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入戏太深》 第1章 她是我老婆 秀场后台热火朝天,充斥着凌乱的脚步声以及各国的语言,与室外的凄风冷雨恍若两个世界。   安初虞站在镶满灯泡的化妆镜前,由造型师做最后的整理——她已经换上了走秀穿的裙子,为了避免裙身出现褶皱,影响美观,不能坐下上妆。   前面t台伴奏的音乐声隐隐约约传来,祝翠西靠近她,小声提醒一句:“姐,到最后一组了。”   她提起安初虞堆在脚边的裙摆,方便她行走。   造型师退到一边,端详起自己给安初虞做的妆造,点了点头,表示非常完美。   安初虞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朝t台入口处走去。   她不是专业的模特,今晚这场奢侈品牌时装秀她会上台,只因她是该品牌的全球代言人。通告半年前就敲定下来了,当时这场秀的设计师还特意飞去中国,亲自为她量身。   “姐,你紧张吗?”祝翠西看着她在灯光下毫无瑕疵的漂亮脸蛋,“紧张的话,你就当t台下坐的是一筐萝卜。”   安初虞竖起食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让她别多话。   祝翠西吐了吐舌,不说了。   安初虞前几个月忙着拍电影,飞来巴黎前还在跟模特老师训练台步。她走过的红毯不少,走秀却是第一次。两者是有区别的。   耳边的音乐变了节奏,安初虞深吸口气,在设计师的指引下,稳稳地踏上台阶,直走两米,稍一转身,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沿着长长的t台往前走。   不断有模特迎面而来,从她身侧经过。   安初虞身上那条压轴的烟紫色礼服裙名叫“誓约”,抹胸的设计,胸前堆叠着层层褶皱轻纱,裙摆曳地,用金色丝线刺绣希腊文。在亮如白昼的光线下,飘逸的裙纱上浮动的希腊文如同粼粼波光。若是有人能看懂,便能明白为什么叫它“誓约”,那上面的一字一句都是爱情的宣言。   为了最大程度展现这条礼服裙,安初虞的长卷发被全数盘起,用不规则的巴洛克珍珠固定在脑后。   只要走到最前端,再定点摆个pose就能折回去了。   安初虞心里这么想,不料意外就发生在一瞬间,往回走的一个模特,在与她擦肩而过时,高跟鞋踩到她的裙摆。   抹胸的礼服裙陡然往下一坠,台下响起几道不明显的抽气声。眼看着就要出糗,安初虞反应迅速,一只手叉腰,手指骨节用力,死死地按住胸侧,阻止了裙子往下掉的趋势。   余光扫了眼那位模特,她心底发冷。   不是乔绿霏还能是谁?   安初虞定了定神,以单手叉在腰间的姿势走完剩下的一小段,从始至终,脸上没露出半分慌乱无措的神色。   坐在台下第一排的席筝目睹全程,搁在膝上的一只手蜷起,事故发生的那一瞬,他都为她捏了一把汗。   侧后方的许烨倾身靠前,声音压得很低:“我总算知道席总为什么百忙之中抽空来看这场时装秀了。”   席筝反倒问起他:“为什么?”   许烨说:“根据收集到的资料显示,麦德伦的太太是安初虞的影迷。如果能邀请到安初虞参加麦德伦太太的生日宴,对我们拿下这次合作一定有帮助……”   “她是我老婆。”席筝打断他。   许烨脑子没转过弯来:“谁?”   席筝回答:“安初虞。”   许烨蒙了一秒,眼底浮上来一抹惊讶之色。席总难道也是安初虞的影迷?以前没听说过啊。而且,他竟然是安初虞的老婆粉,真看不出来席总追星这么痴迷。   席筝望着安初虞的背影,陷入沉思。   ——   跟随设计师完成谢幕仪式,安初虞拖着累赘的礼服裙,交代祝翠西一声,径直往换衣室走去。   乔绿霏在里面,没有其他人,正好方便她问话。   安初虞没掩饰怒意,开门见山问道:“你是故意的?”   祝翠西身为助理,理所当然维护自家人,到底是在不熟悉的地方,她有点担心,守在换衣室外,做贼一般左顾右盼,时刻注意周围的情况。   乔绿霏是同个奢饰品牌的中国区代言人,与安初虞的权限等级不同,这次会同台走秀实属意外。   有个模特临时出事,乔绿霏正好在巴黎拍杂志封面,空出来的那条礼服恰恰与她名字相同,叫做“绿霏”。   天时地利占尽了,品牌方打电话叫她过来救场。   乔绿霏低头理了理薄荷绿色的裙纱,语调不疾不徐:“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故意的?你的裙摆太长,我不小心踩到而已。t台上这样的小意外多了去了,你不要被害妄想症发作就甩锅给我。”   安初虞笑了,笑意不达眼底:“电影资源竞争不过,开始动歪脑筋耍小伎俩,你的路也就只能走到这里了。”   乔绿霏一顿,像被针刺到,猛地抬头看向她,眼中燃烧着怒火。   安初虞还是那副要笑不笑的样子:“被我说中了?《黎明乍现》都杀青了,你到现在还在耿耿于怀是我没想到的。”   乔绿霏:“安初虞,你少得意!你敢说你没有私底下找江导?”   “不好意思,是江导主动找的我。”安初虞朝她走近一步,居高临下俯视她,“自己技不如人,恐怕以后少不了被人抢资源。再说,我也不是从你手里抢的,合同没签,角色就不算你的。入行这么多年,乔绿霏,你不至于连这点规则都不懂。”   两人的相貌都是偏英气明媚的类型,走的路线相似,打擂台是常有的事,两家粉丝也是稍有不对付就掐架。   相比安初虞在影坛成名已久,近年才转型大荧幕的乔绿霏就显得根基不稳,急于做出成绩。   错失江广陵导演时隔六年的出山之作,已经让乔绿霏悔恨不已,品牌代言又被安初虞压了一头。在t台上遇到她,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乔绿霏一时气愤上头,只想让她在公众面前出丑。   正失神,一只微凉的手搭在乔绿霏肩上,激得她猛然回魂。   安初虞对她微微一笑:“你或许不知道,我这个人并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样好相处,我很记仇。今天是我运气好,没有在镜头前走光,但这笔账,我还是得算到你头上。”   乔绿霏生出一股不安的情绪,眼眸闪了一下。   “你……要做什么?”她话音稍顿,显得底气不足。   安初虞扬起右手,乔绿霏眼睛一眯,下意识想偏过身躲开,然而自己的肩膀被安初虞扣住,她的手劲很大,一时竟没能挣开。   巴掌没有如乔绿霏预想中的那般落下来,换衣室的门被推开,有人闯了进来。   祝翠西站在门口,急急地说:“姐,这位先生硬要闯进来,我拦不住!”   安初虞悬在半空的那只手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握住。她的视线转移,落在那只手上,修长白皙的手指,无名指上戴了枚婚戒。   席筝拉着她往旁边走了两步。   安初虞瞥了眼手的主人,那张脸有几分眼熟,她蹙了蹙眉,怎么都想不起来,于是冷声冷气地问他:“你是谁?女士的换衣室是能随随便便闯进来的吗?”   席筝一愣,不知她是因为有外人在场假装不认识自己,还是真没记住他的脸,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他都够心堵的。   席筝没回答她的问题,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跟我出来,我有点事跟你说。”   他没有继续纠缠安初虞,说完就松开她的手,率先走出换衣室。   躲过一劫的乔绿霏脸色由苍白慢慢恢复血色,心脏仍然跳得很快。   安初虞感到莫名其妙,原本不想理会那个男人的话,可是下一秒,脑中闪过一个画面,使得她愣在了原地。   她想起来了。   那个男人是半年前跟她领了证的丈夫。   ------题外话------   hello,朋友们,三月又回来啦!!!   这一本是短篇小甜文哈,又可以愉快地玩耍一段时间了。 第2章 你不要自作多情 安初虞换下走秀时穿的裙子,穿上自己的衣服,墨镜口罩和渔夫帽统统罩上,伪装完就跟着席筝出了秀场,坐上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商务车。   “说吧,什么事?”   外面还在下雨,空气湿冷,安初虞本就不多的耐心被消耗得所剩无几。   席筝盯着这个打扮怪异的女人,想不通自己当初为什么头脑一热就答应跟她结婚:“你不是说不认识我?”   安初虞摘下墨镜和口罩,看着眼前的男人,实话实说:“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了。”   席筝心堵得更厉害了。   她的话间接印证了一个事实,她不是故意在外人面前假装跟他不熟,她是真的没想起来他是谁。   席筝轻咳一声,跟她说起正事。   坐在驾驶座的许烨从一头雾水到一脸震惊,席总和安初虞之间的对话越听越古怪,好像很熟,又好像不熟。   很快,他就知晓了缘由。   安初虞竖起一只手掌,阻止席筝进一步的解释:“我听明白了,你希望我以妻子的身份陪你参加那什么麦德伦太太的生日宴?”   席筝:“是这样。”   安初虞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她接下来会婉言相拒,席筝赶在她开口前说:“我记得我们当初约定好了,如果一方有需要,另一方会酌情配合。”   比如,双方家长要求两人出席的场合。好在,到目前为止,双方的长辈都十分善解人意,放任两人过自己的生活,没有插手他们的事。   安初虞即将出口的话咽了回去,略一颔首。   席筝不敢相信她这么轻易就被自己说动:“你答应了?”   安初虞:“你跟我保证现场没有媒体。”   “我保证。”   “什么时候过去?”   席筝看了眼腕表:“还有差不多两个小时。”   安初虞没有别的问题了,从包里拿出手机,给祝翠西打电话。   祝翠西左等右等不见安初虞的身影,秀场的人陆陆续续离开,她都快急疯了,终于等到安初虞的电话:“姐,你在哪儿?”   安初虞说了自己的位置,额外交代一句:“帮我取一条礼服过来。”   品牌方送了她两条裙子,她交给祝翠西处理,祝翠西知道放在哪里。   等她打完电话,席筝说:“谢谢。”   安初虞没回应,收起手机放回包里,一只手环在胸前抱着手臂,靠着椅背闭目养神。从彩排到正式走秀,她忙了大半天水米未进,没精力想其他的。   等了将近一刻钟,祝翠西撑着伞、怀里抱着用防尘袋裹住的一条礼服,趴在车窗往里瞄了瞄,不确定安初虞在不在里面。   安初虞听到动静,推开了车门,祝翠西被惊得往后退了一步:“姐,你要礼服……”   “干什么”三个字还未出口,祝翠西就看到坐在安初虞身边的男人,瞪圆了眼睛:“他怎么在这里?”   安初虞坐在车里没下去,从她手里接过礼服,忽略她的问题,说道:“剩下的时间你自己安排,玩够了就回酒店跟蔷姐会合,我晚点过去。”   祝翠西不死心地指了指席筝:“他是谁啊?”   安初虞一根手指抵在祝翠西脑门上,将她好奇的脑袋瓜往外推了推,关上了车门,转头看向席筝。   席筝心领神会,说一声“请便”,拿了把伞下车。   许烨没反应过来,被席筝咳嗽一声提醒:“下来。”   许烨屁滚尿流地跟着下车,震荡的情绪久久没能平复下来。   安初虞降下挡板,拉上两边车窗的帘子,在完全封闭的车厢里换起了衣服。   雨声淅淅沥沥,席筝背对车身,单手抄进西裤的口袋里,手中的黑伞被许烨拿走,举起来遮在两人头顶。   “席总,安初虞她……她是你老婆?”尽管许烨心中已经有了清晰的答案,这话说出来仍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席筝说:“我一个小时前跟你说过。”   许烨激动道:“我误会了!我以为你的意思是,你是安初虞的老婆粉。”   席筝沉默片刻,望着伞外的雨幕淡声道:“许助,你的理解能力让我怀疑你在其他方面的能力。”   ——   安初虞换好衣服,敲了敲车窗,席筝重回车内。   她拆掉了盘起来的长发,用手拨了拨,仿佛当旁边的人不存在,自顾自从包里倒出来一堆瓶瓶罐罐的化妆品,开始卸妆,再重新化妆。   只在车子启动的时候,掀起眼皮朝前看了眼,说道:“开慢一点,我要化妆。”   安初虞脸上的走秀妆面不适合参加别人的生日宴。   许烨默默地把车速放慢了。   安初虞用一个毛茸茸的鲨鱼夹挽起头发,对着巴掌大的镜子涂粉描眉。她手法娴熟,在席筝的注视下,有条不紊地完成了一个清新淡雅的妆容。   “你最好提前跟我说一下那位麦德伦太太的喜好,既然要讨她欢心,总要有话题跟她聊。”安初虞整理好自己的东西,眼睛没看席筝,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席筝多看了两眼她眼皮上带闪片的眼影:“她是你的忠实影迷,偶像出现在眼前,我想,不管聊什么话题她都非常满足。”   安初虞被恭维到了,态度软和了些:“你那个合作,很重要?”   难得她肯多问一句,席筝就没瞒她,仔细跟她说明情况。   悦庭旗下新开发的子公司雅明,以装修和室内设计为主,麦德伦要建造中国园林式的度假区,想跟中国的团队合作,很多人盯着这块肥肉。   雅明成立不久,拿下这项合作对未来的发展和口碑至关重要。   商场上的事,安初虞向来不爱费心思去了解,只知道合作确实重要,否则席筝不会亲自过来一趟。   席筝怕她会有压力,对她说:“你只需要陪陪麦德伦的太太,其他的不用做,我会处理好。”   安初虞:“你想多了,我没打算过问你的事。”   席筝哑口无言。   ——   商务车缓缓驶进一座私人庄园,十一月底的雨夜,温度很低,丝丝缕缕的凉意往人骨头缝里钻。   安初虞下车时打了个喷嚏,席筝很有绅士风度地将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头。   两人被庄园的佣人引到宴会厅,麦德伦和他的太太站在门口迎接远道而来的贵客。   麦德伦太太首先注意到挽着席筝手臂的女人,惊讶地抬手捂住了嘴,防止自己尖叫起来,吓到偶像。   安初虞松开席筝的手,走上前去与麦德伦太太拥抱,祝她生日快乐。   席筝挑眉,他竟不知道自己的妻子会说一口流利的法语。在车上时他还担心,没给她单独配个翻译。因为他听说,麦德伦太太的英语说得不怎么样。   席筝与麦德伦打完招呼,两个女人已经聊得相当愉快,从电影聊到今晚的时装秀,再到香水、护肤品。   麦德伦太太还拉着安初虞介绍给自己的朋友认识,让朋友帮忙拍几张合照。   跟在席筝身后的许烨能听懂法语,这也是为什么此次出差席总会带他过来。他听着安初虞游刃有余地应酬,觉得今晚的合作稳了。   外人都知道麦德伦与他的太太感情深厚,能哄他太太开心,赢面自然比其他人大一些。   “你真的是席先生的妻子?”麦德伦太太一边欣赏新鲜出炉的合照,一边好奇地问安初虞。   安初虞有几部电影在国外上映,麦德伦太太很喜欢她,上映的那几部都看过,还在网上搜索观看过她的其他影片,对她的私人生活却不是那么了解。   现场的宾客都是麦德伦的亲朋好友,如席筝所说,没有任何一家媒体,安初虞就大方承认了与席筝的关系。   麦德伦太太摇摇头:“我都不知道你结婚了。”   关于结婚的原委,安初虞就没必要说了,况且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楚:“希望您能替我们保密,我们目前不打算公开。”   偶像的要求,麦德伦太太当然会做到,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   安初虞手里端了杯香槟,目光扫向四周,席筝正争分夺秒与麦德伦交谈。以他为圆心,周围的气场都变得不一样。   席筝似有所感,在她看向他的时候,他正好转过头来,与她的视线交汇。   四目相对,安初虞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香槟。   晚宴进行到尾声,麦德伦太太与安初虞相谈甚欢,不想她那么快离开,得知她今晚没有其他工作要忙,留她在家住一晚,以示感谢。   安初虞婉拒。   麦德伦太太说:“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你能来给我庆祝生日,这个生日都有了不一样的意义,我想单独招待你。况且,我丈夫和席先生的工作还没谈完,我们也可以继续聊电影。你的新电影会在法国上映吗?”   麦德伦太太太热情了,安初虞盛情难却,然而这种事不是她一个人能做主的。   她找到席筝,问他聊完了没有。   席筝以为她急着要走,面露为难,稍作思考就打算让许烨先送她离开。安初虞却说:“麦德伦太太希望我们今晚留下来。”   席筝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如果你没有谈完,我们可以住一晚再走。”安初虞说,“我明天下午的航班回国,暂时没有别的通告。”   席筝笑了笑:“那就谢谢太太体谅了。”   安初虞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是我与麦德伦太太相见恨晚,她对我演的电影见解独到,难得碰见一个真诚的影迷,我很珍惜。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自作多情。”   席筝摸摸鼻子,递给她一个投降示好的眼神。   ——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安初虞与麦德伦太太在走廊分别,转身走进客房。   室内开了灯,各处的布置一览无遗,当她走到床边,疲惫的大脑登时清醒了一半。   麦德伦太太以为她和席筝是真正的夫妻,只准备了一间房,床品也只有一套,还在床边的木柜上点了一盏调节气氛的香薰。   玫瑰味的暖香在四周散开,安初虞扶额,她后悔答应留宿了。   席筝不在,大概与麦德伦的交谈还没结束。   安初虞先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倒在床上,闭上眼睛小憩,打算等席筝回来以后再商量一下,让他在地板上将就一晚。   她踩了一整天的高跟鞋,又在高度集中精神的状态下持续了几个小时,此刻已是身心俱疲,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席筝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安初虞穿着睡袍趴在床上的画面,两只莹白的脚悬空挂在床边。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抱起她往上挪了挪,扯过被子给她盖上。这番动作下她都没能醒来,可见是困极了。   席筝重重地喘了口气,去浴室洗漱。   安初虞睡醒时不知是几点,感到口干舌燥,伸手准备开灯,却摸到一片温热的胸膛。她怔了怔,大脑昏沉沉的,没能反应过来眼下是什么状况。   ------题外话------   嘿嘿嘿嘿嘿嘿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傻笑。 第3章 别再忘记了(有奖竞猜) 安初虞手指摸过来的时候,席筝就醒了。他握住搭在胸膛上的手,清了清嗓子,在黑夜里问:“怎么了?”   安初虞听到声音,火速抽出了自己的手。   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席筝坐起来,开了一盏壁灯,昏黄的灯光填满房间,他扭过身看着眯起眼睛的安初虞。   她一只手捂住额头,宽松的睡袍从肩头滑了下来,脸上挂着刚睡醒的迷茫,可能是睡迷糊了,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席筝别开视线,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安初虞思绪慢慢回笼,认清了现实,她在别人家做客,不是在酒店的房间里。她吞咽了一下,嗓子有点哑:“谁让你睡床上的?”   席筝要气笑了,出于绅士,他还是没看她:“房间里就一张床,不睡床上你让我睡哪儿?”   安初虞不留情道:“地板。”   席筝这下是真笑出声了:“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好歹做了半年的夫妻,你就这么狠心?”   安初虞不接他的玩笑话,视线在房间里逡巡。   席筝下了床,问她:“要什么?”   安初虞捋了一把头发,眼睛闭了闭,鼻尖萦绕着浓郁的玫瑰香味,扰得她心情有些烦乱:“口渴。”   席筝二话没说出去给她找水。   不一会儿,他端来一杯水,是温的,递到安初虞手边,听她问几点了,他抬眸扫了眼挂钟:“凌晨两点多。”   安初虞手肘撑在床面,半躺着接过水杯,仰起脖子喝了大半杯水。   席筝的目光似有若无地从她身上掠过,大脑有些空白,连带着表情都木木的,心跳却截然相反,比正常时要快很多。   他接了安初虞递来的杯子,随手搁在柜子上。   她又困又累,解完渴就“咚”的一声重新倒回床上,眼睛闭上了,睡袍的领口开那么大她也毫无所觉。   席筝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看,木头一样杵在床边,不确定她是不是秒睡了,轻声问道:“真让我睡地板上?”   安初虞没回答。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同意我睡床上了。”席筝掀开被子,跟之前那样躺在她身边。   他静静等了几秒,在心里盘算着她要是还没反应,他就关灯继续睡觉。   就在这时,安初虞眼皮动了动,显示她没有睡着。席筝盯着她,见她睁开了眼睛,立刻道:“我以为你睡了。”   安初虞被水润过的嗓子清亮不少:“你太吵了。”   席筝:“……”   他一向言简意赅的人,她竟然嫌他吵?   席筝抿着唇沉默不语,视线在她眉眼处流连。半年未见,比起她连他的脸都记不住,他对她可一点都不陌生,日常总能在网上看到她的照片。   他第一次离她这么近,似乎能够理解网上那些人对她相貌的痴迷。画笔都勾勒不出的精致面孔,而她本人就能长成这样。常说那个乔绿霏跟她长相气质相似,在他看来,不管是乔绿霏还是其他人,在安初虞面前都不够瞧的。   “安初虞,我没记错的话,当初是你先找上我,让我娶你的。”   “嗯?”安初虞不太适应跟一个不熟的异性在夜深人静的床上聊天,尽管这个异性是她名义上的丈夫,“你想说什么?”   “为什么?”席筝目光下移,落在她唇上,喝过水的缘故,她的唇瓣看起来很水润。   他话语简洁,但安初虞听懂了:“这个问题你该去问安致和,是他中意你当女婿。”   家族联姻,当然是家长说了算。   席筝不甘心地问:“那你呢?不满意难道不会反抗吗?我可没看出你是个逆来顺受的人。”她都要打乔绿霏的巴掌了。   安初虞不想跟他说当中的细节,脸一偏,沉默应对。   席筝推了她一下:“喂,你睡了?”   安初虞不耐烦了:“你的嘴巴闭不上就滚下去。”   席筝轻啧一声,聊得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我是想提醒你,睡袍穿好,别说我故意占你便宜。”   安初虞一怔,扯过衣襟拉拢,裹住裸露的肩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席筝弯起嘴角,关了壁灯,用低低的气音说了声:“晚安。”   黑暗里,安初虞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凭他的语气判断出他在戏谑地笑。她倏然有股说不上来的恼怒,想都没想就踢了他一脚。   席筝轻轻嘶了一声,在被子里精准地捉住她的小腿:“我哪里又惹到你了?”   安初虞想收回脚,却发现被他握得很紧,她试了两下无法挣脱,气息便有些不稳了:“松开。”   “你保证不再踢我我就松手。”   安初虞不想处于下风就没有轻易妥协。   席筝看穿了她,坚决道:“我不松。”   安初虞气不过,翻身与他扭缠在一起。他一只手绕去她后背,扣着她的腰轻而易举调转两人的位置。   雨声早就停了,四周一片阒静,衣料的摩挲声分外明显。   不知为何,席筝突然想到片刻前看到的安初虞柔软粉润的两片唇瓣。他那时就感到喉咙干涩发紧,此刻与她贴得太近,异样的感觉更甚。   席筝鬼使神差地压下安初虞的后颈,仰头吻住她的唇,没有经过太多的思考和纠结,他加深了这个吻。   安初虞如梦初醒,双手用力推开他:“你疯了!”   席筝喘气声不匀,自言自语道:“可能吧。”   安初虞越过他打开了房间里的灯,怒气冲冲地看向他。他没有她预料中的愧疚,反而很平静地跟她对视,漆黑的瞳孔倒映着她的面容。   就在席筝以为她会掐死他的时候,她不甘示弱地吻了回来,像是要跟他扯平,或者是扳回一局。   席筝对这个结果感到意外,只怔了一秒就夺回了主动权。   两个人明明在做亲密的事,却仿佛是敌对的关系,谁都不肯认输,你亲我一下,我就必须反击回去,否则就是对方的手下败将。   可是,纠缠到最后也分不清到底谁是胜者。   席筝忍不住闷笑一声,她还真是个胜负欲强的女人,一点都不肯服软。   情到深处,他用手掌扶正她的脑袋,让她看着自己:“我的好太太,劳烦你稍微花点心思记住我的脸,别再忘记了……”   说完,席筝就再次吻住她。   安初虞这时候才了解到这个男人有多记仇。因为她在换衣室里没认出他,他表面上装作不在意,只是为了伺机找回场子。   结束后,席筝搂着她,两人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贴在一起忽冷忽热。   安初虞困得头疼,一眼都不想看他。   席筝笑着说:“你认输了?”   安初虞背对着他,冷声道:“神经病!你就是个变态。”   席筝没反驳这话,半晌,在她耳边嘀咕了句:“那也得你肯给我这个变态机会。”但凡她有一丝抵触的情绪露出来,他不会拉着她做到这一步。   歇好了,席筝抱着她去洗澡,她百般不乐意,想出口拒绝,然而她实在是提不起力气,只好任由他给自己擦洗干净再回到床上。   安初虞看着乱七八糟的床单,头都要大了,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在别人家里。   要她说,不是席筝疯了,是她安初虞疯了才对!   要是没疯,她怎么会跟席筝……做出这样荒唐的事。   席筝从浴室出来,一副清清爽爽的样子,额前略微潮湿的短发被捋到头顶,露出白皙光洁的额头,眉间因餍足而舒展,眼睛注视着安初虞,不明白她怎么转眼就变了副表情,仿佛做错了什么事。   他蹙了下眉,走到床边坐下,手刚要触摸到她的脸就被她偏头躲开。   席筝伸到一半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三秒,撑在床上:“你的表情很难让我不怀疑你后悔了。安初虞,我们是领了证的夫妻,合法的,又不是乱搞关系,你在纠结什么?”   安初虞想通了,点点头,确实不该纠结,她扯过被子倒头睡了。   席筝看着她的身影,感觉自己被忽略了个彻底。   ——   翌日上午,席筝睡醒时,手下意识往旁边摸了摸,那个位置已经空了,他混沌的大脑顿时清醒过来,下床找了一圈。   房间里不见安初虞,她的东西跟着消失了。   最后席筝在床边的柜子上找到一张便签纸,不知从什么地方撕下来的,边缘不规整,寥寥几个字迹印在上面。   to席征:   先走了。   席筝盯着开头那两个字,气得胸口起伏,好久平静不下来。   真行。   他的好太太,先是不记得自己的丈夫长什么样子,到现在连丈夫的名字都搞不清楚,居然写了个错别字。   席筝手指一弹,那张硬挺的便签纸片如同飞镖一般飞出去,在空中旋转了大半圈,落在房间的某个角落。   他整理好衣着,准备离开,无意间在枕边看见一条细细的金色链子。他弯下腰,用两根手指拈起链子,仔细一看,原来是条手链。   毫无疑问,是安初虞落下的。   席筝无声地笑了下,终于找到理由联系那个女人了。   他几乎没有犹豫,边往外走边拿出手机,没多久就翻到安初虞的私人号码。这是当初找律师起草婚前协议时,为了方便双方商量条件留的联系方式。   席筝试着通过号码搜索微信,没想到真的能搜到。   他思索片刻,编辑了一条申请添加好友的文字,发送过去。   ------题外话------   猜一下,我们安初虞小姐会不会同意添加席筝先生为好友。   a,同意   b,不同意   猜对的同学奖励30书币。   不过,书币要等签完约再发放,目前我还没有奖励的权限。   答题时间截止到明天早上八点。 第4章 还要吗 安初虞随便找了家餐厅,吃了顿热量不高的简餐,安抚完自己的五脏庙就回到下榻的酒店。   祝翠西一见到她眼睛就瞪得像铜铃,昨天虞虞姐说好忙完就回酒店,可她等了很久她都没回来。   虞虞姐彻夜未归!   祝翠西几次张口,想要问点什么,触及到安初虞略显冷淡的视线,她没法将话问出口。   安初虞从行李箱里拽出一件高领毛衣,准备换上,祝翠西突然惊叫了一声,把她吓了一跳。   安初虞皱着眉毛转过身来:“祝翠西,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一惊一乍。”   祝翠西双手捂住嘴,只露出一双装满惊恐的眼睛,她终于鼓起勇气把心里话问出来:“姐,你昨晚是不是跟男人出去鬼混了?”   安初虞心里咯噔一下:“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祝翠西指着她脖子和锁骨上的罪证,“我不是小孩子,你不要告诉我这是蚊子咬的。”大冬天哪里来的蚊子?   安初虞抬手摸了下脖子,猜到她说的是什么,表情有一丝不自然,但没有再嘴硬否认。   祝翠西立马联想到昨天见到的那个男人,长得确实不是一般的帅气,尤其是那双不俗的丹凤眼,很勾人。   “是不是闯进换衣室的那位先生?”祝翠西问。   安初虞背对着她解开衣扣,脱得只剩下一件白色打底衫,再把毛衣套上。   祝翠西跑到她面前,追问:“是不是啊?”   安初虞拽了下衣摆,抬眸看她:“我以前怎么跟你说的,多做事少八卦。”   相处了三四个月,祝翠西还能不知道安初虞是刀子嘴豆腐心吗?她咧着嘴傻笑:“我就知道我没猜错。”   安初虞见糊弄不过去,干脆默认,想到什么,她嘱咐一句:“别告诉蔷姐。”   “什么事不能告诉我?”   安初虞和祝翠西聊得投入,没注意到沈蔷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冷不丁出声,两人都愣住了。   沈蔷长发齐肩,妆容很淡,褚色大衣里是一套干练的西装。她见她们表情各异,挑了下眉梢,走到安初虞面前,一只手勾上她的肩,凑近她问道:“嗯?瞒着我干什么事了?”   安初虞措不及防,一时没想好说辞,只能以微笑掩饰过去:“没什么。”   沈蔷眯了眯眼,目光转向祝翠西。   祝翠西眼珠子转了转,左右为难,她是绝对不会出卖虞虞姐的,可是蔷姐很严苛,她有点害怕蔷姐责怪她没有看住虞虞姐,放任她出去乱来。   沈蔷不是那么好打发的,见祝翠西不说话就知道事情不简单,正要对安初虞严刑逼供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你脖子上是什么?”沈蔷眼皮跳了跳。   安初虞大惊,她都换上高领的衣服了,怎么还会被看到!   沈蔷不等她回答就自顾自说:“是吻痕。”她坐到沙发上,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表情淡淡的,算不上严肃,“说吧,到底干什么了?”   安初虞叹口气,含混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沈蔷闻言,没有表现得很意外。   作为眼光毒辣的经纪人,自从她接手安初虞,见识过这个女人的野心和实力,很多时候对她都是放任状态,不担心她会做出自毁前程的事情。   沈蔷把这次的事归结为安初虞拍完《黎明乍现》压力太大,在异国他乡正好避开了国内的媒体,相对来说比较安全,于是找了个男人荒唐一夜,权当是纾解放松。   安初虞年纪不小了,又一直单身,沈蔷能够理解,只是不得不叮嘱她一句:“注意影响,别闹出乱子。”   安初虞由着经纪人误会,没有辩解。   祝翠西全程目瞪口呆,内心甚至有点愕然,蔷姐对虞虞姐真是好得没话说,连她在国外泡男人都能坦然接受,没骂她不顾身份形象。   ——   下午四点的航班,团队一行人提前出发到戴高乐机场。   安初虞没休息好,精神有些萎靡,坐在候机室里戴着墨镜打瞌睡。以防回国后被人拍到,她脖子上的痕迹都打了遮瑕掩盖。   祝翠西知道她没睡着:“姐,要喝点东西吗?”   “不喝。”   “哦。”   “祝翠西,把手机给我。”   安初虞睡不着,干脆坐直了身体。祝翠西一边在包里翻找手机,一边絮絮叨叨:“亲爱的虞虞姐,以后在外面,你别叫我的大名了,不好听,你叫我的英文名tracy好不好?”   安初虞笑了一下,摊开手掌,祝翠西把手机放她手里。   微信消息堆积了不少,安初虞大致扫了一眼,不重要的消息就没回,然后她看到了“新的朋友”那一栏有陌生人发来的添加好友申请。   很少有人加她的私人微信,工作上的问题一般会联系沈蔷。   安初虞点开看了一眼,直白的文字让她立刻就明白对方是谁。   【我是你那记不住脸的便宜丈夫。手链落下了,还要吗?】   安初虞被第一句话逗笑,祝翠西在一旁偷偷观察她,也不知道她看了什么,笑得这么开怀,手机屏幕好像是微信界面。   祝翠西心慌慌地想,不会是春风一度后虞虞姐跟那个男人还保持联系吧?   安初虞摸向手腕,那里戴着的手链果然不见了,要不是看到席筝的提醒,她都没发现。   但她不打算跟席筝有太多的牵扯,当初都谈好了条件,工作生活互不打扰,昨晚只是一个意外。   她需要婚姻来摆脱安致和对她的干涉,至于席筝,他为什么会答应联姻,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安初虞听到机场内的广播在提醒乘客登机,对席筝的好友申请视而不见,将手机关机递给祝翠西。   ——   飞机进入平流层,机舱内逐渐安静下来,安初虞想要补觉,总也睡不安宁,脑子里乱糟糟的。   她就不该一时心软答应席筝的请求。   他的合作关她什么事?   领证前他们的确商量过,如果一方有需要,另一方酌情配合,又没说一定要配合。归根结底,是她太有契约精神。   安初虞胡思乱想着,越发睡不着了。   十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安初虞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到达首都国际机场是北京时间上午十点。   此次出国是公开行程,机场有不少粉丝接机,安初虞强撑精神跟他们打招呼,被簇拥着坐上保姆车。   “虞虞,开心一点!不要被不相关的人影响心情哦!我们会永远陪着你支持你!”有粉丝在人群中大喊。   安初虞没听懂,降下车窗跟他们说了谢谢。   保姆车行驶在路上,安初虞疑惑地问祝翠西:“粉丝的话是什么意思?我被谁影响心情了?”   祝翠西拿着平板,义愤填膺道:“你还不知道吧?巴黎时装秀的视频被传到网上,粉丝都在讨伐乔绿霏!说她有心机,故意踩裙子暗害你。乔绿霏的粉丝不服气,说那就是个小意外,咬着不放很没风度。两边的粉丝就撕起来了,已经上热搜了。”   沈蔷:“拿给我看看。”   祝翠西把平板递给她。   沈蔷浏览着热搜里的内容,两家粉丝果然吵得不可开交。   “乔绿霏样样输给安初虞,早被安初虞甩了十八条街,听说走秀都是蹭的,输不起就开始玩野路子是吗?”   “t台那么宽都能踩到裙摆,建议乔绿霏腿不要就捐了吧。”   “我是真没搞懂为什么每次都要拉乔绿霏跟安初虞比,一个不知道演了多少部烂片的,跟潜心钻研演技、部部电影口碑卖座双丰收的,有什么好比的?”   “对对对,你安姐拍的电影口碑好票房高,倒是捧一座影后奖杯回来呢!年少成名,至今还没摸到奖杯,是不是吹出来的名气啊?”   “唉,听说安初虞拍电影好拼命,上半年还在剧组摔伤了腿,这么敬业都没有拿到一个业界颁发的荣誉奖项,你们影坛好不公平哦。要不安初虞别混电影圈了,来电视圈走两步,没准能分到猪肉。”   乔绿霏的粉丝跟正主一样会阴阳怪气,沈蔷看了不到三分钟就气得扔了平板。   祝翠西问:“需要工作室干预吗?粉丝的行为闹大了影响不好,是我们这一方先挑起来的。”   “不用,粉丝说的都是事实,乔绿霏可不无辜。”   安初虞困过头了反倒不那么想睡觉,她一只手撑着脸颊,见沈蔷被气得不轻,觉得有些好笑:“说的很难听吗?你怎么气成这样?”   她都习惯了网上那些言论。   每次掐架,对家的粉丝都会把各种污言秽语泼过来,还有一些似真非真的爆料,活像她和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   反正她平时很忙,不怎么看微博,影响不到她。   她的个人微博有工作室的人员帮忙打理,很少发日常动态,一般都是代言的广告宣传以及配合影片的宣发。   沈蔷看着她,神情很认真:“距离金鸡奖的颁奖典礼还有三天,我记得你这次提名了最佳女主角,有信心捧一座奖杯回来吗?”   “我有信心没用,得看组委会的意思。”安初虞耸耸肩,两眼望着车顶,“怎么说呢,我演技不差,运气却实在不怎么样。陪跑好几次了,再不拿奖,别说粉丝,我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不适合干这一行。”   沈蔷听出她在开玩笑,摇头失笑:“以后在电影的开机仪式上,上香的时候记得要虔诚一点。”   安初虞露出赞同的眼神。   祝翠西从包里拿出安初虞的手机,开了机,下一秒来电铃声就响了起来,她赶紧递给安初虞:“是江导的电话。”   安初虞拿到手机接通,先问候了对方一声,听那边的人讲完,脸色突然变得有点难看。   ------题外话------   答案是没有同意哦,席筝好惨:) 第5章 安初虞目前单身 “江导,我近几天可能抽不出时间。”安初虞笑容勉强,“明天有个重要的通告,23号还得飞厦门参加金鸡奖的颁奖典礼。”   江广陵“啊”了声,恍然想起金鸡奖即将到来:“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冬蝉》提名了最佳影片,你提名了最佳女主角。那就预祝你摘得影后桂冠。”   “谢谢江导,那……”   “以你的时间为主,我可以先剪其他的镜头,不着急。”江广陵安抚她,“正好能多点时间给你揣摩。”   安初虞松了口气,倒在椅背上,手机丢到一边。   沈蔷见她情绪不佳,关切道:“江导找你什么事?是电影出什么问题了吗?一个星期前就杀青了,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安初虞眼眸微闭,烦忧和郁闷都写在脸上:“江导正在剪片子,其中一场戏怎么都剪不出想要的感觉,叫我回去补拍。”   导演吹毛求疵是好事,慢工出细活的道理大家都懂,但安初虞对那场戏心有余悸,不想再经历一遍遍ng的痛苦。   没办法,这是她热爱的事业。既然发现了问题,她就绝不容许问题摆在那里,再难也会想方设法解决它。   杀青后被叫回去补拍镜头是常见的事,别说电影,拍电视剧也经常有这样的操作。以安初虞敬业的性子,沈蔷不明白她怎么会这么苦恼。   “补拍哪场戏?”   安初虞额角抽了下,她抬手按了按,无奈道:“床戏。”   当时拍得就很别扭,好不容易拍出几个满意的镜头,没想到剪片子时不能用。   沈蔷没良心地噗嗤笑了声。   安初虞的演技没得挑,但她有个短板,圈外人不清楚情有可原,而江广陵作为执导电影数十年的资深导演,曾两次提名奥斯卡,国内的大奖更是拿到手软,演员在他的镜头下是藏不了拙的。安初虞第一次跟他合作,就被指出她拍亲密戏缺乏一点感染力。当然,她在其他方面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仅有的这一丝不足在整部影片中瑕不掩瑜。   或许放在其他导演那里,这一丝不足都不值得挑出来说。   安初虞扯过外套盖住脸:“别笑了,我现在想哭。”   沈蔷拍拍她脑袋:“别丧气。看得出来江导很赏识你,搭上他这艘大船,你未来的路会好走很多。”   ——   席筝跟安初虞同一天回国,比她晚了几个小时到北京。   托安初虞的福,与麦德伦的合作顺利拿下了,他带着许助先回国,剩下的工作由其他人完成。   许烨跟在他左右,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席总时不时就会掏出手机看一眼,也不看其他的内容,只点开微信。   许烨猜测他在等什么人的消息。   会是什么人呢?许烨想不到。   席筝没回家,飞机落地后就坐车去了公司。   处理了一会儿要紧的事务,席筝拿起桌上的手机,那条加好友的申请没通过,也没有任何回复。   办公室的玻璃门被人轻轻叩响,席筝放下手机,面上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郁色,说了声进。   一阵高跟鞋的清脆声响传来,唐溪月抱着文件进来,目光黏在席筝脸上,热切又依恋。等他签完名,她软着声音邀请:“晚上一起吃饭吧?好久没一起吃过饭了,上次我爸在,我们都没有好好说话。”   席筝眉心紧了紧,心中烧起一把无名火,说话格外不客气:“你爸安排你进公司就是为了让你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唐溪月茫然无措,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不就是邀请他共进晚餐,他要是不乐意,跟以前一样拒绝她就好了,为什么要拿话刺她。   “我做错了什么,你对我这么凶?”唐溪月眼眶红了,直勾勾地盯着他。   席筝简直头疼,挥挥手:“你先出去,我还有工作要处理。”   唐溪月抹了下眼角,又气又憋屈,朝他吼道:“我不信你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会来这里!”   席筝合上文件,抬起头正视她。   唐溪月吸了吸鼻子,她都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了,他难道还无动于衷吗?   唐溪月以为他至少要表示点什么,婉拒或者接受,可令她没想到的是,他仅仅是冷静地告诉她:“我已经结婚了,劝你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唐溪月愣住,不可置信道:“你骗我的对不对?”   席筝竖起左手,给她看无名指上的婚戒。   这枚婚戒他半年前就戴上了,唐溪月不仅不陌生,还观察过戒指的款式,想要买同款偷偷戴上跟他配对。   她从没往他已婚这方面想过,现在的人戴戒指都随心所欲,想戴哪根手指就戴哪根,与结没结婚无关。   席筝怎么可能已婚?他一定是骗她的。   如果他结婚了,不可能一丁点消息都没传出来。   “好,你说你结婚了,那你告诉我,你的妻子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的妻子?”唐溪月自信满满地戳穿他的谎言。   席筝脑海里浮现安初虞的样子,她的名字就在嘴边,他却说不出来。   耳边回荡着安初虞当着双方律师的面对他说的话:“席先生,协议之外,我只有一个要求,隐婚。”   唐溪月打量他的表情,以为自己说对了,轻哼一声。她就知道,“已婚”只是席筝推开她的说辞。   她正要继续跟他理论,目光一扫,落在席筝衬衫领子的边缘处,那里有两道挨着的红痕,每道有两三厘米,像女人的指甲挠的。   唐溪月讶然,心沉沉地坠落下去,眼神跟着黯淡。   半晌,她闷闷不乐道:“席筝,你是不是在国外……”   席筝不耐烦地打断她未说完的话:“要是没事就出去,再胡闹你就别在公司里待了,唐叔那边我亲自去跟他说。”   唐溪月喉咙一梗,余下的话止住了,强忍回去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一跺脚跑出了办公室。   席筝烦得不行,也说不清究竟在烦什么。   他揉了揉眉心,叫许烨进来,对着他冷声冷气道:“以后不要让唐溪月随随便便过来,她再来就拦住她。”   许烨在心里叫苦不迭。唐溪月是公司老董事的女儿,席总都得卖唐董几分面子,他一个助理,哪里敢阻挠唐家大小姐。   但他也不敢忤逆席筝,老老实实领了命令出去。   谁知唐溪月根本没离开,就在办公室外的走廊等着他。许烨一看到她就一个头两个大,想要假装没看见绕道走开,却被唐溪月拦住去路:“许助,我问你件事。”   躲避不掉,许烨只好挤着眼睛赔笑:“你问。”   “席筝在巴黎有没有跟哪个女人走得比较近?”唐溪月想到在席筝脖子上看到的暧昧痕迹,内心充满焦灼和痛苦,“或者说,他……他在酒店找了女人作陪。”   这种问题,许烨只想装死。   唐溪月目光如炬:“你别想糊弄我。”   许烨一脸煎熬的神色,支支吾吾:“唐小姐,席总是去巴黎谈工作的,没有跟哪个女人厮混。”   唯一跟席总有接触的女人就是安初虞,那是席总的妻子,席总跟自己的妻子如何当然轮不到他这个外人说道。况且,席总交代过他,不要跟其他人提起他和安初虞的关系。   许烨懂其中的深意,安初虞是著名影星,结婚一事传出去多多少少会对她的事业产生影响。   唐溪月不信他的话,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你跟你的老板串通一气,存心给我添堵是不是?”   许烨讪讪一笑,不再说话。   ——   安初虞回到住处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下午从家里出发,前去参加代言的珠宝品牌的一个线下剪彩活动。   她穿了条重工刺绣的银白色礼服裙,上面缀满了珠子、碎钻、亮片,宛如璀璨星河。漂亮是漂亮,但这条裙子重达二十多斤,穿在身上犹如挂了一副铠甲,再加上一整套华丽的珠宝饰品,安初虞几乎寸步难移。   剪彩过后有个自由采访环节,不算正式。现场来了很多家媒体,因为安初虞常年待在片场,很少有这样的机会接触她,大家都很热情。   有的问她《黎明乍现》什么时候上映,有的问她接下来的工作安排,还有的问她有信心拿到金鸡奖吗?   总之,现场沸反盈天,大家似乎都忘了今天的主题是珠宝店开业。   安初虞表现得落落大方,始终微笑着对各位的提问给出回应。   其中有个记者举着话筒很久了,终于挤到前面,大声问起她的感情状况。   现场安静了一秒,继而变得更热闹。   安初虞还没来得及回答,沈蔷敏锐地觉察到采访的风向不对,立马进行干扰:“安初虞目前单身。”轻飘飘一句话带过后,她笑着说,“麻烦各位记者朋友把目光放在今天的开业仪式上,我们有问题抓紧问。”   所有的活动结束,一行人坐上返程的保姆车。   安初虞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风景,脑中反复回想采访的环节。她原本打算瞒着所有人她已婚的事实,可是团队里的人如果不知道,以后可能会出现意料不到的麻烦。   一番琢磨后,安初虞决定告诉沈蔷。   “蔷姐,我得跟你坦白一件事。”安初虞扭头看着坐在旁边的沈蔷,表情是难得一见的严肃,“你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题外话------   想想都好笑,席筝那边老老实实戴着婚戒,有人问起就说已婚。而安初虞这边……我们虞虞目前单身呢! 第6章 我以为我们会很快离婚 沈蔷正襟危坐,做出洗耳恭听状:“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要跟我说什么,还需要我做心理准备?”   安初虞想稍微组织一下语言,给她一点缓冲,后来放弃了,简短道:“我结婚了。”   “噗!”   坐在前排的祝翠西捧着保温杯小口喝着热水,安初虞话音一落,她受到惊吓猛地吸溜了一大口,被烫得全喷了出来,正手忙脚乱擦拭水渍。   沈蔷如同雕像一般,怔怔地凝视着安初虞,侧了侧脑袋,怀疑自己听错了。她再三确认:“你说什么?”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说的每个字都是事实。”安初虞看着她,一字一顿重复,“我已经结婚了。”   沈蔷脑袋嗡嗡响:“什么时候的事?”   “今年五月底,我出院没多久。”   “跟谁结婚?”   “不是圈内人。”   “到底是谁?”   “悦庭的太子爷席筝。”   沈蔷脸色变了几变,跟走马灯一样。她目光定在安初虞脸上,想找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然而没有,没有任何破绽。   “是我知道的那个悦庭酒店吗?”沈蔷表情夸张,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安初虞:“嗯。”   “你怎么会跟悦庭的太子爷结婚?”沈蔷双手抱头,感到不真实,“天啊,这也太荒谬了,我是误入了正在拍戏的片场吗?摄影机在哪里?”   安初虞笑了笑。   “你还笑!”沈蔷又瞪了她一眼。   安初虞咳嗽一声,敛了敛笑意:“这件事说来话长……”   “你给我详细讲清楚!”沈蔷现在对她没好脸色,这么大的事情她居然瞒着,到现在才肯说出来。   她都做了些什么?刚刚还在几十家媒体面前斩钉截铁地说安初虞目前单身,转眼就被打脸了。   安初虞猜到她在想什么,叹息一声:“我就是担心类似的采访再出现,才不得不把实情告诉你。蔷姐,我是有苦衷的,你别生气了。”   沈蔷不想轻易原谅她,满脸愠怒:“你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才说!”   安初虞自认有错,没有在她面前为自己辩驳。   过了好久,沈蔷胸脯一上一下起伏,还在费力消化这个消息,斜眼睨着这个胆大包天的艺人:“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先声明,我没提前告诉你,是因为我也不确定这段婚姻的存续期是多久。”安初虞坦言,“我以为我们会很快离婚。”   沈蔷不解地拧起眉毛:“搞什么?”   安初虞说:“我们是家族联姻,我父亲安排的。”   “等等,你父亲?”   眼看着沈蔷又要发脾气,安初虞连忙说:“我父亲是安致和,安心地产那位。我和他关系不太好,他一直不同意我进娱乐圈。”   “难怪你会跟悦庭的太子爷扯上关系。”沈蔷接收到的信息一个比一个劲爆,都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了,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一个事实,深吸口气,“这么说,影后杜珑秋是你母亲?”   杜珑秋在事业巅峰期嫁入豪门,丈夫是安心地产的董事长安致和。哪怕在网络不发达的时代,这件事在当年依然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几乎是家喻户晓的新闻。   可惜红颜薄命,杜珑秋在婚后第九年拍一部武侠电影,在片场发生事故,因抢救不及时去世。   一代佳人就此香消玉殒,多少影迷扼腕叹息。   沈蔷端详着安初虞的眉眼,以前她就觉得她的长相有些眼熟,细看果然跟已逝的杜珑秋有几分相似。   “你既然提到杜珑秋,就该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安初虞低下头,眼睛盯着自己干干净净的指甲,声音略低,“她的死是我父亲心中的阴影,他不赞同我拍戏,是怕我遭遇同样的意外。我能理解他的想法,但我真的很喜欢演戏,杜珑秋不仅是我母亲,更是我从幼年到现在的偶像。”   安初虞轻轻弯了下唇角,怀念起母亲:“我的相貌随了她,在演戏方面的天分跟她比就差了不止一点。”   沈蔷:“你已经很厉害了。”   安初虞:“我和我父亲因为我的职业选择总是发生争吵,矛盾越来越深,他也越来越独断,不肯听我解释。”   她有过让步,试图缓和父女关系。她的退让就是大学没读电影学院,上了一所理工科名校,也因此耽误了一个演员最宝贵的时间,不然她绝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成绩。那段时间,父女关系确实有往好的方向靠拢。当她偷偷接下一部电影,被他知晓时,爆发的争吵比以往每一次都激烈。   安初虞累了,也不想再退让了,毅然决然投身影视行业。   上半年她在片场摔伤了半月板,大半夜被救护车送到医院,彻底激怒了安致和,他给她下了最后通牒。   当时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答应家族联姻,要么退出娱乐圈。   安致和深知她讨厌别人掌控她的婚姻,以为她一定会乖乖退圈,以获得自由。   他猜错了,在安初虞心里,婚姻和事业相比,她一定会选择后者,她才不会像她妈妈那样傻。   出院后,她就绕过安致和,直接跟他选中的悦庭的继承人联系上,领完证她才通知安致和,在电话里决绝道:“我已经如您所愿答应联姻,还请您遵守承诺,以后我的生活、我的事业统统不要干涉。”   这半年来,他们父女俩一句话没说。   沈蔷听得唏嘘不已,原来她结婚的内情这么曲折。   “你就为了事业自由一脚踏进了婚姻殿堂?你和你父亲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吗?我还是觉得你太冲动了,或许……”   “不,蔷姐,你不了解安致和。”安初虞重新把目光放到车窗外,凋零的树木光秃秃的,几分萧索苍凉,冬日的阳光总是不够暖,“如果我两者都不选,他会强行干预,让我在圈子里没戏可拍。不用怀疑,他有那样的手段和能力。”   她微眯起眼睛,笑得讽刺:“他已经那样做过一次了。”   祝翠西缩在座椅的角落,一字不落地听完了两人的对话,内心的震惊无以复加,没想到电视剧里的剧情就在身边。   车厢里沉默了许久,沈蔷突然出声:“不行,我还是得提前让pr团队写个公关预案,万一事情捅出去了,简直不敢想象。”   祝翠西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   金鸡奖于11月23日晚上,在厦门国际会展中心举行颁奖典礼。   安初虞一早就飞去厦门,跟随《冬蝉》剧组的成员一起走红毯。她和男主演佟柏呈搭档,她挽着他的手臂,在红毯两边闪烁不停的镁光灯下缓缓向前行走。   现场有一些影迷,呼喊着“虞虞”“老婆”,惹得佟柏呈发笑。他偏过头凑到安初虞耳边跟她说了句什么,她跟着笑起来。   两人没提前商量,却默契地穿了同样的深蓝色系的衣服。   俊男美女挨在一起,十分养眼。   男士的着装有限,永远是西装衬衫的搭配。女士在这种场合则是使尽浑身解数争奇斗艳,各有各的美,只不过在温度较低的晚上有些受罪。   安初虞身着一袭黛蓝色丝绒礼服裙,一字肩的设计,露出圆润的肩头和两弯纤细的锁骨。妆容在镜头下完美无瑕,不笑时高贵清冷,一笑就美艳不可方物。   与此同时,tv六套电影频道正在进行颁奖典礼的现场直播,网上也在热烈讨论。   各个奖项的提名早就在网上公开,内行人在分析今晚谁获奖的希望最大,恨不得押注。外行人凑热闹,对各位女明星的红毯造型评头论足。   “今晚安初虞的造型是谁做的?可以封神了!美得我当场窒息。”   “老实说,安初虞的眉眼好英气,总是让我想到拍《源氏物语》时期的天海佑希!叫什么老婆,以后叫她老公好了!”   “她明明更像港星杜珑秋好不好!跟杜珑秋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冷知识:杜珑秋不是港星啊,她祖籍山东,去tvb跑了几年龙套,被香港导演捧红的而已。怎么老有人说她是港星。”   对家的粉丝趁机踩安初虞:“安姐的粉丝多大的脸敢拉杜珑秋出来对比,属于是登月碰瓷了。杜珑秋是死了,但她的影迷还活着。多少年才出杜珑秋这么一个天赋型演员,安初虞跟她比岂不是笑掉大牙。”   席筝知道安初虞提名了最佳女主角,提前打开电视调好了频道,前面其他人走红毯的时候,他就忙自己的事。等安初虞出场,他才将目光落在电视机上。   安初虞和佟柏呈站在签名板前接受采访,彼此对视一眼,互相谦让。   席筝看得碍眼,拿起手机刷了下微博,映入眼中的文字更是碍眼。   “呜呜呜,一看到安初虞和佟柏呈同框我就想哭,他俩在电影里天人永隔了,可以求一个现实中的再续前缘吗?两人真的好配!”   席筝冷笑,再续个屁的前缘。   他关了电视,眼不见为净。   独自烦躁了一会儿,席筝忍不住重新打开,画面里没有安初虞和那个男人,他们已经进了内场。   他现在确定了,安初虞就是故意忽视他的好友申请。   ------题外话------   席筝:今天又是伤心失意的一天,她还是没有加我的好友,不提了,再会无期:) 第7章 你看看你的备注 金鸡奖颁奖典礼全程预计三个半小时,中间穿插歌舞表演。   安初虞从坐下那一刻起,表情就有些严肃,只有在镜头扫过来的时候,她才露出微笑。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最佳男主角的奖项颁发完,终于轮到最佳女主角。安初虞暗暗地舒了口气,打起精神来。   台上的主持人一男一女,都是娱乐圈里成绩斐然的演员,两人搭配和谐,时常引得全场欢笑。负责颁奖的则是两位曾经拿过金鸡奖影后的前辈,贺秋敏和段长红,年逾五十风韵犹存。   贺秋敏说:“一转眼,金鸡奖已经举办三十多届了……长红,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段长红笑着接话:“我想说,时间过得真快,我们都老了,就刚刚上台阶,差点给我绊倒。”   台下一阵哄笑,主持人立刻说:“段老师哪里老了?风采不减当年,你们说是不是?”   现场响起大家的回应:“是——”   段长红笑了一下,接着说:“很荣幸作为颁奖嘉宾,出席这一届的金鸡奖。废话不多说,让我们一起看向大屏幕。”   前方大屏幕上出现黑色的背景,一行金色大字跃然其上,伴随着洪亮的声音:“获得第3x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女主角评委会提名的是,安初虞《冬蝉》……”   大屏幕适时播放安初虞在《冬蝉》里的演绎片段。   “姚梅《星火相传》、郑华浓《极限二十四小时》、闫思思《莲花台》。”   每个入围的女主角都有相应的电影片段展示,短短几十秒的视频都能感染到在座的每一位观众。   屏幕上出现四位提名者的镜头,相比较其他三位的紧张激动,安初虞显得太平静了,平静得仿佛奖项与自己无关。   贺秋敏拿起黑色烫金字体的信封,字正腔圆道:“四位女演员都非常优秀,那么谁会是今天的最佳女主角奖项获得者呢?我们即将揭晓。”顿了顿,她打开手里的信封,“第3x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女主角授予——”   现场突然响起古怪的音效,像是一段密集的鼓点,故意营造出一种紧张又令人期待的氛围。   “安初虞《冬蝉》,恭喜!恭喜安初虞!”   掌声雷动,响彻整个大厅。   安初虞肩膀耷拉了一秒,很快挺直,从座位上起身,与身旁的导演和搭档各拥抱了一下。   她提着裙摆走上前方的舞台,先后拥抱台上的两位影后,从她们手中接过获奖证书和奖杯。   贺秋敏和段长红说:“恭喜。”   “谢谢。”   安初虞走到麦克风前,调整了一下高度:“《冬蝉》是我和戴明导演第二次合作,走红毯前,我跟他开玩笑,说要是没能拿到奖,他是不是不再给我第三次机会。”   镜头给到台下的戴明导演,三十五岁的年轻导演笑呵呵地摇头,像是对她感到无奈。两次合作下来,他太清楚安初虞的性格,她习惯在公开场合故作老成,实际上是个非常活泼有趣的人。   “好在,我没有辜负他的信任,给这部电影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安初虞举起奖杯,“感谢金鸡奖的组委会,感谢评审老师对我的肯定;谢谢戴明导演第二次选择我担任他的女主角;感谢编剧老师的付出;感谢《冬蝉》台前幕后所有的工作人员。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站在颁奖台上的安初虞。谢谢我的影迷一直以来的支持,希望我在未来的日子里,能给你们带来更多更好的作品。”   观看到这里,席筝弯起嘴角,拿过丢在一边的手机。   某人不通过他的微信,他只好用别的方式恭贺她获得最佳女主角的奖项。   席筝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安初虞。   “恭喜你。”   ——   颁奖典礼结束,消息传到网上,安初虞的粉丝总算扬眉吐气。超话里热闹非凡,纷纷搞起转发抽奖的活动。   连路人都发来道贺的小作文。   不少人想起前两天闹上热搜的争吵,讽刺道:“乔绿霏的粉丝嘴巴开了光吧,一个劲儿嘲安初虞没奖项加身,这不就抱回来一个?”   安初虞粉丝则大度道:“低调,低调。”   而安初虞本人,在颁奖典礼落幕后,与剧组人员道别,坐上自家团队的车,被助理和经纪人环绕着道喜,她却并没有多开心。   沈蔷满面红光,比安初虞还激动:“拿奖了还不高兴啊?”   安初虞把奖杯和获奖证书塞她怀里,拉了拉肩上的毛毯:“我母亲在我这个年纪都是三金影后了,还提名了国际影后。”   沈蔷:“你不能这么想,杜珑秋十四岁就开始拍戏了,你起步比她晚很多,你们没有可比性。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很有名的那句话——世界上每个人本来就有自己的发展时区。”   沈蔷没记错的话,杜珑秋的生平事迹里写过,她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大,被一对夫妻收养,在她十四岁那年,那对夫妻出车祸去世,她又成了无依无靠的人。后来,她孤身一人辗转到tvb的各个剧组跑龙套,有幸在十七岁那年被周春志导演赏识,拍的第一部电影就拿奖了。   不可否认,杜珑秋是有天赋的演员。   她的一生,短暂又传奇。   沈蔷奉行鼓励式培养手下的艺人,她搂住安初虞,手掌轻拍她肩膀:“等《黎明乍现》上映,没准再捧一座奖杯回来,很快你就追赶上你那位影后妈妈的脚步了。”   安初虞嘴角提起:“蔷姐,你还是严厉一点吧,你这样我有点不适应。”   沈蔷没好气地一把推开她:“滚滚滚,懒得安慰你。”   祝翠西围观好戏,乐得哈哈大笑。   ——   回到酒店,安初虞磨磨蹭蹭泡了个澡,躺到床上已经很晚了,床头的柜子上放着她的证书和奖杯。   她摸了摸那座金鸡奖杯,拿起手机缩回被窝里。   很多圈内好友发来祝贺的信息,还有几通未接来电。   安初虞翻着翻着,就看到一条意料之外的短信,发件人是“席征”,她点进去,只有简短的三个字。   就是这平平无奇的“恭喜你”,让安初虞回忆起那荒唐的一夜,本来她都快忘了。   她闭上眼睛,努力把某些画面从脑海驱逐出去。   跟回复其他人的道贺短信一样,安初虞打出“谢谢”两个字,发送。   消息发出去的那一秒她就后悔了,大概是因为她刚才回了好多个“谢谢”,打起字来太顺手。原本她是打算忽视席筝的。   她皱起眉毛,想要撤回,事实是短信没办法像微信一样撤回。   安初虞按下返回键,退出短信,想要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下一秒,那边就回了一条消息过来。   “席筝。”   安初虞瞄了眼屏幕右上角的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多了,他突然发来自己的名字,她不明所以。   安初虞:“?”   “你看看你的备注,再看看我的名字,有没有发现哪里不对?”   席筝猜到她给他的号码备注的是名字,而不是所谓的“老公”。在她的认知里,他的名字是“席征”。   他必须要纠正她。   安初虞还真看了下自己给他的备注,发现名字写错了。   不是“征战”的“征”,是“古筝”的“筝”,不太像男人的名字,倒像是个大家闺秀的名字。   ——   安初虞第二天下午回到bj,正式开启短暂的休假生活,当她猛然记起还要补拍《黎明乍现》的镜头,整个人都躁郁起来。   祝翠西在屋子里帮她收拾各大品牌寄过来的礼物,听她一声叹息,竖起脑袋:“虞虞姐,你怎么啦?”   “没事。”   安初虞穿上拖鞋,从卧室里找出被搁置的剧本,回到客厅,倒挂在沙发上,翻到唯一的一场床戏那里,拧着眉开始琢磨。   祝翠西被她的姿势逗笑:“你头发都拖到地上了。”   安初虞两条腿搭在沙发背上,脑袋朝下,一瀑长发堆在地毯上,高举起剧本念念有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对祝翠西的话恍若未闻。   祝翠西感叹演员不容易,让她当着片场那么多人的面演那样的戏,她可演不出来。   “姐,我看你这么烦恼,不如跟季老师联系一下,提前试试戏。”   补拍的是床戏的镜头,光靠安初虞一个人肯定不行,作为男主演的季与橖老师也得回来一起拍。   安初虞换了个姿势,盘腿坐在沙发上,她把剧本盖在脸上:“明天就要补拍了,我到哪儿去找季老师,而且……”   “很尴尬,我知道。”祝翠西替她说出剩下的话。   安初虞脑袋一垂。   祝翠西整理完了,叉腰站在客厅里,扫视一圈,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她就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那我走咯,虞虞姐你有事就打我电话。你明天是傍晚出发对吧?我到时候带司机过来接你。”   安初虞没抬头,朝她的方向挥挥手。   祝翠西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拿上背包,最后建议道:“虞虞姐,你要是不想找季老师,可以找你老公帮你对对戏,找一下感觉。你们在巴黎不是相处得很好吗?”   她自以为提了个绝妙的建议,又怕惹安初虞生气,所以说完就脚底抹油开溜。   门“哐当”一声关上,安初虞抬起头,眼前已经没有祝翠西的身影,她的声音似乎还未消散,在她耳边盘桓。   安初虞捞起手机,从列表里找到席筝那条加好友的申请,意外的是申请还没有过期。   ------题外话------   *“世界上每个人本来就有自己的发展时区”这句话为引用,说明一下下。   ……   然后,嘿嘿嘿嘿嘿嘿嘿,好戏开始了。 第8章 我可以拒绝吗 安初虞怀疑自己被祝翠西下咒了,脑子里居然蹦出那样荒诞的想法。   祝翠西出的什么馊主意?她现在想把她叫回来骂一顿。   安初虞丢下手机,人如麻袋一般栽下去,脑袋枕在沙发扶手上,拿起剧本接着钻研令人头疼的戏。   她在脑海里一遍遍演绎,连每一帧需要做什么样的表情她都设定好了,但总觉得哪里缺了点意思,于是翻身坐起,冲进卧室死盯着梳妆台。这场戏里最重要的一个背景工具就是梳妆台。   手机来了条信息,扰乱了她的思绪。   安初虞赤着脚暴躁地从卧室出来,拿起沙发上的手机。   席筝:“你回bj了?”   安初虞给他重新设置了备注,改掉了那个错别字。   “有事?”安初虞单手打字,另一只手端起放凉的水喝了几口,喝水的时候视线不离手机。   席筝:“我妈想见你。”   安初虞被水呛到,猛咳了一下。   她放下水杯,两手握着手机,打字飞快:“我可以拒绝吗?”   席筝的妈妈想见她很正常,她和席筝的协议是私下定的,双方家长并不知晓,在长辈眼里,他们是领了证的夫妻。婆婆至今还未见到儿媳妇的面,有些说不过去,但她实在不懂怎么处理婆媳关系。   好在席筝给了她回绝的余地:“那我跟她说,你有通告走不开?”   安初虞:“嗯。”   席筝不确定她这次在bj待多久,根据以往的那些报道,安初虞不会放任自己休太长的假期,没准过几天她就会进组。   席筝正想提出跟她见一面,商量一下对策,总这么避开不是办法,最好还是双方长辈一起吃顿饭。没成想安初虞主动说:“你现在忙吗?”   这下轮到席筝问她:“有事?”   那边许久没回消息,席筝等得有些焦灼,食指抵着下唇,若有所思。难不成安初虞还能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找他帮忙?   又过了三分钟,席筝等不下去了,直接说:“不忙。”   那边还是没有回复,席筝感觉自己的心脏正被人攥住,高高吊起来,不上不下的,分外难捱。   就在他以为安初虞不打算再理他时,短信聊天界面出现一串详细地址,具体到楼栋门牌号。   席筝挑高了眉毛,英俊的面庞覆上一层隐隐的笑意。这个地址不陌生,他大概猜到了安初虞的意图。   果不其然,她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   安初虞:“你可以过来找我,如果你愿意的话。”   安初虞:“哦,麻烦给我打包一份沙拉带过来。”   紧接着,安初虞给他发了一家餐厅的名字,还告诉他,这家餐厅距离她住的地方很近,他从北边的路过来的话,正好是顺路的。   席筝要笑不笑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他都能想象到安初虞打字时的表情,一定是傲气又高高在上的,仿佛确定他会过去找她。   席筝是想拒绝她的,她连他的微信都不肯通过,他凭什么要眼巴巴去找她,还给她带什么沙拉。   安初虞想得太美了!   心里这么盘算,然而席筝的行为早就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他起身从衣架上取下大衣穿好,拿着车钥匙出门。   ——   天色一点一点暗下去,落地窗外星星点点的灯火亮起。安初虞的轮廓投映在玻璃窗上,有些模糊不清。   她窝在靠窗的单人沙发里,下巴搭着膝盖,一下一下咬着下唇,眼睛盯着自动息屏的手机。   席筝不会不来了吧?   安初虞得承认,祝翠西提的建议虽然听起来十分荒谬,但是从演戏的角度来讲,确实具有很好的效果。要不然在片场,导演也不会让有对手戏的演员提前演练。   门铃响起来,安初虞惊了一下,扭头看向玄关的方向,足足愣了五秒钟,她才踩上拖鞋跑过去。   可视门铃里出现席筝那张脸,他真的来了。   “我长得很像犯罪分子吗?需要打量这么久?”大概是安初虞迟迟没给他开门,他有些不满,声音通过电流传来,听着很是沉闷。   安初虞解开了楼下的门禁,在门边等候。   席筝拎着东西,乘电梯上楼。   一层一户的设计,安全性和隐私性很高。   来到安初虞家门外,席筝屈指轻叩了两下门板,突然感觉自己像个外卖员,就差说一句“您好,您订的餐到了,麻烦给个五星好评”。   门打开,安初虞站在里面,穿着柔软的海蓝色毛衣,白色休闲裤,没化妆、头发也没打理,跟镜头前光鲜亮丽的大明星不一样,但是不得不说她素颜也很漂亮,肌肤光滑细腻,看不见毛孔。   席筝拎高手里的东西:“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给你送餐?”   安初虞接过纸袋,侧了侧身让他进来:“我可不会让送餐的进门。”以防身份暴露,她一般会让外卖员把东西放门外。   席筝对她此刻的态度还算满意,点点头,从容地踏进屋子。   安初虞给他找了双一次性拖鞋,让他将就一下:“你要喝水吗?”   “不喝。”   席筝打量着房子的格局,大跃层,视野开阔,装修采用典型的北欧风格,简约大气。他来时在楼下碰到了赵一苧裹着羽绒服遛狗,赵一苧和安初虞是同一家公司的演员,想来不少明星住在这个小区。   唯一的不足是屋子里没什么人气,空荡荡的,不像是安初虞经常居住的地方。不过想想也能明白,她常年待在剧组里,一般都是住酒店,很少回家。   这是他第一次闯进她的私人领域,感受很新奇。   “你自便。”安初虞去厨房拿叉子。   席筝脱掉大衣搭在沙发背上,瞥向安初虞,她边走边取下手腕上的发圈挽起头发,露出白皙的后颈,几缕发丝散落下来。   安初虞很快折回来,坐在餐桌前打开纸袋,里面有两份,一份是她要的蔬菜沙拉,另一份一看就很丰盛:“怎么买这么多?我食量很小。”   席筝手撑在对面,靠近她的脸:“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需要吃晚饭?”   “你没吃?”   “你也不看看你住在什么地方,跟我是两个方向。”意思是他开车过来耽误太多时间,根本没来得及吃。   安初虞送了一口蔬菜进嘴里,嚼了嚼,抬头看他:“我在短信里说过,你不愿意的话可以不来,我可以点外卖。”   席筝拉开椅子坐下来,打开另一份饭,被她的话气得食欲都要消减一大半:“你还真当我是来送餐的?”   安初虞细嚼慢咽:“当然不是。”   “说吧,找我什么事?”席筝往后一靠,审视着她,“你不说,我总觉得气氛有点像鸿门宴。”   “你多虑了。”安初虞眼眸低垂,含糊其辞,“不是什么要紧事。”   “ok,先吃饭。”席筝败给她了,掰开一次性木筷,夹起餐盒里的牛肉,客气道,“你要尝一下我的饭吗?”   她那份看起来真没什么好吃的,除了几只虾仁勉强算荤的,其余的全是青菜叶子,夹杂着几颗圣女果。   安初虞看了眼他那份,厚切的牛肉淋上浓郁的酱汁,还有金枪鱼蛋卷和脆皮肉肠,点缀着胡萝卜和西蓝花。她摇头拒绝:“不了。”   席筝恍然大悟:“我忘了,女艺人要保持身材。”   安初虞默默地吃菜叶子。   席筝同样慢条斯理地进食,只不过他觉得跟她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的画面充满了诡异感。他们的关系有好到这种程度吗?   虽然最亲密的事情他们都做过,可从某种层面上来讲,他们的确不熟。   席筝忍不住开口问:“上次在巴黎……你不辞而别是什么意思?”   “我那不算不辞而别吧?给你留了纸条。”安初虞说。   她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席筝就不可避免地想起错别字事件。   安初虞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诚恳道:“不好意思,我写错你名字了。”   她比席筝先吃完,收拾完桌上的垃圾就去了卧室,留席筝一个人在餐桌旁吃饭。   席筝从进门起就满肚子疑问,安初虞到底叫他过来干什么?送餐不算,他还附加了一个陪吃的任务,那接下来岂不是要……   他潦草地解决完晚饭,去敲安初虞的房门。   “进。”   席筝推开门,正好看见安初虞从浴室出来,她似乎已经洗漱过了,脸颊边的发丝被水打湿,黏在白嫩的皮肤上。   安初虞坐在梳妆台前,往脸上拍爽肤水,眼睛瞄向桌面上放的剧本,摊开的那一页被她反复阅读,边角都卷起来了。   席筝愣了好一会儿,嗓子有点痒,咳嗽两声:“你在饭桌上说没什么要紧事,究竟是什么事?”   安初虞对着镜子深吸口气,转过身来看着他:“过来吻我。”   ------题外话------   席筝同学从头到尾就是一整个懵逼的状态,满脑子都是:她想做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 第9章 我不想继续了 席筝脑海里绷紧的一根弦“啪”的一声断了,喉结上下轻滚,眼眸渐而深邃,隔着四五米远的距离望着安初虞。   不知戳到哪根神经,他莫名地偏过头笑了一下。   这个女人真会故弄玄虚,她一直不肯吐露找他过来的目的,害得他左思右想,以为她遇到什么事了。   席筝走进卧室,随手关了房门,如她所愿,过去吻她。   他刚迈出几步,安初虞就出声阻止:“等会儿,你先站在那儿不要动。”   席筝依言停下脚步,晦暗的眼底燃起一簇火苗,顷刻间烧得他四肢百骸都是滚烫的,迫切地想要做点什么来降温。   安初虞回过身去,将梳妆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起来,装进抽屉里,剧本也放了进去。   席筝看着她的一举一动,额角突突地跳了几下。   “好了。”   安初虞的声音轻轻,落在席筝耳边,却像吹响了号角。   他走到她跟前,躬下身双臂圈住她,手撑在她身后的梳妆台边缘,嘴角勾着,语气十分费解:“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安初虞蹙拢眉心,表示不满意。   这场戏男主角台词不多,加起来就三句,整体给人的感觉是阴郁的、暗沉的。席筝的状态跟男主角严重不贴合,导致她很出戏。   安初虞不需要他说台词,竖起食指抵在他嘴唇上:“从现在开始,你别说话,听我安排可以吗?”   席筝不肯就范,握住她的手拿开:“话都不让说?你要求好多。”   安初虞立刻接话:“你要是不乐意……”   “没说不乐意。”席筝妥协,低眉敛目地凑近她,轻声道,“太太说了算。”   尾音还未落地,他就低头吻住她的唇。   两人一站一坐,身高差距拉得更大,席筝不得不低低地俯下头颅,腾出一只手托起她的后脑勺,迫得她仰头承接他的吻。   安初虞脑海里在走剧情,逐渐进入状态,纤细的手指插进男人的短发里,几分挣扎痛苦地说:“我需要你,能不能不要走?”   席筝狠狠地愣了一下,产生一种耳鸣的感觉。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每个字他都不相信。可是他的心脏疯狂地跳动,仿佛是在提醒他,他没有幻听。   他忘了安初虞警告他不要说话,求证般问出口:“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席筝撤离一点,方便看清她的表情。安初虞眼睛里充满坚韧又脆弱的情绪,太过复杂,席筝怎么也看不懂。   他不懂怎么会有人把截然相反的两种情绪糅合在一起,却不显得突兀违和。   她的眼眶湿漉漉的,那样惹人心疼,仿佛下一秒就有眼泪流出来,可她倔强地抿着唇、昂着脖子,不肯落泪。   殊不知,这样只会让人更难拒绝她的请求。   席筝心头有只困兽在拼命挣脱牢笼,使得他呼吸都变得困难。他深深地望进她的眼里,神情迷惑又沉醉,重复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要走。”   安初虞演到最后,顺其自然地改了台词,只为了让这段戏完整地接下去:“那你证明给我看。证明给我看,我就相信你。”   席筝心脏一紧。   他该怎么证明给她看,他不会离开她。   席筝从椅子上抱起安初虞,放在被她清空的梳妆台上,愈发热切地吻她,一遍遍地说着自己不会走。   安初虞的脸埋在他颈窝里,闭上眼,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席筝边亲边模糊不清道:“你是想我了吗?在我们没见面的那几天里。想我为什么不联系我?”   这样暧昧的话语,瞬间让安初虞从戏里脱离出来,她惊慌失措地推他肩膀:“别弄出痕迹,我明天要拍戏。”   席筝停下来,一双饱含情潮的眼眸凝视着她:“拍什么戏?我记得你前几个月拍的电影杀青了。”   “你怎么知道杀青了?你关注过我?”   “在网上偶然看到的。”席筝略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眼帘。   安初虞往后靠在梳妆台上的那面镜子上,后背有点凉,她又往前挪了挪,双眼微闭,陷入沉思。   半真半假地演绎一番,她对这场戏好像多了点不一样的领悟。   席筝见她一副要睡着的样子,没来由地感到郁闷:“你故意的?”   安初虞在走神,没听清他说了什么,愣了愣:“啊?”   “啊什么啊?难道不是你主动惹的祸?”   安初虞颇为心虚地抬眸与他对视:“如果我说,我不想继续了,你会打人吗?”   席筝吸了口气,皮笑肉不笑道:“我会杀人。”   安初虞:“……”   安初虞自我检讨,首先,是她有求于人,大晚上叫席筝过来;其次,她没问过他的意愿就拉着他演练。无论如何,她都不该用这种态度对待他。   安初虞委婉表达:“我家里没有那个,所以不能。”   席筝抬手捏她的脸,咬牙道:“你再说一遍。”   安初虞实在不习惯跟人这般亲昵,像极了打情骂俏,她挥开他的手:“再说两遍也是这样。”   席筝:“你叫我来的,你不知道提前准备工具?”   安初虞胡诌了个借口搪塞他:“我……忘了。”   “好办,我叫个跑腿送货上门。”席筝没开玩笑,说着就把手伸进裤子口袋里掏手机,没找到,想起手机在大衣口袋里。   他准备出去拿,被安初虞拽住了衣角,她不敢抬头看他:“不行,我丢不起这个脸。你去浴室洗个澡冷静冷静。”   ——   席筝去浴室冲了个澡,围着浴巾出来,眼前一晃,脑袋就被蒙住了。他抓下脑袋上的衣服,是件宽大的灰色长袖衫,安初虞丢过来的。   安初虞说:“没找到合适的裤子,你先把上衣穿上。”   她平时会买男款的卫衣、西装,用来搭配其他的衣服,但裤子尺码不同,很难满足他的需求。   席筝套上长袖衫,拿着干毛巾擦头发:“我晚上睡哪?”   安初虞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你晚上不回去了?”   席筝动作一顿,黑眸微眯看着她,是他的错觉吗?她前后简直判若两人,一会儿热情似火,一会儿冷漠无情,他都快被她搞糊涂了。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再开车回去我晚上还睡不睡了?”席筝说,“我工作了一整天,不想折腾了。”   席筝心里犯起嘀咕,明明她那会儿还说需要他,让他不要走。   她自己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了?   安初虞听懂了他的意思,他今晚不想离开。她思考片刻,找到手机打电话给祝翠西:“家里备用的被子你放哪儿了?”   大大小小的东西都是祝翠西收拾的,直接问她比较省事,免得她到处翻找。   祝翠西八卦道:“虞虞姐,这么晚了你要被子干什么?”   “少打听,快说。”   “哦,那床被子你说花色不好看要丢掉,我觉得可惜就带回家自己用了。”祝翠西不好意思道,“所以,虞虞姐你家里只剩薄被子,没有厚被子了。”   安初虞一年到头待在家里的时间满打满算就一个月,除夕她都是在剧组过的,家里的生活用品准备得不充足是正常现象。   祝翠西以为她床上的被子弄脏了,小心翼翼道:“姐,你换一床被套就行,被套在你房间靠南面的衣柜里。实在不行你去酒店凑合一晚,我帮你订。”   安初虞冷淡道:“不用了。”   祝翠西战战兢兢地等那边先挂电话。   安初虞一扭头就看见席筝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她试着建议:“实在不行你去酒店凑合一晚,我家附近就有家酒店。”顿了两秒,她附加一句,“五星级的。”   席筝冷笑:“你让我就这样出去?”   安初虞上下打量一眼,他这副样子确实不能出门见人,会被当成流氓抓起来。她叹口气,举白旗投降:“你在我房间睡一晚吧。”   席筝抿唇,瞄了眼那张沙发:“首先声明,我不睡沙发。”   安初虞:“随你。”   席筝这才满意,问她吹风机放在哪里。安初虞给他指了个位置,他找到吹风机,转身进了浴室。   嗡嗡声隔着一道门板传出来,安初虞长长地吐了口气。她一手叉腰,一手捂住额头,无头苍蝇一样在原地转了半圈。她就知道席筝是个大麻烦,不该招惹他的。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安初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违背初衷,跟他有了这样的交集。不过,从上次在巴黎的表现来看,席筝这个人还算绅士,她没点头他应该不会乱来。   ——   两人躺在一个被窝里,中间隔了将近一尺的距离,席筝看着背对自己的女人,嘴角勾了勾:“我关灯了?”   安初虞缩在被子里,嗯了声。   席筝关了灯,翻身搂住她,安初虞没一点心理准备,惊慌之下手脚乱挥乱踢,刻意压低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你干什么?”   席筝钳制住她挥舞的手臂,抬腿压住她乱扑腾的双腿:“被子中间的空隙太大了容易漏风,晚上会着凉。”   安初虞掐他手腕:“别动手动脚好吗?”   “你好奇怪,我这就叫动手动脚了?”席筝戏谑道,“那你刚才对我说‘过来吻我’算什么?”   安初虞不挣扎了,闭上眼装死:“别吵我,我明天要拍很重要的戏,睡眠时间要充足。”   席筝果真不再讲话,只是搂着她的姿势没变,心想,她明知道明天要拍戏,为什么今晚叫他过来胡闹。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平缓均匀的呼吸声,席筝确定她睡着了,悄无声息摸到台灯的开关打开。   他半撑起身体,目光停留在安初虞脸上,借着微弱的灯光观察她。她睡着的样子没有一点攻击性,安静又柔美,他却没好气地对着她的睡颜吐槽:“你是有人格分裂症吗?对我忽冷忽热的。”   柜子上放着安初虞正在充电的手机,席筝扫了眼,轻轻抓起她的手,按下指纹解锁。   ------题外话------   那个什么……   我需要你,你能不能不要走,巴拉巴拉,都是电影里的台词……虞虞流泪啊痛苦挣扎啊也是戏里的画面……   总而言之,她清醒地知道自己在演戏,席总糊里糊涂地入了戏,以为她喜欢自己……真是误会大发了。 第10章 我什么都没看见 安初虞睡得不安稳,或许是白天和晚上都在揣摩那场戏,耗费了太多心神,导致她睡着以后梦里都在演戏。   周围的场景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昏暗的房间、古朴的梳妆台。她穿着黑色吊带裙坐在梳妆台上,整个人沉浸在戏里,捧着男主角的脸,眼眶通红地向他诉说自己隐忍的爱意。   男主角搂着她亲吻,始终不发一言。   她闭上眼再睁开,画面一转,与她对戏的男主角并不是季老师,是席筝,他一双黑眸深情而温柔地注视着她。   他们从梳妆台辗转到床上……   安初虞被闹铃惊醒了。   被子里有股陌生的味道,她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回忆起昨晚,席筝在这里留宿了。他洗澡时用了她的沐浴乳,但是味道跟她身上的并不相似。   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安初虞拿起手机看时间,不到八点。她以为自己没睡多久,实际上过了一夜。   安初虞起床洗漱完,走出房间,听到厨房里有动静。   “祝翠西,你不是说傍晚过来……”   她走过去才看到厨房里的人是席筝,他身上是昨晚睡觉时穿的卫衣,下面的浴巾换成了西裤,正在颠平底锅。   席筝没回头,在油烟机的运作声中说:“你家是人住的地方吗?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唯一一盒牛奶还过期了。”   他在厨房翻箱倒柜,只找到半袋面粉和一罐葱油。   安初虞表情怪异地走进厨房,不敢相信席筝还在这里。   席筝扭头,安初虞一对上他的视线就没办法不想起梦里的场景,表情变得更奇怪了:“你在做什么?”   “烙饼当早餐,随便对付一下。”他把先烙好的那个端给安初虞。   安初虞有点饿了,补拍镜头是在傍晚,现在吃点有热量的估计到下午也就消化掉了,况且她一会儿要去健身房。   “谢谢。”安初虞端着盘子去餐厅。   她咬了一口卖相不太好看的面饼,味道却意料之外的美味,里面裹了葱油,嚼起来很香。   席筝端着另一张饼过来,给她倒了杯水:“你该庆幸我在柜子里翻出一瓶葱油,没过期的。”   安初虞点头:“应该是我助理买的。”   席筝挑挑眉,问她:“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   席筝矜持地笑了笑:“仅仅是还不错?我烙饼的技术连我妈都自愧不如,我一般都不在外人面前展露手艺的。”   安初虞擦擦嘴唇上的油,佯作思考:“那你想要我怎么夸?嗯,你很会做饼,可能是武大郎转世。这样?”   席筝无语,想把饼塞她嘴里,让她闭嘴。   安初虞被他脸上吃瘪的表情逗笑。   席筝看见她展颜欢笑,忽然不是那么生气了,只觉得心脏像一只吹满气的气球,随着风飘起来。   不过,他没有多少时间跟她相处,今天周一,他要赶去公司开会。现在出发其实已经有点晚了,迟到是肯定的。   席筝吃完早餐,借用安初虞家里的挂烫机,将洗净烘干的衬衫熨平整,换下卫衣,恢复到西装革履的英俊模样。   收拾停当,他拎起大衣挂在臂弯,准备离开。安初虞在看手机,没注意他。   席筝打开大门,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地叫她的名字:“安初虞,过来一下。”   安初虞正在跟导演沟通下午补拍镜头的事,不情不愿地放下手机,穿着拖鞋踢踢踏踏走到玄关:“怎……”   嘴唇刚启开,席筝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人拉到怀里,低头吻住她的唇,汹涌而激烈,如疾风骤雨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   安初虞上一秒还在想拍戏的事,他亲上来的时候她压根没反应过来。   她整个人都蒙了,手掌抵在席筝肩膀,还没用力推他他就主动放开她,粗重的喘息声连同他的话语一起拂过她耳畔:“要是想我可以给我打视频电话。我们是夫妻,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不会离开。”   安初虞大脑晕眩,好半晌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席筝最后摸了摸她的头发,整理了下衣襟,一出门就看到墙边躲着个瘦小的身影,正捂着脸面壁思过。   席筝怔愣住了。   祝翠西见躲不过去,只好小步挪到他面前,结结巴巴打招呼:“席、席先生你好,我是虞虞的助理。”   席筝微微一笑:“你好。”   祝翠西接触到门边安初虞的眼神,连忙闪躲,假装望天花板。   席筝忍住笑,回头对着安初虞挥了下手,跟祝翠西擦肩而过,按下电梯键。电梯正好就停在这一层,门打开,他走了进去。   祝翠西两边脸颊涨红,像挂了两只红苹果,在安初虞开口询问前,先认错:“对不起,虞虞姐,我不是故意要偷看的。我从电梯出来,走几步就看……看到了。”   安初虞双手抱臂靠着门框,眼睛死死盯着她。   祝翠西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上闪过一丝懊恼。她太笨了,一般这种情况下,她该说“我什么都没看见”。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好傍晚来接我?”安初虞放她进来。   祝翠西给她晃了下手里的东西:“你昨晚给我打电话,我担心你有需要就提前过来了,顺便给你带早餐。”   安初虞说:“我已经吃过了,你自己吃吧。”   “哦,好。”祝翠西眨巴着眼睛偷觑她,“姐,你和你老公……”   安初虞掐她圆圆的脸蛋,威胁道:“什么都别问,不然你在我这里的工作时间不会超过半年。”   祝翠西立马闭紧嘴巴。几个月前,工作室招新助理,她通过不懈努力、杀出重围才来到安初虞身边。这么难得的机会,她要懂得珍惜。   但是,虞虞姐昨晚打电话问她备用的被子在哪里,真的很难让人不脑补一些营养不良的画面。   ——   祝翠西觉得安初虞和她丈夫的关系不像她之前说的那样差,什么家族联姻、没有感情基础、可能会很快离婚等等,都不对。   他们之间的关系那么好,上次在巴黎共度一夜,这次又……   祝翠西知道了,安初虞一定听从了她的建议,找席先生过来帮忙对戏,对着对着两人就顺理成章地更进一步了。   那种缠绵暧昧的戏,男人一般都把持不住。   祝翠西在门口不仅看到了他们接吻的画面,还听到席先生对安初虞说:我们是夫妻,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不会离开。   那么深情款款的话语,一般的女人很难忍住不心动。   所以,这两个人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   祝翠西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安初虞,想想她的警告,她只能把好奇心收回去,只悄悄跟她说:“上次我没仔细看,只记得席先生的眼睛很好看,这次近距离观察,虞虞姐你老公真的好帅!五官完美,身材比例也完美,不输圈里的男明星。”   安初虞看着她,不说话的样子很能唬人。   祝翠西扁扁嘴:“我错了,我不说了。”   安初虞用手捋了捋头发,心情郁结。她什么都没做就被席筝拉住,吻得晕头转向,真是见鬼了。   回房间换上一套运动衣,她在微信上跟私教说了一声等会儿过去,然后就发现席筝的名字出现在消息列表里。   她失忆了吗?什么时候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安初虞点进去,没有聊天记录,只有通过时的系统消息提醒。   注意到最上面显示的时间,是昨晚凌晨,她睡着的时候。   安初虞有些恼怒,发了个问号过去。   席筝没回,可能正在忙。   安初虞气得一连发了好多个问号。   到健身房练了一个多小时,中途休息时,收到席筝的回信:“我没看你手机里的其他东西,只加了个好友。”   安初虞:“你怎么解的锁?”   席筝:“指纹。”   安初虞:“……”   席筝不想跟她继续讨论这个问题,怕惹她不快:“晚上有时间吗?带你去吃饭。”   安初虞:“没有,要拍戏。”   ——   下午四点多,冬季的天已经有些暗了,城市道路两旁树影幢幢,一辆保姆车穿行在车流之中。   抵达老洋房时快五点,这是拍戏时租用的房子。幸好杀青没几天,房子的租期没到,还能回来补镜头。   到了片场,合作了数个月的导演、摄影师、灯光师都在。   江广陵坐在椅子上翻剧本,听助理说安初虞过来了,他卷起剧本抬头朝她笑了笑:“还没恭喜你获得金鸡奖影后。你在《冬蝉》里的表现很优秀,值得一个影后奖。”   安初虞在他旁边的空椅子上坐下:“我正要说江导是预言家呢,去颁奖典礼前,你是不是预祝我得奖来着?”   江广陵哈哈大笑,指了指她,直说她是个妙人儿。   安初虞小坐片刻,起身去换衣服,出来后,由化妆师做造型。江广陵拿了张照片过来,递给化妆师:“造型要跟这上面的保持一致,别到时候拍出来出现穿帮镜头。”   造型师把照片贴在显眼的位置,应了声:“知道了江导。”   安初虞四处看了看:“季老师还没到?”   江广陵看表:“应该快了吧。”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脚步声,江广陵回过头,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进入视线。江广陵笑着说:“说曹操曹操就到。”   季与橖穿着深咖色的大衣,两手抄进口袋里,眉目深邃,鼻梁上架一副眼镜,有种旧时教书先生的味道。   他身后跟着助理,抖了抖肩上的雨水,抱怨道:“这鬼天气,都快十二月了,不下雪竟然开始下起雨来了。”   江广陵拍了拍手,示意大家行动起来:“人都到齐了,我们赶紧开工吧。正好下雨了,梳妆台后面是扇玻璃窗,雨水淋在上面更有意境。”   季与橖跟江导打了声招呼,也去换衣服做造型。   江广陵吩咐完,站到安初虞旁边,看着镜子里的她:“等造型做完了,你要不先跟与橖试试戏?我怕你待会儿不适应。”   安初虞眼神坚定:“不用了江导,我可以的。”   ------题外话------   《关于我做饼很好吃我老婆说我像武大郎这件事,我其实很生气,但是她对我笑了诶》   ——摘自席总日记。 第11章 疑似因戏生情 一切准备就绪,片场除了两位主演以及重要工作人员,其他零零散散的人江导都让他们出去了。   之前拍床戏也会要求清场,无关人员不得围观。   安初虞连剧本都没再多看一眼,那场戏她一个人反复演练了很多次,昨晚还找来个“搭档”实景演绎了一遍。从头到尾的台词、动作、表情、眼神,她都能拿捏得准确无误。   安初虞自以为胸有成竹,却没想到第一遍就ng了。   江广陵喊“cut”的时候,她蒙了好几秒,下意识以为是季与橖老师的问题,可当她看向江导时,江导的目光正对着她。   安初虞咽了口唾沫,当即认识到是她的问题。   她中途好像……出戏了大概十秒,而她自己没有意识到。   因为场景太过相似,她脑中不知怎么突然冒出席筝那张脸,以及他看她的眼神。   安初虞有点颓然地捂住上半张脸,用力晃了下脑袋,想要甩出某些画面。   三秒后,她镇定下来,跟身边的季与橖和监视器后的导演道歉:“对不起季老师,对不起江导,我的错,我刚刚有点……走神了。抱歉抱歉,我们再来一条。”   江广陵早就做好拍到后半夜的准备,连吃宵夜的场地他都提前订好了,到目前只ng了一条,他没有太大的反应。   “没事,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江广陵歪着半边身子靠在椅背上,手往脸上比划,“放轻松一点,越紧张越难把握。”   季与橖一如既往地温和,出声安抚她的情绪:“这场戏女主角的部分确实比较深层次,咱们慢慢来,别着急。”   安初虞吸气呼气,连续重复了三次,视死如归道:“好,我可以了。”   江广陵跟她确认:“可以吗?用不用先休息一会儿重新调整一下状态?”   安初虞:“我们拍吧。”   场记不在,江广陵亲自打板,进行第二次拍摄。   这一次,安初虞全身心投入,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甚至自然过渡到下一场戏里,还是季与橖率先回过神,看向导演。   江广陵聚精会神地盯着监视器,慢半拍地喊了声停:“非常完美!真的,太棒了!是我想要的感觉,两位都辛苦了。”   安初虞拉上肩带,额头和脸颊都出了汗,虚脱一般撑着梳妆台面。季与橖绅士地避开视线,并给她递上毛毯。   “谢谢。”安初虞披上毛毯,裹住裸露的肩头。   江广陵都有些诧异,不敢相信这么快就拍完了。这场戏的情感爆发点都在安初虞那里,就像他说的,她演绎得非常完美,找不到可以挑剔的地方。杀青前拍的那一版,虽然同样找不出差错,镜头感和情感方面把控得很到位,但他作为反复剪辑的人,总是能发现缺少一些细微的东西。   他称之为“感染力”可能不太准确,那只是他的直觉。   但现在拍出来的这一版,他重复看了一遍,完全没有那样的直觉了。   安初虞真的在突破自己。   门外的祝翠西听到里面结束了,赶紧抱着羽绒服进来,给安初虞递上一杯热水,让她暖暖手。   “还行吗?”安初虞捧着水杯站到江广陵身后,跟他一起看监视器的回放。   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自己演的戏,其实会有一点点羞耻感,尤其是她第一次拍这样的尺度。   江广陵手撑着椅子扶手,侧过身看她,指了指监视器:“你自己看觉得怎么样?”   安初虞笑笑,实话实说:“我看……还行?”   “岂止是还行,可以这么说,你这次的演绎给了我新的剪辑思路,看来你私下没少下功夫。”江广陵夸完她,为了满足好奇心,问道,“你是怎么想到改变之前的那种演绎方式,突破自我的?”   安初虞被问住了,支吾半天答不上来。   祝翠西在一旁偷笑,还能怎么想到的,真枪实弹地演练呗!那都是真情流露,跟演出来的必然有区别。   ——   提前收工,大家都很开心,不用冒着雨熬大夜了。   江广陵吩咐人保护好器材,对其他人说:“我订了火锅,收拾完一起聚个餐。特别是初虞,你一定要到场,我有点事跟你说。”   安初虞点点头。   工作人员一边搬器材一边笑呵呵地说:“还是江导体恤员工,算上这一次,蹭两回杀青宴了吧?”   其他人跟着笑起来。   江广陵把餐厅的位置发到剧组群里,先跟装器材的车回去一趟,然后赶去聚餐的地方。季与橖的助理有点事把车开走了,他跟安初虞坐一辆车先过去。   安初虞换回了常服,奶黄色的不规则毛衣搭配黑色牛仔裤,蓬松的白色羽绒服披在身上,像裹在被子里。   她态度谦逊地跟季与橖道歉:“实在是不好意思,因为我个人的问题,耽误季老师这么多时间,让您特意回来补拍镜头。”   季与橖比她大了十几岁,又是拿了好几座影帝奖杯的前辈,她内心难免愧疚。   “不用为这种事情道歉,一场戏没有达到好的效果,双方都有责任,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季与橖双手交叉搁在腿间,声音温润磁性,自带亲和力,“重拍一遍,我也多了一些之前没有的感悟,挺好的。”   安初虞把心里话说出来轻松许多,笑着说:“说到底还是我给您拖后腿了。”   季与橖摇摇头,一再强调她无须自责。   祝翠西坐在两人的后排,深深地感叹季与橖老师不愧是圈子里出了名的谦谦君子,脾气好性格好、学识高品德高,让人如沐春风。   她早上还认为虞虞姐和席先生般配,现在又觉得虞虞姐和季老师也很登对,大叔配明艳少女什么的,还挺有画面感……   祝翠西赶紧摇头,不能瞎想,虞虞姐已经结婚了。   ——   席筝下班时给安初虞发了条微信,问她什么时候结束,她没有回他。   正好几个朋友约着聚餐,他就答应了。   被侍应生领到包厢外,席筝推门进去,还没看清里面的场景就被人一把箍住了脖子。江玉钟给他来了个锁喉,审问道:“老实交代,你背着兄弟们做什么好事了?”   另外几个人起哄,还有举着手机录视频的。   席筝怎么也没料到今晚的聚餐是个鸿门宴,一进门他就被钳制住了,动弹不得。但他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事,要被这样对待。   “可以给个提示吗?”他紧攥着江玉钟的手臂,想把他撂倒,但这人明显有防备,手臂越收越紧。   对面录视频的张寒说:“警告你,别想着隐瞒实情。我们得到可靠消息,听说你现在是已婚人士。请回答,你什么时候结婚了?跟谁结的婚?”   席筝总算弄清楚他们今晚组局的原因,他也大概能猜到是谁跟他们透露的。   是唐溪月。她没从许烨那里问出有用的消息,开始对他身边的朋友下手,以为他们知道些什么。尽管唐溪月一开始不相信他结婚的事实。   席筝:“松开,我跟你们说。”   江玉钟刚松开手就被席筝反杀了。席筝拧着他的胳膊往背后拐:“你小子真行,对我下这么重的手。”   “疼疼疼,哥,哥我错了。”江玉钟一脸痛苦神色。   “现在知道疼了?”席筝踹了他一脚才解气。   江玉钟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唐溪月说的时候我压根不信,后来问过你妈,你妈说你确实结婚了。你这什么情况?一声不吭的。”   席筝按着脖子一侧扭了扭,刚才这小子锁喉太用力,他差点被勒死:“那你没问她,我老婆是谁?”   江玉钟:“这不是把你捉过来‘严刑逼供’了?”   席筝看着张寒:“别拍了,有什么好拍的,你们真是无聊透顶了,这种事也值得大惊小怪。我确实结婚了,我妈没撒谎。”   几个朋友面面相觑,露出同款的惊讶表情。   江玉钟推了他一把:“席筝,你太不仗义了。今天这场合,不把你老婆带出来给我们瞧瞧说得过去?”   席筝坐下来倒了杯水,一口气喝下去大半杯,但笑不语。   张寒一屁股坐到他旁边,追问道:“搞什么神秘,你老婆到底是何方神圣啊,藏这么严实。”   席筝不紧不慢道:“别打听了,她是比较神秘,该你们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不是吧,连这都不肯跟我们说,还是不是朋友了?”   “婚礼什么时候举办?这总能说吧。我们还等着当伴郎呢!”   “真看不惯你这副藏着掖着的嘴脸,兄弟们有什么事没跟你说过?”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表达不满。   任他们说破嘴皮子,席筝就是岿然不动。   他扭头看向窗外,正对着街对面的广场,中间亮起巨大的led屏,恰好是安初虞的珠宝代言广告。   雨夜漆黑,衬得那面屏幕墙亮得刺眼,上面的安初虞穿着抹胸的白裙,脖子上戴着一串璀璨的钻石项链,一只手搭在肩膀处,展示无名指上的钻石戒指。   席筝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婚戒,好像从没见她戴过。   “喂,说你呢,怎么走神了?”别人都点好了菜,江玉钟把菜单递到席筝面前,叫了他两声,他都没听见。   席筝伸手接过来,听见江玉钟又说:“我看你盯着对面的广告牌出神,别告诉我你老婆是安初虞。”   席筝翻菜单的动作顿了一下,语气半真半假:“是啊,我老婆就是她。”   江玉钟当然不会相信,以为他在开玩笑,打趣道:“你是练了顺杆子往上爬的本事吗?我刚刚还在网上看到安初虞和那个季影帝共进晚餐,疑似因戏生情,这里面有你什么事儿?真没看出来你是安初虞的狂热粉。”   ------题外话------   《关于我老婆每跟一个男演员拍完戏都会被大众嗑cp这件事,我是不能忍的,还能怎么办啊,收拾收拾我也出道算了》   ——摘自席总日记   再加一个席总内心os:哦,还有,我跟大家说安初虞是我老婆,没一个人相信,我真的累了。得,也不用隐婚了,反正拿大喇叭吆喝也不会有人相信。 第12章 法律不同意 聚餐的人不多,一桌就能坐下,大家都是自己人,聊起天来十分随意。安初虞不敢碰红油锅底,只在清... 第13章 可能让你产生某些误解 席筝抬起袖子嗅了嗅,闻到一股不算浓的酒气,只能说安初虞鼻子灵敏。他们之间隔了得有三四步的距离,她居然能闻到。   “我没喝多少。”席筝说,“就两杯吧。”   “让让,挡住了。”安初虞拽着他的袖子拉到一旁,刷了指纹。   电梯门刚关上又缓缓打开,赵一苧牵着一只雪白的萨摩耶进来。她和狗狗都被淋湿了,见到安初虞,面上带笑:“初虞姐,你什么时候回的bj,有一阵子没见到你了。”   那只萨摩耶认识安初虞,跑到她腿边蹭了蹭,安初虞蹲下来摸它的脑袋:“回来好几天了,一直在忙其他的事。”   “怪不得没见你。”赵一苧见圆圆越蹭越欢,连忙往后拉了拉,“这不听话的圆圆,下着雨非要出门,脏死了。”   “没事,好久没跟它玩了。”   “改天来我家吃饭啊,让我妈做牛肉吃,热量低又美味。”赵一苧边跟安初虞说话边打量电梯里的陌生面孔。   安初虞知道她在看谁,装作不认识席筝:“好。”   赵一苧问:“这位也是这里的住户吗?以前没见过他。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好像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席筝面不改色心不乱跳,很快想出一套完美说辞:“我是新搬来的。昨晚我回来的时候,碰见你在楼下遛狗。”   赵一苧没多想。   六楼到了,赵一苧拽了拽牵引绳:“圆圆,我们回家了,下次再找姐姐玩。”她拉着狗狗走出电梯,回过头对安初虞说,“拜拜,初虞姐。”   安初虞笑着挥手:“拜拜。”   电梯门关闭,她脸上的笑容一秒收敛,跟表演川剧变脸似的,目光射向席筝:“你来找我做什么?”   席筝顾左右而言他:“我给你发了微信,你没回。”   安初虞从包里翻出手机,看到他三个小时前发的一条消息,问她拍戏什么时候结束。她的手机大部分时间放在祝翠西那里保管,有要紧事祝翠西会通知她,没看到消息太正常了。   电梯到了十九楼,安初虞率先出去,席筝紧跟其后。   “所以,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她转过身,把手机屏幕朝向他,晃了晃,“我没看出来这条信息的重点。”   席筝看着她,不知道她是真不明白还是假装不明白:“我约你吃饭,你说你在拍戏,结果是和季影帝共进晚餐。”   安初虞:“这两者有冲突吗?”   席筝气结:“怎么没有?我约你你没时间,别人约你你就有空,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是真心……”   “喜欢我”三个字,他有点说不出口,咽了回去。   安初虞越听越糊涂,怎么他说的每个字她都清楚,连在一起却不懂是什么意思,于是追问:“不是真心什么?”   “算了。”席筝摁了摁额头,忽觉一阵燥热,喘了口气,不打算说了。   有一点安初虞觉得应该解释:“季老师没有约我,约我的人是江导,今晚是剧组聚餐。”   席筝心情好转:“我们先进去吧。”   安初虞捕捉到他的措辞是“我们”,她没忍住笑了一声:“容我提醒一下,这是我家,你要进到哪里去?”   席筝没回答她的问题,抿着唇悄然一笑,抓起她的手,塞进自己的西裤口袋里。她刚想把手抽出来就摸到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安初虞一顿,饶是再镇定,脸也热了起来:“你疯了?”   席筝低着头观察她的表情变化:“你在巴黎那一晚也这么骂过我。我记得我当时的回答是……可能吧。”   要是没疯,谁要大晚上冒着雨过来,这里离他公司那么远。   安初虞自认是个有原则的人,巴黎那一晚他们两个人都越了线,既然如此就不存在是哪一方的过错。回国后,她试图重回原先的轨道,遵照协议里的条件与他划清界限。昨晚是她违反协议在先,作为赔偿,她收留他一晚。   到此为止,清算一下,他们两个该是互不相欠的。   那么,接下来就没必要再牵扯不清了,免得越来越乱,到时候更难分清彼此。   席筝不懂她心里的盘算,斜倚着门边等她开门。   安初虞决定跟他说清楚:“席筝,我们的关系……”   席筝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只是单纯觉得家门就在眼前不进去,站在走廊里聊天太奇怪了,而且很冷。   他脑袋往安初虞肩上靠,特别重的一颗脑袋,啪的一下就扎进安初虞颈窝,她半边肩膀都是麻的。   “有什么事我们不能进屋说?嗯?”席筝的嗓音哑哑的。   “离我远点。”安初虞手贴在他脸上,将他往外一推。   席筝趁此机会再次握住她的手,一根根手指摸过去,找到大拇指,指腹贴在门上的感应器处解了锁。   门开了,他揽着她进屋,咽了咽喉咙:“有水吗?嗓子快冒烟了。”   安初虞迅速推开他,换上拖鞋去厨房,接上一壶水插上电,借着等水开的时间思考该怎么跟他说。   热水壶嗡嗡作响,没过多久就跳了闸。   安初虞从餐边柜里找出一只水杯,烫洗干净后倒出一杯水端到客厅,一看席筝的姿势她就愣了。   他倒是拿这里当自己的家,一点不见外,脱了大衣歪靠在沙发里,头发有点凌乱,额前掉下来几撮碎发。眼眸微闭,一只手搭在额前,修长的手指屈起,虚握成拳,一副安然休憩的样子。   安初虞把水杯放在茶几上,正式跟他说:“席筝,我仔细想了想,认为我们的关系最好维持在彼此不打扰的状态,就像婚前约定的那样,这样对你对我都好。巴黎那晚,我们就当做无事发生。昨晚我是有点事找你帮忙才贸然联系你,可能让你产生某些误解,我需要跟你说清楚,其实昨晚我是在……席筝?席筝你在听吗?”   说了半天,安初虞见沙发上的男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实在不正常。   她弯腰推了推他的肩膀:“喂,你不是说你没喝醉吗?”   席筝一动不动。   安初虞拿开他搭在额头上的那只手,肌肤相触,她立时察觉他的体温不对劲。进门前她的手掌挨到他的脸时,感觉有点热,但她当时没往他生病这方面想。   “席筝,醒醒。”安初虞用力推他。   昏睡的人缓缓撑开眼帘,眼皮的褶皱很深,双眼没什么神采,看着比平时多了几分脆弱。他似乎有点蒙,咕哝了声:“你叫我了?”   安初虞拿他没辙,从电视柜的抽屉里拎出药箱,找出体温枪给他测了下体温,结果显示38.6℃。她把体温枪丢回药箱里,垂眼看他,平淡地说出一个事实:“你发烧了。”   席筝迟钝地说:“是吗?”   安初虞闭着眼在原地呆了几秒,对这种情况束手无策:“我说,你要不打个电话叫你助理或者司机过来,送你去医院?”   席筝抬手试了下额头的温度,不太能试得出来:“我体温是多少?没那么严重吧?可能就是着凉了,不用去医院。”   “38.6℃,不想去医院的话,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吃点药就好了。”   “你有点常识好吗?你喝酒了,怎么吃药?我告诉你,我不是医生,哪些药能吃哪些药不能吃我不知道。”   要不是她提醒,席筝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安初虞朝他伸出一只手:“手机给我,我给你助理打电话。”   席筝一只手撑着沙发扶手坐起来,脑袋昏沉沉的,难怪一路过来头重脚轻的。他端起茶几上的热水喝了几口:“这么晚了,外面又是雨又是雪的,把人大老远的叫过来不太合适。”   安初虞真没看出来他是个体恤下属的老板。   ——   落地窗的帘子拉上了,风声雨声都被隔绝在外。   席筝作为病号,洗完澡就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安初虞拧了块浸过冷水的毛巾,搭在他额头上物理降温。   幸好祝翠西办事效率高,她昨晚打电话找她要被子,她今天就抽空准备了一床新的,刚好派上用场。   席筝一只手臂垫在脑后,看着安初虞忙里忙外,心情好得要命,嘴上却自责道:“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安初虞没跟他客气,把另一块毛巾丢进冷水里,冷眼看他:“既然知道添麻烦就离开我家。”   席筝舒舒服服地伸个懒腰,把滑下去的被子往上扯了扯,懒洋洋又厚脸皮地说:“什么你家,不是我们的家吗?”   安初虞听了想趁他病弱把他打一顿,转念一想,万一把人打坏了还得她守寡,所以她想想就罢了:“要不你再看一眼婚前财产公证,房子是我婚前买的,是我的个人财产,跟你没关系。”   席筝头晕脑胀,正难受着:“谁跟你提财产了?”他瓮声瓮气地嘀咕,“你压根就没听懂我的话。”   安初虞也不想懂,进了浴室,找出吹风机给他吹洗干净的内裤。这画面她以前想都没想过,称得上是破天荒头一遭的事。   安初虞洗了个澡,穿上秋冬款的长袖长裤睡衣,抖开另一床被子躺进去。   临睡前,她给席筝重新换了块湿毛巾。   柜子上的台灯亮着,席筝侧着头,即使头脑不大清醒,目光依然澄澈,一瞬不瞬看着安初虞侧躺的身影。她耳边的发丝被灯光照成浅黄色,肩背很单薄,但不显瘦弱。   “安初虞,你睡了吗?”席筝知道她没睡着,象征性问过一遍后就说起自己的疑问,“我在客厅沙发上昏睡过去那会儿,迷迷糊糊听见你在我旁边说了很久的话,你都说了些什么?”   安初虞:“……”   或许她不该心软,就该狠心把席筝扔在外边那个雨夹雪的夜里,也好过他在这里气得她睡不着。   她说了那么多,他一句没听见,够气人的。   ------题外话------   席筝真是弱不禁风,好不容易买了工具过来,结果病倒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好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