是啊,说不定,拿着你的字去干什么,想起来多膈应人啊,你说是,琀澧。” 嘴巴能挂油瓶的男人稍稍收起表情,还是你得继续哄,哄到我开心才行,赵丞丞默默地和醉游对视一眼,他们心里都清楚,还是要哄一下的。 或许明天鬼王上门砸锅砸碗,不还是这个男人顶上去么。 赵丞丞十分识时务,悄悄打发走醉游去送战书后,一把抱住琀澧的胳膊,抬头望着人,嘟嚷道:“琀澧,真生气了,你要是真生气,我就让你亲一下。” “我不生气你让我怎么办。”琀澧觉得赵丞丞话都是陷阱,他可学乖了,不能轻易放过到嘴的肥肉。 煮熟的鸭子还能飞,是要让人笑话一辈子的。 抱着自己的胳膊的女人垂眸想了想,半点不认真,须臾,她抬起眼,贼嘻嘻的笑了,还冲他勾勾手指,男人薄唇抿成一条线,不高兴的拉长脸道:“你这个样子,就是打算忽悠我的。” “哈,我本来想说,咱们回房间去交流交流的,既然你觉得是忽悠,那就不用了。”赵丞丞就是忽悠他的,都是自己男人了,不调戏白不调戏。 “你果然忽悠我。”男人懂了。 赵丞丞哈哈笑起来,前仰后合的倒在他怀里:“哎呀,好好玩嘛,你本来就不生气的,非要拉长个脸。”她手摸在下巴上,往下做了一个拉面的动作,琀澧把人抱了满怀,既然都说开了,自己也不装了。 他将人拦腰抱起:“我知道你忽悠我,可我当真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零零章 夫妻俩浓情蜜意,也只是短暂。 醉游的战书送去,回来整个人还笑嘻嘻的。 “你不知道,这个鬼王还说总算有个人写他能懂的战书了,以往文绉绉的看得人脑壳疼。”他笑够了靠在椅背上,脸上的肌肉都还有点僵:“鬼王说,要我们放了鬼三公子,天君和神尊亲自下跪道歉,不然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怎么回的。”赵丞丞捧着一把瓜子,当个吃瓜群众。 醉游大手一挥,豪气干云:“我当然指着他鼻子大骂,你想桃子吃。” “好,不愧是我带出来的人,继续。”赵丞丞拍手称快。 一旁的琀澧脸色维持不变,心里却在打鼓,瘟鬼无形,它们被放出来后,会附在凡人身上,它们不会让身躯马上死去,而是拖着病体游荡在人间,一直到一片片的人染上,一片片的人病死。 尸横遍野。 就是鬼王给自己增援的办法。 到时候鬼差忙不过来,无数孤魂野鬼就成了他的手下。 赵丞丞以为,只是挥一挥鞭子的事情,其实不然。 琀澧也不想和她说明,麻烦是狐王惹来的,现在去杀了他也无济于事。 “神尊,夫人去绣房里。”等赵丞丞离开,醉游才收起嬉闹的神情,他望着想事情出神的琀澧片刻,第二次提醒后,琀澧才收起心神。 他抬手十一醉游坐下:“鬼王那边如何布置了。” “瘟鬼还未出动,他在等我们放了鬼三公子。”醉游回答。 “怕又是故技重施,以前我们放了人,他却不守承诺。”所谓兵不厌诈,当时天君做主放了鬼二回去,却不料他们还是太看得起鬼王的人品,对方根本就有信义可讲:“不放,就关在四水归一,严加看手,不许任何人靠近。” 琀澧要握着这张明牌,才能牵制住鬼王,他儿子众多,但能修成人形的只有三个,不晓得是不是祖坟冒黑烟,三子都是不成器的玩意,可人家成形啦。 “你要守好小镇,千万不要让瘟鬼靠近赵丞丞,她现在外强中干,没有元丹身子容易垮。”琀澧担心赵丞丞更甚于天下苍生,眼前的人都保不住,谈什么天下苍生。 而且就赵丞丞的说法,黎民百姓会有自己的办法,他们顽强生存千百万年,代代繁衍,都是有生存智慧的人。 不需要他们修仙修没明白自己该做什么的担心。 想起一筒他们和新村百姓在乱葬岗,在荒地上整出一个有模有样安居乐业的小村子,琀澧对自己媳妇的话是深信不疑的。 与此同时,被琀澧相信的女人,站在绣房门口对狐王夫妻愁眉不展:“你们又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我已经让你们连累的战书都写了。” “夫人,我们一族人被赶出来,无处安身。”狐王一副你给我解决的嘴脸。 看得赵丞丞和绣房里的人都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她咬了咬牙冠,对守在自己身边的一筒说:“一筒,既然狐王和怜儿的娘亲来了,你去把人接过来,让他们带着女儿回家。”不是正愁着要怎么处置怜儿么,现在当爹和当娘的都来了。 就咬准赵丞丞心善,不可能让看着他们去死。 怎么现在善良且有原则的也逃不过给人当冤大头的宿命么:“你们牵扯的麻烦,我日后在算账,至于二位以后打算如何营生,你们有手有脚为什么要赖着别人养,我把话也撂在这儿了,我就只管到梧桐和九九两个,其他人恕我无能为力。” “夫人有四水归一山,有夫君,有一片富庶的小镇,怎么就不能让我们来此处栖身。”表姨又开始抹泪。 奈何美人的眼泪也不是万能的。 她理所当然的语气,惹得铁大娘站出来怒骂:“你们俩个老不休,自己不想着靠双手吃饱肚子,就知道卖儿卖女,你们算账还算得真精呢,就因为我们东家收留了梧桐和九九,你们这俩老不羞的惦记上咱们这儿来了。” 铁大娘年轻时候不但刺绣是一把好手,骂街更是一绝,吵架绝对是竖起大拇指的狠角色:“大伙儿过来看看啊,过来看看,就是这两个老东西,不想着给儿女们某个正当出路,只知道送孩子去死换一时富贵,那个病痨鬼就是他们以前的主顾呢,若不是他们,我儿媳妇也不会被吓到。” 看热闹不落人后的街坊邻居都凑过来,公堂上的事情传了好几日,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有人同情梧桐和怜儿身世,但也没有人轻易敢和怜儿来往。 就怕到时候给赵丞丞惹麻烦。 可不,百姓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对老王八还真找上门来了,把他们的好心当成要价还价的筹码呢。 骂人的指着两人的鼻子:“我们这里以前穷的时候不见你们出力,现在富贵了就过来贪便宜,凭什么收留你们。” “他们就捏着我们心善做文章,也不看自己身子正不正,谁要收留这种人啊,放在茅厕里都嫌肮脏,若是凭双手,卖力气种地过活的,被欺负了我们当仁不让,这种开窑子祸害自己儿女不止,还恬不知耻的玩意,竟然都不晓得自己何等丢人现眼。”挑夫本就在绣房外面等着商人招呼,商人站在一旁看热闹,他也过来插嘴骂人:“日子苦,身板就更要挺直了,那个什么,我女儿之前读书,那句什么贫贱不能什么,威武不能什么的骂的就是你俩这样的,教坏孩子。” 一旁的商人被这个好似有点口才的挑夫逗笑了,开口补充道:“是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对对对,我女儿就是这句话。” 论脸皮厚,可能整个小镇上的人叠加起来都不如狐王夫妻,他们两边下注,把一半的族人拉到小镇外面,里面混了一个瘟鬼,鬼王答应狐王,只要能让瘟鬼进去,就将鬼域一片地划给狐王,让他重振魍魉地。 画大饼的事情,狐王虽昏聩,也不至于真的信,所以他和妻子先进来,想要两头吃,小镇富庶,如果人都死了,剩下的屋舍钱财不都是他们狐族的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零一章 赵丞丞不晓得要如何处置他们,七叶突然面色苍白的冲过来,对狐王夫妻怒目而视。 他横了他们一眼,示意赵丞丞到内堂说话。 心中晓得七叶有要事说的女人吩咐绣房的人看紧门外的夫妻,自己跟着七叶到了内堂。 帘子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七叶才说:“夫人,我察觉瘟鬼在城外。” “你说什么东西。”赵丞丞听不懂。 瘟鬼,是瘟神的手下还是徒弟。 着急解释的七叶没办法说长,于是就说瘟鬼会附身在凡人身上,不会杀死身躯,会让他们带着病体导出游荡,传染更多的人。 然后大片大片人染了瘟疫后,人才会五脏衰竭而死。 “你的意思我懂了,人在哪里。”赵丞丞以前遇到这些事情,都只是看新闻而已,会有人主持大局,有专业的人去做专业的事情。 现在,事情压在自己身上,她还是先采取最简单的办法,把瘟鬼隔离起来,只有它不动了,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撩开帘子准备出去的赵丞丞突然看到了站在门外的狐王夫妻。 她福至心灵的想到这些人来的目的:“七叶,你师傅什么时候下来。” “已经下来了,瘟鬼难捉,天君,神尊,醉游师叔,还有仙尊都来了,我们只抓到了一只瘟鬼,他附身在一个小娃娃身上,被狐族的人抱在怀里带过来的。” 七叶到了门口,伸手一招,几个四水归一的弟子把狐王夫妻逮了起来。 在大家不知不觉的时候,山上的弟子都下来了。 瘟疫,比任何时候都让人恐惧。 连神仙都不敢掉以轻心。 快步跑向城外的赵丞丞,看到被阵法锁住的狐族,他们来的都是老弱病残,想到狐王的嘴脸,她心底没有来一阵气恼。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狐王一直都很自私。 赵丞丞不应该对他抱有期待。 只是没想到能越过自己的底线太多。 药王和悬壶围着一个婴儿,孩子看上去只有一岁多,瘦的没了人形,一直在哭,赵丞丞想上去看个仔细,却被琀澧拦了下来:“这是人的孩子,他们从村庄里偷来的,让瘟鬼附身用。” 紧了紧下巴的赵丞丞,强迫自己不要去看哭闹的孩子:“琀澧,这个孩子能不能救。” “没办法,瘟鬼已经把孩子掏空了,它进了小镇后,会选一个强壮的人附身,这时候孩子就死了。”琀澧说话的时候尽量平铺直叙,不加任何感情,生怕因为孩子惹赵丞丞伤心。 她也是一个母亲,仍牵挂着在魔界的女儿。 现在听着一个孩子要去死,赵丞丞眼瞳震颤,不忍的眼眶湿润:“他们还在路上做了什么。”不可能只带了一个孩子过来,她知道没那么简单,是自己想得太简单,瘟鬼就是瘟疫:“琀澧,能不能把所有瘟鬼都抓起来,你们有什么办法。” “没有,瘟鬼是天生的,生老病死我们无法主宰,这是天主宰的事情,逆天而为必遭天谴。” 赵丞丞没想到在仙侠文里还能听到这句话。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惨笑几声,在孩子渐渐虚弱的哭声里,赵丞丞无处发泄自己的无能,她到底要怎么做才不会一直麻烦找上门来。 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各自安好。 越想越不明白的人,单手撑着柳树,没有这个支撑,她怕是会双脚发软跪在地上:“媳妇,你别胡思乱想,不是你的错。”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觉得是自己的错了。”赵丞丞胃里难受,甚至有点想吐,耳边只剩下孩子的啼哭,他一直在哭。 一个一岁的孩子,哭声没有太多力量。 赵丞丞无法面对他,只能背过身去不看,孩子最终咽下最后一口气,他身体里的瘟鬼找不到新的宿主才从孩子的身躯里飘了出来。 她没有看,是身边一直照顾自己的琀澧说,瘟鬼已经走了,醉游和药王会顺着狐族所给的线索去找,鬼王已经先发制人了,他们不能坐以待毙。 先要杀鸡儆猴,狐王,他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是洞察到天界在用合欢他们做斥候,还是以为自己看重梧桐,自己不忍心,所以可以得寸进尺。 满心悲愤的赵丞丞由琀澧带着去了四水归一的地牢。 狐王夫妻被关押在这里。 手里拿着藤鞭的人,二话不说直接甩了一鞭子上去,登时就把狐王打的皮开肉绽,他惨叫着,在地上翻滚,显出来狐狸的形状,赵丞丞不收手,她凭什么要收手:“你在算计什么!” “你凭什么以为我容忍你算计。”她把孩子死去的愤怒发泄在这里。 打了三下,一旁的女人早就跪地求饶。 她哭诉着:“夫人,夫人,是我鬼迷心窍,是我不应当算计你,给你惹来了祸乱,夫人你放过我夫君。” “我凭什么放过你们,你们想过要放过我么,我不想怪你们自甘堕落,可是你们真的越来越让我无所适从,瘟鬼,你们知道瘟鬼是什么,还要带到小镇来,不就是想着如果小镇的百姓都死了,剩下一个富庶的镇子,足够你们狐族当心的无事坊住么。”赵丞丞越想越气,头嗡嗡的疼,手里的鞭子握出了一层细汗:“说话啊,怎么不是伶牙俐齿了,怎么不是说你们可怜,所以我们应该不计前嫌供养你们俩。” 都说人心险恶,世间什么妖魔鬼怪的心不险恶呢。 赵丞丞丢开手里的藤鞭,上去揪住狐王的领子把他拖起来面对自己:“你身为一个父亲,一个王者,应当保护自己的子民,保护自己的子女,可是你不,你自甘堕落,你用自己子女的容貌换来一身富贵,你甚至以为可以在天界和鬼王之间左右横跳,狐王,你总是自作聪明,自以为是,可惜,你每次都只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永远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在她眼里,狐王不是没有机会的,世道艰难,不能仰人鼻息,更多事情你一旦顺从第一次,以后就只能生在泥潭里。 梧桐挣扎赢了,合欢试着走出另一条路。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零二章 辛苦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有希望,让狐狸们看到希望,而不是如同狐王这般算计这些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狐王被赵丞丞讽刺,突然凄笑起来,他长得好看,一身庸脂俗粉,反倒让本身的容貌越发丑陋:“你知道什么,你可知道是什么人闯入魍魉地,让我们狐狸成为别人的玩宠,你可又知道,为什么这些个名门正牌从来不施以援手,他们就是希望我们卑微下贱,他们就是希望我们成为他们的私有物,我能怎么办,我能做什么。” “那就拿起武器反抗啊,就算拼尽最后一口气算什么,你就知道对自己人狠,对自己子女狠,对族人狠,你想过自力更生吗,你想过靠自己自救而不是等着别人施舍么,凭什么他们要把你的族人踩在脚下,凭什么!”赵丞丞骨子里就这样的人,她靠自己双手在小镇上努力生活,别人对她好,她就对别人好,若是有人上门,赵丞丞就一拳打过去,只有拳头硬才是最真实的道理:“狐王,就算再柔弱也不能让骨头软下去,软骨头没有好下场!” “你总想着别人来救你,别人来主持公道,你总有理由让自己过得锦衣玉食,让你的女人成为别人的玩物,她们死了一个又一个你还不醒悟,你告诉我你和那些混蛋有什么区别。”赵丞丞看不起狐王的是他把自己的软弱说得冠冕堂皇,是,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反抗,大多都是苟且度日,可是一代又一代,死了这么多的儿女,狐王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需要做什么。 他只是耽于享乐,耽于自己是弱者,所以被欺负的理所当然里。 谁不曾弱小过,难道就生生世世甘于弱小么。 他不曾反馈激怒了赵丞丞,他牺牲自己儿女去换去小小富贵也激怒了做母亲的女人,甚至愚蠢的以为算计能得来一个富庶小镇的鼠目寸光让她恨不得这狐狸去死,她松开他的衣领,把人丢在地上,如同一块破布:“狐王,你也不过如此。” “你们抓不到所有的瘟鬼,但是我知道他们下落,只要你答应供养我们,让我们过锦衣玉食的日子,我就告诉你他们在什么地方。”狐王任何时候都忘不掉心底的荣华富贵,忘不掉讨价还价。 “你不会想自己经营的小镇,百姓都死绝了。”他奸佞嘴脸毕现,让人恶心。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赵丞丞累了,她是真的累。 用天下苍生威胁她,凭什么。 它们这些仙魔妖鬼整日和凡人混居在一起,想让他们忌惮害怕崇拜,一个个心里都自私:“我不想答应你,鬼王要放瘟鬼,我为什么就要顺着他的计策跳脚,凭什么我要钻进他的圈套里。” “狐王,我想你果然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赵丞丞嘴硬,不想让狐王得逞。 她踹开错愕的狐狸,抓起他的棋子拖出了地牢。 瘟鬼去了什么地方,赵丞丞就不信这个能算计自己丈夫女人不知道:“你的女儿在我手上,如果不想她成为鬼三公子的玩物,你该知道怎么做。” 她捏住女人的下巴,将狐王妻子的脸强行抬了起来:“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我想要什么,你的儿子,你的女儿,真要给里面的狐狸拿去换一身富贵,还是舍了他救你的儿女,我给你一盏茶的时间想,想清楚在回答我。”赵丞丞甩手离开,让人看着这个女狐狸。 琀澧紧跟在妻子身后,他觉得赵丞丞心思不对劲。 很不对劲。 同床共枕多时,怎么会察觉不到自己女人心思的波动呢,他疾步上去突然抱住了人,把她抱个满怀,让她靠在自己心上:“丞丞,你不要变成这样,你这样我很害怕。”琀澧确实怕了,刚才赵丞丞的样子让人心惊。 她变得冷若冰霜,变得不在嬉笑怒骂。 让琀澧联想到过去的自己,最怕就是彼此活成最不想见的样子:“丞丞,你别寒心啊。” 寒心,为什么不寒心呢。 她就不该穿过来的,她应该去种田文才对。 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找一个扎实的男人一起奔日子。 为什么无缘无故来到仙侠文里。 自责的是她没有远筹帷幄的能力,又总无缘无故被摆到这个位置上来的心累,赵丞丞被琀澧紧紧圈在手臂里,背后是男人强有力的心跳,她是不是当初就应该看着他继续当女主角的白月光,看着他们相互捅对方几刀子,然后莫名其妙的女主开始养成姐弟恋。 胡思乱想的人疲惫的靠在男人的肩窝上,她想一切都没发生过,想刚才那个孩子在书的某个角落里慢慢长大,成为一个路人甲。 赵丞丞对这里放了太多感情,让她越来越混乱。 混乱带来了无尽痛苦。 一盏茶后。 被仙尊带来的怜儿,扑通跪在了母亲面前,声泪俱下:“娘,你怎么这么糊涂,跟着爹胡闹,他这是要我的命,要我们的命,夫人出了事,神尊又怎么会轻易放过我们。” “怜儿,我也知道你父亲胡闹,但是他是夫,是我的天,我没办法。”狐母跟着女儿一起哭,她是有个心机的女子,同样也是个愚昧一心向着丈夫的可怜人:“他们是不是为难你了?” 怜儿嚎啕大哭起来,甩开了狐母的手:“母亲,我不要去当妾,我不要死,我不想被剥皮!”她捶打着母亲,年纪小,又娇气:“母亲,你怎么能生了我,还让我过这种苦日子。” “我宁愿嫁给农夫,我宁愿种地,我都不要给爹换富贵。”怜儿猛然抹掉眼泪,豁然站起来。 指着狐母说:“娘,今天我今天就把话说开了,我要刘在这儿,我要过梧桐姐姐那种日子,你如果不说瘟鬼都去哪儿了,别怪我这个女儿无情。” 狐母被怜儿的决绝吓到,撑着地跟着站了起来,想要去牵女儿的手,被她狠狠甩开,怜儿不给狐母说话的机会,一个劲儿的在骂:“你为什么不能向着儿女更多些,如果不是我以死相逼,你都不舍得算计让我逃走,娘,是我们将来会养你,是我们这些儿女将来会孝顺你,爹给你个名分让你一直生,他在外面拈花惹草还少吗!”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零三章 狐王换第三任妻子之前,第二任妻子难产而死。 他会让妻子不停生。 为了用孩子去换去富贵。 如果不是血统纯正的狐女找不到,他也不会选择第三任妻子,也就是怜儿的母亲,毕竟她当年都入不得狐王的眼。 这点一直是狐母的心结。 她知道,却从来不承认,甚至逃避承认自己不被丈夫喜欢,只是被丈夫选做一个生育工具的事实。 怜儿毫不留情揭穿了狐母最有一层伪装,让她可悲的人生袒露在阳光下:“娘,你打算骗自己到什么时候,父亲正打算耗死你,再迎娶一个美娇娘,那个狐狸你不是也见过么,她和大姐同一年生的,你到底要被父亲害成什么样,要看着你的儿女沦为别人的玩物才肯睁开眼睛吗。”作为女儿的人,用力摇着自己神情渐渐变空的母亲。 她得到了仙尊的承诺,只要问出瘟鬼的下楼,就可以在小镇上生活,当个普通女人,和梧桐姐姐一样选一个称心如意的夫婿,父亲是什么,在怜儿心里他不过是个把自己装在小院里装王的废物,一个荼毒自己母亲的垃圾,一个让自己给别人当妾的混蛋:“娘亲,你现在已经不能生了,你还以为父亲会要你么。” 怜儿把狐母最后一根稻草折断,比丈夫更苍老的女人倏地睁开眼,先彷徨的看着女儿,片刻,才捂着脸哭泣起来:“怜儿,我的儿啊,我怎么会如此命苦,我只是喜欢他,我从小就喜欢他。” “你喜欢了一个不值得喜欢的人,然后连你的儿女都要搭进去吗,母亲,你是不是想看着我被鬼公子剥皮呢,你知道吗,小时候我很喜欢白姐姐,她长得比梧桐都好看,我的父亲母亲都疼爱她,无事坊里的狐狸都羡慕她。”怜儿说的是狐母从河里捡来的孤儿。 狐母当时生产,孩子一出生就死了,她伤心欲绝在河边捡到了一个凡人的女婴,她长得真漂亮,狐母便把孩子带回去养着,她给孩子气了一个名字玉白,孩子们都叫她白姐姐。 玉白从小就美,美的让魍魉地的狐狸都侧目。 美人,生在魍魉地都没有好结果。 鬼王的儿子一眼就看重了玉白,强行带走了她。 后来,有鬼域来玩乐的鬼说,公子想玉白会老,他不想美人变老,于是…… 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狐母天旋地转,她对玉白其实感情复杂,一方面知道这个孩子将来没有好下场,一方面又想用一个出色的孩子来占据丈夫的心。 怜儿再次提到这个姐姐,狐母一下就遍体生凉,怜儿根本不及玉白十分之,连梓潼都晓得逃走,因为知道鬼王的儿子都是畜生。 不是怜儿,明年会是润儿,后年会是仙儿。 自己七个女儿皆会成为狐王献媚的工具,她们一旦离开无事坊,生死如何狐王都不会在理会。 前面已经走了四个女儿,全都死在了外面。 现在轮到怜儿了,怜儿,怜儿,狐母亲自给取的名字,这个孩子出生在自己的生辰,是一个从小就和母亲贴心的宝儿。 狐母摸着女儿尚且青涩的脸,她的女儿才十六模样,还有大好年华,曾经的狐母也摸着玉白的脸告诉女儿将来会给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夫君,让玉白过上富足的日子。 可惜这个承诺随着玉白只剩下一张美人皮付之一炬。 丈夫的爱不曾存在过,只有儿女是真的。 “怜儿,你恨不恨母亲。”狐母在丈夫面前软弱,她不是一个好母亲,甚至连表姐都不如,表姐为了保护孩子,宁愿和狐王同归于尽,当初如果自己没因嫉妒遮蔽了眼睛,像狐王出卖表姐的话,自己的孩子不会死。 她不能看着怜儿死,是的,只要出卖狐王,出卖自己的丈夫,换去女儿的一个安身之所,让自己还活着的孩子都能过梧桐那样的生活。 有人庇护,有一个好丈夫。 可狐母太爱狐王老,他是自己一生的执着:“怜儿,娘求你一件事。”狐母凑到女儿耳边,顺着孩子的长发,怜儿长得最像狐母,是不得狐王喜爱的长相。 母亲在女儿耳边咬了一句话,怜儿表情数变,复杂的眼神最后仅剩震惊。 她看着决然的狐母,咬牙点了点头。 狐母欣慰的站起来,拉着女儿的手:“怜儿,别怕,你姐姐找到的靠山真的靠得住。” “娘,我不怕,我以后都会好好的,我要找一个比梧桐更好的夫婿,我和他一起孝顺你,让你穿绫罗绸缎,天天吃山珍海味。”怜儿抓着母亲的手,不舍得放开。 和她软语说了几句的狐母,终于挣开怜儿的手,她擦干净眼泪走到赵丞丞面前:“夫人,我知道你一言九鼎,我不白帮忙,我可以告诉你瘟鬼的下落,但是,你必须庇护我的儿女在四水归一好好活着。” 赵丞丞刚才离这对母女并不进,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身旁的琀澧倒是上神,应该能听到,她侧目看向丈夫,丈夫用眼神示意她答应。 答应啊。 好。 “我答应你,尽我所能,让你的儿女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得到承诺的狐母突然朝赵丞丞行了大礼,赵丞丞吓得伸手去扶起她来:“狐母,我一定会兑现我的承诺,你不必如此。” “夫人,我还想再求你一件事。”狐母低着头,姿态谦卑。 “……”这回赵丞丞犹豫了,她没想到对方还有第二个要求,须臾,才开口:“你说,看看是什么事。” 狐母抬起脸,笑得和煦:“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就是想夫人知道,我喜欢艳丽的衣裳,越是艳丽越好,我的丈夫只爱素色的美人,我的孩子也不晓得少女时候的我是大红大绿的模样。” “狐母要是喜欢好看的衣裳,我绣房里多的是绸布,等以后日子安定了,你想天天穿新衣裳都没事,好料子多。”赵丞丞不晓得狐母为什么突然这样说,只是她知道,一个女人为了心爱的男人彻头彻尾的放弃自己是何等的卑微。 喜好都不能有,可怜人都有各自可怜的地方。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零四章 狐母一生都没有今天这么清醒。 她心里只剩下还有漫长人生路要走的孩子。 丈夫彻底被清除心里后。 狐母竟然无比轻松。 看守牢房的人把她押回地牢中,丈夫刚被抽了几下,还躺在地上骂骂咧咧:“哼,她带你出去干什么,是不是用怜儿来威胁你,狐母,你要记得我是你丈夫,我是你的天。” 天,她过往每一刻都把这个男人当做天的。 现在,在子女和自己面前,男人依旧自私自利的选择了他自己。 压住痴笑的狐母,乖顺的走到丈夫身边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手轻轻撩开他面上的乱发:“夫君,我嫁给你三百多年,你都不曾叫过我的闺名,今日,你叫我一次把。”狐母的闺名很简单,叫做初雨,表姐叫做初雪。 小时候,不晓得那个癫狐笑话她们是雨夹雪,稀里糊涂。 初雨被气哭了,初雪拽着妹妹,狠狠用妖法教训了这个家伙。 初雨,初雪。 狐母只听狐王千万温柔的唤过初雪,可从来没有叫她初雨,只有狐母这样冰冷的称谓。 “我为什么要叫你,你的名字不好听,值得我叫么。”狐王躺在妻子膝盖上,忍痛喘着气,他疼得几次脸上显出来毛发。 不好听,所以不叫。 不喜欢,但是需要孩子换富贵,所以还是要选一个血统纯正的女子,初雨将丈夫的发丝理顺,手轻轻划过他的耳朵:“狐王,狐王,狐王。”他有名字。 听秋。 “听秋,你不曾允我唤你的名字,我今天就要唤一次!”初雨看着牢门出神,她耳边仍是丈夫愤怒的叫骂声,可是不重要了,现在都不重要了,悄悄长出来的利爪瞬间刺破了狐王的喉咙,她一握手就把男人整颗头颅摘了下来。 “听秋,我们这对夫妻,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手从狐王肚子里掏出内丹的初雨,气运丹田也吐出来自己的内丹。 只要捏碎它们,狐王就不能再生。 初雨手轻轻覆上狐王死不瞑目的眼,合欢在,表姐的孩子重情重义,不会放着魍魉地的狐族不管,听秋死了也好。 死的好。 “哈哈哈。”初雨放肆的大笑起来,三百多年了,她谨小慎微,处处模仿听秋喜欢的模样,无法大口吃肉无法大口喝酒,甚至连笑都要收敛。 牢外的赵丞丞听到笑声,刚愣了愣,一旁的怜儿猛然就跪倒在地,放声痛哭起来。 不知所以的赵丞丞想要无询问,事后才知道,狐母用狐王的血在墙上写下了瘟鬼的去向,在此之前她已经杀掉了丈夫,这个为爱而活的女人选择了殉情。 并不是为了爱情,而是用自己的死,给孩子换一个不可更改的承诺。 “她喜欢艳丽的衣裳,就把绣房里最漂亮颜色最多的衣裳给她换上。”原来诀别之前的话是这个意思,她想要用自己喜欢的样子离开人世,所以告诉了一个陌生人。 赵丞丞没有能力去寻找瘟鬼,她让醉游带着怜儿去将狐母的孩子都接过来,最大的怜儿十六模样,最小的一个女孩才十岁。 她们被安排到了一个大院子里,赵丞丞问他们是留在镇上,还是跟着醉游上山修仙。 懵懂的孩子看向姐姐怜儿。 上四水归一修仙,以后身份非同一般,怜儿自然知道其中轻重,她没有修仙的潜质,和梧桐一样都只是妖法微弱的狐狸,可是自己弟妹里确实有三个人资质很高。 “仙儿,鱼儿,小苍你们三个过来。”怜儿对两个妹妹,一个弟弟招手,弟妹害羞警惕不敢过去,她粗暴的把三个人扯过来,全都领到了夫人面前:“夫人,他们三个天资聪颖,你可以让仙人看看,是否有福分,有的话,他们能吃苦的,也不怕苦。” 三个小孩怯生生的看着赵丞丞,怜儿记得咬牙,推了推弟妹:“你们赶紧给夫人磕头啊,怎么这么笨,四水归一是什么地方,以前你们投胎十次都求不到的好去处,磕头啊。” 脾气急的怜儿压着弟妹刷一下就给赵丞丞跪下来,赵丞丞怎能受如此大礼,弯腰把小孩都给扶起:“不用,让醉游看看,合适的话就上山,跟着悬乎学学行医治病,活着跟醉游学除魔卫道也行啊。” 她让醉游过来选,醉游一眼就看重了一个小姑娘,直接说她绝对是修仙的好料子:“我就要她了,叫鱼儿对,去给你师傅倒一杯茶来,喝了茶,你以后就是我的徒弟了。”显然是占先机截胡的醉游坐在凳子上,等着鱼儿敬茶。 怜儿看妹妹真的进了宗门,喜出望外,马上拽着鱼儿去到了一杯茶:“鱼儿,赶集去啊,去啊。” 鱼儿懵懵懂懂,可是也晓得点事儿了,她恭恭敬敬的给醉游敬茶后说:“师傅在上,受弟子一杯茶。” 笑眯眯接过茶水的醉游直接就给了她一个笑葫芦做法器:“这是笑葫芦,到底能变出什么法器,就看你以后造化如何了。” 只收了一个徒弟的醉游,给后脚来的悬壶丢了两个弟子。 悬壶收徒没有醉游只看天分,他的徒弟都是记性好的,行医施药肯定要脑子机灵:“你们识字么?” “我们只认识千字文。”小苍和仙儿回答。 “认识得少了些,平日读过什么书。” “没读过什么书的。”两个孩子同时摇摇头。 长姐如母的怜儿,暗地里跺了跺脚:“仙人,他们聪明可以学的,如果实在太闷,可以收去当个打杂的也好。” “打杂是不缺人的,我没空带徒弟,七叶倒是不错,你们想要在我门下修习,得先过七叶这一关,他就在医馆里,带了一个徒弟。”悬壶要去追瘟鬼,过来也是受天君所托回来和神尊说一声,没想到临时又被带过来收徒。 看到醉游身边根骨奇佳的小徒弟,悬壶有点吃味,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他先占了。 仙儿和小苍有了去处,剩下两个小的妹妹,珠珠和安安跟在怜儿身边。 后来珠珠和安安被陌如梅收养,三姐妹一起打响了镖局的名号,给陌如梅和总镖头享了后半生的儿女福。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零五章 后话先不说,赵丞丞安置好狐母的孩子后。 正打算如何安置狐族,是否要把合欢叫回来。 狐族人心惶惶的,狐王和狐母都死了。 谁管事,鬼王找上门怎么办。 赵丞丞本想让怜儿的哥哥暂代,对方却说自己不得人心。 “有什么办法叫合欢回来。”赵丞丞和琀澧说。 她这几日疲惫,琀澧也在书房里借着醉游跑腿,得知四水归一外面的事情。 倾圭门倾巢而出,由悬壶和药王领着四处围追堵截瘟鬼。 琀澧给她梳顺头发,脸上的神色一直被阴云笼罩的阴郁,赵丞丞透过镜子看男人的神情,不由得也跟着皱起眉头:“怎么了,你心里有话说。” “不用请合欢去了,禾闾和破浪突然像狐族发出邀请,让他们移居到魔界去,天君想趁此时派遣斥候跟随,静羽率领轻骑一路杀到了鬼域,现在战事焦灼,我又不能离开。”琀澧握着她一把青丝,真想把媳妇带去,可是赵丞丞在小镇上如同定海神针。 如果贸然离开,又没有人坐镇,怕不是四水归一都会乱。 左右为难的琀澧,恨不得多生一颗元丹出来。 便不用这样撕扯。 赵丞丞放下手里的头绳,转过身去靠进琀澧怀中,手扣着他的腕子,男人低头望着自己,她宽慰道:“你现在试着将元丹取走,我看看是否会发生什么意外。” “胡闹。” “琀澧,试试看,不一定会出事的。”赵丞丞其实想琀澧去处理更重要的事情,而不是一直守在自己身边,身为战神的男人,不只是自己的丈夫,宝珠的爹两个身份。 琀澧不愿意试,甚至第一次冲赵丞丞发火:“你真的不怕死,还是想着就算死了不过是回到自己来的地方,赵丞丞,你为什么能在我面前如此轻言死亡。”他宁愿只当一个庸庸碌碌每天守着妻女的普通上神,让寐夜和静羽迅速成长。 天界不止他一个能人,多得是可以独挑大梁的战将,雷将军还有他的三个儿子,每个人都很出色,甚至寐夜带着合欢他们渗透魔界,也比天君和自己在时做得更好。 既然他们能够好好守护天界和苍生,琀澧就想做一个保护自己心爱女人,和她一起看着小镇百姓欢欢乐乐的上神,他现在担心的不过是天界三面御敌,年轻人经验不足。 而自己的女人却如此不信任他,甚至伤害他。 琀澧后退一步,和赵丞丞拉开距离,他不想自己发怒波及到她:“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不在了,我怎么办,你突然出现改变了一切,让我有了七情六欲,给了我一个家,可你从来没有真的在意过,这些对于你,对于赵丞丞来说是什么,是过眼云烟吗。” “琀澧,我说错话了,我不应该这样说,你别生气了。”赵丞丞试图解释。 但是你越劝一个人不要生气,对方就越生气。 狗男人就是如此的,他对赵丞丞生死在意胜过苍生,因为正如赵丞丞说的,苍生没有他这个上神,其实也能自己找到出路。 后起之秀也可以接下重担。 人生的重心一下就成了赵丞丞的男人,真的无法理解,她心里太多的秘密。 对于赵丞丞来说,这个世界只是一本书,甚至现在连纸都不是。 只是由一个个二进制的代码。 赵丞丞潜意识改变不了,嘴巴说出来的话,在看到琀澧发怒的脸后马上就后悔了:“琀澧,我也怕死,我就是不想让你难受,我是在乎你的感受才这样说的。”如果是平时夫妻拌嘴,她错了还好马上承认错误,现在气头上,赵丞丞只能扯开话题说琀澧想听的喜欢听的。 她主动上前一步,投入琀澧的怀抱中,手也穿过他的胳膊环在男人精瘦的腰肢后。 枕着琀澧宽阔的胸膛,女人听他变扭的哼哼声,喟叹道:“我在乎你才这样说的,夫妻一体,我还能去哪里。” “你以前都不在乎我。”琀澧突然吃味的来了一句。 “大哥,我来这里之前都不认识你,你说以前到底是多久以前。”赵丞丞说歪理一套一套的,不然也唬不住这个大神仙。 琀澧果然不说话了,她悄悄抬起头来,看到他漂亮的下颚线,这个男人确实长得不赖的,就算不是自己的菜,也不能否认他出色的姿容。 正在做思考的琀澧,啧了一声,不满的皱起眉头:“就是宝珠还没出生的时候。” “嗯,那时候确实没怎么在乎你,现在可在乎你了,你和宝珠都是我的心头肉,可以了,嘴巴别嘟着。”赵丞丞踮起脚男人的手跟自己拖起她来。 视线徒然升高,直接望入琀澧眼底,她嘴角含笑,突然低头吻住了男人的嘴,两人心照不宣的纠缠在一起。 安抚好琀澧,赵丞丞还是想悄悄去试一试,她悄悄起身穿衣服,对合眼的狗男人贴着他耳朵咬道:“我去书房看看账,绣房赚钱了,早点给蔡先生修个书库。” 男人蹭了蹭她的脸颊,温热的皮肤传递着彼此的体温,他笑道:“蔡先生又截胡,其他书生怕是又要跳脚了。” “能有什么办法啊,他资格老啊。”赵丞丞假装无奈的叹息,薄唇轻轻在男人颊边狠狠亲了一口,响亮,响亮的。 男人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后去,女人起身让他一个人歇一会儿。 迅速走出正屋的赵丞丞,对守在书房里学做账的怜儿悄声说道:“你去医馆找找七叶,告诉他我半个时辰后去医馆,这件事谁都不要说,包括姑爷,如果他在院子里找我,你就说我去蔡先生家了。” 怜儿很聪明,晓得赵丞丞的意思,麻溜的跑出去。 半个时辰后,赵丞丞回屋里,琀澧在打坐,没有元丹的上神,每天需要调息的时间都会比原来长,她凑过去的时候男人的睫羽动了动。 女人不打扰他,只是在微微嘟起的薄唇上落下轻吻,男人睫毛颤得更厉害了:“钱还真的够,我去和蔡先生商量书库的事情,你自己在家。” 男人没有应,赵丞丞又亲了亲他鼻尖才离开。 琀澧身上的气度和煦,说明他现在心情很好。 赵丞丞一路直奔医馆,看到七叶带着三个徒弟忙里忙外,她给了对方一个眼神,七叶擦手走过来,两人进了后间,赵丞丞马上说明来意:“我想取出体内的元丹,你有没有办法。” “夫人这是作何?!”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零六章 作何,当然是让琀澧去忙更有意义的事情。 天界三面迎敌,没有一个大将坐镇行么。 能安抚人心的,唯有琀澧一人。 他是战神。 战功赫赫,这就是最大的定心丸。 七叶听了赵丞丞的要求,下意识就拒绝,再听了她的理由后,又觉得于情于理,她在大义面前如此明事理,自己不帮夫人,心里又过意不去。 不过在此之前,七叶要确定赵丞丞身子无恙,如果取出元丹后,夫人如何,七叶没有先例可循,特别是夫人是神尊的心头肉。 真要有个三长两短,神尊一定会疯的。 毋庸置疑。 想到神尊发疯的样子,七叶心头一冷,瞬间清醒大半,他刚才是一时脑热,差点就铸成大错,夫人觉得神尊守在四水归一,守在她身边不能安定人心。 可是,天界都知道神尊就在这儿,又何来无法安定人心呢,一个御风就能见到的人。 夫人到底是凡人。 七叶到底是太年轻了,好在他在凡间久了,学会了一些凡人无伤大雅的小把戏。 “夫人,我先给你把把脉。”猛然清醒的七叶,还是配合赵丞丞。 “好的。”赵丞丞跟着七叶的指引坐下来。 把脉的时间有点长,七叶的眉头越来越皱,就像医生看你的验血报告时候盯着上面的数据不说话一样,是个病人都会汗毛直立,双手握拳。 紧张。 赵丞丞紧张了。 她自我感觉良好,但是进了医馆就是大夫说了算,你自己又不是大夫。 “七叶,我到底怎么了。”赵丞丞等了半晌,对方还是不说话,她急着去问。 七叶手收了回去,他面色凝重:“夫人,你的月信多久没来了。” “哈!!!”赵丞丞的例假,在元丹进入身体之前是每个月都固定来,元丹进入身体之后,好像两个月才来一次,距离上次例假,好像,或许,可能大概隔了两个半月:“你别跟我说,你怀疑我怀孕了。” “夫人聪慧。” “嘶,你能确定吗。”赵丞丞有点脑壳疼,如果这件事被琀澧知道,她就彻底成一级保护动物,想在走出他眼皮子底下绝无可能的。 七叶不确定,说是月份太浅,师傅又不在。 他只是怀疑。 一个怀疑让赵丞丞有点头晕,她没有怀过宝珠,不晓得太多事情。 要真有了,怎么办。 宝珠会怎么想,她不在的时候,娘亲突然给她生了个妹妹。 这种事情,肯定会影响小孩的。 还没想好怎么和琀澧说的赵丞丞,首先考虑的是女儿的心情。 真的太突然了。 说不要么,琀澧不会同意的,如果真的私自做决定,夫妻之间的裂痕就不是她随便抛弃他这种小儿科的项目能比的。 琀澧还会爱她,但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赵丞丞。 烦的头顶有点凉意的赵丞丞,无奈又往家里走。 总不能两个人的事情,她一个人头痛。 要头痛肯定是狗男人头痛。 被自己肚子里可能有孩子念头占据的人,一时间分不出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 走回家的时候,男人正好调息完毕。 看到她神色恍然的回家,马上过来询问,他生怕外面谁给她气受了:“媳妇,你怎了。” 赵丞丞抬眼,对上男人关怀的眼眉,一口叹息卡在喉咙里,突然看他十分不顺眼,抬手就拧住琀澧的耳朵:“你跟我进来,我现在只想揍你一顿。” “媳妇,你揍,你揍,你别生气。”被拧耳朵的男人仍事事以她为先。 进来卧房,赵丞丞松开琀澧,气鼓鼓的坐在床上:“我有一件事,现在想起来很烦,我不知道要怎么和宝珠交代,我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就是很想打你一顿,然后把你赶出去,但是这样做,我还是没办法和宝珠交代。” “媳妇,到底是什么事。”琀澧被她的一顿话给整懵了。 他都不知道赵丞丞为什么生气。 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受罚。 被媳妇白瞪一眼的琀澧,伏低做小的给她捏脚:“媳妇,我错了,什么错都是我的错,只要你开心就好。” 赵丞丞斜他一眼,重重呼了一口气,说:“我刚才路过医馆,就让七叶给我把了把脉,七叶说我可能有了。” “可能!?”琀澧显然消化了这段话,只是不相信为什么是可能。 他豁然站起来,动作来的太突然,吓得赵丞丞往后仰倒下去,一个动作引来男人如临大敌的护着她:“小心孩子!” “只是可能,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和宝珠交代呢,你给我想,我们的女儿不可能突然接受自己当了姐姐,她以前是父母唯一的孩子,现在可能要被分半,什么事情都要分半,这件事不容易接受的。”赵丞丞和琀澧说正经事。 显然,男人根本没听到这个,他把她放在床上,小心翼翼搞得她觉得男人发神经了。 脾气不好的赵丞丞,眉头拧得更深:“琀澧,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我又当爹了,宝珠要当姐姐了,不要紧,我可以给更多更多的关怀给宝珠,她不会觉得少了什么的。”琀澧眼睛都是发直的,她真不知道男人心里现在是不是疯了。 活着在发疯的边缘疯狂试探。 狗男人不正常一直持续到晚上,他让三筒煮了一锅鸡汤,一下就杀了三只老母鸡,浓缩在一碗汤里,奢侈! “以前我有宝珠的时候,你就说要喝好的,这是你以前给我煮的,我让三筒也煮了一份。”端着鸡汤的男人眼眉灿若繁星缀满,好似天下最欢喜的事情都落在了心上,笑容从未减少:“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呢,宝珠是想要妹妹还是弟弟啊。” “我觉得如果生个哥哥就好了,我们宝珠当姐姐会有点累呢。” “媳妇,我们想两个名字,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媳妇,宝珠小时候的衣服,我得明天就拿出来洗一洗,还有她的小床,奶瓶,媳妇,我们要不要在修一幢屋子。”琀澧碎碎念成了魔咒,一直在赵丞丞耳边嘀咕。 她差点就摔碗让他闭嘴了,想到或许肚子里真有一个,胎教第一,赵丞丞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发火:“你不如去书房写下来,免得以后忘记了,还有,我们必须尽快把宝珠接回来,趁肚子还没有显怀的时候。”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零七章 赵丞丞说什么琀澧都能当耳边风。 他脑子估计只能围着她肚子里的小家伙转悠。 女人要起来,他就伸手扶着,她要去茅厕,他还得确认地上滑不滑。 本来狗男人就恨不得当她的保暖大衣,现在堪比贴身衣物。 “哎,七叶说你不能劳累。”琀澧手掌按在她手背上,阻止赵丞丞看账本,女人眼帘半掀,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给他。 赵丞丞用身子起撞开碍事的男人,男人骇然往后跳了半步,用手护紧她的腰身,责怪道:“小心孩子,你现在是双身子。” “琀澧,我现在不想肚子里这个,宝珠才是有喜怒哀乐的那个,我现在就想尽快处理好小镇的事情,然后以后花更多时间陪伴宝珠,你到底听到没有。”女人不想承认也没办法,狗男人不是不在意宝珠,只是宝珠是他所孕育,肚子里这个是她生的,是琀澧一直期盼的牵绊,更甚于宝珠的血脉相连。 他心里的小算盘,赵丞丞作为枕边人是一清二楚。 充耳不闻的男人手不知不觉又捂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眼里盈满幸福都快绝地的光彩,得了,她就不该期待他能清醒过来。 看了半个时辰账,身旁正在捡小衣服的男人抬头提醒:“该睡了,媳妇。” 听不见。 一盏茶后。 男人挪到桌边:“媳妇,该睡了,孩子也累的。”他身形高大,走过来就遮住书案上光线,他影子连赵丞丞都笼罩住。 从账本里抬起脸的赵丞丞,皱眉对上琀澧微微眯起的眼眸,他一整晚都挂着傻瓜式的笑容,让人很想赏他一巴掌。 她屈指敲敲桌面,琀澧这回没有马上退让,坚持道:“该睡了,七叶说双身子的人不能操劳。” “七叶什么时候说的。” “下午的时候,我抽空去问的。”琀澧道。 “啧,琀澧,我要我们女儿回来,在谈肚子里这个,现在你别一副肚子这个更重要的态度,你别惹我发火好不好!”赵丞丞忍了忍,还是趁两个孩子一个不在,一个听不到的时间段把狗男人的态度强拧过来。 别宝珠他们没办法整回来,还把小姑娘的心给伤了。 琀澧心里知道,孩子要一碗水端平,可是自己和赵丞丞的第一个孩子,说不在意,说不欢喜,甚至有点找不着北,都是谎言。 他期待这个孩子在母亲身体里扎根,期待孩子呱呱落地,让自己和赵丞丞永远都捆绑在一起,她太负责任了,宝珠和肚子里的孩子,能一辈子拴紧了女人。 为了不惹她生气,琀澧压抑心底的想法,但是他黏在赵丞丞肚子上的眼神无法掩饰,有孩子了,他们终于有了一个比宝珠更加血浓于水的牵绊:“我知道了,我就是高兴的。” “你是得意忘形,别把高兴乱用,琀澧,合欢那边到底有没有信的消息,醉游怎么说。”赵丞丞态度已经很严肃了。 旁人看到肯定知道她是在压着脾气说话。 唯有男人,让赵丞丞哭笑不得。 再三逼问后,琀澧才说,合欢那边有一个消息,君后一直压在手里没让自己告诉赵丞丞,禾闾和姜鸢迩之间关系有点有违人伦。 三绝宫里的狐狸传来消息,说亲眼看到禾闾在姜鸢迩房里留宿。 得知消息的君后,一时接受不了捏碎了手里的茶盏。 禾闾和姜鸢迩。 怎么可能。 作为门主的琀澧,还记得自己看着禾闾襁褓中的模样,小手小脚,比宝珠壮一点点,因为同时出生,他不免想到如果是其他四水归一的弟子诱骗宝珠的话,作为父亲的人恐怕会让这个男人灰飞烟灭。 如果醍醐还在,也会恨不得打醒自己的儿子。 赵丞丞听了内心毫无波动,她考虑不到男女主角之间的纠葛,只想到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又算了一阵账,琀澧直接就不给剪烛心了,书房里的烛光越来越暗,也看不下去的女人站起来,蹲在桌子旁边,下巴垫在桌面上,用眼神控诉她没有认真对待肚子里孩子的男人豁然站起身:“我们回去歇息。” 赵丞丞现在不反驳他了,更没有说教的心情,姑且给男人欢喜两三天,她自己找醉游来问,回到正屋,她看着男人给自己垫了一层被褥在下面。 不由得又想念他一句多余。 话到嘴边生生忍了下去。 “可以了,床太硬,你现在双身子。”男人用手压了压垫子。 “你要不要躺进去给我暖一下。” “是哦,你要不在傍边休息一下,我给你睡暖了先。” 眉梢高挑的人,抿了抿唇瓣,琀澧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又惹毛媳妇了,麻溜的起身站好:“媳妇,你别生气。” 皮笑肉不笑的女人走过去,躺到床上去,临睡前琀澧悄悄靠过来,手又覆在赵丞丞肚子上。 而女人心里还在想女儿。 宝珠也很想娘亲。 合欢和九九说地道打通,再等一个机会就连舅舅一起救出去。 她听合欢说,破浪修炼出了茬子,吃内丹吃得很凶:“九九,你说破浪是不是会吃了我。”宝珠总有一种感觉,破浪会疯的。 他想做的事情很危险。 她在地牢里嗅到了隐约积累的怨气,死去的妖兽比以前多了数倍,一些无法及时丢弃的骸骨,顺着穿山甲精打通的地道咕噜咕噜滚下来。 守着地牢的小妖听到骨头滚动的声音就瑟瑟发抖。 甚至到了夜不能寐的程度。 离宫中的气氛,压抑到人人自危的程度。 从小石缝隙里露出一个眼睛的九九沉吟道:“我去看过,他现在已经开始喝血吃肉了,不知道是在修炼什么奇奇怪怪的心法,茹毛饮血。” “合欢说,之前在他们狐狸里有人见过一个四水归一里的桃仙,几日前突然找不到了。”九九说。 两人偷偷说话间,地道里又响起了咕咚咕咚的声音。 给舅舅收拾脸面的小妖听到声音,炸地而起,迅速躲到石床角落里发抖,嘴里念念道:“疯了,疯了,都疯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零八章 宝珠撇撇嘴角,她骂道:“胆子这么小当什么妖。” 石缝里的九九突然说:“宝珠,骨头的味道有点不对,不是妖魔的味道,是仙人的味道。” “仙人的味道,你确定吗。”小姑娘也学着九九嗅味道的模样,仰着小鼻子在半空中皱了皱,不擅长探嗅的宝珠没有感觉到味道,可是当头骨滚落到牢门旁边的时候。 她看着那颗骨头,心里有一种被凉水泼过的颤抖。 宝珠吓得往九九在的地方缩了缩。 小狐狸柔声安慰,一阵子后,宝珠渐渐平复,正当此时,离宫的大管事突然从通道上走下来,他环视一周地牢。 目光又落在宝珠身上:“鸿蒙珠,破浪宫主要见你。” “我不想见他。” “这件事由不得你,如果你不想这个凡人被喂了妖魔的话。”大管事一直跟在破浪身边,他来只代表破浪的意思。 不会有人阻拦。 地牢的横七竖八落着不少骸骨。 看起来比以前脏乱许多,或许是骨头来的越发密集,所以小妖也懒得打扫,大管事打开牢门,宝珠瑟缩一下,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冲到了陌弘骞怀里。 男人糊里糊涂,碰到宝珠的时候,下意识就用身体互助了孩子。 “你觉得这个男人能保护你吗。”大管事嘲讽道。 他上去就要震开凡人,可手才碰到鸿蒙珠的衣袖,两人之间突然迸发出一道血红的光,将大管事冲击出去。 轰隆。 一阵剧烈的震颤过后,咕噜噜,无数的骸骨下雨一般从各个出口滚落下来。 看得宝珠和九九目瞪口呆,急忙赶来的合欢更被眼前堆积如山的骨头吓得说不出话来,他把心一横同九九一道抓着陌弘骞。 同时对宝珠说:“宝珠杀了他,毁尸灭迹。”只有栽赃给大管事,他们狐族才能继续埋在离宫中不被发现。 越是亲信的人越是无法全信。 宝珠没有杀过人,她举起的手都是颤抖的:“我不敢。” “宝珠,你不杀了大管事,我们都得死在这里。”这里没有人拥有宝珠的法力,她是天生的强者,九九知道时间不多了,破浪疑心病很重。 如果大管事没有在规定的时间里回去,他会亲自过来看的。 这点宝珠也知道。 犹豫了片刻的宝珠,终于下来决心一般,猛然睁大眼睛,一道红光过后,地上的骸骨连同昏迷的大管事一同小时在眼前。 九九把陌弘骞的脚塞进去后,马上冲到小妖怪面前,揪着他的脖子说:“你如果想活命,就自己一头撞晕,说是大管事把你打出去的。”说完,九九拽起魂不守舍的宝珠钻进密道里。 希望逐渐疯魔的破浪不会太早发现。 有时候,你不希望看到谁,很快就会出现让人诧异的结果。 合欢背着陌弘骞,九九拉着宝珠分别在两条地道里往悬崖上面跑。 小老鼠一样蹿上去。 看到前面一点亮光变成一片,宝珠遮住了眼睛,她太久没见过光线了。 一直被小狐狸牵着的小姑娘,脚下不停歇的跟着九九跑:“九九我们要去哪儿。” “腐竹就在附近,它们会过来带我们走。” “腐竹来了!”宝珠欢喜道,她抬起头,以为能等到自己的小腐竹,怎想一个身影映入眼帘,她吓得马上刹住了脚步大叫:“九九,破浪来了。” 此时,破浪正悬在上空。 他的眉心黑印越来越重。 看起来和过去仙风道骨的男人判若两人。 九九也看到了来人,他马上掏出哨子吹响,长长的哨音引来了巨大的凤凰。 破浪负手,眼波扫过凤凰的身影,突然,天空中凭空出现密密麻麻的箭簇往毛豆身上扎去。 惊慌的宝珠瞬间大叫起来,就在长箭刺穿毛豆之前,她身上迸发出比地牢里还要强大的能量,瞬间爆发出来的冲击波荡开,一眨眼的功夫箭簇化为尘烟吹散在空中。 而破浪的长发也如同被人削去的断落下来。 他露出玩味的表情:“赵丞丞不教你法术,不曾想,你是无师自通。” “谁让你直呼我娘的姓名。”宝珠在暴走的边缘,她是害怕才如此的。 小小的身影在悬崖上只有绿豆大小。 “那就让我试试看,你有多少能耐。”破浪掌心中聚出一把形状诡异的刀来。 赵丞丞半夜猛然睁开眼。 她觉得不舒服,心头很不舒服:“琀澧,琀澧,起来,我觉得宝珠出事了。”母女连心,赵丞丞相信这种直觉,她不能赌。 一直浅眠的男人立刻起来,看着她片刻,才说:“你是做梦么?” “不是,我感觉宝珠有事,你带我去魔界,马上,我管不到太多了,带我去。”赵丞丞直接坐起来,果断踢开被子要下床,男人不能像过去一样将人摁回去,怕伤了她和肚子里宝宝。 唯一能做的就是张开双臂阻拦她下床:“你做梦了,不当真的。” “琀澧,不是梦,我觉得宝珠真的出事了,你带我去,要不你马上就去找寐夜。”赵丞丞急的在床板上跺脚。 男人就是不退让,几次想要闯过去的赵丞丞都给他拦了回去:“我说了你别惹我,肚子里这个还不会说话,你看她这么重要干什么,宝珠才是我们需要关心的那个孩子。” “我不是不关心宝珠,赵丞丞,你肚子里的也很重要。”琀澧也被逼着表态:“你现在去魔界能做什么,如果宝珠有事,寐夜更没空照顾你,他们要调动斥候,调动细作来潜逃,你去能做什么呢,就算呆在阴阳林里,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承受不住魔界的气息。” “丞丞,我求你了,你想我跪下来都可以,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我承受不起。”琀澧作势要下跪,赵丞丞怎么能让他跪下,直接就冲过去抱住男人脖子,男人慌忙搂住了跌落的身躯。 夫妻二人搂着一时不说话,赵丞丞满脑子都是宝珠,她的女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能感应到的,真的可以:“琀澧,我睡不着,你相信我,真的不是噩梦。” 琀澧相信她不是噩梦,可也不敢说实话,只能抱紧了妻子软语安慰:“丞丞,寐夜能够独当一面了,他能把我们的孩子带回来,你要给寐夜一些信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零九章 亲自孕育宝珠的琀澧,怎么不晓得女儿可能出事了呢。 他一样有感应的。 若是没有肚子里的孩子,琀澧会冒险带赵丞丞去阴阳林。 但,没有如果,孩子已经来了。 “琀澧,我心一直砰砰砰跳,肯定出事了,你赶紧去看一看。”赵丞丞知道他不会让自己离开小镇,只能从一架上拿下男人的衣服给他穿上:“去天界问问,我在这里等你。” 被迫穿上衣服的男人,迅速扎好腰带。 他唤来醉游守着赵丞丞,自己御风去了天界见君后。 站在屋檐下望着满天繁星的女人,对守在身旁的人说:“狐族的人怎么样了。” “想走就走我们不留着,想留便找个地方安置了。”醉游和她同望向星空。 也当如此。 “醉游,禾闾和姜鸢迩的事情你知道吗。” “知道。” “醍醐没有了,桃圣子不知所踪,他们的孩子……”赵丞丞话未尽,其实也不比说明白,她和醉游都晓得,四水归一对他们夫妻二人是亏欠了的:“不知道寐夜那边怎么样了。” “寐夜公子比过去沉稳许多,你应当对他有信心的。”醉游自己也没有什么信心,三面御敌要取胜谈何容易。 能尽快结束的只有魔界,据药王传回的消息,瘟鬼已经让一个小村庄染了疫症,药王的弟子全力救治,这次鬼王放出来的瘟鬼比以前狡猾许多,竟然附身在老弱妇孺身上,外人看来就是一群修仙的弟子在欺负凡人。 免不得一场误会,瘟鬼趁机逃逸。 敌人变聪明了,比自己变笨还可怕。 遥望阴阳林方向的醉游,微微眯起眼,他担心寐夜公子会急功近利,这个孩子还太年轻,沉淀仍不够。 此时,万里之外的阴阳林。 寐夜命在三绝宫中的狐狸鼓动禾闾出战,禾闾心思浮动,十分容易受蛊惑,三言两语挑衅就会入套。 狐狸关雎在蜘蛛精手下办事,到处走动消息比其他人灵通,在禾闾面前也是个熟脸:“夫人,我收到离宫兄弟的消息,破浪心法未成,走上了岔路,现在和鸿蒙珠在斗法呢。” “其他部族呢。”蜘蛛精是敏感的,一下就想到了其他人如何。 “按兵不动,他们名不正言不顺,我想只有魔子大获全胜这些部族才会表态。”关雎说,她细看蜘蛛精的脸色,继续进言道:“夫人,人间有句话,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若不去一旁观战,被他人捡了便宜,可不好啊。” 蜘蛛精眯起眼,审时度势道:“你说详细些。” “鸿蒙珠还小,她杀不死破浪,你说若是有部族守在一旁,等破浪奄奄一息之际,将他投入黑水之中,再……”关雎娓娓道来,蜘蛛精脸色越发深沉。 是的,魔王和魔女都是黑水中诞生的,讲的是一个机缘巧合,他们三绝宫捏着魔子,破浪身上的魔气来的蹊跷。 破浪死后再进黑水,自然会孕育出新的魔女。 到时花落谁家,蜘蛛精突然握紧了手:“若是,三绝宫同时有魔女和魔子,和过去一样,一通魔界的话。”她豁然站起身,提着裙摆冲正殿跑去。 紧跟在后面的关雎藏住了一丝笑意。 禾闾对魔女不感兴趣,但是他急于证明自己的心智和身躯一般成熟:“好啊,自然要争一争的,三绝宫中不是正好有出生的仙家子嗣么,我们就准备着,破浪归西后,我就少了一个阻碍。” “魔子一统魔界,就指日可待了,宫主知晓魔子有宏图大志,肯定也为魔子高兴的。”关雎惯于哄人,她见过姜鸢迩,美得张扬肆意,最能俘获年纪轻心智薄弱的儿郎,魔子恰好就是这类男人。 他们急于建功立业,将功成名就捧到心爱的女人面前。 捧一两句就能飘飘不知索然了。 魔子禾闾要兴兵出宫,作为细作的关雎,自然第一件事就是去阻止姜鸢迩出现,她寻了一个理由,到闭关的洞府里求见宫主。 姜鸢迩与魔子不清不楚,三绝宫里闹得沸沸扬扬。 听到出兵的擂鼓声,石门缓缓打开。 戾气颇重的美人闪身而出。 关雎表情一变,立刻上去拦住她:“宫主,且听我说,您就让魔子去,他不撞南墙的话,怎么能听人劝呢,也不能一辈子都让他当个奶娃娃。” 奶娃娃三个字,真的戳中了冷美人的心思,她表情微变,些许深思的垂下眼帘,望着站在石阶下的女子:“你可曾被小家伙纠缠过。” “多了,我这样的女子,总是要留住客人的,不然怎么有饭吃,那些年纪轻,不晓得世事的客人啊,自然要揣摩他们的心思,宫主要是信得过我,这事儿您就袖手旁观,魔子摔摔大大才能成长,若是处处护着,您就是他娘不是了。” “女人啊,不能宠着男人当儿子,日后他就会嫌弃你老了,小年轻的姑娘年年有,宫主与我不同,我是过着靠男人的生活事事仰赖他们,您可是一宫之主,何必心里谨小慎微捧着他,摔他出去,告诉三绝宫里异议的,魔子不过是宫主手里的玩物,他出去闯了祸,是宫主您兜底的,出去建功立业,自然也是宫主教导有方,他一身荣耀皆出于宫主。”你身份低下,只能仰人鼻息,唯有捧着哄着,生怕点点错误,可你是三绝宫主,对待男人还要矮人一节的话,简直就是笑话,如此还当宫主,也不过是个站在高位,向着更高的男人卑躬屈膝的蠢物罢了。 关雎甚至听四水归一的弟子和鼹鼠仙人说,神尊的夫人,只是一阶凡人,比这位宫主强不少,无论你是天君还是神尊,她眼里都是一视同仁的,更别提九九和寐夜公子提到夫人的时候,眼中的敬佩。 在小镇上,百姓只知道神尊一个身份——姑爷。 在三绝宫,所有人都唤禾闾魔子,他们都希望他成为魔君。 一个男人的身份,和旁人的称呼有直接的关系。 姑爷,魔君,谁主谁次,大家心里有数。 关雎想,自己的话,姜鸢迩不蠢,自然是知道的,她到底不会想着给魔子当后娘,如此也太失败了。 姜鸢迩对禾闾有些动心,但世俗的眼光大多毒辣,他们只记得禾闾还是婴儿的模样,甚至背地里议论她不知廉耻。 对于禾闾,她心里很矛盾,生怕他把自己当做娘,又抑制不住受他过分热情的影响。 狐狸精的话确实讲到了自己心坎里,三绝宫她才是主人,魔子是手里的棋子,她如何能被棋子所干扰,他应当是自己手里的玩物。 禾闾,她就算玩弄了他,三绝宫的人也应该觉得理所当然,因为姜鸢迩是宫主,她不是魔子的奶娘,更不是魔君的垫脚石。 放出去,无论对错,错都是他的,对都是自己的。 “你说得对,我为什么要护着他呢,我又不是他娘,去,你跟着去看看,我也该整顿整顿三绝宫了。”姜鸢迩闲庭信步,领着关雎回到洞府里,她还需要再修炼一个小周天,就能大成:“关雎,你日后就跟着我。” “宫主,您还不能就这样回去,须得给小人一个信物,您是宫主,怎能出兵你不晓得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210 “这话如何说?”姜鸢迩问。 “宫主,三绝宫里何事不当过你的耳朵,至于问还是不问,当然是宫主自己考量。” “对,你说得对,是我往日太浅显了,让他们以为我对宫中的事情不闻不问。”姜鸢迩本想揭下头上的珠花,可关雎说不要贴身之物,她想起狐狸之前的话,了然的将洞府门前的花枝折下递过去:“此物只生在这儿,也是个看门的而已。” “足够了。”关雎捧着花枝条离去。 关雎迅速折返,在宫门口拦下了禾闾:“魔子,宫主有话要交代。” 以妖兽做坐骑的禾闾,收住了缰绳,迅速跳下来,他眼底熠熠有光:“姑姑说什么了。” “宫主只有一句话,魔子,自当要记得她平日的教诲。”说着便递出了花枝来。 禾闾接过花枝,他不懂姑姑是什么意思,她修炼魅术时,偶尔会对着其他男人唤琀澧两字,琀澧,天界神尊的名讳。 姑姑喜欢他,所以禾闾会模仿哪个传说中的男人。 他是冷冽无法亲近的。 姑姑会欢喜,会沉迷于他的装扮。 可是,为什么,姑姑不亲自来见自己,只是差人送了一段花枝? 禾闾不懂,实在猜不透:“关雎,姑姑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要魔子好好表现的意思,你是魔子,如果连破浪都收拾不了,魔界各部怎么会听你号令,您如不是万人之上,宫主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让你自甘堕落的女人罢了,魔子,你让宫主来送你,想她宽慰你,你可曾真把宫主当做一个女人,一个心爱的女子,而不是一个姐姐,事事都想躲在她后背去。”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句话揣摩出几个意思,就看你的本事了:“宫主拭目以待。” “我懂了。”禾闾走了,率众去观战。 他一出动,魔界各部的纷纷调动起来。 魔壑之上,破浪有些抵抗不住鸿蒙珠天生的力量。 她果然是赵丞丞养的女儿,狠心起来地动山摇。 沸腾的黑水都无法阻止鸿蒙珠,甚至被她的力量驱使,化成一道道屏障将破浪圈在其中。 宝珠受不住身体里的力量,她越生气越害怕,力量就越发蓬勃:“九九怎么办。”宝珠对趴在自己身边的九九大喊。 九九被力量压在地上不得动弹,只有一张嘴还自由:“宝珠,想想你娘,她还在镇上等你。” “可是我想她,她也不能过来教我怎么控制啊。” “你心不定,自然控制不住的,你要只想一件事情,就是回家,夫人还在家里等你,除了这个其他都不要想,不要在乎,就能控制了。” 小狐狸的话,并没有让宝珠茅塞顿开,她想着赵丞丞,想母亲的怀抱,想母亲咆哮的样子,想着娘亲手里握着小藤鞭,训斥她不好好写课业,还有爹爹站在自己身后一同被骂。 想着想着,宝珠渐渐感觉到力量柔顺起来了。 就想一开始揉不开的面团,双手突然有力量将它搓扁揉圆。 “九九,我想我会了。”女孩兴奋的眼睛发亮,她五指一收,黑水就成了爪子的样子,像娘亲用来打她手心的小扇子,朝着破浪迅速挥过去。 她双掌一合,破浪就被压在了黑水中间。 九九身上的压力骤减,他喘了一口气马上跳起来:“宝珠把破浪丢悬崖下去,我们赶紧走,附近魔气好重。”是越来越重。 宝珠还没玩够,她还想捏着破浪在黑水里,让他挣扎一下:“我不。” “你听话,没时间了,你不听话,我回去就和夫人告状。”小姑娘每次不听话,九九都把夫人摆出来,只有夫人能让鸿蒙珠听话。 “小气鬼,我不许你和我娘告状。” “你把人丢开,我们赶紧走,腐竹过来。”九九对蛰伏在一旁的腐竹它们吹了一声口哨,哨音刚落,宝珠身上的力量大风刮过一样消失了,黑水轰隆隆落回魔壑里,卷起来一层层水雾,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宝珠错愕的盯着自己的手。 不等她反应过来,九九拽着就扑到了毛豆身上:“毛豆赶紧飞。”鸿蒙珠还是幼年,她的力量本就不可控,现在拖延一下,打一打已经是不错得了。 平日里夫人也没让姑爷教宝珠心法,不抱希望的九九很快就接受了现实。 他抓着宝珠躲在毛豆的羽毛里,大风从羽上刮过。 耳边呜呜呜听不清楚。 毛豆一时平飞,一时急转,无数箭簇拔地而起,腐竹它们从鸟喙里喷出火柱,将能看到的箭簇都烧成灰烬。 从羽毛缝隙里看到满天黑点的九九,不敢让宝珠抬头,因为毛豆受伤了,一根长矛刺穿了它的脖子,可毛豆并没有减速,而是越飞越快。 在毛豆母子身后,是各部的飞禽,由一个个青面獠牙的小魔领着,不停的追赶他们。 豆浆不在这边,它是最厉害的凤凰,现在应该带着合欢和陌弘骞往尹阳林去了。 只要不被发现,他们会比九九和宝珠先到,这是寐夜公子的吩咐。 用宝珠做饵,如此才能确保凡人的安全。 “宝珠,你,你试试看,能不能在用力量。”九九担心毛豆支撑不到阴阳林,于是急中生智让宝珠在试一试:“将箭簇掉头就行。” 宝珠想了想,刚要从羽毛里出来,头就被九九按住,他说:“别抬头,不然会被发现。” “可是我看不到。” “不要紧,你只管想,你需要看,听声音都行,你试试看。” 宝珠闭起眼睛,真的用心去想。 身后的飞禽越来越多,甚至比箭簇还要多,九九后背的冷汗如雨。 此时,在阴阳林边,寐夜已经接到了陌弘骞,并且让人将他带走,只是到了约定的时间为什么还不见九九和宝珠。 他想进去,又怕大军冒犯,引来魔族各部的团结,到时候对天界不利。 鬼王的事情尚未结局,他现在动兵不是时候。 “公子怎么办,还没有消息。”小将军问。 “等,等到有消息。”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一一章 在毛豆身后,连成一片的妖兽呲牙咧嘴。 它们身上或多或少扎着箭簇。 冲过来的阵势不减。 寐夜命神兽摆开阵仗。 待宝珠她一进到阴阳林就开始布阵! 在毛豆背上的宝珠揪着它的羽毛,第一轮箭簇反噬后,越来越多的妖兽从后方赶来,不晓得怎么回事,好似倾巢而出,吓得人无法集中精力,体内的力量时有时无。 好在毛豆它们很厉害。 几轮鏖战后,继续往阴阳林冲。 只是魔兽尾巴一般紧随其后,让宝珠心底害怕。 毛豆是乌凤之首,也有点力竭,舅舅他们能顺利离开么,自己身陷险境,心里还想着更脆弱的陌弘骞,宝珠心底是善良的。 也是单纯的。 “宝珠低下头。”九九的手猛然把抬起头来往后看的人压回去。 妖兽的焰火恰在此时扫过毛豆的后背,护着母亲的小乌凤扑上去叨住喷火妖鸟的脖子,将它撕扯开。 九九不让宝珠看到血腥的一幕,之前对付大管事后,小姑娘的脸色一直苍白难看。 回去之后,他一定要和夫人说。 还要请姑爷教宝珠法术,就算以后不走修仙的路,也不能遇险的时候太被动。 挨打的滋味不好。 赵丞丞等在书房里,靠在软枕上打瞌睡,她抱着肚子,身上盖着琀澧的披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也不是很安稳,心里一直发毛。 回到书房的琀澧,就看到自己的媳妇缩在长榻上,姿势让他眉头一折,这样的姿势怎么睡得舒服,肚子里还有一个呢,没了孩子不要紧,她身子受不了,若是在出意外,琀澧怕只想让那个三界随着她毁灭算了:“醉游你先下去。”他走到床边,轻轻俯下身子,把蜷缩成一团的女人抱起来。 她眉头深锁的蹭了蹭男人的衣襟,发出难受的呓语:“宝珠。” “没事,我们女儿安全了。”琀澧柔声哄着她。 怀孕后容易疲惫,她之前还忙碌得深夜才睡。 回想起来都让琀澧一阵阵心惊胆战:“我只想你没有事。” 一沾到枕头猛然睁开眼的女人,眼里映着琀澧紧锁的眉宇,她张开口声音仍是朦胧的:“琀澧,宝珠呢。” “那边的消息是接到人了,你别担心,刚才睡在风口上,你生病了怎么办。” “女儿呢。” “没事了。”男人把她塞进被子里,除去外衣,跟着也睡进去,她自动靠过来取暖,风口上睡着的人手脚冰冷。 他一碰到被子里的冰冷的脚背就心里骇然:“你怎么让我担心呢,冷成这样。”男人忍不住埋怨,又不敢把话说重,把手脚纳入双腿里的琀澧运功将她温暖起来:“你这样我很难受。” 渐渐回暖的女人眯着眼发出喟叹:“你真暖,你早点回来我就不怕冷了。” “嗯,是我不好,女儿没事了,你好好休息。”琀澧从善如流的应下来,自己女人懵懵懂懂的时候格外可爱,男人忍不住亲了一口,发现她的唇都是凉的:“你真是不让我放心,恨不得寸步不离守着你呢。” “你能带么,能带我就跟你去。”赵丞丞窝进他怀里,汲取温暖后,眯了一阵眼睛,又睁开眼定定看着琀澧,他刚才说女儿接到了,既然接到了为什么不马上带回来。 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强打精神的人看着他:“琀澧,你和我说女儿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马上带回来。” “他们忙着御敌在外,没有空把宝珠带回来,毛豆身上伤重,一时不能飞行,寐夜找不到放心的人,干脆就让宝珠留在身边,我们不冒险。”琀澧回答让精神不济的赵丞丞听不出毛病来。 赵丞丞抓着男人的衣领,薄唇贴上他的脖子:“琀澧,要是女儿出了什么事,你当知道我会拿你怎么办的。”想要骗她,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个代价赵丞丞肯定琀澧不想付。 所以,冷心冷肺的家伙,还是为了孩子要提醒男人自己在家里的位置。 绝对是排在女儿后面的。 “我没骗你,我不敢。”男人回答。 “我知道你不敢,但是我还是不信,琀澧我怎么觉得你肯定憋着什么没告诉我。”忍不住打哈欠的人声音渐渐消沉下去,她是真的累,绷着神经坚持不睡,正常人都做不到,她不停从睡梦中惊醒,一下是梦到女儿在喊,一下是梦到她回到了家里。 甚至,短短的睡眠里,梦会变得光怪陆离,什么奇怪的影响都出现在眼前。 赵丞丞现在心里空荡荡的,夜里人特别容易胡思乱想。 什么都听不进去,醉游劝说都成了耳边风。 琀澧的说法,也只是暂时安抚,赵丞丞不信,她只有亲眼见到女儿才安心。 想着想着就睡着的女人,第二天没有亲眼看到寐夜把宝珠带回来,也没有看到男人给女儿洗澡喂饭后塞到她怀里的情形。 怀里突然多了一个小面团子,赵丞丞中午醒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还在梦里:“宝珠!”她抱紧怀里呼呼大睡的女儿:“琀澧,我女儿回来了。” 男人带着围裙冲进来,大概是听到她的叫声。 看到赵丞丞抱着女儿坐在床上,有点分不清楚是梦还是现实的彷徨,心痛不已的男人走上去,双手背在身后,俯身亲了她一口:“媳妇,我们女儿回来了。” “是真的回来了,你不是在做梦。” “呜呜!”赵丞丞摸着女儿的脸,控制不住的大哭起来,男人吓得赶紧去面盆里洗手,胡乱擦干净后抱着她和孩子。 女人哭的越来越大声,惊得孩子也跟着一起哭。 母女两个哭成一团,男人哄了一个又去哄第二个。 最后愣是一个都没哄成功,哭到没有力气的时候,赵丞丞和宝珠傻愣愣的看着对方:“宝珠,宝珠,宝珠。” “娘,我好想你。” “娘真的想死你了。”赵丞丞抱紧了孩子说。 不止娘亲是懵的,连孩子也是,一大一小激动得紧紧抓住了对方,都怕对方一眨眼之后会消失的恐惧惊喜交加。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一二章 赵丞丞一直到晚上都还没回过神来,她去哪里都抱着女儿,甚至不让琀澧碰宝珠。 宝珠瘦了,脸色还好。 就是身上养的肉不见了,让当娘的越看越想哭,可是下午已经哭干眼泪的女人,只要红着眼眶对宝珠说:“娘去给你做好吃的,你喜欢吃什么,娘就给你做什么,给你炖汤。” 没有马上追问女儿在魔界发生什么的赵丞丞,只想让孩子吃饱睡好,发生的事情以后再问,她抽空和琀澧说:“九九和合欢他们没事。” “都没事,在药谷修养,这里没有大夫。”琀澧说。 是的,七叶为了预防瘟鬼在各个村落里奔走,生怕有漏网之鱼。 大夫不够,只能这样安排。 寐夜先把宝珠送回来,怕是赵丞丞担心,这个孩子体谅她才这样安排的:“你代替我去看看他们,等好了,我要做一桌好酒好菜招待的,他们救了我家的宝贝女儿呢。” “好。” 在厨房里忙碌的赵丞丞,用背带把宝珠绑在身后,孩子累了就睡在她肩膀上:“我来抱孩子,行不行。”琀澧站在厨房外面,不想让她太累的说。 赵丞丞拒绝琀澧的帮忙,她只有让肩膀重起来,只有听到女儿在耳边的呼吸才能镇定,自己真的想死宝珠啦,她也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对,太偏激了。 但,赵丞丞会控制自己,等心安定下来后,她绝对不像现在这样。 无论怎么劝都无法动摇媳妇想法的琀澧,只能施法给赵丞丞减轻肩上的重量,他不好开口说肚子里还有一个,免得让媳妇以为自己偏心。 他更心疼的是赵丞丞而已。 宝珠回来的时候,琀澧激动得眼泪夺眶而出,他没给女儿也没给寐夜看到,孩子和妻子睡在被子里的时候,男人在外间哭了一阵。 他以前不懂男儿有泪不轻弹为何意。 真到了要紧关头啊,琀澧眼睛也控制不住流泪。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骗赵丞丞,生怕谎言揭穿的时候绝大悲剧等着自己,就算知道宝珠是鸿蒙珠,这种恐惧也伴随着时间不停积累,不停暴涨起来。 他强行压抑下去的结果,就是午夜梦回时冷汗惊醒。 心头放松的一刹那,大男人也哭了。 “娘,我饱了。”宝珠吃饭都坐在娘亲怀里。 她抓着娘亲的衣服,时不时抬眼看着赵丞丞的脸:“娘,我回家了对吗。” “嗯回来了,我家宝贝回来了。”赵丞丞给宝珠擦嘴,抱着女儿起来回卧房去:“琀澧,你收碗,我回房和宝珠说说话。” 她不等男人应,带着女儿就离开了。 回到卧房,赵丞丞让女儿坐在自己对面:“宝珠,陌弘骞舅舅和你回来没有。” “……”宝珠表情一顿,让赵丞丞心里有了一阵慌乱,她不想去猜测,也不得不去揣摩女儿停顿后面的代表着什么。 陌弘骞出事了吗,是死了,还是。 他一个凡人在魔界。 一个人。 “娘亲,你怎么了。”宝珠看她不说话,着急的站起来摸赵丞丞的脸。 赵丞丞换上笑容,继续问:“宝珠没看到舅舅吗。” “看到了,合欢带着舅舅在药王谷里,但是小狐狸说我们不能靠近,舅舅魂魄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是什么东西。” 宝珠摇摇头,她不懂,其实也是年纪小,再聪慧机敏也做不到事事都通透:“小狐狸不让我问,只让我赶紧跟着寐夜哥哥回来。” “九九没有跟你回来吗。” “寐夜哥哥说九九先不回来,他还有事情要做。”女儿回答。 仔细审视女儿神情的赵丞丞,张开手臂抱住了宝珠,对女儿说:“宝珠,你做的对,他们有事要忙,你听话是对的,那宝珠告诉娘亲,你在魔界里都见到什么人了。” 孩子乖乖的说起自己在魔界的遭遇,她衣食无忧,就是不能离开地牢,舅舅也有小妖怪照顾,确实是鸿蒙珠天生强悍,让宝珠过得无比舒适。 只是对于其他囚徒来说。 现在自己的孩子回来了,赵丞丞一个心放下大半:“宝珠,困了就睡,娘守着你。”女儿倦了,不停打瞌睡,赵丞丞也跟着睡下去,让宝珠窝在自己怀里。 孩子没有安全感,睡一下睁开眼睛盯着自己。 赵丞丞都会哄。 后来琀澧也回到屋里,他看了宝珠一阵:“你睡,我来哄。” “让孩子睡我们中间,琀澧,你睡这里。”女人安排了位置给男人。 两人夹着宝珠睡做一道,她手横过孩子搭在男人怀里:“琀澧,你去和总镖头说了没有,陌弘骞的事情。” 全无倦意的男人长臂轻易把妻女搂在身前,他坚持睡在外面,以一种如山的保护姿势:“说了,总镖头知道陌公子活着,舒了一口气,我答应他让药王医治好,绝对不会让陌弘骞再出什么意外。” “如何医治,他不知道被谁控制。”赵丞丞问。 “只要控制他的人死了,就不会再有问题。” “可是破浪或者姜鸢迩,他们……”真的能轻易杀死么,更别说其中一个还是女主角,如果女主死了,这个世界会不会崩塌呢,这样的小说情节也不是没看过,赵丞丞忍住了倾诉的愿望,合上眼睛,下巴贴在女儿的脸侧,她不知道要怎么做,索性不去想。 可能女主光环在不会死呢。 她操什么心,反正姜鸢迩一手烂牌都能活到现在。 破浪篡位也让女主死。 还有什么能让女主出意外呢。 “琀澧,你一定要想办法让陌弘骞回复如常,我们一家就不会欠着总镖头了,大哥是总镖头的唯一的孩子。”赵丞丞合着眼,不去看琀澧的神情,她生怕对上枕边人的柔情,自己和盘托出心里的秘密。 让本就患得患失的男人变得更加怪异。 女人甚至可以预见琀澧惊恐的表情,他连女儿都能排在赵丞丞后面,是真的爱屋及乌,自己说出来对这个家完全没好处,琀澧只会从她随时能带孩子走抛弃他,变成他只是一个虚假的存在,一切都是假的,有一天她会消失,自己只能成为赵丞丞眼里的几行字。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一三章 比我是异世而来更残忍的,大概就是你只是我生命里连印刷都不曾印的几行字。 如果有一天,赵丞丞真和琀澧说,不是她疯就是他疯了。 只不过,让赵丞丞清晨起来,觉得自己有点疯魔的竟然是,大姨妈来了。 她没有怀孕,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 只是身边的男人反应出乎赵丞丞意料之外。 “你确定是月信到了,我去请药王的大弟子下凡,还是要确认一下。”琀澧想偏了,以为她是滑胎。 一开始很确定是大姨妈的赵丞丞,被琀澧各种劝说包围下,也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但是七叶一开始不是说因为元丹在体内不确定么,她也等大姨妈来做最后的判断,一直觉得肚子里来的不是时候的女人,终是答应让琀澧去请药王弟子下来看看。 一盏茶后,大夫收会把脉的手。 她说:“夫人确定没有怀孕,可能是元丹在体内脉象乱才不好断定。” “可是七叶说很有可能。”琀澧不死心。 女大夫笑了,一脸我理解你着急的宽慰他:“神尊,孩子总会有的,夫人现在身子也不太适合怀孕,她有点操劳过度,不养个一年半载,生孩子怕是要落下病根的。”药王徒弟很会说话,前半句鼓励后半句说正事,赵丞丞躺在床上,偷偷给大夫点赞。 自己说现在不想生,琀澧心里肯定生疙瘩。 大夫说不适合生,琀澧必定会遵循医嘱。 有些话,亲密如枕边人,也是不能说的。 喜欢孩子的赵丞丞,目前还没打算备战二胎,再宠宝珠几年也好啊:“琀澧,你送大夫出去,大夫你要不要尝尝我茶楼里的点心,带一些回去可好。” “听大家说夫人的点心一绝,我正想借机会下来尝尝。”女大夫是个爽快人。 “琀澧,你送大夫过去,奶娘和怜儿在家照顾我呢,去。”赵丞丞得赶紧把狗男人支走,让自己宝贝女儿进来,琀澧知道她的用意,心情低落又不敢顶嘴。 领着女大夫出去后,赵丞丞果然让奶娘把宝珠带了过来。 孩子一脸不高兴,嘴巴撅老高。 看得赵丞丞忍不住伸手在小嘴巴上点了点:“怎么了,我家宝贝怎么不高兴了。” “娘,你是不是有弟弟了,以后都不要宝珠老。”小孩子的脸四月的天,说哭就哭。 身上不爽的赵丞丞赶紧把孩子抱起来坐自己怀里,她笑道:“谁和你说的,娘就算不要你爹,都不能不要宝珠。” “真的嘛。”哭得打嗝的面团娃娃期期艾艾望着人。 捏捏她小脸蛋的女人肯定道:“真的,在娘心里宝珠是第一的,你爹是这个。”赵丞丞举起小手指,勾了勾说:“没有人能比宝珠更重要。” “弟弟也不行吗。” “无论是弟弟还是妹妹,都没有宝珠重要。” “呜呜呜,可我还是不想要弟弟。”孩子不理解突然多了一个手足,她只是觉得娘是自己的,弟弟是来抢娘亲的,赵丞丞并不觉得宝珠的想法有什么问题,很自然的反应,等她再大一点,七八岁的时候,能听懂道理再说。 把宝珠打扮成小镇上最靓的仔。 灌了一晚红糖水的女人,半血复活的人,让奶娘和怜儿带孩子去学堂,招狗男人回来说正经事,琀澧为她热了一个汤婆子:“你想说什么,宝珠哭闹的话,我以后慢慢教她。” 肚子上暖暖的人斜了男人一眼,伸手拽住琀澧的长发,在手间绕了绕:“我三令五申不让家里的人和宝珠说我肚子的事情,你怎么和孩子说的。” “我就说她要当姐姐了,可能是个弟弟,也可能是妹妹。” “我说的话你是不是都当耳边风。”还真是他说出去的,赵丞丞气不打一处来,松开男人的青丝,微微抬起身子,看着他,异常认真的皱起眉头:“琀澧,我有我的考虑,宝珠说有了弟弟妹妹,我就不要她了,你不能觉得自己是父亲,就不顾孩子感受,直接通知她当姐姐诶对,谁都没办法接受突然变故的,更何况女儿还只是有三岁多,四岁都不到。” 在管教女儿上,琀澧完全听从赵丞丞的话,让她松懈下来后,冷不丁闹出幺蛾子的也是狗男人。 他根深蒂固的观念依旧没多大改变,赵丞丞不会认为自己改变了一个万年单身汪,只是在成亲后,男人事事以她为先,自己的想法往后移而已,清醒认识到这点的赵丞丞凑过去,亲了亲他:“琀澧,孩子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等宝珠七八岁了,能讲道理在要行不行。” 她目光锁在男人脸上,就怕他生出别的念头,果然,男人眼色深沉,幽光琳琳的:“你是在找借口对么,所以没有孩子的时候,你心里其实很开心。”琀澧声音凉了。 “有了我当然会生下来,只是你和宝珠说话的态度有问题,我不想等孩子大了,宝珠心里的想法还没有改变,到时候孩子又来了,我们不可能为了一个还没出生的去为难一个长大的。”赵丞丞打算讲道理,相处久了,知道讲道理没用,狗男人只想哄。 她身子不爽,有点哄不动:“你能不能体谅一下我的不易。” “我怎么没有体谅你的不易,我已经做好再次当爹的准备,孩子的衣服,小时候怎么照顾我都会去学,你要吃什么我都能亲手去做,孩子哭闹,你就觉得我做的努力都不重要了,反正我想再要一个留着咱们血脉的孩子,你就只会敷衍。”琀澧也正色起来,他第一次主动推开怀里的赵丞丞,面色不善的压低眉宇,眼底暴风骤雨始来:“你心里,宝珠最重要,比我重要,甚至只要她哭闹,你就能不要咱们的孩子。” “宝珠也是我们的孩子啊,琀澧,你当爹的怎么能吃女儿的醋。” “她是我们的孩子,可是为什么不能接受第二个孩子,宝珠不懂事,你却没有斥责她,反而过来和我说,第二个孩子可以不要,赵丞丞,你心里不清楚我渴望第二个孩子的原因么,你知道的,聪慧如你怎么会不知道!”琀澧气急了,脸色数变。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一四章 夫妻都会吵架拌嘴的,赵丞丞知道。 只是,为了备战二胎吵架,他一个万万年老上神也不能免俗。 他想生孩子,也能全心全意照顾赵丞丞。 伏低做小都没问题。 尊严可以不要。 琀澧孕育了宝珠,赵丞丞养育她,但是在男人心里,宝珠是鸿蒙珠化成的婴儿,无论感情上道义上,上神都有照顾这个孩子的责任。 后来付出的爱,女人不去挑明,也知道是男人爱上自己后,爱屋及乌对女儿有了父亲的感觉。 他心里还是想要一个赵丞丞孕育的孩子,留着两人血脉。 你要深究琀澧要孩子的原因,很简单,只是他没有安全感,他觉得自己不足以留下赵丞丞的心,由他孕育的女儿身上没有留着妻子的血,无法用血浓于水来套牢女人。 叹息又忍不住收住溢出唇齿的短音,她的手被男人攥着,说是推开,他仍死死抓着自己不放,琀澧的安全感一直都很低:“琀澧,生孩子不是简单的事情,我和你准备好,宝珠也要准备好,我们要给孩子足够的关怀,让她不会在心里生出爹娘被抢走的想法。” 琀澧一脸我不听,我不听,你敷衍我,你不在乎我,又不争辩的缄默着,赵丞丞徐徐善诱:“琀澧,我就告诉你,我打算和宝珠说好了,她能接受了,我们再生,这件事你答应还是不答应。”她笑问。 “我能不答应么,你在乎我么。” “不在乎你还和你生养孩子,你脑子里装着什么呢。” 男人自嘲的斜了一眼她,怨气冲天的说:“不是我,你也会养宝珠,生第二个孩子,赵丞丞,是不是我其实对你来说不重要,是我强迫你和我在一起的。” “你不是一直在应付我么。”琀澧不阴不阳的。 是真的生气又不敢发怒,更不敢甩手就走,卑微得让赵丞丞心涩,她凑过去,试试看他会不会避开,男人余光溜过来,上身定在原地,赵丞丞垂下眼帘,掩住心里的揶揄念头,先亲了亲男人的侧脸,抱怨道:“胡子茬儿,扎人了。” “哼,扎人你可以不亲啊。” “我就偏要亲。”下一个,赵丞丞亲在他薄唇上,男人身心不一,板着脸手早拢在女人身后支撑她加深彼此的亲吻。 琀澧不在乎什么时候生,甚至不生也可以,只要赵丞丞心里能装着自己,只要她不离开。 有时候琀澧心底很矛盾,他想不折手段抓紧这个女人,再卑鄙的行为都可以。 可一旦她说一句让他欢喜的话,安抚他,琀澧又觉得其实自己已经拥有赵丞丞了。 心里的洞,一会儿填满,一会儿又空虚。 反反复复成了心病。 等顺毛成功,赵丞丞才继续说道理,男人终于肯听进去了。 他是真心还是不想惹毛自己,赵丞丞抱着琀澧取暖的时候,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手指敲在他锁骨上,女人顺着他的脖子摸上面颊:“你刮刮胡子,我摸着不舒服。” “嗯,你睡了我就去刮,肚子还疼不。” “不舒服,你帮我看看账,我这几日可能看不了,还有宝珠,你要多陪陪她。” “嗯,都听你的。” 听媳妇好说歹说的琀澧,只确定了一件事,赵丞丞喜欢孩子,也想让宝珠有一个手足,在他们不能陪伴女儿的时候,世上还有一个血脉亲人在。 赵丞丞有信心教好两个孩子,让她们相互扶持。 前提是一碗水端平,让琀澧给足孩子关爱,多到宝珠觉得分一点出去自己也不会饿到。 按照妻子吩咐,亲自去接女儿回来的琀澧,和往常一样抱着女儿在从学堂走回家里,女儿今天很沉默,小脸蛋拉长:“宝珠,怎么了。” “爹爹,宝珠想要弟弟,也不想要妹妹。”宝珠低着头像做错了事:“淑琴先生说,有弟弟妹妹很正常,我不喜欢是不对的。” “有弟弟妹妹确实很正常,但是宝珠一时接受不了,没有错的,娘和爹爹会等宝珠晓得道理后再说。”琀澧没说不要孩子,只是等宝珠想通了再说。 宝珠聪慧的,她拽着小裙摆,坐在爹爹胳膊上,小嘴巴嘟着,就是不说话,琀澧想起赵丞丞点着自己鼻子说,如果哄不好宝珠,别说生孩子,他今晚就得睡书房,因为客房给怜儿占了:“宝珠,在你娘亲心里,你最重要,你不开心,你娘不会要弟弟妹妹,你相不相信你娘呢。” 女儿嘟着脸,点了头的:“娘不会骗宝珠的。” “嗯,你娘不会骗你,爹爹都听你娘的,宝珠永远是娘亲心里最珍贵的孩子,宝珠如果不喜欢弟弟妹妹,我们就等宝珠喜欢了在说,如果宝珠一直不喜欢,我们就只有宝珠一个孩子。”琀澧摸了摸孩子的脸,宝珠顺势窝在他肩头,孩子长得像他,漂亮的小丫头,男人觉得如果宝珠能像赵丞丞更好,像他一个人不好:“宝珠,好了,别拉长脸咯,爹带你去买糖吃,我们吃好了再回家行不行。” 孩子是单纯好哄的,她听到糖,便要求买多些,让人带去给药王谷的九九吃,小狐狸也喜欢糖的。 “宝珠,你和九九一起玩得挺好啊,为什么不喜欢弟弟妹妹,弟弟妹妹也能和宝珠玩的。”琀澧觉得奇怪,女儿不是独占,她愿意分不少东西。 孩子刚欢喜的脸,肉眼可见的垮了下来:“九九有自己的爹娘,不会和我抢娘亲。” “好好好,爹不说了,我们去吃糖,然后买了给小狐狸吃好不好。”琀澧马上打住话头,最近都不能和女儿谈弟弟妹妹的事情。 只是,他以为之前有了一个,心里还没欢喜够,突然就冷下来。 心里含恨惋惜都有。 趁妻子睡着重新把小孩的衣物收回箱子里的男人,摸着小小的衣裳想象一个孩子在赵丞丞肚子里孕育,将来出生小猴子一般睡在自己怀里,长着一张赵丞丞的脸,身上留着他们两人的血。 如此,琀澧才觉得她真的不会走了。 永远不会抛下自己和孩子们。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一五章 宝珠回来后,九九和陌弘骞也回到了小镇上。 合欢短暂的现身,安抚愿意留在小镇上的狐族,其他族人不信任宗门,更不信任赵丞丞,他们结伴离去,剩下的六十多人,大都是原来合欢领出来作斥候的亲族。 “我们在外面做事,你们有什么打算,可以先和我说一声。”合欢比怜儿年长,又是狐王和先王后所生,血脉正统,留下的族人,愿意听他的安排。 为首的老狐狸坐在房子的地基上,这是他们讨来的地,准备建新房用的,剩下的人都围坐在附近,来帮忙的村民都避嫌的回家吃饭去了。 老狐狸看了一眼附近新起的屋舍,笑得宽慰:“你们出去闯,我们这些老弱妇孺就在这里种田过日子,新村的人都很好,你看还过来帮忙盖房子呢。”他好似很喜欢土,手里一直攥着一把地上的土块。 望着老狐狸片刻的合欢,抬眼看了看周围的族人,他们都是想安定下来的,在见过梧桐后,觉得靠自己双手干活过日子可以熬,有奔头的,皆是含笑回望合欢。 和族人之间不需太多言语,合欢点点头,在老叔面前磕了一个头:“老叔,家里的事就拜托你了,我们在外面一定好好闯,让你们将来堂堂正正的活着。” “好,你去,没事别惦记,告诉他们也别惦记,我们好着呢,赵东家是好人,她答应照顾我们就不会让咱们挨饿受委屈。”老狐狸起身,扶起了地上的晚辈,他年纪太大,辈分甚至比狐王还高,就是当年为了救小辈身受重伤,眼睛和腿脚都不利索。 被狐王视为累赘丢在棚屋里,是合欢和母亲一直偷偷照顾。 拜别族人,合欢亲自到一筒面前,他本想去见梧桐,刚想进绣房,妹妹就露出了狰狞的表情,识趣马上离开的合欢只能去找妹夫:“一筒,我想问问梓潼。” 记账的笔因为他这句话顿住,一筒叹口气,和合欢道:“在地牢里,你问这个干什么,合欢,别给我老大找事情,她现在很忙,你家里六十多口人,老弱病残吃吃喝喝她都要顾着,梓潼如何,你管来作甚,难道丢在地牢里能饿死她么。” “不是,她本性不坏。”合欢想为另一个妹妹解释,一筒不听,直接就让他不许因为这件事去找赵丞丞,甚至也别在九九和梧桐面前说,梧桐的内丹怎么没有的,梓潼心里一清二楚,把亲姐姐害成这样,梓潼有在大的苦,一筒都无法同情。 凭什么你受苦就要作践无辜的姐姐。 梧桐不曾有过害妹妹的心。 甚至逃走的时候不忘把胞妹带上。 一筒的话打消了合欢想要求情的念头,他还想见一见赵丞丞,寐夜公子便传来消息,他们要尽快回魔界去,那边异动太多。 无奈匆匆离开的合欢,只能在临走前见九九一面:“九九,你真不能原谅梓潼?” “不能,她死去什么地方我不管,只要不出现在我娘面前就好,合欢舅舅,你不要忘记,现在的机会不是梓潼给你的,是我和娘给你的,别忘恩负义,恩将仇报才好。”九九对梓潼一贯的恨之入骨,合欢明白他和梧桐都不会放开过去的恩怨。 也罢,也罢,将来有了功绩,再请公子放梓潼出去,天涯海角,会有她安身之处。 “合欢走了?”赵丞丞来接孩子的时候,从九九口中得知合欢离开的消息,她心底算计片刻,对身旁的琀澧说:“你说破浪和禾闾谁占了便宜。” 抱着女儿的想了想,道:“破浪,禾闾还是个毛孩子,他铁定吃亏。” “这点姜鸢迩想不到么?”她疑惑的是这个,破船还有三千钉,破浪比禾闾年长太多,姜鸢迩女主人设后面简直写成了老妈子,各种为禾闾兜底,就人设来说不应该啊,难道因为自己进来之后魔改,影响了女主的性格,也不像,姜鸢迩依旧是披着女强外衣的白莲花。 这点毋庸置疑。 赵丞丞把蹬着小腿腿要下地和九九手牵手去浪的宝珠从琀澧怀里接下来,孩子忘性大,前几天还哭着不要弟弟,忘记之后又开始调皮捣蛋。 揪着女儿手手,让她在自己周围转圈圈的女人,不放开宝珠的手:“我想,我们还是要盯着一些,不能让他们再进来。” 首先要保证自己女儿安全的人,在被宝珠带着转了一圈,身子被男人及时扶住后,终于肯松开了宝珠赵丞丞,视线紧紧跟着手拉手冲一群小豆丁的宝珠,她叹口气:“你手她什么时候长大啊,我们退休是不是。” 男人勾紧她的腰肢,笑说:“还有很多年呢,我们熬到现在她四岁都不到,咱们日子很长。”生生世世,琀澧想要更多,他守岁延绵,现在元丹又在赵丞丞身上,二人将来会生死同寝,成为一对美满夫妻。 靠着琀澧的人似怨似嗔的捶了捶他的胸膛:“只要女儿回来,我就安心了,只是大哥还懵懵懂懂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如常,总镖头又不敢告诉姑姑,她现在为了孩子身体有点虚弱的。” “嗯,药王会想办法的,我们俩人都不会医术,对陌弘骞也没有帮助,唯有帮衬总镖头,让他安心照顾镖局和妹妹一家。” “你说的也是。” “我们回去,有九九在,宝珠不会出事的。”琀澧在女儿被劫持数次后,仍对小镇的安保工作充满了信心,陌弘骞回来了,但只是让总镖头看一眼,问问情况,之后由药王的女弟子带回药王谷继续救治。 不会轻易放回小镇,他放心不是没道理的。 可是赵丞丞并不觉得应该把心放回肚子里,她让琀澧跟着女儿,直到他们在街道上跑累了,由琀澧一手牵一个回到小院里,赵丞丞此时还刚从绣房出来往茶楼去。 马不停蹄的人,时不时停下手里的算盘,想想女主角姜鸢迩的事情,她的心性真能变么,人设歪了会不会对宝珠有影响。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一六章 她想事情又走在街上,也没注意前面的路况。 一下就撞到了一个挑夫身上,挑夫认得她,赶紧擦干净手来扶人起来。 “对不住,我没看到路。”赵丞丞赶紧给人道歉。 对方笑哈哈的没当回事:“赵东家,你想什么呢,路上车马如此多,你一个闪神出事了,我们不就没盼头了么。” 她对上他们笑嘻嘻的脸,实在赧然得很,自己走路不看路:“你去忙,我自己没事。” 挑夫擦了一把脸,赶紧带着驴车和扁担跑去干活。 赵丞丞坐在街边一阵,一旁的摊主还端了一碗茶水过来:“赵东家,你喝点茶。” “啊,多谢。”她只是脑子有点糊涂,想坐一坐。 没想到会收到街坊邻居的善意。 女人端着茶水,刚喝了一口,身后忽地就起了一个声音:“你不回家,呆在外面干什么。” 一口水卡在喉咙里的赵丞丞,当场就喷了出来:“咳咳,你不是去追瘟鬼了,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来人是仙尊,赵丞丞一段时间没见到人,差点就忘记他存在了。 狐族来了之后,荒地就有了劳力,倾圭门的人就跟着药王追瘟鬼去了。 她拍了拍狂跳的心口,白了来人一眼:“你能不能别挂着仙人的牌子去装鬼。” 仙尊负手,笑道:“你不是天君都能骂,你怕什么。” “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能不被吓?你来干什么,说事情,我没空和你废话。”赵丞丞站起来,她把玩里的茶喝掉:“说啊。”看仙尊犹豫,女人敛眉盯着人。 故作深沉的男子沉吟片刻,在她啧啧两声后,才说:“找你商量一件事,由不能让师兄知道。” “所以我让你赶紧说,琀澧在太阳落山前看不到我就会走出来的。”赵丞丞白眼翻出天际,他们能不能直接进入话题,不要走流程演什么高深莫测。 男人来的目的有点复杂,他有一个想法,就是用鬼二公子偷偷去条鱼。 怎么钓鱼。 关键就在狐族身上,仙尊的想法,让赵成成直接脑壳疼,仿佛有人用锥子在太阳穴纳鞋底,不要太恐怖,她捏了捏泛酸的眉心:“你知不知道,如果稍有不慎,配合你演戏的狐族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指导,所以要来问问你,魍魉地的狐狸不就在你手里干活么。”仙尊道。 舒了一口气的人,不晓得怎么说他,头疼得无以复加后,赵丞丞还不明白一件事:“这件事为什么不能让琀澧知道。” 男人这回没有再装深沉,直言道:“我需要你做人质,演一场大戏,可惜师兄不会答应,你是他身家性命,我不用开口他都会直接拒绝我,甚至训斥我不动心思,就知道谋划道妇孺身上。” 这点琀澧没说错的,赵丞丞都想怼,只是静羽在前方吃紧:“好了,你的计划让我想一个晚上,明天我在绣房给你答复。” “好,我等你消息。”仙尊一个闪身离开。 女人处理完工坊的事情,才在太阳落山的时候回到南街。 街面上比往日更加热火朝天,民团大嗓门不够用,只能用锣鼓给拥挤的行人发出指示,太热闹了,东街的人凑钱,在汤书生的筹划下,把连着南街的一条老巷子盘下来,让老巷里的人搬到东街那边的空屋去,用院子换院子,用屋子换屋子。 这个赵丞丞没办法干涉,两边都同意,而且也不会占着肥沃的耕地,只不过把延长线的位置调了一下。 吃喝住行全都挤在附近。 听汤书生说,茅厕也不够用了,还得加盖,小镇一副兴兴向荣的预备大兴土木的样子。 他们干劲十足,赵丞丞只是觉得有点打脑壳。 她走着走着,便看到自家小院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琀澧。 “你怎么来了,宝珠呢。”女人一开口就问女儿。 男人不乐意开玩笑:“你就知道女儿,女儿的,我一个大活人站在这儿,你怎么不表示表示。” 赵丞丞跟着他笑了:“你都说自己是大活人站在这儿了,我能表示什么,大街上呢。”她一有所指的用指尖刮了刮男人的下巴:“你想我表示什么呢。” “大街上,注意点,回家去再闹。”男人忽地捉住了她调皮的手。 其实她也只是调笑一下狗男人,赵丞丞心里装着事呢,如果今晚真和他琴瑟和鸣了,仙尊的计谋成后,琀澧免不得又大发脾气。 说她不在乎他。 晚上,女儿睡着后,琀澧还没睡,他看着赵丞丞,眼里分明写着想要去外间琴瑟和鸣的期盼,赵丞丞只能假装睡觉。 等了片刻,男人开口:“媳妇,你怎么了。” “睡,我累了。”她随便说了一个托词。 琀澧分明不信:“你有心事啊。” “嗯,有点心事,睡,明天再说了。”赵丞丞刚说完,身上忽然一轻,是男人施法把她从床上抬了起来,在她瞪眼的时候,琀澧早已站在床边伸手把她抱进怀里。 被带着到了外间的赵丞丞,挑眉道:“你最近胆子很肥啊。” “我没想做什么,只是想知道你心事重重为什么。”琀澧带着人上了长榻,两人以怀抱的姿势躺进薄被子里,有他在女人冷不到:“别瞒着我,媳妇,你知道我经受不住的。”他蹭了蹭女人的发丝,让她枕在自己心口。 女人打了个哈欠,他听到了声音,琀澧拥紧了人:“丞丞,告诉我。” “别说话,让我睡一会儿,真的有点累。”赵丞丞还是不会打,而是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说:“我后背脖子有点酸,你给我按一按,让我眯一会儿,醒来我在告诉你,不是什么大事的,你信我好不好。” 听她声音不掩疲惫,男人捻决让四周暖起来,他从薄被里出来,手或轻或重按压在赵丞丞后背上,她身躯紧绷的程度让琀澧有点诧异:“要不要让女大夫再来一次,开点汤药泡泡澡,或者我带你去温泉一趟。” 他忧心如焚,女人却渐渐鼾声浅浅。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一七章 隔日,赵丞丞簌口后,琀澧端热水进来时,才揉了揉酥松的肩骨。 对正在拧毛巾的男人说:“我和你商量一件事,但是你不能发火。” 他的手在她说这句话时,马上就停了动作,用极其不悦的眼神看向赵丞丞,什么是夫妻,心有灵犀的夫妻让他在自己说一句话的时候,就察觉事情背后的严重性。 睡了一觉的人觉得仙尊脑子不灵光,自己也差点跟着他拉低智商。 赵丞丞对琀澧和盘托出。 男人给她擦脸擦手的时候直接不说话了。 “你说句话,我答应给人答复了。”赵丞丞催促。 女儿还呼呼大睡没起来,半夜的时候琀澧把女儿也抱到了长榻上,三个人挤在一起,也不晓得狗男人怎么想的,难道不会把她抱回去。 摸了摸女儿后背的女人,等着丈夫回答。 丈夫不吱声,赵丞丞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才蒙蒙亮的模样,她没叫孩子起来,而是起身把显然在回避的男人拽进了寝房里。 琀澧闹变扭似的不挪腿。 赵丞丞使上劲儿才能顺利带人进屏风后面去,她把琀澧按在椅箱上,自顾坐上男人的大腿抱着他的脖子说:“你要不答应,我就回绝你师弟好不好,板着脸干什么。”哄狗男人,赵丞丞信手拈来,唧唧几口亲下去,琀澧的脸色马上缓和了。 “我不同意。”琀澧搂着媳妇的腰肢。 软玉在怀,他仍不会松口,让媳妇去冒险绝无可能。 凭什么,想要对付鬼王,不需要赵丞丞做什么。 琀澧自有办法,小小的鬼三公子,什么身份。 不曾把鬼三放在眼里的男人,蹭着妻子的面颊缱绻满满,夫妻两人在屏风后面恩爱了片刻,屋外的孩子就醒了,呜呜呜的找爹娘。 把媳妇放下的琀澧,朗声应着女儿的呼唤:“宝珠,爹爹在给你找衣服呢。” “呜呜,爹爹,我要娘。” “娘在换衣裳,你爹马上出去了。”赵丞丞接着琀澧的话说。 整了整衣衫出去的琀澧,抱着女儿去洗漱,乌凤和黄狗没起来,他们走过去的时候腐竹转了身从大黄软乎乎的肚皮上滑到了豆浆的头上。 豆浆叽叽两声,根本砸不醒的继续睡。 宝珠想下地,但是琀澧不放她,沉声道:“不许胡闹,你还想不想去找九九玩了。” “想。” “想就乖乖听话,要去学堂里。” 对付女儿,琀澧很有办法,他陪伴孩子的时间多。 奶娘已经起来了,和怜儿在灶头准备饭菜给长工和小狐狸们吃,赵丞丞的早饭是翠儿送过来的三鲜粥,只有天还没亮的档口能从渔民手里拿到最新型的河虾和蛤蜊用猪肝煮粥。 赵丞丞催促女儿不许含饭:“吃,不好好吃饭就饿着去学堂。” “吃快点。”琀澧跟妻子一个阵线。 仙尊按照昨日说好的去绣房找赵丞丞,结果,人不在只有琀澧站在柜台后面,师兄看自己的脸色满写着你欠收拾的愠怒。 心头一冷的仙尊,当时就想转身开溜,奈何师兄到底是师兄,琀澧清冷的声音先他一步落地:“去哪儿啊,你这几日不见,一回来就想着怂恿赵丞丞去冒险,我是要夸你还是要骂你呢。” 夸不敢,您还是骂。 “神尊,师兄,我是有原因的。”仙尊马上解释。 “原因,原因是你太蠢,不想着用一个人代替赵丞丞,非要她亲自去做戏,在你眼里我妻子的命无足轻重,还是在你眼里,四水归一和倾圭门里没有一个能人可担重任?!”琀澧分明不打算讲道理的斥责起来:“师弟,看来当初你开门立派,也是师傅看走眼了。” 得,师傅都搬出来了,甚至还直说师傅有错。 他还能说啥:“师兄说得对,是我欠考虑了,只想到做戏就作真的。” “你怕是打算假戏真做,报复赵丞丞。” “冤枉啊。”仙尊真没想过报仇,他确实气不过自己被赵丞丞指鼻子骂,但说实在,她骂得对不对已经不要紧了,她治下的小镇确实不错啊,城外的新村欣欣向荣的,谁看了都觉得有奔头,看在老百姓的面上。 以匡扶正道为己任的仙尊,打算把两人之间的恩怨暂时搁下,这不是过来找赵丞丞商量如何为静羽解困么。 被冤枉的仙尊无奈阐明自己内心的想法:“我目前真没打算让小镇百姓的衣食父母冒险,就是觉得鬼三不会轻易受骗罢了。” “你觉得鬼三聪明。”琀澧嗤笑。 “也不笨。” 琀澧知道魍魉地的狐狸擅长伪装,一时半会分辨不出来,以鬼三的脑子来说,很可能大半个月都分辨不出来:“试试就知道了,合欢不是想给梓潼说情么,现在你就和梓潼说,她将功折罪的机会来了,能不能惟妙惟肖,看她自己的本事。” 听到琀澧让梓潼去骗,仙尊不太信任:“他和梓潼也算熟悉,过去没少去无事坊,要是计划败落,不就暴露了吗,以后想再用计策都不行了。” “我说可以就可以,别忘了,还有你我在,我们修习多年,连一个鬼三都骗不了,不就是白修炼了,不如回家磨豆腐。” 无奈的仙尊,只能按照师兄的说法去办,地牢里的狐狸每日都靠在窗口旁边梳头,神态惬意,好似住的不是牢房,而是小别院。 余光瞥到仙尊的梓潼,缓缓转过脸:“你来是有什么事?” “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我不要什么机会,你们是有事求我。”梓潼可不是笨蛋,她不想去鬼域给人当玩物,更不想让梧桐在小镇上吃安乐茶饭,凭什么自己要仰人鼻息,姐姐就有人撑腰有人疼惜。 使了连环计的女人,如愿以偿的摆脱了鬼域。 梓潼没想到自己闯出来还有意外的收获,父亲和表姨死了,他再也不能用自己去换取富贵荣华,哼,死的好啊,他早该死了。 在狐王死去的那天,梓潼痴笑半晌,她心头的大石除了。 多好啊! 太好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一八章 从未如此欢喜的梓潼,日日对着窗台吟唱。 她声音婉转动听,引来了鸟儿作伴。 在老神仙来之前,她正在逗鸟。 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们是有事让她去做才对,聪慧的梓潼猜到了一些,马上坐地起价的说:“想要我帮忙,我可不是白做事的。” “你不过是个阶下之囚,选你,只是因为合欢有求于天界,既然你不识好歹,魍魉地的狐狸众多,也不止你一个。”仙尊不受她威胁。 狐王的女儿多,她不愿意,总有狐狸会站出来。 赵丞丞身边不就有个怜儿么,仙尊不吃梓潼这一套,径直离开了牢房,回到小镇马上就来到怜儿面前。 起初诧异仙尊出现的怜儿,听了他的要求后,沉默半晌。 在仙尊都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害怕打退堂鼓正准备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时,怜儿开口了,她说:“老神仙,我可以去的,只是,你可能不知道,我们狐狸身上有一种气息,凡事与我们近亲近过的男子都会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香味,只有与你们亲近过的男子才会闻到。”仙尊迟疑了。 鬼三绝对和无事坊的狐狸不清不楚,也就是说用狐狸瞒天过海是不可能的,可是四水归一和倾圭门里的女弟子都不擅长伪装,他们没有教过这些。 正当仙尊为难的时候,怜儿又说:“所以,老神仙,我有一个连环计,不知道老神仙可否听我详说。” “你有什么计策,就说出来。” “就是我们可以先用狐狸去骗鬼三,之后再安排一个仙家的弟子去救,不需要乔装打扮,老神仙的弟子不就是有两个被东家当街鞭笞的,就让他们两个假装怀恨在心,想要报复赵东家去营救三鬼子就好了。”怜儿比仙尊想的要聪慧。 惊喜之后,忍不住上下打量她的仙尊笑道:“你果然聪慧。” “多谢老神仙夸奖。”怜儿颔首道。 两个弟子,当然不能用犯错的二人。 经过破浪的教训,仙尊决定用大徒弟和二徒弟,他们和鬼域没有往来,平日更多在门派里搭理俗家事务,立刻就将大弟子和二弟子寻来的仙尊,和师兄商量怜儿的计策可否。 琀澧只要不是用赵丞丞去毛线,他都不会介意:“可以,只是你的两个弟子,能不能信得过。” “放心,总比破浪值得信任。” 突然被冒犯的琀澧拉长脸,他倏一下转身离开,交给仙尊一个人处理,仙尊以为师兄去干什了,其实不是他回去和赵丞丞告状了。 “啊,怜儿还有这样的城府,不错,好得很啊。”赵丞丞第一反应不是琀澧被师弟内涵了,而是老天爷送来了一个让她能减轻负担能人。 表示要培养怜儿当自己左右手的赵丞丞马上就找人过来说话。 怜儿什么都好,唯有一件事让赵成成头疼点,她能识字不多。 需要重新教育。 扫盲班一期都未必能毕业的人,聪明是聪明:“你去识字,学得快一点,我想让掌柜教你算账。” “夫人,您可以找一个识字的人帮我记账,我识字少,但是我聪明,我能知道对方说谎没有,我现在就可以给东家帮忙的。”与之前给仙尊献策不同,怜儿听到赵丞丞想要她当左右手,马上激动的毛遂自荐,更是想跳过读书识字,直接让一个比自己笨的人代笔。 “你识字少,就容易被人骗,怜儿,识字这件事,不是附庸风雅。”赵丞丞要挑明读书识字的意义在什么地方,不是让她能投机取巧的东西:“”怜儿,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自己的,你依靠别人绝不可能长久,你不识字,就得让识字的人来给你办事,其中的弯弯绕绕,不用我说,你也能想明白。 “我急着让你识字,还是信任你的,不管以后我找不找得到更合适的人帮忙,你该学什么,我都会让你学,这事不要急功近利。”赵丞丞好言相劝,怜儿也听进去了。 她愿意去学,只是学堂里的都是孩子,怜儿有点怕自己进去丢脸。 赵丞丞也给她想好了:“你不用去南街学堂,你就去东街,那边比你年纪大的好几个,都是想自己学记账的,没什么好害羞的,都是自己人,抬头不见低头见。” 怜儿读书的事敲定了,赵丞丞没能马上得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助手,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琀澧身上,他虽然不擅长,也总能打下手的:“你帮我忙绣房的事情,我总觉得有点疲累。” “绣房,订货的都是辞山派的人,有什么好忙的呢,他们不会又耍心机。”琀澧说。 “还真是,要求太多了,我不知道他们是真的想要,还是想压价,对于刺绣我不熟悉,梧桐的东西是好是坏,在我眼里就是顺眼和不顺眼的问题,他们说太多的东西我都不懂,想要反驳嘛,拿不出好的理由。”赵丞丞在刺绣上一窍不通,铁大娘和梧桐无论怎么说,她就是记不住许多针法之间的问题,想要一个信得过,又懂刺绣的人去和辞山商贾接触。 奈何不行,绣房的掌柜懂刺绣,可是算账不太清楚。 梧桐说自己家里的姐妹刺绣都很好。 特别是梓潼,手艺一绝。 其次才到梧桐,接着是怜儿她们。 “琀澧,我知道为什么辞山的人总喜欢压价,难道我的价格还不够公道么,我真的头疼死了,你去解决。” 赵丞丞其实没打算让琀澧管什么,她就是想用狗男人的身份去施压。 让自己赚点钱,好养家糊口,五十多的狐狸进来,吃吃喝喝都要钱的。 再压价的话,赵丞丞真就是平账而已,五十多的狐狸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刺绣,大多数都不懂,种田倒是一把好手,可是等种出庄家户口再拿出来卖,也要三四个月。 目前最快的办法,就是压在手里的绣品能换大钱了。钱钱钱。赵丞丞心里只有钱,除了钱她现在什么都不想。 没有钱喝西北风? ,她要哭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一九章 赵丞丞喜欢家大业大。 因为她以前不当家,有事有当大家长主持,作为家庭一份子,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丫头,赵丞丞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坐享其成的角色。 所以,在小镇上自立门户也是磕磕绊绊,纯属欧皇附体才没有输的太惨。 女儿回来后一心想着找钱的人,重新打起精神来过日子。 狐狸们房子真的是动了琀澧私库才填上账目上的空洞。 虽然琀澧很高兴,她终于会用他的钱了。 不介意全都用完的男人,去和辞山派施压的时候,仍不忘让赵丞丞再用一点:“再用一点嘛,我们不分彼此的。” “你赶紧去办事,我真的要把绣房给支楞起来,我得找个地方安置合欢的家人,他们狐狸虽然不是人人都能刺绣,待时日久了,培养几个有一门安身立命的本事,我就算不在小镇,他们也能靠着三分地和手艺过上好日子。”赵丞丞说。 琀澧无法反驳,只能去给辞山派施压。 辞山派的门主以大礼迎接琀澧:“神尊,您来是为什么事,如果是营生的事,恕我不能遵从,我也是家大业大,有许多张口等着吃饭的。”琀澧还未张口,对方一顿说辞下来。 一句话礼数周全,要钱没有。 说到钱就各种不配合的辞山派,让琀澧也耳目一新,辞山派经营多年,还在他面前哭穷:“确实是营生的事,我就想问一句,为何你们非要压绣品的价格,还要欺负我媳妇不懂行。” 终点是后面那句,赵丞丞不懂行,懂行的那个不懂价。 “啊,神尊,隔行如隔山,夫人虽然聪慧,但是做绣品这一行,确实门门道道很多,我不太懂,就是手里有懂的弟子。”辞山派掌门四两拨千斤的回答,甚至还狠狠内涵的一把琀澧:“我想四水归一肯定人才辈出,懂绣品的也多,夫人何不放手去让年轻人分担一些,多多陪伴神尊。” “……”说到钱就特别勇猛的辞山派掌门,让琀澧碰了软钉子。 若是在其他方面,身为战神的男人肯定让这位后辈跪在地上求饶,但琀澧也不通俗务,又不能在天界三面受敌的时候和宗门里的人闹不痛快。 唯有憋着一肚子气回家求媳妇安慰的男人,在到家之前去寻醉游问话:“我们门派里有没有家里是做刺绣的,找出来给赵丞丞当一段时间掌柜。” “神尊,没有,之前夫人已经问过了,恰好就是没有。” “怎么会没有,我们收的蓝衣弟子何其多,难道连一个家里做刺绣的找不出来嘛。”琀澧桃李满天下,竟无一个能让自己媳妇展笑颜。 他颇为受伤,回家之后,直接钻进赵丞丞怀里,抱着她:“媳妇,我没用,我没能力挽狂澜。” 被迫抱着男人的女人身子靠在床头,把手里的账册放下,他回来得晚,饭都吃过了:“我刚洗澡,你还抱过来,我又要再洗一次了,去吃饭,锅里有汤啊。” 男人不管,就是把脸埋在她肩窝里撒娇:“媳妇,抱抱。” 没想到狗男人出去一趟回来就成嘤嘤怪,赵丞丞想自己是白洗澡了,她其实没指望琀澧能在钱这件事上逼辞山派让步,毕竟谈钱上感情嘛,她懂,伸手揉了揉男人长发的赵丞丞说:“趁宝珠去九九家玩,我们去泡温泉如何。”她感觉到男人呼吸紊乱起来,最直接的办法往往最有用。 何必想些有的没的,花言巧语今日休年假。 年富力强的琀澧,一听到媳妇说泡温泉便不淡定了,赶紧收拾衣服带着人去了忘仙山,迫不及待施法布阵的男人,一到温泉里就施展浑身解数取悦了自己的媳妇。 夫妻二人回来的时候,宝珠已经跟着奶娘睡下了。 怜儿住在琀澧以前的客房,除去醉游岭上山的俩,奶娘屋头那边的客房住了狐族的几个孤儿,父母都死了,平日被狐王养在手里准备卖个好价钱的娃娃。 奶娘成了幼儿园的园长妈妈,每天都要照顾五个奶娃娃,赵丞丞给奶娘加月钱,奶娘还不要,说她现在给带孩子不是为了赚钱,就是想让她身上的担子轻一些。 赵丞丞没把宝珠抱出来,孩子大概和一群年纪相仿的娃娃睡一块了,叫醒一个其他的也会起来,奶娘便没法好好睡个觉。 屈指轻轻敲敲怜儿窗户的赵丞丞问:“还没睡啊。” 抬起脸的少女面色恬静认真,看到她,马上露出笑容:“还未,赵东家刚回来,宝珠小姐很乖巧,没有闹。” “多谢,你也快睡,时候不早了。”赵丞丞吩咐完,转身回了自己屋里。 没有女儿在,在温泉里风骚一阵的男人又开始释放他该死的魅力:“媳妇,快来,我给你暖好床被了。” “你还没闹够啊。”赵丞丞嗔他一眼。 男人长发散在身前,一双眼睛紧紧锁着你,欲语还休。 认命的赵丞丞知道他还是需要安慰的,一步步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有一件事她还是要先声明一下:“琀澧,不许闹太过分,要适可而止。” “我知道的,媳妇,我一向有分寸哒。”他说话都开始萌萌哒了。 “希望你记得你说的话。” 肯定是不记得的,赵丞丞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狠狠捶了男人一下解恨,不为别的就为她微微泛酸的老腰:“让你胡闹,让你不听话。” “媳妇,好了,我给你摁摁,宝珠起来了,在外间吃饭呢。”琀澧明知故犯,他也不会改,只要赵丞丞一来问罪,男人马上转移话题拿女儿做挡箭牌,可以说是轻车熟路:“起来,洗脸水我都给端进来咯。” 琀澧一贯餍足后就伏低做小,赵丞丞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亮澄澄的,南街喧嚣已起,她睡得有点晚了呢。 起来的女人,赶紧穿衣打扮,要去绣房和掌柜学着看绣品,起码要入门,把绣房生意搞上去才行,吃早饭时不忘给自己大气的赵丞丞对宝珠说:“宝珠,我们今天都要努力,知道吗。” “好的,娘,不过你要努力什么。”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二零章 “努力赚钱养家。”赵丞丞信心满满的回答。 她相信船到桥门自会直,路都是人走出来的。 要有乐观主意精神。 告别女儿的人,快步往绣房走去,正巧和送梧桐上工地一筒撞在一起:“一筒,你有没有认识的嘴巴利索又懂绣品的人。” “啊,有一个,不过年纪很大了。” “真有,谁,要是能干活,我返聘都行。”赵丞丞乐观是乐观的,同时也认清楚自己的情况,别的事都好说,刺绣是真不懂,她看什么针法都是一个样,如同听天书。 她催促一筒赶紧给自己介绍人:“说啊,犹豫什么。” “啊,东家,你也见过啊,就是梧桐的老叔,他以前做过一阵绣品生意,虽然亏了,也比你懂一些。”问题就在亏钱上面,怪不得一筒知道了也不说。 一个做生意亏钱的人,你想要雇过来帮忙。 也要考虑再三的。 作为一个勇于冒险的人,赵丞丞还是让怜儿去把老叔请了过来,老叔拄着拐杖,走路还算利索,就是不晓得能不能看账算账:“老叔,我实在不懂绣房里的门道,小镇上事情又多,你能帮忙的话,我真的很欢迎。” “夫人何出此言,您看得起我,是我修来的福气,我之前也做过十来年的绣品生意,就是不能用真名,后来被人讹了钱,也无人主持公道。”老叔其实生意做得不错,让人眼红起来,对手探听到他真实身份,在背后大做文章,把普通的绣品布料生意抹黑成了皮肉买卖,名声一不好事情就接二连三,老叔的生意也就黄了。 让魍魉地的狐狸日子更加难过。 也就是为什么不是所有狐狸都懂刺绣的原因。 听了后,位老叔惋惜的赵丞丞说:“那就试一试,我这里生意没有老叔当年做得大,也是想让你们狐族在找一门种地之外的营生,日子过好起来,我肩上的担子才能松懈一些。” “夫人,你为我们族人所做,老夫结草衔环不足为报,你放心,我一定办好的。”老叔给赵丞丞行了大礼,赵丞丞不敢受。 她试着把绣房交出去,怜儿也能跟着老叔学做掌柜。 等狐狸能自立门户后,赵丞丞才算完成了对合欢和狐母的承诺。 让他们衣食无忧。 族人得到安置的消息,也通过合欢传到了魔界的斥候耳朵里。 他们一个悬着的心放下,心底都打算要效忠天界。 因为,这些斥候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希望,自己的家人能有安乐茶饭吃。 关雎的听到最新的消息,是自己的老父亲重操旧业,做起了绣品生意,她心底宽慰的同时,也想要报答神尊夫人的恩惠。 已经成为姜鸢迩左右手的关雎,这日走进寝殿里。 禾闾正坐在姜鸢迩身边,为怀里的美人梳头,他态度虔诚,如同在叩拜一个女神:“关雎,花水放在哪里,我要为姑姑用上。” “魔子,宫主不需要花水调香,你用太多就臭了。”在寝殿里,关雎一向之听姜鸢迩一个人的话,她不开口关雎就不会照办。 也就是如此,姜鸢迩更加信任她。 “关雎说的是,你总往我头发上乱抹东西,闻着都是臭的。”姜鸢迩从禾闾手里抽回自己的青丝,自青年怀里支起身子,关雎上前扶住她。 姜鸢迩现在对禾闾都是开心时逗一逗,生气时直接赶出门去。 她要让三绝宫里的人知道,魔子,只是自己手里的玩物。 玩物,自然要看主人的心情。 “宫主,我看这几日花园里的花都败了,不如我们就种些新的,我想魔子若能亲手种一片花海出来,也是一桩美景呢,宫主看着也欢心是么。”关雎陪着姜鸢迩来到面向花园的窗户前,她推开窗户,让姜鸢迩看一片残花败柳的景色。 关雎献计献策,让姜鸢迩挫磨禾闾。 现在禾闾还在兴头上,姜鸢迩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从来不敢违背。 “是啊,我也想看一片花海,以前在四水归一,无论春夏秋冬的,都有一片花海在眼前,神尊就爱站在忘仙山上俯瞰景色,我那时候就等在花海周围,希望他看风景的时候能看到我。”回忆起过去的姜鸢迩,开始沉醉在自己和琀澧的回忆里,她如何偷偷的心悦这个男人,如何在他必经之路上偶遇,如何让他记住自己的名讳。 后来一切美好都让一个女人破坏了。 这个女人就是赵丞丞。 她把神尊变成了一个让人厌恶的男人,她让神尊走下神坛成了一个丈夫一个父亲。 这都让姜鸢迩厌恶无比。 琀澧,就应当高高在上,就应当被人捧着,瞻仰。 怎么能洗手作羹汤,怎么能伏低做小,怎么能哄一个其貌不扬的丑八怪。 吃醋的姜鸢迩嫉妒赵丞丞拥有了她幻想的一切,甚至比她还过得好。 有时候,姜鸢迩会幻想自己是赵丞丞,琀澧在自己身边。 他们在山下小镇经营,生了一个女儿,日日相对,恩爱两不疑。 她也当有这样的生活不是么。 她并不想要三绝宫,更不想要什么三界。 魔子也罢,魔女也好。 姜鸢迩只想成为琀澧的女人,做他的小妻子,以他为天。 这样的梦想不可能实现了,因为赵丞丞占了琀澧整颗心。 嫉妒让女人脸色数变,也让听她娓娓道来的青年恨海难填。 禾闾一直喜欢姑姑,从睁眼看到她开始就沉沦下去。 他知道他们辈分不同,更知道她心有所属。 又如何呢,自己年轻,自己是魔子,能够耗得起。 只要姑姑肯答应他,只要姑姑愿意分一点点眼神过来,禾闾都会高兴许久。 让他不能忍受的是,姑姑总无意看着所有情人的脸庞,喊琀澧的名字。 琀澧不过是个臭屁的老神仙,年纪一大把,就是一张脸能看。 姑姑沉迷他的容颜,日日惦记,甚至不惜在梦里把这些男人当做琀澧来调戏。 禾闾吃醋了,他甚至想到了杀死琀澧取而代之。 只要世界上没有琀澧这个人,姑姑就会是自己一个人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二一章 恨意和占有欲同时充斥在禾闾心底。 他愿意为姑姑种下一片花海,可是却不是为了让自己喜欢的女人去怀念另一个男人。 “关雎,你见过神尊那个老匹夫么?他长得比我好看?”禾闾拦下关雎,她是姑姑身边最亲近的人,姑姑心里想什么,只有关雎能猜透。 他和琀澧见过一面,觉得对方又老又丑,怎么能与自己青春年少相比,孩子心性使然,禾闾想要从别人口中得到对自己外貌的肯定。 至于,最能代表姑姑的人,自然是关雎为首选。 这个女人异军突起,很快就成为三绝宫继禾闾和姑姑后最有权势的人。 她日常代姑姑在各个宫殿里传话,所有人的吃穿用度都要经过关雎的手。 就连禾闾的乳母也不例外。 前段时日,禾闾的乳母被请出了偏殿安置在相隔不远的院落里,禾闾不再每天都能和乳母一道用饭,关雎说姑姑不喜欢他太过女气,既然长大了自当避嫌。 禾闾心底不舍乳母她们迁居别宫,又欢喜姑姑知道自己长大。 关雎遣身后的魔奴到廊外去。 待人都退开,她才敷衍的行礼,说:“我不曾见过神尊,但是三绝宫中有不少仙人,魔子可以问问她们,我只是听仙娥说,神尊是个万年难得一见的人物,令人神往。” “万年难得一见,不就是老匹夫,一个老男人有什么值得人神往的。”禾闾吃味的挖苦琀澧。 “比魔子确实老太多。”关雎顺着禾闾的话说下去,禾闾听了马上露出笑脸,他捧着自己的面庞。 须臾,他问道:“关雎,你说关在水牢里的破浪,我当如何处置,要不,我抽了他身上的筋骨,在用破浪做诱饵。” 禾闾心里对那个占据了姑姑整颗心的男人充满好奇,匆匆一面让他看不真切,只想再借机会琢磨透彻琀澧这个男人,也好让姑姑看到自己身上的优点。 手里能作为诱饵的无疑就是破浪。 他抢在几大部落之前抓住了破浪,没有妖兽的血肉滋养,光凭黑水维持自己身躯的男人,身上渐渐长出来怪异的鳞片。 来到水牢的禾闾,看着鳞片覆盖到脸上的男人,忍不住嗤笑出声:“你真是一个非魔非仙的怪物,看着就让人恶心呢。” “毛头小子一个,话都说不溜,就学着讽刺人了,怎么,被你姑姑赶出来,她是不是嫌弃你太嫩了。”破浪面朝上的浮在黑水上,因为身上的鳞片,禾闾将他浸入黑水的时候无法通过献祭得到任何东西。 成了妖物反而让破浪在黑水里如鱼得水。 “嫩也比老掉牙的好。”过去,禾闾会被破浪的话激怒,现在他有了些许成长,知道如何反驳回去:“我就是来看看你这个老东西还有没有别的用处。” 水面上的人动了动,他调转了一个方向站在水里,异色的眼瞳似笑非笑的盯着阵法之外的禾闾,片刻,破浪说:“你想用我做什么。” “当然是当筹码。” “筹码?” “对啊,我不想呆在魔界,我想去看看我父母住过的地方,你就是我敲开四水归一山门的筹码,哦,我说错了,应当是见面礼。”禾闾想要去四水归一,想要看看姑姑曾经生活的地方,见到那个让她痛不欲生的男人。 如何回去,他是魔子,身份尴尬。 可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桃圣子和醍醐仙姑的儿子,虽然禾闾对两个人没有印象,也并不妨碍他用死去的二人去套关系。 也正好把破浪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一帮老神仙处置。 隔日。 当禾闾的手书在君后案上停留半晌,又转到琀澧手中时。 他都没有弄明白魔子心底打了什么算盘。 只能从关雎传回的只言片语里得知,因为姜鸢迩当着禾闾的面思念自己,所以倾心她的禾闾吃味了,想要到四水归一来看看琀澧到底几斤几两。 这个理由,根本不能说服琀澧和君后。 但赵丞丞看了直说,确实是小学生级别恋爱脑的回路,就是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借机混进来而已,比如破浪。 猛然抓到重点的赵丞丞,还真提醒了琀澧应当小心的是谁:“你觉得破浪心里有鬼。” “是肯定他心里有鬼,宝珠说他一直在吃魔界的珍奇异兽,骨头堆满了洞府,没道理知识贪嘴的,我就怕他心里在打算盘。”赵丞丞说。 “许是走火入魔,才变得嗜血难忍?” “我不知道修仙的事情,我只晓得突然囤积能量绝对不是什么好现象。”猫冬的狗熊,要生育后代的蜘蛛,看过太多人与自然的赵丞丞,神经质的觉得破浪藏了秘密,九九也隐晦的提到过,在众多骸骨中,小狐狸闻到了神仙的味道。 离宫里的神仙,赵丞丞和琀澧都觉得是桃圣子。 若是桃圣子被破浪抛弃,也就意味着他不被需要。 赵丞丞的阴谋论没有得到君后和琀澧的认可,他们觉得破浪被送过来,恐怕是和鬼王有勾结,瘟鬼不过是开胃菜,好在仙尊的弟子已经取得了鬼三的信任,正一路互送他回鬼域。 外有大军压境,内要要是再为鬼王之位兄弟相残,天界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现在,破浪被禾闾以一种荒诞的理由送回来。 君后和琀澧都认为应当是为了防止鬼王生变,天界对魔界动手。 破浪应当是想寻机会用赵丞丞做人质,逼迫琀澧妥协才对。 “你们打算怎么办。”赵丞丞问。 “将计就计。”琀澧道。 哈,让禾闾回来? 赵丞丞保留意见,她要考虑的问题是狐族的存在:“你就让他在四水归一,不要到小镇上来,让醉游把怜儿的妹妹送下来,不要让他们碰到。” “我也是这样想的,他也未必能来多久,今时不同往日,他是魔子,姜鸢迩也不会让魔子脱离手心太久。”琀澧分析道。 “我不管你这么多事,我不想见到他,也不像让这个家伙出现在小镇上。”赵丞丞还在脑壳疼,她刚甩掉绣房的琐事,竹林又给出幺蛾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二二章 竹林开花了。 在新村传得沸沸扬扬,竹子开花,马上搬家。 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投向新搬来的狐族。 新村百姓还沉得住气,到底是赵丞丞带出来的在乱葬岗开疆拓土的人,就让四筒媳妇进城来说一句,请赵丞丞过去看看。 “开花就开花了,还不准人家开花还是什么的。”赵丞丞不以为意,四筒媳妇忧心忡忡。 她笑道:“能有什么事,新村的百姓什么没见过,一片竹子开花就吓破胆了么。” 赵丞丞不以为意,四筒媳妇便原话转了回去。 一时村民还没事,有她的话暂时没有人敢嚼舌根,就是魍魉地的狐狸敏感,一时就缩在盖了一半的房子里,天黑才出来种地,白天就坐在织布机和绣绷后面。 老叔无奈过来请赵丞丞亲自去新村一趟,没有她坐镇,新村的百姓和狐族之间就起间隙了,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老叔急啊。 “赵东家,你去看看,老叔是吃不下睡不着的。”怜儿过来请求。 “得了,我知道了,那片竹子砍掉做纸就好了,开个花能怎么样,时间到了就开了,开完又长出新的来,一惊一乍的。”她无奈起身,怜儿马上去准备马车。 赵丞丞把宝珠和九九都带上车。 俩小豆丁只知道出去玩,在车上闹啊,赵丞丞任孩子耍,大家都还不知道她过来,在田地里忙活,先帮荒地上的同村种粮食,之后才耕自己的地,互帮互助嘛。 荒地足够大,住一百人完全没问题,也并不是所有狐狸都种地,能刺绣的都送去绣房当学徒,吃住在小镇上行,满打满算在新村种地的还不够一百人。 四筒陪着赵丞丞到荒山那边,石头清理出来盖了屋子,又经山神造土,地上覆了一层能种粮的土层,村民忙碌的身影到处可见。 就是分给狐族的地见苗不见人。 小声和赵丞丞说的四筒,指着一片晚上就弄好的田地:“都是大晚上出来,东家,他们这样,让新村的百姓觉得别扭。” “你们有没有用异样的眼神看狐族?” “哎呀,当然是看的嘛,也就是说两句,看一下能少块肉怎么地,要是我,就当不知道,反正你不发话,谁都不敢乱来,较真就知道苦自己,又不是没人撑腰,稀里糊涂过下去就成了。”四筒作为村长,最是知道人情世故,能含糊过去的都不是大事。 天不会塌下来,因为老大在。 也是四筒去和老叔说,让赵丞丞来一趟的,不是劝说村民,是为了狐族能够和大家一起,别搞得人心惶惶的,本来竹子开花就不吉利。 赵丞丞让四筒去把狐狸叫出来,全部。 做事麻溜的人,赶紧挨家挨户的敲门,屋子里机杼声声的。 都是有人在的。 之前就和新村百姓打过招呼,村民各自忙着,偶尔打声招呼。 宝珠和九九在地里蹿,其他孩子在读书,就他们俩捉鸡撵狗的,欢笑声阵阵,赵丞丞一个眼神扫过去:“别把人家的老母鸡弄伤了,靠着她下蛋吃的。”她发声,宝珠才堪堪收回逮老母鸡的手。 九九对着老母鸡舔了舔嘴角,他是狐狸,狐狸吃鸡啊:“东家,这只鸡好肥啊。” “养肥了不是给你吃的,晚上回去让你娘买一只。”赵丞丞对九九擦口水的动作皱了皱眉头,视线越过小狐狸,看向已经开始追着村霸的女儿:“九九,别让鹅把宝珠伤了。” 领命离去的九九追上了宝珠,女人转过身,狐族的人已经被叫出屋子,也就四十多口人,都换上了新衣裳,和新村的百姓没有区别。 赵丞丞对狐族的人抬抬手:“你们这几日昼伏夜出的干什么。” 狐族的人面面相觑,在她眼神注视下,都低着头如同自己做错了事情的卑微。 让人看了十分不舒服。 正常人都不会喜欢过于卑微的姿态,她看到狐族就很不爽,更别说新村的百姓了,大家都是粗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哪里存这么多心思去宽慰别人。 狐族年轻人走上来,他被大家推出来解释:“东家,我们听说竹林开花了,是不祥之兆。” “开就开了,见到竹子开花很稀奇嘛,稀奇的话就忙完去看看,下次开花谁知道什么时候。”赵丞丞就是这种有轶事就看,不会当一回事儿的模样。 男狐疑惑的抬起脸,怯生生的问:“不吉利的,东家,会有祸事。” “什么祸事比得上连年蝗灾,连年干旱,新村的百姓都是死里逃生的人,这点小事就不要一惊一乍的,开个花而已,觉得新奇就大家一起去看,不去看过几天就要砍掉送工坊做纸了。”赵丞丞和一筒说,最近让人传一些轶事出去,就说工坊要砍一批开花的竹子来做南街纸,搞个噱头出去卖钱。 说什么祸事,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 终于有噱头去抬价,赵丞丞别提多开心:“好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不当回事儿,谁会当回事儿。” “天塌下来有我在,这句话足够了。”她无奈对畏畏缩缩的狐族摇摇头,狐狸们不约而同攥紧了衣摆,眼睛湿漉漉的望着自己:“没听懂嘛,傻站着干什么。” 她来骂一通人后,狐族的男子才拿着出头出来跟大家伙儿一起种地。 女人则准备去挑水浇地。 四筒见人都出来了,终于呼出一口浊气:“东家,还是你来有用,我口水都说干了,他们就是听不进去。” “你们相处久了就行了,他们刚来,不信也是正常的,四筒新村的事情是你说的算,那片竹子,赶紧找人过去砍掉,不砍就老了。”赵丞丞盘算着用开花的竹子赚一笔钱,让自己口袋里丰满一点,它最近减肥太过,都亚健康了。 别和她说琀澧的小金库,赵丞丞被辞山派讹了一笔。 想起来都心疼。 这次,她还不用开花竹子做卖点把被辞山派吃下去的钱给捞回来。 已经做好盘算的女人动员小镇上的百姓开始造势,想到小钱钱回笼,赵丞丞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二三章 说到钱,她就不悲伤了。 还别说。 那片开花的竹林,还真给赵丞丞讹了一笔辞山派的银子。 也不是说纸的质量和往常尤甚区别。 就是卖个噱头。 这个噱头更是剑走偏锋,也不知谁说的,用开花竹子做出来的纸自带煞气,用去画镇宅的神兽贴在门口绝对能挡牛鬼蛇神。 镇宅神器就这样诞生了。 一时间这批竹子造出来的纸被辞山派购去七成,剩下三成做成的门神贴尽数售空。 许是万物有灵,被砍掉一片竹林后,附近的竹山竟然没有竹子再开花了。 赵丞丞欢喜数钱的时候,禾闾带着破浪来到了四水归一。 醉游作为代掌门和天君一道接见了他。 毛头小子一个,也算是给醍醐和桃圣子几分薄面。 禾闾初次回四水归一,就对满山的草木好奇得很:“哎呀,姑姑原来就在此处修炼,确实比魔界好看许多。”他日自己抢过来,送给姑姑当别院,她一定很高兴。 心里盘算要一统三界,江山为聘的青年,对醉游说:“我要在这里住几日,就住姑姑以前的房间。” “那个房间已经给别人了,你可以住客院,不想住睡山里也可以。”醉游很是看不惯禾闾,他竟一句母亲都不提,就晓得姜鸢迩如何,不孝子! “你们四水归一待客之道还真特别。”禾闾不以为意。 天君只是没想到,有一日魔子站在自己面前,竟然不是魔界陨落,或是天界失守,完全是莫名其妙的平衡中出现的奇葩景象。 万年都未必能一见。 他抬手让人上来:“安排魔子去客院,醉游,上门是客,你带破浪到死牢去。” “是,是天君。” 再次回到四水归一的破浪,被人锁住了琵琶骨,定在结界中,看着同门师兄弟的醉游,有一句话很想问他:“你为什么要背叛天界。” “谈何背叛,不过是志不同道不合罢了。”破浪很平静,恰似暴风雨之前。 “你不喜欢赵丞丞,也犯不着因为一己之私,就葬送半生修行,你自立门户都好过坠魔。”赵丞丞对破浪已经是宽容大度到极限,让天君派他去魔界当细作,只要魔界一破,破浪就是大功臣,之前的过错都能被原谅。 功过相抵,依旧是名门正道的一员。 也是因为这样,醉游真心佩服赵丞丞,她面上咋咋呼呼,心底比谁都善良。 是破浪辜负了大家的期盼。 就凭这一点,醉游走上去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啪,一声落地:“你太让我失望了。” “随你怎么想,我自有我的道理,这个女人来之后,神尊和你都变得不伦不类,连往日除魔卫道也不管了,就知道可怜几个凡人,他们生死不过一甲子,天道泱泱万万年,你们是本末倒置。”破浪承下他一巴掌,就当他们一场师兄弟缘分尽了,只要他计划成功,三界都能重归正途,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天界由君后和静羽掌权,神尊终日耽于女色。 还把鸿蒙珠当成一个普通的孩子来养育。 可笑。 她本该成为天界一统三界的利刃,让赵成成这个女人养废了。 不过,养废了也好,能为自己所用:“醉游,你走,我不需要你在我面前说教。” “我没想说教,我只是可惜这么多年自己把你当兄弟。”醉游失望写在脸上。 他们真是病的不轻,破浪看不起醉游,这个师弟改弦更张之易,让人唾弃。 和破浪不欢而散的醉游,下山见了琀澧。 询问他如何处置破浪。 琀澧当时正系着围裙刚洗完被子,脸上笑容都溢出来了:“君后和雷将军怎么说。” “神尊,你昨天不是刚洗过被子嘛。”重点抓得死死的醉游,记得好像前天也洗过来着,他发现神尊在家里做的做多的事情就是在洗被子。 笑容刹那消失的琀澧,一个冷眼扫过去:“你管别人洗被子做什么。” “好奇。” “你不该好奇。”他拧出水,把被子撑在竹竿上,醉游越来越长舌,还想打听人家屋子里的事:“破浪的琵琶骨穿了几根仙锁。”琀澧扯开话题。 “十二根,已经是重刑了。” “我觉得不放心,等宝珠回家后再去见见他,我也是教出两个孽徒的人了。”忆起姜鸢迩和破浪,琀澧身为神尊和师弟仙尊倒是一丘之貉,御下不严。 都是孽徒。 想起他们就头疼的琀澧,看了看天色,差不多该去接孩子了,赵丞丞今天要和所有铺头的掌柜对账,没空搭理他们父女俩,做爹的要包办一切,等媳妇回来还要暖床伺候。 辛苦又幸福的人打发走醉游,整了整衣衫准备出门接人:“嗯,还有一件事,让弟子们警醒一些,绝不能让禾闾到山下来。”赵丞丞不喜欢,也没心情搭理。 结账发工钱的日子,你给她找茬,她没准就掀桌了。 太过了解自己媳妇的男人,晚些时候还是亲自去查看一下结界,真别出幺蛾子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目送神尊出门接娃,站在院子里的老神仙也没打算走。 醉游倒是不急着让琀澧见破浪,他下来其实想找赵丞丞谈谈心的,有些话和神尊说不合适,和她说就没问题。 哎,他也不想上山去对着醍醐的孽子,还不如在山下帮忙算账发工钱呢。 起码小镇上都是人气。 山上都是气人的。 敲定主意去茶楼的醉游,正好撞上掌柜们齐聚一堂的景象,听山神说,狐族迁进来花了不少钱,让赵丞丞不得不动用神尊的私产呢。 进去后先和赵丞丞打招呼的醉游,再和掌柜们寒暄后问道:“我有点闲,可以帮忙。” “帮忙啊,你不是去接待贵客了。”赵丞丞没有指名道姓,她向来不在百姓面前说神魔的事情。 “啊,有君公子呢,而且我也不想见到那个孽子,看着让人心烦。” 赵丞丞还记得桃圣子,也心存希望禾闾在世上还有一个血亲:“确实心烦,他爹去哪儿了,你问破浪没有。” “我还真没问他,凶多吉少。”醉游不抱希望的说。 “总是要问一问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二四章 赵丞丞从琀澧得知,女主角为什么会把魔子放出来。 她打算清君侧。 把三绝宫里只想拥立禾闾的部族都敲打一遍。 总算是脑子跟上身份的女人,在关雎指点下也晓得巩固自己的权势。 听掌柜算账的赵丞丞,短暂的分心去想这本书的女主角,最后到底是怎么样了,反正自己来之后剧情都魔改成今天的局面。 最好的结局不过是,自己和姜鸢迩井水不犯河水。 “东家,东家,这个月没余钱了。”一句话惊醒了走神的赵丞丞。 啥。 怎么又没钱了。 她恍然清醒过来,视线落在一筒脸上,停了片刻,一筒被看得咽了咽口水:“老大,真的没余钱,就是刚好把账平了。” “我怎么觉得有余钱的呢。”难道是错觉。 “只是你觉得,钱不觉得,你砸了这么多钱出去,能平账就不错了。”醉游帮一众掌柜解释道。 想到自己没钱,赵丞丞的好心情猛然跌入谷底:“知道了,就这样,按时把工钱发下去,今天就到这里了。”她没有发飙,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众人散去,茶楼又回复了往日的喧嚣。 知道最近她花钱太多,大家都屏气不语。 笃笃,笃笃敲着桌面的女人脑子里盘算怎么赚点钱,别忙来忙去都填窟窿去了,看出她心思的醉游提醒道:“你就直接挪用神尊的私库,他放着也是积灰尘。” “我卖不上价,怎么挪,难道你有办法变现。”赵丞丞翻白眼道。 “我没有啊,我一个修仙的哪里有路子给你出这些东西。” “没有你还说。” 晓得自己说了句废话的醉游窃笑频频,不是他故意讲这些,只是为了让自己后面的话有机会出口罢了:“我就是乱聊的,其实心里有点事和你谈。” 赵丞丞整了整手里的账册,一副我不想给你做知心姐姐的脸色,她甚至不接醉游的话,看她要走,醉游急了,连忙拦她:“你听我说嘛,我真的憋在肚子里会疯的。” “你疯又不是我疯,我管你干什么。”她依旧无情,没钱,谈宽容于赵丞丞来说太难了,大家长做得让人郁卒啊。 无论她怎么拉长脸,摆冷脸,醉游就是想说出来。 赵丞丞看他确实一肚子话,只好放下手里的账册:“赶紧说,我还有事情。” 他想说的事情,无非是怀疑破浪杀了桃圣子,离宫里的消息依旧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大当家死后,依旧轮不上狐狸做主,默默无闻的二当家突然发力,杀的狐狸措手不及,想来是破浪溜了后手,如此,君后的怀疑也有了佐证。 破浪的城府比他们预想的要深。 不会像姜鸢迩那样,出个门就被人端了老窝。 一方面醉游没有证据破浪杀了桃圣子,另一方面禾闾和杀害母亲的凶手在一起,醉游整个人都三观碎裂了,这倒霉的孩子命苦而不自知。 逼着他去给醍醐磕头更是不情不愿。 难受的是别人罢了。 所有,醉游难受了:“你说这个孩子怎么能这样。” “你还能扭得过命啊。”赵丞丞本想说,你还想扭得过剧情么,本来就是女主做什么,男主都会无条件服从而已,父母算什么,禾闾能为姜鸢迩得罪三界都不怕。 无所畏惧。 都是别人的错。 讲什么道理,讲道理都是虚伪,赵丞丞甚至没打算和禾闾讲道理,拎着他去磕头呗,还能咋滴,气也气过了。 赵丞丞看着懊恼的醉游,能安慰他的话只有一句:“顺其自然,还能怎么样。” “是啊,顺其自然。” 晚上,琀澧在上山之前,特地过来书房和赵丞丞腻歪,他最近有点黏人,不是什么好现象,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 无情推开男人的女人,催他赶紧走:“忙去,我没空搭理你。” “媳妇你是不是嫌弃我老了。”男人不撒手,化身嘤嘤怪把赵丞丞抱紧了,一脸我没有魅力,所以媳妇嫌弃我,不疼我的委屈:“媳妇,我老不老。” “你无聊啊。”她无语。 “我老不老嘛,你说,我老不老。”他是和年纪杠上了不成。 他年纪都不是秘密了,还非要她昧着良心说,琀澧,你在我心里年年十八岁,十八岁这个词表示它不背锅好不好,他几十万岁的老男人,赵丞丞铸铁的良心表示很痛。 女人耐着心,细问怎么回事,男人支支吾吾,才说出来,原来是关雎传消息回来说,禾闾在三绝宫里张口闭口都说琀澧是老男人,让本就对自己年纪很敏感的家伙,听了之后照了一阵镜子。 也就是半个时辰之前的事情。 捏着他下巴的女人,很认真的看他这张祸国殃民的脸蛋:“没有,说实话,你也不靠脸吃饭,何必在乎禾闾说什么了。” “你以前就说过我老。”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老啊?”赵丞丞不记得了,就当做没有。 琀澧特别委屈的看着她,漂亮的人委屈起来不分男女的好看:“你就会欺负我,你嫌弃过我老的,我记得特别清楚。” 意思就是他被流言蜚语伤害了,要赵丞丞安慰他,疼他的意思,什么老不老,都是狗男人讨赏的借口,洞悉男人想法的女人,真没办法,唯有按照他的想法,好好安抚了一通。 亲亲抱抱免不了,琀澧以前给点糖就能笑,现在对普通甜度已经免疫的家伙,要吃的糖都有点技术难度了。 克服重重困难,才把男人送走的赵丞丞,觉得小甜文女主也不容易当,撒糖是技术活。 甜滋滋的男人上了忘仙山。 住在客院的禾闾并不是一个守规矩的客人,琀澧御风落地,就看到一个意料之中的人在打量忘仙山的草木。 青年长得十分秀气,继承了桃圣子的风流姿态,一袭蓝衣让人耳目清新,不会联想到这个就是魔子。 “禾闾。”琀澧走过去。 赏花的青年,收回摘花的手:“啊,看这花开花落,又看你一把岁数,真是想不出什么话来说,我是不是要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禾闾一开口就让琀澧皱眉。 “黄毛小儿!”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二五章 你试想过,一个战神,和一个毛头小孩因为年龄问题在花园里吵了一架的情形么。 确实发生了,琀澧不晓得眼前的青年怎如此嚣张。 一上来就指着他说老。 他自然也不会端着上神的架子,凭什么说老,他也是盛年。 “哼,我姑姑怎会喜欢你这种老家伙,想来是你用了什么手段迷惑她。”禾闾唯姜鸢迩马首是瞻,如何都绕不过这个女子。 本就不喜姜鸢迩的琀澧,遣词里也带了一种厌恶:“她如何与我何干,本尊年纪如何也不需要她惦记,更别说你了,呵呵,可笑你只能在这里呲牙咧嘴,姜鸢迩不过是我四水归一的弃土,她就是存了不当的心思才被逐出师门,若不是看在你娘亲份上,在你口出狂言时,本尊就取了你性命。” “你这个老匹夫,和你一道的女人更不是东西,你们俩让我姑姑痛不欲生,哼,不过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老东西和坏女人凑做一对。”禾闾到底年纪小,说话不见半点分寸,把厌恶都写在脸上,幼稚可笑得很:“我来,也不过是给我姑姑出口气,顺道看看她过去修习的地方罢了,还以为你们四水归一是香饽饽。” 嘶,琀澧紧了紧拳头,他忽然体会到媳妇想打人又修养不允许的郁闷,真的好想给他几巴掌,替禾闾爹娘教训这个没有教养的混小子。 憋得心口疼的人,也只能在口头上给禾闾警告,也是为人父母的人了,琀澧几次动怒都会想到宝珠,如果不是意外,禾闾现在还是个娃娃。 天意弄人,他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爱护幼小的琀澧。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后悔他刚才妇人之仁。 他委屈的靠着自己媳妇:“媳妇,世上怎有如此无耻之人。” “你眼前不就有一个,他还是个孩子,不要放过他。”赵丞丞对禾闾已经没有好感,自己也养了个娃娃,父母的同理心在,对男主角喜欢不起来:“禾闾,他现在只是魔子,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可他是醍醐和桃圣子的孩子。” “你想说他是唯一的血脉,又如何,我们对他好,禾闾是不是能幡然醒悟,对父母生出一点亲情来,何必幻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他眼里心里都是姜鸢迩。”把肩膀上的男人推开,赵丞丞晓得禾闾还是一个单纯的傻子,来到四水归一更多是一时兴起,正好姜鸢迩推波助澜。 还在嘤嘤怪的家伙,支支吾吾:“我还是更担心破浪。” “嗯,是啊,破浪比禾闾更恐怖,禾闾就是一只奶狗罢了,你丢跟姜鸢迩用过的木头给他,他也会乖乖捡回来,我就是想不通破浪心底的打算,你们能不能早点行刑。”在破浪手里吃过几次亏的赵丞丞,确认自己没有主角光环,现在还成了依附在琀澧元丹上藤蔓,对手完全智商在线。 抖起来累多了。 琀澧对行刑的问题,难得一见的模糊,他推三阻四的搪塞赵丞丞,女人马上就被狗男人遮遮掩掩的态度惹毛了,她直接把人赶出书房去。 男人在门外挠着窗纸,讨扰,就是不说怎么处置破浪。 算盘珠打得啪啪响的女人充耳不闻,不说就别想进来。 宝珠和九九你追我赶回到家里的时候,院子里只站着爹爹一个人,他垂头丧气的在书房外徘徊。 小丫头噔噔噔跑过去,仰着头问他:“爹爹,你怎么了。” “宝珠,我惹你娘不高兴了,你帮爹说句话。”琀澧低头,对着女儿乖巧漂亮的脸大,灵机一显的笑了:“你娘最疼你了。” 宝珠摇摇头,她可是清楚一个道理的,还煞有介事的撞成淑琴先生教书的模样说:“爹爹,有句话叫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和娘的事情,我这个小孩子不说话。” “你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已经心智超然了,宝珠,爹爹相信你的。” “爹爹,我要辜负你了,宝珠真没办法,你好自为之啊。”宝珠说完,赶紧扭头开溜,让琀澧一个人独立风中。 好家伙,他今天连着被俩毛头娃娃整了,琀澧也不晓得自己和孩子是不是没有缘分,还是孽缘太深,一个个不省事儿的:“媳妇,宝珠不帮我,宝珠也欺负我,媳妇,我好可怜。”他没脸没皮的又靠上门扉,抬手笃笃的敲响门板:“媳妇,你不理我,我就躺地上了。” 琀澧一开始只是撒娇,书房里的人真不搭理他后。 看着渐渐西斜的太阳,男人还真有一种躺在门口前面卖惨的冲动,刚要捻决扫清书房前面的大台阶,屋里的人就开口了。 她说:“你是孩子吗,还玩撒泼打滚的事情。” “你不理我,我只能撒泼打滚了,说道理你又不想听。”琀澧嘟嚷。 “呵呵,讲道理是,你想讲我听你讲,滚进来。”女人不悦道。 琀澧一听用滚的,马上就不乐意的控诉:“我不会滚,媳妇你欺负我。” 屋里的赵丞丞听他狡辩,心里无端起了一阵烦躁,做什么要瞒着她,狗男人和天君又在背后策划什么,虽然她也不是诸葛亮能预判破浪的预判,也就是听了也只是一个心理安慰作用而已,但是赵丞丞还是不喜欢琀澧瞒着自己的态度。 有一种自己想到,又不能从身边人打听到的焦急。 “不想我欺负,可以滚更远点,外面多的是疼你的,姜鸢迩不就对你念念不忘么。”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不能说,说一下又如何,是怕我嘴巴不严泄露出去,还是觉得我太笨不能听懂你们高深莫测的计划。” “琀澧,你不想说,就夺得远远的不要跑到我面前来碍眼,我没那么多闲情逸致陪你,多得是事情让我做。”赵丞丞一口气骂了很长一段,就是不让狗男人插嘴,一次说够。 门外的男人被自己一顿机关枪似的怒吼堵得不出声了,唯有一道人影告诉赵丞丞他还站在外面不走,赖着不走。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226 她知道自己无端发脾气不对,也知道男人迁就自己良多。 被宠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赵丞丞气鼓鼓的拉开门,男人满脸委屈的站在门口。 二人四目相对,刚才说了许多气话的女人,愣是没有开口,男人见她不说话,马上抓住机会似的求饶:“媳妇,我错了,我不是埋怨你。” “你不是埋怨我是什么,你胆子不是很大吗。”晓得是男人给台阶的赵丞丞,伸手把琀澧拽进屋里来,哐当关上房门。 站在屋里的男人垂手而立,委屈得拿了小媳妇的剧本,期期艾艾望着人,眼神可怜巴巴说不出的软乎,就是那种惹你去欺负的柔弱不能自理:“媳妇,我错了,我认罚。” “说正事呢,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不是讲道理吗,讲道理,今晚我让你讲到天亮。”她可不上狗男人的贼船,想要以人,呸,赵丞丞不是见色忘义的家伙,今天非要问出个子丑寅卯不可:“你要是不交代,我自然有办法制你。” 她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坐在书案上,把一头青丝散开。 双手抱在身前,直勾勾望着他。 男人嘛,都有点奇奇怪怪的想法。 琀澧也不例外,他就隐晦的和赵丞丞说,书案是个好地方。 咽了咽口水的琀澧,被勒令站在三步之外不许动,他内心剧烈撕扯起来,一方面不想说,但是…… “媳妇,别这样,你知道我没办法的。”他说话没底气就算了,声音都不自觉发紧。 “哎呀,我就是故意的嘛,你不想看就滚咯。”女人托腮笑道。 男人笑嘻嘻的,试图想蒙混过关:“媳妇,我滚到你脚边行不行。” 赵丞丞给了他一个自己想的眼神,琀澧不懂了,一双剪水的美眸黏在她身上不放开,几经挣扎,琀澧还是败给了对媳妇滔滔不绝的爱意。 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 成功套出消息的赵丞丞主动抱紧了狗男人,她窝在琀澧怀里,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花香味,心里的毛躁逐渐平复下来:“你们真这样打算。” “嗯,所以瞒着你。” “宝珠不会有事对么,我不想女儿受伤。”赵丞丞知道自己的问题,目前没有人能回答,琀澧和天君打算把破浪带到鸿蒙珠沉睡的峡谷,那里集结了三界之气,恰似混沌之处的模样。 突发奇想的天君就想要借助混沌之气和天雷让破浪和他体内的魔气同归于尽。 至于,天雷降下后,会不会对宝珠有影响。 不知道。 为什么要选在峡谷里。 是因为出了黑水献祭,想要彻底杀死魔女根本不可能,潜伏在破浪身上的魔气会寻机再生,天君研读了不少古迹,找到了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要还是孩子的宝珠去杀死破浪,未免太过残忍,赵丞丞也不答应。 现在折中的办法,已经是最好的。 琀澧不说,是怕赵丞丞烦上加烦,本来账上没有余钱,让她好几日都低气压了。 再说这种事情,赵丞丞真会发怒。 琀澧预料得没错,赵丞丞一开始真的想骂人,等冷静下来才接受了现实。 因为最后琀澧说,天君其实目的不是在杀死破浪,而是想通过峡谷的混沌之气,把破浪体内的魔气逼出来,如果这种办法成功,再找到一个盛放魔气的容器。 禾闾就可以不是魔子。 让他重新成为一个孩子,在四水归一长大,去他母亲坟头尽孝。 天君的想法有点异想天开,赵丞丞还不能说破:“只要不伤到宝珠,你们做什么我都支持的。” “媳妇你真好。” “嗯,我很好,你还瞒着我,我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么,琀澧,你让我好失望哦。”她嘴上说失望,心里没怎么计较了,不过还是不能让男人太开心,他刚才就占了不少便宜:“你说,我不开心,好失望,你该怎么办呢。” 男人抱着她,晃了晃,讨扰道:“我听媳妇的,我任由媳妇惩罚,你不准我下床好不好。” “屁,你想得美,起来,都在屋里厮混一个时辰了,别以为有人帮你看孩子,你就不用照顾女儿,去,去,给宝珠看看功课,我要洗个澡休息一下。”赵丞丞马上赶男人起床,还真让他耗在床上,还要不要脸了,真是的,老夫老妻也不能这样。 琀澧被打发去给女儿看功课,可是宝珠没在家。 “奶娘,宝珠去哪里了。”刚才明明让奶娘看着女儿的。 奶娘笑道:“在屋里呢,和几个娃娃在一起。”她指了指客房。 琀澧又找过去一遍,才看到躲在被子里的女儿,她不知道又发明了什么新游戏,用被子支楞起一个小棚子当做家,其他狐狸娃娃在外面拿着碗筷装着做生意的模样。 敲敲门,提醒屋里小孩子的琀澧,走进去说道:“宝珠,你娘要检查你功课了,快点。” 七八个孩子不约而同看着琀澧,他只是和他们点点头:“快点,待会儿你娘出来,有你好看的。” “爹爹,我已经写完功课了。”宝珠眼神闪烁。 “我不信,你拿出来。” “我真的写完了,九九和我一起写的,爹爹你和娘亲在屋里,不要管我了,我在这儿玩好不好。” 琀澧插起腰,对女儿拉下脸:“你这话敢不敢和你娘说啊。” “不敢,但是我和爹爹说,爹爹再去和娘说。”宝珠是个小机灵鬼。 “你爹真说了,你娘今晚就把我扫地出门。” “不想我欺负,可以滚更远点,外面多的是疼你的,姜鸢迩不就对你念念不忘么。”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不能说,说一下又如何,是怕我嘴巴不严泄露出去,还是觉得我太笨不能听懂你们高深莫测的计划。” “琀澧,你不想说,就夺得远远的不要跑到我面前来碍眼,我没那么多闲情逸致陪你,多得是事情让我做。”赵丞丞一口气骂了很长一段,就是不让狗男人插嘴,一次说够。 门外的男人被自己一顿机关枪似的怒吼堵得不出声了,唯有一道人影告诉赵丞丞他还站在外面不走,赖着不走。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227 训斥完女儿,琀澧张罗宝珠洗漱睡觉的事情。 等她写完课业,赵丞丞拢着发丝走到书房来,之前还没个正形的小丫头,吓得赶紧坐正了身子,等待母亲大人检查课业:“娘亲,宝珠有乖乖写作业。” “你要是乖乖的写作业,你爹早就回房了,还需要压着嗓子在这里训斥你。”赵丞丞一副当娘的洞悉一切的精明,眼神轻轻扫过就碾压书房里的一老一少。 头低低的父女俩。 乖乖承认错误,宝珠先来:“娘亲,我不该贪玩。” “媳妇,我没教好女儿。” “爹爹很好了,娘亲,是宝珠不懂事。” “媳妇,宝珠很好了,是我疏忽了。” 父女两个见到了一家之主,马上站在一条战线上,抱团取暖似的相互维护。 也不说什么,看在他们父女如此默契,做母亲的赵丞丞能说啥,唯有敲敲桌面,敲山震虎似的拿起宝珠的课业:“你们父女情深,让我如何下口啊,这不是把我当外人了?” 低头认错的两人,猛然抬起头来,真切的表情都如出一辙:“你最重要的。” “哦,我最重要的。”她眉梢挑起,玩味的视线落在琀澧脸上:“宝珠,是娘重要还是,爹重要。” “娘最重要。”宝珠笑嘻嘻,圆润回来的脸蛋嘟着,越发可爱了,她的宝贝女儿,千难万险才回到自己身边,绝对不能再被牵扯到破浪的阴谋里去。 调侃完这对父女,赵丞丞让琀澧把女儿带去睡觉,她叫来醉游,问清楚天君的计划,本来叫的是天君,可这个家伙一早去峡谷埋伏。 走的如此快,巧合得让赵成成怀疑这个表弟心里没底,所以溜的特别快。 持怀疑态度的赵丞丞给坐在对面的醉游斟了一杯茶,她亲自动手,让坐在对面的老神仙,表情都格外小心翼翼起来:“你有什么就问。” “干嘛叫来一大桌宵夜,搞得我紧张兮兮的。”醉游说着就拿起筷子开始吃椒盐虾。 表里不一的态度,让赵成成白眼都不想翻。 她吃了几口炒粉,在醉游露出满足表情的时候,不疾不徐的开口道:“天君要去峡谷,你知道多少。” “神尊没和盘托出?”自己解决完一盘椒盐虾不怕扎嘴巴的人好奇问她。 “说了,我不是广开言路么,你的我也要听。”默默把烤茄子挪到自己这边来的人,以为他回四水归一当代掌门后就不贪嘴,想来是赵丞丞自以为是了。 干饭魂用不消啊。 被一顿宵夜贿赂的醉游,说的内容和琀澧大相径庭,只是比狗男人说多了一点,就是天君翻阅的是桃圣子的藏书。 桃圣子生死未卜,被破浪杀死的可能性最大。 为什么非要杀了他呢,当然是为了灭口。 当初桃圣子被破浪邀请去三绝宫的日子和后来断断续续传回来的消息里推测,破浪在上一代魔君闭关的洞府里一定察觉了什么。 赵丞丞联想得越来越远,甚至有一种天君在密谋什么的错觉,她不是阴谋论者,实在是天君不靠谱太多,猛然说去峡谷,要试一试能不能彻底祛除魔气,这个借口让赵丞丞有一种当初破浪还没叛变时的感觉。 冠冕堂皇的说辞。 “你吃不吃啊。”醉游询问。 收起思绪的人,登时就睁大了眼睛看着空荡荡的几个餐盘,呃,她刚才是出神一天了吗,为什么前面的东西都吃完了。 呆愣的女人抬眼问他:“你饿死鬼投胎啊。” “我又不白吃你一顿,你有什么差遣我的直接说。” “没什么差遣,我也差遣不到你。”赵丞丞目前就不让这些个宗门人士参和进去,她自己找人去看。 正好狐族里就有不少准备做斥候的人。 打发醉游吃饱滚蛋的女人,回到屋里,宝珠已经睡着了,琀澧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悄声指着趴在心口的女儿:“睡了,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吃了点宵夜。” “怎么不叫我。”琀澧皱起眼眉。 “让你带着宝珠过来再疯一阵,她明天不用上学了。”赵丞丞避而不答,她就没打算让琀澧在场,毕竟醉游辈分不够他高,私下小动作自己又看不懂:“我回来替你,想吃的,我让三筒留着了。” 琀澧听到让人留着了,脸色才缓和一下,看着媳妇嘟嚷道:“我以为你不疼我了。” “你怎么不疼我啊,老要我疼你。”被他娇气弄得气结的家伙,没好气的抬手一巴掌打在男人腰上,嘀咕道:“吃吃吃,你吃胖了我就不要你。” 慢慢把女儿挪下去的男人,突然捻决封住了女儿的四周,然后连忙爬起来一把抱住床边的女人,他轻而易举就把赵丞丞举起来,让她慌乱中紧紧包住了自己当依靠。 男人调侃道:“我胖不胖,你不知道啊。”他晃了晃死死抱着自己的人。 嘴硬的家伙,狠狠捏了一把琀澧的胳膊:“我不知道,别晃了,我刚吃东西呢。” “怎么不知道,刚才不是都看过了么。”男人不放,非要她说自己不胖才行。 夫妻二人把肉麻当日常的拧巴一阵,赵丞丞先败下阵来,主动求和道:“不胖,行了,你最好看了。” “哼,你犹豫了,我不信。” “呵,你还喘上了,行,你再问一次,我绝对不犹豫。”赵丞丞从善如流,他别搞我不听我不听的模式就好,不然她刚才吃进去的一定会原原本本吐出来:“琀澧,别闹了,真的累。” 表情转为认真的女人揉了揉他的面颊:“好了,去吃东西,你饿着我心疼的。” “媳妇,你真心疼我啊。”琀澧又开始嘤嘤怪附体,各种求顺毛。 “疼,特别疼你。” “那你亲亲我。” 看,她就说琀澧得寸进尺的,不想助长他这个坏习惯的女人,敛起眼眉,正色道:“你再给我唧唧歪歪就滚出去。” 说着,她还是认认真真唧一口男人的面颊,看到他嘴角上扬的弧度,赵丞丞知道如果有一天琀澧蹬鼻子上脸,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228 赵丞丞想要打探峡谷的情况,只能和老叔商量。 当了掌柜发挥余光余热的老叔,混得是风生水起,能平账也多得他找了不少路子卖绣品,让一直做中间商赚差价的辞山派见识了赵丞丞知人善用的本事。 其实都是虚的,无非就是撞大运。 闲话少说,赵丞丞和老叔说明来意。 老叔沉吟半晌,才屏退了怜儿与赵丞丞单独说:“这事儿,我的孙儿合适,正好最近要出一批货,我们答应送过去的,让他走一趟打听打听消息。” “但是那个地方,琀澧带我去过,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光景。” “无妨,就去走走打听一下,看到什么蛛丝马迹就回来禀报。”老叔比赵丞丞沉稳太多,也不急着表现,让赵丞丞平添了一分信任进去。 老叔的孙子,是个机灵的狐族青年。 赵丞丞要的消息,他出去三日就带回来了。 峡谷附近被人设了结界无法靠近。 呵呵,她谢过青年,转身就请醉游将君后邀下来,赵丞丞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在茶楼里等到君后的人,马上开门见山:“君后,你对天君的计划有几成把握。” “三成不到,可是他态度很坚决。”君后是了解赵丞丞的,说话简单明了。 “谁跟天君去的。” “司律星君和他的弟子,不是雷家的人,更和神尊仙尊都没关系。”意思就是,天君带去的是自己的亲信,甚至连过去亲近的四水归一和倾圭门都没有接触:“你是怀疑什么。” 君后是敏感的,她如今代行天君之职,一双儿女天各一方,静羽挡住了鬼王,寐夜深入敌后。 雷家可以说在天界已经是说一不二的地位。 敏感是执政者的天性。 她也拥有这样的特质。 赵丞丞说:“我怀疑天君在桃圣子的藏书里发现了什么,所以想要用破浪试一试,他这个倒没有欺骗我们,然我担心的是天君试的时候有多少把握,他是不是又没有底的乱来,峡谷是宝珠当年栖身的地方,如今还是混沌状态,我就担心他知道什么藏着,闹出事情再让我们去给擦屁股。”她说得不是没有可能,天君前科累累。 抿了一口清茶的君后脸色阴沉下来,她是信任丈夫的,但是丈夫并不是什么事情都值得她全心全意:“你说的也有道理。” “不止是如此,我还担心破浪,这个人的城府比我们想的要深,他这次回来,总让人觉得有一种太轻易的感觉,禾闾还住在四水归一,姜鸢迩根本没打算叫这个孩子回去,已经第七天了,魔界可有什么消息传回来,禾闾的身份是魔子。”赵丞丞总觉得蹊跷,又说不出哪里不妥来,太简单了,让人看不出破浪的水准来。 他速来是隐忍的,悄然在背后抓住漏洞搞事。 宝珠和九九说,他一直在吞噬魔界的妖兽,甚至后面都开吃黑水里出生的魔族,骸骨成山的情景,让人毛骨悚然。 君后告诉赵丞丞,魔界各部和姜鸢迩暗自较量上,魔子不在,破浪也被送到了四水归一,群龙无首的魔界有一种诡异的宁静。 离宫里的魔族闭门不出,只有三绝宫在四处惹事。 姜鸢迩在敲打魔族各部,动机还说的清楚,她听进关雎的劝说,开始真的掌控实权,这都在寐夜的算计之内。 唯有离宫,为什么闭门不出,离宫中的斥候已经断了许久消息。 就君后推测的来说,她怀疑离宫的人暗地里和鬼王接触,企图联合鬼王来攻击天界,这点赵丞丞却不认同的:“君后,你想,破浪为什么要找鬼王,千里迢迢的,又不是贴着地盘。”鬼域和魔界天南地北,中间隔着一个天界。 左右夹击,不能啊,魔界现在群龙无首,不怕被人掏空后方的话,倒也能倾巢而出。 鬼王愿意么。 君后说鬼王向来看不起魔界,觉得他们肮脏,鬼王想要的是人界和鬼域唯我独尊,魔界和天界都是他称霸的对手,更别说鬼王和天界还有点来往,与魔界彻底是老死不相往来。 联合也得有信任的基础,魔界和鬼王没有这个基础。 所以联合说,在赵丞丞这里就有点不成立,君后坚持的原因是,破浪原来就是天界的人,而且私下和鬼王的大公子有点交情。 故旧相交这点,君后还是很看重的。 两个女子分析了一通,都没有说服对方的可能,也都同意要派人进峡谷去查探天君葫芦里卖什么药,君后提议让鼹鼠仙人去。 他精通地道,正好配合魍魉地的狐狸,在山谷里穿行最是合适。 有了君后的话,赵丞丞便摆脱她去布置。 和君后见面的事情,事后赵丞丞才告诉琀澧,被瞒了半日的男人,意外的没有发火,他坐在长榻上,认真思考她和君后的话。 神情前所未有严肃的男人,拉过她的手让坐到自己大腿上:“媳妇,你担心的,我也觉得有点道理,天君这个人,不太值得信任。” “你去不去看看。”赵丞丞问。 “嗯,我也想去看看,只是我不能离开你太远。” 啊,赵丞丞怎么把这件事忘记了,琀澧不能和自己分开太远的,元丹卡在马路上,她长叹一口气,靠在丈夫的怀里:“琀澧,我心里不安,一想到破浪就心慌,我就觉得他肚子里肯定憋着坏水。” “嗯,你说得对,他回来得太轻易,恐怕也是利用禾闾不着边际的言行来遮掩自己的阴谋。”琀澧说出了赵丞丞想到没说出口的话,他认真动脑的时候也是个机敏的人:“是我太疏忽了,让你担心几日。” “没什么,你疏忽的不只有这件事。”赵丞丞半开玩笑的说。 手臂上立即被男人捏了捏:“还调侃我呢。” “不行么,我脑子疼,琀澧给我按按。” “恶声恶气的还要使唤你男人呢,媳妇,你怎么这么坏啊。”一边埋怨,手还不忘按在她后颈上的人,时轻时重的给赵丞丞捏着:“别想了,船到桥门自会直,你还有我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229 赵丞丞被动的等待在小镇上,每天都很充实,心里也很没底。 好似很多事情你知道,可是你不能控制的无力感侵蚀着赵丞丞。 她每日仍和宝珠玩闹,偶尔呵斥一下狗男人。 但是惴惴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 午夜梦回的时候,她偶然会被光怪陆离的梦境惊醒:“宝珠,琀澧!” “我在,媳妇我在。”每当她从噩梦里发出尖叫,琀澧都会瞬间抱紧自己,用低沉的声音不断和赵丞丞说,他在,他一直在。 精神愈发不对劲的赵丞丞,白天也频频走神。 琀澧更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她才放心:“媳妇,你又发呆了。” “琀澧,我是不是想太多了,其实天君能处理好事情,他当了这么多年总不是咸鱼的对么。”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对于赵丞丞来说,是一件事十分可怕的事情,也不是说,她在自己的世界里就三百六十行全能发展,也是信任医生、老师或者专业人士的。 问题在修仙文里,天君也不是一个当天界主宰能合格的人。 而且修仙文的天君从来不需要持证上岗。 意味着,他合格不合格,没有标准。 这让赵丞丞无比恐慌:“琀澧,你带我去看看,我真的不能等了,再等下去我会疯的。”已经开始歇斯底里的女人,抓着琀澧的胳膊,她有点崩溃边缘的疯狂。 琀澧一开始不允,他担心也有理由,可是赵丞丞抱着他瑟瑟发抖,恐惧都写在脸上:“媳妇,别担心,你冷静一点,冷静之后我们在去。”自己作为赵丞丞的男人,却不能让她安心片刻,琀澧搂着妻子,深深的自责起来。 是他的错,是他无能:“媳妇,信我,我安排好宝珠的安全,我们就过去看,好不好。”怀里的人还在发抖,甚至不愿意抬头看自己,心头涩涩发疼的琀澧,蹭着赵丞丞的鬓发,软语宽慰一阵。 也不知是他宽慰有用,还是赵丞丞自己冷静下来。 须臾,缩在自己怀里汲取温暖的女人抬起头来,眼底一抹让你男人心头钝痛的泪意:“琀澧,我控制不了,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她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 忍不住亲吻他的男人,传递着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的暖意和祈求,希望妻子能够信任自己一些,希望她能够放宽心一些:“我没觉得你疯了,我只是觉得自己无能。”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总梦到你和宝珠出事,我束手无策的傻站着,琀澧,我怕,我真的害怕。”赵丞丞过去也做梦,梦里有什么都是模糊的,只有这段时日梦到的每天都清晰的记在脑子里,一旦合眼它们就会蹦到眼前来。 多少安神茶都不顶用。 赵丞丞快窒息了,她真的顶不住,想要亲眼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宝珠滞留魔界的时候,自己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六神无主:“琀澧,我一定要去看看,如果你不放心,你就用法术弄晕我,我真的要疯了。” 他怎么舍得,其实琀澧这段时间也略有感应,好想天君那边出了什么事,可自己又不能贸然离开小镇,离开赵丞丞去到峡谷,君后的斥候每次靠近,都会被赶出来。 到底是天君,依仗夫妻之名掌握实权的君后也不敢撕破脸。 峡谷里到底是什么情形。 恐怕只有天君和司律星君知道。 “媳妇,你睡一会儿,醒来我们就去峡谷,带上你的藤鞭。”琀澧将人打横抱起来,赵丞丞苍白的脸如同一张描了端正五官的白纸:“睡,睡醒了我们就去,养精蓄锐。”她睁开的眼睛无神的望着前方,毫无聚焦的模样和往日精神奕奕迥然不同,琀澧心疼的把她轻轻放到被褥上。 在妻子眉心落下数吻的男子,轻轻拍抚着被褥里的人哼唱起她哄女儿的童谣:“摇啊摇,要到外婆……” 男人的歌声没有欺负平仄,听来十分催眠人。 眼皮渐渐变重的女人,经过一盏茶功夫才真正的呼吸平缓,入睡时的赵丞丞才平静了没多一会儿,她又梦到了昨日、前日、大前日的场景。 在上次摘取藤条的地方,出现了一大片的紫色四瓣花。 花围绕着一个巨大的石柱疯狂生长,很快就覆盖了柱子的表面,她眼前的情形好似延时拍摄的镜头,盛放到枯萎不过眨眼之间。 下意识害怕这些花多的赵丞丞想要离开,但是一个男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怎么,害怕了。”这个人像破浪又不像,赵丞丞不知道怎么形容他,仿佛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又时不时出现一个熟悉的五官。 被他或者它的样子吓得面无人色的赵丞丞,疑惑的问道:“你是破浪?” “是或者不是,很重要么。”他似在答又似在问。 语气奇奇怪怪,让人听不出一句话的真意来。 “你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有什么好犹豫的,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么。”赵丞丞被惹毛了,她触底反弹的结果就是发火,已经被逼疯到这个地步,为什么她不能发飙,不就是一死么,赵丞丞死过好几次了。 怕什么呢。 脑子里突然想通这一点的人硬气起来,一步步走向容貌瞬息万变的男人:“你是谁,连一个名字都没有么,或者是觉得自己的名字羞于启齿。” “你该不会是什么妖怪,一个东拼西凑的玩意,所以才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这个人一直在梦里吓唬赵丞丞,现在轮到她嘴炮输出,凭什么放过他呢:“你照过镜子么,知道自己的样子多诡异么。” “你说什么,我的样子也是你这个凡人女子能窥伺的?”男人摸着自己的脸,讥讽的笑看她:“你不过是个异世来的庸俗女人,机缘巧合成了琀澧的妻子,想要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还不是时候。” “我们魔族自上古诞生,每一天都生活在阴暗的地方,凭什么天足和凡人就能够在阳光下活着,我们魔族就被人唾弃,你,一个异世而来的蠢货,自以为能用一些小手段挑拨天界来分化魔族,天真。”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230 眼前四不像的人,一时用破浪的口吻说话,一时又用魔君的,两个人在一具身躯里不停替换,如果还不知道对面的是什么,也枉费赵丞丞看了这么多小说了。 眼前的破浪有两种可能,他被人夺舍,但是做得不干净。 第二就是破浪体内住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他成了四不像的模样。 无论那种,对于赵丞丞来说都是危险的。 她警惕的站在花海里,看着自首自豪的男人,背后是不停重复绽放凋零的花朵。 等到破浪又夺取了控制器,他笑道:“赵丞丞,你一定很奇怪,天君去哪儿了?” “他又不是我爹,我为什么要好奇天君去哪儿了。”赵丞丞一反常态的回答,引来破浪哈哈大笑。 他大袖一挥,负手于背后:“哎呀,你真是有趣呢,怪不得神尊对你用情颇深,可惜,你们都不得好死,说起来我还要多谢你,如果不是你,我都没办法得到一个能完成我心愿的办法。” “赵丞丞,我要你亲眼看到,你自以为是做下的孽被清理得一干二净。” “如此三界才会重归秩序,而不是被你这样的外来者打乱。” “你这样的人,注定要死无葬身之地。”破浪的脸又变了,他似乎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扯回身体深处,他的面孔被另一张男人的脸取代。 男人重新打量起她,须臾,嘿嘿笑道:“异世而来,异世又来了一个家伙,上次从异世而来的死在了这片花海里,我送你下去陪葬,也算是让你们同乡相聚了。” 赵丞丞知道所谓古籍里记在有另一个异世来的人,但是书上说异世来的人回去了,怎么眼前这个人说是死了:“你是谁,怎么认识我。” “我并不认识你,我只是嗅到你是异世来的女人,啊,身上有熟悉的味道,他是我吃过最美味的食物,吃下去之后念念不忘数十万年。”男人砸砸嘴,好像真的回忆起一道美味佳肴似的怀恋,他如果是魔王的话,禾闾就是魔女了。 可是大家都认为先复活的是魔王,所以占着禾闾身体的也是魔王才对,若眼前的才是魔君,禾闾体内的是什么。 脑子飞速运转的赵丞丞,觉得自己一颗脑子都不够用了,她突然觉得姜鸢迩和魔女这对CP太暴冷门,自己嗑不动:“你是魔君,是第几代魔君。”是一代目?还是二代目。 “你很聪明啊,知道问我是第几代,我是第一代,这一世你看到我是女身。”男子欣赏的目光落在瑟瑟发抖的赵丞丞身上。 一代目,难怪了。 “为什么你们一世男,一世女。”为了拖延时间,赵丞丞开始闲聊。 “为何不能如此,男儿有男儿的妙,女儿有女儿的好。” “你能啊,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忽然就清醒过来了,如果魔女有你的记忆,不可能蠢成这样,自己都死在黑水里,显然你们是一代不如一代。”赵丞丞开始往自己熟悉的领域走,只要在她的BGM里就没有人能够打败自己。 虽然现在BGM欠着,她还是要有足够的乐观精神去面对可男可女的怪物。 一代不如一代的话,刺激了一代目魔君,他故作深沉的说:“你说的不错,我们一代不如一代,现在更是给天界有机可乘,不过我没想到,异世来的第一个人,竟然没有你这点聪明,晓得劝天君分而治之。” “多谢夸奖,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们不能繁衍,而是靠夺舍。” “你在拖延时间么。”突然识破赵丞丞计谋的一代目魔君,说了一句让人破防的话。 赵丞丞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觉得我能骗得过你,不就证明你比我蠢么,不过,你大可以放心,我们都是蠢货,只不过你比我更惨而已,夺舍得来的身躯焉能长久,我就不明白,有多少魔族从黑水里诞生,唯独你和魔君需要夺舍,这难道是惩罚。”她完全是胡说八道,赵丞丞本来就觉得设定有问题,魔界出了坠魔的仙族,还有一些兽类是黑水里诞生的,它们都不是人形,全都是兽类,人形的大多数是黑化的仙族。 如此,还不够明显吗。 就是黑水不能诞生高智商的生物,所以魔君和魔女本来就是天界的神仙。 大概是琀澧的同事。 “我想知道,你和魔女本就不是魔,魔界的黑水孕育出来的飞禽走兽,我的猜想对么,魔君。”和一代目聊天,就是能得到很多意想不到的回答。 一代目知道的比后来的更清楚,也奇怪的很,如果一直住在魔女体内的话,为什么不早早夺舍,非要吞噬了破浪之后才现身。 难道和峡谷的环境有关,还是说古籍上记载的办法是恢复出厂值?!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删档重来,一代目的记忆就合理了。 可赵丞丞还是不懂:“你找我来,是什么目的。”自己做梦和一代目有不可逃脱的关系,梦里一直重复着他的身影,不会只是想看看异世人做梦是什么样的。 肯定另有目的。 思忖间,身后的花突然就停在绽放的状态,没有迅速枯萎下去。 分身去看花片刻的人,突然睁大眼,因为男人又开始变了,他身体像吹泡泡一样膨胀处一个巨大的球体,从篮球大小一直到瑜伽球的模样,最后这个巨大的球体把男人吞进去。 渐渐的在球体表面出现了花苞一般的痕迹。 瞠目结舌的赵丞丞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一只手就从大花苞里伸出来,恰似小鸡破壳的时候伸出的是一只脚。 吓得后退数步的人,看着花苞被撕开,里面爬出一个年轻男子。 这次他的脸依旧没有固定的五官,身体却比上一次年轻很多。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是羽化成蝶的节奏。 “呵呵,愚蠢的女人,你还看不出来么,我越来越年轻,融合得越来越好,吃下如此多的元丹,不好好消化怎么行呢。”随手化出一身衣裳穿上的男人,初生牛犊一般伏在地上,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颤颤巍巍站起来,正如他所说,这具皮肉确实比刚才年轻了三四岁的模样,从三四十岁成了二三十岁模样。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231 年轻且让人琢磨不透的男人一步一步,迈着花开花落走向赵丞丞。 她跟着他的步伐,往后退去。 倏地,后脚一脚踩空,她听到咚的一声,腿在床褥里弹了一下的女人睁开眼,看到了丈夫紧张的面孔。 还有女儿迷迷糊糊揉着眼睛的模样。 她张口口,沙哑的问他:“是不是出事了。” 梦境太真实,真到赵成成觉得自己就是被叫去亲眼看着怪物融合,她的眼神太过恐惧,琀澧也不敢马上告诉她,天兵天将就候在门外。 天君出事了。 消息是老叔孙子拼命跑回来说的,他亲眼看到一朵巨大的花吞噬了天君,然后有一个长了好几张人脸的怪物从花骨朵里出来。 骇然腿软的狐狸,不要命跑了三天四夜,天色如鱼肚白的时候,终于让君后晓得自己丈夫出事的消息。 努力维持平静的琀澧,将冷汗直冒的妻子抱起来,同时摸了摸打哈欠的宝珠,说:“事情有点变化,我们要提前去峡谷一趟,宝珠就交给君后照顾几日。” “现在就去?”渐渐清明的人问。 他点点头:“嗯,现在就去,媳妇,没事的,完事有我在。”琀澧保证道。 “好。”赵成成应了下来。 她心里有一种大石头落地的感觉,好似一直悬在头顶的剑砍了下来,让人终于能够采取行动,麻溜换上衣裳的女人打开了箱子,原本放在被褥上的藤鞭上开出了朵朵紫色的四瓣花。 都是花骨朵。 难怪梦里一直有怪物侵扰,赵成成怎么忘记屋子里还放着峡谷来的藤鞭呢。 给女儿换好衣服的男人走过来,看到她盯着藤鞭出神,习惯性的留了个心,他走过来想提醒媳妇准备出发了:“哎,怎么开花了。”琀澧发出一声低讶。 “我也不知道,可是花和梦里的一样,大概也和吞噬天君的一样。”一朵紫色的食人花,长得倒是和修仙文里的花朵一般,仙气渺渺。 让现实世界里的捕蝇草情何以堪。 不管花朵,径直把藤鞭塞进布包里的人,勾住琀澧的胳膊:“准备出发,都让我做了许久噩梦,还不去算算账就不对了。” “你似乎……”琀澧话到一半就收住了。 迎来赵成成询问的转眼后,他并没有把话说出来,而是率先带着妻女御风上了天界,妥当好女儿的男人,这才和妻子站在准备发动的大军后方说话。 浩浩荡荡的天兵天将也有三万人,算是铁骑。 一半是雷家的老将,一半是寐夜和静羽提拔的新人。 权衡利弊,天界此时不能倾巢而出,三面御敌可不是玩笑。 三万铁骑出动也是冒险之举。 他数次为帅,也只是首次带着妻子随军。 琀澧怕的,有了一个家的人是会无比勇敢,也会比过去更加畏首畏尾:“媳妇,你到时候一定要跟紧我,有事你就先跑,我垫后知道吗。” “这话是你说的,别到时候我扭头,你又事后找茬说我不在乎你。”赵成成显然没明白琀澧的担忧,她还是如寻常时候一般,说话调侃他小肚鸡肠的。 摇摇头的男人,不忍正色,唯有好言相劝,他是自己的心头肉,眼珠子一般的存在,舍不得的:“媳妇,我说真的,这次和以前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说的好像我是个累赘,是个只会帮倒忙的家伙一样,琀澧,你知不知道配角死于话多这个定理,如果不知道的话,现在就闭嘴,我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赵成成之前歇斯底里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就怄了一肚子火,不找魔君一代目算账,她都觉得自己退一步越想越气。 而且,从一代目恢复出厂值的设定上,赵成成有一种预感,就是拼装怪很有可能是要把三界刷机,这条逻辑想的话就符合破浪的人设了。 唯有一点,赵成成不明白,为什么天君也想要刷机。 还有,司律星君是怎么任由天君胡闹的,他一向以贤臣自居。 种种问题盘旋在赵成成脑子里,然而这个只能见到一代目的时候问问,如果天君的意识还存在的话,现在期待就是一代目的消化功能不太好,赵成成和琀澧抵达的时候还留点东西下来。 狗男人唤来一只仙鹤驮着二人,路程有点远,还是借助交通工具能保存实力。 浩浩荡荡的天界铁骑往峡谷去。 路上行了半柱香功夫。 她踩在仙鹤背上看到了熟悉的花海,梦里见过无数次的。 开遍花朵的地方,都生出了一道屏障,让天兵天将不得靠近。 先头部队正在试图打开一个豁口。 换成凡人的画面,就是一个个膀大腰圆的武将对着一堵铁墙轮拳头或者抡斧头,但是墙上只是留下几道痕迹,甚至晃动都不曾晃动一下。 十分不给下死力干活的将军颜面。 赵成成的手被琀澧攥在掌心里,她都不觉得凉,男人体温好似偏高:“琀澧,进不去么。” “不会,我试试看。”说罢,琀澧直接一个小天鹅划水手势发出去,可惜战神出马,屏障依旧岿然不动。 看到屏障不动丝毫,琀澧脸上挂不住的皱了皱剑眉:“怎么会。” “要不再试试。”赵成成鼓励道。 琀澧转过眼,似窥到她心思的说:“媳妇,你是不是有话要和说。” “没有啊,我就是想让你试试看而已。” “不是这句,我觉得你话里有话。”狗男人坚持。 果然在一起久了,说场面话都骗不过他了,赵成成回视男人,从身前截开布袋子的系绳:“我只是想不辜负你们努力而已。” “你只是想看笑话。” “也有啦,我就是恶趣味。”其实,也有想吓一吓里面一代目的意思。 便是让他自以为安全,然后,轰然房子塌了,哼,吓了她好几日,怎么也轮到自己来给一代目一点点颜色看看:“你先试一试,敲山震虎把一代目引出来。” 琀澧疑惑的看着她,询问:“一代目是什么意思。”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232 一代目,当然是看番时候的词汇。 解释太费劲了,又没有科普弹幕,赵丞丞做不来这件事,于是搪塞道:“就是第一代魔君,我在梦里见过他的。” “他已经死了很久了。”第一代魔君琀澧都没有交过手的。 甚至只是从古籍里找到第一代魔君的痕迹,他原先是从什么神位上坠魔都没有被记载,古籍之能找到成为魔君后的文字。 “恢复出厂值了嘛,我梦里见到的那个人,就是说自己和异世来的人交过手,难道不是第一代魔君?”赵丞丞问,她以为是啊。 琀澧自己也不知道,记载混乱了,除了桃圣子会穷经皓首的整理古籍外,天界真没什么人回去看天书。 他看了一眼屏障,又收回视线对上自己媳妇,大战在即,他还是顺从她的心意,施法御剑扎向峡谷上空的屏障。 万剑起飞,先后冲上屏障。 剑尖与屏障碰撞,剑锋所到出现了金色的逆光。 屏障上皲裂一样的痕迹越来越多,琀澧以为自己可以在媳妇面前立功一次,就在众多天兵天将准备欢呼的时候,峡谷里的四瓣花迅速绽放,一朵朵如同女娲补天的石头往裂缝上填补,裂痕吸收了花瓣后马上愈合。 琀澧剑眉一皱,旋即加码。 登时,峡谷里的花瓣就和水晶球被摇晃一样,充满了整个半球状的空间。 密密麻麻,直接就把视线遮蔽,可以说是遮天蔽日了。 人家飞花阵,琀澧破坏的速度跟不上人家修补的进度。 生生就被压下去。 这时,赵丞丞就没有旁观的心思了,她抽出藤鞭:“你看到一代目没有。” “花太多了,看不到,感觉到了,魔气。”男人回答,他是那种打架都不会让发丝乱一点的存在,或许修仙文里,风都考过造型师证的。 琀澧双目凝神盯着前方,赵丞丞有点小近视,看不到他看的地方,只是模糊觉得一屏幕的花瓣里好似有个模糊的人形在。 “要不要我甩一鞭子出去。”她不想帮倒忙,所以帮忙之前先问一问。 身旁的男人摇摇头,表示还不用:“他还没显身,等人显身后你再甩,出其不意。” “好。”既然琀澧这样说,赵丞丞就准备了。 她握着藤鞭的时候,分明感受到藤鞭的变化,似乎和前方的花瓣在相互呼应,藤鞭上的四瓣花也在极速绽放凋零,片片花瓣好似小蝌蚪找妈妈的往屏障方向扯出一条链子状的东西来。 这样算不算自己暴露目标啊,赵丞丞刚想问琀澧,屏障里的人终于显除了人形。 和梦里见到的一样,他的身躯很年轻,一袭紫色的长袍挂在身上,长度直接遮住了双脚,只是一代目的脸上没有具体的无关,他的口鼻眼耳一息之间都会变换位置,让人眼睛都跟不上五官移位的速度。 看到如此的容貌,琀澧亦是倒吸一口凉气,急忙把赵丞丞护在身后:“他就是第一代魔君么。” “是,我梦里看到的就是他。” “他为何要入你梦呢。”琀澧的问题,赵丞丞自己都不知道。 她不做答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转开视线:“你说第一代魔君会不会召唤魔界的群雄过来。”赵丞丞没打过群架:“总不能他单打独斗。” 有句话形容一语成谶的俗语,就是乌鸦嘴。 女人话音刚落,一股浓重的魔气就从远方飘散过来,魔气是什么味道,就是和仙气自带芬芳的反方向发展,一种很让人难以形容的冷冽刺鼻的味道。 形容不出来的味道。 下方捶墙的天兵天将也察觉异样,一个个迅速回防,眼看黑压压一大片东西一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晰。 魔界来的排头兵是一群兽类,呲牙咧嘴的冲赵丞丞所在的地方嘶吼。 声势浩大,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刺耳。 若不是琀澧捻决封住了赵丞丞的听觉,她耳膜都要受不住对方的音波攻击:“琀澧,禾闾和姜鸢迩!”耳朵被男人保护的女人,眼尖的发现了这两个人在兽类后面并驾齐驱的身影。 禾闾不是在四水归一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召唤还带瞬移的? 一代目的实力,是不是有点出乎意料?! 心里直犯嘀咕的女人,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藤鞭,一旁的天兵天将也摆开阵势准备迎战,就视线里散开的面积来算,天界的人马比魔界的少了一大半。 双方人数都不在一个量级上。 要以少胜多么,历史上很少的啊。 面对一代目召来的帮手,赵丞丞悄声问严阵以待的琀澧:“这是一场硬仗么?” “有什么你就和仙鹤一起跑,不要恋战,也不要顾及我。”男人宽厚的肩膀挡住了赵丞丞整个人,他没有回头,足以说明接下来战况的严峻。 手覆上男人后背,女人感觉到他衣服下肌肉的紧绷,自己能做什么,并肩作战,那就太看得起她了,赵丞丞只和人打过架。 自保让琀澧一个人面对,她带着元丹跑路,这个也做不出来,人家用命救了自己,事到临头把狗男人搁下,这种事也就过去两人没什么实质性联系的时候能试一试。 赵丞丞不怀疑琀澧让她偷生的决心。 只是没必要真的这样做。 而且一代目似乎有话和赵丞丞说,或许是陷阱,可是她也想直面一次:“跑什么,夫妻一体。” “你能这样说,我就很满足了,媳妇,我希望……” 赵丞丞无情打断琀澧的话:“记住我的话,能动手就别瞎逼逼,配角死于话多动不动。”她出门之前就提醒过了,也算剧透,怎么这个男人还如此啰嗦。 “准备应战!”她拍拍他的后背。 并驾齐驱的姜鸢迩和禾闾到了峡谷的另一面,与天界的铁骑面对面。 双方的氛围剑拔弩张,就算听不到妖兽的嘶吼,赵丞丞盯着它们张开的嘴巴,也能感受到一触即发的紧迫感。 心头顿觉被无形的力量压得喘不过气来。 咚咚咚,咚咚咚。 铁骑的战鼓擂动,这是开战前提士气的鼓声。 多少人的心跳跟着战鼓一上一下,赵丞丞是第一次站在前线听,和过去隔着屏幕感受有天壤之别,她临阵时并没有想象的应对自若,手心的汗便从方才冒出来后,根本没有停过。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233 不怯战,也不是很杠的人,如同临考前站在教室外的学生。 真进了考场反而不紧张了,就是没进去,乱七八糟的氛围压着让人紧张。 赵丞丞小小呼了一口气,她目光落在琀澧身上,耳边的擂鼓鸣金,天兵天将的应战的热血已经被调动起来。 她在看琀澧,隔着峡谷的姜鸢迩也在看。 昨夜,刚歇下的人,猛然就被唤醒,姜鸢迩见到了一个怪物,他气息凌乱,甚至面庞都不是一张人的脸,但是自己无法不听他召唤。 “你是谁?”姜鸢迩问。 “魔君,第一位魔君。”怪物回答。 姜鸢迩心底闪过一个不可能的念头,马上就被对方洞悉,怪物桀桀怪笑几声,转眼就把她拖进了黑水中。 黑水上古就有,它无法诞生出和天界媲美的生灵,所以第一代魔君,元身是谁,传言说是开天辟地孕化的一众老神之一。 也有人说,是修成上神之位的第一个人。 众说纷纭,没有人知道真相。 “你为什么能随意指使我。”姜鸢迩已有大成,魔界中能和她当对手的少之又少。 这个怪物,能将她唤来,如同唤一个婢女。 “为什么不能,你只是一个残次品。”来人说。 “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只是讽刺你罢了。” 姜鸢迩捻决,要出剑,来人一个眼神就把她的法术给震慑住,无法使出剑阵的女人,心底震惊得很,面上依旧镇定,对方实力胜过自己太多,若是露出怯意,直接就被压得毫无转圜之地。 这个道理,姜鸢迩懂,所以她必须在怪物面前站直了。 一盏茶后,姜鸢迩手脚不受自己控制,如同提线的木疙瘩,站在了一群咆哮的妖兽前面,魔族和妖族混居在魔界里。 黑水出来的魔怪都不太聪明,反而是和妖族结合的是越来越精明。 蜘蛛精就是,虎妖也是。 反而是兽类蠢顿得紧,可耐不住它们的元丹纯正。 破浪不停屠杀黑水出生的兽类,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能趋势一众黑水兽类的人,姜鸢迩在魔界这么久都没有见过,上一代魔君都不曾能这样一呼百应。 姜鸢迩以为震惊的事情已经见识过了,直到禾闾也出现,她才觉得自己可能想得太少,对方能耐太大。 在他们不知不觉的时候,破浪竟然在峡谷里唤出了了不得的玩意。 “还真是让人的大开眼界。”姜鸢迩看到了琀澧,他御风站在峡谷的对面,一众天兵天将中间的位置,不显眼可让人无法忽略。 那个妖妇被他带在身边。 哼,神尊过去领兵什么时候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带在身边碍手碍脚,果然妖妇的手段了得,让琀澧从神坛上跌下来:“琀澧,你和过去果然有天壤之别,说我堕魔,你何尝是不是耽于女色。” 自言自语的姜鸢迩,还是意难平。 她得不到的男人,凭什么因为别的女人改变。 看着姜鸢迩的禾闾,也注意到了琀澧和他身边的女人,长得真普通,而且上次对自己和姑姑出言不逊,逼着他跪在黑水之上,实打实的一个恶妇,和这样女子厮混在一起的男人,怎么值得姑姑魂牵梦绕呢。 “姑姑,你不要再想他了,那个男人配不上你。”禾闾不在乎自己为什么一睁眼就出现在姑姑身边,他来不及去追查,在四水归一里,住在姑姑曾经的房间,兴奋得晕了头的青年,根本就不会去细想这些问题。 他的人生都围绕着姜鸢迩展开,为她喜为她忧。 在赵丞丞眼里,禾闾就是从奶狗到成年都是舔狗的终极形态。 这是后话,赵丞丞说的时候,禾闾已经不在了。 现在他,在大战在即的时候,仍想着争风吃醋:“姑姑,那个男人不值得你想。” “禾闾,闭嘴,神尊不是你能看低的人。”姜鸢迩心底仍留着琀澧的位置,他是自己情窦初开的对象,是她梦里都无法忘怀的身影。 高山仰止的,让人神往。 是赵丞丞改变了他,让他变得世俗。 姜鸢迩不许任何人说琀澧的坏话,禾闾也不能诋毁他:“禾闾,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东西,你要明白,神尊的位置你无法取代,你无论做什么都比不上他。” “姑姑,你为什么执迷不悟!”禾闾大吼起来,他想要冲过去撕碎了琀澧,撕碎那个老男人的脸:“姑姑,我不够好吗,我什么都听你的。” “够了,禾闾。”姜鸢迩沉溺于回忆片刻,又重新打起精神来面对天界的铁骑。 他们这边妖兽连片,绝对有七八万只,铁骑能以少胜多么,她不认为天界的兵马能有这种能耐。 更让姜鸢迩深思的是峡谷里的花海,怪物的本体似乎就在里面。 被屏障保护在琀澧都无法攻击的地方。 它到底是什么东西,第一代魔君,姜鸢迩半信半疑。 魔界的领军在阵前吵架。 天界的琀澧,则在听媳妇分析。 “琀澧,待会儿你们在上面,找人带我下去,我想手里的藤鞭应该能打开屏障,一代目一只躲在屏障里,不可能没有原因的。” “你说他原神未定,所以需要藏起来。”琀澧分神问。 “我觉得得试一试,他要是所向披靡,直接就正面杀了我们就好,为什么还要用数量取胜,我感觉一代目在拖延时间,他应该是在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赵丞丞其实自己也有疑问没有解答,所以想下去看看:“只是他为什么不等完全形态在出来,非要在变形到一半的时候把我们召到这里来,不怕自己半途而废嘛。” 靠在琀澧后背的女人想得很复杂,她都快成为阴谋论患者了:“我还是去看看,总觉得他有话和我说,我非要听他手什么才行。” “有话和你说,说什么,你们梦里都说了什么。”琀澧紧张起来。 知道他为什么紧张的赵丞丞,马上转移话题道:“不是,我就是觉得他带我们过来肯定有话要说,拖延时间不就是为了打草稿么。”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234 赵丞丞的想法,可以说是受了太多反派死于话多的影响。 她觉得拖延时间就是在打草稿。 她打定主意想面基,采取行动之前,还是要琀澧调拨人手过来带自己下去。 不修仙的人,连一只鹤都控制不了。 坐骑这玩意,不是骑车,人家有自带的识别系统,不是主人的,拒载啊。 带他们来的仙鹤,不是琀澧驾驶,赵丞丞就别把人家当代步工具用。 其实她想说的就是给我一个司机,我下去面基。 这话也不能说成这样,不然琀澧非要发火不可。 唯有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过去:“琀澧,我们必须要突破,你想想天君现在生死不明,不下去看看,人心不稳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是这个道理,一代目可是他和破浪鼓捣出来的。”她谎话都不用打草稿,信手拈来,主要是素材太多。 天君的错误,馨竹难书。 素材库都要放不下了。 “我不放心你。”琀澧还是老话。 “大战在即,你只能放手一搏,而且我也不会离开你太远,琀澧,别犹豫了,错失良机不好,如果我能硬碰硬解决掉一代目,三界就不会因为这个魔君的诞生岌岌可危。”三界安危都说出口了,赵丞丞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和仙侠文男主角一样,动不动就天下苍生的,原来小丑就是她自己啊:“被想了,我们同生共死,有什么可怕的。” 在赵丞丞催促下,琀澧调来一小队的天兵。 他们带着赵丞丞退到队伍最后面。 刚到末尾的位置,前方战鼓就停了,开战了。 呐喊声声入耳,她不及回头和身边的小将军说:“赶紧下去,趁现在。” 小将军之前就听过赵丞丞的计划,也不敢怠慢,御风背着她就下到了峡谷底部。 四个天将保护赵丞丞来到屏障旁边,就连屏障的外围都开满了四瓣花朵,赵丞丞手里的藤鞭共鸣越来越明显,嗡嗡嗡,好似手机震动的频率。 “夫人,你手里的法器,是不是能打开屏障。”小将军问。 “我试试,你们躲开些,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赵丞丞没有把握,反正都是赌运气的,她等人走开,旋即举起鞭子冲着屏障甩下去,啪一下,鞭子抽在屏障上。 屏障表面荡开了一圈水波纹一样的光彩。 赵丞丞连着抽了三四下。 水波纹越来越大,她看到屏障里的花也呼应似的贴上了被抽打的位置。 “是不是不行啊。”小将军狐疑的看着水波纹。 “小将军,你看,花瓣飞出来了。”一个将士指着水波纹中心钻出来的花瓣,花瓣慢慢撕开了屏障的口子:“还在扩大,夫人,你加把劲。” “夫人,快试试看,它真的有用。” 看着花瓣出来后围绕着自己打转,赵丞丞抬起手,手里的藤鞭上也开出了同样的花朵,她狠狠抽打了一下,开花的藤蔓活了过来,花瓣成了一只无形的手,它用力撕开了屏障的缝隙。 从巴掌大的漏洞,一只被拉开到门这么宽敞,赵丞丞身先士卒冲了进去,小将军跟在后面。 五个人进来后,豁口就关上了,花瓣还围绕着赵丞丞打转。 小将军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这里已经被藤蔓爬满,花开遍地。 满山满眼都是紫色,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密密麻麻。 他们站在原地,不知道要往什么方向走。 也看不到一代目的身影,就和在暴雨里能见度为零的飞机一样,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办:“夫人,我们要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我都看不清方向,你们感觉到魔气在那个方向没有。”峡谷里花香味浓烈,如同进了香氛场,已经不是香味而是臭味了。 冲鼻的味道,直接麻痹了赵丞丞的嗅觉,她唯有问小将军,作为天界来的仙家有什么别的雷达用,小将军捻决,试了一次,又试了一次:“夫人,感觉不到,这里味道太大,花瓣自身也带了混沌之气。” “你的意思是说,磁场太乱,你搞不清楚是么。”翻译过来应该是这个意思,反正赵丞丞是这么理解的:“我知道,我们撞运气吧,别走散了,你们有什么东西把大家链接起来。” “链接起来是什么意思。”小将军问。 “就是拽着同一根绳子,免得走丢被人一个个击破的意思。” “啊,我懂了,夫人我这里有一根绳索,可以用。” 有就早点拿出来啊,还要她废话这么多干什么,这里又没有水,说多了话会口渴的好不好:“大家小心不要走散了。”主动牵起绳索头部的人,默默翻了一个白眼。 一行人成一排长蛇阵往前移动。 因为有花瓣护体,赵丞丞走的时候没有被飞旋的花瓣弄得眼睛睁不开。 她一步步往前挪动,走得如同乌龟一样缓慢。 身后的小将军,一开始不乐意,以为她妇人胆小。 想要在赵丞丞面前帅一把,他昂首阔步,冲到最前面,还不等赵丞丞开口,徒然从地面上升起一道极其恐怖的花瓣龙卷风,瞬间就把小将军卷了起来。 如果不是他手臂上拽着绳索,下面的四个人合力拉住他、 小将军就成了龙卷风的囊中物,不知道被带什么地方去了。 “夫人,我们还要走多久,这里四面埋伏。”小将军差点被卷走后,老实很多。 “不知道,继续走啊。” “可是我们已经走了很久了,我觉得应该等一等。” “要不你先走过去,我试试看,有没有别的东西出来,如果有,你就被带走我们就在后面追怎么样。”赵丞丞也很无奈,她不想学乌龟,但是乌龟安全啊:“你想怎么样,我觉得都能听一听,反正大家在这里也是很危险的,多一个危险也不会有什么意外的感觉。” “夫人你是在说反话吗。” “是啊,你才听出来吗,我说的就是反话,你要是丢了,我们是救还是不救啊。” 气死人了,他是蠢吗</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235 被小将军蠢哭的赵丞丞,怼人的话马上喷出来了:“你想去,我不拦着你,大可以去,出了事我也不负责。”天界的人都是二愣子么。 还是他们都觉得自己欧皇属性,所以不会死。 无所谓了。 他想要去送死,赵丞丞不拦着。 在无尽的花雨里,小将军被怼的说不出话来,他估计是想要走的,但是前车之鉴在,要不要送死,就在一念之间。 他犹豫的看向三个同袍,他们都摇摇头:“别乱走了,这里不是我们的地盘。” “我担心我们还没找到天君,外面已经扛不住了。”小将军的话外音就是以少胜多,可能性不大,所以想要尽快找到天君或者魔君,尽快出奇制胜才好。 这话打架都听得懂,问题是漫天的花瓣,看清楚人都不容易,在漫无目的跑出去也是送死啊。 五个人在原地争论,突然间,头顶的花开始散开,如同拨开云雾见晴天。 地上的人也感觉到了异样,旋即抬起头,他们看到一个被花簇拥着的人从天而降。 片刻,赵丞丞就看到了一代目以转圈圈的姿势落在自己面前。 他看到自己,表情玩味:“你胆子很大。” “换个台词,我不想废话,你要我进来干什么。”赵丞丞觉得一代目说话的方式和她应该是同一个时代的人,总觉得记载里的一代目该不会就是她一样的存在吧。 反正她没看完书,无论怎么发展,她顶不了女主光环都一样。 一代目吼吼吼的笑起来,他散开满天花瓣,给几个人空出一片不小的空地。 等着花瓣终于不在干扰她,赵丞丞才看清楚一代目的身形,他的身体怎么感觉有点膨胀,好像是被棉絮充起来的而不是骨架撑起来的。 赵丞丞不多废话,直接一鞭子挥动过去,唰一下,猝不及防的打在一代目身上,他的身体就想挂在一架上的羽绒服,猛然就凹了下去。 “攻击他,马上。”奉行能动手就不要瞎逼逼的人,大喊起来,手里的鞭子再度冲一代目甩过去,小将军也不敢停顿,法器送上。 突然被围攻的一代目,大笑起来,朗声说道:“哈哈,你果然让我惊喜,能动手就别瞎逼逼,不过又如何呢,你们在峡谷里,就是在我的地盘上。” “打了再说,别理他嘴里说什么鬼话。”五个人几轮攻击后,一代目的身体才被击溃,花瓣从衣服里散开,果然是假的,他就是用诱饵来骗人的:“大家小心,这是诱饵。”赵丞丞不敢放松,站开位置盯着四面八方。 “哈哈哈,你很聪明,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真身呢。”天空中传来一代目的声音。 赵丞丞真的不想吐槽他,但凡看过大内密探凌凌漆的都知道,一句著名的台词,她在这里就不赘述了,你漏洞这么大,我看不见就是智障了。 “夫人,你怎么看得出他是分身的。” “盯着前方不要分心。”赵丞丞提醒。 哈哈哈,一代目嚣张的声音上了喇叭似的敞亮。 眯起眼的赵丞丞握紧了手里的藤鞭,他们被人包园了,四个天将还不知道怎么分辨分身,她是不是要和他们科普一下老梗呢。 不想科普,她又不是科普弹幕。 “我这次试试看,你还能不能看出来。”一代目说完,话音刚落,围成半球行的花瓣上就出现了一排复制粘贴似的人。 一个个都是一代目的样子。 他们纷纷向五个人走过来。 小将军大喊:“他们过来了,怎么办。” “打啊,怎么办。” “什么时候打。”他大吼。 什么时候打,赵丞丞无语了,她说出话俩,一口气堵在喉咙里,难道他当上将军完全是靠纸上谈兵吗,是不是兵书上说待敌接近五十步开始放箭。 小将军就真的等五十步。 照本宣科让赵丞丞怀疑,随便一个全文背诵的人都能当将军。 正当她讽刺间,一代目的分身骤然靠近,眼看就只有十步的距离,赵丞丞还没听到小将军说攻击,分神转过头去看,才发现她脑补的事情,竟然魔幻的发生在小将军身上。 他嘴里默默数道:“九步,八,七……” “输个屁,动手。”赵丞丞吼起来,率先冲上去。 其他人才恍过神,跟着她的节奏怼上去。 赵丞丞的鞭子用得粗暴,对着一代目复制粘贴的头就唰唰下去,破风声一阵接着一阵,根本不停歇,甚至手腕都酸疼了,才在满地头颅的中站稳了脚。 她粗喘着,体力有点跟不上来:“你打算耗死我么,确实是个好注意。” “被你识破了,我真觉得太直白。”空中的声音说,戏谑得很。 赵丞丞抬起头,大大吸了一口气:“不觉得,我觉得我们之前应该是一个次元的。” “对啊,被你发现了,我们还真是一个次元的,我转圈圈下来是不是让你很想吐槽我呢。” “哈哈,真的是呢,你该不会是作者吧。”赵丞丞猜想道。 “作者,嗯,很有可能啊,你再猜。”一代目的笑声很不真切。 倒是引起了赵丞丞的注意,他说话没有刚才那么轻浮了:“不是作者,我不信,我觉得你是不是玩脱了。” “玩脱了,什么意思。” “在自己的文里面玩脱了被,我还以为自己够倒霉了,你要是作者,我心里就平衡了,没想到你的水平也是这种程度,没事,你现在的状态让我很想当个吃瓜群众,恶意围观的那种。”赵丞丞抬杠的功夫,还是在评论区里杀出一条血路的。 一代目从花瓣里露出了一张人脸,脸上的五官依旧是乾坤大挪移的,完全是抽象画里走出来的存在:“你很让我喜欢,但是,我又不能吞噬你。” “为什么不能,难道我们异性相斥?” “你嘴巴很厉害啊,杠精转世么。” “是啊,你才知道啊。”赵丞丞继续刺激他。 一代目摇摇头,修长的脖子好似一条蛇上顶了一张人脸:“也是,我把你叫进来,也想到你嘴巴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你猜猜,我是谁。” “你是童话故事看多了,还是脑子未成年。” “什么意思。” 赵丞丞翻白眼,手里的鞭子随时准备出击:“字面上的意思,你怎么听不懂呢。”</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236 眼前这个是真身么,赵丞丞不敢确定。 她四周已经被簇拥上来的花墙隔绝起来,天兵天将四个人已经看不到身影了。 各个击破,一代目的经验还是不错的。 “你是谁,逻辑自洽的作者,不要怀疑,我总觉得你是让我连评论的勇气都没有,或者也不是,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世界被我胡乱涂改,心里很不舒服,马上就冒出来了,想要恢复出厂值,删档重来呢。”赵丞丞假装自鸣得意,甚至看不起一代目的侃侃而谈:“我有时候,很想问你一件事,为什么女主非要喜欢自己的师傅,这种不对等的关系。”看小说不用讲逻辑的。 但是怼人的时候,能够说什么就尽量说出来,乱拳打死老师傅,就是这个道理。 “你不是抢了我女主的心上人么,甚至让高冷的琀澧对你死心塌地。”吼吼承认了啊,原来一代目就是作者的意识存在。 被改得面目全非的文,也让作者坠魔了。 赵丞丞假模假式的捂住心口:“哇,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竟然能活在自己的小说里。” “你管我,我就是能进来你又如何,现在,我要恢复出厂值,你又能奈我何呢。”一代目大方承认自己的身份,赵丞丞暗自舒了一口气。 她不管一代目是不是作者意识的集合,既然自己改了,断然没有把自己建立的一切拱手相让的道理。 她缓缓走上前一步,笑道:“哎呀,我觉得你真失败呢,竟然不能一个响指就把剧情还原,是不是脱离你的掌控之后,发现原来大家过得还不错,女主也总算被点醒了,终于知道事业比爱情香呢。” “事业,为什么女主非要谈事业。” “为什么女主不能谈事业,她一个宫主,碰上城府深的分分钟被扫地出门,你跟我说不重要,怎么你现在已经控制不了剧情呢。”赵丞丞并非要姜鸢迩记学会掌控,甚至对她的三观也不抱希望,只是不希望一个女人没有安身立命的本事:“怎么你有话和我说么,我欢迎你对线啊。” 一代目的脖子越来越长,已经到了颈椎病都治不好的地步了:“你破坏了我的剧情,你把我给女主的白月光变成了一个庸俗的男人,赵丞丞,我今天就要杀了你,还不让你死,要你看着姜鸢迩左拥右抱。” “随便你啊,有本事你就来啊。”赵丞丞紧了紧五指。 呼呼呼。 花瓣开始疯狂的旋转,长脖子的尾巴从墙上滑落,长蛇一样的一代目慢慢缩短,渐渐成了一个人形,一个男身:“我肯定要杀了你,好不容易把你骗过来,不会以为能轻易走出去吧。” “我说了你尽管动手,我等着呢。”赵丞丞盯着眼前的人,他长出来手脚,脸上的五官依旧扭曲。 她不等一代目完全体出现,手里的鞭子就甩了出去。 一代目看到鞭子过来,伸手缠住了鞭子,冷笑道:“你要知道,这里的花都听我的。” “不知道。”赵丞丞用力回抽,鞭子马上从一代目手里脱离。 她继续甩了第二次,第二鞭对方甚至不去接,只是扭转身体到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了。 完全就是一个胶泥。 赵丞丞要怎么办啊。 没对付过这么没有骨头的东西:“你样子真丑。” “用丑陋形容你都是诋毁了丑陋两个字。”赵丞丞继续输出,企图让对方露出破绽。 扭成麻花的人,又转回来,身体还是没有骨头的模样,扭曲的五官似笑非笑:“我丑么,是你嫉妒我才对。” “我的脸,我想成什么样子,就成什么样子。” 赵丞丞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稍稍拉开彼此的距离,她盯着一代目,发现这个人还真是极度自恋呢:“没有镜子你就用口水流在地上照照镜子啊。” “你的脸,毕加索看了都无言可对,照镜子能把镜子吓破,我没有当场尖叫都是我恐怖片看多了,说实在,你到处乱吃人,不会以为自己能混合出一个完美的外形吧,你看过生化危机吗,你知道除了女主,其他变异的都是丑八怪吗。”东拉西扯的人又往后走了一步,她本来想凑近了攻击,但是总觉得胜算不大,不如去找小将军过来群殴。 单打独斗的话,赵丞丞占不到好处,马上就转变了想法。 一代目变出手摸自己的脸,他似乎不觉得五官扭曲:“呵呵,你想骗我,我美得很。” “你觉得我有骗你的必要么,你自己不看看自己什么状态,看过毕加索的画么,你比他的作品扭曲多了,但是人家是传世名作,你不是。”赵丞丞又往后走了几步,再走一下就靠到墙壁了,希望外面的猪队友还活着,她现在急需他们伸出援助之手。 心里乱七八糟的人,嘴巴不敢停:“你要是不信,我这里有反光的东西,可以给你看看。”赵丞丞摸了摸腰带,她腰上坠了一面铜镜,是琀澧做传声用的东西。 模糊能看个大概吧,如果不是为了脱身,赵丞丞不会用传信的东西去吸引一代目的注意力。 反正反派死于话多,这句话记住了,估计就等于有了金手指吧。 鉴定信念的人拽下腰上的铜镜,巴掌大,很轻。 一代目的眼睛在听到铜镜的时候,马上就锁住了赵丞丞,她拿着镜子往对对角线抛去,眼看着镜子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弧度,一代目马上变化出触手去接住了镜子。 她趁对方不注意,抬手用藤鞭敲在墙上,墙壁岿然不动。 不行! 怎么会这样。 赵丞丞没想到藤鞭打不开墙壁,她又试了一次,咚咚两下,结结实实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边一代目已经拿到了镜子,他凑到自己脸上,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捧着镜子的手剧烈颤抖起来。 已经让赵丞丞看到对方疯掉的前兆,谁都接受不了自己的脸成那个样子,毕加索的画值钱,但是变成那个样子的女子,不会有什么人能接受的。 就是现实和艺术的距离。</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237 也幸亏一代目还在乎自己的颜值,反正反派都有奇奇怪怪的点。 他把铜镜拉远,凑近,头顶的嘴巴上终于发出了惊悚的尖叫声。 “不可能,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 那边还在哆哆嗦嗦的照镜子,她又试图敲了敲墙面,花瓣堆砌的墙面突然松动了,喜出望外的人看了一眼一代目,继续敲打,裂痕越来越大。 随着几十下敲打,墙壁豁然开了一个口子,等开口够塞一个人,她不能在等,那边举着镜子的人已经疯起来抓挠自己的脸蛋了。 她再不走真就是留下来给反派涨经验咯,而且自己还不是什么女主角。 把自己当喵星人的范娅娅,努力将自己挤出去,她一直问琀澧自己胖不胖,谁知道过去的时候身上的脂肪有点累人。 狗男人嘴里的一句话都不能轻信,回去在找他算账。 最年念到狗男人的女人,扒着花墙终于把自己整个身子搞出去,根本不敢停留的范娅娅冲着前路茫茫的花瓣跑去,她只能根据声音来找人。 呵呵哈哈的打斗声一下在左边,一下在右边。 右撇子范娅娅跟着右边的声音跑,跑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忽然看到一群花瓣在和小将军搏斗,小将军还屈居下风,他堂堂一个天界的将军,真不会是死记硬背得到的晋升吧。 表示怀疑的赵丞丞,隔着十几步的距离就不再往前跑了。 她不知道自己选对边没有。 反正就是感觉有点悬。 自己一个青铜,再带一个比她还差的,简直就是灾难:“算了,我还是……”话音未落,身后就传来一阵阴森森跟恐怖电影女鬼还凄厉的笑声。 咯咯咯,一时高,一时低,起起伏伏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 听得赵丞丞整个人浑身抖了抖。 “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变成这幅样子。”声音从赵丞丞的脚跟爬上头顶,头发都炸起来了。 她声音卡在喉咙里,尖叫放出声来。 眼前的小将军还被幻术控制着,看恐怖片都捂眼睛的女人迈不开腿,还发不出声。 从未期待过自己和恐怖片女主角一样敞开嗓子吼的赵丞丞,努力了几次,在背后一阵风拂开自己后脑勺发丝的时候。 嗓子一开,大叫起来:“救命啊!”声音够大,够远,把幻术里的小将军给吼醒了七八分。 攸地转过头来的小将军,眼神从迷茫到聚焦,待他看清楚赵丞丞处境的时候:“夫人,小心你背后。” “我需要你提醒吗!”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身后的赵丞丞悲惨的怼他。 刚骂完小将军,赵丞丞就看到一团花瓣从天而降,把人尽数吞了进去,瞠目结舌的人,低头发现自己双脚也被花瓣缠住。 糟糕,她大意了,没有闪。 一代目看到镜子里的脸,根本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他明明选择了最好的部分,拼凑成一个完美的身躯。 为什么,眼耳口鼻会错位,为什么他想要的脸蛋成了一个丑八卦。 都是赵丞丞的错,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破坏了一切。 本来就是姜鸢迩爱而不得,本来就是女主和小奶狗在一起,不停被琀澧用苍生虐恋,又和小奶狗搅和在一起。 为什么原来智商都低级的配角一个个全都成了正常人。 姜鸢迩的优势安全不能突出,甚至让破浪几次算计。 一代目不能忍,他在黑水下面运筹帷幄,竟然输给了一个外来者。 简直不可理喻:“你不该出现在这里,让所有人都变得正常。” “所以你的女主不能更聪明,只能让别人更蠢对么。”赵丞丞眼前的光线越来越少,就好像落下帷幕把光源遮盖,更贴切的说法,就是恐怖片天黑之前的黄昏。 声音像是从她发丝上发出来的一代目,牙齿上下打架咯哒咯哒,像一种黑暗音乐的鼓点敲在人头皮上。 有没有搞错啊,仙侠文还附带恐怖片的副本。 一道黑影笼罩在赵丞丞头顶,她觉得按照剧本肯定是要抬头的,可是不按套路出牌的忽然挥动了手里的鞭子,往上头打去。 打了之后,赵丞丞感觉脚下的禁锢松了,她顾不得怎么回事拔腿就跑啊:“琀澧,救命。”知道喊不来人,也要成口舌之快的女人,边跑边向被花团锦簇的小将军挥动鞭子。 啪,破风声响起。 花团被打散在地,手臂挡住脸的小将军骤然被救,一句话卡在喉咙里,就让赵丞丞带着往前跑。 不是她不解释,是双手没空。 “夫人,怎么天黑了。”小将军回过神后,迈开步子,他长腿跑起来有优势。 一下就从跟跑边成超车。 眼看他跑到自己面前去的赵丞丞,毕生所学的骂人形容词都不够用:“怎么变天黑,你在人家地盘上,还问我怎么天黑了。” “我刚才被幻术困住,当然问夫人啊。”他真是理直气壮啊。 赵丞丞跑得肺疼,恨不能一鞭子下去砸晕这个逗比:“你不如问我们后面飘着双脚不占地的那个啊。” 小将军还真回头去看,看了之后脸色铁青的转回头,更是迈开腿狂奔。 野马脱缰,白煦过隙。 反正就是快,快到把赵丞丞落下一大段。 就和梦里跑步永远跑不过的情形,赵丞丞豁出去的摆开双臂:“你等等我,等等我啊。” “夫人,后面太恐怖了,我怕。”抛在前面的人大喊。 “你是天将,你怕什么。”赵丞丞也不知中了什么邪,还真转头去看看一代目怎么吓到天界正式员工的。 余光瞄到一角的赵丞丞,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 她真的不该回头的,早知道看到这么恐怖的东西,她就不应该回头的。 瞬间祥林嫂上身的人,脚下不敢停啊:“你等等我,不等我,小心我绊倒你!” 赵丞丞埋头跑,小将军在前面逃,她心里把小将军骂了身份证号这么长的,不等她回去找他上司算账,前面的青年轰然就撞到了一堵墙上。 整个人都贴上去的程度。 夸张且真实。 毫毛直竖的赵丞丞追上去,伸手把他揭海报似的抓下来。</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238 不是恐怖片里出喜剧效果,是小将军逗比属性表露出来。 被揭下来后,他还摸着额头,不知所措的说:“怎么有一堵墙。” “因为前面无路可走了。”赵丞丞赫然发现前面的路被堵死。 而且身后还有奇奇怪怪的东西在涌动,大家可以发挥想象,凡事有密集恐惧症的都会被吓破胆,密密麻麻而且很恶心。 一代目是打算恶心死她,好继承赵丞丞的游戏币么。 小将军从地上站起来,他也是不敢回头:“夫人,我们怎么办。” “你身经百战,应该告诉我怎么办才对啊。” “我并非身经百战,我只是读了很多兵书。”小将军道。 好,一语成谶了,赵丞丞觉得自己非酋附体,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好的不灵坏的灵,这是什么运气,读了很多兵书,也就是纸上谈兵啦:“你现在才告诉我说你只是个嘴把式,是想气死我,然后躺着让一代目虐待吗。” 小将军脸色青白青白的,目不斜视:“不是,我只是刚想起来而已。” “谢谢你刚想起来,你怎么不在琀澧点将的时候想起来。”因为过于害怕和惊悚,已经开始推卸责任的两个人,站在一堵墙后面埋怨对方。 赵丞丞已经感觉到窸窸窣窣的声音靠近了,好像一群蟑螂在耳边爬行那种,而且还不是蟑螂,身为南方姑娘的赵丞丞根本不怕蟑螂,但是她怕没有骨头的虫子啊。 一代目自暴自弃也不用把自己搞得这么恶心。 冷汗从两个人额角上挂下来的赵丞丞和小将军不约而同侧过脸来:“夫人,我觉得我们还是跑,我觉得再不跑我们就完蛋了。” “你少说一句废话,省点力气行不行。” “不是我不想省点力气,夫人,是后面的东西已经过来了,我腿软跑不动到时候就拖累你的。”小将军不但是逗比了,简直在说自己是猪队友了。 现在,赵丞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扭头就跑,猪队友不是她能带的,自己又不是王者,谁知道才跑出几步,一个黑影就冲到赵丞丞面前来,又被超车的女人,不敢转头看一代目,只敢冲小将军大吼:“你刚才说你腿软。” “我跑得很慢了。”小将军回应。 墙壁在收缩,赵丞丞看到一代目带着他的徒子徒孙涌过来了,如同潮水一样,吓人,吓死人了。 她头皮发麻,皮肤上的鸡皮疙瘩没停过:“小将军,你能不能飞啊。” “哈,我可以飞啊。”猛然刹住脚的青年猛然回想起自己还有飞的本事。 因为他停下来,整个人撞上去的赵丞丞,甚至没有歉意,直接就把小将军给撞飞在地上,她稳住身子,不得不面对一代目的庞大身躯。 他身体上不知道什么东西密密麻麻的翻涌,看得人直接想戳瞎眼睛:“赶紧飞,我们再待下去,只有死路一条。”而且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大概是恶心死的。 一种崭新的死法,不要太可怕。 滚在地上,又爬起来的小将军做好了助跑的姿势,对赵丞丞说:“夫人,赶紧上来,我们要飞。” “好。”两个幼稚鬼还进行了一场神经病一样的对话,赵丞丞爬上小将军的后背,代步工具唰一下就冲上了半空。 早知道他能飞,他们还跑个屁,果然恐惧能让人质壁分离,然后剩下的愚蠢在运动。 小将军一路往上飞,本来就要离开一代目,轰隆隆,脚下突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 赵丞丞低头,竟然看到了一只花瓣组成的巨大手伸向他们:“小将军赶紧往前飞,下面有东西。”她高声提醒道。 埋头直飞的小将军没有应声,但是呼过赵丞丞脸上的风越来越硬,看来是提速了。 下方的手还在穷追不舍。 一只追,一只追。 赵丞丞单手抓着小将军的肩膀,手里的鞭子再次发挥了点点作用,她甩了出去,没有打在巨大的手上,而是打在了穹顶上方,想要逃走的人,分不出力气去对付追兵。 但是这次,一代目好似洞悉了他们的想法,穹顶屏障岿然不动。 打了几次后,小将军猛然转了方向,原来是背后的手成了苍蝇拍,当然苍蝇就是他们两个:“夫人抓紧了,我要躲开后面的追兵。” “你能不能绕圈,就是让手自己缠住自己的绕圈。”赵丞丞灵机一动的说。 “可以,但是我们俩都会头晕的。” “先活命再想头晕的事情好不,赶紧绕圈。”眼看就要被拍在穹顶上,赵丞丞记得大喊大叫,完全不顾身份了。 可,事实上赵丞丞也罢,小将军也罢都没办法在告诉旋转的时候让自己保持平衡,他们在手上绕圈圈,一直绕,绕得头晕目眩。 就在两人要从半空中跌下来的时候,被绕成麻花的举手从中断轰然断裂,无数花瓣散落下来。 坚持到上空两人高地方悬停的小将军豁然放开了赵丞丞,她跌落在地上,下面都是柔软的花瓣,她刚撑住身子,眼前的小将军就和断线风筝一样落下来:“小心。” 大叫一声冲过去的人,只来得及在一阵花瓣反弹的地方查看脸色发白的男人:“你怎么样。” “晕,我晕。” “你当然晕,我自己都晕。”这种金牌飞行员才能承受的旋转程度,两个人顶下来完全就是欧皇附体。 赵丞丞把人提溜起来,给他拍拍后背:“赶紧缓过来,我听到声音了。”不是她吓唬人,是真的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种声音分明就是从一代目巨大移动身体上发出来的,简直不要太恐怖。 头皮再度发麻,和脑子里眩晕对冲的两个人,相互扶持着站了起来。 可惜刚站好,一团巨大的东西就笼罩住了他们。 “往哪里跑,你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一代目得意道。 “你到底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能恶心思多少人继承遗产。”赵丞丞大吼起来,歇斯底里的,神经质的,她是真的被吓到语无伦次了,本来就害怕,现在更是直面恐惧。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239 尖叫是什么,赵丞丞的喉咙如同失去了发声功能。 她手里的藤蔓险些脱手。 你最害怕什么,就能看到什么,一旁的小将军也是个不顶用的家伙。 “晃了么,你慌张的样子真好看,或许死的样子会更好看。”一代目说话时,有东西从脸上掉下来,黑色的水绽在地上,马上变成无数细小的节肢动物。 你看到一只两只会用拖鞋拍死,看到一片片只想喷油火烧的虫子。 瞳孔地震的赵丞丞,伸手扯了扯呆若木鸡的小将军:“你会喷火吗。” “我没有学过。”声音颤颤巍巍的人回答。 “当我没问过。”赵丞丞他们被一片片的黑点包围成一个圈,一代目胜券在握,信步闲庭的带着巨大的身体围着二人转悠。 他身体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索命魔音一样刺激着赵丞丞的神经,她不问小将军倒是开口了:“夫人,我们要不要在飞一次。” 芜湖起飞? 赵丞丞抬头拦着悬浮在空中的小黑点,她可能是恐怖片看多了,无端联想到某些不太美好的画面,什么钻到耳朵里鼻子里…… 画面太美,她不想看,遭罪啊。 “你飞上去试试看。”她或许能反方向跑一下呢。 唐僧对至尊宝的一句名言:黑过我来呗,送死你去。 小将军听罢,正准备御风,也是二得可以。 奈何一代目逐渐起了杀心,数不尽的黑团冲着他飞扑过去,起飞的人来了个不可思议的一百八十度,在女人还犹豫迈开腿的时候,带着疯狂攻击他的飞虫往赵丞丞这边飞过来。 “你别过来啊。”赵丞丞懵了。 早知道她没有女主光环就不要搞外科手术似的打击,玩不转的。 在赵丞丞面对危机时,拥有女主光环的女人正在大战中追问琀澧有没有对她心动过。 两军撕咬在一起,战况焦灼。 姜鸢迩终于来到了琀澧身边,许久不见,她仍是放不开眼前的男子,意难平:“神尊,你可好。” “姜鸢迩,受死。”琀澧挥剑,剑气劈开一个妖兽直接袭向姜鸢迩,一旁的禾闾扯开她,这才堪堪避开了摧枯拉朽的剑气。 “神尊,你就这么恨我。”姜鸢迩靠在禾闾怀里,无由来的心痛。 多年仰望,他真就是如此绝情:“神尊!” “姑姑,他不值得。”禾闾终是不忍的开口。 面对风神俊秀的人,姜鸢迩还是忍不住跌进去,就算他爱上了一个村妇,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可是她还是妄想着有一天神尊能够清醒过来,看一看自己:“值得,你怎么知道他不值得,世间没有比他更值得的人。”不知道是为什么要冲禾闾发怒,依旧横眉冷目的女人,抬手就甩了扶着自己的青年一巴掌,下手极重:“禾闾,弄清楚你的身份,莫要在我面前放肆。” 被打愣的禾闾,俊目睁大,黑白分明的眼里都是姜鸢迩狰狞的面容。 她仍是美丽的,皓首蛾眉,禾闾没有松开人,就算心里有一个声音问自己,为什么呢,你是真的喜欢她到可以不顾一切,乃至舍弃尊严的地步么。 他放不开的,不是他不想,是不能。 身体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不受控制了。 “放开我!”姜鸢迩震开强行抱着自己的人,她用了全力,把禾闾打得吐血,关雎说得对,不过是一个玩物而已,也配和自己谈情情爱爱。 噗。 琀澧方砍杀掉一个妖兽,手里的佩剑伤痕累累,它们牙齿锋利,削铁如泥,审视片刻剑身上的齿痕抬头的男人,看到禾闾被姜鸢迩打得吐血,摇摇欲坠的青年踉跄几步从空中跌落下去。 他眯起眼,一个闪身,想要托住禾闾,却让姜鸢迩洞察先机的躲开:“神尊,你要救一个魔子么。” “姜鸢迩,你疯了。”琀澧厌恶的迅速后撤,墨衣翩翩。 姜鸢迩仿佛听到一个不好笑的笑话,表情夸张又扭曲的呈现出一个笑的意味:“疯了,神尊不是早就知道了么,我为你疯了多久,为什么看不到,为什么不喜欢我,你本该喜欢我的,怎么会被赵丞丞那样的女子拉入凡尘。” “……”琀澧现在总算知道,媳妇看到姜鸢迩每次都一脸吃坏肚子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了,以往他觉得到底是四水归一的弟子,不至于让媳妇厌恶的骨子里去,如今,面对姜鸢迩一再纠缠,琀澧也有一种吃坏肚子的心情。 她在说什么,自己从未喜欢过赵丞丞之外的女人,更不会说对自己的弟子有任何不恰当的想法,姜鸢迩想什么琀澧控制不了,但是她每次见面都出来恶心人,就让他很不痛快了:“够了,姜鸢迩,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 “我如何执迷不悟,喜欢你也是执迷不悟吗。”姜鸢迩怒问。 一剑砍掉几个妖兽的男人面对千军万马都不曾皱眉,他现在只想尽快结束战斗去找自己的女人,那个总是顶风上去的坏蛋,眼前的姜鸢迩纠结徘徊甚至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琀澧想起夜班和自己媳妇说悄悄话的时候,问过她,对姜鸢迩有什么看法,赵丞丞说得很公允,只要姜鸢迩不过来捣蛋,她过什么日子都和他们一家子没关系:“你不要跑到我面前来打扰我的家人,你就算困死在心结里也与我无关。” 是的,琀澧也这样想:“姜鸢迩,你不要一直说心悦与我,我琀澧从未对赵丞丞以外的女人动过心,没有她世间也不会有别的女人能让我多看一眼。” 喜欢媳妇过程很艰难,反正泥足深陷又遇对了人,在琀澧看来不死死抓住赵丞丞,错过这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在他看来她的缺点都是优点。 两句话言罢,他长剑斩去,不留半点余地的要将这个企图颠覆三界的帮凶置之死地。 剑气磅礴,姜鸢迩甚至来不及闪避,硬生生挡下来后,仍被振飞出去。 元丹不在,琀澧鏖战一场略感疲乏。 他看着姜鸢迩和禾闾一般坠下云端,继续和屠不尽的妖兽战斗,希望能尽快解决上面的战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240 咚! 巨大的声响如同有东西砸在雨棚上。 赵丞丞抬起头,看到一个黑点迅速落下。 逃跑失败的小将军被虫子咬得满脸是血,若不是赵丞丞慌不择路用藤鞭抽打了一下,虫子都要钻进人的耳朵鼻子里吃肉喝血了。 一个以外的举动也让赵丞丞知道,藤蔓的花和黑虫互不相容。 就算如此救下来小将军,他们也没能逃出包围圈,更别说突围了。 她和小将军已经被一代目逼入绝境,和被放在盆子里的蛐蛐一样,都是被人玩弄的命运。 一代目嘴里没闲着,一直转,一直口吐芬芳的输出:“怎么,你以为我和那些花多的反派一样,任由你们躺赢啊,赵丞丞,是不是很意外。” “我要折磨你,让你陷入深深的恐惧里,让你万劫不复,然后再重启世界,如此,你现在拥有的男人和孩子都会成为别人的。”说着,一代目顶在额头上的嘴巴桀桀的凄笑数声,他要说的不是一般多,巨大的身体随着他吐纳语调还会发生变化,让目睹一切的赵丞丞,连嘴炮一代目的念头都没有。 她快要吐出来了。 有没有什么天降猛男来救救自己啊,差点就绝望的人,猛然看到一个重物砸穿了穹顶,穿过花雨和满天黑虫子,一眨眼的功夫,就以自由落体的姿势重重砸到了一代目头上。 生生把还在嘴炮输出的一代目砸晕了。 “跑!”谁说不是机缘巧合呢,赵丞丞没想到牛顿的棺材板还有些用处。 一声爆吼输出,她转身就拽着满脸血的青年随便往一个方向跑。 被带着跑的小将军嘴里念念叨叨,赵丞丞还以为他是疼的迷糊了:“你怎么样,我们赶紧出去。” “夫人,我想起以前师傅教过如何用天火!” “你现在才想起来是不是太迟了。”考试之后才知道正确答案有毛用,赵丞丞一边挥动鞭子清开飞虫,一面带着人继续狂奔。 感谢牛顿,刚才还阻碍他们的花墙都消失了,算是畅通无阻的人带着小将军来到了他们破门而入的地方。 其他三位天将也在此处,全都挂彩了。 看到赵丞丞,其中一个忍不住欢呼:“夫人,我们赶紧离开。” “你们谁会用火术。”赵丞丞把还在回忆中的小将军甩给他的同袍。 “我会,夫人有何吩咐。”一个八字胡的将军说。 你会,天啊,刚才她就是选错了队友才会被折磨许久的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的赵丞丞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这样想要检讨自己的选择:“好,你有什么放火的法器拿出来。” 八字胡将军真有,他从怀里掏出一颗火珠,红彤彤的像一只小番茄:“夫人,这是火珠,它是火龙的内丹。” “如果你告诉我只有集齐七颗才能召唤神龙的话,我会毫不犹豫打死你。”赵丞丞还有贫嘴的心思,无关其他,横竖是死,人到了极限之后心如止水算不上,反正心里毫无波澜甚至送上一个假笑都有可能。 八字胡将军和其他天将面面相觑,大概是不知道赵丞丞在说什么:“夫人,你是何意?” “无事,你告诉怎么用。”她问。 “只要把火珠抛出去,同时捻决就行,火珠会一直烧到力量枯竭。” “说人话,能烧几天。” “三天三夜。”八字胡将军回答。 三天三夜,好东西,赵丞丞劈手夺过来,闻明白咒语是什么后,在心里默念几次,她用藤鞭敲打屏障,敲了数十次后裂痕马上显出来。 待敲出能过人的窟窿,她把惨兮兮的天将先推出去,义薄云天要断后的人手里捏着火珠,没有跟着一起出去。 站在屏障外面的天将眼看缝隙在变小愈合,急的嗷嗷叫:“夫人赶紧出来。” “夫人!” “别出声!”赵丞丞不是不想出去,她想要把一代目引过来然后丢火珠再跑。 他们没看到自己用藤鞭撑着窟窿口子么,瞎叫唤什么。 她对自己身材还是很有信心的,起码能钻过去。 被赵丞丞吼了一下的天将不敢添乱,直到他们看到一团团黑色的东西翻滚前进,密密麻麻的黑虫飞过来的时候,才知道为什么夫人要用火术。 不用根本消灭不了这么多小东西。 鸡皮疙瘩被窸窸窣窣声音带起来的天将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夫人,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不知道,别打岔。”她正在脑子里寓演呢,他们还恨不得自己成热心弹幕给答疑解惑么。 近了,但是她抛实心球从来没有到及格线的成绩,能不能一击即中,赵丞丞没有把握,甚至觉得自己还是发挥长处用挥杆的法子更好点。 等等,她怎么变笨了,难道是被小将军传染了么。 赵丞丞灵机一动的接下腰带,暂时松开握着藤鞭的手,迅速将火球塞进腰带里,扎一个兜子,她可以把火球甩出去啊,小时候没少调皮捣蛋打玻璃。 一投一个准。 做好投石器的赵丞丞,挥动腰带甩起来,发出嗡嗡嗡的风声。 她瞄准一代目迅速移动的庞大身躯,口中嚯了一声,腰带脱手而出,看着火球抛出一个抛物线,赵丞丞口中捻决,她不修仙,但是身体里有琀澧的元丹,捻决这种如同输入密码的操作还是能胜任的。 嚯! 火珠在半空中燃烧起来,成了一个篮球大的火球。 黑虫趋光,簌簌冲着火球飞去。 看到企图靠近火球的黑虫被烧成灰机,赵丞丞赶紧转身要钻出去,谁知道她的手才碰到卡门的藤鞭,鞭子竟然碎了,一息之间,窟窿骤然闭合,如同完璧! 骇然拍打着屏障的人听不到外面天将的呼喊。 她没想到自己临了还遭这狗血玩意。 赵丞丞没了鞭子,想要从地上现扯一根用,满地都开满了四瓣花,盘根错节的,手指伸进缝隙里,拔了几次都拉不动地上蜘蛛网一样的藤蔓。 这里不行,那就找别的地方。 失败了两次的赵丞丞,转头发现一个更糟糕的现实,就是她想要的大火来了,漫天花瓣和黑虫都成了火星子,飘散在空中。 贴着屏障的人,看着一代目趋动花瓣和黑虫想要盖住火珠。 奇怪的是,一代目竟然打算用物理方法灭火! 是不是意味着,他怕火! 乱了方寸!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241 赵丞丞分神的档口,一代目已经锁定她了。 那双分崩离析的眼睛,定定投来我要拉你一起垫背的眼神。 “你,和我一起死。” “我和你一起死,你做春秋大梦去,梦里什么都有。”她此时不跑更待何时,赵丞丞拔腿就跑,火珠现在已经膨胀到了一人直径的大火球,蓝色的火焰根舌头一样贪婪吞噬着飞蛾扑火的黑虫。 迈开腿的人有点跑不上了,她刚才一直狂奔,如果不是体内的元丹在之城,赵丞丞绝对是跑不赢一代目的。 也是抱了琀澧苦修的大腿,万年单身狗修炼成的福气,全都给赵丞丞一个人占了。 穿过燃烧的花瓣,赵丞丞皮肤上被弄了好几块烫伤,她直接抹开灰烬。 无事手上一块块红色的烫印,一代目身上的黑虫疯狂的羽化中。 赵丞丞是歪打正着,点了一把火,让一代目身躯和脑子开始分离对抗,黑虫想要扑火,一代目想要扑她。 燃烧的花瓣飞到藤蔓上,也不知道怎的,藤蔓竟然也燃烧起来了。 火势远比赵丞丞想的要快。 穹顶里没有风,但是燃烧物足够多,空间也相当密闭。 简直就是防火防灾知识宣传手册里,被挑出来单讲的情况。 如果还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赵丞丞真的对不起九年义务教育了,她的人生标签上肯定有一个九年义务漏网之鱼的存在。 而且能排在老夫少妻之前。 夺命狂奔的赵丞丞在地上发现了禾闾的身影,他身边站着一个姜鸢迩,她什么时候掉下来的,自己竟然没有看到。 禾闾护着姜鸢迩。 不知道女主角怎么了,好似受了伤。 火势蔓延到他们身边两个人还在说话。 赵丞丞冲过去,耳边还能听到二人谈什么。 “姑姑,你还是执迷不悟么。” “禾闾,我不许你同我如此说话。” “你不是认为自己喜欢琀澧没错么,不是认为琀澧应该正眼看你么,姑姑,怎么到了我这儿,你就如此了,你可以卑微的喜欢另一个男人,难道也只想要我匍匐在姑姑石榴裙下么。”禾闾语气不耐,相当不爽。 都快焖烧了,他们还在谈情说爱,赵丞丞不得不给二人点个赞,敬业,过年肯定一个个能刷到敬业福。 “救命!”就在赵丞丞跑出一段的时候,身后的人忽然大喊起来。 嗯? 以为自己幻听的赵丞丞,放慢了脚步,结果第二声救命就传到耳朵里,这里没有别人,还是一个男声,发出声音的只会是禾闾。 “救命!”声音变得十分清晰。 赵丞丞刹住脚,她跑出来十几步远,正好面对着禾闾,眼神不好的人眯着眼睛:“什么意思。”她敞着嗓门问。 “救我!”禾闾刚求救完,后面的话还没说,姜鸢迩猛然就接了一句。 她说:“我是不会喜欢你的,你不过是我的玩物而已。” “???”听得赵丞丞一脸懵逼。 心底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要过去救人,到底还不是漏网之鱼,思想品德过关的人咬咬牙,等冲到姜鸢迩和禾闾身边的时候,女人才发现两人的状态都不对。 一个面容扭曲,一个憋红了脸。 相同的是两人都僵硬的摆在对峙的姿势,看上去就如同两个手办。 围着他们迅速转了一圈的人,总算在二人的脖子后面看到了一只羽化的黑虫,就和蚊子吸血一样趴在皮肤上。 她刚要伸手去赶,表情诡异的两个人又说话了。 禾闾嚷嚷道:“姑姑,世上除了我会真心待你,其他人不过是贪图你的美色罢了,你要魔界,我可以给你,你要天下,我也能为你夺取。” 面容扭曲,看着应该在挣扎的女人,用凄楚的口吻回道:“我要琀澧,你也能把他给我么。”姜鸢迩坠下云端之后,感觉就十分怪异,她好似一下就清醒了,在老怪物出现之前,自己对琀澧已经没有过去执着。 关雎劝说甚是在理,她连一个安身之所都没有,手里抓的东西都是假的,轻而易举就能被他人夺去,甚至三绝宫里和姜鸢迩一条心的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 魔族,他们只是想要辅佐幼主。 前来投靠的仙家妖族,在看清形势后,直接背着姜鸢迩连横一气,自己盘踞势力在三绝宫中内斗。 琀澧还重要么,或许对过去的自己来说重要和不甘心,可对于岌岌可危的姜鸢迩来说,他也和摆在桌上的花瓶一样可有可无。 如同今日这般,看到琀澧后纠缠不休,恬不知耻,姜鸢迩整个人都是糊涂的,她这是怎么了。 跌入云端,摔在老怪物身上的时候,姜鸢迩明白了,她被控制了。 按照老怪物的心思,要做一个为爱痴狂的女子。 与禾闾一样,都身不由己。 “救命!”姜鸢迩咬牙蹦出两个字,就算对方是自己厌恶的女人,在她眼里也是自己活命更重要。 站在跟前的赵丞丞狼狈不堪,却比他们两个自由,谁会看到火星子纷飞,还蒙着头谈情说爱的,这不是有病么。 被老怪物定住的姜鸢迩只想跑。 赵丞丞也不知道怎么救人,她觉得是不是要打死黑虫,可手里没有拖鞋,用自己的手去拍打,转头就被咬住不放,得不偿失啊:“你们等等,我找个东西。”其实也是找个东西盖住手掌。 之前把自己腰带拿去做了投石器,她眼睛转了转,姜鸢迩纱裙的衣摆看着不错,而且一层层的,扯下一层薄纱的人迅速裹住自己的手掌:“你们等一下。”她先凑到姜鸢迩身后,撩开她碍事的长发,黑虫还趴在上面不动。 就如拍苍蝇一样,赵丞丞手起刀落,啪嗒一下呼上去。 旋即用力碾了碾手里的薄纱,黑虫和蟑螂一样大小,捏下去的时候,赵丞丞的脸色以极快的速度转变成铁青的模样,感觉唧一下后,她咋咋呼呼的就把纱布丢到着火的藤蔓里去,火已经蔓延到她脚边来了,热度不断攀升,皮肤都火辣辣的疼。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242 得了自由,姜鸢迩一个御风就飞走了,看得赵丞丞是目瞪口呆。 说走就走。 她望了一眼被留下来的禾闾,一时间不晓得说什么好,火比人反应直接,一个字,烧。 裙摆被燎到的女人,扯下一块布,也给禾闾抓了黑虫。 本以为自己不是农夫与蛇的赵丞丞,才将手里的东西丢火里,余光里一个人影飞了出去。 好家伙。 忘恩负义双人组。 “你们这俩要不在一起都是祸害别人。”吐槽了一句赶紧往后撤的女人,看到峡谷石壁上还有藤蔓没有被点燃。 她快步冲过去,刚想扒拉一根下来,一团火球就砸在了石壁上方,星火雨一样砸下来,赵丞丞唯有捂住眼睛贴着石壁蹲下。 脖子上,头上被灼伤的痛,惹得赵丞丞痛呼出来:“靠。” “赵丞丞,你以为你跑得掉。”一代目的声音又跟上来了,阴魂不散的。 被声音吓得从地上弹跳起来的人,眼睛看到一代目的情形时,尖叫声再也抑制不住:“啊!!!” 词语贫乏的赵丞丞,无法形容眼前的人。 姑且称作人。 在放声尖叫后,女人猛地一吸气,浓烟呛到喉咙里。 “咳咳咳。”咳起来的赵丞丞贴着石壁往后退,手摸在藤蔓上,她被一代目形状恐怖的模样逼得节节败退,被飞虫带来的火珠悬在头顶上。 无数从一代目身上涌出来的虫子渴望的发出尖叫声。 附近的四瓣花受了感应一般,尽数凋零下来。 无尽的花雨慢慢沉淀进火海中,红与黑成了整个穹顶世界的主色调,她闻到了令人头晕的烧焦味,灼人的热度让赵丞丞的发丝贴在面颊上。 皮肤上渗出的汗水让烧伤的地方斯斯作痛。 逐渐走进宛如一线天峡谷的赵丞丞,发现两边的崖壁越来越窄,是收口的状态。 待到她肩膀顶住两边石壁的时候,本来还心怀侥幸的女人,后背汗毛直立。 她这是进了绝路。 一代目眼睛转到了下边,盯着无法动弹的赵丞丞,大笑起来:“同归于尽如何呢。” “我死了还能复生,你呢,就会永远成为一个植物人。” “赵丞丞!”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双股颤颤的女人倏地睁大眼,被一代目隔着赵丞丞看不到峡谷入口的情况。 可声音是琀澧的,他化成灰自己都认得:“琀澧,救我。” “你别动!”琀澧大吼。 别动,她现在想动也来不及了。 背后根本过不去人,除非她真的是猫星人。 冲下来的琀澧,废了一番功夫才找到进穹顶的诀窍,就是要一个妖兽带着,穹顶才会打开,对天界和其他人都固若金汤。 这里被浓烟覆盖,若不是元丹指引,琀澧无法在一片混乱中找到自己的女人,她已经被一代目逼到了绝境。 火珠因为吞噬了太多,变得异常巨大,太阳一般悬在穹顶上方。 琀澧想要劈砍堵在前面的魔君,但是眼前的地势太特殊,他是肯定会伤到赵丞丞,左右为难的男人飞身到一线天上方,越向上琀澧越失望,崖壁的后方和上方一样都是不断收紧的趋势,根本过不得一个人。 “魔君,出来与我决一死战。”他只能用激将法把魔君唤出来,让赵丞丞逃走。 一代目的一只眼睛挪到了背上,盯着浮在半空中的男子。 另一只眼睛和嘴巴对着赵丞丞说:“让你们葬在此处,算不上一桩美事呢。” “生同寝,死同穴。”自以为很浪漫的一代目怪里怪气的笑起来。 在他笑声未尽的瞬间,他巨大的后背拱起一个包,好似妙蛙种子,包哗地破裂,无数羽化的黑虫冲着琀澧疾驰而去。 视线被阻挡的赵丞丞无能为力,甚至不能尖叫让面对黑虫的琀澧分心。 她要自救。 虽然一直在逃命,也不放弃最后机会的人,还是在夹缝里找到了生的希望。 崖壁的缝隙里长了不少藤蔓,它们一根根的还未被大火洗礼。 赵丞丞伸手进缝隙里,粗糙的石壁马上将她的皮肤划破。 “嘶。”忍着痛的人,指尖碰到了一根藤蔓的叶子,冰冰凉凉的触感。 她继续将整个手掌往里伸,抓到一根细藤蔓后,卷了卷食指,把藤蔓缠在手指上带出来,一代目看她动作,竟奇怪的没有上来阻止。 他留在这面的眼睛和嘴巴似被什么从里面的力量扯着,动起来僵硬呆板。 直到抓漏洞的赵丞丞不去深究一代目如何,用力扯出一截藤蔓,一阵碎石泥土跟着落下来,哗啦啦,惊得眼珠抽抽的一代目把背后的眼睛也掉了回来。 他侧着头,对赵丞丞露出了一个难以言喻的笑容:“差点让你跑掉了。” 整个一线天已经被火照成了红色。 闷热的空气窒息感越来越严重。 发力拽断藤蔓的赵丞丞,听到了奇怪的挤压生,就好像两块石头突然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她顾不得许多,逼仄的地方也不好施展开来。 “赵丞丞,趴下。”狗男人的声音忽然从一代目身后炸开来。 下意识就蹲下来的赵丞丞,看到一道金光荡开,月牙似的弧度扫过头顶,在岩壁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在转眼看向一代目,他庞大的身躯拦腰一分为二,从缝隙里,女人看到了一脸焦急的男人,她的丈夫——琀澧。 “琀澧我在这里。”眼看一代目要重新合体,赵丞丞甩出藤鞭,鞭子带着无数蓝色的电流打在一代目身上,被打的怪物浑身通电一样放出同色的小闪电。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在峡谷前段的琀澧,也不敢懈怠,手里的长剑化作钩爪,从手中飞出去,扣在一代目尚未愈合的身体里,方才扑过来的黑虫怕火,现在琀澧就要用火攻。 他口中捻决,已经增大数百倍的火珠忽然喷出焰火,倾斜如九天悬河,顺着琀澧的锁链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一代目的身躯。 一代目顾不得体内的电流,一转身看到猛火攻来,口中大喝一声,将身体化整为零,无数飞虫浮在一线天里,几乎填充了整个空间。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243 黑虫无处不在,火焰在赵丞丞眼前炸开。 她骇然松开手里的藤鞭,遮住了眼睛。 火星迸射到石壁上反弹到赵丞丞皮肤上,她痛得大叫,对面的琀澧急得不行:“媳妇!” 媳妇个屁,她怎么没有金刚不坏之身啊。 普通人设扛不住啊。 先挨过一阵疼痛,她眼睛都没睁开,就被人猛然拉进一副胸膛里,抱着赵丞丞的人浑身都在发颤,声音也变了调子:“他们怎么没有护着你。” 意识到自己在狗男人怀里,赵丞丞的心霎时就软了,夫妻相互扶持大概就是这样,可惜现在也不是温情的时候,她迅速抬起脸:“我们出去。” “你们俩谁都拍不掉。”一代目驱动黑虫将他们二人围堵起来,严丝合缝的。 赵丞丞这才意识到,刚才放琀澧进来的一代目是什么用意。 他身体在外围,包着琀澧和赵丞丞,琀澧如何能用火攻,用了就是同归于尽,猜到这点的女人抓紧了丈夫的衣领,低声问他:“琀澧,他想拉我们垫背。” “我知道。”琀澧抱紧了赵丞丞,他刚才就知道了,但是看着她在一线天里喊叫,他宁愿不管不顾便冲了进来。 抱着人的时候,琀澧绷紧的神经才算松开,死又何惧啊,就怕自己独活而已。 “现在怎么办。”赵丞丞脑子转不动了,她体力透支得有点多。 想要通过吞咽口水来解渴都不行。 嘴巴干得绷紧。 “我的元丹能护住你,别怕。”男人说。 四周的黑虫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就算赵丞丞缩得更紧,也阻止不了他们两个被包围起来的现实,她咬咬牙,对琀澧说:“护住我是什么意思,算了,大不了一起死,让我们女儿出个为父母报仇的续集。” “说什么呢。”琀澧捂住了她的头,围聚在一线天里的黑虫结成了一个茧,从薄薄一层到遮天蔽日,琀澧正在想如果自己拼死回击,赵丞丞能不能活着出去。 他选的天兵天将不但没有护住人,甚至让她伤痕累累。 赵丞丞只是一个凡人,不动仙法,御风更是不能的。 脑中思绪飞转的男人,手中的长剑乍现,冷光刺目耀眼,他和一代目说:“我们的事情,不要牵连无辜,她只是一个凡人而已。” 眼睛和口鼻转入体内的一代目,眼睛跟走马灯似的转了好几回,才停在茧的上方,巨大的墨绿色眼珠映着紧紧相拥的人:“琀澧,我要要杀的一直不是你,别自作多情了。” “这个女人,只能死在这里。” “只有她死了,我才能重启三界。” 巨大的眼睛又转到赵丞丞背后,外面如何他们已经不得而知,被困在黑虫织的茧里,唯一感受到的就是热和闷。 让人汗流浃背。 琀澧听不懂魔君的意思,他甚至心底就抵触去听这个:“你休想。”男人爆吼,旋即出剑要刺破盯着赵丞丞的这只眼睛。 眼睛一溜,剑尖错失了它。 一代目的嘴炮还在继续:“你不知道啊,你对于这个女人来说不过是几行字,甚至连一张纸都不是,琀澧,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你不过是话本里的人物罢了。” “这个女人来到这儿,不但没有遵循规矩安安静静当个绿叶,非要招惹你,改变了姜鸢迩的命运,我如何不生气,我又如何能容许她在我的世界里胡做废物。”眼睛再度转回来,改为盯着琀澧,从赵丞丞的角度,琀澧的脸色本就铁青,现在更是看不出息怒的隐忍。 她想要开口,突然就让男人压进了胸膛里,他在告诉赵丞丞,自己现在要听一代目说清楚,女人思虑再三,如果现在开口打断,就有心虚的嫌疑,不如就静观其变。 反正就是一个烧死的结局。 真像还重要么,对于赵丞丞来说不重要了。 “你说我是话本里的人,你是写话本的?”琀澧问。 一代目自傲极了:“自然是,你患得患失的女人才是真的,她肉血有肉,在异世还有一个和她纠缠不清的男人苦苦等待赵丞丞,琀澧,放弃她,我给你更好的,只要我想,没有不可能的事情,这个女人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他的眼睛不晓得为何只有一只在里面,赵丞丞背后的衣服已经汗湿了。 正怀疑外面情形的女人,听到狗男人切了一声,这个词还真是和赵丞丞学的,他以前说的都是雅言,接地气的话一句不会:“你若是写话本的人,为什么还能任由她乱改,你的话本你都做不得主,让人如何相信你。” “连自己的话本都守不住,只能背地里做一些蝇营狗苟的事情来挽回,魔君,你觉得我会因为知道自己只是几行字伤心,还是知道自己不能永生陪伴赵丞丞疯魔呢。”琀澧智商在线的会怼,他话说得硬气,手却箍紧了赵丞丞的腰。 还是介意的,怎么能不介意呢,知道自己是一个被人杜撰出来的人物,知道妻子才是真的存在,两人之间的鸿沟便无法逾越了。 琀澧心底的震颤唯有通过藏在袖子里的手表达,他扣紧赵丞丞的力道偏重了些。 她吃痛的抿紧了双唇。 输人不输阵,他们成亲多时,还是了解对方的。 “呵呵,你真改变不少呢,从高高在上的神成了一个市井小民,围着女人孩子转,现在还笑得反驳我,用的还是赵丞丞的逻辑啊。”不认输又不得不承认琀澧被魔改的一代目骤然绷紧个收尾相连的黑虫,发出皮筋绷紧的声音。 越发密实的茧,空气稀薄起来。 一代目转动眼睛,嘴里念念有词:“死了,死了干净。” “你又如何知道自己不会死,你能被修改,竟然还觉得自己不会死。”赵丞丞接下一代目的话茬,这个热度,外面恐怕已经到了临界点。 她从琀澧怀里挣出来时,悄悄和男人说了一句话,继续去吸引火力:“你连美丑都控制不了,还能控制生死,我倒是不怕死,我还有美男作陪,你就抱着你不服气又无可奈何的心情,和自己灵魂画手弄出来的躯体一起下地府。”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244 “你又觉得了解多少真相,赵丞丞,你真的想要知道真相么。”一代目的眼睛还在转,他已经转眼睛转了很久了:“琀澧,我给你两个选择,亲手杀了她,我放你一条生路,给你一个绝色美人,一个清静的三界。” “我不要,没有你,对我和赵丞丞更好!”琀澧冷笑。 手里的剑突然划过半空,弧形的剑光劈在茧壁上,茧子岿然不动。 他连着劈砍几次,挠痒痒似的让一代目哈哈大笑。 “太天真了。” “天真的是你。”琀澧捻决。 一代目猛然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音冲着赵丞丞的耳朵,她下意识就捂住了自己,茧子里的空气热得和放在火上烤一般。 赵丞丞知道,琀澧一定是在用火珠。 他甚至用外衫盖住了赵丞丞整个人,他们身量差异有点大,把她裹起来是轻而易举,单手搏斗的男人,口诀又变,一代目的叫声更为瘆人。 “我是创造了你,我死了,你也得死!”一代目冲琀澧大吼。 琀澧不为所动,嗅到烤焦味道的赵丞丞,不敢打扰琀澧和一代目对决,她想要活下去,就算只是大梦一场。 就算她其实已经死了,不是还有琀澧作陪。 天地间不孤单了,她怕什么呢。 一路疲惫的人,终于在此刻坚定了心智,她不会放弃琀澧,也不会离开他,狗男人是自己的,他们活成几行字都没问题。 爱上纸片人,约莫如此。 惨叫如雷贯耳的茧里,伸手抱住男人腰肢的女人,猛然发现一阵热风拂过,再转头看到滔天火海的情形,除了被吓一跳,还有他们终于从茧子里出来的喜悦。 无法忍受灼烧的一代目和趋光的黑虫相互撕咬起来。 难怪他的一只眼睛不见了。 “不,不,你们是我创造的,你们怎么能违逆我的意思。”一代目仅剩的一张嘴大喊,身体轰轰轰的冲撞在岩壁上,黑虫拖着他要去扑火。 一代目唯有用撞击才能缓解身体撕裂的疼痛:“停下来,你们这群蠢货。” “走!”琀澧不多停留,欲要带赵丞丞出去。 轰隆! 男人话音刚落,巨大的岩壁发生了倾斜,在被撞击数次后,巨大的石头径直从母体上剥落,卡在了缝隙中间,眼看着就要封死出口,时间不等人了,一线天只有一个出口,琀澧抱紧赵丞丞欲要御风出去,可是,头上的岩石不停的落下来,外面火海涛涛。 他不怕受伤,碎石伤不到琀澧多少,就算被砸成肉饼,也能重聚神魂再造身躯,但是赵丞丞不行,迅速思考的男人拽着女人飞身出去。 石头咚咚咚砸在身上,眼看着就要抵达出口,一道黑影先一步落下,死死的堵住了出路,一代目用扭曲的巨大身体挡住只能通行一个人的出口。 他已经没有眼睛了,只剩下一张嘴巴:“赵丞丞,我们一起死。” “荒谬!”赵丞丞不骂,琀澧骂人了。 他挥动手里的长剑,劈砍下去。 可是手中的利剑也无法阻止一个将死之人拉着他们垫背,热度已经到了常人无法忍受的地步,赵丞丞从男人怀里出来,她知道自己出不去了。 现在有话要和男人说清楚:“琀澧,我们放弃,和我一起长眠在这里。” “你还有机会的,赵丞丞,我不许你胡说八道。”琀澧的声音突然变了,清脆许多。 眼前道骨仙风的男人,忽然成了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圆框眼镜的男子,他抓着赵丞丞的肩膀很认真,很认真的看着她:“赵丞丞,你还有机会的,醒过来。” “琀澧?” “是我。” “可我不想醒来啊,这里有琀澧,我不能丢下他一个人。”不知道怎么把狗男人看成前男友的赵丞丞说道,说着就笑了:“我们不是分手了么,怎么还能在这个地方看到你,我是不是脑子不好使了。” 前男友没有放弃劝说他,顶着一张和琀澧俏似的面庞:“不要放弃,答应我,赵丞丞。” 摇了摇头的人,还在笑,她不知道哪一个才是梦,哪一个才是真的,或许都是梦,或许都是真的:“我不想,我真的跑不动了。” 徒然颓丧的家伙,像个在漫长马拉松里认清自己体能极限的热心参与者,看着别人跑向终点,她只是站在自己能跑到最远的距离。 “你是不愿意坚持,再坚持一下,我可以背你过去,抱着你过去,我们一起过去不行么,为什么非要撇开我呢,赵丞丞,不要撇下我一个人。”前男友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听得真真的,反而是身上的灼热还有隐约重叠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了。 琀澧不知去向,只剩下无比清晰的男子。 他是自己的前男友,他们分手不是因为他很忙顾不上浪漫,赵丞丞没什么浪漫细胞,她倒是觉得这份工作让男友不黏人很舒服,青梅竹马一个村长大的两人,稀里糊涂就在一起了,其中多次分分合合,她也换了好几个对象,都是无疾而终。 妈妈每次知道赵丞丞分手,下意识都会说一句:小韩还没女朋友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收了韩家的广告费。 赵丞丞前男友叫什么来着,她一时把名字忘记了。 韩,花名叫竹竿,因为长得高。 从小鹤立鸡群。 竹竿名字是什么,突然想要回忆的赵丞丞,愣是把前男友的名字给丢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竹竿。” “你怎么又忘记了,我教过你的,我姓韩,单名一个笠,斗笠的笠。”竹字头一个立正的立。 “同音啊。”女人疑惑道,心底想的是琀澧,她看到这名字的就想,琀,怎么有人用这么不理吉利的名字挂在前头。 男子的声音也变得疑惑起来:“什么同音,赵丞丞,你听到我说话没有,坚持下去,你忍心把我一个人留在世上么。” “我不忍心琀澧啊,和你有什么关系呢。”她还是冷情了些的。 眼前的男子也不恼,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他长得真像琀澧,或许是琀澧长得像他呢:“我就是,我就是他。”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4245 “呵!”一声不屑的调侃溢出口中,她信他个大头鬼。 别以为她听不出前男友话里的意思,就是她发个春秋大梦,还把他编排进去一起,想什么呢,赵丞丞最帅的前男友又不是竹竿。 琀澧可是集齐了历任前男友身上的外貌优点。 得意什么啊。 正当赵丞丞腹诽竹竿的时候,周围的景物尽数退去,她再抬眼,站在面前的人已经不见了,剩下的是一片蓝色,粉蓝色的星星点点。 看着像自己卧房天花板的彩绘。 她还在彩绘上画了一只巨大的埃及艳后的眼睛。 眼睛渐渐清明的人,果真看到了自己卧室的壁画,她好像不能挪动脖子,身上没劲儿,使不上力气:“啊~~~” 屋子里很热,也听不到空调机转动的声音。 老爹老妈是不是又没找对师傅修机器,隔壁老王三板斧是修不好外机的,他的销售套路就是修不好,马上全换新的。 明显感受到汗滴从额头滑落的人,先动了动手脚,自己该不会梦魇了,感觉不像啊。 唯一听命令的眼珠子四处瞟,意识回笼的人开始努力控制四肢。 她快热出病来了,有没有人过来看一眼啊。 喉咙里咕噜咕噜发出声音的赵丞丞,在亮着灯的卧房里挣扎了一个小时,最后才虚软的抬起一直胳膊,她看到床头有个红色的按钮,不管是干什么先按一下。 再热下去,她就熟了。 七分熟。 按下去之后,赵丞丞听到了一阵提醒警报声,也不刺耳,就是很规律的声音。 她不知道有人在房间里放了一个二十四小时监控。 只是寻常抽空看手机监控的人,值夜班参加了一场小手术。 韩笠从手术室出来,赶紧换下衣服,主导医生已经和病人家属沟通去了,他抽点时间看看前女友的情况。 从抽屉里拿出手机的人,眨了眨眼,他好似看到她在按急救铃。 不一会儿就有护士和看护进了屋里,叔叔阿姨紧跟在后面。 “电话,对,我要打电话确认。”韩笠马上切换屏幕到联系人,直接拨号过去,赵叔叔激动得语无伦次了。 他告诉韩笠他们马上就叫救护车把女儿送医院去,正好值班的韩笠说自己会等在医院让叔叔阿姨放心。 挂断电话后,男人手心一层薄汗,导师告诉他不要抱太大希望,能清醒过来的可能性很低,除非是奇迹。 现在等到奇迹的韩笠,意识到他要马上联系导师,告诉他赵丞丞从小到大运气都很好,欧皇附体都比不过。 激动又无法表达男人,呆愣在原地片刻,直到护士告诉他外卖到了。 扒拉几口饭的韩笠每隔五分钟就给赵叔叔发语音信息。 赵叔叔说已经上就救护车了。 被抬上救护车的赵丞丞,已经回复了说话的能力,虽然说得跟慢速乘以4似的:“去哪儿?” “去医院,给你检查,没事我们就能回家了。”赵妈妈说,脸上的泪痕尚未干透的看着女儿。 出门之前,赵妈妈抓着电话一顿爆吼输出,要是赵丞丞没事,她就摆流水席,辈分小的都给她回来,回不来的派个代表过来,别整得赵家没人似的。 赵妈妈雷厉风行惯了,说一不二,很少见她流泪的,毕竟从小到大都过得很顺心,女儿出意外是赵妈妈五十多年人生里第一道坎,赵丞丞是独生女,还是个健康的孩子,这对赵家夫妻来说就是老天的恩赐。 谁想养到二十五岁,老天不乐意差点就给收回去了。 在救护车上不断双手合十的赵妈妈和列祖列宗说:“你们要保佑我家丞丞,让她后半生顺遂安康的。” “老婆别念了。”赵爸爸也很激动,手一直在颤抖。 “你懂什么。”赵妈妈马上横了一眼自己老公。 “你省点力气,待会儿还要一个个打电话呢。” “哦,是哦。” 夫妻二人的对话赵丞丞太熟悉了,爸爸家庭弟位,她也很熟悉,他们夫妻两个一直是女主外男主内,一下就过了二十几年。 乐呵呵的。 也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为什么父母瞬间苍老了很多。 她觉得自己有点不孝,又庆幸自己还有机会孝顺他们。 二十分钟后,赵丞丞见到了竹竿和他的导师,他们一群医生围着自己,问了很多问题,检查报告要明天才能出,大概要住一两天医院。 住医院没问题,但是赵丞丞要换医生:“我申请换医生,韩笠是我前男友,我觉得他需要回避一下。” 主治医师扫了赵丞丞一眼,赵妈妈抢先拍了女儿一下:“你乱说什么,你生病这段时间,人家竹竿多尽心尽力,不许没心没肺的。” “医生不好意思,我女儿刚醒来,小孩子脾气。” “妈,你见过二十五岁的小孩吗,你别内涵我啊。”赵丞丞道。 而且她很丢脸的好不,只是觉得让韩笠检查难免有点尴尬,也不是怀疑人家医术和品行,就是赵丞丞心里对韩笠的身材很满意。 比他的脸蛋还满意,女人嘛,难免的。 都喜欢身材好的小哥哥。 如果不是市面上白斩鸡太多,赵丞丞当年也不会义无反顾扑倒韩笠的,旧事就不多赘述了,反正,她自己什么德行,赵丞丞清楚得很。 好几次散步的时候,遇到韩笠穿着压缩裤和跨栏背心跑过来,赵丞丞的心跳仍是不受控制的加快了几拍。 韩笠好似看穿了她的心思,玩味的眼神落在赵丞丞脸上片刻,临走前还撩起腰间的白大褂,让她对他的纤腰目瞪口呆。 哇! 赵丞丞觉得自己脑子绝对坏掉了,不然怎么会刚醒来就被前男友的风情所迷惑。 不得了啊。 可是韩笠的身材真的是所有前男友里最好的,赵丞丞每次都忍不住拿韩笠的作样板去比较后来的男友,就算脸超过了,身躯比例拍马都跟不上竹竿的优势。 黄金比例。 不知不觉胡思乱想一晚上到隔天的人,一睁眼就看到了一个一副好腰站在窗口前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4246 周公马上表示不约的赵丞丞,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她想,竹竿该不会又每年一次的复合行动开始了。 就跟大草原上固定迁徙的角马一样。 算了,佳人虽好,可赵丞丞无福消受,他们不合适的,看看就好了:“韩笠,你干什么呢。”故作轻松的人开口。 男子转过头来,他摘了平光眼镜,很容易让怀春少女发花痴的脸出现在赵丞丞眼前,很多人说她狗屎运,从小就和大帅哥是同村。 赵丞丞每次都说,同村的男人千千万,应当是他幸运,以前租了赵家的铺面来做生意,不然那里能遇到一个带了两位数栋楼的女朋友。 反正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外面什么流言都有。 说韩笠看中赵丞丞的钱和房子。 也说赵丞丞家里除了钱就缺一个能读书的女婿改善基因啥的。 听多了,赵丞丞很烦,她也懒得解释。 在眼睛被美色满足后,随之而来实际问题让人想还不如萌一个纸片人呢,起码砸钱的都是金主。 “叹气太多福气要走的。”走过来的男子提醒道。 “我这辈子福气足,少点没什么。”某人凡尔赛体上身的回答。 韩笠笑了,刚才他就在陪护床上睡了一会儿,看到她醒过来还牙尖嘴利的,心里高兴呢:“下午报告就出来了,没什么问题就能出院。”他坐到床边,特地没有拐一张凳子过来。 “赵丞丞,你差点成植物人知不知道。”接到赵阿姨电话的时候,韩笠险些站不住,他还想着等她又一段恋爱无疾而终,自己总算等来机会复合呢:“你别吓人了,我从小就胆小,鬼片都不敢看。” “大哥,你是医生好不好,能不能相信科学啊。” “我相信科学,我也怕鬼不行么。”男人狡辩道,手抬起来,指尖撩过她额前,那里有新长的碎发,她总是嚷嚷烦恼使人头秃,所以要一辈子快快乐乐的,昏迷近半年,当初做手势剃光的头发长出来了不少。 经历过爱人生死,韩笠也不想在让她游戏人间下去,他打算结婚,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让赵丞丞成为自己的妻子,争得一时是一时。 打定主意的男人,定定看着刚苏醒,还有些浮肿的女人。 笑得让赵丞丞心里发毛:“韩笠,我昏迷的时候,做了很长一段梦,我总觉得和你有关系。” 韩笠捋了捋她鬓角的碎发,笑道:“当然和我有关系啊,我每天都录一段网文读给你听,你看过的小说我读了不下十来次呢。” “是吗。”她还是不信就这么简单,韩笠啊,竹竿啊,这个男人切开黑的:“你就没给我暗示什么的,为什么我醒来看你的时候好像加了滤镜一样,感觉又回到初恋的状态。” “那说明我条件好,你一直惦记我呗,我就是一个青梅竹马,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呵呵,是吗。” “当然啊。”他一脸真诚,赵丞丞更加确定这个家伙肯定自己当有声读书主播的时候说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话给自己催眠了,不然怎么她怎么连做梦里的丈夫都是琀澧。 同音啊。 巧合么,太巧合的事情必须怀疑。 持怀疑精神还熬到隔天出院的赵丞丞,人生第一次使用上了轮椅,她回到家里,马上就发现对着床铺的摄像头。 坐着轮椅的人,总想到他拿着手机在摄像头后面笑的模样。 她刚想打电话让人把摄像头拆了,负责拆的小哥已经站在楼下,人赵丞丞认识的,韩笠的兄弟,做监控生意的。 “哇,你真的醒来了,我还以为韩笠要守活寡一辈子呢。”门外是赵妈妈拿着电话指挥人开始准备村宴,自己女儿醒了,她要感谢列祖列宗,作为村眼师傅的赵爸爸正在拟菜单。 时令蔬菜和海鲜都要上来。 还要去乡下选几头跑山猪回来,家里人吃饭要东西多。 屋里的赵丞丞不妨碍他们欢喜,自己和小哥说话:“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医生判定你是植物人的时候,韩笠和赵妈妈说娶你,不用领证摆个酒给个红包就行,韩妈妈当场甩了他一巴掌,气得走人了。”小哥说。 “打了一巴掌,你说韩妈妈?”韩家妈妈多温柔一个人,能当众打韩笠一巴掌,是有多气愤才控制不住自己啊,赵丞丞确实有点惊讶,就算韩笠想要娶,她父母和亲戚都不会同意的,也不是说从小一起长大就放心,反正牵扯到钱的事情。 赵家的人都会格外小心一些,不会因为赵丞丞成了植物人就找个男人回来,想着依靠家里的钱财让男人在赵妈妈和赵爸爸离开后伺候赵丞丞一辈子。 就算有感情基础,他们更相信人心难测。 所以,韩笠的请求,在赵家人看来,感谢你这份心意,但是他们绝不答应。 韩妈妈这是干什么啊。 气成这样子。 赵丞丞疑惑的沉思,拆下监控的小哥,好心为他兄弟争点名分,刷分搞好感:“韩阿姨你还不知道,她以前还是喜欢你的,就是后来你把人家儿子整得差点医生都做不了,对你好感就低了,再后来韩笠就打死不让自己老妈搞什么相亲,他什么心思,我们还不知道啊,等着你回心转意咯。” 看着小哥摆弄摄像头的女人,挑眉不屑道:“回心转意,我是鬼迷心窍啊,还是教训吃不够,他这个人啊,拉开距离感挺好的,一旦凑对他就开始盯人,加上那些流言蜚语,我真搞不动他,让我们相忘江湖。”这是赵丞丞的心里话,青梅竹马的情分也抵不过男人越来越让人无法呼吸的控制欲。 本来赵丞丞说得很明白,理解他工作繁忙,不需要打电话什么的。 等有空了就吃饭,看电影,压马路。 可是韩笠不这么想,他觉得赵丞丞不在乎他,就因为几次打电话她没接到,这个人就怀疑有外面的男人勾引自己。 捕风捉影的,弄得她和朋友出去玩,人家都不敢带自己男朋友。 赵丞丞不喜欢过生日,韩笠每个纪念日都过。 她不记得,他又开始作妖。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4247 为了不让他带情绪工作,赵丞丞把耐性都耗尽了。 在他突然提出结婚的时候,她忍耐到了极限,选择分手。 就算住一个村子也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 双方的父母都被她图恰如其了的决定弄得不知所措,赵丞丞和他们解释说,是自己不想结婚,也不适合结婚,韩笠还是找别人。 韩笠则去给双方父母解释,是他太忙,没有照顾好她的心情,还给了赵丞丞巨大的压力。 作为韩家的骄傲,韩笠二十二岁就读完了研究生,如今在医院跟着导师准备完成博士学业。 她就是个福气很足,读完普通二本就在家收租的姑娘。 怎么看都不匹配,除了她家里有钱,他很有才华之外,毕竟社会上这样组合很多。 网上看到还调侃两句呢,发生在身边还不嚼舌根的就不是吃瓜群众了。 去医院等他下班的赵丞丞不止一次听到过这种话,听说韩医生的女朋友家里特别有钱,听说她就是传说中的包租婆。 林林总总,刺激得赵丞丞越看韩笠越不顺眼。 美好的皮相诱惑是短暂的,背后的非议才是长长久久的存在。 拆了监控离去的小哥,没有让赵丞丞心里改变一点想法,他好是好,就是麻烦,还不如找个和自己半斤八两的,耳朵也清静很多。 端着这个想法的赵丞丞,也对韩笠后来的显殷勤摆了一副多谢韩医生,医疗费多少,她月底结算的面孔。 看得赵妈妈都郁闷了,这天,韩笠被医院叫回去后,她坐到已经能重新站起来走路的女儿面前,小心翼翼的问:“丞丞,你真不打算和竹竿复合啦,他真的不错嘛。” “老妈,你也知道他去医院那段时间,我脱发多严重,你想看你女儿早早戴假发吗。”赵丞丞靠在阳台上晒日光,促进钙吸收让自己早点健步如飞。 被赵爸爸收拾得很惬意的阳台花园,有一种花枝乱颤的繁华感。 如果老爹能把他土豪金、七色釉彩大花盆的品位改一改的话。 暂且不吐槽赵爸爸的审美跟着乾隆去了,还是说回韩笠的问题:“老妈,你以后的女婿啊,就找和你女儿半斤八两,不努力只能回家继承财产的那种,心思单纯点的,我和他两个人在楼下开个烧烤摊就好了。” “你这么说,还真有一个,不过,丞丞,韩笠这么热心,你早点和人家说清楚啊,不要拖泥带水了,你周五就说,他刚才跟我说周五下午有空打算带你去海边散步的。”赵妈妈是个不喜欢过分纠缠的人,赵丞丞说了没心思复合,她马上就改口让女儿和人家说清楚:“你韩家阿姨啊,最近脸拉得老长了,人家就怕你祸害自己儿子,赶紧说,咱们家不出海王的。” 哟,老娘你还很时髦,知道海王人设啊。 赵丞丞刚想打趣自己老娘,搁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但,不是她的,是韩笠用来接家人电话的,号码显示两个字:妈妈。 好,赵丞丞还是要和韩家妈妈谈一次的。 她不情不愿拿起手机,划到接听键:“阿姨,韩笠电话忘在这里了,我待会儿让我堂弟送到你家去。” “……”电话那头沉默一阵,韩家妈妈温柔的声音略显僵硬的传过来:“你和韩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我没打算复合,怎么结婚。” “他对你,好,你不打算复合,那就马上和我儿子说清楚了。”韩家妈妈好似被气到,说话都一节一节的:“丞丞,你是阿姨看着长大的,你给阿姨一句准话,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儿子了,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赵丞丞回答得毫不犹豫:“是,我不喜欢他了,也很感激他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她摸了摸自己到肩下的短发,真的挺珍惜它们的,想到交往那段时间被弄得各种心情郁闷,连累到干饭和秃顶这两件人生大事的女人,还是以自己五脏庙和头发为先。 心里这点点刺痛不需要在意。 男人嘛,多得是。 默默在心里安慰自己的人和韩家妈妈保证这周就和韩笠说清楚,以后都不会让他过来,免 得有人传不好听的话。 得了赵丞丞保证的韩家妈妈,嘟一声挂断了手机。 真的不愿意和她多说一句呢。 捏着手机的赵丞丞发呆了许久,不是老爹养的鹦鹉说话提醒该干饭了,她都回不过神来。 她在犹豫彷徨什么,其实就是心里知道,如果九死一生之后,还坚持分手不复合的话,韩笠是真的会一去不回头的。 他现在就是奔着复合来的,所以低到尘埃里去了。 虽然以前也不见得有多高。 反正除了身高在赵丞丞面前是拔尖的,其他方面在她眼里都一样,平视。 为了让自己下决心,刚才跑去和韩家妈妈放狠话的赵丞丞,转头看到琀澧一脸发的几十条语音信息,愣是没胆子回一句:说什么都没用,我心意已决。 靠,活这么久。 第一次手抖怎么破。 又不敢发朋友圈求助,怕被前男友的眼线看到通风报信。 独自苦恼的人对着手机,她烦的慌,看什么都不顺眼,抓起床头的卡通音响开始祸害,也不知道按了什么失灵的按钮,大耳朵兔子竟然冒出来韩笠的声音。 仔细听了一段,才晓得他是在读一本自己买到一半的冷门书穿小说,比那些个看书APP里的主播声音都好听呢,也可能是她滤镜问题,反正赵丞丞觉得韩笠的声音有一种让人想继续听下去的冲动。 当然,如果他不读着读着就从她的视角出发去魔性吐槽这本小说的话:“这本书女主的白月光和我的名字同音,丞丞,你看到之后是不是想起我了。” “呸,自恋狂,我什么时候想起你了,你不说我都没有注意到是同音好吗,真是的。”捏着卡通音箱的人对着贼嘻嘻的兔子脸吐槽:“你这个家伙还真是不听疯狂暗示我啊。” “我记得你以前看书和别人对线的时候,就非要我用专业知识打得人家哑口无言,还美其名曰说是帮我复习,丞丞,你真坏。”男生撒娇似的开口,让她想起他们没有被流言蜚语纠缠的时候。 “既然觉得我坏,就跑远点啊。”情绪突然低落的人拍了拍兔子的脸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