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小爷别胡闹》 第1章 大红马车 大漠风沙滚滚·······。 夕阳余辉透过云层洒在地上。满地沙子宛如被镀上了金光,闪闪发亮。 一阵狂风袭来,裹挟着金子般的沙粒漫天飞舞,旋转着、咆哮着由远及近,由近到远·····,直至慢慢歇了力气。 沙漠之海又恢复了那连绵不绝顺畅的凹凸曲线。凹是凹得那么神秘,凸又凸得那么闪亮······。 远处,一队人马缓步从蓝黄相间处走来。有黑有红,瞬间为一望无际的馨黄描上了色彩,如同描了眉点了唇的姑娘,亮眼了起来。 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终于看清原来是一队送亲队伍。 只见队伍前后着清一色侍卫服侍卫正整齐划一端坐马上,将一辆大红马车包裹其中。 他们步伐矫健,身姿飒爽。 大红马车呈婚轿打扮,薄纱红绸从里至外从上到下,层层叠叠铺就。与马车周身雕刻精致的花卉图文相辉交映,显得隆重又喜气。 一阵微风拂过,红纱摇曳之时不经意间掀起红帘·······。 马车内的景致并一览无余了。 车内十分宽敞,除身穿华服的女子外,还有几名丫鬟或跪或坐地伺候着。 里面的摆设更是精致,随处皆是贵重的器皿。黄花梨案几、纯金的果盘、玉石的茶盏、玛瑙的杯碟·······。 这无疑就是一送亲队伍,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让人感觉奇怪,好似少了什么,又好像多了什么······。 少的是,光从这队人马的着装和马车内的装饰来看,出嫁的人应该是个非富即贵的身份。可随行的嫁妆却不多,甚至比不上普通人家嫁女儿的情形。 多的呢!是送亲的侍卫人数众多,青一色男子。一个个眼神犀利,面容冷淡,一看就不似一般的侍卫。倒有点像军营里训练有素的将士。 而更突兀的则是马车旁三人,虽身穿与侍卫服相似的黑色直襟长袍,却姿态散漫步伐随意······。 其中一人身形娇小纤瘦,样子可爱讨喜,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 一人身材高挑,身姿挺拔,细长的眸子,眼神锐利。 此时两人正紧紧盯着不远处正哈欠连天,慵懒无比的少年。 少年,肌肤赛雪,面若桃花。长长的秀发一簇在头顶用玉冠扎成发髻,一簇倾泻而下随风飘摇。 他脚踩黑色长靴,身穿同色锦袍,一条绣着金边的腰带系于腰上,看起来异常俊秀。 这队人马一路往北,至今整整半月有余。 在夕阳彻底落入西山之前,队伍来到一处绿洲安营扎寨。 - 晚膳过后 大帐篷内,铺着雪白毯子的榻上,正躺着一位身着白色中衣的少女。 长长的秀发铺在枕上,配上赛雪的肌肤和娇艳欲滴的红唇,简直美艳不可方物。 此时她正架着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晃荡着,神情极为随意。 这样的画面几个月来见多了,兰馨都懒得说了。 她摇了摇头,拿过她的小手把脉,过程中一直皱着眉头。 “如何?”此时,正站在床边收拾行李的怜儿,见状不由担心地问。 “唉!”兰馨一声轻叹,“若再这般颠簸下去,怕是····。” “怕什么!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知?”少女立马截了她的话,就怕她唠叨起来没完。 兰馨无奈,乖乖闭上嘴巴转身出了帐篷。 “公主殿下,明儿您就和怜儿一块儿坐马车!”怜儿劝道。 这一路上,她不知说了多少回,可她就是不听。 “叫我阿篱,阿篱,阿篱。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少女一脸无奈。 半个多月了,怜儿总是改不了口,让她伤透了脑筋。 “可是公·····。”在少女的瞪视下,怜儿立刻将“主”字硬生生吞回了肚子里。 见她缩着脖子,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少女有些不忍。柔声安慰道:“从今往后你就是韶阳公主,而我只是你的竹马阿篱,别忘了。” “可是······。”怜儿欲言又止。 她是她的贴身侍女,她能说自己不想听她的嘛!显然不能。 记得临出发的头几天,她突然提出这个想法,吓了大家一跳。 她们都以为她疯了,毕竟从死里复活后,她确实每天都疯疯癫癫的。 于是几人一商量想找她谈谈,结果还没等开口就莫名其妙被罚面壁思过。还让她们默念“要听公主的话”三百遍。 最后什么都没谈成,就不了了之了。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出发的那一天,大家才反应过来。 可这时说什么都晚了,想再找她谈已经来不及了。 眼见着南楚越来越近,她的心也随之越来越慌。 这可是欺君大罪,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她脑海挥之不去,令她无时无刻不活在恐惧里。 她怕的不是自己,而是担心公主。若她有个三长两短,她无法去见死去的娘亲。 娘亲,是先皇后的贴身侍女,也是陪嫁丫鬟,更是公主的乳母,一直将她视为己出。 三个月前公主病重将死,娘亲自责之下突然离世,并未等来她突然醒转的那一刻。 至今娘亲过世已经三月有余,可她临终的遗言却犹如在耳。 “要听公主的话,要保护公主。”想起这些,她就寝食难安,食不知味。 “为何是奴婢?”这样的话,怜儿不止问了一次。可公主总是给她一副“你说呢”的眼神,让她想不明白。 其实除了她,公主身边的人不少。先不说春夏秋冬这四个伺候的丫鬟,还有阿菁和兰馨,可她却偏偏选了她。 “你最适合。”少女没有像之前几次那样随便敷衍了事,而是正经道,“因为没人比你更了解公主。” 她说的是公主而不是我,这一点并没有引起怜儿以及其他人的怀疑。 因为从三个月前公主死而复活以后就常常胡言乱语,所以她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若是从这点来说,怜儿心里是承认的。 毕竟她和公主年龄相仿又一起长大,对她的一言一行自然是了如指掌。 当然那是三个月前的公主,至于现在的她。她只能说她变了,除了容貌没有变以外,其他的似乎都不一样了。 譬如以前的她,体弱多病常年卧床不起,面纱更是从不离面。 再看看现在的她,别说卧床了,简直就是精力充沛,根本看不出身体有什么毛病。 “好了,好了。不要想东想西了,只管乖乖做你的公主就行。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把心放在肚子里!”公主的话突然响起,吓了怜儿一跳,将她从冥想中拉回。 这时,兰馨正好拿药进来,她忙跑去拿糖果。有些想不明白,都喝了十几年的药了,怎么突然就怕苦了呢! 尤其前一段时间,一到喝药时间她就乱跑一通,搞得公主府里你追我赶,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后来还是她们费了不少口舌,连哄带骗加糖果才好不容易哄她把药喝了。 “好了,明儿还要赶路,都早点歇息!”。兰馨见公主一脸倦容,立马制止怜儿的欲言又止。 据她这几个月的观察,这时候说再多都是枉然。 公主如今的脾气固执的很,一旦下定决心的事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 躺在榻上,篱落了无睡意。 三个月前发生的事,至今都让她难以置信。 她姓施,名篱落,一名二十一世纪服装设计专业的大学生。 本想趁留学前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没想到乘坐的游船竟然遇到了风暴。 就这样阴差阳错到了这不知名的朝代。一觉醒来,莫名其妙成了北凉的韶阳公主。 北凉——一个小国,地处南方,与多国相壤。不仅商贸繁荣,资源也极其丰富。 北凉国的韶阳公主,由先皇后所生,原名顾笙曈。 她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哥哥,北凉大皇子——顾炎城。字寒冰,号焱王。 他比她大七岁,今年22岁。 弱冠那年,他被封为战神远赴边关,兄妹俩已有两年未曾相见。 而这次公主之所以要去南楚,是因为顾炎城担心北凉战事有越演越烈的趋势,所以打算送她去避难。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章 穿越古代 而整个北凉皇室则另有打算,明面上同意顾炎城的提议,实则是想把她许给南楚太子,好请求支援。 南楚是大国,不仅国土辽阔兵马强壮,更难能可贵的是国王秦言莫爱好和平。 虽说膝下只有一位皇子,也是太子。 但这人却十分厉害,不仅武功高强,而且骁勇善战足智多谋。 可以说是南楚难得一见的文武全才,更是百姓人人敬仰夸赞的奇才。 据说当年未满十八岁的他,曾率领大军一举歼灭多国进犯之强敌,进而一仗成名。 那运筹帷幄,杀戮果决的手段,吓得当时的敌人无不闻风丧胆。 直到现在都没人敢再打南楚的注意,都因惧怕他的威名而有所忌惮。 同时他还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不仅身姿卓绝,容貌更是清俊。 有人甚至称其为“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可见貌若潘安。 当然这只是传说,原因是南楚皇室极为保护这唯一的独苗,至今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按道理说这样的人,公主若有幸与之联姻,也是一桩好事。 可问题是,她竟然死了。 而自己却莫名其妙成了她,不仅占用了她的身体还夺走了她的记忆。 - “父皇——·····曈儿不愿去南楚····呜呜····。” 御书房里,戴着面纱咳嗽不止的瘦弱少女正跪在案前哭泣。 “韶阳公主,您快起来!” 老太监弓着身子悄声劝说。整整一上午,他很担心她的身体。 “父皇——咳咳······,曈儿还想在宫里多待几年······。” 少女泪眼汪汪地望着案几后的男人,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从眼眸中滚落。 北凉皇帝——顾仲伯,正面无表情批阅着奏章,冷漠的神情丝毫没有松动。 贵妃——薛小婉,正一边伺候男人一边睇眯着少女,嘴角的浅笑一派温柔。 “父皇····。” 少女用那看似用力实则如同蚊呐般的声音锲而不舍道。 她企图打动那个赐她生命,却又吝啬给她父爱的男人。 只是她的“父皇”二字刚出口,就被薛小婉生生打断。 “韶阳,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莫说百姓家的女儿嫁人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是生在帝王家的公主?” 说着,她来到少女面前将她扶起。 “近日来,你父皇日夜操劳国事甚是辛苦,你就别在这个时候添乱,先回去!” 她说话的语气虽带着严厉却不乏温柔,尤其声音好听让人不觉反感。 可她握着她手臂的力道却极重,眼里赤裸裸的厌恶更是清晰可见。 “小婉,送她回去。” 男人声音冷淡,望向少女的眼神只有厌恶。 “可是父·····。” 少女还想继续游说,无奈抵不过薛小婉的连拖带拽,被拉出了御书房。 - 公主府 韶阳公主——顾笙曈,正躺靠在软榻上默默垂泪。 “好了,别哭了。”薛小婉很不耐烦,恨不得转身就走。 心想:“这等好事,若不是插不上手,否则又岂会让她如此好命。也不看看自己的身子骨,谁娶她谁倒霉。” 她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小声鄙夷道:“哭哭哭,真是晦气。” “贵妃娘娘,曈儿的事,皇兄知道吗?” 韶阳知道,以她一人之力定然无法扭转联姻大事,只盼皇兄能快快回来。 “想把你送给南楚太子的可是顾炎城,怎么·····你还想让他解了这门亲事不成。”那敢情好,到时她一定助她一臂之力。 说真的,说她有多恨她!那倒也谈不上。 一个不被皇上待见的公主,对她来说没什么威胁。 然而真正的威胁来自她的兄长——顾炎城。 他是先皇后所生,背后有一帮老臣拥护。 皇上更是爱屋及乌,极为器重他,似乎有意将太子之位传他。 只要他活着一天,她的皇儿就没机会登上储君之位。 所以这么多年来,她处心积虑想扳倒他。 而这个韶阳公主无疑是他的唯一软肋。 “是皇兄的意思?他为何这样做?” 韶阳脑子“嗡”的一下全乱了。 皇兄不可能把还未及笄的她就这样轻易送出去,除非······。 “贵妃娘娘,皇兄可是出事了?”她越想心越慌,情急之下一把抓住薛小婉的衣角。 其实韶阳公主身体一直不好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长年担忧兄长安危,时常夜不能寐的缘故。 “边关战事吃紧你不知道?” 薛小婉甩开她的手,往后退了退一脸嫌弃。 若不是皇上交代,她又岂会耐着性子在这里和一个病秧子啰嗦。 “战事吃紧!····为何曈儿不知?”韶阳喃喃自语满眼慌乱:”兄长如今可还安好?” “安好与否······也许战死了也未可知。”薛小婉说着转身往外走。 走之前不忘凉凉地加了一句,“我说韶阳啊!你可得保护好身子,千万别还未搬来救兵,焱王就一命呜呼了。·····呵呵呵!” 一命呜呼四个子虽然说得很轻,可配上她那夸张的笑声简直如同来自地狱魔鬼的声音。 “噗。” 薛小婉前脚刚走,韶阳立刻咳出一大口血来,染红了整片面纱。 她知道兄长有多爱护她,定然不会将未及笄的她送于他人。 记得八岁那年一次入宫差点被人害死之后,他就再也不让她去了。哪怕与父皇决裂,也在所不惜。 那时他还是个少年,虽然常出外游学不常与她相伴,后来又做了将军征战沙场,可他却一直将她保护的很好。 无论边关战事吃紧,或者什么伤病,书信里他都只字未提,只为让她安心。可如今皇兄却着急把她送出去,为何? 她猜,必定是眼下局势于他不利。 他想将她送往南楚实则是想让她远离战乱保她平安。 韶阳越想心越痛,最后痛得晕厥了过去,再也没有醒来·····。 - 篱落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正是公主断气之时。 醒来后,当公主的记忆蜂拥而至时,她才意识到事情大发了,她竟然穿越了。 而且成了一位公主,还是被人给活活气死的公主。 公主和她长得很像,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病入膏肓后整个人瘦的跟非洲难民似的,有些难以辨认。 这个巧合让她有些始料未及,虽说穿越这个东西她在小说中看过,但万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一天。 说真的,说她当时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但她很快安慰自己说她和公主是不同的。 公主今年年芳十五,离及笄还差几个月,所以算未成年人。 而自己则已经成年,虽说刚过十八岁生日就死了,但好歹算一个大人。 但是这个安慰,在她睁开眼睛的那一个刻突然破灭了。 因为她看见了一幅画像,一幅悬挂在房间墙壁上的公主皇兄的画像。 画里的人竟然长得和自己哥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就算是那种痞气十足的笑容都如出一辙。 一想到这一点,她就有种毛骨悚然背脊发凉的感觉。 记得当时她吓坏了,总感觉命运正被什么东西操纵着,令她恐惧到了极点。 于是破口大骂了整整三天三夜,把天上地下的统统骂了个遍。 因为她希望能重新去死一死,看能不能死回去,好离开这离谱的地方。 只是骂完以后一切没有丝毫改变,就作罢了。 不过当时真是苦了一众丫鬟们,她们刚开始以为公主死了,后来又见她活了,再后来又见她疯了,一个个吓得鬼哭狼嚎了好几天。 为公主府营造了不少恐怖气氛,搞得后来大街小巷都在传公主府闹鬼的事,听说当时还吓死了好几个胆小的丫鬟。 说真的,当时要不是身体没力气,否则她一定疯出公主府去。那吓死的肯定就不止那几个了! 好在后来她发泄够了,也想通了。 想着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索性就随遇而安了!管他是巧合还是命运的安排,该吃吃该喝喝,不管了。 就这样一晃眼两个月过去了,她又变成了实打实的美少女——施篱落。 紧接着,她也收到了公主皇兄——顾炎城的来信。 信里他说他很好,只要她好好保重身体,他就能安心打仗。 还说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也说通了父皇。说会派人先送她去南楚避难。 至于嫁娶之事,他说南楚太子是个不可多得好男子,如果他愿意,那自然是好事一桩。怕只怕人家不会答应。 最后他说,他和南楚太子从年少时并相识,是患难之交。而且两人同年同月同日生,十分投缘。 所以他让她只管放心去就好,莫要想东想西。若是两国真能结亲,也要等她及笄之后再做定夺。 还说不管怎样,他都会暂代他好好保护她,直至他来接她为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章 奇怪男子 看完信,篱落感觉这个顾炎城真是个好哥哥。 对公主好的简直没话说,字里行间满是关怀,即贴心又明理。 而且他本人也十分优秀,是一个难得的军事奇才。 在少年之时就已征战沙场多年,是北凉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弱冠之年又被封为战神远赴边关,沙场上更是从无败绩。与南楚太子并列为世间两大旷世奇才。 但两人虽是同年却不同命,一个生在南楚大国,一个生在北凉小国。 一个,从小到大受尽皇室呵护,更受到整个朝廷的爱戴与拥护。 另一个,从小既当爹又当妈。保护自己妹妹的同时,还要在朝廷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中艰难生存。 想想真的很不容易,所以篱落打算听他的话先去南楚再说。 毕竟离开北凉以后就天高皇帝远了,到时再做什么也容易的多。 说真的,自从穿越过来,她没一刻不想着逃出去的。只是想了N个主意,没一个满意的。 毕竟公主府外高手云集,全是顾炎城派来保护她的。若是想走真的很难,可谓是插翅难飞。 所以想来想去,她反而感觉这次去南楚倒是天赐良机。 至于为什么要逃? 一是,公主命运悲惨,一生都在病痛折磨中度过,她不想成为她。 二是,古装宫廷剧看多了,她知道嫁给未来储君的女子有多难,跟一大帮女人一起争抢一个男人有多恐怖。 所以她只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自由自在的生活 于是她想出了一个主意,就是在出发之前诱哄怜儿代替自己。 当然这事她可是费了不少力气,只差没把嘴皮子磨破,才大功告成。 当然也使了点小手段,比如软磨、硬泡、哭闹、耍赖、威胁,最后还用上了“洗脑术”。 所谓“洗脑术”,就是让她们一直高喊“要听公主的话”这句口号,以此来稳定“军心”。 当然这个办法最终助了她一臂之力,一举奠定了计划得以成功的“头把交椅”。 那么既然有人代替她了,那她自然要给自己重新起一个名字。 于是她沿用了自己现代名字“施篱落”中的“篱”字,做为她的“字”。 “顾篱”二字,她觉得甚好。 毕竟公主快及笄了,本应该由家人赐“字”,现在不过是自己给自己赐“字”罢了。 - 队伍在湖边休整了一晚,天一亮就准备出发前往南楚边关边城。 通往边城的道路崎岖难行,时而沙丘时而密林。 当经过一片林子时,侍卫们突然警觉起来。 因为他们发现四周过于安静,连一点虫鸣鸟叫声都没有,唯有那风吹过树梢的声响。 大家不约而同向马车围拢过去,只有阿菁和兰馨没有动。 虽说这一路上没遇到什么危险,但所有人都不敢掉以轻心。 毕竟装扮成送亲队伍护送公主去南楚的事,最怕走漏风声引来仇敌。 如今北凉正处多事之秋,除南凉蠢蠢欲动之外,其他周边国家也正虎视眈眈。 若是知道北凉要与南楚结亲,怕是会极尽所能来破坏。所以此刻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一声哨响,林子里突然跑出很多黑衣人来。一个个脸蒙黑巾,手握长刀,杀气腾腾。 阿菁快速飞身而起,搂住篱落的腰将她送到了一棵大树上,然后转身加入厮杀的队伍。 阿菁——功夫极高,是暗卫训练营里唯一的女侍卫。 她之所以成为公主的贴身保镖,是因为顾炎城的嘱托。 兰馨——虽然功夫不及阿菁,不过医术却十分了得。 她是北凉药神——宋奎的遗孤,只是知晓的人不多。 听说当年北历国杀害药神一家时,顾炎城凑巧救了她。 树下打斗的异常激烈,可树上的篱落却十分悠闲。 她躺靠在树干上,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摘下树上的果子大口大口吃着。 一边吃一边还不忘透过叶片的缝隙关注树下的战况。 她知道,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添乱的。 因为除了她以外,下面所有人都有功夫。 先不说阿菁和兰馨,就说怜儿和那几个丫鬟,虽说不是特别武艺高强,却也不容小觑。 毕竟她们可都是焱王殿下派来保护公主的人。要不然你想公主体弱多病又不善言辞,想用她对付顾炎城的人又笔笔皆是。身边不搞几个厉害的人保护,那他妹妹早死了好几百回,根本轮不上她灵魂附体了。 当然啦!她施篱落也不是毫无缚鸡之力之人,若是在二十一世纪,打打流氓什么的那也是完全没问题的。毕竟也是学过跆拳道和自由搏击的,有那么点身手。 只是在这个人人都耍刀弄枪的时代,她那点三脚猫功夫就不够看的了。 两队人马正打得难舍难分之际。 突然,远处响起马蹄声,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很快,边城方向出现了两队骑兵。 一队是穿着戎装的将士,一队是身着棕红色侍卫服的侍卫。 他们分别在两位首领的带领下,快马加鞭而来。 可唯一让篱落感觉突兀的是,其中有一个人特别奇怪。 不,是两个人。 他们既没穿戎装也不着侍卫服,却策马在两位首领前面。 一个身着藏青色直襟长袍,另一个随扈打扮。 随着他们越来越近,她发现身穿藏青色长袍的男子脸上居然戴着面具。 这个面具很奇特,是一个花式镂空银色半截式面具,虽不能将人的脸全部遮住,却也遮住了一些,让人无法看清面容。 按道理说这样的面具肯定会丑化一个人,却没想到竟然使这个浑身散发着霸冷气势的男人身上增添了一丝神秘,让人忍不住产生想窥探庐山真面目的冲动。 他的衣服质地极佳,同色系祥云纹的腰带上,一块墨玉价值不菲,显然是非富即贵之人。 而他身下所骑之骏马,更是难得的汗血宝马,浑身褐黑色鬃毛在阳光下显得油光发亮。 这两队人马一加入战局,黑衣刺客便无处遁形,很快被消灭干净。 “公主殿下,在下南楚边城守将戴猛,特来迎接公主。” “在下锦衣卫统领孟了,特来迎接公主。” 两位南楚将领分别向马车里的公主行礼。 话音刚落,马车帘子被轻轻掀开,丫鬟们扶着怜儿缓缓走下车来。 “谢戴将军、孟统领出手相救。”怜儿微微俯了俯身子,动作自然,姿态雍容,还真有几分公主的架势。 话刚说完,怜儿突然感觉身后似乎有人在打量她,于是转过身来,发现原来是一个戴面具的男人。 此人虽看不清容貌,然而过分冰冷的眼神却十分犀利。 尤其他那漆黑如墨的眼眸黝暗深不见底,好像能洞察一切一般,令她不敢迎视且心生恐惧。 “戴将军,孟统领,既然公主送到,那接下来的路程就有劳二位了。”说完,副将拱了拱手走了。 副将的声音突然响起,使怜儿紧张害怕的心情得到了一丝缓解,稍松了一口气。 而树上的篱落也彻底松了一口气。 因为她知道他们是顾炎城派来护送公主的,此时匆匆离去定是回军营复命去了。 一路上,这些将士只知她是女儿身,却不知道她是公主。 毕竟见过公主真面目的人,这世上寥寥无几。 哪怕宫里的人也只见过小时候的她。长大后的模样除了顾炎城,就是身边的几个丫鬟知道。 而这些护送的人,则一直以为她是某个皇亲国戚之女,是同公主一起去南楚省亲的,所以路上对她们同样照顾有加。 至于同意她和“公主”同吃同睡,则是为了便于管理和保护。 如今他们走了,知道她是女儿身的人就只剩下自己人。 这一点对她来说真的非常重要。意味着从此以后,她可以无法无天肆意妄为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这样想着,篱落的心情变得极好,有种想大笑三声的冲动。 她继续优哉游哉地扒着树叶观看下面情形,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画风有些不对。 因为那个带面具的男人,举止十分特别······。 怎么说呢?感觉很不和时宜,甚至可以说古怪。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章 难言之隐 他既不和人招呼,也不同几位统领站在一起。 只是手背身后直挺挺地站在远处,一副睇眯万物又事不关己的神情。 既然如此,那他为何要来?来干嘛?和这两位南楚统领又是什么关系?这些问题让篱落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尤其这个人看起来似乎很不好惹,一副君临天下的姿态。 尤其一双眼睛,眼神可怕如同冰刀,看人时刀刀冰寒刺骨。 篱落全身抖了一个激灵,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决定······。 “公·····子····阿篱公子,你在吗?”见护送的队伍走远,怜儿突然想起公主来。刚想喊“公主”来着,立马改了口。 正冥思苦想要怎样实施这个计划之时,篱落突然被阿菁上树来的身影吓了一跳。 阿菁想抱她下去,立马遭到了她的制止。 “阿菁,我的面纱呢?” “面纱?·····为何要面纱?”阿菁不解。 “没看见有很多外人?”她眼角往树下斜了斜,提醒她。 “看见了,那又如何?” 阿菁莫名其妙,不知道她现在一身男装的要面纱何用。 “你没看见人家那啥吗?”篱落无语,一副“你没看见人家正戴着面具吗”的神情。 阿菁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想了想道,”人家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 篱落皱了皱眉头,直觉告诉她这男人没这么简单。 反正不管是难言之隐还是别的什么,此时她都不愿在这么多人面前用真面目示人。 虽说她不是出生在这时代,可古装剧看多了,如今又亲眼所见这样的刺杀画面,导致她全身的被害妄想症细胞都被激活了。 “要说难言之隐,我觉得我这张脸长得太好看也是个大问题。” 说着,她随手摘了几片叶子挤了挤往脸上一涂。 原本好看的不得了的脸立马变成一张人不人鬼不鬼的绿脸。 阿菁心想,这脸若是大问题的话,那这一路上骑马在侍卫们面前毫无顾忌晃荡来晃荡去的人是谁?今天倒说这种话了,骗谁呢? 不过这话她没说出来,只在心里默默想着。 她感觉公主最近真的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记得以前她可不是这样的,那时的她除了看书就是休息,说话也是极少的,更别说会说出这种不害臊的话了。 只是自从死里复活以后,她就变了。 时常搞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不说,还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感觉像中邪了一样。 不过这三个多月来,她也慢慢习惯了她的变化,对她说话的方式和做事的风格也不会大惊小怪了。 对于此时她那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在那绿油油的脸上眨呀眨的,分明写着“我很无聊,想搞事情”几个字,她也能坦然面对。 篱落无视阿菁不赞同的眼神,在她抱她落地之时,顺便在地上摸了一把泥在脸上胡乱抹了一通。 阿菁兰馨对看一眼,纷纷转开脸去。 对于公主的古怪举止已经见怪不怪了。 一下树,篱落便快步来到怜儿跟前:“公主,这里风大,莫要着凉了才是。” 她故意压低声音,快速将她扶到马车的另一边,躲开面具男子窥探的视线。 从那名名叫“阿篱”的少年下树的那一刻起,秦夜冕就一直紧盯着他。 他发现这少年很奇怪。 虽说身体单薄脸上泛着绿光好似病入膏肓之人,可声音却清澈甘甜透着一股朝气,一双大眼睛更是闪着灵气看不出一丝病容。 尤其她身边的两个人,一看便知功夫不错。 而更令他疑惑的是,公主似乎挺在意这人。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要一路同行?难道他也是北凉皇室的人·····?他不免这样猜想。 在秦夜冕打量少年的同时,少年也正望着他。 只见他挑衅地抬着头,恣意妄为的眼神在他身上上下扫射,如同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狼崽一般,无所畏惧。 这可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肆无忌惮地打量他,令秦夜冕忍不住眯起眼睛。 尤其那双清澈灵动的黑眸就像是嵌在绿宝石上泛着光芒的黑珍珠一样,十分耀眼。 马车背风处 几人嘀咕了好一会儿,直至阿菁兰馨和几个丫鬟先一步离开,去准备马匹行李。 篱落才轻声对怜儿道:“路上一定要小心,到了京城以后如若太子看上你了,你便代我嫁了,从此你就是公主。反之,我就去寻你,将来定许你一户好人家。” “阿篱,那你也要小心。”这次怜儿终于没叫错。 只是心里难受,不舍与她分开。 可公主分析的有道理,她不同意也不行。 她说,她们最好越少接触越好,不然容易露出马脚。尤其这次来迎接的人不简单,她们还是小心行事为好。 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分开以后等于她们为她引开了刺客的注意力,保护了她的安全。 还说,她一身男装,不会有危险。就算有也是小麻烦,阿菁和兰馨完全可以应付,比在队伍里安全。 尤其经过刚才一场厮杀,她确实有些后怕。心想,好在救兵来的即使,否则怕是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就同意了。 “路上,我会常派兰馨阿菁去找你的,你有什么事也可以让冬儿来找我。么么哒!” 说完篱落不忘向她俏皮地眨眨眼,偷偷送了一个飞吻。 对于她眼里的不舍和哀怨,她不会不懂。 “嗯。” 公主脸上那风流不羁如同放荡男子一般的夸张表情令怜儿一阵害臊,对她的不舍也冲淡了一些。 虽说这半个多月来,路上无聊之时她常这样对她,可她还是有些难以适应。 目送公主带着阿菁和兰馨离开后不久,面具男也带着随扈回去了。 只是离开前,两位将领对他的恭敬态度令人有些匪夷所思。 - 剩下的路,依然是羊肠小道加零星沙丘。 可篱落的心情却极好,比之前出皇宫的时候还要开心的多,毕竟她终于彻底自由了嘛! 而且自由还来得那么不经意,让她突然就闻到了久违的味道。 一种通体舒畅,如同练武的人被打通了全身经脉一般欣喜若狂。 这种感觉无人能体会,大概监狱里刑满释放的犯人能感同身受!毕竟只有真正失去过自由的人,才知道它是多么来之不易。 篱落的马术不好,所以走得极慢。 很快被青衣男子赶上并超越,甚至被马蹄下扬起的灰尘糊了一脸。 尤其经过时男子瞟她的那一眼,她的解读是不屑和轻视,像是在嘲笑她蜗牛爬的速度。 而更可气的是,连他的马儿也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令她气结。 “阿菁,我也想要一匹那样的马。” 望着前面跑远了又十分嘚瑟的马,篱落心情郁闷。 “好。”阿菁虽然嘴里应着,心里却不这么想。 她想,还是让公主先把马术练好再找马不迟。 毕竟她现在骑马的速度没比骑驴快多少。要真是宝马的话,那它岂不是很可怜。 再看看她胯下的这匹马,也算得上一匹好马。 为了配合公主的速度,现在已经开始发出“呼哧呼哧”的抗议声了。 而公主跨下的马,当初挑选的时候也是本着健壮挑来的。 可如今你瞧瞧,只不过半月有余,已经完全走出了驴的气质与步伐。 这里嗅嗅那里舔舔,东张西望完全没有马样,甚至还时常停下来自顾自地吃草。 而公主也完全没有一点公主的样子,骑在马上一边哼歌一边吃苹果,完全和驴一个德行。 不,是马。 阿菁只能摇头,若不是前面城关在望,他一定会直接把她捞上马,狂奔而去! 就这样,三人走走停停,慢慢悠悠,终于迎着暮色到了城门口。 当那显得高大而又沧桑的城门就这样矗立在篱落面前时,她突然有些想哭。 不是因为城墙上,那经过岁月洗涤留下的历史印记。也不是因为城门上,那人为留下的斑驳痕迹。更不是城门口,那誓死保卫国家的将士身影。 而是,她终于出国了!这是多么振奋人心的事! 在现代,没有出国的遗憾竟在古代得以实现,这叫她怎能不激动。 所以在进城前,她热泪盈眶地下了马,奔跑着去了离城门口最近的小沙丘,把自己的鞋脱下来埋了进去。 那沙丘普普通通,和亿万个沙漠中的小沙丘没什么不同。 可在公主的一通操作下,那沙丘俨然发生了质的改变,成了一个坟冢。 尤其她嘴里还絮絮叨叨念念有词,令阿菁和兰馨感觉莫名其妙,头皮一阵发麻。 “阿篱,你为何把鞋子埋了?”兰馨的声音明显带着“见鬼了”的惊恐语气。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章 飞来横祸 兰馨想不明白这好端端的一双鞋,埋它做什么? 而且这还是一双新鞋,是炎王殿下送的,出宫前刚穿上。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篱落看了她们一眼,起身拍怕身上的沙子,往城门口去。 埋葬掉公主的过去,开始新的生活,这是她想要的。 她的举动不仅惊住了阿菁和兰馨,同时也惊住了城门口的士兵们,他们一个个拿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她。 但她丝毫不在意,穿着袜子在所有士兵匪夷所思的目光下,大摇大摆进了城。 - 暮色下的边城看起来别有一番景致。 以一条路为界,一边是一望无际连绵的沙丘上点缀着零星绿植,一边是草木葱郁馨香中虫鸣鸟叫。两种截然不同的自然景观在这里完美融合,没有丝毫突兀之感。 路,不宽,四周很静,行人寥寥无几。 一直走,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她们拐进一条看起来稍有人烟的街道。 路边燃起油灯的民房里,伴着几声犬吠几声鸡鸣,以及邻里之间互相寒暄的热语,使原本清冷的街道瞬间多了一丝温情。 她们随便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不错的客栈住下。 虽说房间并没有想象中雅致,但好在还算干净。 晚饭后,篱落无聊,便倚着窗台发呆。 街上此时空荡荡的没有一个行人。 除屋檐下的霓虹依然亮着昏黄的灯光外,只剩下街角那形单影只的狗,拖着长长的影子······。 当兰馨催促她上床时,她突然听到街角传来一阵马蹄声。 “踢踏、踢踏”,整齐划一。 随后便是怜儿的马车,被夹在两队人马中间缓缓从窗前经过。 速度很慢,脚步一致,除了马蹄声外,似乎听不见任何其他的声响。 人们似乎习以为常,并没有因此打开窗户观看。 哪怕那耷拉着脑袋在街角打盹的狗,都没有因此叫唤两声。 一切似乎都是那么平常,那么和谐。 静中有动动中有静,使原本平淡无奇的夜,稍稍带上了点神秘色彩。 之后,朦胧月色下的边城,显得更加寂静了,仿佛带着沧桑,却又多了一丝不一样的风情······。 - “来人呐!·····有刺客!” 清晨,天将破晓之际,一声惊呼响彻整个官驿。 紧接着,走廊上响起一群人奔跑的声音。 随后屋顶上,树上,院子里,到处都传来激烈的追赶和打斗声。 当秦夜冕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屋外的打斗已接近尾声。 刺客死了很多,侍卫也伤了不少。 他好几次想冲过去,都被影拦了下来。 “爷,您不能涉险。”他挡在他身前,不让他过去。 直至一阵诡异的哨声响起,男人一把将他推开,追了出去·······。 - 蓬莱客栈 篱落一醒来,就顺手拿起床头的月牙白男袍穿上。 她发现这件衣服款式新颖,不似北凉的风格,猜想应该是南楚服饰。 阿菁从外面一进来,就被眼前宛若仙童一般飘逸出尘的少年给惊艳住了。 “阿篱,换身衣裳!” 他没想到一件普通的南楚服饰,竟然被公主穿出如此清新脱俗的翩翩少年感。 “为何?”在镜子前照了照,又转了一圈,篱落感觉甚好。 与北凉夸张的大袖口宽袍服饰比起来,她其实更喜欢这种小袖口修身型的衣服。即简洁大方又不失尊贵飘逸,还十分轻便灵活。 “这衣服太夸张·····。” 阿菁哪里敢让她穿这身出门?到时候指不定要出什么幺蛾子。 太夸张?她这是骗谁呢?骗一个学服装设计专业的大学生? 篱落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胡乱洗了一把脸,抬脚往门外去。 “阿篱,要不在脸上贴个胡子什么的·····乔装一下?”想来让她换一身衣裳是行不通了,阿菁只能退而求其次。 “难看死了。” 她可不想把自己搞得跟中年大叔一样。 就是要难看啊!阿菁很头痛。昨天她不就是这么做的嘛?今天怎么就变卦了? “要不改穿女装?”篱落反手拉着阿菁往外走,故意吓唬她。 “那怎么行。”那干脆打死她算了,阿菁心想。 “怕什么!不是还有你吗?”说着,两人出了客栈。 一出客栈,篱落的手臂就被阿菁紧紧交缠着,引来无数路人好奇的目光。 毕竟两个大男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毫不避嫌地腻歪在一起,不引人注目那是不可能的。 好在南楚的民风还算开放,要不然怕是分分钟被乱棍打死。 篱落庆幸自己一早打发兰馨去找怜儿了,要不然三个人这样交缠着手臂出街的画面,她不敢想象。 一路走一路看,她发现这小城虽人口不多,却并不萧条。 尤其转过几条冷清的小路后,眼前豁然出现一条热闹的街道。 这条街,青石板铺就,两旁铺子林立,所卖之物皆是当地特色。 “阿篱,这石头有何蹊跷吗?” 公主逛了一会儿后,就盯着路边的一块青石板不动了。 “这些可都是珍贵的历史文物。”在现代根本看不到,她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是嘛?” 阿菁围着那块石头转了一圈,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也没看出什么奇特之处。 她发现今天的公主似乎很不一样,与平日里叽叽喳喳欢脱的模样不同,显得过于安静,让她有些担心。 直至不远处一个十字路口,忽闻卖糖葫芦的吆喝声。她吵着要吃,她才稍稍放心下来,转身去买。 阿菁去买糖葫芦,篱落则在原地等候。 突然,她感觉腰身一紧身子一轻,竟然被人抱了起来。 然后一通飞檐走壁,来到一处偏僻弄堂。 发生什么事了?她正想看看来人是谁,为何当街强抢民女? 不料还没等她开口,黑衣男子忽然单膝跪下:”小的无能,未能完成任务,望主子责罚。” “什么鬼?”篱落望着眼前的人,不知作何反应。 “莫非这人认错人了?” 正寻思着,弄堂里无声无息地落下两个人来。顿时让整条弄堂的温度直降了好几度。 困惑地抬起头,莫名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那眼眸幽深的好像深潭一般,只轻轻一眼就能将人吸到漩涡里去。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天见过的面具男。 他的眼神十分冰冷如同冬日里的北风,在她和黑衣男子的身上扫了扫,命令道:“拿下。” “是。”秦夜冕话音刚落,身边的影立即应道。 “等一下。”见侍卫马上要上前来,篱落立刻出声制止,“我有话要说?” 秦夜冕眯了眯眼,仔细打量眼前的少年。 少年声音响亮还算镇定,可眼神里的慌乱却逃不过他的眼睛。 巴掌大小的脸上,处处精致。 挺翘的鼻子,红艳艳的嘴唇,一双勾魂桃花眼。 眼眸更是清澈潋滟宛如山泉水般纯净,此时正默默望着他,等待他的答复。 秦夜冕抬手示意,影立马停了下来。 见此,篱落稍稍松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她望了望远处的男人又看了看眼前的黑衣人,脑筋快速动了起来。 男人看起来虽很不好惹,但明显不是坏人。从昨天出城救她们来看,估计是南楚官府里的人。 这个黑衣人被追至此地,又莫名其妙说了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她猜他应该不是好人。 可他为何要掳走她,她不清楚。唯一清楚的是,她即将小命不保。 因为“拿下”这两个字,怎么听都是这么个意思。 “你·····你谁啊?”篱落指着地上的黑衣人问道。 心想,好在她和面具男也算有一面之缘,丢掉性命应该不至于。 “主子,您快走!”男人没应,反而推了她一把。 “走什么走,我根本不认识你。”篱落莫名其妙。 “是是是,这位公子我确实不认识你,你快走!” 黑衣人说话的语气很急,似乎是真心为她好。可篱落又不是傻瓜,这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啊!你能不能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你主子。” “小的无能,望主子责罚!” 好啊!赖定她了是! “既然知道自己无能,那还跑出来干嘛?你应该直接去死,这样至少还像个男人。现在这算什么,找一个不认识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当垫背的,你觉得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篱落啦啦骂了一通,那如机关枪一样的语速,完全是过度气愤下的语无伦次。 毕竟第一天逛街就遇上这种事,她真的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完全忘记了此刻自己是个男人而不是泼妇。 少年那快速翻动的红唇,和一双闪动着灵动光芒的眸子,让原本意兴阑珊的秦夜冕,有了些许兴致。 “怎么,骂你,你不服气?” 见黑衣人放在身体两边的手悄悄握成拳头,篱落猜他可能生气了。 这敢情好,只要他敢动手,那就证明她和他不是一伙的。 “不是的,主子请息怒······。” “息怒,你觉得我能息得了怒吗?我根本不认识你,你为何要来害我?是我挖你祖坟了还是灭你全家了,你这个混蛋。” “小的·····小的,真的罪该万死·····。“ 黑衣人看起来像吓坏了一样,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那演技简直实力碾压她,令她气结。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章 小的冤枉 “好!你说我是你主子,那你倒是说说看,我让你完成什么任务了?” 她终于意识到这人不能小觑,被一双鹰一般犀利的眼眸盯着竟然还能演得这么逼真。 “不,不是的,是我自己。······真的是我自己做的,跟主子您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靠,你这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说辞吗?你这完全是欲盖弥彰,以退为进,倒打一耙好吗?” 篱落都开始佩服他了。这演技,简直生错年代了。 “不是的·······。” “我劝你好好说话!若我真是你主子,这个时候你不该保护我吗?不该在他们出现的第一时刻救我离开吗?为何还要叽叽歪歪个没完?你确定我是你的主子?······还有,你这是一个下属该有的态度吗?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主子的?你这分明是在想方设法拉主子下水好吗?还是说你和你的主子有深仇大恨?” 说完,黑衣人放在身侧的手轻轻动了一下,篱落立马惊恐地喊道:“拿下”。 电视剧里,通常这种时候黑衣人都会突然拿出什么毒药之类的东西一撒然后逃脱,所以她早有防备。 被少年一喊,影立马窜过去一个手起刀落将人劈晕。 当黑衣人倒下去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被人使唤了。 尤其主子此时正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令他多少有些懊恼和沮丧。 “啧啧啧·····,你这长相真是一言难尽!”篱落拿下黑衣人脸上的面巾,嘀咕道。 “长成这样还好意思出来为非作歹?你妈没教你做人要有个人样吗?反派也要顾忌门面的不知道?“ 说着,她眼里突然一闪而过一抹晶亮。 “本小爷本来看在你晕了的份上想饶了你,不过······小爷可是个有仇必报之人!” 说着,她提起脚用力往黑衣人的裆部重重踩了下去,再狠狠碾了碾,好像在碾一只蚂蚁一样。 眼睁睁看着少年用脚踩完黑衣人以后还在地上撇了撇,好似鞋上粘着一坨屎似的。 尤其黑衣人被踩醒后又疼晕了过去,令影裤裆一紧,受到了极大惊吓。 “人你抓到了。”篱落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指了指地上的黑衣人,“我们不是一伙的,我不认识他?” 望着不远处慵懒地靠在墙上的面具男,她有些不知所措。 男人个子很高,尤其那双冰冷的如同活阎王一样的黑眸一直盯着她,让她倍感压力。 她希望他能放她走,可男人迟迟没有回答,只是深深睇眯着她。 完了,看来在劫难逃了,篱落紧张地绞着双手。 果真,还未等她细想,男人二话不说一把提着她的后衣领走了。 然后在快要被勒死之前,被甩在了一匹马上。 低头一看,竟然是昨天的那匹汗血宝马。 好呀!昨天还一副嘚瑟的不得了的死样儿,今天就被她骑上了。 哇哈哈,实在太爽了。越想越开心,她差点笑出声来。 宝马就是宝马,速度快得简直让人飞起。 想起之前阿菁也曾带她在无人的地方夜驰过,却从未有过这样刺激的感觉。 兴奋之余,她忍不住转头瞧身后的男人,发现此时他也正看着她。 男人幽深如古井般的黑眸,正紧紧锁着她,好似无形的枷锁,令她有些紧张。 她发现他虽然看起来冷的跟冰似的,可身板和臂弯却十分温暖,两人碰触的地方此时正有温度源源不断传来。 尤其此时近距离下,他的皮肤如女子一般细嫩,没有被遮挡的嘴唇和下巴,看起来十分性感。 秦夜冕其实也很疑惑,不明白为何一个少年的身子竟如此柔软。 尤其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一种奶香奶香的味道。 再一看她的脸,婴孩般的肌肤吹弹可破。又黑又长羽扇般轻轻眨动的睫毛,伴着一双灵动的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进去的眼眸。 这哪里是一张少年的脸,分明比女子还要柔媚。尤其小小一只,软软嫩嫩窝在他怀里像小猫一样······。 很快,他们来到一处宅子,宅子外有不少官兵把守。 男人粗鲁地将她从马背上提下来,然后扯进院子里。 篱落心中不服却也不敢发作,她是个识时务的人,这种时候不会自讨没趣去和他理论。一个模样看起来谦谦君子般的人,为何行为会如同土匪一样野蛮。 进了院子,她发现有不少锦衣卫在里面巡逻。尤其在通往另一个小院的门口站了许多官兵。 若她猜的没错,这里应该是怜儿住的地方。 为什么这个男人要将她带到这里?她心中带着疑惑。 很快她被带进一间厢房。 厢房十分整洁,从装饰和摆设来看,应该空置已久。 篱落暗暗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并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被带去大牢,然后严刑拷打屈打成招什么的。 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锦衣卫统领孟了走了进来。 他与坐在茶几旁优哉游哉喝着茶,样子十分闲适的面具男耳语了一番后,很快退了出去。 篱落有点懵,不知道自己刚刚是不是神游太空去了,竟然没发现男人已经开始喝茶。 而且清幽的茶香,正伴着窗外徐徐而来的微风,溢满整个屋子。 她脑子稍稍清醒了一些,终于发现了不对之处。因为此时房间里并没有黑衣人。 “大人,小的不认识那个黑衣人。小的是被陷害的,真的。” 男人一直自顾自的品茶,没有说话,令她心中忐忑。 “被陷害?·····我怎么感觉你是恼羞成怒呢?”刚刚少年又骂又打又踩,哪里有半点被陷害的模样。 影的声音不大,语气却强势,听在篱落的耳朵里不免气愤。 她大声回道:“谁恼羞成怒啦!你这是血口喷人。” 她狠狠瞪着影的眼睛简直要喷火,动作更是张牙舞爪。 秦夜冕忍不住皱了皱眉,脸色因她加大的声量而变得阴鸷,眼神更是带着明显的警告。 篱落见此,缩了缩脖子委屈道:“大人,小的真的是冤枉的。” “冤枉?我看你分明是想杀人灭口?” 影的语气咄咄逼人,弄得她想一巴掌拍死他。不过碍于男人的威严,还是忍了。 其实她不知道,影平时对付犯人完全可以用凶神恶煞来形容,今天算是破天荒第一次这么温柔。 “杀人灭口?你说的是小的吗?” 篱落无语,低着头嘀嘀咕咕:“我要是有那本事,还会被带到这里来?还费那么多口舌去骂那个混蛋,至于吗?·····真是的。” 少年嘀咕的声音很轻,却还是进了秦夜冕和影的耳朵。 尤其此时他那撅着小嘴不服气的表情特别生动,稚嫩中多了些趣味,让人看着有些好笑。 “你不是南楚人?”影突然道。 “嗯。”篱落懒得理他。对于他刚刚对她的指控,还是耿耿于怀。 “那你姓什么叫什么?何方人氏?” “·······。”篱落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犹豫着没开口。 心想,难道跟他说自己就是那个名叫“阿篱”的少年? 可若是他们不信怎么办?岂不是要找怜儿来,那阿菁兰馨不就知道了。 说真的,阿菁今天的表现,她真的是受够了。 她真的很怕她们会因此把她强行留在驿站里。让她每天过着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水深火热的悲惨生活。 那跟公主府又有什么不同?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不说实话,毕竟生命真可贵自由价更高。 “小的姓顾名怜,北凉人氏。”她把“怜儿”的“儿”字故意含在嘴里。 毕竟不会有哪个男子会取怜儿这样的名字! “通关文牒带在身上吗?” 北凉和南楚两国交好,百姓常有通商和通婚,所以在南楚的北凉人不少。 “没有。” 由于通关文牒没有人像识别,所以冒充起来很方便。走的时候,她拿走了怜儿的。 “什么时候通关的?” 面具男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篱落一跳。 这可是继“拿下”后,男人第一次开口。 虽然声音好听带着磁性却格外冰冷,听到耳朵里感觉从头到脚瞬间被冻成冰块。 “回大人的话,两天前。” 她小心翼翼回道,连大气都不敢出。 “噢。”男人的“噢”字带着长长的尾音,听起来意味深长。 尤其犀利的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冰刀,从头到脚“唰唰唰”将她剥了个精光。 那肆无忌惮的眼神,在他原本冷酷的气质中又多些痞气和邪气,令她突然有些窘迫。 自己现在在别人眼里应该是个男人!为何这人用这样放肆又露骨的眼神打量她? 篱落不懂,她紧张地在自己身上扫了一眼。 衣服整齐,胸前很平,没有任何凸起的地方。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章 脑子有病 那他这是干嘛!不会是脑子有病?······又或者是心理有病?这样想着,篱落立刻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通关文牒在哪里?” 少年绞着手,局促不安的神情,怎么看怎么别扭。 尤其满脸通红,羞答答怯生生的小模样,完全不像个男人,令秦夜冕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客栈里!” “什么客栈?”男人边问,边转头看了影一眼。 “大人,客栈里没人。” 她连忙制止,知道他是想打发影去搜查。 “没人?” 男人的眼神突然犀利起来,狠狠眯了眯,“怎么,没人不行?”。 “不不不,不是的。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是说····说····。” 男人盯着她的眼神如同盯着猎物一般,满眼狠戾与凶残,吓得她嘴巴都不利索了。 “来人·····。” “不要,大人,小的真的是冤枉的。小的确实不认识那个黑衣人,大人你就相信小的好吗?小的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撒谎。” 篱落吓得直接就跪了。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出来。” 男人突然走进,蹲下身子抬起她的下巴。 他的手并没有用力,说话的声音也很轻,可不知道为什么却令她毛骨悚然。 “咚咚咚。” 这时房门突然被敲响,来人推开门上前同他耳语了几句。 “跟我来。” 男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起身往外走。 “哦。”篱落起身快速跟上。 一出房门她打了一个喷嚏,发现后背竟然湿透了,此时风一吹正凉飕飕的。 几人一通七拐八弯后,来到一处宅院。 这处宅院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就是位置偏了点显得有些冷清。 但院子里的花草却长得格外茂盛,比路过的其他地方都要来的好看。 正想停下脚步赏个花什么的,突然衣领被人一扯,进了屋。 屋里的摆设和之前的厢房类似,除了闻起来多了些霉味之外,看不出什么不同。 但篱落很快发现她错了,因为经过一道特别小的铁门之后,她看见了一整排牢房。 牢房里此时正有人鬼哭狼嚎,那响彻云霄的嘶吼伴着鼻息间充斥着的霉味和血腥味,令她作呕。 突然她的小腿肚开始打颤,竟然有些不听使唤起来。 “爷,招了。”锦衣卫统领孟了此时从里面走出来。 “说。”男人言简意赅,模样冷酷。 “西凉烈火堂,此行目的是刺杀公主。”孟了边说边带他们进去。 原来这黑衣人是西凉烈火堂的?那他们真的是太瞧得起她了。 据说这烈火堂可是西凉国有名的暗探组织,在世界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至于西凉国,她也了解过。曾经是北凉最西边的一座城池,因为动乱被土匪占地为王后就独立出去了。 如今它是北历国的附属国,与顾炎城在边关打得死去活来的就是这个西凉。 “还有····。” 孟了看了篱落一眼道,“烈火堂少主好像也来南楚了。” “烈火堂少主?” 男人狠狠眯了眯眼睛,神情严肃,“烈辰?” “是的。” 他也是从刺客的只字片语中猜出来的,虽然有些不敢置信。 烈辰这个人,在暗探界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据说十分有谋略,是个少年天才。 小小年纪从接管烈火堂起,短短数年间迅速带领组织跻身世界四大暗探之列的能力,令人刮目相看。 不过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屈居幕后神龙见首不见尾。像这样潜入一个国家,以身犯险还是头一次。 难道只是为了刺杀北凉公主?秦夜冕疑惑。 这时,他的背后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篱落。 此时她正闭着眼睛,拽着男人身后的腰带,亦步亦趋地跟着。 本以为这间牢房一进去就是,没想到竟像迷宫一样弯來弯去。而且又暗又湿,十分恐怖。 转了好几个弯,他们来到一处楼梯口。 楼梯是往地下去的,很黑什么都看不见,像怪物张着大嘴巴等着吃人一样。 战战兢兢往下走了一小段路,楼梯的墙角边突然亮起几盏忽明忽暗的油灯来。 这灯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喜悦的感觉,反而让她有种聊斋故事里鬼影重重的即视感。 尤其此时下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即没有侍卫走动的脚步声也没有囚犯的喊叫声。 一切都那么静,静的可怕,令人毛骨悚然。 “啊·······!” 突然一只手将她抓住,吓了她一跳。 “闭嘴!” 少年的声音尖锐刺耳,跟见鬼了一样,令秦夜冕烦躁。 男人冰冷的声音如同一桶冰水从头上灌下来,将她从惊恐中唤醒。 定睛一看,原来是他正抓着她的手企图从腰带上拿开。 微弱的光线下,他的脸靠得很近,看起来十分吓人。 尤其他的眼神带着嗜血的狠戾,令她全身直冒冷汗,连牙齿都忍不住打起架来。 “你是烈辰?” 男人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差点把她吓尿。 “不是,小的不认识他。” 怕归怕,脑子还是灵活的,篱落立刻脱口而出。 只是男人似乎不相信她,望着她的眼神明显带着敌意,让她有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 “大人,小的真的不是。” 她快哭了,反手抓着他的手解释。 少年一双清婉的水眸犹如山泉水般纯净,此时轻轻眨着水汽和惊恐。 尤其抓住他的手,冰凉中透着湿气,让秦夜冕无法将他跟烈辰联系在一起。 但烈辰到底长什么样,见过他的人屈指可数。 只知道凡间有人传说,他长得极美,比女人还要美上三分。 而眼前的少年,虽说看起来稚嫩,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 可谁又能知道,烈辰是不是就是以这样的面目混淆视听呢! 这样想着,他毫不犹豫地将她扯下台阶······。 男人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篱落头昏眼花,脚步踉跄。 在未来得及回神之际,一股难闻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率先钻入鼻息,令她口中直冒酸水。 屏住呼吸,稳住心神,终于她看清了眼前景象。 此时墙上的灯火已经将整个室内照亮,虽然没了未知黑暗下的恐怖,却多了肉眼可见的血腥。 只见不远处的角落里一个超大的台子上面正乱七八糟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刑具,是刚用完刑后斑斑血迹的模样。 牢房中央,黑衣人被挂在木头上,一道道血肉模糊的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 篱落并不可怜他,像他这样的坏人其实罪有应得。 只是作为现代人,她实在看不惯这种血腥场面。 “说,你和他什么关系?” 男人阴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在这阴森恐怖血淋淋的囚室里,吓得她全身汗毛直竖,有种马上要下地狱见阎罗的感觉。 “大人,小的真的不认识他。”说着,她哭了。 “既然不说,那就用刑。” 男人对少年的眼泪无动于衷,神情如同冷血动物。 “不要。” 篱落大哭起来,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那哇哇大叫的声音简直可以说撕心裂肺,惊天地泣鬼神······。 少年抱头痛哭的模样简直让在场的人哭笑不得,这都还没用刑呢!就已经哭得跟受了凌辱的少女一样,哪里有半点烈火堂少主的形象。 “哭够了没有?” 见少年哭个没完,锦衣卫统领孟了狠狠甩了一鞭子。 “够了,够了·····。” 鞭子甩在墙壁上声震耳欲聋的声音,吓得篱落跌坐在地上。 这时头上用来束发的发带突然散开了,一头如墨的长发,瞬间散落在腰间。 黑发白衣红唇,加上那梨花带雨的小脸,还有那不断抽噎的可怜小模样,一瞬间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从未见过有哪位男子长得比女人还要美的,更何况美得还如此倾城倾国,真是大开眼界。 “大人,我不想在这里说,去之前的那个厢房好不好?·····在这里,我害怕。” 这地方太恐怖,她一分钟都不想呆。 少年满眼恐惧,轻轻啜泣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令秦夜冕心中不忍,于是鬼使神差的就同意了。 一出牢房,一见到外面的太阳,篱落的眼泪流得就更急了。 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不打自招、屈打成招这样的事了。 实在是古代的刑具太可怕,光是看着就令人心惊胆战。 她真的很庆幸自己没有穿越到抗日时期,那她肯定会是历史上秒变汉奸的那一个。 现在嘛!顶多就是缩头乌龟,胆小鬼什么的,反正她是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很正常。 厢房 “大人,您能让他们出去吗?” 篱落看了一眼影和孟了,“小的只想和您一个人说。” 她已经想好了,一会儿就告诉他她是女的,因为烈辰是个如假包换的男子世人皆知。 这是目前她能想到证明自己的最好方法,既不用出示通关文牒也不必拿怜儿说事。只是多一个人知道她是女的而已,这没什么大不了,尤其这个人还很可能是同性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章 授受不亲 孟了和影在秦夜冕的指示下出去,顺便把门带上。 篱落一见门关了,立马开始动手。对于刚刚受了惊吓的她来说,任何语言都感觉稍显苍白不具有说服力。 “你这是做什么?”秦夜冕一把擒住他的手,不知道他为何要宽衣解带。 “不是要证明吗?”篱落疑惑。 “通关文牒在身上?”秦夜冕眯了眯眼睛,转过身去。 “快点。” “是,大人。”她一边应一边加快手上的动作。 “好了没有?”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好,男人等得有些不耐烦。 “很快很快,马上就好了。”不知道怎么搞的,越是心急衣服越是解不开。 “到底好了没有?”男人催促的声音再次响起时,衣服终于在篱落的连咬带啃下解开了。 “好了。” 秦夜冕黑着脸转过身来刚想说话,却被眼前的景象给弄傻了眼。 只见少年,不,是少女。把所有的衣服都褪开了,露出了美丽的长鹅颈和圆润的肩膀。 她的身材纤细,肌肤赛雪,胸上被宽厚的抹胸布裹着,虽说隆起弧度较小,却已然有了魅惑的曲线。 尤其抹胸布下一截纤细的小蛮腰,像柳枝一样不赢一握。圆形的肚脐眼更是性感到令人窒息,光看着就让人忍不住血液沸腾。 下面一条不算薄的长裤,虽看不清什么,却更增添了无尽的神秘感,让人不禁想入非非。 这无疑是一名少女,且是极美丽的少女。 天真无邪的脸上,眼眸清澈干净的如同透明琥珀一般的少女······。 男人一闪而过错愕的眼神令篱落吃惊,这是今天她在他身上见到的唯一有人气的表现,仿佛一个雪人突然有了一丝灵魂。 但很快他的眼眸变得深邃,如同暗潮汹涌的大海,让她看不明白。不过男人脖子上突然爆起来的青筋,她却看得清清楚楚,分明是一种想要杀人的愤怒。 “我是女的,所以不是什么烈火堂少主。”篱落吓得赶紧澄清,就怕下一秒会死于非命。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软糯甜腻的声音,将秦夜冕从震惊中惊醒过来。 “该死的,把衣服穿上。” 男人的呵斥声里明显带着隐忍的火气,吓得她立刻转过去身去穿衣服。只是手抖得厉害,怎么都穿不好,最后只能随便叠了叠系上腰带。 秦夜冕闭了闭眼睛,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万万没想到她会用这种大胆的方式来自证清白。更想不到她还一副天真无邪的小模样,全然没意识到这是多么惊世骇俗的举动。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反应,是该鄙夷她的无知和愚蠢,还是佩服她的胆大和厚脸皮。 “大人,我穿好了。”篱落穿好衣服转回身来。 发现男人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冰冷,唯有眼里似乎多了一些什么她不解的东西。 “大人,我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可我们没有授受所以你不用介意。还有我知道你是那啥,所以刚刚你看到的权当是你自己的身体好了。”见男人脸色难看,怕他误会,她特意解释。 刚解释完,男人的脸色瞬间变黑,如同锅底一样。吓得她没等他开口就跑了,而且跑得很快,一溜烟就跑出了十万八千里。 秦夜冕感觉自己要疯了,脑子乱哄哄的。 虽说北凉和南楚是有地域之差,可说话方式并没有什么不同。为何她说的话,他一句都没听懂? 说什么脱衣服不是授受不亲。还说他是那啥,那啥到底是什么东西?还说看到的权当是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什么时候和她一样了?还让他不要介意,难道她不是女子吗?这种事都能不介意?······? - 篱落跑出房门后就迷路了,一直在官驿里转转悠悠找不到大门。直到看见那匹汗血宝马,才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马厩。 那马似乎也看到了她,像人一样白了她一眼之后,自顾自地又吃起了粮草。 “喂,你干嘛白我!”篱落生气地望着它。发现这马还真是傲娇,竟然和它主子一个德行,完全属于欠揍的那一种。 “你叫什么名字?”虽然很欠揍,不过确实是一匹好马?她很想趁四下无人把它给拐走。 因为她听说马是很有灵性的,尤其这种纯种的汗血宝马,世间难寻。 “我这么漂亮,你竟然不喜欢我?”篱落觉得像她这样有亲和力的人不应该不受欢迎才对!尤其它的主人还是个冷血动物,难道它有受虐倾向? “你不会是母的!”如果是母的就说得通了,毕竟异性相吸嘛!只是这马怎么看都不像母的,尤其那神情冷淡的跟他主人一个样。 不行,她必须要搞清楚,否则她没办法去找一匹能与之匹配的马。 篱落这样想着,立刻往地上一趴。 “哪里来的小贼。”只是她才刚趴下去什么都还没看清。一声可怕的男中音突然响起,吓了她一跳的同时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 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啊!干什么都不顺。就是想看看这马是公是母都能被抓个现行,篱落心中委屈。 “锦衣卫大人,这刀很危险的,能拿远点吗?”她尴尬地嘿嘿一笑,伸手将刀移开一点。 在抬头的瞬间,她看到了孟了身后的男人,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少年趴在地上伸着头翘着屁股,样子十分滑稽有趣。 不,这哪里是一个少年该有的神情,分明处处都带着少女的俏皮和可爱。 尤其此时一双懵懂无知的大眼睛眨眼眨的,看起来很萌很乖。 白白嫩嫩的皮肤,甜甜腻腻的笑容,软软糯糯的声音,像极了一种动物——可爱的小白兔。 “你想对赫尘做什么?”秦夜冕皱了皱眉头,挥去心中无聊的想法。心想,这丫头也就表面上看起来乖一点,实际上完全是一位顽劣不堪的主。 “大人,小的迷路了,不知怎么回去,可否借它一用。”篱落指着赫尘说道。 “噗嗤。”影突然笑出声来,因为他没想到少年竟然会说出这么搞笑的话。 “你以为这马是人吗?还能送你回去。”他觉得这少年实在有趣。 “这马不是宝马吗?”篱落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她记得电视剧里,像这样的马都会自己回去找主人,或者在哨声后出现,特别聪明? “宝马确实是宝马,可你这要求难度比较大。”自己都不认识路,这马就更不知道路了。送她回去,亏他想得出来。 “那你能送我回去吗?”她看了他们三人一眼,发现只有这个影看起来稍微···,怎么说呢!就是正常一点。 虽然也不是特别和蔼可亲,但比起一块冰一根木头来好很多了,至少感觉像个人还会笑。 “这。”影很为难,转头望了秦夜冕一眼。其实当他知道他是被冤枉的之后,多少有点可怜他的遭遇。 “侍卫大哥,你看我一天都没吃东西真的很可怜,刚刚还受了惊吓。现在天快黑了,回去路上又不安全,你能不能行行好送我回去。” “南楚民风淳朴,路上不至于会有危险。尤其你一男的,有何不安全可言。”孟了觉得一个男人即胆小又没用,实在丢人显眼。 “谁说夜里行路男子就安全啦?你们南楚是民风淳朴,却也民风开放,断袖更是随处可见。你觉得像我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有几个人能把持的住?”篱落说着还有意无意地看了秦夜冕一眼。 “咳咳咳。”影和孟了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因为断袖的事南楚确实不少,可都是暗戳戳的。像这样直截了当拿来当话题的,还说的如此毫无顾忌的大概这世上也就他了! 只是他敢说,他们却不好意思听。因为这话实在太污秽人的耳朵,让人听不下去。 秦夜冕不敢相信这话竟然出自一位少女的嘴,更不敢相信她竟如此不要脸地睁眼说瞎话。 见影有些犹豫,篱落忙扯住他的衣角撒娇道:“侍卫哥哥,你就送送我!你·····。” 话还没说完,衣领一紧,她被人甩在了马背上。转身一看,原来是面具男。 看来这人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血嘛!还算有点爱心,篱落心想。 其实她哪里知道,男人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因为看不惯她的随便和装模作样。 “大人。”她转身想同他讲话。 “转过去。”秦夜冕根本不想看她的脸,声音异常严厉。 “哦。”篱落很委屈。 这人怎么回事?刚还觉得他不错,转眼就变了,简直喜怒无常。 “大人。”这次她没有转身,而是直接仰起头同他说话。 “何事?”男人看都不看她,冷冷道。 “这马叫赫尘吗?” “嗯。” “它是公的吗? “嗯。” 哦!原来是公的。 那她从今天开始就得留意有没有漂亮的母马了。毕竟要想把那嘚瑟的玩样儿拐过来,她觉得只有这个主意最可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章 再说一遍 一路上男人爱答不理,篱落也没了说话的兴致。 不过好在夕阳下的昏城景致如画,即便匆匆掠过眼前也让她欣喜无比。 赫尘的脚程极快,远远地将影的坐骑甩在了后面。 夕阳的脚步这时也慢了下来,拖沓着将两人一马的影子拽地长长的久久的·······。 当马跑上熟悉的街道,她突然眼睛一亮,“大人,就在这里停。” “大人,快停下。”街边有不少好吃的,她感觉肚子饿得厉害。 紧接着男人“吁”一声,马停了。 一下马,她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没钱,忙拦住想上马离去的男人。 “大人,您能借小的一点钱吗?” “没有。” “大人,您就借小的点钱!小的真的很饿。”她扯着他的衣袖不让他走。 “没有。”他甩开她的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大人,我一整天没吃东西快饿死了。”她张开双臂拦住他的去路:“这都怪你,无缘无故把人抓了,还不给饭吃。” “把衣服穿好!”秦夜冕简直要疯,整个脸都黑了。 “衣服?什么衣服?”篱落低头一看,发现衣服的前襟竟然开了,隐约露出里面的裹胸。 “哎呀!别管衣服,你就说你借不借钱!”她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哪里顾得上衣服。 “不借?”好心当成驴肝肺,他懒得理她。 篱落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突然一把拉住他的袖子,贴近道:“你借我钱,我就把衣服穿好!······。” 否则就说你非礼我,这句话她没敢直接说出来。怕万一惹怒男人,得不偿失。 “你再说一遍?”他好心提醒,她不领情就算了还想讹他,秦夜冕的脸色难看之极。 “你再不答应,我抱你咯。”她想了想改了口,往前一步做出准备要抱他的姿势。 “你是不是·····。”他想说你是不是想找死,只是话还没说完,眼角余光瞄见影的身影。他下意识往前一步,将她困在赫尘和自己的胸膛之间。 “快穿好。”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要管这死丫头的事。 不过后来细想想,应该是愧疚他感觉,毕竟是他错抓她在先。 一听这话,篱落立马动作麻溜地把衣服理好,然后伸手笑眯眯地等着拿银子。 少女的笑容灿烂无比,宛若蔷薇花开,明媚动人。 尤其得逞后的眼眸如映入了满天星辰,是喜悦的光芒。同时伴着熠熠生辉的灵动,仿佛跳脱的精灵,耀眼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拿了钱,她很快跑开,转眼就不见了。 秦夜冕不免有些遗憾,不过这种感觉稍纵即逝,并没有留下多少痕迹。 - 街上卖的东西很多,吃的更是不少。 篱落一边走一边吃,发现前面有一家铺子正聚着一堆人,就想去凑个热闹。 这时,一辆马车不知怎地,突然像发了疯似的向她冲过来,把她吓了一跳。 眼看快要撞上,一声长“吁”在耳边响起,马车戛然而止。高高举起的马蒂落在身前,近的就连马鼻子里呼出的热气都尽数喷在脸上。 她惊魂未定地睁开眼睛,感觉自己被吓去了半条命,意识虚幻的厉害,手更是抖得跟筛子似的。 车夫见少年两眼发直似乎吓得不轻,忙从马车上跳下来赔不是。 可此时她像得了心脏病一样,只听得见心脏“咚咚”狂跳的声音,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知道有一张嘴在张张合合。 少年一言不发,脸色发黑。糖葫芦上的糖浆涂了一嘴,像一张血盆大口要吃人似的,吓得车夫赶紧跑回去请示主人。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的,约莫几分钟后,拿着一个钱袋子走过来。 “这些银子够你买很多好吃的了,是我家主子陪你的!”说完车夫把钱往她手里一塞,转身就走。 这时一阵风吹来,脑袋终于清醒了一些。望着手中的钱袋,篱落怒气翻滚。 妈的,以为自己钱多吗?以为她是三岁小孩儿?还买吃的?难道她没见过钱吗?混蛋! “慢着。”她一声咆哮,制止了车夫离去的脚步。 只是男人转身看她的眼神却多了些不屑,好像她是无赖,是故意碰瓷的人渣,加剧了她心中的怒气。 她一边骂着“mmp”,一边向马车走过去。然后快速撸起马车上的帘子,将手里的糖葫芦丢了进去。 “赏你吃!混蛋。”说完,她潇洒得走了。 马车里的男子,一脸懵逼地看着从胸口滚到腿上的东西,半天反应不过来。 其实他反应不过来也并不全是扔进来的糖葫芦,而是那匆匆一瞥,冒着火光又无比灵动的眼眸。 等他回过神掀开帘子找寻那人身影的时候,人却已经不见了。 窝了一肚子气,篱落再也没心思逛街了。 正想回去,天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只能就近躲在一屋檐下避雨。 “阿篱,你跑哪里去了?我们都快急死了。”突然一声哭喊吓了她一跳。 紧接着一个飞奔而来的身影将她抱住。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兰馨。 她哭得很厉害,声音大的连哗哗的雨声都难以抵挡,好像天要塌了似的。 阿菁则铁青着一张的脸,脸上满是雨水。不,可能是汗水,她猜。 她猜她一定找了她许久,满脸疲惫还红了眼眶。 记忆里阿菁从未哭过。不,唯一的一次是公主死的时候。这是怜儿告诉她的,那时她哭得像个真正的女人。 过了很久,兰馨终于止住了泪水。两人一边一个架着她回去了。 - 客栈里,篱落正襟危坐一句话都不敢说,眼观鼻鼻观心摆出一副无比乖巧的模样。 因为她们一脸“早知道不让你出门”的眼神,让她倍感沮丧。 好头痛哇!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难道是不宜出门的日子? 她抱着头苦思冥想了很久,才慢悠悠地开口道:“我不是故意乱跑的,在等阿菁的时候,一个陌生男子把我带走了。” 她不敢说“掳走”,因为这个词怎么听怎么可怕,她怕她们听了更紧张。 “什么?”“是谁?”阿菁兰馨两人异口同声。语气里的惊慌,令她感动。 “哎呀!就是有个男的认错人了。”她随便敷衍道。 “他没对你做什么?”兰馨紧张地检查她的身体,上上下下,里里外外·····。 “没有,没有,人家没对我怎么样!”她连忙制止她想脱她衣服的动作。 这时,装在怀里的钱袋子掉了出来,发出“咚咚”两声。 “哪儿来的?”阿菁捡起两个看起来明显不同,却同样精致的钱袋,感觉不像一般人家该有的东西。 “是人家赔我的。”胡乱说着,她上床装死去了。 对于自己这种前一秒胡诌完,后一秒就无法还原的人来说,最经不住一遍又一遍的刨根问底。 - 翌日早晨 篱落早早回了客栈,再也不愿意逛了。 “阿篱,你这是干嘛?”阿菁不解,为何大白天的她要脱衣服。 她没理她,脱完衣服就睡下了······。 接下来几天,公主除了吃就是睡,把阿菁和兰馨都吓坏了。 她们不禁想起以前卧病在床的时候,似乎也是这个样子。那时,她也是这样没什么精神,总喜欢躺着不肯动,甚至吃得也很少。 “阿篱,你看这个有趣吗?”兰馨拿着街上买来的有趣玩样儿逗她。 这些可都是她们花了不少心思找的,只是她没想到她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阿篱,你到底怎么了?”阿菁猜不出她的心思。 若是在以前,或许还能猜到一些。可如今她的性情与以往大不相同,让她们根本无从猜测。 “阿篱,你是不是想吃桂花丸子了?”兰馨突然想起她昏迷醒来后就特别喜欢吃这个。 “我去找怜儿,让她做了偷偷送来。”阿菁转身正想出门。却被被窝里闷闷的一句“我不想吃”给止住了步伐。 “那你想吃什么?”两人心中欣喜,“要不,咱们出去走走?” 这几天她爱答不理的,真是难受死她们了。终于发现活蹦乱跳的她原来比安静的她更可人。 “是啊是啊!出去走走!”两人对看一眼,极力劝道。 “不想出去。······出去有什么意思?像犯人一样,还不如死了算了呢!” 上次出门,她们紧张她,形影不离看着她就算了。还不让她去瞧热闹,甚至连人多的店铺都不让她进去,那还逛什么街。 最后她实在忍无可忍提出抗议,却抗议无效,只能鼓着一肚子气回来了。 “呸呸呸,可别这么说!”兰馨吓坏了,双手合十对天对地一通乱拜。 她一直认为公主能起死回生是因为老天爷对她的眷顾,这么大不敬的话可不能乱说。 公主带着怨气的话,终于让阿菁知道她为何不高兴了。 上次出门,她们确实看她看得紧了一些,都是避着人多的地方走的。可她偏偏喜欢去人多热闹的地方,害她们当时只差没拿根绳子将她拴在裤腰带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章 何事喧哗 见她又不说话了,兰馨忙又提议:“要不我们去官驿?都好多天没见怜儿了。” “不去。” 官驿就更没法去了,那天经历的事,到现在她还心有余悸! 再说那天走的时候,把面具男给气了个半死!现在再去岂不是去找死。 “那怎么办?怜儿最近似乎不大好。” “怜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篱落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应该是担心你····。” “担心我干嘛?”她不解。 “前两天路上碰到冬儿,她说怜儿想你了·······。”言下之意就是你得赶紧去看看她,她是因为你才待在那个地方的。 篱落没等兰馨说完,下床开始梳妆打扮。 阿菁兰馨对看一眼,心中欣喜。 “阿篱,你要用这些吗”。见她把胭脂水粉拿出来,兰馨很疑惑。 这些都是她为她准备的,可她一次都没用过。 直到打扮完,她们才终于明白她为何突然这么反常。 只见一张原本十分漂亮的脸,此时却被画得面目全非。 厚厚的粉底下是密密麻麻的黑点子和成片的红疹子,好似得了皮肤病一样。 眼睛下面更是画了两个超大的黑眼圈,使原本灵动的眼眸变得毫无光彩。再加上这两天精神不济,整个人显得萎靡不振。 篱落很满意自己的妆容,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开始在衣柜里找衣服。 最后她选了一件绿底红花衣裳和一把七彩扇子。 “阿篱······!还是换一身!” 这身夸张的装扮,兰馨真不敢想象一会儿出门后会引来怎样异样的眼光。 “我去雇马车。”阿菁一边喊一边跑了出去,速度快得前所未有。 她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上次让她穿难看点儿她不肯,这次又莫名其妙把自己打扮的跟疯子一样。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她实在琢磨不透。 “走!”对于兰馨的建议篱落充耳不闻,紧追着阿菁的脚步跑了出去。 从客栈到门口这短短一段路,住店的客人们全都像见鬼一样躲着她们,让兰馨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在一出门,就看见阿菁驾着马车来了,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只是随后响起的一句“让马车跟着!”的话,像一记闷雷直接劈得她们头盖骨发疼。 想把公主藏在马车里的愿望也瞬间成了泡影。两人很沮丧,一副被判了死刑的模样。 可篱落却很开心。大家避她如蛇蝎的反应正合她意,即杜绝了阿菁兰馨的担忧,也让她全身心获得了自由。 “咦,这是什么?”逛了没一会儿,地摊上一个灰溜溜,圆滚滚的东西,突然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是一种纯天然野生的药瓜。”兰馨是医者,对这些药瓜自然熟识的很。 “能吃吗?”虽然她一来围着的人都散了,可她看得出这东西买的人不少。 “主要孩子吃,有利尿祛湿的功效。”兰馨说着蹲下来挑选,打算买几个来入药。 篱落也拿起一个掂了掂。虽然她不懂医,却也知道这些药瓜是伴着药材长成的,自然是极好的东西。 “老板有刀吗?”她想尝尝这瓜的味道。 “这····这····。”老板一副见鬼的表情根本不敢看她,低头用手捂着眼睛。尤其此时他紧紧拽着钱袋子的手青筋毕露,一副急于逃跑的模样。 篱落心想,若不是舍不得眼前的摊子,他怕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 算了,还是自力更生! 她刚想拿衣袖擦一擦再吃,却被兰馨一把拉住,“阿篱,这个现在不能吃?” “为何?”她疑惑。吃个瓜还要挑时候? “这瓜要睡前吃,现在吃的话牙齿会变黑。”兰馨说着想拿走她的瓜,却被她避开了。 “睡前吃就不会变黑了?”她打量着手上的瓜,突然对它多了些好奇。 “也会变黑,不过一夜之后就恢复了。”兰馨解释道,“若是白天吃,也是如此。” “真的吗?”篱落眼睛骨碌碌地转了起来。 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瓜里一定有某种物质是会和空气产生化学反应的。到了晚上,因为闭着嘴睡觉的缘故,所以杜绝了这种情况。 公主的声音突然高亢了好几倍,尤其此时她满脸兴奋,好像得了什么宝贝一样,让阿菁兰馨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果真,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她手上的药瓜就进了肚子。 尤其此时正咧着大黑嘴在乐,一副疯的不轻的模样。吓得老板果真跑了,连摊子都不要了,一看就是受了大刺激。 两人一声长叹,感觉心好累! 见她闷闷不乐的,就想劝她出门走走。可出来了!又恨不得立即将她打晕拖回去。 一个时辰后,篱落玩累了才悻悻然上了马车。 - 不久,她们来到官驿门口。 一个男子在侍卫的通报下从驿站里走出来,这人是孟了。 “何事?”孟了认得兰馨,几天前两人见过。 “统领大人,我家公子想拜见公主。”兰馨态度诚恳。她知道他是锦衣卫统领,是个厉害角色。 在南楚,锦衣卫的选拔最为严苛,那手段难以想象,据说全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佼佼者。 几百人里活一个的概率又是统领,自然本事非常人能比。 孟了皱了皱眉,对那位名叫“阿篱”的公子有点印象。 边城外,少年行为乖张,长相奇特,看起来不似正经公子。 “公主不便见客。”他望了一眼马车,不打算放行。 “那公主何时方便?”兰馨犹豫。这来一趟不容易,难道就这样回去。 “不知。”孟了不想多费唇舌,转身想走。 “等会儿。”随着一声呵斥,篱落一掀帘子从马车上跳下来,“公主为何不便?” “你是何人?”他吓了一跳。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一个人的长相给吓到。 “公子!”兰馨连忙拉住她,用眼神示意她别冲动。 公主的性子如今古怪的很,越不让她干的事,越是要顶风作案。若脾气上来了,怕是天皇老子都拦不住。 这是那位叫阿篱的公子?孟了很吃惊。 他将眼前的丑八怪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还是不敢相信是同一个人。 记得上次他瞧他最多就是脸比较脏肤色比较暗。可今天一见,着实吓人。不禁想,还好现在是白天,若是晚上的话肯定会吓死不少人! “公主不便见客,请回。”这副尊荣还想见公主,要是把公主吓出个好歹来,谁负责? “统领大人没有进去请示,就知道公主不便见客?”篱落围着男人转了一圈,对于他眼里的不屑看得清清楚楚。 “啧啧啧······莫不是孟统领和公主之间······已经不需要请示了。” 她故意“啧”了两声,又在“之间”后面拖了个长音,给人一种意味深长的感觉。 “放肆,竟敢对公主不敬。”这人实在太不知死活,竟然连这种话都敢说,孟了拔刀相向。 “公子不是这意思,孟统领请息怒。”在男人拔刀之时,兰馨和阿菁已经挡在了她身前。 “谁对公主不敬啦?我是对你的能力质疑好吗?”篱落根本就是个不怕事的主,尤其遇上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人,她肯定是要与他斗上一斗的。 “你再说一遍?”孟了气得脸色发青,恨不得杀了他。 阿菁兰馨简直想去死,这好端端的怎么就搞成这样了。 “我说我要见公主。你到底通报不通报。”妈的,无非就是想见怜儿罢了,竟然这么费劲。 “滚。”若不是知道他和公主的关系,他早动手了。 “妈的,你叫谁滚呢?”篱落气疯了,脏话都出来了。 那声音比孟了高了几个八度,简直媲美河东狮吼,惊得所有人都愣在当场。 “何事喧哗?”两方剑拔弩张之际,一声冰冷的男声适时响起。 紧接着,一位身穿黑色锦袍,面带银色面具,如冰一样的男子走了出来。 “爷。”孟了听见声音,立马放下剑,恭敬道。 男人的到来,宛如冬日凛冽的寒风吹来,给人一种渗入骨髓的嗜血和冷漠,令人脚底生寒。 篱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想自己真的是疯了。前几天没被吓够吗?今天竟然还敢来。而且还这么嘚瑟,在人家家门口嚎叫,这下好了!把人家最厉害的主给召唤出来了。 突然她就不想见怜儿了,想转身就走。就在她打定注意要走的时候,兰馨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大人,我家公子想见公主。”兰馨知道能令锦衣卫统领如此低姿态的人,一定是个大人物。 只是不知这人到底是吃什么长的,竟然自带冷冻功能,一出来就能将人冻死。 “你家公子?”秦夜冕上上下下将少年扫了一遍,虽然震惊于他的容貌,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 “去通报。”男人的声音冷淡,并没有想要阻拦的意思。 “是。”孟了领命快速离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章 偷马小贼 等待的过程等同于受刑,尤其男人看人的眼神明显带着威慑,让篱落喘不过气来。 她很后悔刚刚呈一时口舌之快,这下好了!想跑都跑不了了。 阿菁和兰馨也同样紧张,她们没见过有人光站在那里一句话不说,就能杀人于无形的。 “爷,公主说有请阿篱公子。”孟了很快出来。 “嗯。”男人“嗯”了一声之后转身走了。 篱落暗暗松了一口气,感觉命都快吓没了。 在孟了的带领下,经过几个走廊又穿过一个花园,她们终于来到怜儿的住处。 “有什么话请在这里说。”她刚想掀开挡在面前的帘子,却被孟了制止。 “这样怎么说话?”难道隔空吗? 望一眼纱帘,又望一眼并没有打算离开的孟了,篱落心中郁闷。 早知道要这样见面,还不如不来,省得又受气又受惊吓。 “阿篱?你来啦?”这时,帘子后面突然响起怜儿愉快的声音。 “嗯,公主近来可好啊!”望着帘子后面朦胧的身影,虽身穿华丽头戴冠玉却没有自由的怜儿,篱落心里莫名有些酸楚。 虽然她常安慰自己,古代的女子都是媒妁之言。她让她做公主,实际上是为她选了一门好亲事。可就算如此,也架不住心中对她的愧疚。 “我很好,你呢?听说你病了。”怜儿的声音再次响起。 “没有,只是生气而已。”她没隐瞒。不过说着,她白了兰馨一眼。猜想,肯定是她跟冬儿说了什么。 “生气?”怜儿笑道:“阿篱,你最近好像常生气呢!” 记得公主死而复生后,就常常无理取闹,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是啊!是挺生气的。”她咕哝道,“走到哪里都跟犯人一样。” 这声嘀咕并不轻,不仅怜儿听见了,连远处的孟了也听到了。 他忍不住瞧了他一眼,心想:“长成这样,像犯人一样看着算轻的。如果是他的话,一定将她打入大牢,省得她跑出去吓人。” “阿篱,听说你想要一匹马?” “嗯,是想要一匹。” 最好是一匹漂亮的母马,这样就有机会把赫尘给拐过来了。 “那你去马厩挑一匹!我已经命人找了不少。”几天前,听兰馨说起,她就开始留意这事。 只要公主想要的,她就想帮她弄来。毕竟对她来说,能为她做的并不多。 “真的吗?”篱落一声惊呼,“谢谢公主,那小的先去咯。” 走之前,她不忘瞟了兰馨一眼,然后逃也似的出了房门。 - 门外,自由的空气争先恐后袭来,伴着花香携着鸟叫,夹着阳光裹着清风,让她心中的郁结消散了不少。 篱落是个路痴,在官驿里转了好几圈,才终于找到马厩。 马厩里,确实有不少好马,可是都没法跟赫尘比。所以趁四下无人,她偷偷溜去找它。 果真,在另一处,她顺利找到了它。 她猜到了,它是那块“冰”的坐骑。自然“冰”在哪里,它就在哪里。 “我说赫尘,你单独住这里不觉得可怜吗?”她来到它面前拿饲料喂它。 “虽说这环境不错,吃的也都是好东西。可这样下去很容易有心里疾病的,比如自闭什么的。还是说你主人想让你打光棍,所以把你单独关在这里?” 赫尘对篱落递过去的草看都不看一眼,冷冷地转开头去。 “干嘛!我好心喂你,你还不领情?你可别学你的主子那样讨人厌哈!” 说着她又重新喂了一次,这次不管三七二十一硬塞到它嘴里。赫尘实在躲不开,只好乖乖吃下去。 “这就乖了吗?”她摸了摸它的头,心情愉快。 “赫尘,你长得这么好看,我也这么好看,你做我的坐骑可好啊!” 赫尘嘴里吃着,眼睛却白了她一眼,好像在说:“你这鬼样也叫好看?” “你什么眼神?我告诉你······。”她不服气。 于是一边使劲扒拉下它的脑袋,一边强行搂住它的脖子,贴着它的耳朵说悄悄话。 她是想告诉它,她是超级大美女。让它识相点,跟她走。 秦夜冕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 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赫尘从来不给除他以外的人,尤其是陌生人碰。 而更让他不敢置信的是,竟然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敢打赫尘的主意,还是在官驿里。 “你这个小贼,竟然想偷马?”影大喝一声,气呼呼地挥刀抵在少年的脖子上。 篱落吓了一跳,直接条件反射趴在地上:“大人饶命!小的没有偷马,只是喂食而已。” “哦······喂食?”望着地上撅着小屁股的少年,秦夜冕的眼睛突然狠狠眯了起来。 “把头抬起来。” “是,大人。”篱落应声抬起头来。 “什么鬼?”见到他的脸,影吓了一跳。 男人的眼睛却一直没离开那翘着小脑袋的脸,嘴角突然勾了勾,只是弧度极小几乎看不出来。 “小的是刚刚来见公主的那一位,大人。”见男人一直不说话,她忙提醒道。 “喜欢赫尘?”话虽带着疑问,可男人的口气却极为肯定。 “好东西谁不喜欢!”她反问道。 “喜欢就能偷啦!”偷马偷的这么理直气壮,影简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马啦!”偷马的事可大可小,她是打死都不会承认的。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影拿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她道。 “那你的眼睛肯定有毛病,得看医生!”篱落不甘示弱。 “你·····?我不光看见了,也听到了。”影气结。 其实他更气的是,赫尘竟然愿意让这个丑八怪亲近,却从不肯让他碰。 “起来!”少年好似跪着极不舒服,屁股一个劲地扭来扭去,让秦夜冕看不下去。 “谢大人。”篱落起身拍了拍灰尘,同时还不忘暗地里对赫尘抛了个眉眼。那眼神异常晶亮,半眯半眨着既可爱又有趣。 “脸怎么了?”少年调皮的模样没逃过男人的眼睛。尤其眼眸深处那丝欢喜尤为明显,如黑夜里闪耀着光芒的琉璃一样璀璨。 “脸?”篱落心里一惊,忙用手捂住。心想,刚刚走得急流了不少汗,莫非把妆给弄花了? 正寻思着找人看看,耳边突然响起兰馨的声音。 她忙跑上前去将她拉到一边,指着自己的脸焦急道,“我的妆是不是花了?” “妆?”兰馨仔细瞧了瞧。道:“没有啊!怎么了?” 没有?一听这话,她立刻放下心来,但又似乎感觉哪里不对。脸上的妆好好的,那这块“冰”为何问她脸怎么了,这是几个意思? 莫非······他认出她来了? 篱落紧张地望向男人,想从他脸上或者眼睛里看出点什么。可惜男人依旧冷冷的,面无表情什么都看不出来。 “大人,时候不早了小的先告辞了。”兰馨说完拉着篱落走了。就怕呆得太久,公主会干出什么奇怪的事来。 秦夜冕一直目送她们离开,眼里一闪而过的兴奋,是猎人发现猎物的眼神·····。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章 孩童哭声 马车上,篱落懒懒的有些犯困。 “怜儿她们什么时候出发?”她闭着眼睛问道。 “明儿一早。”兰馨答。 “原本两天前他们就打算启程了,但怜儿想和我们一道走,所以故意说身子不适拖延了几天。” “嗯,那我们也明天!” “好的。” “冬儿说,几天前秦大人抓了两名刺客。一名已经放了,还有一名在大牢。”阿菁说道。 “嗯。”篱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心想还好冬儿不知道是她。 “秦大人是谁?” “就是戴面具的那位。”阿菁解释,“冬儿说,此人很神秘,官兵和锦衣卫似乎都对他唯命是从。” “嗯。”这个不用冬儿说她也知道。 “刺客是怎么被发现的?” “听说刚一入住刺客就来了,伤了不少官兵。这个是单独放哨的,被秦大人抓了。” 这烈火堂的暗探也太急不可耐了!三番五次这么明目张胆发起攻击?难道他们少主烈辰想把“暗”探改成“明”探? 这也太不同寻常了。篱落心想,在未入关之前,他们这样做可以理解,毕竟解决了她就一劳永逸了。 可现在已经入关,而且还是在官驿里。这样做等同于与南楚宣战,有必要吗? 再说两国的当事人都还未见过面,也不一定能成功联姻,他们这样岂不是就认定了这门亲事一定能成? 凭什么他们这么肯定?这一点叫人想不通。 难道他们是想用她的死刺激顾炎城不战而降?不对,这不可能。 焱王是什么人?就算他确实是个妹控,也不可能轻易被人拿捏,否则他战神的名头岂不是白混了。 还是说他们其实另有所图,或者说他们这样做其实为了掩人耳目。她突然很想知道更多,想知道这烈火堂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刺客招了吗?”几天过去,不知道又招了什么别的没有。 “只知道是西凉烈火堂的。”阿菁摇了摇头,心里总觉得有些蹊跷。 她对烈火堂有一些了解,按理说这样的组织,刺客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一旦被抓就会选择自尽。可这个人如此奇怪,总感觉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还活着吗?” “应该还活着!” 像这样的刺客一般不会让他轻易死掉,死了就没有价值了,这一点锦衣卫比她清楚。 “嗯,交代冬儿密切关注·····?不·····。”篱落想了想道:“阿菁,还是你直接参与调查!就说是焱王的意思,我想秦大人不会拒绝。” 毕竟这关乎两国和亲的事,北凉有权利知道细枝末节。 “那谁来保护你?”阿菁觉得这样不妥。她的职责是保护她,而不是去查什么刺客。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她知道她担心她,“我如今就是一介平民,谁会无缘无故来害我?再说不是还有兰馨吗?”篱落拿嘴努了努兰馨的方向,见她一直盯着药瓜不知在研究什么。 “兰馨?”阿菁望一眼一直在发呆的兰馨,不知道说什么好。 平时!她还算靠谱,但若是制起药来那就不同了。简直就是一个天塌来药最大的主,她怎么放心将她交给她! “哎呀!我会自己保护自己的,放心!”见阿菁犹豫不决,篱落当机立断,“好了,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对了,你给我找个防身武器,最好能随身携带的那种。”篱落见她还想说什么,忙转移话题。 “好。”阿菁只能答应,因为公主一旦决定的事就很难改变。 - 离开边城两天后 她们顺利入住了一家坐落在半山腰的客栈。 山中空气清新,景色宜人,尤其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在云雾缭绕下的景致,只能用人间仙境来形容。 白日里,从窗口远远望去,你会发现山上的房子错落有致,隐在山间美景中格外幽静。青石板台阶一层连着一层,从山脚到山顶,蜿蜒崎岖,神秘悠长。 傍晚,密林处星星点点的人家伴着袅袅炊烟,为整个山川点缀上烟火的气息。同时伴着人们三三两两劳作归来的身影和孩童们嬉笑打闹的声音,使山中多了几分喧闹。 夜晚,人们常坐在自家院子里,或抽袋旱烟,或嗑着瓜子,或谈天说笑,是那即使粗布衣裳都遮不住的快乐时光。 这样的山中景致,让篱落趴在窗口久久舍不得离开。从日头高照到冷月悬挂,从斑驳点点到树影深深·····。 翌日一早 闲来无事,她顺着山间小道散步。 她在前,阿菁在后。 山中的空气与城里的不同,伴着朝露、带着花香、夹着草气、和着泥土的芬芳,令人心旷神怡。 望着公主那怡然自得又惬意的神情,阿菁突然发现自己很不了解她。 不,应该说她变了,变得有些陌生。 以前的她无疑是安静的,却显得有些死寂。如同人活着,灵魂却无处安放般格格不入。 如今的她即便静下来,也静的那般灵动。如那乡野间的枯木,看似腐朽却暗藏生机。 这种变化真的很让人吃惊,同时也让人欣喜。 至少阿菁觉得这样的她才是她该有的样子,那么清新、那么纯真、那么美好、那么与众不同·····。 小路尽头,忽闻孩童的哭声。 两人循声过去,发现一小女娃在一破落房屋前哭泣。 女娃儿看起来四五岁模样,身上一件粗布碎花衣裳和一条黑色长裤。 衣服还算合身却略显破旧,泛黄的已然看不清底色和碎花的图案。 裤子短了一大截,膝盖处明显凸起的部分变得很薄,起着一颗颗毛球还带着隐约能看清肤色的缝隙。 ”大哥哥,我爹咳血了,你能救救他吗?”见她们来,她哭着迎上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小女孩明显带着祈求的语气和动作,吓了篱落一跳。 “好,你别急,哥哥先去看看。”她没有多想,拉着她往屋里去。 突然从屋外的朝阳处来到昏暗的室内,她的眼睛多少有些不适,眯缝了一会后才看清屋内的摆设。 屋子里破败不堪,破墙陋瓦清晰可见。柜子缺了的一扇门正丢在门口,被她踩在脚下。桌子的一条腿由短了一截的门栓撑着,导致桌上的东西摇摇欲坠。 缺胳膊断腿的板凳们集体被丢在了角落里“面壁”,满地的垃圾上成群结队的苍蝇飞来飞去。 唯有一张床看起来尚属完好、棉被却破破烂烂垂到地上。 床上,一个看起来像死了一样的男人躺在那里,枕头边上一滩血渍······。 “还有气,我去找兰馨。”阿菁先她一步进屋,查看完详情后快步离开。 随后,篱落带着小女娃也从屋里退了出来。因为里面实在太乱,别说连个坐的地方就是连脚都没处放。 最后她们直接坐在门外的台阶上,边聊天边等兰馨她们。 从女娃的嘴里,她知道她的小名叫囡囡,今年6岁。她的母亲在几年前发大水时遇难了,而她父亲也在那时受了伤。 小女娃有一个哥哥,今年10岁。这两年,父亲病重以后,他们一边照顾他一边过着乞讨的生活。 很快,阿菁和兰馨来了。 她们一个忙着给病人看病,一个忙着打下手,唯有篱落帮不上什么忙。 她和小女孩在屋外玩了一会儿后,就决定一起去东街找她哥哥。因为他每天都会去那里乞讨,今天也不列外。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章 赤脚大仙 小女娃带篱落走的路,据说是离东街最近也是平时他们最常走的路。这条路,也是鲁迅笔下“人走的多了就成了路”的那种小路。 可能前一天夜里下过雨的缘故,这条路满是泥泞很不好走。 尤其对于她这种一到下雨天,哪怕在干净的城市街道上正常地走,都能走出满腿泥点子的人来说,就更难了。 她只能拎着衣摆,踮着脚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前进。心里默默祈祷自己的脚后跟,至少在今天别甩出直至后背的抛物线。 可不管她多么小心谨慎,还是架不住小女娃那欢脱的,在泥泞的路上如脱缰的野马似的,啪啪啪踩着跑着跳着的脚步。 完全不顾到处飞溅的泥水溅到自己脸上和身上。更是毫无顾忌地将她也溅成了一只小花猫。 尤其在她嫌她走得慢时,拉着她走的那一段,她心里是崩溃的。 眼见自己身前的白色长袍下摆,从白到灰白、到浅灰再到乌黑的整个渐变历程,心里如同滴血。 她已经完全顾不上背后此时将是怎样一副夸张的水墨画。此刻鞋边黏着的厚厚一圈夹杂着稻草的泥巴,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 忍无可忍,她停下脚步,跑去路边围着一棵大树转圈圈。一会儿左脚一会儿右脚,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捯饬。如同小狗撒尿一般,在树上画上一圈。那一坨一坨的泥巴,就是她的辉煌战绩。 “大哥哥,别弄了。”小女娃的声音突然响起,促使她停下了卖力的动作。 只是女孩眼里的不赞同让她突然有了些羞耻心。她承认自己有点欠文明,把一棵好好的大树搞得面目全非。 在她开始深深反思自己行为之时,小女孩焦急的声音再次响起,“大哥哥,再刮这鞋就破了。” “破了?”篱落一听,立马紧张地查看自己的鞋子,发现还好并没有脱线的迹象。 因为她不敢想象,人还没走到东街就成了赤脚大仙的画面。 于是她告诫自己一定要好好走路,免得到时候鞋子脱线了,鞋底不翼而飞,只剩下两只套筒挂在脚上。 可事实是,不管她怎么好好走,弄掉的泥巴很快又黏了上来,就好像糊在她眼皮上一样,怎么都无法视而不见。 三番五次她停下来,在路边留下到此一游的记号。草上、石头上、树枝上、落叶上、无处不在·····。 小女娃似乎也放弃了对她的催促,来来去去在路上飞奔。一会儿跑不见了,一会儿又跑回来了,就这样来来回回不知疲倦。 在篱落第N次停下脚步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一户人家的院子里传来几声孩童的嬉笑声。 “大哥哥,我在这里!”女娃欢快的声音响起,同时伴着她飞奔而来的身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成了个小泥人。同时还从篱笆院里带出几个同她一样的。 显然这些孩子们刚刚在泥潭里打过滚,要不然不可能全身都是泥,只露着一双眼睛。 也不知道小女娃是怎么介绍她的,只见他们十分热情地奔过来,嘴里“嗷嗷”叫着扑入她的怀里,瞬间将她弄得满身泥巴。 篱落心里悲苦,可这种情绪还没等到发酵,她就被孩子们拖着在泥地里一路撒欢······。 等到了东街,已经完全不成人样了。 望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盯着她看的眼神,真是羞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只是还没等她羞恼太久,就被孩子们送到了一个小男孩的面前。 角落里,一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小男孩,正跪在屋檐下向路过的行人乞讨。 “囡囡,你怎么来了,不是叫你在家看着爹吗?”小男孩似乎有些生气,语气严厉。 “爹刚才吐血了,我很害怕。”小女娃说着不忘指了指篱落,“是大哥哥找人给爹爹看的病。” “谢谢大哥哥!”小男孩很羞涩,也很懂事,起身向她鞠了一躬。 他的眼神真诚坚定,挺直的背脊像小大人一样,有种小小肩膀能撑起一个家的感觉,让篱落忍不住心疼。 “哥哥,囡囡肚子饿了!”小女娃伸头往破碗里瞧了一眼,发现里面空空如也,神情有些失望。 吞了吞口水,她蹲在小男孩身边再也不跑了,显然是累了。 “早上没要到钱······。”见她的眨也不眨地望着远处的包子铺吞口水。男孩神情沮丧,眼神里多了些愧疚。 “还早呢!一会儿肯定能要到的!”小女娃似乎看出了他的失落,忙安慰道 其他孩子们也不忘七嘴八舌鼓励他。然后各自散去,找自己的父母去了。 篱落伸手摸了摸,发现又忘带钱了。本想立即回去拿,又怕来去得花不少时间,就作罢了。心想,还是等歇够了,再回去拿不迟。 蹲在路边,望着道上行色匆匆的路人,她终于发现了东街的不寻常之处。 东街实际上并不是意义上的街道,而是在稍显宽敞的山路两边搭起的木质简易店铺。道路很窄,远远看去像一条又细又长的带子扭曲在山道上。 店铺大多都是一层楼式的,因为空间窄小,所以只能放得下一些买卖的东西,却住不了人。当然其中也有零星几家是两层楼的,大多是饭馆之类的。 从刚刚四散的孩子们到处窜来窜去,这家走走那家玩玩来看,这些店家应该都是山中的村民开的。 他们卖得大多是一些山中的干货,有醺好的家禽、有卤好的家畜,还有腌好的各种肉制品。而买的大多是路经此处的过路客,或者是专门做野味生意的批发商。 东街虽道路狭窄,来往的客商却不少。到处都充斥着店家和客人们之间讨价还价的声音,十分热闹。 而唯一冷清的,就是她们蹲的这块地方。身后的门板已经烂穿,正有几只野猫钻进钻出······。 两个小家伙则默默跪在门前,眼里除了落寞就是羡慕和渴望。 她想,若不是孩子母亲死了父亲病了,他们应该也同其孩子一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可如今这单薄的身子,却要撑起整个家,实在令人心酸。 “爷,那个·····是不是上次我们抓错的少年?”影疑惑地停下脚步。路边脏兮兮的三人,吸引了他的注意。 尤其其中一人的眼睛实在漂亮,勾魂摄魄一样吸引着行人的目光。 秦夜冕早就看到她了,虽说这世上长得好看的人不少,可毕竟像她那样拥有星星一样明亮眼眸的人却不多。 即便此时她满身污秽惨不忍睹,身边还跟着两个孩子,但还是一眼就被他认出来了。 只是他有些吃惊,不知道她到底遇上什么事了,竟然把自己搞成这样。 “阿嚏。”篱落正望着碗里渐渐多起来的碎银子高兴!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抬头往四周看了看,才发现不远处正有一个男人望着她。 男人身姿挺拔,器宇轩昂,浑身上下透着逼人的贵气。 虽说带着面具,却难以遮掩金色阳光透过屋角丝丝缕缕折射在他身上所勾勒出来的有棱有角的面部曲线,如鬼斧神工一般。 只可惜他目光冰冷,气势孤绝,让人望而却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4章 无所遁形 篱落本想无视他,却在男人逼人的视线下无所遁形。 眼见他一步步走近,只能低着头尽量避开。因而错过了男人嘴角那抹一闪而过的清浅笑意。 随着男人的脚步越来越近,她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抬起头来冲他嫣然一笑:“大人,好巧”。 突来的笑容娇娇嫩嫩,就像刚长出的花骨朵含羞带怯,十分惊艳,令秦夜冕的脚步稍稍顿了一下。 “大人,您带钱了吗?”她先一步来到他面前,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没带。”影抢着说道。 “我又没问你。”她白了他一眼。 “钱袋在我这里,你问爷没用。”影很嘚瑟。他最讨厌借钱不还的人。 “大人,我忘记带钱了,肚子好饿。”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装可怜。 “少来,你上次借的还没还呢?”别以为上次借钱的事,他不知道。 “要你管。”篱落怼了他一句后,又转向男人道,“大人,这次我保证还你。” “哦?”男人冷冷的“哦”字,似乎话中有话。与眼眸里的清冷比起来似乎多了些人气。 “真的。”她怕他不信,“我发誓,如果这次借了不还,以后就随便大人差遣。” “此话当真?”这四个字一出口,秦夜冕立刻就后悔了。 这丫头劣迹斑斑,脱衣服、敲诈什么的,可没少干。现在这模样,分明就是苦肉计。 “当真,比针尖还真,大人。”见他犹豫,她忍不住扯着他的衣袖撒娇。 少女撒娇的声音软软糯糯,令他的耳朵莫名一阵瘙痒。 情急之下,他甩开她的手,藏至身后。 “对不起。”男人像被烫到一样的动作,吓了篱落一跳。 “影,把钱给她。”少女略显尴尬的神情,让男人心生不忍。知道自己刚刚反应有些大,似乎吓到她了。 “是。”影把钱递给她时,显得极不情愿。 因为他最看不惯一个男人像女人一样撒娇,尤其对象还是主子。那种感觉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寒。 影的态度恶劣,篱落心中不爽,总感觉他的表现是一种嫉妒。 突然,她像意识到什么似的,眼睛在两个男人身上不断扫来扫去,企图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大哥哥!”直到一个清甜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她兴奋的冥想。 她蹲下身子笑着道,“囡囡你看,这么多钱。这下你们想吃什么就可以买什么了!” 说着,又朝不远处的小男孩招了招手,“快过来。” “真的可以吗?大哥哥,真的什么都可以买吗?”小女孩开心雀跃地喊着,眼神迫切。 “嗯,可以。” “大哥哥······真的可以吗?”这时,小男孩稍显腼腆地走过来,揪着她的衣角,满脸不敢置信。 “可以可以可以。”说着,她把钱袋递给他,“给,拿着。” 拿着钱袋,小男孩笑了。笑容天真灿烂,是那种卸下重负后的松快和喜悦·······。 孩子们的笑声,总是那么具有感染力。很快,那些跑走的伙伴们又聚拢过来。 她们你追我赶,嬉戏打闹。在东街这样一个充满商业气息的小道上,俨然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 尤其风景中还有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年掺和其中,处处吸引着路人的目光。 他笑容甜腻,眼眸清澈。唇边的梨涡,如同留香的酒酿,看着诱人,闻着勾魂·······。 就算不喜欢他的影,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中惋惜,一个男人长成这样,实在可悲。 一炷香功夫,钱就被篱落花光了。望着脚边堆起如山的东西,她突然很苦恼。 这时,她发现男人并没有走远,忙跑上前去:“大人,您能帮我们把这些东西搬回去吗?” 她紧张地舔了舔唇,有些不好意思。刚问人借了钱,现在又喊人家帮忙,实在有些厚脸皮。 可问题是这些东西买都买了,总不能不管! “嗯。” 少女那一溜烟不见了的小舌头,以及被舔的无比莹润的红唇,吸引着秦夜冕的眼眸。令他的“嗯”字,就这样没经大脑就脱口而出了。 影有些吃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主子这么好心,问他拿钱就拿钱,叫他帮忙就帮忙。这种事,就是搁在年少时都不曾有过,今天可是破天荒头一遭。 带着惊讶,他还是很快找来了一辆人力车。 回去的路并不是原先走得那一条。俩孩子昏昏沉沉在车上睡得很香,直到快到家的时候,才悠悠转醒。 - 小径路口 “大人,小的就住在不远处的客栈,先去去再来。”说着,她没等男人应声就跑开了。 因为她突然想起阿菁和兰馨有可能还不在小女娃的家里,所以感觉现在去不大合适。 “爷,他不会是跑了,不想还钱了!”望着一溜烟跑走的少年,影一脸受骗上当的神情。 秦夜冕则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神情若有所思。 一回客栈,篱落就开始翻箱倒柜。 找了一圈,其中一个特别大的红色锦绒盒子引起了她的注意。打开以后发现是她刚穿越来的时候叫人打造的几样玩具。虽然被锦缎包裹的面目全非,但还是被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阿篱,你怎么回来了。”房门这时被人推开,兰馨从外面走进来。 望了一眼乱七八糟的房间和满身泥巴的公主,她惊讶道,“你在找什么?” “干嘛把这些玩具包起来?”篱落一边将外面的锦缎一层层剥开,一边嘀咕道,“想玩还要解,不烦吗?” “这些不是你的宝贝吗?”这可是她没日没夜画图,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做出来的东西。 “不是什么宝贝······对了,身上有钱吗?”她几乎把行李翻遍了也没发现钱的踪迹。 “有啊。”兰馨把自己腰上的钱袋子递给她。 “这么点儿?”她掂了掂,感觉不够还的。 兰馨又从腰间的暗袋里拿出一张面额比较大的银票递给她。 篱落接过放好,又开始胡乱拆着手里的东西。 “阿篱······你轻点?” 兰馨把一个个随便丢在一边的玩具又小心翼翼重新摆好。一边摆一边胆怯地望着四周,一脸恐惧。 篱落翻了翻白眼,只怪自己当初故意瞎编吓唬她,说是病重时灵魂出窍去了不知名的地方看来的。现在好了,搞得每次一看见这些东西她就神经兮兮的。 “别胡思乱想,这些只是玩具而已。”打开最后一个绒布,发现就是她想要找的滑板。回来的路上,她已经想好要将这块滑板送给孩子们。 “对了,阿菁人呢?”她突然发现阿菁没回来。 “阿菁去城里了。” “孩子的爹怎么样了?” “没事儿,我们回来的时候,人已经醒了。” “哦······你们走的时候,孩子们回去了吗?”她想知道她们碰上了没有。 “没有,我和阿菁早走了。我还顺便去附近山上采了点儿药。”她指了指自己手里拿着的药材。 “好的。”篱落拿起滑板往外走,边走边道,“那我去孩子们那里玩一会儿,很快回来。” “路上小心。”说完,兰馨忙着收拾自己的药材去了,并没有要跟去的意思。 其实篱落知道若不是孩子们的家离得近,想必她是要跟着去的。 “对了,这些玩具随便放着就行,别包起来了。那样反而让人误以为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走之前她不忘叮嘱她。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