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鬼收容系统》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二章, 第三章,温香软玉 第四章,都不是警察 第五章,架还是能打的 第六章,月坛山的马尾少女 第七章,风流野鬼【第二更,求收藏】 第八章,半夜鬼杀人 第九章,秦与千寻 第十章,还有后续任务?? 第十一章,绿柳山庄??? 第十二章,冤有头债有主 第十三章,黑狗救命 第十四章,逃出生天 第十五章,斗宗!刑侦大队灵侦科(第二更) 第十六章,你敢骂我是黑狗? 第十七章,死婴 第十八章,同行的鄙视 第十九章,事情就这么简单 第二十章,再见楚千寻 第二十一章,龙槐古墓?【第二更】 第二十二章,龙槐鬼市 第二十三章,这里怎么还有鬼王…… 第二十四章,顺手超度【第二更】 第二十五章,剥皮鬼【第三更】 第二十六章,牛猛,出来打架! 第二十七章,无头鬼认主【第二更】 第二十八章,总算该结束了【第三更】 第二十九章,啪友以上,恋人未满 第三十章,米太子【第二更】 第三十一章,裁缝铺【第三更】 第三十二章,青竹山庄【祝大家中秋快乐~玩的开心~】 第三十三章,日鬼【第二更】 第三十四章,我要咸鱼翻身了? 第三十五章,叫醒王乾(欠更) 第三十六章,人皮校园(欠更) 第三十七章,阴川县一中 第三十八章,任务原来是这样 第三十九章,同一个坑的战友 第四十章,音乐室,清场! 第四十一章,猛鬼觉醒(第二更) 第四十二章,阳人借道回山庄 第四十三章,夺业刀 第四十四章,南宗往事 第四十五章,阴阳相安(第二更) 第四十六章,笑面小鬼 第四十七章,刘恬离开 第四十八章,南宗北派的来源 第四十九章,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第五十章,半夜鬼敲门 第五十一章,这厮居然有枪 第五十二章,酆都门客 第五十三章,活死人(第二更) 第五十四章,白事道兵 第五十五章,十死城,我来了! 第五十六章,黄金王的棋子 第五十七章,我的鬼差,牛猛!【第二更】 第五十八章,PK台 第五十九章,伊芙琳,死! 第六十章,镇狱鬼卒 第六十一章,打不死的金吉克 第六十二章,好像误会了什么【第二更】 第六十三章,弱肉强食,胜者为王【第三更】 第六十四章,新的任务【第四更】 第六十五章,五鬼兴兵? 第六十六章,大拿云集 第六十七章,三山,三观,三寺 第六十八章,江湖代有才人出 第六十九章,酒吧女鬼 第七十章,邪门的舞会 第七十一章,我没推你(求推荐,求收藏) 第七十二章,敲山震虎(求推荐) 第七十三章,清朝阿飞,前台小刘 第七十四章,蛇血术,哈桑陀(求推荐,求收藏) 第七十五章,黑蛇邪术【第二更】 第七十六章,你打算怎么弄死我?(求推荐) 第七十七章,心理医生 第七十八章,暂住你家【第二更】 第七十九章,尸炮巴蒂斯塔 第八十章,再牛逼的陪天狗,也是狗啊! 第八十一章,猛鬼PK系统?! 第八十二章,花开生两面,佛魔天地间 第八十三章,风华绝代的熟妇【第二更,求推荐】 第八十四章,怕死?怕死你别来啊 第八十五章,一记撩阴腿,世界真凄美【第二更】 第八十六章,姜阳死了 第八十七章,截血道兵 第八十八章,旅游公司……你特么搞我啊!【第二更,求推荐票】 第八十九章,骗炮的 第九十章,雨中来客 第九十一章,一家三口 第九十二章,郁闷到死【第二更】 第九十三章,三天后开团【第三更,求支持啊】 第九十四章,午夜灵车 第九十五章,三坟山,到了【第二更】 第九十六章,天眼术 第九十七章,抓去填坟【第二更】 第九十八章,小友秦昆【第三更】 第九十九章,装神弄鬼? 第一百章,无量鬼手撕谪仙【第二更】 第一零一章,你本来就是献给我的 第一零二章,你儿子死了【第二更】 第一零三章,灶王坛,食为天 第一零四章,第一次娱乐活动 第一零五章,老爸电话【第二更】 第一零六章,封建迷信不可信 第一零七章,我得无量业,黑狗司青天【第二更】 第一零八章,老巫祝 第一零九章,‘阵’字卷 第一一零章,好大的蜃界【第二更】 第一一一章,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第一一二章,摘桃色鬼【第二更】 第一一三章,二鬼临身 第一一四章,花满人间春满房【第二更】 第一一五章,切磋技艺【第三更】 第一一六章,年末 第一一七章,红袍大判,万狱惨景 第一一八章,鬼将?别搞我啊! 第一一九章,旧友投靠【第二更】 第一二零章,巴蒂斯塔,死。 第一二一章,地狱三头犬?【第二更】 第一二二章,雷音宝树【第三更】 第一二三章,泥塑土胎,安敢称神? 第一二四章,我的老家,就住在这个屯 第一二五章,七秒成符【第二更】 第一二六章,江家雅院 第一二七章,元师兄!!【第二更】 第一二八章,鬼妆台【第三更】 第一二九章,厨师鬼 第一三零章,井中月,界中界!【第二更】 第一三一章,杨慎的传人? 第一三二章,秦昆的规矩 第一三三章,上代陪天狗,云尊杨慎【第二更】 第一三四章,鬼都这么有钱?【第三更】 第一三五章,原来这些才是十死之印 第一三六章,灵侦总局的任务【第二更】 第一三七章,又去三坟山 第一三八章,情敌?【第二更】 第一三九章,异能人 第一四零章,一群赌鬼【第二更】 第一四一章,哪来的道士啊? 第一四二章 ,十死之印,尘封之门 第一四三章 ,蜃界之桥 第一四四章 ,黄鬾村 第一四五章 ,这里全是任务! 第一四六章 ,王乾、楚千寻的鬼差 第一四七章 ,种田 第一四八章 ,校场、香田 第一四九章 ,胖爷的隐藏属性是敏捷 第一五零章 ,吞并黑柳村 第一五一章 ,离开地狱界 第一五二章 ,神是不能被复制的 第一五三章 ,人生追求 第一五四章 ,御仙庭,青皮胡 第一五五章 ,又见Mr.李 第一五六章 ,学画画 第一五七章 ,回家过年 第一五八章 ,除夕夜,有应公 第一五九章 ,秦家三兄弟 第一六零章 ,黄皮子仙 第一六一章 ,物竞天择,强者为尊 第一六二章 ,蒋神婆发威 第一六三张,老夫凑一腿 第一六四章 ,土娃赶尸 第一六五章 ,饭局 第一六六章 ,这么贱的要求,满足你 第一六七章 ,我感觉你挺放荡的 第一六八章 ,你要杀我? 第一六九章 ,恶魔降世 第一七零章 ,十死城的烹饪少女 第一七一章 ,黄金王的提醒 第一七二章 ,蝠皇因诺奇 第一七三章 ,大补的鸡血? 第一七四章 ,禹步 第一七五章 ,秦昆,死了? 第一七六章 ,生死试练,开启 第一七七章 ,不带这么玩的…… 第一七八章 ,阶段任务开启 第一七九章 ,杨慎,死 第一八零章 ,门口有人找你 第一八一章 ,封印水和尚 第一八二章 ,通灵六笺 第一八三章 ,子时回魂 第一八四章 ,先干了这碗鸡血 第一八五章 ,疯蛟画龙 第一八六章 ,一年以后 第一八七章 ,这是我的房间! 第一八八章 ,法器星夺 第一八九章 ,我的夏利 第一九零章 ,高档家电,荣归故里 第一九一章 ,找到目标 第一九二章 ,商店 第一九三章 ,烛龙算 第一九四章 ,应该是我 第一九五章 ,时代变了 第一九六章 ,泽神庙,左近臣 第一九七章 ,后会有期 第一九八章 ,还是现代好 第一九九章,齐红妆要来了 第二零零章 ,放出水和尚 第二零一章 ,鬼差又添一人 第二零二章 ,如若画完,必为上品 第二零三章 ,找到目标 第二零四章 ,扶乩问灵,请笔仙 第二零五章 ,孽造的多了,也会死哦 第二零六章 ,太弱了啊 第二零七章 ,任务未完成 第二零八章 ,太子欧巴帅帅帅 第二零九章 ,护妹狂魔 第二一零章 ,火遍BBS 第二一一章 ,其实她不喜欢你 第二一二章 ,正义也许会迟到 第二一三章 ,恶鬼附身,最为棘手 第二一四章 ,象棋 第二一五章 ,阵道 第二一六章 ,枉死母子 第二一七章 ,黑魂骑士 第二一八章 ,他脑子好像有问题 第二一九章 ,瞳威 第二二零章 ,阴差被杀了 第二二一章 ,伊芙琳,复活 第二二二章 ,帝王墓 第二二三章 ,哭丧鬼的新主子 第二二四章 ,普通PK台 第二二五章 ,原来我过去旅了个游 第二二六章 ,切磋 第二二七章 ,新的感悟 第二二八章 ,阎君笺 第二二九章 ,咒字卷 ,殄文 第二三零章 ,有些事情不敢深思 第二三一章 ,青玄观,青麟鸟 第二三二章 ,凶残的吊死鬼 第二三三章 ,三临禅僧凝佛月 第二三四章 ,杀不死的鬼 第二三五章 ,兜了一圈,回到原点 第二三六章 ,死神,来了哦 第二三七章 ,莱布尼茨教授 第二三八章 ,外交上的大事 第二三九章 ,《死亡圣经》和神器星夺 第二四零章 ,乔迁 第二四一章 ,北派,马家 第二四二章 ,开团 第二四三章 ,黑天鹅 第二四四章 ,活死人 第二四五章 ,容不下我 第二四六章 ,见鬼了 第二四七章 ,寒石鬼城 第二四八章 ,鬼影重重 第二四九章 ,姻缘宿命,前世今生? 第二五零章 ,井 第二五一章 ,凿命锥 第二五二章 ,时代不一样了 第二五三章 ,超V 第二五四章 ,借阳气 第二五五章 ,报复来了 第二五六章 ,普尔曼·杰拉德 第二五七章 ,毁尸灭迹 第二五八章 ,老城小事 第二五九章 ,哪出问题了 第二六零章 ,钟 第二六一章 ,循环三界,轮转四生 第二六二章 ,大威天龙 第二六三章 ,万古长音,幻境三狗 第二六四章 ,垂暮老龙 第二六五章 ,垂暮老龙(二) 第二六六章 ,千乘国 第二六七章 ,镖不喊沧州,鬼不捉长洛 第二六八章 ,老宅听训 第二六九章 ,李崇,钱君昊 第二七零章 ,舞……舞会? 第二七一章 ,无量天眼 第二七二章 ,新人广场 第二七三章 ,青丘王女 第二七四章 ,鬼草刺 第二七五章 ,废物 第二七六章 ,都安逸惯了? 第二七七章 ,祭家大礼,九尸迎宾 第二七八章 ,‘约定成俗’ 第二七九章 ,海皇会所 第二八零章 ,镜灵 第二八一章 ,这条街区都有问题 第二八二章 ,夜色不宁 第二八三章 ,吹个曲子 第二八四章 ,失控 第二八五章 ,千官雄威! 第二八六章 ,七星借命 第二八七章 ,灵魂深处的颤栗 第二八八章 ,无赖 第二八九章 ,南宗道会,又开了? 第二九零章 ,‘狱卒’ 第二九一章 ,需要生死历练 第二九二章 ,茅山到来 第二九三章 ,茅山三十六堂 第二九四章 ,符剑 第二九五章 ,群英荟萃 第二九六章 ,魍魉老街? 第二九七章 ,天癸 第二九八章 ,观落阴 第二九九章 ,三寺 第三零零章 ,赢了就是输了 第三零一章 ,万鬼凄嚎 第三零二章 ,买人头 第三零三章 ,阴魂披尸 第三零四章 ,断头森林 第三零五章 ,地下隔离室 第三零六章 ,圣水? 第三零七章 ,巴里神父 第三零八章 ,银庭审判之光 第三零九章 ,丧尸,医院 第三四零章 ,谁怂谁是狗 第三一一章 ,第三关 第三一二章 ,道术再高,也怕枪炮 第三一三章 ,幽灵出动,围剿开始 第三一四章 ,聂雨玄,淘汰 第三一五章 ,桃神对剑,茅山天雷 第三一六章 ,发车三坟山 第三一七章 ,太乙九炼,猛鬼临身 第三一八章 ,雪楼无常谢氏 第三一九章 ,又见蜃界之桥 第三二零章 ,鬼差,咒业 第三二一章 ,斗宗三鬼差 第三二二章 ,清剿白狼匪寨 第三二三章 ,周围一片,全剿了 第三二四章 ,迁坟立阵 第三二五章 ,怂怎么写? 第三二六章 ,岌岌可危的蛮石城 第三二七章 ,我有官印,酆都认可 第三二八章 ,牛魔街 第三二九章 ,疤脸牛 第三三零章 ,飞矛鬼王的干尸 第三三一章 ,鬼矛‘玄秽’ 第三三二章 ,他们在城里 第三三三章 ,一千厉鬼,借势成阵 第三三四章 ,断业阵 第三三五章 ,偷袭 第三三六章 ,天痕灯里的真相 第三三七章 ,阳神剑,太极魔 第三三八章 ,擅长蜃界的鬼将 第三三九章 ,邝师傅? 第三四零章 ,蛮石城,秦灵官昆 第三四一章 ,领地扩张 第三四二章 ,附魂旗,行军旗 第三四三章 ,洗澡 第三四四章 ,黑店伴侣祭炉鬼 第三四五章 ,放暑假的秦雪 第三四六章 ,江德 第三四七章 ,带诅咒的手串 第三四八章 ,滋补阳气的血王丹 第三四九章 ,没出过门的十六阿哥 第三五零章 ,六眼魔神 第三五一章 ,虚弱的圣灵 第三五二章 ,残存的圣灵 第三五三章 ,‘判官’出现了 第三五四章 ,司机 第三五五章 ,斗宗三傻 第三五六章 ,FM74.4,午夜鬼话 第三五七章 ,不负责的十死导师 第三五八章 ,缺‘身法’ 第三五九章 ,匿尘 第三六零章 ,1,2,3,石头人 第三六一章 ,云露的鬼临身 第三六二章 ,道术反噬 第三六三章 ,《天师斗僵尸》 第三六四章 ,日本鬼 第三六五章 ,太阴行军阵 第三六六章 ,石椁 第三六七章 ,镜头,跟紧我 第三六八章 ,好戏开场 第三六九章 ,扫尾之事 第三七零章 ,‘玄儒’出现 第三七一章 ,判官杀人,不用刀 第三七二章 ,魔都 第三七三章 ,并不安心的下榻 第三七四章 ,蜃灵小鬼 第三七五章 ,五巍鬼王 第三七六章 ,随便聊聊 第三七七章 ,能喝的圣水 第三七八章 ,城隍庙祝 第三七九章 ,斗法 第三八零章 ,鬼门开,万鬼来 第三八一章 ,第五处案发地? 第三八二章 ,鬼也有诉求 第三八三章 ,判官崔无命 第三八四章 ,等待上钩 第三八五章 ,大雨倾盆,当杀人 第三八六章 ,激战 第三八七章 ,威,武 第三八八章 ,光头男,死 第三八九章 ,临死得念绝句 第三九零章 ,搅屎棍 第三九一章 ,你发烧了 第三九二章 ,要不要欠人情 第三九三章 ,病号? 第三九四章 ,恶心的尸臭 第三九五章 ,这人疯了 第三九六章 ,冯羌 第三九七章 ,仙人没跳 第三九八章 ,江边的中年人 第三九九章 ,我公司有鬼 第四零零章 ,我冤啊 第四零一章 ,火盆里的锦丝纸 第四零二章 ,彭逍 第四零三章 ,仿若隔世的对话 第四零四章 ,鬼王出,群英会 第四零五章 ,阴龙护体 第四零六章 ,险杀鬼王 第四零七章 ,神智清明 第四零八章 ,乱战 第四零九章 ,蜃界,地利,扶余山! 第四一零章 ,不收钱,抓你们去打仗 第四一一章 ,这世界变化快啊 第四一二章 ,御仙庭,秦家兄弟 第四一三章 ,木旁土,吕梁杜 第四一四章 ,害阴中邪,断子绝孙 第四一五章 ,神秘老道 第四一六章 ,残魂顽气养阴秽 第四一七章 ,酆都观,画皮仙 第四一八张,八连胜的云露 第四一九章 ,喜酒,黑蝎风暴 第四二零章 ,生存任务,神奈川 第四二一章 ,三死星的诅咒 第四二二章 ,假死 第四二三章 ,尸王丸 第四二四章 ,诅咒法器电视机 第四二五章 ,算到了你死 第四二六章 ,谆谆教诲 第四二七章 ,旁观的秦昆 第四二八章 ,安排个事做 第四二九章 ,秦黑狗的屋子藏了个女人 第四三零章 ,欠我一次比试 第四三一章 ,人格分裂,走火入魔 第四三二章 ,神交 第四三三章,厨师鬼的炒酸奶 第四三四章 ,站住,跑哪去? 第四三五章 ,讲道理没用 第四三六章 ,土娃的春天 第四三七章 ,不死影灵 第四三八章 ,绝望 第四三九章 ,见报? 第四四零章 ,徐桃归来 第四零一章 ,回山了,开学了 第四四二章 ,见到熟人 第四四三章 ,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吗 第四四四章 ,尸体,不见了 第四四五章 ,鬼差,十六阿哥 第四四六章 ,系统的区别 第四四七章 ,生死台,第十场 第四四八章 ,云露VS萨多陀 第四四九章 ,死了? 第四五零章 ,熟悉的味道 第四五一章 ,燕京…… 第四五二章 ,架松坟,齐修远家 第四五三章 ,拍婆子 第四五四章 ,窥天机折寿 第四五五章 ,进贼了? 第四五六章 ,冯队长 第四五七章 ,好久不见 第四五八章 ,破砖烂瓦 第四五九章 ,鱼龙山人 第四六零章 ,桥岭古玩 第四六一章 ,帮我下个斗? 第四六二章 ,纯属活该 第四六三章 ,生活所迫 第四六四章 ,鬼敛财,阴魂墓 第四六五章 ,鬼选婿 第四六六章 ,借阴路?! 第四六七章 ,虽非一脉,但为一气 第四六八章 ,惹到老虎了 第四六九章 ,被困鬼镇 第四七零章 ,五十三天 第四七一章 ,脱身 第四七二章 ,太常街 第四七三章 ,白龙寺,鬼礼佛 第四七四章 ,护法 第四七五章 ,你一个人上还是一起来? 第四七六章 ,手下败将 第四七七章 ,公孙飞矛 第四七八章 ,天谕 第四七九章 ,放我出去 第四八零章 ,出界三狗 第四八一章 ,乱 第四八二章 ,出寺 第四八三章 ,南渡 第四八四章 ,斗宗穷鬼景三生 第四八五章 ,练习鬼术 第四八六章 ,幼年双虎 第四八七章 ,黑魂教?抹杀者? 第四八八章 ,看够了吗 第四八九章 ,切西娅 第四九零章 ,改变计划 第四九一章 ,千乘国,把式张 第四九二章 ,大凶三坟山,玄武不低头 第四九三章 ,守夜和尚 第四九四章 ,没有活体实验? 第四九五章 ,养尸衣 第四九六章 ,幽灵畸变?大鬼披尸! 第四九七章 ,封闭实验室 第四九八章 ,找回阳身,过来领死! 第四九九章 ,离开一下 第五零零章 ,我是谁 第五零一章 ,我是谁(二) 第五零二章 ,二口女 第五零三章 ,在我眼里,没什么大鬼 第五零四章,精怪 第五零五章,新奇别致的会所【第二更】 第五零六章,古坟时代的蜃界 第五零七章,安倍晴明【第二更】 第五零八章,你还是得死 第五零九章,土御门夏树【第二更】 第五一零章,共生体? 第五一一章,我和杨慎不一样【第二更】 第五一二章,贪狼井,改阴命 第五一三章,龙槐鬼城,武茶会【第二更】 第五一四章,鬼武士 第五一五章,徐法承【第二更】 第五一六章,生活所迫 第五一七章,群英荟萃【第二更】 第五一八章,各家鬼差 第五一九章,另走他乡,天涯不长【第二更】 第五二零章,阴灵初试 第五二一章,业火杀阵【第二更】 第五二二章,杀戮开始 第五二三章,战略部署【第二更】 第五二四章,神威 第五二五章,城头战结束【第二更】 第五二六章,双狗现身 第五二七章,鬼武榜【第二更】 第五二八章,收缩的业火圈 第五二九章,禅僧高悬功德月【第二更】 第五三零章,狗舍的芭蕉树 第五三一章,五万【第二更】 第五三二章,长庚山 第五三三章,明星?【第二更】 第五三四章,爱心便当 第五三五章,干爹钢牙佬【第二更】 第五三六章,填尸草 第五三七章,牛魔有大力【第二更】 第五三八章,八十一路哭丧棒 第五三九章,飞雷僵VS赤鞋鬼【第二更】 第五四零章,被开除了?【第三更】 第五四一章,荀天城造访 第五四二章,叔爷【第二更】 第五四三章,莽刺罗,程旺 第五四四章,鬼蛊【第二更】 第五四五章,塔尔塔洛斯 第五四六章,口蛊鬼【第二更】 第五四七章,蛊秀才 第五四八章,缺名气【第二更】 第五四九章,淮泽鬼王——程旺 第五五零章,诸事不顺【第二更】 第五五一章,新聘的厨子 第五五二章,虫人螟蛉【第二更】 第五五三章,伦敦 第五五四章,张导演【第二更】 第五五五章,奥列文古堡 第五五六章,皮肉人【第二更】 第五五七章,行尸,恶魔 第五五八章,这里是现实,还是蜃界?!【第二更】 第五五九章,连续灭队 第五六零章,黄金王【第二更】 第五六一章,三个老熟人 第五六二章,食灵魔是死因【第二更】 第五六三章,孤儿院 第五六四章,高老师呢? 第五六五章,三十年前的故旧【第二更】 第五六六章,收服常长 第五六七章,何必呢【第二更】 第五六八章,条件 第五六九章,临江,涂庸【第二更】 第五七零章,种猪 第五七一章,老王发火【第二更】 第五七二章,瞎少年阿布 第五七三章,点烛问卦【第二更】 第五七四章,变样的石洞村 第五七五章,黑魂教出身的少年?【第二更】 第五七六章,非法拘禁 第五七七章,RB【第二更】 第五七八章,太刀少年 第五七九章,产出的食材【第二更】 第五八零章,十死城的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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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五一章,你们还敢来?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五二章,《最后的审判》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五三章,你怎么……会神术?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五四章,地磁布武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五五章,蒙昧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五六章,魃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五七章,旧事因果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五八章,吃自己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五九章,左近臣回来了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六零章,灵侦总局的任务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六一章,达德学校,七星岗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六二章,九野五巍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六三章,还没解开?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六四章,五楼啊!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六五章,长话短说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六六章,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六七章,翻金泥鳅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六八章,达德学校的胖子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六九章,球都麻逮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七零章,路子太野了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七一章,超人?大师?能力者?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七二章,师妹真是勤修不辍啊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七三章,根源都在船墓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七四章,会不会怠慢丁家了?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七五章,108天一个梦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七六章,赵峰来‘货’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七七章,绝对无垢!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七八章,入梦鬼术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七九章,邪牙鬼王,俞江固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八零章,俞某甘拜下风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八一章,风水好的过分了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八二章,又见长生玉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八三章,开饭了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八四章,贺喜扶余山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八五章,游乐园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八六章,一路睡到黄泉级的宿主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八七章,因果线的作用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八八章,听琴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八九章,把她留下!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九零章,你好先生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九一章,死人城旁的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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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三章,手下行动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三四章,手下行动(二)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三五章,我不听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二八章,任务完成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二九章,表演傩戏的故人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三零章,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三一章,捉弄人的熊孩子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三二章,怎么谁都有心魔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三三章,性格大变的妙善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三四章,成仙了?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三五章,僵尸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三六章,天使的翅膀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三七章,哪来的圣水味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三八章,血族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三九章,三个任务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四零章,血族的友人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四一章,不入佛门皆可杀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四二章,想死,我不同意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四三章,需要一部宣传片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四四章,新的投资人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四五章,高质量的剧组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四六章,人到齐了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四七章,前往日本拍摄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四八章,完美!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四九章,庆功宴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五零章,他们欠的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五一章,弥赛亚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五二章,安心去,有我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五三章,不死山请你?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五四章,迷失在因果线里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五五章,马面!(谁说我不会填坑!)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五六章,又来绿柳山庄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五七章,泼皮马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五八章,楚千寻醒来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五九章,忍痛割爱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六零章,关于未来的交易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六一章,刺激的走阴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六二章,城主回来了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六三章,功德太缺了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六四章,妙善的鬼差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六五章,攻城略地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六六章,酆都牛魔有神威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六七章,地脉灵种的妙用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六九八章,可敢赌斗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六九章,冥国千冢剑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七零章,虿毒判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七一章,便宜你们了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七二章,再赌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七三章,各自离山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七四章,优伶鬼王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七五章,昆哥的思路【为盟主加更】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七六章,卜卦的楚上师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七七章,你打算辟魔成圣?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七八章,魇州之地,我最难缠【为盟主加更】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七九章,阴差阳错的遇见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八零章,赏!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八一章,大王贵姓【为盟主加更】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八二章,妙善即吾友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八三章,二鬼拍门!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八四章,力拔山兮气盖世【为盟主加更】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八五章,陷入苦战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八六章,突如其来的任务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八七章,猜测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八八章,你就是张布?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八九章,你没什么气节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九零章,王城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九一章,请赐教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九二章,四鬼临身的徐法承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1001章 ,殉葬坑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1002章 ,以气凝雷!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1003章 ,别因为多嘴被砍死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1004章 ,走路打飘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九七章,【十死狱】的三任务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九八章,亲戚们的不同境遇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九九九章,新任的酆都门客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零零章,生活正轨,修炼道术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零一章,猎魔令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零二章,陈年旧事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零三章,道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零四章,说句大逆不道的话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零五章,欢迎来到无妄国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零六章,罗布泊的陨石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零七章,五体三智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零八章,合镜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零九章,镜界那边来的飞僵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一零章,空无一人的县城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一一章,接近人了?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一二章,县城里的酒吧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一三章,鬼与僵斗,镜界撞来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一四章,机车党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一五章,需要我帮忙?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一六章,轻点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一七章,灰仙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一八章,我们要撞过去了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一九章,糟糕的处境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二零章,我听你的!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二一章,能不能争气点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二二章,‘堵门的’黑魂教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二三章,北欧的邮轮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二四章,既然防备,何必来请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二六章,他们都想和你会会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二七章,形势不妙?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二八章,援手的是谁?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二九章,正式开拔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三零章,开打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三一章,三山咒,出马仙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三二章,西方的朋友来了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三三章,智慧的信徒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三四章,你的手段太低级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三五章,三头六臂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三六章,人质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三七章,麦加篇章,天山脊梁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三八章,做梦吧,小胖子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三九章,什么昆啊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四零章,国外的酒吧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四一章,流浪骑士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四二章,打听清楚了吗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四三章,各方来人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四四章,一招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四五章,放肆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四六章,左近臣训话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四七章,圣物,还回来了?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四八章,失礼了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四九章,我无妄国,可有勇士?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五零章,今晚夜袭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五一章,你们还敢来?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五二章,《最后的审判》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五三章,你怎么……会神术?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五四章,地磁布武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五五章,蒙昧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五六章,魃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五七章,旧事因果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五八章,吃自己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五九章,左近臣回来了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六一章,达德学校,七星岗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六二章,九野五巍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六三章,还没解开?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六四章,五楼啊!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六五章,长话短说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六六章,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六七章,翻金泥鳅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六八章,达德学校的胖子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六九章,球都麻逮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七零章,路子太野了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七一章,超人?大师?能力者?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七二章,师妹真是勤修不辍啊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七三章,根源都在船墓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七四章,会不会怠慢丁家了?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七五章,108天一个梦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七六章,赵峰来‘货’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七七章,绝对无垢!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七八章,入梦鬼术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七九章,邪牙鬼王,俞江固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八零章,俞某甘拜下风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八一章,风水好的过分了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八二章,又见长生玉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八三章,开饭了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八四章,贺喜扶余山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八五章,游乐园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八六章,一路睡到黄泉级的宿主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八七章,因果线的作用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八八章,听琴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八九章,把她留下!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九零章,你好先生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九一章,死人城旁的公园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九二章,欢迎来到死人城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九三章,瓦西卜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九四章,亡灵巫师,绰号‘沙僵’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九五章,屋顶风暴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九六章,沙漠之战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九七章,这种滋味,难以言喻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九八章,怎么是你……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九九章,‘黑巷子’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零零章,马穆鲁克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零一章,就这样随他去?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零二章,冻骨之地的勇者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零三章,审判号角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零四章,初见魔王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零五章,问道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零六章,云丘观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零七章,太乙九炼,积弊已深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零八章,打铁的秦昆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一零章,打铁的秦昆(三)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一一章,陪天狗的路得自己走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一二章,武越省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一三章,驱鬼通神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一四章,田园山庄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一五章,玩够了吗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一六章,再别闹误会了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一七章,歌声悠扬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一八章,阴风化雨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一九章,喝酒的平风真人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二零章,扶余山小憩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二一章,留下来的秦昆(为盟主‘轩辕可名’加更)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二二章,独立的崔鸿鹄(为盟主‘桐棠’加更)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二三章,开学了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二四章,有人养鬼?!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二五章,青帮?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二六章,青刺地狱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二七章,赤力法师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二八章,谁善于侦查?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二九章,投石问路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三零章,七宝老街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三一章,浮生阵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三二章,庙里阴差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三三章,手下行动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三四章,手下行动(二)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三五章,我不听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三六章,提耶跋摩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三七章,老阮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三八章,南国妖洋,群魔乱舞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三九章,再喊一句试试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四零章,符阵又破了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四一章,天象有异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四二章,将事情简化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四三章,胖魔王乾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四四章,赤力龙婆,特来讨教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四五章,你就是蓬莱船的灯塔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四六章,徐兄此言当真?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四七章,逼人上船?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四八章,既然这样,出发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四九,因果丝缠太平雨,阴龙神火吞天罡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五零章,走不到尽头的船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五一章,一汪因果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五二章,椎秦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五三章,我能打十个!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五四章,翻天神威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五五章,渡水规律,儒教五常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五六章,心斋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五七章,无为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五八章,无为(二)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五九章,口头约定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六零章,第一拨人来了四次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六一章,我叫艾色里汗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六二章,遇敌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六三章,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六四章,神仙下凡,坐井观天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六五章,农夫三拳有点疼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六六章,马永江及三老祖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六七章,渡魔印,阴龙笛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六八章,六式龙术,地龙翻身!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六九章,两重幻境,术中术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七零章,你杀过仙人?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七一章,摸金的曹纯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七二章,不想死的,把盖子盖上!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七三,人死,船沉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七四章,九阴玄女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七五章,九鬼临身,没法捡漏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七六章,辩难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七七章,佛来了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七八章,既然存在,哪来的虚妄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七九章,存在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八零章,秘密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八一章,百鬼夜行!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八二章,老祖宗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八三章,两件不好的消息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八四章,岛上的人,可以入梦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八五章,仙境亦鬼蜮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八六章,斗命,三坟山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八七章,四年前的三坟山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八八章,返景阵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八九章,别出声,跟我来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九零章,两位供奉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九一章,千毒万怨驱车来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九二章,你车上有我不喜欢的东西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九三章,舟山大排档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九四章,冷酷一些就冷酷一些吧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九五章,家长里短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九六章,韩垚被盯上了?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九七章,碧炎扇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九八章,请教我鬼术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一九九章,摧骨神庙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零零章,博士?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零一章,这里直通他的家乡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零二章,魔城来客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零三章,奇怪的梦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零四章,撞入了我的网里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零五章,富贵竹,八阴阵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零六章,三个概率很小的条件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零七章,幸福来的太突然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零八章,我帮你解决掉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零九章,有人让我带个话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一零章,那就一起死吧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一一章,过一年,老了好几岁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一二章,比星空绚烂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一三章,格局有些变化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一四章,江湖庙堂,错综复杂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一五章,五大新秀之四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一六章,剐龙局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一七章,你已经死了啊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一八章,一百三十一个头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一九章,邮轮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二零章,人比鬼,可怕的多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二一章,通天大香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二二章,纳兰齐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二三章,东海渔楼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二四章,鬼砦也有任务?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二五章,分头办差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二六章,这里是泅魂砦!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二七章,主为我舍命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二八章,组合鬼术,开启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二九章,他乡遇故交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三零章,暗潮汹涌的泅魂砦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三一章,尸神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三二章,南海龙眼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三三章,四只鬼王?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三四章,吱一声我听听?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三五章,诸位,打架了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三六章,合战鬼王!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三七章,神威如狱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三八章,鬼王,不过如此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三九章,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四零章,鬼差的航海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四一章,藤萝因果身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四二章,我们想回去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四三章,势均力敌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四四章,六鬼入水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四五章,再见天谕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四六章,传你一招龙变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四七章,杀风刀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四八章,远看像吴雄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四九章,三仙海国,三个故旧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五零章,衣钵传给了熊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五一章,九尺灵关,方寸宝器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五二章,鱼龙斗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五三章,形势不妙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五四章,这就是我守护的道!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五五章,不能让它们去华夏!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五六章,平地斩惊鸿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五七章,纷纷出动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五八章,蹭船,摆饭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五九章,徐法承,你疯了?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六零章,小莫?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六一章,唯一会的计谋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六二章,有些棘手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六三章,我可以带你们回去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六四章,驱魔人入场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六五章,秦昆的鬼船在附近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六六章,大爷,里面请!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六七章,誓杀徐桃! 青楼之中,先不说徐桃、锦衣老鬼、守财鬼三位。 敌方六只鬼将已经惊了。 这…… 这特么才是他们要找的仙境啊!!! 那蛇舞美人,扭摆着腰肢,让人看一眼就酥了,更别说眼神中还有着与旖旎相悖的冷漠,这种冷漠与妖艳共存的反差感,勾的人许久未跳的心脏砰砰动了起来。 再看其他女子。 不光有剥皮鬼小妾模样的蜃灵,温柔乖巧,眉眼含情。 还有尸藤鬼模样的蜃灵,古灵精怪,含苞欲放。 更有嫁衣鬼模样的蜃灵,风情万种,成熟醉人。 至于石蛇姬的模样,感觉有些丑,直接忽略。 温柔乡果然到哪都是英雄冢啊…… 真正强大的鬼术并不在于能斩杀多少阴魂凶蛮,而在于明明别人已经看出你这招是对付他们的,还不忍破除。 为首的鬼将擦了擦鼻血,咽着口水道:“都、都能玩些什么?” 徐桃一笑:“骑马玩花,吟诗作乐,大爷要玩什么,这里便有什么!对了,还有俄罗斯轮盘赌,更给力。” 曾几何时,这帮敌方鬼将还是徐福带出去的童男之一,流落到三仙海国时,在那里长大,入土,他们的阴魂是很强,有些也尝过人间快乐。 但荒岛上的花样,哪有徐桃这里来得多? 有三只鬼将率先忍不住,朝着蛇舞美人的臀部摸去,忽然蜃界之外,几根毒牙飞了进来,他们立即痛苦倒地,几乎毙命。 船头,黑蛇鬼王率先发现了徐桃这一幕,竖瞳中怒火喷发,正和三只鬼王独斗时,拼着受伤,也要趁机出手,将那三个鬼将弄死。 如果不是怕秦昆怪罪,她甚至都想连徐桃一块弄死! 蜃界被毒牙鬼术穿透,非常不稳。 徐桃鬼气根本修补不了这里,眼看蜃界要崩溃,忽然发现剩下的三个鬼将一起出手,稳住了蜃界。 张布僵在远处,面皮抽搐,他自问算无遗漏,但目前已经看不透敌人了。 谁见过……还有对手帮忙修复蜃界这一说的? 这世界怎么了!!! 徐桃愕然发现这三个鬼将拼了大半鬼气,将自己的蜃界修补完好,着急忙慌的入场。 嫁衣鬼模样的蜃灵、尸藤鬼模样的蜃灵,以及剥皮鬼小妾模样的蜃灵,他们一人挑了一个,正欲就地快活,忽然百余条毒蛇飞来。 徐桃欲哭无泪,哀嚎道:“风姑娘,总得让我活命吧!!!这蜃界我的鬼气只能施展一次,被毁可能就真死了!” 风玄瞳冰冷大骂:“如果是我出手的话,你这一次死定了!别跟我说话!” “不是你?”徐桃一怔。 不远处,石蛇姬咬牙切齿道:“是我!” 徐桃缩了缩脖子,石蛇姬头上发丝般的小蛇敌视地望着自己:“凭什么没人挑我?!” 石蛇姬自问和秦昆麾下其他女鬼相处不错,可蜃界中,别人模样的蜃灵都被挑走了,唯独剩下自己无人问津,这对一个女鬼来说,是奇耻大辱! 看到石蛇姬杀气锁定了自己,徐桃悲伤的快要窒息了:这也要争吗?! 常公公发现和石蛇姬的配合出现了失误,石蛇姬对欺身而来的鬼将们视若无睹,竟然在看徐桃的鬼术,连忙提醒道:“不可分心,石蛇姑娘!” 话音刚落,石蛇姬竟然不管常公公,朝着徐桃杀了过去。 这…… 搞什么?! 常公公大惊失色,徐桃到底做了什么啊?常公公瞟了一眼徐桃的方向,整个人忽然石化在当场。 徐桃鬼术的出现,让一些敌方鬼将也有些不明所以。这帮家伙的境界都比徐桃高,放眼望去,徐桃的鬼术在他们的窥视下无法遁形。 只是……瞟了一眼后,他们的眼神就再也没能离开…… 船头,张布此刻仰天长叹,自己静心布置的阵线,竟然因为徐桃的鬼术出现混乱,难以置信。 完了完了…… 勉强应付三只鬼王的黑蛇鬼王,现在已经落入下乘,败亡是迟早的事。 如果再让夭夭看到…… 张布打了个冷颤,夭夭可是以一敌六,如果夭夭那里出现了乱子,真的就万劫不复了。 早知道,还不如让徐桃去死呢! 只是,张布又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事。 这百余只鬼将的攻势,忽然弱了下来。 一个个脖子伸的老长,都在看向徐桃的鬼术。 这些鬼将有男有女,都是曾经的童男女,也有的结为夫妻,共赴黄泉的。因为自家死鬼色眯眯的目光而大打出手的女鬼,不在少数。 己方阵线乱了,对方阵线也乱了。 张布眨了眨眼,忽然觉得自己脑子不够数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石蛇姬此刻杀进了徐桃的蜃界,提剑在追杀徐桃,先前三个准备开荤的鬼将发现形势不妙,迅速前来保护徐桃,更有强行入界的敌方鬼将,加入了保护徐桃的行列。 这幅骚乱的景象,终于被嫁衣鬼发现了。 嫁衣鬼作为大姐头,用腾挪鬼术牵扯了很大一批火力,此刻发现这群家伙仇视的目光变得色眯眯以后,终于找到了问题根源。 徐桃这厮……竟然拟出一个青楼来,里面还有自己模样的蜃灵?! 嫁衣鬼气的浑身颤抖,这色胚,居然修出此等无耻鬼术,还敢用出来! “石蛇妹妹,我来助你!今日誓杀徐桃!” 嫁衣鬼迅速入场。 敌方诸多鬼将也开始引援呐喊:“来一些兄弟,护住这位壮士!!!” 只要是进入徐桃蜃界的敌方鬼将,全都抱成一团。 一些出力抵抗,一些用出鬼气维持徐桃的蜃界,格外团结,徐桃被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石蛇姬和嫁衣鬼两个,连靠近徐桃三丈都做不到。 如此变故,让杀的正酣的董敖、马烈二鬼并未察觉,二人一口气宰了近十只鬼将后,有些疲乏,也开始发现对方的注意力并不在他们这里。 “马兄,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咦,那不是徐桃吗?” 马烈一脸纳闷,什么时候,徐桃成了对方保护的对象了? 再看徐桃的鬼术,马烈忽然打了个响鼻。 唏律律个阴山姥姥,这色胚,居然能把自己意淫的女鬼和美景,修炼出鬼术来……淫才啊…… 再看对方,这群家伙莫不是想大胜一场,然后再逛窑子吧? 马烈、董敖呆滞,忽然听到张布在大喊。 “今日誓杀徐桃——!” 张布在喊,久居深宫的常公公立即明白了他的意图,随后附和:“今日誓杀徐桃——!董敖、马烈跟我杀进去!” 果不其然,那群敌方鬼将一听,迅速涌来:“保住这位壮士!” 接着,敌方阵营的女鬼,终于对自家死鬼动真格的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六八章,家乡对他们,可有可无 张布此刻俯瞰全局,心中感慨万千。 现在的形式,比起刚刚要好得多! 他唯一的活棋,星洲鬼王林阿凤,再也不用抵挡猛攻过来的鬼将们,已经可以腾出手分担压力了。 张布一边大喊着誓杀徐桃,一边急忙变化了现在的布置。 老茶仙被安排入场协助封心鬼王,封心鬼王以一敌四不落下风,张布准备在那里打开缺口。 一对一的林阿凤与一对三的黑蛇鬼王合在一起,两只鬼对上四只鬼王,让黑蛇鬼王压力骤减。 “老铁,夭夭,再撑一会,一会封一刀那里打出缺口,立即帮你们!” “好的……不过要快!这帮方士鬼术繁多,很难应付!” 张布也想快点打出局面,却已经没了办法,唯一的活棋林阿凤用来给黑蛇鬼王分担压力了,老茶仙也入场,他实在没得安排了。 只是,他猛然一瞟,发现一个黑影蹲在船舷上。 杀手…… 张布确定这是个杀手,虽然只是鬼将的实力,但离鬼王也是临门一脚,而且若不是自己仔细观察,竟然都没发现他。 张布微微眯起眼睛,这个家伙,他见过。 “你是……赵上师麾下的黑绸千户?” 魇州城一战,张布与黑绸鬼打过照面。 黑绸鬼瞟向船头:“盯了阁下半晌了,这里似乎是你主事,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吗?” 来者,正是来求援的黑绸鬼。 黑绸鬼发现秦昆的鬼船后,原以为秦昆在船上,但却没发现秦昆,而且秦昆麾下的鬼差们陷入了苦战,这里的形势比起赵峰还不容乐观,他本想找个机会援手,可是徐桃那边的变故,让他觉得还是继续观望一会比较好,直到张布发现了自己。 张布问道:“千户可敢与鬼王相争?” 黑绸鬼很喜欢听张布说话,千户两个字,叫的他很舒坦。只见他拔出绣春刀:“有何不敢。” 说罢,杀了进去。 “我还没告诉你要去哪!” “这种局势再看不出要支援哪里,我还当什么千户!” 黑绸鬼去的地方,正是封心鬼王那里! 张布带着笑意,这个家伙,他很喜欢,此刻,张布倒是有些想念牛猛那几个好战的鬼差了。 …… …… 圆月之下,海沟鬼砦。 秦昆,纳兰齐,骷髅鬼王,以及百将杨齐,杀了进去。 “诸位收手,秦上师可带我们回乡!” 杨齐一路喊,秦昆一路杀。不知为何,骨灰坛无法炼化这群三仙海国归来的大鬼,碰到执迷不悟的,秦昆只能宰掉。 这一路上,秦昆才知道随蒲牢船回来的山民中,军士是最少的一部分。 这些军士,都是奉命保护那些方士、童男童女的,他们这些大头兵,哪会奢求长生,只希望吃顿饱饭,为秦王做些事,这都是老实鬼,所以路上遇到玄鸟营的袍泽,他们很快便信了杨齐的话,不再作乱。 可那些方士信徒、童男女就不同了。 纪律几乎没有,行为根本不像是问路或者找船的,看着就像是发泄的。 秦昆已经发现很多家伙,他们以杀鬼为乐,童男女这种长在海外,没有归属感的家伙就不提了,那些方士最为可恶。 自己明明心怀鬼胎,口中还说的大言不惭,而且还能蛊惑别人。 这种大鬼,秦昆见了面连叙话都不叙,直接动手。 头一次觉得,这群秘门出身的老鬼,是这么可恶…… 海沟鬼王的石室。 此刻,海沟鬼王被四个方士鬼王围住,气息虚弱,表情非常难看。 这位海沟砦之主,原本就是面目憎恶的一个孩童鬼,此刻表情,怨毒的能滴出水来。 “别挣扎了,小家伙,这里可有什么供奉、法器、鬼宝之流,拿来与我等分享一下可好?” “你们……做梦吧!” “呵呵,你杀了我们那么多信徒,不补偿一下,太便宜你了。” 几个小时前,巨船出现,海沟砦也遭遇了屠杀。 海沟鬼王第一时间生撕了很多鬼将,可自从被这几只鬼王盯上后,就有些难受了。 论杀伤力,他对鬼将的杀伤力,比起其他鬼王更强! 毕竟撕裂鬼术,拟海沟地壳之力而发,但对手同级别的鬼王,哪怕是偷袭,他只废了一只鬼王而已。 现在,还有四只鬼王,在刚刚的斗法中打的他喘不过气来,后颈阴龙被鱼叉刺破,鬼气逸散之下,他再也没了一战之力。 石室中,这群方士几番逼问之下,看到他仍旧不交代,已经失去了耐心。 “杀了吧,他已无用。” 为首的鬼王淡淡说道,话音刚落,那只鬼王忽然被一只大手捏住脑袋摁在墙上。 脸颊与墙壁摩擦,疼痛感尚可,却让他感受到了奇耻大辱! “谁敢偷袭我?!” 一只牛魔面带微笑,牛魔身后,一个戴着鬼头面具,围着腰铃,穿着花衣的萨满也拿下了一只。 一个骷髅模样的鬼王与一个束甲秦军,各自对上了一只鬼王。 秦昆没有理会对方的叫嚣,而是看向海沟鬼王:“还认识我吗?” 海沟鬼王眼带疑惑,忽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阳气,惊愕道:“秦……秦上师吗?” 秦昆的阳气波动很特殊,哪怕是在临身鬼的阴威之下,透出的波动也让海沟鬼王有了察觉。 秦昆一笑:“记得你不是挺怂的吗?为何不投降?” 先前,海沟鬼王与牛猛一众交手时,两个鬼王打几只鬼将,他都开口认输了,这次对上四只鬼王居然如此硬气,让秦昆有些意外。 海沟鬼王撇撇嘴:“上师说笑了,先前你手下那尊牛魔没有杀气,与其两败俱伤,不如我认输。这次他们杀气腾腾,我即便交出砦中藏物,他们都不会放过我。何必便宜他们。” 很直接的理由,听的秦昆一笑:“南海十八鬼砦大乱,我有很多事要做,你是跑,还是加入我这一方?” 跑? 别开玩笑了,海沟鬼王见识过秦昆的实力,这阳间上师,麾下鬼王就有六只,他弄死火岩鬼王眼睛都不带眨的,虽然强势,但也恩怨分明,此番南海十八鬼砦确实大乱,自己肯定是加入秦昆啊。 “若秦上师不嫌弃,愿为驱使。” 纳兰齐站在那里,已经有些习惯了。 妈的……扶余山当代黑狗,之前绝对混过,他身上那种特殊魅力,对这种邪恶势力有着致命吸引力。 我纳兰齐还从没见过,收个鬼王当跟班这么简单的! 哪怕局势恶劣,鬼王为了面子,不得傲娇一番吗? 这倒好,直接当了狗腿子。 纳兰齐觉得,之前关东萨满手中的秦昆资料,绝逼都是假的…… 海沟鬼王的加入,让秦昆点点头,他目光转向手中那个鬼王。 此刻,那个鬼王也心中惊骇,自己几番挣扎,竟然逃不出秦昆的手掌心,对方到底什么来头? 秦昆开口道:“杨百将,跟他说说我的规矩吧。” 百将杨齐,将秦昆给自己讲的规矩,又一次重复给这几只鬼王。一路上,他面对鬼将、鬼王不知道讲了多少次了,这次与之前相同,杨齐被几只鬼王咒骂成了叛徒。 杨齐非常不理解,这群家伙,为什么不信呢? 秦太卜虽然看起来行为古怪,但绝对是信义之人。 这群家伙,怎么屡次怀疑,甚至连自己都要辱骂? 秦昆捏爆了手中的鬼王,一条阴龙趁机逃脱,纳兰齐也打散了一个鬼王,一条阴龙跟着逃脱。 杨齐、骷髅鬼王对上的方士鬼王,此刻有秦昆、纳兰齐压阵,活活被打死。 秦昆看着杨齐茫然的表情,搂住他肩膀,安慰道:“杨百将,他们与你不同。你是要回乡的,他们……都是想回去藏匿红尘,坐镇一方的。所以怎么会跟我走呢?” 杨齐不解地看向秦昆。 旁边纳兰齐也不忍这个大头兵如此纠结,开口道:“杨军爷,别内疚,更别茫然,这群方士心怀鬼胎,你看着吧,当他们意识到自己只有听话才能回去时,说不定就选择扎根南海十八砦,当一方鬼王了。家乡对他们……可有可无。” /txt/74018/ 。_: ;,;,所有;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六九章,冯羌很郁闷 四月六日,灵侦总局。 老旧的吊灯挂在黝黑的走廊之中,皮鞋的声音打破了走廊的宁静。 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敲开冯羌办公室的门,一沓资料放在了冯羌桌上。 这是冯羌手下的十二位调查员之一,也是他的儿子,冯东。 “回来了?” “嗯。” “鱼龙山的龙门会怎么样?” 冯羌给茶杯续了水,没有理会冯东的资料,开口问道。 “不怎么样……” “不怎么样?什么意思?” 冯羌狐疑。 冯东沉默了一会,开口道:“草草结束了。” “八方渔楼里哪位楼主坐上了头把交椅?”冯羌表情有些不满,他觉得冯东今天有些心不在焉。 冯东苦笑道:“没人,最后角逐的是岭南张墨鲤,关东裘龙泰,斗到最激烈的时候,秦叔出来打断了他们。” 冯羌一愣,秦叔?秦昆? “秦昆吃饱了撑的?”冯羌好奇不已,此次秦昆代表扶余山前去观礼,再莽撞,也不至于在最后关头,打断人家山门的角逐啊。 冯东想了想,把资料往前推了推:“不是……局座,你要不还是先看一下调查日志吧。这事三言两语说不清……” 冯羌觉得冯东有些莫名其妙,冯东这家伙自从没调节好沿海道门的关系后,就一直萎靡不振,此次他借方昊的口,让冯东参加鱼龙山的龙门会,一是给冯东一个与秘门缓和的机会,二是让他自省一下。 这都自省了半个月了,怎么还这么萎靡? “屁大点事,还说不清,当初真不该让你进入调查组。”冯羌撇撇嘴,翻看起了资料。 职场无父子,这句话在冯羌身上很适用。 他这个位置,注定是个不徇私情的位置,冯东既然状态这么差,看来得找机会调走了,冯羌一直想拉几个鱼龙山真传进来,刚好物色一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资料很详细,这是冯东的调查日志,除了没有吃喝拉撒外,此次有关龙门会的一切细节都记载上了。 看到他们从澳门出海,一路南行进入灵关,再到鬼砦,冯羌还有些惊奇,他也是头一次听说海上还有灵关的。 日志中,冯羌的关注重点一直在鱼龙山的真传上,此次龙门会,肯定有一些壮志难酬的热血青年,找个合适的,趁机挖一下鱼龙山墙角,充实一下调查员队伍,想必鱼龙山也无法拒绝。 龙门大比的过程冯羌看的很仔细,一边喝茶一边斟酌着这几个名字,一直到秦昆出现后,冯羌的脸色才有了戏剧性的变化。 关于秦昆说的话,冯东是一字不漏地记了下来,冯羌在看到有近千大鬼出现时,眼皮开始抽搐,再看到秦昆不遗余力地招募队友,冯羌已经惊住。 “近千大鬼用得着叫上吴雄、聂雨玄、妙善、莫无忌、纳兰齐他们?就连三山第马和七个真传也没放过?这大鬼的含金量到底有多高?难不成有十几个鬼王吗?!” “十几个?那是近百鬼王!” 门口,一个老态龙钟的身影坐在轮椅上被推了进来。 推车的也是个七十左右的老头。 葛战和景三生来了! 冯羌难以置信地看向葛战,他怎么来了。 随着葛战、景三生进来的,还有楚道、余月弦、王乾、楚千寻、韩垚、李崇、柴子悦。 “你们怎么……都来了?” 冯羌发现,扶余山大半人马,竟然全都出现在了这里。 葛战咳嗽了一阵,才定神说道:“昆这种莽夫……都让吴雄发令求援,吴雄这种傲在骨子里的倔驴,都照做了,里面局势,不容乐观!” 葛战人虽老了,但是比谁都看的明白,这一定是出大事了,秦昆才会这般谨慎。 吴雄晋级超一流的事,葛战已经知道了,试问一下,加上聂雨玄在内,扶余山三个超一流坐镇南海十八砦,都得求援,这还不足以说明一些问题吗? 更何况妙善一众也在那里啊。 冯羌立即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葛老,你们准备怎么帮他?” “里面的事先不管,三生他们去文莱旅个游,总可以吧?” 葛战说完,景三生解释了一番,根据吴雄发来的消息,文莱直通鬼砦,里面海域辽阔,他们又不清楚里面的地形,超一流都感觉到危险,贸然进去的话有些不妥,不如守在吴雄说的灵关附近,以防有大批猛鬼入世。 “这是秦昆安排的?” “这是吴雄安排的。” 冯羌听完便不愿多问,秦昆深得他信任,但吴雄也是曾经的南宗宗主,杨慎看好的人。二人无论谁安排,都是可靠的。 他立即同意,同时安排了一架飞机,直飞文莱。 他们临走前,冯羌开口道:“这点人够吗?” 葛战道:“华夏秘门已经有一批人去了。左疯子给我说,欧洲那边甚至都有人去助拳了。” 幽灵议会都派人了?! 冯羌眼角一挑,幽灵议会的消息都比自己得到的早,他看向冯东,冯东苦笑:“局座,我手机卡爆了,信号乱码。换了几个电话根本打不进来。这才直飞回来。” 说到底,冯东也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冯羌忍住憋屈,送走了葛战他们。 葛战他们走后,冯羌借着询问的名义,急忙给左近臣打了个电话。 现在的左近臣镇守白龙寺,算是与他关系缓和,但这个家伙正邪不定,三十年前言出法随,险些让自己误杀了葛战,冯羌对左近臣一直有种莫名的畏惧。 “左玄儒。” “有话快说!老夫可不喜与你为伍。” 冯羌胸口起伏,铁拳砸在桌上,溅出茶水:“左疯子,之前一些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别给我摆谱!” “老夫怕你不成?带着你那十二位调查员,九州十八地的正副组长一起来!看看谁找谁算账。” 冯羌威风扫地,虽然很受伤,但还是直入正题:“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此次南海十八鬼砦,幽灵议会知道的消息会比我快?” “秘门之人,都有秘门传递消息的方式。幽灵议会中坐镇的巫师、先知不在少数,看到、收到一些消息有什么奇怪的。” 冯羌一愣,占卜的巫师和那种听起来就不靠谱的先知,原来最大的作用的传递消息? 左近臣嘲讽的声音传来:“那你以为杨慎当年让洪翼给灵侦总局培养了那么多烛宗弟子是为什么?亏你那糊涂爹,竟然把他们当神棍全赶跑了。自断耳目,厉害啊……” 冯羌一口老血积压在胸口,再也忍受不了左近臣的口气,道了句‘后会有期’,气冲冲地挂掉电话。 ;,;,所有;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七零章,功臣徐桃 四月,旅游的好季节。 文莱的游客比前几日多了不少。 葛战不能长途跋涉,被苏琳接回了临江。景三生、楚道、余月弦领着王乾一众来了这里。 南宗北派的上一辈弟子中,马晓花、宁不为留守华夏,小辈之中,崔鸿鹄在上学,其余全到。 扶余山这群人,是来给秦昆助拳的。 酒店中,王乾摸了摸肚子,看向不远处一片森林公园,一脸好奇道:“大小姐,助拳的人是不是太少了?听葛师公的口气,里面的阵仗可不小啊。” 楚千寻的桌上,摆着油灯、水晶球、塔罗牌、龟壳、铜钱等等占卜法器,她最近迷上了各种占卜之术,而且已经玩的炉火纯青。 听到王乾发问,楚千寻开口道:“不能再多了。如果里面的情况很棘手,多一些我们这种实力的,不顶用。如果里面的情况不棘手,多一些我们这种实力的,会让别的宗门小看。” 楚千寻现在看待问题很透彻,旁边的韩点头附和:“说到底还是需要超一流的捉鬼师,我们的实力还解决不了实质问题。” 李崇抽着烟,咂舌道:“话是对的,但我怎么听着有些怪呢,感觉我们有些累赘啊。” 楚千寻瞟向李崇:“鬼王级别的斗法中,我们有什么用?而且还有大几百的鬼将。” 李崇叼着烟狐疑:“吴师伯的信息里可没说有大几百的鬼将啊。” 李崇不相信近千大鬼中,除了鬼王都是鬼将。 如果有这实力,在阴曹也能称霸一方啊。 楚千寻也不说话,塔罗牌、水晶球、龟壳占测的结果,与她想的非常相近,但也不能完全确定。 王乾似乎想到了一个好玩的事情:“你们说,欧洲驱魔人都来了,阴阳寮会来人吗?” 话音刚落,楚千寻面前七盏油灯同时亮起,看到灯影中的景象,楚千寻微微一笑:“会。而且……都是熟人。” …… …… 此刻的南海十八砦,已经经历了一天一夜的洗礼。 鬼祸由最初的九个鬼砦,彻底蔓延到全部鬼海。 对于这片鬼海来说,昨日的灾难,如同噩梦一样,彻底改变了这里的局势。 一天一夜的时间,秦昆被船只围攻十六次之多,最强的一拨,对方直接来了二十七个鬼王,二百多鬼将,好在队伍殷实。 这群鬼王的实力比起走阴在地狱中遇见的还要强,自己一方加起来,只能将其击退,幸好杀了三只,重伤了十一个,只不过也留下了隐患。 “秦昆,这片海域比较安静,可以休息一下。” 纳兰齐走来,疲惫的靠在船舷上。 这次和秦昆捅了鬼王窝,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万幸了。那一次二十七个鬼王同时出现,将他的阳气压到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程度,巫术差点都没用出来。多亏了秦昆和他那一票鬼友才扛了下来。 纳兰齐不知道为什么秦昆的阳气不受压制,不过已经没力气想了,现在的他与秦昆算得上是患难之交。 秦昆给对方递了一根烟,这位白山巫祝口气冲,脾气大,心眼却不坏,虽然有些神神叨叨的,但秦昆已经习惯了。 看得出,这厮和李势一样,都是性情中人。 “你先休息,我稍微戒备一下。” 纳兰齐见到秦昆精力还没耗尽,有些佩服,自己找了个地方打盹了。 秦昆此刻,鬼差天眼用出,在观战自己手下那边的战局。 船头,封心鬼王仍旧双手拢在袖子里,看起来没有消耗太多。除了他以外,龙槐鬼王、黑蛇鬼王、尸藤鬼、张布、老茶仙都瘫软在地,星洲鬼王林阿凤也大字躺在船上,有气无力。 这群鬼差,在张布的指挥下,硬生生打退了二十只鬼王的围攻,还杀了一只。 令秦昆没想到的是徐桃,这厮居然还策反了三十只鬼将。 此刻,鬼船上。 张布体会到了姜别斗法时留下的后遗症,浑身酸软,疼痛难忍,别说抬一下胳膊,就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了。 姜别虽是鬼王,可他毕竟才是主身,鬼王战斗时留下的伤势让鬼将来承担,使得张布浑身难受,想小憩一会都睡不着。 他转过头,看向众星捧月的徐桃,目光中仍旧带着不解。 毕竟,他最多是个读书鬼,智计百出,但不解风情。 船上,黑绸鬼把赵峰、李势、海墓鬼王接上来后,赵峰发现气氛有些古怪。 “常长,听说你们扛下了二十只鬼王的进攻,怎么气氛这么压抑?” 赵峰被搀扶着,问向常公公。 常公公一叹:“个中缘由,不便明说。赵上师身体可好?杂家给你安排了房间,不如先休息一晚吧?” 赵峰摸不着头脑,不过也不愿多想了,此时的他身心俱疲,急需一个舒适的环境,好好休息一下。 李势面对满船的鬼差也是一愣,在知道这是秦昆麾下的鬼差后,李势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被常公公带到一个干净的船舱中,困意袭来,此刻他比赵峰还需要休息。 安排了赵峰、李势、海墓鬼王后,常长来到甲板,对为首的黑蛇鬼王语重心长道:“风姑娘,杀不得啊……你杀了徐桃,主子肯定会生气的。况且,徐桃是功臣啊……” 常长虽然一直看不惯徐桃不学无术,但也知道秦昆什么脾气。况且徐桃立了大功,以一己之力牵制了敌方鬼将,使得二十只鬼王放弃攻船,带头离开。徐桃一招鬼术之下,美人计、离间计、反间计等等全部蕴含其中,虽然是无意,但收获了奇效。 此刻几个女鬼目光冰冷地坐在楼梯上,盯着下方的徐桃,徐桃被三十只鬼将保护的水泄不通。大有你们敢动,我们就拼命的意思。 “功臣?”嫁衣鬼低眉冷笑,“他的确是功臣,这事我们会禀报主子,封赏徐桃。不过我们就想知道一下他那鬼术的事……” 嫁衣鬼说罢,石蛇姬就有些火大。 徐桃的勾栏鬼术从头用到尾,直到鬼气维持不住蜃界崩掉,还是没一个人挑她的蜃灵。 如果……如果不是害怕主子,她真的很想弄死徐桃啊…… 徐桃此刻缩在被策反的鬼将堆里,跟鹌鹑一样,连带锦衣老鬼、守财鬼都受到牵连,与徐桃缩在一起。 先前一直忙于对阵,直到后来才知道此事的尸藤鬼非常生气,藤条抽碎了几个挑了自己的敌方鬼将,在张布的传音下才忍住了怒火。 “徐桃!这事没完!早晚有一天,我回孤山鬼城时,要让我父王为我讨回公道!” 徐桃的勾栏鬼术,对石蛇姬这种无人问津的女鬼打击很大,对尸藤鬼这种生前还是黄花大闺女的女鬼打击也很大。 徐桃见没人声援自己,硬着脖子道:“这事你们不能怪我啊!要是主子多带我去这种地方采采风,蜃灵也不至于用你们的模样……” “你还敢提!” 几只女鬼豁然站起,徐桃面前一众投降的鬼将忽然站起:“要杀徐桃,先杀了我们!” “好!” “慢着!”董敖不知何时站了出来,忽然发现女鬼仇视地目光盯向了自己,他面皮一抽,尴尬说的:“咳,杀俘,不详……” “董军爷,你生前……可有家室?” “没……”董敖咽了咽口水,干巴巴道。 “龌龊!” “下流!” “谁不知道你打了什么主意?” “蹲过去!” 董敖苦着脸,缩到了徐桃旁边,自己的嘴怎么这么贱啊。他只是不想看到己方杀俘而已,也没什么龌龊的心思啊。 ;,;,所有;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七一章,各方聚首 一天的时间,南海十八鬼砦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十八个鬼砦中,九个鬼王死掉,四个消失,仅存下来的,只剩星洲鬼王、泅魂鬼王、石礁鬼王、海墓鬼王、海沟鬼王。 五花八门的砦头旗帜,接连被换下,统一换上了篆体的‘秦’字大旗,随风招展。 南海十八砦广袤,鬼王的数量绝对不止十八,但其他鬼王行踪不定,诸如骷髅鬼王之流,这些家伙见势不妙,急忙躲起,境遇倒是有固定老巢的鬼王,要好一些。 午时,船舱,秦昆被骷髅鬼王的惊呼吵醒。 甲板,骷髅鬼王盯着一艘大船,沉声道:“我是骷髅鬼王巴姆欧顿,你们是谁?!” 对面船上,七只鬼王站在那里,但骷髅鬼王说话相当硬气。 昨日他们击退了二十多只鬼王,直接让他信心暴涨,对方就这几个家伙,根本不够看的。 一个老太监开口道:“扶余山地师秦昆麾下鬼差,寻我主而来。这位大王可否让我们登船?” 船上,正是秦昆的鬼差! 骷髅鬼王一怔,秦昆的鬼差? 他听秦昆提起过这群手下,秦昆搭船的一半原因,正是为了和他的手下汇合。 巴姆欧顿立即吩咐手下将船靠近,放对方上来。 鬼差来了,赵峰、李势也随之上船。 秦昆此刻出现在甲板上,有些萎靡,一众鬼差急忙关心起来。 “主子,没事吧!” “无碍。” 昨日一战,百将杨齐和他的部曲与那些鬼王有旧,导致秦昆、纳兰齐、骷髅鬼王成了重点照顾的对象。那种危机时刻,好在杨齐没有背叛,帮了大忙,否则骷髅鬼王觉得,他得给两位上师陪葬了。 骷髅鬼王讲述了一下经过,众鬼听的惊心动魄,其实秦昆、纳兰齐两位上师带领十只鬼王与对方斗法,并不危险。他们七个都能斗二十只,危险的地方就在于杨齐他们。 一旦己方的九位鬼王叛变,秦昆的下场是什么,他们自然清楚,好在杨齐没那么做,众鬼依次向他表达了善意。 与鬼差叙话完毕,秦昆邀请赵峰、李势进了船舱。 舱内,李势发现一个比秦昆还虚弱的身影,好奇道:“纳兰狐狸?你怎么在这?” 那人正是白山巫祝纳兰齐。 纳兰齐眯起眼睛,开口道:“李瘤儿,没想到你还活着呢?” 李势嗤笑一声:“你这蠢狐狸都能活着,我怎么不行。” 二人对话很有意思,似乎相熟已久,但又是针锋相对。 秦昆不解地看向赵峰:“这俩到底是敌是友?” 赵峰撇撇嘴道:“上一代白山巫祝死了,位置传给了纳兰齐。上一代黑水巫祝没死,李势是他徒弟。这俩身上的家仙一蛇一狐,号称‘黑白双煞’。但白山、黑水两支萨满一直是竞争关系。” 秦昆恍然大悟,地位之争,果然在哪都有。 赵峰低声道:“你怎么样?” “我还好,你呢?” “勉强能站着。”赵峰还是有些虚弱。 “对了,徐法承呢?”秦昆忽然问道。 赵峰艰涩地摇了摇头:“不清楚,徐道子为了帮我俩抵挡安士白,留了下来,下落不明。” 秦昆眯起眼睛。 安士白么……他受了自己那般重击,竟然还有力气缠住他们?秦昆觉得不可思议。 他与徐法承关系不坏,甚至还很融洽,而且正往更融洽的方向发展。 徐法承目前代表着华夏生死道的面子,听到徐法承下落不明,秦昆心情也有些沉重,只不过现在十八砦海域这么乱,找徐法承如同大海捞针,他甩去杂乱的念头,说道:“先不管那么多了,把你和李势送出去再说。我看你俩的伤势,不适合留在这里。” “秦昆,你瞧不起我?” “这不是瞧不起瞧得起的问题。”秦昆看到赵峰满嘴豁牙,实在是有些不忍奚落。 顿了顿,秦昆开口:“知道你不甘心,但想要找回场子,起码得休养好再来,这事听我的。” 赵峰靠在墙上,眼神有些飘忽,不知道是不是接受了秦昆的提议,他自言自语道:“我都没想到……我还能回来……” 秦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得肩负鱼龙山的担子,撑也得撑下去。” 秦昆说完走出舱外,赵峰看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语。 …… 骷髅鬼船,朝着泅魂砦行进。 船上,四个活人,两个已废。赵峰浑身骨裂多处,面门受到重创,李势背后有刀伤腐毒,手骨也被折断,这两个人服下血皇丹都没用,必须得及时医治才行。 此刻,泅魂砦中,一处教堂。 妙善、莫无忌、三山大仙、鱼龙山七位楼主,以及泅魂鬼王围在一起,商量着什么。 泅魂鬼王将自己的十字架放在桌上,指着几处蓝色的光斑开口道:“这些,就是砦中的灵关了。砦中那些陌生鬼气也尽数消失,现在应该是安全了。” 妙善、莫无忌等人一愣。 十字坐标图? 十字架以教堂为原点,上面的位置清晰可见,他们从未见过,还有这种鬼术。 “三处灵关,还好,需要的人手不多。”莫无忌开口道。 三山大仙中,一个矮胖的男子开口:“我们进来时那个鬼砦,不也能出去吗?那里需要驻守吗?” 泅魂鬼王回道:“如果是鬼将,可以从那里出去。鬼王的话,一旦出去,就会遭到雷罚,不用担心。” 众人点了点头,这消息与他们平时得到的消息一样。 鬼王之体颇为特殊,似乎浑身自带奇怪的磁场,只要现身阳间,便会引来天雷,尤其是海上,天雷更多。 这种磁场,只会被阳气掩盖,所以避免他们跑到人多的地方,才是他们唯一要做的。 “那跑出去一些鬼将也不好吧?而且那些鬼将的数量,有些太多了……”另一个三山大仙担忧道。 鱼龙山裘龙泰开口:“几位师兄,这事我已经传回鱼龙山,宗门说聂龙王、吴前辈届时会镇守灵关外,有他们在,那些鬼将再多也没用。” 这下众人就放心了。 接下来,只要守好此地就行。 泅魂鬼王开口:“几位驱魔人大人,我已经派人打听了,十八砦中,十三个已经沦陷,其余鬼王,正在砦中苦守,我们还得派人去营救。” 救? 怎么救? 泅魂砦还守不过来,哪有人手去救他们? 一筹莫展之际,一阵生涩的华夏语传了过来。 此刻,教堂外,范海辛、魔丽莎、墨诺提俄斯、兰斯洛特、黑兹利特等人走了进来。 “英灵向世人所说的话,凡有耳,自当聆听。教廷感谢你为世人所做的一切,所以派我们前来协助。” 泅魂鬼王呆呆地望着那群陌生面孔。 范海辛的一席嘉奖,让泅魂鬼王觉得自己镇守鬼砦这么多年,值了。 ;,;,所有;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七二章,言简意赅的秦昆 范海辛来了。 带着欧洲最顶尖的一撮驱魔人。 妙善、莫无忌发现,除了那个女人外,其余四个,虽然灵力波动不强,但皆为超一流! 无妄国合镜那一次,妙善、莫无忌不在,范海辛也不在。 今日,两方碰头后,妙善和莫无忌第一次看到了欧洲驱魔人的实力。 很强! 为首的范海辛,灵力波动他们已经看不透了,在华夏,这样的家伙只有秦昆一个。就连徐法承,也没法将气息收敛的这么彻底。 “阿弥陀佛,佛林寺妙善,见过猎魔君王,多谢援手。” 一个光头和尚走来,那位和尚浑身带着香气,让人感觉到如沐春风。 范海辛欠了欠身:“大师不必客气,为使命而来。” 范海辛一众,身上都有伤,莫无忌看到后询问道:“在船坞方向的古怪气息,就是你们吧?” 范海辛一笑。 无论是妙善、莫无忌,只适合以官方口吻寒暄,这种寒暄略显生硬,并不适合与西方驱魔人打交道。 二人说罢,气氛一冷,不知该说什么。 直到另一个声音出现在教堂。 “呦,远道而来的朋友,我就知道欧罗巴大陆的驱魔人,是靠得住的!” 秦昆来了,张开怀抱,热情地抱了过去。 范海辛无奈,秦昆明显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墨诺提俄斯冷笑一声,众人中,他与秦昆见了好几次,好像被秦昆揍出感情了,此次前来,大半原因也是看在交情的份上。 “哼!欧洲驱魔人从来都是公私分明的。” 说归说,墨诺提俄斯也张开怀抱,朝着秦昆走了过去。 只是,秦昆绕开了他,一把抱住魔丽莎。 “好久不见,圣女发育的不错啊。”秦昆夸赞道。 魔丽莎气急败坏,一边谩骂,一边推开秦昆,旁边的墨诺提俄斯伸开手僵在那里,表情幽怨。 秦昆嘿嘿一笑,抱住墨诺提俄斯:“别介意,开玩笑的。” 墨诺提俄斯表情这才缓和,旁边的黑兹利特阴沉地看着秦昆,忽然秦昆也朝着他抱来。 黑兹利特一愣,想挣脱挣脱不了,只听咯嘣一声,骨头发出脆响,黑兹利特哀嚎道:“松开!!!” 秦昆揉乱了黑兹利特整齐的头发,对范海辛道:“多谢援手,这里的情况有些复杂,一会详谈。” 范海辛点点头,只见秦昆叫来泅魂鬼王,让他将赵峰、李势先送了出去。 …… 泅魂砦,悬崖,一处城堡中。 桌前的秦昆细细地讲述了这件事的来由、变故、以及目前形势。 既然对方是来助拳的,秦昆不准备有所隐瞒。 范海辛他们从蓬莱船开始听,一直听到蒲牢船降临此地,带来了曾经寻求长生的近千猛鬼,表情从怀疑,变得惊讶,变得沉思,变得愕然,最后长吁了一口气。 黑兹利特作为郇山隐修会的成员,智慧的信徒,此刻咂舌道:“秦,你说的是不是有些过于荒谬了。” 秦昆抽着烟,一口烟雾喷出,回道:“荒谬不荒谬,先不谈。这些事是我亲眼所见,即便是假的,也是我亲身经历。” 魔丽莎看着秦昆的眼睛,确定道:“他没有骗人,我能感觉到都是实话。” 实话么…… 长生?因果水域?仙人? 无论哪个,全都是匪夷所思的见闻。 但众人没有太大的反应,其实抛开后,幽灵也能存在数百上千年,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生命形态呢? 蓬莱船的事,他们觉得先放在一边,范海辛想了一会,开口问道:“那么接下来你要做什么?我们该怎么帮你?” 欧洲驱魔人个性比较耿直,而且是非分明。 当年黑魂教去了魔都时,范海辛和魔丽莎亲自追杀,那时候被秦昆碰上,在他们看来,是秦昆帮了他们,因为追杀黑魂教原本就是他们的义务。 而今日这件事,该到自己帮助对方了。 秦昆没纠结这些小事,这时候论这群猛鬼的出现是谁的责任,那纯属浪费时间。 他开口道:“首先,不能让他们出去。其次,得让他们接受我们的规矩。” 众人点点头。 秦昆说话一向简单明了。 说白了,就是先守住这个鬼砦。 范海辛很同意秦昆的说法,如果他们这么多新秀,都镇守不住这里,放跑了一个两个,对他们的声望打击会很大。 “这个是一定的,秦,但我觉得,其他固守未降的鬼王,也值得我们拯救。” 范海辛提了一点,体现了教廷的仁慈。 那些固守鬼砦的鬼王,不管是不是出于私心,对他们都是有帮助的。 秦昆道:“可以,不过,不是现在。” 范海辛不解,秦昆身后,一个腐脸的鬼影忽然出现。 范海辛一众不解,秦昆道:“张布,说一说你的看法。” 腐脸鬼,正是张布。 此刻的张布仍旧重伤在身,与鬼王的斗法中,早就透支了浑身鬼气,但脑袋还是够用的。 张布一诺,开口道:“诸位上师,今日我们发现,那些大鬼的攻势不如昨日强烈了,而且许多打着回家旗号的大鬼,反而各自寻找起了根据地。我们其实可以探一探他们的真实想法。” 张布顿了顿:“如果他们是稍作休整,我们仍旧需要戒备。如果他们想扎根在此……那对我们来说,最好不过了。” 妙善率先听懂了张布的意思。 也就是说,如果是前一种情况的话,他们还得打。如果是后一种情况,就有的商量,商量必然是以让他们守规矩为主,虽然过程中还是会起冲突,但已经不用拼死相斗了。 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一向是张布的强项,这是秦昆手下最现实的一只鬼。 “你们觉得如何?”秦昆问道。 范海辛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可以。” 世上猛鬼无数,他们是杀不净的,但这群家伙只要守规矩,未尝不能放他们一马。 秦昆笑道:“那接下来,就从旁边鬼砦探起,我们需要组织人手,直接和大鬼的首脑对话。其中危险程度要么是0,要么就是100。有勇士要去吗?” 兰斯洛特第一个开口:“我去!” 秦昆道:“莫无忌,可敢同去?” “有何不敢。”莫无忌淡淡说道。 秦昆看向骷髅鬼王:“你开船载他们,可好?” “巴姆欧顿乐意效劳。” 两人一鬼,率先离开,墨诺提俄斯狐疑:“那我们呢?” 秦昆道:“先等等,不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七三章,紧急任务 先不急? 这还不急? 光派两人一鬼出马,就没了下文,没人认为,秦昆的淡定是智珠在握。 …… 夜晚的泅魂砦,不复先前的热闹,却多了些秩序。 鬼民们生活正常,有些本领特殊的,还托梦给了后人,让他们送些供奉过来。 泅魂砦的海滩,是前往阳间的灵关之一,鱼龙山七位楼主,有四人在这里巡视。 四个暗哨,全在秦昆眼皮子底下,但他们四个,却没发现秦昆的影子。 沙滩上,一处靠近船坞的礁石旁,秦昆抽着烟,似乎在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身后出现一阵香气。 妙善来了,清新扑鼻的佛气随即弥漫,海滩上一些螃蟹探头,不约而同地聚在了周围。妙善来到秦昆身边时,发现礁石旁是一地的烟头。 妙善不由分说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 秦昆一怔:“你还抽烟?” 妙善微微一笑,弹开打火机,姿势很标准。 烟没点着,但是有雾入口,从鼻腔喷出,妙善开口道:“有些事情,无法与人说吗?” “莫名其妙。”秦昆撇了撇嘴。 妙善开口道:“秦昆,你从那日搅局龙门大比开始,就有些不正常了。” “我?”秦昆挑眉,指着自己鼻子,“你意思是我神魂有损,意识不清?” 妙善摇摇头:“不,非但神魂无碍,浑身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和魅力。我相信,这和师尊给我提过的,他当年见了杨慎前辈的感觉一定很像。” 这句话是夸自己的,秦昆能听出来。 “这些话,以后要多多跟我说,大家朋友一场,重在沟通。” 妙善微微笑道:“但今日你给莫无忌安排完任务后,那身气质顿消。” 妙善顿了顿:“你有心事。很大的那种心事,而且不能跟别人说。” 周围有一瞬间的安静。 过了一会,秦昆才嗤笑道:“你生了错觉吧?我能有什么心事。无非就是心烦,没有徐法承主持大局,琐事太多罢了,你知道的,我喜欢当打手,不是帅才。” 妙善将烟重新放了回去,说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秦昆,我没办法开解你,也不知道你为何而烦扰,只能陪你抽一根烟,阿弥陀佛,如果有心里话,记得来找贫僧,乐意倾听。” 妙善走了。 这是个不错的和尚,佛魔皆修的妙善,对任何事都有独到的见解,同时具备敏锐的洞察力。只是叼在嘴上的烟又放了回去,有点恶心,这根烟,秦昆准备奖励给骷髅鬼王,让他沾沾佛气。 靠在礁石上,秦昆自言自语道:“妙善……有些事我其实也想跟你说,但我该怎么说呢……” 秦昆目光复杂,此时此刻,他脑海中,是一条紧急任务。 【杀了徐法承】 任务说明:无 类型:单人任务,不能借助鬼差和同伴的帮助 时间:三天内 任务奖励:雷字卷(残卷) 秦昆看到‘雷字卷’,眼皮在狂跳,茅山三十六卷天书中,上三卷之一! 没人能体会到秦昆复杂的心情,秦昆甚至不知道系统是怎么了。 杀人啊! 这是杀人啊! 海浪拍打着礁石,秦昆脑海中腾起无数问号:为什么? 突如其来的任务,打破了秦昆所有的计划,原本对于南海十八砦他已经想到一个简单粗暴的解决方法了,直到这个任务出现。 秦昆脑中一系列的想法,被打的支离破碎。 …… 夜晚,海滩旁的密林中,魔丽莎格外不解。 “范,我们为什么要跟踪他?” 密林很脏,很臭,蛛网遍布,魔丽莎觉得,以范海辛这种洁癖患者,是绝对不喜欢这种地方的。 范海辛一身洁白的t恤有些肮脏,是沿途的树枝刮的,他们绕了很远的路,才来到此处。魔丽莎听他说,在这种犄角旮旯用出身法,可以躲避秦昆的天眼窥视。 “嘘,魔丽莎,我只是好奇而已。这位东方的弥赛亚,下午时神态有些反常。” 范海辛也不确定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对的,总之是一种感觉,第六感告诉他秦昆有点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他也不清楚。 沙滩上,半包烟抽完,秦昆忽然起身,向一处木栅围成的寨子走去,范海辛发现,秦昆消失了。 文莱街头,走过熟悉的公园后,秦昆站在街头。 附近的一个酒店中,几道目光忽然投了过来。同一时刻,一个声音打破宁静。 “秦黑狗?你居然出来了!快说说,里面怎么样?” 李崇和柴子悦夫妻俩,似乎在看守这里,他们手拉手闲逛在公园附近,忽然发现秦昆时,还有些不可思议。 扶余山一众的到来,秦昆早就听鱼龙山七位楼主提过了。 秦昆没有多话,直接问道:“赵峰、李势在哪?” “问他们作甚。”李崇说完,发现秦昆表情不善,急忙道,“在医院……走,我租了车,带你去。” 医院病房,冀北渔楼的大渔夫洪三爷在守夜,秦昆的到来让洪三爷感激涕零。 “秦爷,听赵师弟说了,此次他能出来,多亏了你!以后用得着我洪三的地方,吩咐就是。” “好,你先出去。” “啊?哦……” 洪三爷站在病房外,莫名其妙地看着李崇:“李山王,秦爷今天是怎么了?” “吃枪药了呗。”李崇撇撇嘴,“估计里面压力大,那人粗鄙了些,确没啥心眼,别跟他一般见识。” “这个自然不会……” 洪三爷、李崇、柴子悦在房间外,看到秦昆在询问赵峰和李势,声音听不大,可二人一边思索一边回答,似乎是什么大事。 一直到问完,秦昆走出病房。 “李崇,有织田胜武、或者南洋几位邪师的消息吗?” 李崇摇了摇头:“没听说过他们的消息,怎么,他们也在里面?” 秦昆点点头:“电话借我用一下。” 在刚刚的询问中,秦昆得知赵峰李势在与徐法承分别前,他们也在场。 秦昆给聂雨玄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聂雨玄、吴雄二人镇守灵关,周围似乎在下暴雨。 聂雨玄在雨中吼道:“秦昆!有话快点说,这里打雷呢,我可不想被劈!” 聂雨玄面前,几只从南海十八砦逃出的鬼王被劈的渣都不剩,聂雨玄深感天威的恐惧。 “有南洋邪师或者织田胜武从你们那里出去吗?” “没有!” 聂雨玄说完,又一道天雷劈下,他急忙将电话挂掉。 秦昆重新返回公园,离别之际嘱咐道:“李崇,如果有他们的消息,记得及时通知我。这事很重要。” “好!哎,你这就进去了?不觉得需要点帮手吗?”李崇秀了一下比以前还要发达的肌肉。 “不用了。”秦昆淡漠。 李崇急了:“不是……我听说鱼龙山七位真传都在里面啊,凭什么他们能入场?” “那是当斥候用的。” “我魁虎道术的风从虎用出,也能当斥候!” “那是水砦,猫不是都怕水吗?” 李崇嘴角一抽:“我听说关东三山大仙也在,他们难不成也是斥候?” “那倒不是,不过关东第马我又管不了。” 李崇幽怨:“打架这种事,真不打算带我?” 无论是神奈川妖刀馆,还是无妄国合镜,李崇都有被抓过去当俘虏的经历,秦昆瞟了一眼柴子悦微微变厉的目光,实在不敢带李崇去犯险。 他没说话,柴子悦淡淡道:“当家的既然没带你,你猴急什么,这几天日本的阴阳六使来了后,你没少找他们麻烦,这事我还没给秦大哥说呢。” 李崇泄了气:“他们先出言不逊的,关我什么事。” 秦昆并没理会李崇和阴阳六使的矛盾,他拍了拍李崇肩膀:“先回了,守好这里。” 猛鬼收容系统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七四章,别担心徐法承 返回泅魂砦。 秦昆走过沙滩,快到鬼市的时候,开口道:“还要跟多久?” 身后,两个身影出现。 “秦,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只是我好奇你要做什么。” 范海辛、魔丽莎出现。 从秦昆下午有些古怪开始,范海辛便产生了好奇,跟了秦昆半个晚上,就连他去文莱也不曾放过,直至现在,范海辛确定,秦昆应该是要找人。 还好,只是找人。 秦昆看着这位阳光帅气的欧洲驱魔人,开口说道:“我一个朋友不见了。” “徐道子?” “是。” “所以你要找他?” “是。” “干嘛这么神秘?而且你不觉得,解决这里的大鬼才是正事吗?” 秦昆笑道:“你们都有同情心去帮助一群素未谋面的鬼王,我找个失踪的朋友,应该很正常吧?” 魔丽莎道:“但是……你身上有杀气。” 金发碧眼的圣女,依旧有洞悉人性的本事,她看得出,秦昆言不由衷。 秦昆道:“他们可能被织田胜武、南洋几位邪师带走了。” 自此,一切不正常都变成了正常。 秦昆的警惕,成了担心他们对徐法承不利的表现。 秦昆的杀气,代表着对织田胜武、南洋邪师的不满。 范海辛恍然,魔丽莎也若有所思。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一步。” 秦昆走后,魔丽莎看着范海辛:“他说的,都是真的。” 范海辛相信魔丽莎的判断,但为何心头萦绕的那种古怪感觉愈发浓郁。 “魔丽莎,你先回去,我跟着他。” “好吧……范,虽然我们是来帮助华夏捉鬼师的,但我们也是竞争对手,你要小心他对你不理,这种例子,毕竟以前也发生过。” 范海辛一笑,忽然消失在夜色中。 …… 秦昆在寻找,也在迷茫。 他的思维模式比较耿直,但算不上愚蠢。在经历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后,但凡是傻子,都会开窍。 秦昆确定,系统不会有错。 系统如果没有错的话……那么可以这样想。 “系统给与的都是猛鬼任务,这些任务都是对付鬼的。如果系统的任务没有错误的话,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徐法承……变成鬼了?” 在排除了所有错误的可能后,那么剩下的,无论多不可思议都是真相。 秦昆心脏猛跳。 荒谬吗? 秦昆绝不相信,徐法承就这么没了,但是呢? 回想起与徐法承相识到现在的种种,秦昆始终不觉得,这是个轻易会挂掉的家伙。对手只是安士白啊……自己锻炼本能之后,能把他直接莽出血的安士白而已,他茅山真传,会因为这种角色万劫不复? 月色正浓,没人看到圆月之下,有一只竖眼凌空张开。 秦昆仍旧不相信徐法承变成鬼了,所以他要去求证。 杀掉徐法承,是单人任务,可是寻找织田胜武、南洋邪师,却不在任务范畴内。 夜晚,当秦昆将鱼龙山张墨鲤、裘龙泰、陈婴叫到自己房间的时候,三人才发现自己有秘密任务在身。 “什么?织田胜武?他也在这?” 裘龙泰的反应最为强烈。 张墨鲤、陈婴似乎不知道这个大名,裘龙泰解释道:“那是东洋民间唯一一个超一流阴阳师。据说是织田信长的后裔,总之实力强劲,威望素著。” 秦昆叫他们三个来,是拜托他们寻找织田胜武等人的下落。 这件事比起探查周边鬼砦,更加危险。 因为根本没有方向和目标可言。 谁知道他们在哪? 谁知道自己去的路上会遇到什么? 不过三人信心满满。 裘龙泰、陈婴会隐遁,保命功夫绝对不逊任何人。 张墨鲤会鱼变六式,机变反应也数一数二。 这个任务很有挑战性,他们喜欢! “秦爷,小事一桩。” “注意安全!” “放心!鱼龙山保命功夫,生死道中还没人比得上!” 三人离开。 妙善走了过来:“原来你是想找徐法承的下落?” “我想探求一件事。” “徐法承不会死的。” “嗯?” 秦昆看向妙善。 妙善呵呵一笑:“如果你只是担心徐法承的安危,我可以告诉你,茅山作为秘门祖庭,保命的本事,比你想象的还要多。徐法承是唯一入世的真传,他如果死了,这方鬼海会出现异象。” 秦昆在思绪杂乱的时候,不会去听妙善的消息。 死不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看看系统让他去杀的徐法承,现在是什么样子。 一天时间过去。 第一批离开的莫无忌、兰斯洛特回来了一趟,什么都没说,带着妙善、魔丽莎再次离开。 妙善、魔丽莎比起他们来说,能敏锐地洞察对方话语的真假。 范海辛告诉秦昆,应该是第一个鬼砦有眉目了。 第二批离开的鱼龙山三位真传,则没了消息,一天的时间不足以让他们寻找到织田胜武的下落。 两拨人的出走,泅魂砦没有什么风波。 直到第二天,海面上出现了船队。 船上,篆体的秦字大旗随风招展。 范海辛、秦昆、泅魂鬼王等发现,对方来者不善。 “黑兹利特,墨诺提俄斯,准备迎战。” “还没领教过东方鬼王的厉害,今天终于可以试试了。” 二人战意满满。 这几天,二人在鬼砦中没少憋着,在纳兰齐那里得知秦昆一众曾抵御过二十六只鬼王的时候,黑兹利特和墨诺提俄斯觉得,自己再怎么样也不能落下太多。 那艘船上,近百鬼将站在甲板,有三仙海国的山民,也有被收入麾下的信徒,表情肃穆,除了他们外,十只鬼王站在船头,有三只束甲鬼王,其他七个,全是方士扮相。 “骊山军,百战营,先锋将王奔,特来与玄鸟营百将杨齐一会!” 这群鬼王,还以曾经军中规矩打着招呼,没有霸道乖张,却显得军纪严明。 秦昆这边,百将杨齐的声音也传了过去:“王将军,杨齐在此!如果是劝我归降,那就无须多言了。” 束甲鬼王哈哈大笑,声如霹雳。 “杨齐,你敢前来一叙?” 杨齐没有回答,这些天在秦昆不断的洗脑中,他明白这群家伙已经被方士蛊惑的执迷不悟、是非不分了。 叫自己过去……无非就是借大义打压自己,这种情况见得多了以后,杨齐再没了兴趣。 “王将军,既然你要见我,何不过来?我杨齐保证,不会对将军出手。” 王奔笑道:“区区小计,我会上当吗?” 旁边秦昆煽风点火道:“别说了,他压根不敢。” “你说谁不敢?!” 隔着老远,王奔发现秦昆表情非常嫌弃,一副欠揍的嘴脸,激的这位先锋将一跃而出,朝着鬼砦飞来。 猛鬼收容系统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七五章,暴秦 惊涛拍岸,这位先锋将落地后,周遭景色忽然一变! 鲜血淋漓的大地,哀嚎声此起彼伏,放眼望去,尽是劳役。 这些人身上戴着枷锁、身体溃烂、颓废不堪,每个人眼中的狠劲已经被现实磨去锋芒,只剩下一口气支撑它们活着。 王奔的蜃界? 秦昆不知道这是哪,幻阵用出。 巍巍终南与这处蜃界对峙,鲜活青翠的山中美景,与不似人间的惨淡景色碰撞,让王奔的蜃界变得复杂起来。 秦昆身后,百将杨齐轻声道:“秦太卜,没用的。这人不是关中人。” 秦昆一愣,杨齐冷笑:“这人是骊山刑徒。” 骊山军在秦末时一举成为大秦四大军团之一,在徐福东渡前已经有了雏形,此时的骊山刑徒全是死囚,其中有表现优异者不仅会赦免罪状,更会分给田产。 出海的一批军卒中,便有这群死囚。 先锋军……说白了,这就是炮灰啊。 这群刑徒,虽然冠以秦军之号,可是并非秦人。 王奔望着绵延的山岭,嘴角一扯,露出狞笑:“呵呵,杨齐,我终于知道,你为何会叛敌了。” 杨齐还待说什么,秦昆忽然打断:“喂,有完没完?过来施展一下蜃界,是诉苦来的?” 王奔一愣,皱起眉头:“秦国残暴,虐待我等如驱赶牲畜,你有意见吗?” “若不是罪孽在身,秦国干嘛劳役尔等?”秦昆撇撇嘴,“再说,不是赦免你了么,跟谁学的大言不惭。” 秦法严苛,秦昆是听过的,这种死囚出身的家伙,生前是好货是坏货秦昆不清楚,但既然被赦免,又生反心,却让他有些看不起。 大棒在头上的时候没见有什么举动,现在天高皇帝远后翅膀就硬了,就这点出息?真正的猛士,早就反了。 王奔鬼气抖开,气愤道:“你是谁?” “专门对付你们这群牛鬼蛇神的小角色。” 秦昆鄙夷,“秦已灭,至今历经十余代王朝,别给我翻旧账。要打就打,单挑群殴随便选。” 范海辛一众还在旁边看呢,秦昆可不想腻腻歪歪下去,一劳永逸才符合他简单粗暴的行事风格。 王奔鬼气激荡,那种生前对生活充满绝望,被特赦后带着希望,又被困海外的那种复杂心情不断变换。 自己的愤懑,再被别人说的不值一提之后,王奔终于怒了:“好胆!!!” “来来来,我先陪你玩两手。” 秦昆讥讽道:“你可以把船上那群家伙一起叫来。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几斤几两。” 王奔再也没法忍了,振臂高呼:“暴秦无道!” 王奔鬼气越浓郁,劳役的声音就越大:“伐无道!诛暴秦!” 助威的蜃灵们虽然没有战斗的本领,但漫山遍野的呼喊非常聒噪,王奔以势压人,一把长剑朝秦昆的头顶砍来。 秦昆五指用力张开,然后紧紧握住,手心爆气被压缩在拳心之中,澎湃的阳气,代表着旺盛的生命力,王奔的剑劈下来的一刻,秦昆一脚向前迎去。 破虚! 一剑劈空! 人没了? 王奔有些错愕,猛然回头,身后,秦昆沙包大的拳头直接砸了下来。 砰—— 面门塌陷,王奔倒飞,撞在码头的石墙上,蜃界里的劳役纷纷安静了下来。 秦昆单手将王奔提起:“真是废物,就这点能耐还想挑事。” “你是谁?!”阴龙在修补着王奔的伤势。 “秦昆。” 秦昆舔着嘴唇,戏谑道:“以国为姓,你说我是谁?” 简单的回答,完全是逗对方,秦昆很喜欢这厮的口号,所以不介意扯个大旗披在身上,他拍了拍对方脸颊:“诛暴秦,来啊!诛一个我看看!” 声音洪亮,有龙吟虎啸之音。 码头外的鬼船上,剩下的九个鬼王面面惊骇万分。 不可能……他们打听过,大秦早就亡了。 这人怎么可能以国为姓?! 可是没人敢忽视,曾经被暴秦支配的恐惧,弥漫到全身,即便现在的实力异常凶悍,他们骨子里仍旧害怕那个庞然大物。 秦昆发现手中的王奔已经呆若木鸡了,似乎真信了自己的话,又拍了拍他脸蛋,对方竟然没一点反应。这也太怂了! 秦昆视线转向不远处的鬼船:“是战是降,划出道来,给你们十息考虑!” 诸位鬼王打了个激灵。 战? 别开玩笑,现在没人有战斗。在王奔被一个回合拿下,又被对方气势所慑,他们就知道,今天要凉。 降? 那也不可能,当他们回想起被支配的恐惧时,不管秦昆说的是真是假,他们都不相信降了一个与大秦有关的人,会有好下场。 那么选择很简单,只能是逃了! 鬼船掉头的时候,其余九只鬼王四散而逃,墨诺提俄斯、黑兹利特等人见势直接就追了上去。 痛打落水狗,这可是驱魔人的最爱! 这也是秦昆请他们助拳来的另一大原因! 鬼王如果想逃跑,想隐匿,普通人极难发现,可是被盯上的话就不同了。墨诺提俄斯、范海辛也跟了过去,今天这群家伙,别想轻易跑掉。 “快跑!西夷蛮子居然也成了暴秦的走狗!我们先撤回鬼砦!” 一个方士鬼王实力相当强悍,一招打的黑兹利特坠入海中,黑兹利特浮上水面后胸口发堵,不应该啊,刚刚看秦昆解决那个鬼王非常轻松,怎么自己碰见个硬茬呢? 更气的是,秦昆给他们喝了不语茶,这群家伙的话,他们都能听懂。 “混蛋!你们才是走狗!” 黑兹利特双手伸入水中搅动起来:“精神海!” 方士鬼王忽然被困在蜃界之中,他一愣,紧接着就发现这方蜃界是一片汪洋所化,海上飘的全都是……自己的记忆?! 不,不全是自己的记忆,只是记忆中关于方术的那部分。 自己会的每一个方术都是一片水域,对方会的每一个法术也都是一片水域。 两片水域相撞后,忽然形成漩涡。 方士鬼王被卷入其中! 黑兹利特也被卷入其中! 两个身影顺着漩涡下沉,黑兹利特狞笑道:“到时候能活着从精神海逃出来的,只有我一个!” 说完,彻底被漩涡吞噬。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七六章,鬼王也分三六九等 黑兹利特与方士鬼王的斗法就在秦昆眼皮子底下。 秦昆一愣:这人疯了吗? 这种斗法的方式,似乎是谁的法术多谁就能取胜,因为他发现每个法术形成的水域是一样大的。 这家伙就那么笃定对方的鬼术不如他的法术驳杂? 好在,蜃界消失后,黑兹利特虚弱的浮了上来,那个方士鬼王昏迷地飘在海上。 秦昆有些无语,这特么就是兵行险着啊,对方如果在旋涡发动前破掉蜃界,亦或者鬼术比他更多的话,黑兹利特被自己的法术反噬后,肯定只剩一口气了。 不可理喻的攻击方法。 秦昆目光一转,墨诺提俄斯就比黑兹利特简单的多。 幻化出来的万神殿直接困住了三只鬼王,上去就是一顿莽。狂暴泰坦的拳头就是他依仗的术法,墨诺提俄斯出手凶狠,几乎是一招换一招的打法,那股狠劲对无心恋战的鬼王最为奏效。 三只鬼王残了两个,剩下一个破了蜃界逃跑,丝毫不管同伴死活。 最后的五只鬼王,全被范海辛的十字瀑钉在海底。 据他说,不小心跑了两只。 战斗落幕! 十只鬼王,留下了七只,跑了三只,己方并未施展全力,码头上,众人将这些鬼王带回教堂,开始审问起来。 审问的过程,龙槐鬼王、封心鬼王负责刑讯,常公公负责出馊主意,张布黑脸白脸一起扮,一个时辰下来,该说的都说了。 秦昆试着用骨灰坛收容他们,却被提示他们无恶业在身,无法收容,只好暂时将他们关起来。 教堂里,秦昆将张布罗列整齐的消息,递给了范海辛他们。 范海辛他们看完后,墨诺提俄斯有些惊讶:“我都没意识到,这帮鬼王,也分三六九等。” 秦昆点了点头,没错,这帮方士鬼王,在出海前就是最低级的那种混饭吃的,杀气、执念都很欠缺,而且高深的方术也没有。 好似锦衣老鬼那种白板鬼差,虽然是恶鬼,但若碰见同等级的牛猛、剥皮他们,三五个加起来也不是对手。这就是差距。 “这些家伙……难道是先头部队?”范海辛有点疑惑。 他们是最快打听到泅魂鬼砦是阳间入口并且行动的一批鬼王。很像是先头部队一样。 秦昆在沉思,怎么看也不像,如果这是先头部队,总得有后手吧? 黑兹利特此刻大脑在高速运转,忽然开口道:“不,你们想错了。这应该是一群被排挤的鬼王。” 被排挤…… 黑兹利特的思路很奇特,可是顺着他的观点一想,似乎一下子就通了。 秦昆看着他问道:“也就是说,南海十八鬼砦中,那群破界而出的鬼王,是分派系的?” 黑兹利特一笑,智者的优越感油然而生:“黑狗先生,你如果把‘派系’两个字换成‘阶级’,我觉得更贴切一点。” 秦昆没有计较黑兹利特的措辞,深想起来:阶级…… 这么说的话,到也不差。 最低等的阶级,那些鬼王只能抱团取暖,譬如这次来的,他们没资格与其他鬼王为伍,个人实力也都很弱。最强的一个,也不过和黑兹利特差不多。 “看来,之后的麻烦还很多啊。”秦昆回想起自己遇见那二十六只鬼王,感觉比这一批只强了一些。 如果说,自己遇到的那批鬼王,和铁慈仙、封一刀在鬼船上遇到的那一批鬼王是一个程度的话,那么至少还有三十只鬼王,实力在他们之上。 秦昆将自己的经历提了一下,墨诺提俄斯狐疑:“这样的话,这三十只高阶鬼王已经安札在鬼砦,他们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范海辛道:“如果是我的话,会联络同伴。” 黑兹利特想了想,抱有异议:“有派系的地方,不会太团结。如果是我的话,稳住局势后,第一件事就是打探消息。兰斯洛特、莫先生既然是我们派出打探消息的,对方也应该会派出人手。” 教堂中,泅魂鬼王一直在旁听。 这种级别的讨论,他虽然是泅魂砦之主,但也没资格参与。 听到黑兹利特的话,他开口道:“驱魔人大人,的确有其他鬼砦的家伙游弋在旁。我要不要叫手下戒备一下?” 泅魂鬼王旁边的十字架上,有不同颜色的斑点浮现,黑兹利特开口道:“你有这种鬼术,就不需要设防了。只要对方不大规模出现就行。” “啊?那样的话不是让他们白白打探了消息?” “你也可以收买那些人,换一下消息。相信这方面你懂的应该比我多吧?”黑兹利特回道。 他可不相信这种常年被多方鬼砦觊觎的鬼王,没一点手段。 泅魂鬼王恍然大悟,立即去布置安排了。 …… 此刻,海沟鬼砦。 已经沦陷的鬼砦被劫掠一空。 妙善、莫无忌、兰斯洛特、魔丽莎行走在鬼砦中,入眼处皆是荒凉。 面前,一个山民打扮的鬼将喉头被一剑洞穿,濒临崩溃前低吼道:“神宵真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罢,鬼体崩散,化作一抹青烟。 莫无忌看着妙善:“妙善师兄,这已经是第四个了。鬼砦里应该没残余的鬼将了,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妙善沉默。 自从今日和莫无忌来到此处后,妙善才发现,那些原先据砦而守的鬼王,已经消失,几乎带走了所有供奉和手下。 他们从一些残余的鬼将口中得知,那些鬼王与一个叫神宵真人的方士鬼王汇合去了。 妙善没开口,魔丽莎开口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确定!” 妙善没有异议,莫无忌和兰斯洛特对视一眼,有些惊愕。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群鬼王中,还有领袖的存在么…… 看他们趋之若鹜的样子,那位神宵真人的威望绝对不低啊。 能够被同级的鬼王这般尊奉,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家伙…… 破命鬼吗? “莫师弟,骑士先生,已经出来了一天一夜了。先回去歇歇吧,这件事还得知会大家一声才行。” 骷髅鬼王的船就在海上,四人上了船,忽然发现不远处,一艘小船向他们驶来。 “咦?鱼龙山三位楼主?” 妙善看到,船上的正是裘龙泰、陈婴、张墨鲤三人。 “二位师兄!” 鬼船靠近,三人发现是自己人,大松一口气。魔丽莎看到船上还有几个人,都昏迷不醒,好奇道:“他们是谁?你们请的其他援兵?” 这几个昏迷的人,都是亚洲面孔,魔丽莎又从没见过。 妙善道:“不,这是织田胜武和南洋邪师。”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七七章,秦昆,徐法承被抓走了 这几天,南海鬼砦非常安静。 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 出去打探消息的同道相继回来,没有发现三仙海国的山民有何举动。而且与泅魂砦临近的几个鬼砦,鬼影无蹤,妙善和莫无忌一众在砦中找到一些原着鬼民,那些鬼民表情惶恐,千鬼降临时他们只顾着躲避鬼祸,对方离开后他们也不知道入侵者去了哪。 根据妙善判断,对方应该是收缩了实力,聚在某处鬼砦里,只是秦昆不让他们孤军深入,他们也无法查探对方的具体行蹤。 泅魂砦,泅魂鬼王的教堂中。 秦昆坐在椅子上,面前躺着几个人。 织田胜武,和几位南洋邪师。 根据鱼龙山几位楼主说,发现时他们已经昏迷了过去,到现在为止,已经睡了三天了。 秦昆又一次站起,翻开他们的眼皮,几人的眼珠仍旧在快速转动,证明他们的大脑在活动中。 “範海辛,你是说,他们中了黑魂教教宗的魇术?” 这句话秦昆问了六遍了,範海辛还是耐心地答道:“是的,我确定。” 秦昆有些诧异。 施术者都不在身边,魇术的持续时间怎么会这么长? 而且织田胜武可是日本四位超一流之一啊!连他都醒不来吗? 旁边的莫无忌、妙善也很奇怪。 魇术听起来玄奥,实则与生活息息相关,催眠术就是魇术的一种。它与蜃术、幻术有本质的不同。 蜃术是由施术者构筑的世界,俗称‘地利’,在斗法时非常常见,在蜃术中受了伤会影响肢体活动、意识运转,杀伤力最强,因为构筑出来也会消耗灵力,所以最好破除。 幻术皆是虚妄,只伤神智,精神伤害很强,偏向障眼法,那是欺骗大脑的术法,一旦中术者起了怀疑,幻术很容易崩塌。 而魇术,是梦中术,术中一切是中术者本身的心里投影,杀伤力最小,只能起到让人虚弱的作用,吓一吓普通人倒也罢了。 织田胜武、南洋邪师这种级别的,心中的梦魇很厉害吗? 还是说,卡特的魇术和别人的不太一样? “妙善,不能再等了,我们得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南海十八砦中卡特会出现。不如让千秋鬼王进去看看如何?” 秦昆提议。 妙善点点头,在三个人刚被带回来的时候,妙善就提议让千秋鬼王入梦,被範海辛否决了。 一只鬼王强行入梦,有可能唤醒不了对方,甚至还可能成为对方的梦魇。 但这几天下来,几人的脉搏愈发虚弱,再不弄醒他们,估计就得招魂了…… 妙善看向範海辛,範海辛无奈一歎,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一开始他反对,是觉得这样不好,容易伤到他们,但现在,确实地唤醒他们了。 妙善唤了一声:“千秋鬼王,麻烦一现。” 身后,一个虚影凝实。千秋鬼王懒散地出现,喝着一壶酒,瞟了一眼屋中的阳人,微微笑道:“吾友妙善,何事唤我?” “这几人中术已深,能否入梦将其唤醒?”妙善问道。 千秋鬼王走了过来,忽然讶异一声:“好精妙的魇术。” 发现众人看向他,千秋鬼王开口道:“我没法进去,这术是杀心魔的,我要是强行入梦也会变成他们的心魔,哪怕把他们唤醒,我的投影都会烙在他们梦中。午夜梦回,每每想起我时,就会生出杀意,甚至会牵连妙善。” 说罢,千秋鬼王安慰道:“不过无须担心,此术不会伤人。如果被心魔杀死,顶多是一段噩梦而已。但只要解决了梦中心魔,心境定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究竟是谁有如此手段,能给他们赐下这种机缘?世间大善啊。” 千秋鬼王说完,屋子里,落针可闻。 千秋鬼王面带疑惑,难不成自己说错话了? 怎么自己说完,他们没一点反应呢。 此刻,秦昆、範海辛、妙善、莫无忌、黑兹利特、兰斯洛特等面面相觑。 他们喝过不语茶,听得懂千秋鬼王的话。 机缘? 如果没听错的话,这只鬼王竟然说,这种魇术,是赐给他们的机缘? 这明明是卡特的魇术,为什么是机缘? 秦昆想起见过两面的卡特,又想起左大爷给他说过的资料,难不成这个行为古怪的魔王,要为织田胜武他们提供个机会,清楚魔障?! 他图什么啊!!! 範海辛忽然苦笑起来:“如果这位幽灵先生没判断失误的话,这事卡特还真乾的出来。” 这些人中,只有範海辛与卡特最熟。 卡特曾经有多次机会杀掉範海辛,但从没实行,因为他说过,範海辛早晚有一天,会成为他的手下。别人甚至不知道,範海辛也在卡特那里受益良多。 众人沉默了。 荒诞的事情,无法用常理揣度,卡特打的什么主意,他们可不清楚,唯一清楚的事,不能强行唤醒他们,仅此而已。 夜晚。 教堂。 平躺的几个人中,终于有一双眼睛慢慢睁开。 眼睛在快速眨动,手指也开始活动,那人猛然坐起,发现后背已经湿透了。 他浑身大汗淋漓,摸向腰间,刀还在,给了他不少的安全感。 “那个家伙……居然没杀我?” 黑暗中,一串东洋语言从对方口中吐出,那是织田胜武的声音。 “你醒了。” “谁?!” 织田胜武环视四顾,这是一座教堂,绿油油的烛火,照亮了耶稣的受难像,十字架看起来有些诡异。 织田胜武能感觉到,自己仍旧处于鬼砦之中,他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只看见不远处漆黑的地方,一根烟头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秦昆?” 织田胜武持刀走了过去,愕然发现,是秦昆。 “上船前许下的诺言,準备违约?”秦昆看见对方提着刀,不鹹不淡地说道。 织田胜武冷哼一声:“大和阴阳师,从不违背自己的诺言。” 太刀收起,织田胜武低声道:“这是哪?你怎么会在这?我又怎么会在这?” 织田胜武说话间,猛然看向旁边,这里竟然还有一个人,他居然没发现。 那是个阳光帅气的欧洲青年,那位青年一笑:“这是南海十八砦,也是你从三仙海国出来的地方,是鱼龙山的驱魔人找到你们带你们回来的。” 织田胜武点了点头:“原来是鱼龙山缇骑,我承了这份情。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青年道:“範海辛。” 织田胜武一怔,眯起眼睛:“猎魔君王?欧罗巴大陆唯一一个包养了吸血鬼、狼人情.妇的虚伪驱魔人,就是你?” 秦昆被烟呛了一口,看向範海辛,範海辛此刻的表情很精彩,向来彬彬有礼的他眼角抽搐,扯出一抹古怪的笑容:“谁……谁告诉你的?” 织田胜武道:“大和的妖怪们说的,他们曾经与入侵的血族和狼人交过手,那帮人以和你沾亲带故为傲,导致大和的妖怪们想要介绍女妖给我,被我拒绝。” 织田胜武看向範海辛的眼中,带着鄙夷。 一个驱魔人自降身份与妖怪为伍,简直可笑。 说完,织田胜武又看了秦昆一眼,听说秦昆也养了几只漂亮女鬼,这两个家伙,果然是一丘之貉。 秦昆对这种骨子里骄傲的家伙早就见怪不怪了,无所谓地靠在那里。反正他再敢多嘴,揍就是了。 好在织田胜武再没多话,倒是範海辛忍住想打人的冲动,强行甩开杂念,询问道:“你见过卡特了?” “卡特?”织田胜武狐疑,“卡特是谁?” “黑魂教教宗,卡特二世。” 织田胜武徒然睁大眼睛:“那个橘发的中年人?!他就是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 範海辛点点头:“那是一个无法用常理揣度的家伙,告诉我,你在哪见到他的。” 织田胜武獃滞片刻,没有回答,忽然说道:“秦昆,徐法承被他抓走了。” 秦昆猛然站起:“你说什么?”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七八章,我是来采风的 徐法承被卡特抓走了? 秦昆此刻大脑一片空白。 徐法承代表着茅山,那是华夏生死道的面子。千百年来,茅山无论多么衰弱,都屹立不倒,茅山的存在,包括扶余山在内,都认可着他们的地位。 那是一群一心安稳阴阳之人,大善的道士,当代几位茅山传人中,无论是茅山三玄剑,还是徐法承,秦昆都非常欣赏他们。 这是一群真正的出世之人,秦昆呆滞地看着脑海中的猛鬼任务,有种恐怖的预感。 徐法承这家伙……不会被卡特宰了吧?亦或者被洗脑成了一个魔头? 要不然系统为何要让自己杀了他? 织田胜武狐疑地看向秦昆,发现秦昆直到被烟头烫到手,才回了一下神。 “扶余山和茅山……到底是什么关系……” 织田胜武心中不解:他听说过,华夏生死道的格局很复杂,扶余山、茅山都是竞争关系,谁也不服谁,好比日本的贺茂、土御门家和芦屋家一样,但为什么在他看来,那位茅山道子被卡特带走后,秦昆会失态呢? 秦昆瞟向织田胜武:“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徐法承被带到了哪?” 锐利的眼神,逼视地望了过来,轰地一声,秦昆两肩红袍交织而下。 杀气! 织田胜武怔住,他可见过秦昆的莽劲,连忙将自己的关系撇清:“跟我没关系!那是下船的时候,徐法承为了掩护李势和赵峰离开,与安士白硬拼了一记雷术,当时二人两败俱伤,卡特刚好乘船出现,将安士白和徐法承带走,我们阻拦过,没有成功。而且最后还追了上去……之后被弄晕了。” 织田胜武此刻觉得秦昆一身杀气笼罩着自己,想起在船上时自己的袖手旁观,他浑身打了个激灵。 关于扶余山捉鬼师的故事,他很小时候就听过,在七十年前,上代黑狗杨慎连斩满清大萨满萨哈廉,阴阳寮头目五柳川谷,名噪一时。 彼时整个阴阳寮被屠了一空,那种实力,吓得大和阴阳师五十年内不敢进入华夏一步。 几年前,织田胜武听说当代黑狗出现,比起杨慎来,秦昆只是一个莽夫。但就是这位莽夫,在清迈力敌大署神官、天历僧以及阴阳六使,还亲临大和本土,拍了一部让他们感到莫大耻辱的电影《生死道》。 织田胜武一直觉得,秦昆的实力和自己不相伯仲,直至前几天在船上见到他以碾压的优势暴打安士白后,织田胜武才知道,自己和秦昆还差了一些火候。 如坐针毡一样坐在秦昆旁边,织田胜武额头青筋不断在跳,手中紧握太刀迟迟没有松开的意思。 开玩笑,华夏捉鬼师与大和阴阳师积怨已久,虽然以他为首的民间阴阳师没有参与,但保不齐秦昆会拿他出气啊。 良久,秦昆笔直的身子向后靠去,五官隐藏在烛火的阴影中。 “卡特么……千万别做一些傻事啊……那可是华夏生死道的面子,面子被人拂了,里子要发飙的。” 秦昆似乎化为塑像,久久不语。 范海辛看到秦昆没有想问的了,对织田胜武道:“走吧,你也累了,我带你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你得给我说清楚,到底是谁污蔑我包养血族、狼人情妇的事……” 范海辛一张阳光的面孔,此刻极其阴郁,织田胜武一怔,发现这个家伙浑身的灵力波动也极其澎湃。 范海辛一身杀气,走在路上时,身后虚影一会是天使、一会是恶魔、不断切换。 织田胜武咽了咽口水。 这又是什么术法??? …… 翌日一早,修整了一夜的捉鬼师们,准备继续查探周围鬼砦时,发现秦昆不见了。 妙善、莫无忌面面相觑。 二人不敢大意,急忙派人去阳间,和扶余山的弟子联络,得到消息后,守在海上灵关的聂雨玄、吴雄也不知该怎么办,吴雄让聂雨玄赶了过来。 聂雨玄是来泅魂砦坐镇的,吴雄那边,将王乾、李崇、柴子悦、楚千寻几人调了过去协助。 聂雨玄来到泅魂砦后,也不清楚接下来该做什么,直到范海辛醒来,告诉了他们秦昆可能独自去找卡特时,聂雨玄才扁着嘴道:“胡来!” 范海辛感同身受地点点头,确实,对方是卡特啊,欧罗巴大陆没人能奈何的魔王卡特,秦昆只身前往那里,纯粹是胡来! 聂雨玄闷了一口酒:“打架这种事,居然一个人独享,会个太乙九炼就了不起吗?” 范海辛觉得这个络腮胡子是不是搞错了重点。 接着,聂雨玄看向纳兰齐:“纳兰狐狸,你不是自诩灵觉了得吗?给你一天时间,查探完周围鬼砦,我当你的打手,完后我要去找秦昆。” 聂雨玄颐指气使让纳兰齐眼皮一跳:“酒鬼,我需要你当打手?” 纳兰齐大拇指指了指身后,鬼王百将杨齐以及他八个部曲,外加被秦昆忽悠进来的鬼王站了一排。 “这么大的阵仗,不需要你帮倒忙!” 纳兰齐冷笑,聂雨玄嘁了一声:“少废话,找秦昆是私情,平鬼事是公事。这次的事,冯羌要给我发奖金呢,我才不会因公废私。” 放屁!你就是害怕被扣奖金! 纳兰齐说罢抖了抖浑身狐裘,一身萨满袍穿戴整齐,对着众位鬼王道:“还有三个鬼砦未曾查探,今日我等一次查完,有勇士可跟我一起?” 百将杨齐急于回家,闻言带着部曲第一个应诺。 休整过来的海墓鬼王、海沟鬼王担心自己的鬼砦,第二个应诺。 此举刚好附和范海辛的救赎目的,带着魔丽莎、兰斯洛特第三个应诺。 聂雨玄打了个酒嗝,自然也加入其中。 妙善等人和之前出外的捉鬼师则留在泅魂砦中,坐镇此地。 这群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砦中,莫无忌、妙善、黑兹利特等未曾出砦,开口道:“这么大的阵仗,应该够了吧。” 鬼王、一流的捉鬼师加起来约莫二十,这种实力,齐心做一件事的时候,绝对能凝聚成一个庞然大物。 黑兹利特叹息一声:“不知道啊……二位东方驱魔人,我不知道东方鬼术都是什么样的,但西方的鬼术有一些特别的,他们能将敌人同化为伙伴,那是乱人性的极致,希望这里不会有。” …… 同一时刻。 南海十八鬼砦,最北。 望乡砦。 一艘小船使了过来。 一群山民扮相的鬼王好奇无比地打量着船上的人。 那是一个橘色头发、西方面孔的中年人,他的前襟沾了几滴墨水,头发看起来有些凌乱。 “你们好,我叫卡特,感觉到这里有一股庞大的鬼气,请问是因为这里聚集着很多鬼王,还是因为这里有一只超越鬼王的怪物?” 橘色头发下了船,见到那些山民摸出锄头、渔网,不善地看向自己,无奈耸了耸肩。 “我并不是找你们麻烦的,我只找那股鬼气,如果是因为这里聚集着很多鬼王的话,我这就离开。如果这里有一只超越鬼王的怪物……麻烦引荐。” 一张渔网当头罩下,卡特叹气,手中的羽毛笔轻轻一划,那张渔网裂成两半,甩网的山民,也裂成两半。 这群家伙都是鬼将,半只脚已经踏入鬼王境界,此刻被虚空一划,就魂飞魄散,让他们觉得格外不真实,对方甚至连触碰都没触碰到他们啊。 卡特看向其他鬼道:“我是来采风的,无意与你们为敌。” https:/book_68593/l 天才本站地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七九章,赫莱尔·卡特(各位小宝贝,想死你们了!) 望乡砦,海边。 那个橘发的西夷人站在原地,尽可能地摆出人畜无害的模样。 采风? 周围山民一愣,他的话自己能听懂,是鬼语,也是雅言,秦代的官话就是雅言,这些曾经随船出海的人,或多或少都懂。而且那些语言从口中吐出后,变成了一种灵力波动,能让人明白他说了什么。 “你来错了地方。” 山民身后,一个束甲将军走了过来,他手中握着一把青铜剑。 一条阴龙,从脖子蜿蜒到脸颊,那位将军站在原地,没有一点欢迎的意思。 “我叫赫莱尔·卡特。阁下怎么称呼?” 卡特挠了挠头发,笑着走了过去。 “骊山军玄鸟营百将,乐由!” 奇怪的名字,卡特并没多纠结,他了解过华夏历史,据说这个文明古国在上古时期文字也不多,所以一些古怪的名字很多。 他用笔在纸上记录了对方的名字,长相,身材,想要再往前走时,被乐由挡下。 “再前进一步,杀无赦!” 这是军士的警告,是鬼王的警告,也是乐由最后的警告。 卡特瞟了他一眼,忽然问道:“我有没有说过我是来采风的?” “那又如何?!” 卡特顿了顿,咧嘴一笑:“那我一定没说过我很厉害吧?” 厉害? 乐由眼中带着一抹轻视,只是刚刚出现,眼神就变了。 卡特将记录了乐由资料的那张纸撕下,然后撕成两半,然后再撕,然后撕得粉碎,然后随手扬出。 随着纸张破碎,乐由脖子上的阴龙被撕成两半,被撕得粉碎,被撕的血肉模糊,乐由浑身痛苦不堪,叫声凄厉,没了阴龙护体的鬼王,被卡特一口气,吹成了青烟,消散在空中。 最后的余音消失,那个响彻海边的惨叫,使得周围的山民毛骨悚然!!! 那是乐由将军啊…… 随徐福大人东渡的人,分三派,宦官军士一派,方士一派,船工杂役一派,至于三千童男女,根本算不上派别。 其中宦官军士的地位最高,而乐由将军,便是其中几个统领! 能聚在望乡砦的,都是三派中的首脑,他们死后,最低的也是鬼将,鬼王更是常见,他们在三仙海国已经确定了各自的地位和阶级,乐由将军算是颠顶圈子的大鬼,但是……被对方撕成了碎片? 这个橘发西夷人到底是谁?!为何乐由将军莫名其妙地被他弄死了? 连打斗都没有,乐由就这么没了,周围不知是谁喊出了声:“妖法?!” 只有妖法,才能做到轻而易举地杀死乐由将军! “你们还有事吗?没事我先去岛上转一转。” 卡特望向四周,没人再说话,没人再敢说话,卡特欠了欠身,扬长而去。 卡特走了,船还在,山民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发现船里还躺着两个人。 “活人?” “他的同伴?” 船里,安士白、徐法承不省人事,卡特也没有管他们的安危,仿佛无足轻重。 “这两个活人先带走,那个西夷来者不善,快通知神宵真人、杏林君他们!” 山民们忙碌了起来,却发现两个阳人很重,好在阳气虚弱,十几个鬼勉强能抬得起来。 “这个白脸的也是西夷人吧……好重……” “另一个家伙长得和我们很像……而且面孔还有些熟悉。” “咦,确实,好像在哪见过类似的模样……到底在哪呢?” …… 天,很阴。 南海十八鬼砦,望乡砦位于最北。 海上,一艘舢板缓缓驶来,船上,是秦昆一人。 为了猛鬼任务,他还是来了。 这个不借助鬼差之力,杀掉徐法承的任务,让他一度很纠结,很难受。 扶余山和茅山的关系,这些年非但没有势如水火,而且还在不断修补。两个宗门,千年的邻居,秦昆和徐法承,也有不浅的交情。 对徐法承越了解,秦昆心中就越佩服。 这个茅山道子无论从修养、见识、心性等方面都无可挑剔,但系统为什么要让自己杀了他呢…… 所有不好的联想,都指向了卡特。 秦昆很惆怅,如果徐法承真被卡特弄成魔头,自己真的要动手吗? “昆哥这几天似乎有心事。” 六只临身鬼被带来了。 虽然任务要求不让用鬼差,但秦昆划船水平不高,就带上了沉江鬼,然后牛猛几只鬼差非要跟来,以表忠心。 舢板有些拥挤,原本负责划船的沉江鬼资历太低,只能跳入水中推着船游泳。 船头,牛猛硕大的身躯霸占了三分之一的位置,剥皮、水和尚、无头挤在牛猛身后,悉悉索索地讨论着。 “昆哥肯定有心事!”剥皮叼着草枝,从心窝里掏了掏,摸到了藏匿的花生,美滋滋地咀嚼起来。 吊死鬼吊在空中,慢慢降下,目光看了一眼发呆的秦昆,舌头卷起几颗花生喂入口中:“会是什么事呢?我记得主子一向比较豁达。” 在鬼差眼里,秦昆神经大条,不拘小节,很少有犯愁的时候,更不会露出这么纠结的表情。 水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据和尚判断,怕是望乡砦会有一些难以面对的敌手。” “哦?厉害的鬼王吗?” “不可说,不可说,一说皆是错。”水和尚故作神秘。 牛猛闷声道:“阿水,你不是有法身眼吗?这也看不出来?” 水和尚无语:“牛哥,法身眼又不是禅心慧眼,怎么可能窥人心?而且,说的你能看出来似的。” 牛猛不爽,朝着水和尚的光头哈了口气,给了一记爆栗,水和尚眼泪都被打出来了,牛猛才幽幽道:“我也看不出来,但我能感受到,昆哥一会纠结,一会杀气弥漫的,肯定是在犹豫要不要杀某个人。” 剥皮眼睛一亮。 吊死鬼也暗自点头。 沉江鬼无头鬼觉得,牛猛的判断是正确的。 这几只临身鬼,都是善战之鬼,牛猛作为莽夫之首,能有这等心思,实属难得了。 就连水和尚也不得不佩服起来,自己在猜心,牛猛则是感同身受,不愧是昆哥麾下头号鬼差。 船尾,秦昆躺在船舷,口中叼了一根烟,在吞云吐雾,自从离开泅魂砦出海后,纠结的心情就越来越少了,他心中渐渐被好奇占据。 徐法承,到底是怎样走上连系统都要除掉的罪恶之路的。 如果是被卡特洗脑的话…… 自己真的不能给他活路啊。 这厮是华夏生死道的面子,披上黑魂教的外衣,华夏生死道跟其余驱魔人都没法交代。 罢了,到时候徐法承如果敢说一些妖言惑众的话,自己非得打醒他不可。至于杀不杀的……到了再说吧。 想完,秦昆坐直身子:“沉江,还有多久到?” 水中,沉江鬼苦笑道:“主子,还早。” 秦昆不满:“怎么不快点?” 沉江鬼不敢吱声,秦昆瞟见船头一帮吃花生嗑瓜子的闲人,骂道:“都滚回城隍令去,不会划船别占地方!” 几只鬼差脖子一缩,急忙消失不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八零章,望乡砦纷争 南海十八砦最北,望乡砦。 秦昆坐在船上,凝望着这个鬼砦。 雾很大,整个轮廓都看不清,水很汹涌,周围似乎有多股暗流交汇,沉江鬼行船有些困难。 这是离华夏最近的鬼砦,来之前他听星洲砦林阿凤说过,望乡鬼王生前也来自华夏。 “不知道那只鬼王是投敌了,还是在负隅顽抗。” 秦昆砸吧着嘴,思索起来。 “主子担心这个?” 划船的沉江鬼好奇问道。 “担心?我跟他不熟,担心这个做什么,只不过有些唏嘘,按理说,南海十八砦的鬼王都是守规矩的,这地方被那群三仙海国的大鬼占据,肯定不如这只守规矩的家伙。” 秦昆说罢,沉江鬼恍然大悟。 跟秦昆混了几年,他对秦昆的做事风格已经了解,秦昆作为捉鬼师,和鬼根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阴阳相安是他的基本宗旨。自家主子也不是那种正直过头的人,只要守规矩,很多事都能商量。 然而,那群三仙海国的不速之客,可不管这些,这也成了两方不可调和的矛盾。 小船慢慢靠近岸边,灰蒙蒙的天,望乡砦一片死寂,码头经历了战乱,一片狼藉,但是还有一些阴灵在游荡,看服饰,他们是望乡砦的原住民。 秦昆靠岸时,一个匪气十足的男子望了过来:“你是谁?” 秦昆闻到一股恶臭,于是点了根烟。 面前的家伙,怕是死后啖了不少鬼,身上的味道臭的有些夸张。 “一个访客,我来找朋友。” 那男子胸毛如钢针一般袒露,手中弯刀在秦昆面前挥了挥,似乎在吓唬秦昆。 “哈哈,阁下是欺我无知吗?一个阳人,在鬼砦里会有朋友?!” 那刀尖不断在鼻子前晃动,秦昆感受到对方的灵力波动,顿时失去了兴趣。 “沉江!” “主子。”系完船的沉江鬼小跑过来。 “陪他玩玩,我先走一步。” 秦昆扬长而去,那个匪气十足的男鬼想追,却被一只更匪的男鬼搂住肩膀。 沉江鬼拨开眼前湿漉漉的长发,狞笑侧头:“朋友,江河湖海,那条道上的?” 水鬼? 那男鬼一怔,觉得自己根本挣不开沉江鬼的臂膀,好似整个身体被箍住一般。 此刻,那男鬼才有些心惊:“敢问阁下是……” “雾州河伯,无名无姓,随我家主子来这里走一走,兄弟给个面子啊。” 沉江鬼使劲拍打着男鬼的脸颊,说话却很客气。 几巴掌下来,男鬼脸颊浮肿,敢怒不敢言,露出一个讪笑:“大人不记小人过,兄台请随意走走。” 啪—— 沉江鬼巴掌加重,男鬼几颗牙齿脱落,鬼气急忙弥补起伤势,男鬼一怒:“同样是鬼将而已,这可是望乡砦,你想找茬吗?!” 沉江鬼捏着男鬼下巴,忽然一笑:“想啊。” 话音刚落,男鬼七窍中河水涌出,泥沙滚滚,夹杂着水草,对方整个鬼体忽然被撑成一个大水球,痛苦嘶嚎,沉江鬼遗憾道:“可惜主子没下令,便宜你了。” 说罢,朝着秦昆追去。 …… 望乡砦带着一种死寂,很像阴曹十三站中‘望乡台’那一站。 卡特一路走来,记录了不少风景。 这里有很多高大的方形建筑,卡特知道,这种建筑叫烽火台,也叫烽燧,华夏的长城就有。 那些烽火台上,许多大鬼喜极而泣。 卡特先沉思,然后才明白。 那些秦代大鬼,可能把这里当做家乡了,毕竟,很像啊。 “思乡……很奇怪的情绪。” 卡特记录起来,他是北欧人,却不会思乡,家乡留给他的记忆很多,但是已经忘了,或许远没有黑魂教带个他的记忆深刻。 卡特很难明白,这群已经寻找到仙国海岛的家伙,还会思乡。 此时此刻,灵感顿涌,卡特有些后悔,应该先把安士白弄醒的,这么多灵感,大多一闪而逝,自己根本记录不过来啊。 烽火台下,卡特靠在树根,手中羽毛笔写写画画,旁边忽然出现了几股鬼气。 “可怕的幽灵们,先别动手,我只是来采风的。” 几股鬼气靠近,卡特浑身出现冰碴,甩了甩僵硬的手腕:“非要这样吗?” 卡特眼神峻冷,望向来者。 旁边几个大鬼中,一个高冠男鬼和煦笑道:“西夷人,你杀了乐由。所以你惹到了我们。” 卡特点点头,小心收好纸笔,才开口道:“敢问阁下姓名?” “囚牛船,杏林君。” 那人回答完毕,旁边一位魁梧的老者才道:“乐由就是报了名字后,阴龙才被他撕碎的。杏林君,你不怕他撕碎你吗?” 高冠男鬼轻笑:“怕,但是……很好奇啊。大秦方士,若被西夷妖术所慑,颜面无光。” 老者一怔,点点头,一只手摁住卡特的脑袋,扭了过来:“囚牛船铁卫,乐豪。你可以叫我铁豪。” 铁豪将近两米一的身高,很霸道地捏着卡特的脑袋。 那只手冷如寒冰,他能感受到卡特头顶的阳气在炙烤自己,但铁豪毫不在意。 卡特又看了看旁边几个大鬼,忽然二指虚空一夹,铁豪的小臂被剪刀剪断,掉在地上。 “抚顶,很无礼。” 铁豪的鬼气却没有想象中那样逸散,他随手一招,断腕重回手臂,忽然一肘子打了过去。 噗地一下,卡特仰面倒在地上,头破血流。 铁豪在笑,可是笑容也立即僵住。 刚刚明明将这个西夷人击倒,他怎么还好端端地站在原地?! 杏林君眼睛一眯。 他是方士,能看到的比铁豪更多! 刚刚铁豪一击之下,卡特身体里被打出一个影子,那影子重伤跌倒,可是这个西夷人本尊却仍旧站在原地。 这是……妖术? 卡特恍惚间揉了揉脑袋,也有些吃惊。 鬼王……这么强的鬼王??? 他身上的阳火如炼狱一般灼热,对方先前抚顶,遭受阳火洗礼丝毫无损,被自己剪断小臂,又能重新续上,那一拳凶猛透体,以自己的防御还是受了重伤,这家伙……什么来头? 2000年前的大鬼,到了现在,已经是这种不可思议的实力了吗? 不对。 欧罗巴大陆那些古老的幽灵,哪怕活的够久,也不至于强悍如斯。 这是……神术! 卡特忽然伸手,铁豪被抓了过来,他深深一嗅,发现铁豪身上有股味道,是他行走在这个世界上时,从来没闻过的味道! 那个味道,比圣灵的气味还要香醇,哪怕只嗅到一点点,都会让自己神清气爽,精神大振。 “天人禅香?” 这味道,他在印度闻过一次,铁豪身上的香味,非常接近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八一章,两千年了,初次见面 噗地一声,卡特正在猜测铁豪身上的香气来源时,胸口透出一截利器! 身后,一个面白无须的男鬼桀桀笑着,看着这个橘发西夷人倒在地上。 “卫羊,这里不需要你帮忙!” 铁豪挣脱掉卡特,不善地看向那个男鬼。 男鬼道:“铁豪,杂家也不是来帮你的,只是这个西夷人太碍眼。” 二人中间,杏林君居中调停:“两位大人先等等,他还没死。” 又一个卡特倒下后还未消失,他们便看到卡特还站在原地。 什么? 铁豪、卫羊现在彻底懵了,为何他还是没事? 这是……蜃术?妖法?还是……什么方外之术? “杏林君,这是怎么回事!” 铁豪、卫羊不约而同,离卡特远了一些,杏林君也不清楚,开口道:“曾经囚牛船去黄歇浦时,我上岸见过后人们,他们当今方术与我们那时已截然不同,此子恐怕是西夷的方士,不可小觑。” “你们很有意思,我突然不想采风了。” 卡特揉了揉胸口,忽然笑了。 双肩一抖,一袭长袍交织而下,黑色的长袍,带着炼狱的死气,又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圣洁之气夹在在其中。 黑袍后方,一只巨大的魔鬼蹲在原地,抓出那团圣洁之气,在手中凝结成一个教宗皇冠,为卡特加冕。 周遭景物如海市蜃楼一样虚无模糊,魔鬼的后背背着一个巨大的十字架,十字架的影子映在杏林君几人面前,恰好是倒十字的模样! 这一刻,哪怕是见识过仙山海国的众鬼,也头一次被异域宗教的氛围吸引。 周围,淫祠邪祀,恶魔低语,世间所有的堕落,在蜃界中淋漓尽致。 那些让人血脉喷张的场面,让人不寒而栗的场面,让人怒发冲冠的场面,让人不忍直视的场面,让人无法忘记的场面,仿若烙印,留在脑海。 卡特头一次没了文质彬彬的模样,邪性的一笑:“肮脏吗?” 问完,蜃界里更脏了。 卫羊一介王宫太监,见过很多龌龊的事情,都看的面红耳赤。这里的一切已经超出人性的底线,只有恶魔才能做得出来。 卡特上前一步:“加入吗?” 问完,蜃界里那些蜃灵们,全都朝着三人涌了过去。 西方术法,乱人性的极致,这只是开始。 人掉到深渊才会堕落,可一旦堕入深渊,就无底线了,会不断堕落,直至被淹没,成为奴隶。 卡特和三人中间,出现一道鸿沟,在卡特这边,三人在鸿沟对面。 不宽的鸿沟,轻轻一跳便能过来。 所以卡特伸出手,和煦笑道:“过来吧。” 双眼率先迷失的是卫羊。 这位太监乃秦王派出的宦官,行监察权,吃过苦,也是苦命出身,没享过福,也不会享福,哪怕随船一行地位最高,代表秦王,他也不会享福。 一个太监,站的久了,坐下都觉得别扭。 卫羊唯一的梦想就是不负使命,回到咸阳,让大王开心后,给他弟弟在关中赐下几亩田地,自己老了可以去那里颐养天年。 但……谁都知道,他没机会了。 杏林君、铁豪看到,卫羊身边忽然出现了关中村落,村子里贫瘠,但村民的脸上还有笑容,还有希望,或许是因为秦国越来越强,战争即将结束,或许是其他,谁知道呢。 年轻的卫羊站在院子门口,抹着眼泪,与父亲和弟弟道别。 “大兄死在战场,仲兄也下落不明,我知道大王不会亏待我们,会给抚恤,但家里已经无粮了,我去咸阳乞粮,老幺照顾好阿翁。” 卫羊一路到咸阳,几近饿死,因为盗窃被阉,将死之际被内廷选中,后被器重。 碎片式的画面如幻灯片一样,杏林君和铁豪也是第一次知道卫羊的经历。 然后,卫羊一步步受人器重,直至徐福演法,始皇派人随他出海,卫羊迎来了人生的高光时刻。 只可惜,这段路有去无回。 卫羊慢慢朝着鸿沟走去,杏林君拦住了眼神空洞的他:“别往前了!” 卫羊目光呆滞:“杂家这辈子到现在为止,并不知道为什么而活。杏林君,杂家已经死了,想做一些喜欢的事,不可吗?” 铁豪也拦下卫羊:“大人,我们可以回咸阳!神宵真人说过,我们肯定能回咸阳!” “够了!!!” 卫羊眼神有一丝清明,表情变得喜怒无常,此时此刻,忽然想到,哪怕是回到咸阳,他也是一只孤魂野鬼啊。 没什么值得留恋,没什么值得期盼,没什么值得活着,也没什么非得死亡。 生前死后,最悲哀的莫过于现在的卫羊。 不想彻底死亡,但苟活也毫无意义。 不如堕落! 那条鸿沟,卫羊还是跃了过去。 只是站到对面后,卫羊忽然觉得有些不舍,他回头,看向铁豪和杏林君,千年来,他唯一的乐趣,就是这几位老友。 不在乎他阉人身份,还能时长往来的老鬼们。 卫羊忽然醒悟了过来,只是再想跨回去,那鸿沟忽然远如天堑。 “过来了,你就回不去了。” 卡特出现在卫羊旁边,卫羊忽然笑了起来:“杂家一生经历的可比你无聊的多,这么没意义的日子都能熬两千年,西夷人,你这条鸿沟便能束缚杂家?” 卫羊戏谑地看了卡特一眼,对着鸿沟那边的二人道:“杂家回不去了,也忽然明白了活着的意义,千年老友,多谢包涵。” 说着,看了卡特一眼,仰面朝着鸿沟倒下。 “大王的脸,咱还丢不起!” 卡特笑容僵硬,看到卫羊径直坠入无底的深渊里,一时间忘记了思考。 这是蜃界,没有求生欲的鬼,会死的。 看得出,刚刚那只老鬼没有求生欲,但是他为何会选择死? 苟且偷生两千年,为何忽然选择了死? 卡特复杂地看着鸿沟对面,他的堕落邪术能乱人性,但他似乎也不懂人性。 “活着不好吗?” 鸿沟合上,卡特伸手,两只手嵌住了铁豪和杏林君的脖子。 铁豪和杏林君没有一丝惧怕。 “你们想回华夏,我可以帮你们。” “不需要!” “我说了,你们需要!” “我们真不需要。” “凭什么?” “凭我。” 烽火台下,一个方士走了过来,仙风道骨,长须飘扬,背后负着两柄木剑,一挥手,卡特的蜃界被撕开一条裂缝。 再挥手,卡特双臂遭到电击一样麻痹,松开二人。 看见那个方士进来,杏林君、铁豪忽然行了大礼。 “神宵真人!” 那是个四十岁的中年人,斜眉入鬓,双眸饶有兴趣地看向卡特。 “玄起茅山气有方,三清灵官坐神堂。玉女喜神孕道子,桃神对剑震天罡。两千年了,初次见面,茅山,徐法承。” 沧桑的眼神,唏嘘的开场白,掩饰不住的傲气,从报出名字开始,那个中年人,不,那个中年男鬼,便站直了身子。 卡特眼皮开始乱跳。 这个切口,黑魂教关注了很久。 但是这个人,他却不是第一次见。 陌生而熟悉的脸庞,前不久才见过,可从未想过会出现这么大的变化。 “徐,法,承?”卡特干涩,一字一顿说道。 那个中年人身后,是一个昏迷的华夏人,被一众山民从海边抬了回来。 也是徐法承。 那个昏迷的徐法承,正是被卡特带来的那位。 对面,中年人唏嘘:“三仙海国渡厄海的那片因果水域中,我在咸阳王宫演法,促成秦王同意徐福出海,这条因果线上的我居然没能回去,你说可笑不可笑?” 中年方士走了过来,捏着卡特的下巴,似乎在自言自语,似乎又说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自己的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所以,我居然从那个时代开始,一直到现在,活了……两千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八三章,这不是我认识的徐法承 一句好久不见,对有些人来说,是大半年的寒暄。 对另一些人说,是隔世的问候。 秦昆侧头,瞅了瞅旁边地上,昏迷的徐法承。 满身血渍,面颊重伤,正是被安士白留下的伤势,这个徐法承昏迷不醒,那另一个中年徐法承……又是怎么回事? 秦昆上前,围着那个中年徐法承转了转。 “你是……阴魂?” 没有阳气,甚至没有肉身,月光透射,面前的徐法承长须长发随风吹动。 “嗯。” “怎么弄的?”秦昆问道。 徐法承将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 秦昆双眉紧蹙,心中一沉,觉得荒诞,望着徐法承的眼中又有些怜悯,看到这位茅山道子已是四十好几的模样,自己根本想象不到他经历过什么。 直至徐法承说完,秦昆深吸一口气:“六道谜间?” 桑榆城,白龙寺,便是一处六道谜间。 在里面,可以走向不同的因果线,那是阳间唯一一处和各条因果转机的节点。听了徐法承的形容,秦昆才知道,三仙岛外围那片渡厄海,似乎也是一片六道谜间!!! 他记得,徐法承掉进去后第一次出来,还很骄傲的显摆:“贫道以徐姓子侄的身份,在咸阳秦宫亲显道法,帮助徐福说服嬴政,使其率三千童男女出海。秦地师可否比得?” 秦昆回答的是:“我在博浪沙协助留侯,伏击始皇座驾,可惜心慈手软,误中副车。你说比不比得?” 那一刻,是茅山道子和扶余山地师,两个颠顶的新秀,一次骄傲的对话逗趣,谁能想到,那条因果线上,有一个徐法承回来了……而另一个,走向了一条转折的路,留在了秦代……随船出海,到了三仙海国…… 秦昆渐渐回过神来。 听得出,那个出海寻仙的徐法承,日子过的并不好。 孤寂了两千年,可能也不会过得很好。 徐法承是出世道士,也是入世道士,再清心寡欲,也是一个现代人。 现代的道士,已经没了那份求神问道、逍遥长生的梦想,多是克己修身、勤勉修行的想法。 苍生大义,阴阳太平,比起逍遥长生更重要。 沉默一会,秦昆开口道:“能回来就好。说实话,这么多大鬼准备回华夏,我是比较重视的,能有人约束他们,而且是你,那最好不过。” 说罢,给了徐法承一个拥抱。 很冷。 徐法承浑身很冷,哪怕秦昆阳火旺盛,这一抱,都让秦昆结出冰碴。 但是被秦昆抱住,徐法承躁动的心情立即平静下来,他也如老友般拍了拍秦昆的后背。 “秦昆……我可能不是以前的徐法承了。” 秦昆感觉到对方慢慢地将自己推开。 最不想面对的结果出现,秦昆眯起眼睛:“为什么?” 徐法承唏嘘:“孤魂野鬼,落叶归根。我们当年出海,现在既然能回来,势必要回来的。这些三仙海民,也不全是秦人。终究地各回各家,我不想约束他们,只想把他们带回去。” “徐法承,你知道,这不可能。你聚拢的这群家伙,至少也是鬼将,鬼王更是数十之多!” 秦昆点起一根烟,在强调。华夏各地不是没大鬼,但经常露面的,终归两只手能数的过来,剩下的都隐匿在各地,与阳间根本不相犯。 徐法承柔和的目光,逐渐恢复冷漠,他瞟向秦昆:“你说话终于有点冯羌的口气了,庙堂对你影响太重。” “这跟庙堂没关系!” “那为什么,不让孤魂野鬼回乡?!” “徐法承!!!你也知道,两千年过去了,他们家乡的土都可能被吹到别的地方去了,还怎么回!你们,你们一个个,你们所有人,已经没家乡了!”秦昆喊道,“你们回不去了!” 立场有时候很有趣,会将志同道合的两个人撕裂。 卡特站在旁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秦昆和徐法承。 一个想要带孤魂野鬼回乡,一个不允许他们入境,华夏生死道的家伙,好奇怪啊。 “秦昆!茅山令在此,见令如见祖师!我以茅山的名义下令,这些阴灵,必须要魂归故里!” 徐法承摸出怀里一个磨得透亮的鬼头令牌,眼睛红透。 秦昆也举起一个令牌:“徐法承!茅山令在此,见令如见祖师!你曾以茅山的名义下令,让我绝对不能放他们回华夏!你说的!” 两块令牌,一个古朴,一个透亮。 两个身影,一个坚定,一个霸道。 徐法承瞟了一眼地上昏迷的自己,忽然笑了:“是我的风格。不过,太迂腐了。秦昆,你真的要拦我吗?” “你醒醒吧,为什么偏要回去?” “那是他们的执念啊……” “去他妈的执念。” 烟头弹掉,秦昆扛起昏迷的徐法承,望向那个中年道子,“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就走了。” 秦昆不想继续和他鬼扯了,很明显,这个家伙有私心,除了丁点人性以外,他已经没了茅山道子的半点影子。 “秦昆,我们无意和生死道出手,我们只想回去。” “不行。” 中年道子微怒:“你有些自以为是了。” “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茅山道子了,我没必要跟你废话,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秦昆冷冷回道。 “三日后,泅魂砦见,阻我者死。”徐法承开口,终于宣战。 苍穹夜幕,瓢泼大雨! 阴雨淅沥,继而滂沱,秦昆的阳气已经抵挡不住了。 这片阴风化雨,比想象中来的还要猛烈,秦昆浑身被浇透,连身上的阳气也在变弱。 对面的徐法承碍于情谊,没有出手,可他已经处于暴怒的边缘。 “真的要不死不休?我不信你不明白,放这么多大鬼回到家乡,会发生什么。”秦昆挑眉,戏谑问道。 “哼,那又如何,一群孤魂野鬼,一群死过一次的家伙,一群无人关心的可怜虫,连乞活的蝼蚁都不如,我们的存在既然不重要,我们也不会在乎其他人。” 徐法承顿了顿,“当年出海,徐福违抗王命,落脚日本的时候,我们是第一次被抛弃。我们曾经派人回到华夏,有人阻碍我们献上长生玉,阻碍我们返回,我们是第二次被抛弃,今日无人接纳我们这群孤魂野鬼回乡,也无人欢迎我们,我们是第三次被抛弃。” “既然……我们不重要,又何必在乎你们的看法。” 徐法承静静说道。 秦昆暴怒回头,看向卡特:“你教的?” 血红的羊头怪咧嘴一笑:“当然不是!不过他很合我胃口!” 秦昆转头看向徐法承,啐了一口:“三日后,泅魂砦见,你已入魔,别妄想我手下留情!” “求之不得!” “到时候你会看到很多老朋友,希望大家能斗的愉快。” 秦昆说完,转身离开。 杏林君、铁豪几人准备阻拦,徐法承冷声道:“让他走!” “可是……真人,此子他扛着、扛着……”铁豪指着秦昆肩上那个年轻的徐法承,唯唯诺诺。 “随他去吧。” 中年道子有些疲惫,看向卡特:“继续吗?” 卡特笑着摇摇头:“三日后你要大战,我可没有给那群伪善的驱魔人当先锋的习惯,我们先罢手好了。” 徐法承没有说话。 卡特对着杏林君和铁豪道:“把安士白交给我,我离开。” 二人看向徐法承,徐法承点了点头。 烽火台下,良久无声,直到安士白被送过来,卡特忽然说道:“三日后,需要我帮忙吗?” 徐法承瞟了一眼,冷笑:“不用。” 卡特扛着安士白,转身离开,临走前,他留下了一片纸,上面的灵力波动,和阎君笺很像。 “我宰了你们一只鬼王,这纸便留给你们好了。如果需要帮助的话,撕了这张纸,魔鬼会赶来援手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八四章,他们下了战书 走时是舢板,回来也是。 沉江鬼划着船,秦昆抚摸着手上的茅山令,看向船上的徐法承。 “这令牌……你是如何塞给我的。” 徐法承虚弱,眼框肿起,整个眼睛都睁不开了。在船上被安士白留下的伤势已经稳住,他有气无力道:“门字卷。” 先前那个中年道子拿出茅山令的时候,秦昆脑海便提示:得到茅山令。 当时对方用祖师爷令牌竖起大旗,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同样的方式反击回去,虽然……秦昆也不在乎违抗祖师爷令。 没想到门字卷能有这种本事,秦昆有些诧异,不过也见怪不怪了。 “既然你当时醒着,为什么不找那个你对峙一下?”秦昆点了根烟,笑嘻嘻道。 “秦黑狗,我发现你有时候很讨厌……”徐法承躺在那里,“那不是我。” 秦昆点点头:“不敢面对那个自己是吧?毕竟茅山道子忽然成了大鬼头子,会让宗门蒙羞。” 徐法承垂死病中惊坐起,被秦昆一指点在脑门,又推回躺下:“好了,开玩笑的。” 扯了这么多闲话,秦昆主要是担心徐法承有心病,猛男没法做到体贴入微的安慰,只能恰到好处地怼他一番,作为朋友,能让徐法承现在转移注意力,安心养病,是秦昆的极限了。 “这玩笑可不好笑!秦昆,我记得你曾在渡厄海时,助留侯椎秦,那个你后来去了哪,你敢想象吗?”徐法承说出了一个细思极恐的问题。 看见徐法承活泼了,秦昆叼着烟嘿笑:“我干嘛要想?我这号人,哪怕被留在当代,也是一条好汉,再说我因果线断了,能不能留在那里还是两说呢。” 舢板回到泅魂砦,港口,早就有一大批人得到消息,守候在那。 “秦黑狗!你死哪去了?!” 粗鲁的吼声,一听就是扶余山当代头号爪牙,扶余山四穷之首,聂胡子。 聂雨玄袒露上身,语气中是担心,也是生气。 旁边,妙善、莫无忌长吁一口气,秦昆能平安回来,可太好了。 “阿弥陀佛,秦地师,徐道子被带回来了?” 妙善眼睛很尖,一下就发现了船上的徐法承。 众人诧异。 织田胜武说过,徐法承被卡特带走了,而且不知去向,在南海十八砦这片水域,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更别说许多鬼砦都被大鬼占据。 秦昆居然能把人找到,还安然无恙地带了回来,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聂雨玄心中诧异:这狗东西,哪来的本事能把人弄回来?我有点看不透他了啊。 “好了好了,赶紧带徐法承去鬼门外休养!” “秦当家的,交给我们!”鱼龙山几位楼主跑了过来,搀起徐法承。 “徐道子,我家大师兄说,幸亏有你,否则他可能就回不来了。” 几个楼主从赵峰口中得知徐法承护着赵峰和李势,被那黑魂教的家伙打成重伤,心中肃然起敬,看徐法承这幅模样,肯定受了不少苦。 徐法承惨然笑道:“没赵峰,我早死在船上了,一码归一码,鱼龙山的情,我承了。” 徐法承和几人在寒暄互捧,秦昆则叫来一众人坐在码头,脸上非常不好看。 周围,聂雨玄、妙善、莫无忌、范海辛、黑兹利特、兰斯洛特、墨诺提俄斯,一圈人刚刚得到秦昆暗示,都留在这里,旁边,织田胜武也抱着刀默默站在角落。 这几人,是华夏、东洋、欧罗巴大陆颠顶的新秀,几乎当代所有的超一流新秀。 “怎么了秦?看你的样子,难看到夸张。”墨诺提俄斯这几日扫平了不少周边鬼砦,虽然那都是些杂鱼鬼王,不过,精气神也焕然一新。 秦昆对着一众人道:“那群大鬼,聚集在望乡砦,也就是南海十八砦最北。” 范海辛、妙善点着头,二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范海辛开口:“我和紫衣僧也刚知道这个消息。” “卡特也在。” 范海辛一愣,眼睛眯起,欧罗巴几个驱魔人都露出不善的表情。 “是吗?这个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他和那群大鬼搅到一起了?”黑兹利特冷笑道。 曾经卡特大闹过郇山隐修会,黑兹利特是几人中,对黑魂教最讨厌的人。 秦昆看向妙善、莫无忌:“杏林君他们也在。” 妙善、莫无忌倒是一怔,织田胜武也是一愣。 自古华夏道门无不追求逍遥长生,那群去了三仙海国得道之人,怎么……回来了??? 鬼仙也是仙啊!而且三仙海国,明显还有更多的秘密。 “他们下了战书,三日后,泅魂砦见。” 秦昆朝着范海辛一众行了生死道的礼节,“这次南海十八鬼砦,感谢诸位援手。三日后,诸位量力而行便是。” 这是华夏生死道的事,他们没必要把命搭上,而且秦昆也不知道卡特会不会参与,这次能得到助拳,已经很够意思了。 范海辛一众离开,织田胜武也走了。 秦昆几人返回的时候,聂雨玄忽然肘了他一下:“我说秦黑狗,你现在会藏心事了,你刚刚还有一些话没说完吧。” 秦昆虎躯一震:“这么明显?” 莫无忌脸谱变成无语的表情:“秦当家的……这方面你原本就不擅长,心事全写在脸上了。” 妙善点点头:“怕是范海辛他们也看出来了,才借故离开的。” 秦昆觉得这个世界聪明人太多了,一个个的不好好修行,都学会察言观色了。 “那些大鬼里,有一位老朋友。” 秦昆撂下重磅炸弹。 “我也认识?”聂雨玄狐疑,他可没去三仙海国啊。 “认识。” “谁?” “徐法承。” 炸弹炸了,周围鸦雀无声。 直到他们离开鬼砦,重回阳间的时候,聂雨玄、妙善、莫无忌还没回过神来。 公园里,今天守夜的是楚千寻、王乾,二人百无聊赖地游荡在这里,忽然发现身边出现几股阳气,好奇望去。 “秦黑狗?你们怎么出来了?” 王乾招呼道,秦昆、妙善、莫无忌忽然都来了,这是要找帮手吗? “胖子,徐法承被送来了吗?” “来了!医院呢,刚刚三旺给我打电话,就在赵峰、李势病房隔壁。” 一群人来到医院,透过玻璃窗看了进去,徐法承已经睡着了,秦昆站在窗外,灯光昏暗。 “那里的因果线是乱的……和白龙寺一样。” “在渡厄海的因果水域,一个徐法承回来了,另一个被留在了那里。” 两句摸不着头脑的话,聂雨玄听的不是很懂。 妙善、莫无忌则心脏直跳:“六道谜间?!” 秦昆瞟着窗外,唏嘘道:“反正……很棘手就是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八六章,贫僧,领命 秦昆率先出手! 范海辛随后出手! 既然对方已经找上门了,谁还会留手? 那群鬼王挨过一轮道术过后,鬼体被打散如烟,然后慢慢聚合,惨叫声不绝于耳。 自始至终,半空那艘船上,站着的几只大鬼,都没有理会下方的局势。 硝烟弥漫,阴气森然。 借着雨幕,教堂旁边的大鬼们修补着伤势,秦昆身后,聂雨玄准备动手,却被拦下。 “干什么?你们不是让我第三个动手吗?”聂胡子低声问道。 “那群家伙,有些不对劲!” 秦昆说着,看向范海辛,范海辛也露出沉思的表情。 在三仙海国这群大鬼到来之前,众人便商量过,到时候找机会由秦昆先出手将他们困在一处阵法中,然后范海辛用圣十字瀑再次镇住一批,接着让聂胡子出手。 只是现在,秦昆总有种不对劲的感觉,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好像一切发生的太简单了。 范海辛看到这群鬼王在修补伤势,秦昆那边也没继续攻击的意思,于是喊道:“黑兹利特!搅动沸魂之海!” 郇山隐修会,黑兹利特,此刻握着法杖,朝着空气中用力一搅,周围阴气忽然杂乱起来,一些不属于阴气的灵力波动注入其中,修补伤势的大鬼们,修补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 秦昆看到,那群大鬼身上的阴气明显在蒸发,估计这是郇山隐修会的术法,于是道:“范海辛,他们看似受伤很重,但好像没什么大碍?” 这是秦昆的直觉,所以才让聂雨玄停了手。 大阵角落的墨诺提俄斯,在插下阵旗后已经没了任务,此刻咆哮一声,朝着大鬼扑了过去。 “秦!你的胆子变小了!!!” 狂暴泰坦双臂肌肉鼓胀,论正面实力,在欧罗巴大陆,墨诺提俄斯只逊于范海辛,此刻所有大鬼被困在阵中,一些大鬼被钉入土里,剩下的一半被秦昆的洪霜冰封,墨诺提俄斯再莽撞也知道此刻是出手的好机会。 随着对秦昆一声嘲讽后,墨诺提俄斯双拳带着凶猛的阳气,跳起,落下。 “泰坦之拳!” 一拳,打在大地正中,没针对任何一只大鬼,但是灵力波动呈蛛网蔓延,以墨诺提俄斯为中心,蔓延到每一只大鬼脚下时,从土里又钻了出来。 上勾拳! 噗噗噗噗噗噗—— 十几团拳影,从土里打了出来,那群被干扰了恢复的大鬼,在墨诺提俄斯凶狠一击后,彻底爆散。 场中,还剩下十一只大鬼,从墓碑下钻了出来。 聂雨玄见到原本属于自己的风头被这个希腊卷毛给抢走,胸腔虎啸激荡,也杀了进去。 “纯阳!” “撼山!” “风中鬼!” “慑魄!” “追魂!” “有神威!” “三千虎伏三千鬼,万里风杀万里愁!” 魁虎道术,斗九阴! 虎有虚影,聂雨玄就是虎,虚影也会变成聂雨玄,秦昆看到,聂雨玄的魁虎道术几近大成,一招用出,十一道旋风卷向那些大鬼,卷到他们面前时,那些旋风又化作聂雨玄的模样,各自施展魁虎道术。 教堂四周,黑兹利特搅动着沸魂之海,空气中阴气减少,阳气增加,仿佛灵魂煮沸,给对方以阳气威压的同时,又给己方注入了热血。 地面下,墨诺提俄斯狂暴的阳气,在地下织出大网,完全不给对方汲取地脉灵气的机会。 地面上,聂雨玄的魁虎道术,也成了连招中的杀招。 包括秦昆、范海辛在内,先后五个人出手,这二十三只鬼王,彻底消失不见。 阴魂消失,天地肃杀,细雨依旧。 覆碗阵角落,妙善忽然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秦当家的,贫僧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些鬼王……好像是蜃灵?” 阵中,鬼王没了,阴龙也没了,这就有些诡异了! 阴龙是鬼王的象征,非常难斩。以他们的实力,也不能说灭不掉鬼王,但绝不是这么简单! 五个人,一轮出手,杀了二十三只鬼王?让大威天龙、圣僧、画皮仙他们来,也不会这么轻描淡写。 “蜃灵?” 听到妙善的话,秦昆微微一愣。 如果是蜃灵的话,岂不是代表他们早就中了对方的蜃术? 其他人也是一惊。 黑兹利特大声道:“不可能!我们是看着他们过来的,怎么可能毫无防备就中了蜃术?就算他们比较厉害,但是哪只鬼王有本事悄无声息地将我们全部拉入他的蜃界里?” 妙善沉默,范海辛沉默,其他人也在沉默。 是这样没错,即便有鬼王施展蜃界,以他们的实力,多少也能嗅到阴气波动的变换才对。 秦昆忽然道:“以诸位目前的实力,或许真没有大鬼能做到这点。但……如果是人呢?” 人?! 秦昆说罢,众人发现,他忽然踹向教堂上那座大钟。 咚、当——咚、当——咚、当—— 大钟几乎被踹碎,凶猛的左右摇摆起来,嘈杂的声音中,一个橘发的中年人捂着耳朵,一脸不满地显现身影。 “可恶的混蛋,这样很吵。” 天空上,中年道子轻轻一笑:“秦昆,你的狗鼻子很灵。” 场中,又多出了一个阳人,却让所有人脸色为之一变。 黑魂教,卡特二世。 那位教宗……居然早早来了! “卡特……?!” 范海辛带着诧异,“我没想到,你会以这种方式出现。给其他人当马前卒,可不是你的风格。” 这时,华夏几位捉鬼师,才算第一次见到这位黑魂教的教宗大人。 邋遢的衣衫,简单梳理过的头发,半抬的眼皮,一抹大叔的笑容挂在嘴角。 聂胡子、妙善、莫无忌,怎么也想不到,黑魂教的头号人物居然是这样一个大叔。仿佛和其他外国人,没什么差别。 “猎魔君王,好久不见。还有众神殿的小子,郇山的,圆桌骑士。”卡特站在教堂上面,望着一众欧洲驱魔人,好奇道,“你们是为华夏助拳的?” 除了范海辛,其他几个驱魔人,没有给他一点好脸色看。 秦昆打断卡特的叙旧,朝着天空忽然道:“徐法承,你和黑魂教搅在一起了吗?” 中年道子居高临下。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徐法承微笑,表情忽然有些陌生了。 秦昆撤去覆碗阵,既然己方先中了卡特的阵术,那么刚刚被杀掉的大鬼,都是蜃界所化的假象了,自己也无须维持大阵。 “如果不是,我还会高看你徐道子一眼,起码底线没丢。如果是的话,你今天得死。死在我们这群老朋友手里,亏不了。” 秦昆浑身,忽然出现爆豆的声音。 骨骼咔咔作响,双腿不断抽取大地灵气。 “乾坤新裂生灵脉,鬼神惊骇一束光。” “太虚尸仙有莽骨,倒骑星斗败神皇!” 卡特猛然发现,秦昆身上的阳气,已经暴涨到极高的浓度。 徐法承冷声啸道:“大言不惭!秦昆,你一身昆仑莽骨,也想杀贫道?也能杀贫道?也配杀贫道?单单这蜃界,你可破之?” 秦昆狞笑,双臂舒展,接着一抱,仿佛抱住了虚空中看不见的东西。 “区区蜃界,算个屁!” 爆气!自全身倾泻,秦昆用力一箍,卡特的蜃界,应声而碎。 “妙善,除魔,打头阵!!!” 秦昆大喝一声,紫衣和尚随即浑身皮肉绽开,仿佛血肉化魔,又仿佛莲花舒展,一尊紫皮修罗浑身冒着蒸汽,眼神冷漠,他从雾中走出,口中亦在吐雾:“贫僧,领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八七章,龟儿子 蜃界破碎,教堂还是那个教堂。 妙善得到秦昆调令后,二话不说,率先出手。 “你们在旁边看着,我来会会他!” 天空,船上,徐法承一脚踩在船舷,向下一跃。 鬼王之躯,好似变成一盆水泼下,但是那水到了妙善面前后,又变成了徐法承。 妙善一跃,从下而上。 徐法承一跃,从上而下。 “天缠紫金夺业咒!” “地缚八宝往生灵!” “无量鬼手!” 无量鬼手? 秦昆一怔,看到徐法承的手变得漆黑,鬼气组成的手臂变成了丝状,很像因果丝……也很像秽蠕……而且秦昆觉得,这手似乎正是这两个东西组成的! “阿弥陀佛,徐道子的手,似乎不太干净!” 妙善双手合十,冷笑开口。 “口吞灵山恶果,非是天地修罗。” “须弥山中莲座,诸恶罪孽解脱。” “金刚明王!” 佛家之中,修罗和阿修罗完全不一样,修罗是神,阿修罗就是魔。 妙善法咒念出,化作阿修罗,双手在合十,身后又长出两头四臂。 不仅是阿修罗相,也是明王相! 天上和地下,两个身影撞在一起,徐法承爆喝,鬼手之间电弧闪烁,阴雷密布,抓住妙善,用力一撕。 妙善毫不示弱,胸前双手合十,佛法护体,后面四只手挥舞着除魔法器砸来。 一招碰撞,阳气和阴气撞击后,周围雨幕一空。 妙善感觉浑身上下被那双手撕裂了一般,更可怕的是心中冥想的佛,仿佛一瞬间被对方撕成了两半。 那是一种精神上的极致痛苦,一种绝望的心悸。 徐法承被明王法器击中,表情无比狰狞,浑身被打成了筛子,同时有其他灵力注入,干扰着鬼体稳定。只是,徐法承迅速施展鬼术,浑身过电一样被阴雷走了一遭后,表情渐渐恢复正常。 “阿修罗还想渡我?!不自量力!” 看到这一幕,卡特惊讶地挑了挑眉。 一招? 看似两败俱伤,但徐法承好像很快就恢复了过来,而妙善,似乎不太妙了。 “他没事吧?” 范海辛看着妙善表情诡异,问向秦昆,秦昆也发现妙善在甩着脑袋,似乎尽力让自己清醒,在发现妙善两颗眼球开始乱窜时,秦昆忽然用力一击,将妙善打晕了过去。 “该死,徐法承,你这到底是哪学的鬼术?”秦昆大喝。 刚刚那一击自己没有感同身受,不知道妙善中招后会怎样,可是看到妙善精神不稳,险些变成佛海那副疯样子就知道受伤不轻。 “鬼术?这可不是鬼术。信仰之术而已。” 徐法承身上伤势完全不见,刚刚被明王法器砸出的烂皮碎肉,又痊愈如初,徐法承倨傲一笑,朗声道:“三教之中,道教为首,贫道只是撕了他的佛,告诉他什么是道!!!” “无道之徒,妄言称道?!” 聂雨玄呵斥,声音一出,天雷滚滚,一道闪电照亮夜空,聂雨玄的影子被拉长,变成一条蜿蜒的龙。 轰隆—— 雷声仿若给聂雨玄造势,徐法承侧头:“手下败将而已!” 丹会,聂雨玄便败给了徐法承,以徐法承的傲气,只会承认聂雨玄的地位,不会承认他的实力。 听闻徐法承嘲弄,聂雨玄一脚踩地,周围聚积在地上的水洼瞬间一空,被一脚……蒸发了! 阴雨在下,水洼却化成了雾,水雾之中,聂雨玄提着酒魔缸,朝着徐法承走去。 “我很好奇,你们为何不一起上?非得一个一个来吗?”徐法承站在雾里,发现已经看不清聂雨玄,于是调笑道。 “我们也好奇,活了两千年的徐道子,达到什么实力了。万一一起上你败了,我们这群老友,会可怜你的。” 一步,一隐。 聂雨玄的声音,出现在大雾的每一处,连秦昆都不确定他到底在哪。 和老朋友的第二场较量,让秦昆依然带着担心,但现在担心的重点,却转移到旁边这位中年人身上。 范海辛、墨诺提俄斯、兰斯洛特站在卡特身前,卡特仿佛又来了灵感,在纸上记录着什么,无视周围几人的存在。 秦昆低声道:“麻烦你们看着他,一会我恐怕也得对付那群大鬼了。” 范海辛低声道:“卡特,看不住。他若愿意,没人能拦得住他。” “但你似乎说过,他不喜欢动手杀人。” “可我没说过,他喜欢折磨人。或者给人找点麻烦。” “既然不是杀招,能有什么麻烦?”秦昆不解。 都是超一流,虽然对方成名已久,但你们人多势众,不拼死的话,有什么麻烦解决不了?差距不可能这么大吧…… 黑兹利特在旁边忽然提醒道:“小心,麻烦来了!” 卡特记录完毕,脚下没有征兆地出现撒旦标记,那个图案越来越大,迅速将几人包住。 范海辛忽然出手,将秦昆打出图案范围,秦昆空中旋转了一圈,落地时发现范海辛他们被困在撒旦标记中,四周出现血牙阵柱。 卡特的阵术! 卡特遗憾地看了一眼秦昆:“很可惜呀,这个小家伙没进来。” “可惜?卡特,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今日,你要么破戒,要么,会被你的大阵反噬!我们四个,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们了。” 范海辛认真地盯着卡特的一举一动,大声说道。 卡特笑了起来:“你们还是怕我破戒?放心吧,教宗的举止,是优雅的。哪怕我是魔鬼。” 卡特说着,手中出现一个银碗,秦昆发现对方又在看自己,心中疑惑。 这老怪物,老盯着自己作甚。 可是接下来,一个让秦昆大跌眼镜的声音响起。 “青白朱玄坐四方,春草新土避泥塘,天穹盖地艮覆碗,五气锁鬼化天罡。” 覆碗阵?!!! 秦昆无比意外,还没回过神来,发现卡特将手中的银碗倒扣下来,阵中景象,自己便看不到了。 发呆间,一只手搭在秦昆的肩膀上,秦昆转头,一个戴着脸谱的道士,轻轻开口:“别吃惊了,船上那些鬼王,又下来了。” 莫无忌说罢,秦昆抬头,顺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 先前卡特弄出的蜃界里,那些鬼王一个个的出现,被几人打的烟消云散,可惜是假的。 而这次,是真的。 妙善晕倒在旁,聂雨玄和徐法承已经斗在了一起,教堂四周,漫天大雾,雾中龙影时隐时现,雷弧也频频出现。 此刻,秦昆、莫无忌四周,那群大鬼已经将他们围住。 “好大的雾,这种环境,我可不擅长争斗。” 为首的大鬼轻轻一笑,“不如,来我们的蜃界吧。” 话音刚落,秦昆、莫无忌发现,二人已经出现在一艘船上。 船头,杏林君,铁豪面带微笑。 “我知道你们不会让我们回家,就算允许,也会让我们遵守规矩。” “所以,还是较量一下吧,谁赢了听谁的。” 儒雅的杏林君都这么说了,让秦昆明白,这件事真的没了回转的余地。 “你们,为何不愿遵守规矩呢?” 杏林君呵呵一笑:“秦小友,你觉得仙人会守凡间规矩吗?” 莫无忌冷冷一笑:“鬼仙,也配称仙?” 铁豪笑声如雷:“鬼仙,当然也是仙了。小子,上次在三仙海国我注意过你,是巴人吧?巧了,我也生于巴郡。” 莫无忌一愣,似乎想问些什么,却被秦昆抢先:“他暗示是你祖宗,骂你呢。” 莫无忌勃然大怒。 “炎池业火炼道骨,黄泉血河灌神胎!” “百劫金身熬不坏,仙家三生筑灵台!” 酆都观,尸解仙! 一个三米高的人柱力朝着铁豪嘶吼:“龟儿子,我日你个仙人板板!”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八八章,鬼谷道术,打到阳间 一句乡骂,让战斗来的如若疾风骤雨! 铁豪都懵了,随即与狂暴的人柱力打在了一起。 秦昆不紧不慢地摸出一根烟,然后跺了跺脚,这处海船蜃界出现了缝隙,他抬脚走了出去。 小小的教堂周围,三拨人在打架,地方已然有些拥挤,烟卷点燃,秦昆挑了个安静的地方在观战,杏林君出现在秦昆身后,微笑道:“即便人鬼殊途,也有同乡之谊,秦小友不愿看到他们叙旧,非得挑起事端吗?” 秦昆吐出烟雾,无视对方诛心之语,淡淡道:“莫无忌心慈手软,找不到借口发怒,我只是给他个理由而已。” 混迹生死道这么多年,秦昆也渐渐成了人精,斜眼望来,点破对方:“这种级别的斗法,如果不抱着杀掉对方的斗志,莫无忌会吃大亏。” 杏林君大笑:“有些意思。自蓬莱船回归以来,到目前为止,有四拨人出海,其中三拨,和你们扶余山都有关系。我现在对你们扶余山的方士,有很大的兴趣。” “哦?你如果安安分分地跟我回去,我可以带你去扶余山转转,很有意思的地方,也适合养老。” 秦昆露出洁白牙齿,也不知是认真的,还是随口调笑。 徐法承和聂雨玄越打越远,各自法咒层出不穷。 魁山斗宗原本就是最擅斗的捉鬼师,此刻又遇到了生平罕见的大鬼,聂雨玄当然会用出所有道出,徐法承也不甘示弱,中年道子两千年来经历了什么无人知晓,总之肯定是没意思的岁月,此刻能打一架,抒发平生愤懑,似乎也是不错的解决方式,只是手段比起真正的徐法承来,阴毒了太多。 徐法承阴毒刁钻,卡特又何尝不是。 卡特的大阵中,秦昆看不到情况,可是一会就有一束血光滋射出来,白痴都知道里面见血了,还是真正的血。 三拨大战,只剩下秦昆一人在外,杏林君过来时,其余的大鬼也围了过来。 秦昆的阳气之于大鬼,宛如火炉一样。 他坐在中间抽烟,周围的大鬼便站在那里,秦昆看到一根烟还没抽完,烟头便灭了,诧异了一下。 妈的,原来大鬼还有这种作用?! 难怪以前抽烟时烟头灭了,老一辈人都觉得晦气,弄了半天,周围有脏东西啊。 秦昆以前见到这群邪丧的时候,还从没遇到过烟头灭掉的事,这次恐怕对方阴气太重,这点阳火才撑不住的。 烟蒂丢掉,秦昆望向杏林君:“你们呢?手痒了吗?” “终归要斗一斗的,我们谁都说不服谁,不是吗?” “也对。” “你在三仙海国,有很多鬼差,不放出来吗?”杏林君问道。 秦昆一笑:“不了,听闻神宵真人的阴雷,打鬼是一绝,我养些鬼差不容易,这么多听话又守规矩的家伙,可不能死在这啊。” 系统说过,不用鬼差,杀掉徐法承,会得到雷字卷。 虽然秦昆不敢托大,但也想尝试一下。 而且……住院的徐法承也专门提醒,他的阴雷对于鬼的杀伤力,比想象的要强。 “哼!杏林君,此子狂悖,何必与他废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等乃大王的臣子,要回去还得征求他的同意?荒谬!” 一个太监大声呵斥。 秦昆瞟了对方一眼,秦代的太监,衣衫确实不好看,这人也长得有些不顺眼。 其实外貌方面无论是人是鬼,秦昆没有多少偏见。 佛家说的好,红粉骷髅,白骨皮肉,都是表象,都是虚妄。 但一些家伙,那副长相、口气、态度结合在一起,偏偏能生出天然的厌恶感。 秦昆开口:“这位公公,大秦早亡了。你不知道吗?” “那是我等没有回去,否则,大秦江山永固!” 秦昆同意地点点头,始皇帝雄才大略,千古一帝,如果长生不死,或许还真能出现一个让人神往或者让人恐惧的统治时代,而且无论是神往或者恐惧,都代表始皇帝的统治力相当强大。 只是…… 秦昆顿了顿:“那你一定没听人说过,秦亡于太监之手吧?” 嗯?! 那位公公忽然一僵。 三仙海国上来过四批人,总会有人提起秦代旧事。他或多或少也听过一些传闻。 赵高控制胡亥,陷害扶苏,逼死李斯,一切兴亡,和这个宦官脱不了干系。 “你……”那太监发现周围大鬼沉默了,有些慌乱。 “我怎么了?”秦昆一笑,饶有兴趣地走了过去。 “你满口胡言!” 秦昆忽然嵌住那太监脖子,捏小鸡一样摇晃起来:“少给我废话!我不信你们没验证过。” 太监尖利长啸,周围鬼哭狼嚎,秦昆看到对方忽然出手,一把匕首刺向自己腹部。 鬼王的匕首,已经不是能挡得了的。 那股阴毒鬼气化成的匕首直接刺了进去,太监狞笑道:“不管你是哪里来的方士,今天休想阻我!” 秦昆腹部一凉,刺痛传来,忽然龇牙,双手用力一箍,太监脑袋爆掉,浑身阳气倾泻,腹部的刺痛被阳气冲散,随着一口血,喷向空中。 血不是血,是阴毒的鬼气。 伤也不是伤,是精神的撕裂。 被匕首刺中,如同中邪一样,会让人感觉到腹部挨了一刀,但秦昆早就知道如何修补这种伤势。比起血王丹来,自己一身莽骨的状态下,阳气就是疗伤的圣药,喷出那口阴气后,伤势修补的会更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人与鬼斗法,人中鬼术如同中邪,痛苦难忍。鬼中道术也如中邪,痛苦难忍。 那太监一刀下去,正当得意,忽然脑袋被箍爆,浑身阴气修补起伤势,脑袋重新长了出来,却有种挥之不去的痛感盘旋在脑海。 “你敢伤我?!” “就这点本事?也敢出阴招!” 口水唾面,手肘猛击,太监下颌被打碎,秦昆手中一把钎锥握紧,直刺太监太阳穴。 “邪魔外道,不足道!” 凿命锥! 一锥刺下,命魂被凿断,太监身上阴龙咆哮起来,秦昆一只手抚在对方头顶。 大炎缠冥手! 绿火燃起,冷炎将太监脑袋冻成冰坨,蓬地一下,被秦昆捏碎。 二人过招,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杏林君一众发现公公居然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浑身上下不断破碎,被秦昆几招下来,虐地就剩一条阴龙游曳。 “抱歉,还是不知道怎么宰掉鬼王。这次,算你命大。” 冰碴中,阴龙飞走,落在众鬼身后,又化作太监的模样,大口喘息起来,鬼气已然虚弱到恶鬼的程度。 那太监怨毒地望着秦昆,确是敢怒不敢言。 秦昆环视四顾,对杏林君道:“我很好奇,你们气势汹汹地来到泅魂砦,却有点雷声大雨点小,不准备打架,光站在这,做什么?” 杏林君微微一笑:“其实决定我们能不能回去的战斗,早就打响了,不是吗?多我们几个,少我们几个,对大局并无影响。” 秦昆点了点头。 忽然一股香喷喷的味道传了过来。 秦昆寻找了半天,却没找到香味来源。 自己周围的香源,除了妙善和尚那股唐僧肉味,也就剩欧洲驱魔人身上的香水味了,但那味道是食物的味道。 可是泅魂砦,怎么会有食物的味道? 这些阴魂们吃的,可都是一股香灰味啊。 猛然间,秦昆盯着杏林君,表情从不可思议,变得愤怒。 “你们玩阴的?” 杏林君讶异一笑:“秦小友,发现了?” 秦昆扫视周围,徐法承、聂雨玄的打斗,让大雾弥漫,已经覆盖了教堂四周所有地方,就连天眼,也难以看清雾中虚实。 但就是这片雾,有大问题! 秦昆忽然出手,凿命锥刺向面前的鬼王。 却刺了个空! 再刺另一只,又空了。 虚影! 秦昆连连出手,发现这二十几只鬼全都是假象? 直到刺向一个方士鬼王,对方才抵挡起来,面露大笑:“扶余山的后辈,第一次见鬼谷道术吗?能这么快发现,已经很了不起了。” 大雾越来越重,秦昆听到耳畔鸣笛声,急忙躲开,一辆轿车,擦着后背驶过。 “怎么可能……你们这帮老东西……” 秦昆难以置信,这群大鬼,居然用鬼术,强行突破阴阳壁,又借己方的灵力波动,将鬼砦撕开,强行打到了阳间! 雾中,一男一女看电影回来,吃着热狗,狐疑道:“今天的雾好大啊,赶紧回去吧。” “好的,咦,亲爱的,这个人站在马路中间做什么?” 一男一女看见秦昆,像是发现了什么举止古怪的危险人物,快步离开。 秦昆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 杏林君上前安慰道:“那个橘发西夷人说,这里是浡泥国。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是哪,但好像还在南越国之外。不过……我们已经回到阳间了,意外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八九章,局势已定,从长计议。 四月,文莱。 这里的气温常年在25c左右,没有明确的四季之分,只有雨季和旱季。 不过在四月初,一场弥漫全国的大雾席卷而来的时候,还是让当地人有些意外。 从凌晨到清晨,再到正午,大雾持续不散。 局部温度,破天荒地降到了15c。 气温大规模骤降,当地已经启动自然灾害预警方案,医院的走廊上,楚千寻看着窗外,听着传来的新闻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师姐,看你站了好久了。发什么呆呢?” 楚千寻回头,看见柴子悦走了过来,旁边跟着李崇,斗宗黑老虎百无聊赖地跟在媳妇旁边,打着哈欠。 “你们回来了?我在想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昨晚,大概凌晨的时候,扶余山一群捉鬼师,收到了秦昆的信息:泅魂砦有变。 泅魂砦,就是当地的阴间。 具体什么变故秦昆没有细说,只是让众人巡街,守好外面。 柴子悦、李崇负责凌晨的时间段,现在刚刚回来,王乾和吴雄出了医院去巡街了。 柴子悦闻言道:“多想无益。师姐还是歇歇吧,晚上你和韩垚师兄要去巡街,注意休息。” 柴子悦和李崇有些疲乏,聊了两句,便去休息了。 韩垚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师妹不休息吗?” 楚千寻回头问道:“徐法承怎么样了?” 韩垚憨憨一笑:“没什么大碍,骨折,软组织挫伤,精神萎靡,致命伤却没有。跟赵峰伤势差不多,都是被黑魂教那个助理伤的。只是看起来有心事……我和徐师兄不是很熟,也不敢问。要是崔鸿鹄在这里,还能去打听一下。” 韩垚来到窗边:“左师公这几天一直发信息,问这边的情况。我看他有些按捺不住,准备过来一趟。” “这边的事,不能再劳烦左师公了。”楚千寻想了想,回道。 左近臣如果来了,会提供很大的方便,他的实力、他的见识,都是华夏生死道的宝藏,只是老人家百岁高龄,已经不能为这事操劳。 哪怕事情发展的比预想中糟糕一些。 韩垚也道:“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说昆哥不让他来,说这点小事,他来就是添乱。他把昆哥骂的可不轻,不过……听口气,左师公还挺欣慰的。” 楚千寻一笑:“你也学精了,懂得搬出挡箭牌了。” 土娃嘿嘿一笑。 楚千寻忽然转移了话题:“土娃,你听过‘金龙出云雾、谪仙显灵山’吗?” 韩垚皱眉:“听师父提过,这是传说。鬼王若是功德极多,阴龙便会化为金龙,比圣灵还要纯粹,彼时他们便不再是阴秽之躯,哪怕跟阳人相处在一起,也不会对阳间有任何影响。不过,他们生命形态也会出现变化,再也不能随意显现法相,只有接特定的环境才能出现,这种例子……近千年中只有一个。” 楚千寻瞟了他一眼:“妈祖。” “对!” 韩垚说的,是生死道所了解的气态生命最高的形态,或许还有更高的形态,但他们已经触及不到了。 金龙出云雾、谪仙显灵山,这两句话的重点不是金龙、谪仙,而是云雾、灵山。 这两种环境,都有朦胧之景,传闻高级的生命形态会在这种环境下出现。也就是非观测的状态,和量子力学中的一些概念有些相似。 而妈祖显灵,多出于海上,风暴天、大雾天、海中,一种非正常观测下的绝境中,一些渔民总会感觉到被某种力量所救,却只能看到模糊的金光,看不到具体的东西。 楚千寻点点头:“这些事我也听爷爷说过。不过我想说的是,昨晚大雾出现后,我依稀见过模糊的金光。” 啊? 韩垚一怔:“你想说什么?我怎么越听越迷糊了。” “好像三仙海国的一些老鬼们,阴龙生金了。” 楚千寻不确定地说出自己的观点,话音刚落,医院楼道,一个胖子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 “完了完了!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王乾扎着丸子头,表情无比严肃,在饮水机接了一杯水,一口喝干,韩垚才问道:“你不是和吴师叔巡街去了吗?” 王乾严肃道:“土娃,大小姐,出大事了!” “怎么了?” “你们知道秦黑狗说的泅魂砦变数是什么吗?” “什么?” “那群老东西,打到阳间了!” 韩垚、楚千寻双眼陡然圆睁。 打碎了阴阳壁?! 不可能!!! 鬼城、鬼砦那种寄生阳间的区域,之所以自成空间,就是因为大多数情况下,灵力波动迥异。 鬼城好比是油,阳间好比是水,油和水能融合吗? 楚千寻连忙道:“胖子,你听谁说的?” “我师父!今天我和师父巡街,还没走多远,就看到莫无忌了!好家伙,酆都观尸解仙,三米高的大个子,跟一个秦国将军打成一团,一晃就不见了。我师父才自言自语,说是阴阳壁碎了。” 三人有些傻眼。 阴阳壁碎了,随着大量阳气重新聚拢,会渐渐修补。只要有人气在,这个不算大事。 但是此刻阴阳壁碎了,岂不代表里面局势控制不住了? 没一会,吴雄也跑了回来,吹胡子瞪眼道:“逆徒!居然不等为师?一个人溜了!” 王乾缩着脑袋道:“师父,你可说过,万一被卷进泅魂砦,可就死定了,我得赶紧跑到人多的地方啊。” 吴雄扇着风,论斗法,吴半仙也没了当年的勇武,那些老鬼仗着人多势众,也没有拼死决战的想法,泅魂砦都是年轻的超一流,斗法输了,被阴气反噬,顶多少几年寿命,自己搅合进去,万一输了,怕是要出殡啊。 “吴师叔,里面真有你说的那么可怕?”韩垚吓了一跳。 吴雄撇撇嘴:“因人而异。和鬼打架总之不是什么好事,打输了哪怕死不了,也得沾一身秽气。老夫还准备颐养天年呢。” 晚上,楚千寻、韩垚去巡街。 吴雄和王乾吹着空调,躺在陪护床上,嗑着瓜子。 “师父,这大雾分明不危险,你干嘛要骗土娃和大小姐。” “嘁,你懂个屁啊,大局已定,省点力气,以后再解决这个问题吧。华夏生死道从古至今,能这么大规模打碎阴阳壁的,只有王禅老祖的螣蛇本经阵。泅魂砦大局已定,秦昆他们控制不了局势,那群大鬼已经出来了。”吴半仙在桌子上摆上瓜子,分析着现在的局势。 王乾缩着头:“华夏生死道阴阳局势愈发平衡,这时候又进来一股势力,可不是好事啊。” “那有什么办法。总共八个年轻人,打不过还是打不过。这时候把葛师叔、左师叔、圣僧都叫来,也于事无补。螣蛇本经阵,是专门逃脱拘禁的阵术,哪怕杨爷在世,与龙槐鬼王再次联手封印,也封不住他们。再加上里面还有个黑魂教的教宗当搅屎棍,那群老鬼离开是板上钉钉的。” 王乾揉着太阳穴:“看来他们要借助当地阳气掩护,准备回乡了。” 吴雄忽然一笑:“这也是好事,一盘散沙,容易各个击破。这次如果没有黑魂教的教宗,或许还有机会把他们留在这里。可惜呦——” 王乾贼兮兮道:“昨夜秦昆给你单独发的信息是什么?”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九零章,徐法承的手段 五月,临江市。 阳光晒在人身上,让人变的懒洋洋的。 距离秦昆回华夏,已经半个月了。 白湖镇老街,葛战坐着轮椅被景三生推着在门口散步,王乾去拍戏,楚千寻去了公司。 店里只有前台高影、保洁顾大姐。 两个女僵把这里收拾的井井有条,秦昆作为甩手掌柜,端了个板凳坐在门口,难得清闲一下。 “昆,渤泥国的事,到底怎么解决了?” 在葛战、左近臣一众耆宿得知泅魂砦局势失控后,非常惊讶,当几十大鬼来到阳间,等于泥牛入海、无迹可寻,这可是大事,是祸根。 此次华夏一众新秀折戟归来,对此事三缄其口,无人提起,老一辈知道他们受了打击,也不忍心责怪。 只是,半个月过去,这些老头发现不太对劲。 在互相串通消息后,发现这几个年轻人太淡定了。 妙善是当时唯一一个受伤的,回到佛林寺后不怨不恼,跟圣僧学起了烹饪。 莫无忌回到巴蜀,听画皮仙说在研究川剧。 聂胡子回到关东,葛战听总局冯羌说,他在找关系,给自家的姑娘落户上学。 秦昆依旧在殡仪馆帮忙,闲的时候,就待在白湖镇老街。 这幅四海升平的现象,在局势失控后尤为诡异。 “秦昆,师叔跟你说话呢!”景三生提醒道。 秦昆转过头,嘿然一笑:“没解决啊。铁豪输给了莫无忌,我放走了杏林君和会鬼谷道术的方士,聂雨玄被中年道子打成了病猫,但是龙威更甚,妙善受了伤,心境却变得异常坚韧。欧罗巴的驱魔人联手,逼平了卡特,也不知道卡特是不是放水,总之在他们打到阳间后,局势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的。” “那你不急?!” 葛战豁然站了起来,手指发抖:“你可知我生死道安稳阴阳,护佑太平,这可是鬼王,二十多只鬼王!!!” 秦昆走过去,摸了摸葛战光溜溜的脑袋,给他揉着肩膀:“葛大爷,不是所有事都顺风顺水,如我们所愿。尽人事、听天命。” “混账!扶余山怎么出了个你这种混账!!!老夫还丢不起这人!当时如果是杨慎,就拼命了,你信不?” 葛战豁然站起,瞪着秦昆。 秦昆讪笑:“我当时也准备拼命,你信不?而且我好多底牌没亮。只不过有人给我发了条短信,让我适时收手。” 葛战表情阴沉:“冯羌那狗杂种?!” 秦昆耸耸肩:“不,徐法承那狗杂种。” 葛战一愣,被秦昆又摁回椅子上。 景三生似乎嗅到了什么阴谋,狐疑道:“徐法承?” “对。” “为什么?” 秦昆点了一根烟,半晌,鼻孔中喷出烟雾:“茅山准备洗牌了。” 葛战不聪明,但有智慧,也有阅历,明白了一些,却没全明白。景三生也一样,于是,秦昆开口道:“沿海一些道门入世太久,敛财手段太过恶心,徐法承准备用些手段,整治一下那些家伙了。” 下午,凉风习习。 葛战完全没料到,这个弯能转这么大。 他几次张口,似乎觉得不妥,皱眉道:“这是昏招,你怎么可以答应他……而且他能控制的了局势么……” 秦昆叫顾大姐搬出店里的摇椅,给景老虎坐下,自己坐在马扎上吞云吐雾:“所以茅山为什么是茅山,咱们只是陪峰呢。里面有好多事,可以好好琢磨的。” 这个弯转的太大,葛战琢磨了片刻,觉得太累,懒得去想了。 景三生则显得有些兴趣:“那徐道子准备怎么用那群鬼王去挑事?” “他?他跟大爷一样,躺在病房里给我发号施令呢。活都是我干的,具体细节,都是我和杏林君一帮领头大鬼的交易罢了。总之大局已定后,徐法承、我、吴雄和那群家伙进行了一次谈判。” 秦昆点到即止,多余的话再也没说。 景三生忽然笑了:“师叔,看来我们真不用操心太多了。当今生死道已经不是以前了,治鬼如治人,乱世用重典,盛世自有盛世的方法。” 憋了半个月的疑惑,一朝得解,葛战便再也没有多问。 晚上,秦昆回家躺在床上。 牛猛一众在玩电脑,杜清寒去了燕京鉴定古玩,手机上,徐法承的信息发了过来。 “第一阶段,放虎归山,结束。第二阶段,驱虎吞狼。” 此刻的徐法承,如阴谋家一样,秦昆揉着太阳穴,自己完全想不来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徐道子……你都不怕玩脱了?放二十几个大鬼回来,去搞那些越线的生死道宗门,都不怕茅山清誉毁于一旦啊?” 徐法承发来个鄙视的表情:“你担心什么?之前你自己没那脑子,不是允许你问吴雄前辈了吗。” “我倒是不怕,算了,我就是一粗人,没你那脑子。不过那个中年道子,你又准备怎么解决?” “之后再说,今晚告知一下你进度。一会我还要加班呢……” 有些人,喜欢把复杂问题简单化。 有些人,则擅长把简单问题复杂化。 不过之于后者而言,一些特别有手段的家伙用出这招后,很容易一箭多雕,徐法承箭已出弦,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射下来鸟。 头一次,秦昆觉得生死道有些复杂。 看来历代黑狗中,能出现杨慎、包希仁那号人物,也是破天荒的。 不过杨慎当年都玩脱了,秦昆还是希望徐法承行事,能保守一点。 …… …… 五月中,某天夜里,秦昆接到了一个陌生的信息。 “秦导,最近忙什么呢?” 秦昆一看,是霍奇发来的。 这位第二次随猛鬼旅行团出行的大夫,几乎没怎么联系过,逢年过节会给秦昆发个红包,秦昆也没收过。 霍奇对秦昆的身份是感兴趣的,似乎也想和秦昆多多来往。 今日终于找到了个由头,再次与秦昆联系上。 “没忙什么啊,怎么了?想见我了,还是想见鬼了?”秦昆调侃道。 “那不至于。对了,我想问问,最近白骨家乡论坛你逛过吗?” “好久没上了,论坛出事了?” 这可是唯一一个灵异爱好者的论坛,秦昆嗅到了一丝古怪。 霍奇道:“是啊!一些网友说,最近好多江湖神棍,都公开表示自己是骗子,为了赚钱,欺骗苦主中邪、有血光之灾之类的,而且各种渠道哭着喊着表示再也不敢这么做了,求不干净的东西放过他们。” 秦昆眼角一抽:“这是遭报应了?” 霍奇发了个无奈的表情:“我也不清楚……我是精神科权威,最近也收到一例病人,是个江湖神棍,说了类似的话,让我帮忙开导开导他……说自己中邪了,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懵逼啊……” 秦昆忽然想到,这一切事情的背后,还真是有个推手,在推波助澜。 寒暄了几句,霍奇似乎想从秦昆这里套话,没套出来,于是便告别了,紧接着,冯羌的信息发了过来。 “秦昆,徐法承的联系方式发我一下。” “我不信你没有。” “我当然有!但总不能表现出他一切资料都在我那吧?这是去谈正事的,态度得端正,我就说从你这要的。你也算给我们搭个线。” “得,下不为例。以后这种复杂的事别给我说,头大。” “行。对了,最近沿海许多道门遭了邪事,你听说过了吧?” “略知一二。” “那就行了,这几天我收到消息,一部分神棍骗子去茅山祈愿,求神原谅。我觉得我们也可以趁机入场,整治一下风气,提高提高我们在江湖中的话语权。” 秦昆忽然想到,徐法承是不是连这点也算到了,如果有个由头能拉着总局一起吃肉,江湖庙堂得以相融,以后有什么事,冯羌恐怕也得和徐法承同进退,共背锅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九一章,临潼 5月,南山省一辆运输水果的货车向着北方驶去。 主驾坐着秦昆的堂弟秦明,五大三粗的司机开起车来却很稳当,副驾是一个老太婆,神神叨叨地念念有词,似乎在练习咒语。 后面睡觉的地方传来哈欠声,似乎有人睡醒了。 “二明,到哪了?” 秦昆拉开帘子,伸着懒腰,秦明闻言一笑:“哥,蓝田。” 车已入秦岭,秦昆看着窗外阴雨绵绵,看来今年的关中有个好收成。 “秦上师,现在可以说说,车后面装的是什么了吧?” 副驾驶,老太婆回头,笑着问道。 蒋神婆。 这位阴川县神婆,自从和秦明搭档上后,不仅兼职捉鬼,还入股了秦家村的水果产业。 老太婆未曾婚配,听说有两个养女已经出嫁,平素喜欢各处走动,干干老本行。现在入股秦家村的水果产业,也多了份稳定收入,虽然蒋神婆可能不在乎那点分红,不过也算是跟秦昆搭上了一条线。 秦昆点了一根烟道:“车后面装的肯定是水果啊,还能是什么。” 这话蒋神婆是不信的,特么的水果不要保鲜的啊?这一路上货箱里的制冷都没开,几次检查水果不仅没有腐烂,后面还冷的逼人,这只是水果吗??? 见到秦昆不愿回答,蒋神婆也不想多问,有些不便明说的事,大家心里清楚就行。 秦昆从玻璃瞟向货箱,里面十几个鬼王正襟危坐在水果箱上,双眸紧闭,如果有普通人能看到这幅画面,可能会觉得有些惊悚。 那是百将杨齐和他的部曲。 自从泅魂砦局势失控,秦昆便做了多手准备,起码在海外对付这些逃窜出来的鬼王,不会太束手束脚。 只是烂摊子突然被徐法承接了手,秦昆有些意外。 可能是傲气吧,徐法承知道了那个中年道子的存在后,心中或许有愧,亦或者有其他想法,觉得这事起于自己,便该终于自己,所以没让秦昆一众继续插手。 这是妙善为秦昆分析的。 所以妙善、莫无忌、聂雨玄、秦昆四个,在某种程度上只能让徐法承去接手这个烂摊子,这是徐法承的因果,他要承担,没人能左右的了他。 可是百将杨齐他们,和那群鬼王不是一类人。 这是纯粹的关中老鬼,真的想回家乡,而且愿意遵从规矩。 所以秦昆让杨齐集合了一些同乡,专门送他们回来。 骨灰坛没法收容他们,放他们乱跑又不知道路,又得挨雷劈,秦昆便想到了二弟秦明,恰好秦明要送一批货,于是他们便当散心一样出来了。 …… 晚上。 车在临潼卸完货,一辆suv驶了过来。 “妈。” “爸爸。” 这声妈,是蒋神婆的养女,还有女婿。 那声爸爸,是秦明的闺女秦香,旁边是媳妇筝筝。 “大哥。”筝筝笑着对秦昆点了点头。 “秦老板。”蒋神婆的养女,也招呼道,“听妈妈说在阴川县承蒙你照顾,你可真是大好人啊。” 秦昆摸了摸鼻子,这句话听着有点奇怪。 此次出来,是秦昆出的钱,因为秦家村水果园,秦昆原本就是最大的股东,找机会让大家出来玩一玩,刚好送个货,也算是尽到一个果农老板的责任。 筝筝和女儿是坐飞机来的,蒋神婆养女刚好嫁到了这里,这条线,就这么完美的串上了。 三天的时间,蒋神婆女婿开着车,一群人玩的很开心。 这次出来,秦昆负责照相,这是技术活,不过几次旅游,在元兴瀚的熏陶下,秦昆的美学造诣已经小有所成,照片大家很满意。秦香看着自己被拍的美美地,亲了秦昆好几口。 夜晚,水幕电影看得人如痴如醉。 最后一排,秦昆孤零零地坐在那,旁边是杨齐一众老鬼,也看的瞠目结舌。 “秦上师,杨玉环是谁?” “秦上师,唐朝又是什么地方?” “秦上师,这皇帝和我家大王是对手吗?” 一个又一个问题接踵而来,秦昆只能耐心回答。 水幕电影放的是《长恨歌》,秦昆也是第一次看,被这种光影效果震撼的不轻,水上有景、有光、有雾,震撼人心的音乐和特殊的表现手法,让秦昆头一次感受到艺术果然伟大,就是旁边几个大老粗太吵了。 “秦后有汉,再魏晋南北朝,再隋唐,你们别给我生事啊,这唐朝和你们大王可是无冤无仇。前几天兵马俑都看过吧?那就是你们大王陪葬物,以后你们在骊山深处给你家大王守陵就行,规矩点的话我以后还会派人带你们看水幕电影。” “哦哦好的。”杨齐他们连忙点着头,妈的果然还是阳间有意思啊,那群准备回老家独霸鬼城的家伙是怎么想的,幸亏他们跟了秦上师。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他们逛了兵马俑、华清池、骊山,临潼这一片,算是打过卡了。 骊山天空阴沉,对游客来说不是个好天气,不过秦昆喜欢。 今日该道别了。 因为快要下雨的缘故,山道上没有多少人,游客能走到的尽头,一个破烂烽火台上,秦昆指着未开发的景点道:“以后这片就是你们的住处了,是苟活,是消散,随你们,不过这里都是秦人,你们这群当老祖宗的,注意点德行。” 这群军士,即便死了很多年,心智也是一样单纯。 死后没有混迹阳间,没有见过很多尔虞我诈的事,再加上神经本来就大条淳朴,听到自己当老祖宗,有种庇佑后人的使命感。 “放心,秦上师。”杨齐立正,肃穆道。 “我不是不放心你们,我是担心你们……”秦昆给了一人一个拥抱。 镖不喊沧州,鬼不捉长洛,尼玛这里是道家祖庭啊,你们乱来,终南山的老道士肯定有脾气爆的,谁知道这里藏的什么龙,卧的什么虎,是不是嫉恶如仇之辈。 关中帝墓如星,但从没听说过这里闹鬼,秦昆动动脚指头都知道,肯定有高人存在。 这群鬼王,愿意守规矩,自己也不希望他们被宰了。 所以一句‘想苟活,别闹事’,就是秦昆最后的忠告。 …… 筝筝和女儿坐飞机回去了,南山省有三弟秦亮开车去接,秦明很放心,所以他、秦昆、蒋神婆也开着货车原路返回。 驶过蓝田时,货车在加水,秦昆身后,忽然一股灵力波动传了过来。 “嗯?” 路边桌上摆着两碗面,一个老道士吃着面,在秦昆望来时,笑呵呵地看着秦昆。 老道士嘴角粘着辣子,手中剥着蒜,操着一口当地话:“咋咧?” 秦昆想了想,坐到他对面:“么咋。” 老道士大笑:“三十六天太白星,万古六道有启明。长庚山,李璞见礼。” 秦昆皱眉,发现桌上另一碗面搭着筷子。 很明显,两碗面如果都是老道士的,他不可能准备两双筷子。 于是搅动面条,吃了起来。 “长庚山,只有李存一单传。你又是哪冒出来的。” 秦昆埋头吃面,老道士也埋头吃面。 “他之所以觉得自己是单传,肯定以为师门长辈都死了。” “所以,长庚山其实还有传人没死?” “当然,只是老道当年云游四海,多年没音信罢了。”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 “那你又为什么会拉来一批鬼王?” “不瞒你说,大秦老鬼,落叶归根,我圆他们执念而已。” “哦?”老道士似乎没想到是这样。 秦昆有种错觉,刚刚那一刻,老道士想不断发问,然后积蓄怒气,揍自己一顿。只是知道了具体情况后,似乎放弃了。 一碗面吃完,秦昆砸吧着嘴,味道一般般,路边加水补胎修车老板兼职开的面摊,味道确实不怎么样。 他喝着面汤看向老道士:“你为什么请我吃面?想教训我?” 老道士哈哈一笑:“年轻时脾气大,现在没那么冲了。不过第一个原因确实是想吃饱后教训你一顿,往我关中塞鬼,哈(坏)滴很。” “第二个原因呢?” “我没带钱。” “……”秦昆无语,忽然笑了:“我也没带!” 很明显,老道士此举是游戏人间,想玩一手高人的洒脱,借此华干戈为玉帛,却发现秦昆喝完面汤飞快跑了。 “二明,开车!” 货车一骑绝尘,老道士瞠目结舌,面摊老板走了过来:“两碗面16。” 老道士东拼西凑,摸出七块钱,可怜兮兮地看着老板。 老板叹气,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走吧走吧。” 老道士孤零零地站在路边,看着秦昆离开的方向,气的咬牙切齿:“狗日的!我跟你没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九二章,守得住清贫,立得住道根 六月初。 转眼间从东南亚回来已经两个月。 将百将杨齐一众送回关中后,秦昆的使命就算完成了。至于那些老鬼,他们和徐法承进行了不可告人的交易,同时冯羌也参与了进去,也不知道事态会不会脱离控制。 不过这不是秦昆关心的事。 秦昆对自己的大局观还是有信心的,他这号人,关心则乱,也不是什么出谋划策之辈,所以生死道上,葛大爷就是自己学习的榜样,遇到棘手的事往前冲就行了,其他的,多想无益。 虽然置身事外,秦昆却也在关注事态。 坐在捉鬼客栈里,秦昆刷着手机,旁边高影、顾大姐看到秦昆津津有味地在逛论坛,都好奇地凑了过来。 “老板,什么事笑的这么开心?” 论坛是白骨家乡,唯一的灵异爱好者论坛,上面五湖四海的网友都说近几个月,各地神棍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打压,那些没本事的、骗钱的,纷纷遭到了不可名状之物的报复。 迷信市场整体变得萎靡起来,那些卖辟邪、开光物什的店铺也遭遇寒冬。 很明显,徐法承、冯羌同时出手,江湖庙堂一起整治这些家伙后,风气焕然一新,这是喜闻乐见的,要不然,真正有本事的人,名声全被贪财之辈败完了。 秦昆给他们透露了点消息,高影顾大姐点着头。 “对了老板,水渠那边,楚姑娘的灵异小镇已经建好了,最近国内几个灵异剧组进驻,在取景拍戏呢。” 秦昆这段时间在殡仪馆和老家两头跑,因为临江市已经没有值得出手的任务了,所以落了个清闲。 秦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哦?那不错啊。” 30年前,那里还是石洞村,底下有墓,后来村民迁走,墓也被发掘,因为是平民小墓,被盗的差不多,没有什么保护价值,所以又成了荒地。 后来七星地产将当地开发了一些,《生死道》就是在那里拍的。再然后,小镇又变得荒凉,一度成为养鸡场,没想到现在又热闹了起来。 看到二人欲言又止,秦昆狐疑:“还有事吗?” 顾大姐一笑:“前段时间王上师打电话来,介绍我们去跑龙套……当时你在忙,我们没答应,这几天王上师又催了,我们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正喝茶的秦昆险些呛到。 跑龙套? 两只僵尸去跑龙套? 这两人是不死山为数不多在外面生活的家伙,秦昆当初能收留他们,也是看在他们没有作恶的份上。 只是王乾以前对邪丧向来嗤之以鼻的,在客栈里也没给过两人好脸色,怎么转性了? 秦昆正在思考,门口出现一个身影。 一个胖子扎着丸子头,戴着墨镜,脖子上挂着金链子,脚踩锃亮的皮鞋走了进来。 “秦黑狗!” 王乾一进门,给了秦昆一个大大的拥抱,秦昆没有回应,坐在虎皮大椅上,王乾活像一只抱树的树懒。 “滚开,你身上喷的什么玩意?呛死我了。” 秦昆皱眉,一脸嫌弃。 “私人订制的香水,专门找调香师调的,你怎么这么没品位。”王乾摸着肚子,嘿笑着坐下,“秋铭,还记得你秦哥吗?” 王乾旁边,跟着一个奶油小生,闻言点头客气道:“秦大哥,好久不见。” 秦昆也朝着他点着头,递了一个烟过去。 秋铭,他是认识的。 第一次见面,是在伦敦,这小子给自己兑过外汇。 第二次见面,是拍《生死道》,这小子演了个报社老板的儿子,听说是富二代出身,不过为人谦虚,颇得捉鬼圈里几个老前辈喜欢。 “我说秋铭,你怎么跟这种人混一起了,别耽误前途。”秦昆吞云吐雾,当面吐槽王乾。 王乾白了秦昆一眼,秦黑狗为人粗鲁,情商颇低,自己犯不着和他一般见识。 秋铭苦笑,很明显二人关系匪浅才敢这么说话,自己也不敢贸然接话,于是回道:“乾哥在圈内很有名,一路摸爬滚打出来,演技也好。我现在给乾哥当助理呢……” 秦昆难以置信地看着王乾,这货鼻孔都快超过头顶了,原来是收了个小弟啊,难怪这么膨胀。 “瞅瞅,秋铭这才是明白人!” 秦昆是想不通,这个明显有潜力的小伙子干嘛去给王乾当助理,不过也不奇怪,沏好了茶递过去:“胖子,看你样子也不是回客栈闲坐的,直接说目的。” 王乾把茶水一饮而尽,擦了擦嘴:“就知道你懂我,最近一个导演要在这里拍戏,知道我在临江路子广,让我推荐点人跑龙套,有俩重要龙套需要一定演技才行,我准备让高影和顾大姐去,你看如何?” 秦昆想了想,这事问题不大,高影和顾大姐除了喜吃生肉外,其余习惯和人没什么区别,而且心性也不错。 “可以。”秦昆同意道。 “不过,龙套要随剧组走,这里的戏拍完,剧组得去东北一趟。到时候估计还有她们的戏份。” 秦昆算是明白了,这是来给二人请长假的。 “也可以。” 王乾嘿嘿一笑,高影、顾大姐也是开心不已。 在某些圈子,如果能得到秦昆的同意,就是得到了一种行走的许可,这对常年被困在一个地方的老僵来说,是来之不易的。 什么是自由! 这就是自由。 “感谢老板!”二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个劲地傻笑。 王乾见到事情定性,对秋铭道:“你先带高影和顾大姐去试镜,我一会过去。” 秋铭点头,把茶水一饮而尽,这才告别了秦昆,领着两人离开了。 他们走后,王乾靠在椅子上:“秦黑狗,最近的江湖变天了,你知道吧?” “嗯。” 王乾道:“徐法承也变了,不知道对生死道来说,是好是坏。” “嗯?” 王乾严肃道:“你知道的,茅山、扶余山之所以地位高,就是因为底下有人在衬托,除了三山、三寺、三观,还有无数小门小派,才能让生死道有现在的格局。” 秦昆点点头,此言不假。如果大家是光杆司令,各自为政,便无地位可言,那就是纷乱错杂的江湖门派了,能统一,能按规矩来,就是很大的进步。 王乾声音压低:“我听说,徐法承这次准备把很多门派剔掉,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你担心地位受损?”秦昆眯着眼。 “不不不,我担心失了耳目。” 在王乾看来,江湖如果有那么多招摇撞骗的家伙,起码让他们知道什么地方有难缠的邪丧存在,而不是两眼一抹黑,一腔正义无法施展。 秦昆一笑:“好好拍戏,这不是你该担心的。” 秦昆懂他意思,不过,这不是纵容江湖骗子的理由,真正的江湖人,混个义字,可不是敛财之辈。守得住清贫,才能立的住道根,哪怕景三生之流,当年都跑过出租,凭本事挣钱,比唬人骗钱可高尚太多了。 “秦昆,你很相信徐法承吗?”王乾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半晌,秦昆才严肃地点着头:“很相信。” 王乾松了口气:“那就好,我们信你。不过,如果将来有一天他玩脱了,你得站出来。”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好吧,这次剧组去东北,到了出马仙的地盘,希望别起冲突。李势、纳兰齐虽然和我们关系不错,不过老派出马仙,还是看不惯我们。” “为什么?” “他们总觉得,我们已经不算纯粹的江湖人了。和当初大家看不惯斗宗与庙堂走的太近,是一个性质。” 王乾说完,伸了个懒腰,慵懒地离开客栈。 客栈里,秦昆深思道:我终于成长到了不能继续无忧无虑的高度了么。有些惆怅啊…… 想归想,秦昆登上白骨家乡,发了个帖子:取材,征集各地灵异诡事,真事200一条,编的好的假事100一条。每三天审核查帖,10w准备就绪,散完为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九三章,无心插柳 “秦导发帖子了?” “好像是诶。” “征集鬼故事???秦导在玩什么啊?” “旅行社开不下去了,准备写一本民间异闻捞钱吗?” 晚上,猛鬼旅行社的聊天群中,涂萱萱、于梦欣、武森然在热烈讨论。 许洋插嘴道:“嘁,都不懂了吧?最近我可是去过白湖镇的,秦导一姐们家大业大,家里开发了个灵异小镇,现在是一处取景地,估计啊……有奔着影视行业发展的意愿。记不记得去年那部爆款的电影?” 一提起《生死道》,众人恍然大悟。 江湖高人就是高人,这群里的男男女女,谁不是家里有背景的?但是在大家还忙着朝九晚五小资生活的时候,秦昆却猛然一跃,准备跨入高端艺术圈的行列了。 秦昆打字不快,几次想要解释,自己就是为了帮个忙,看看哪里出了乱子,去平平事,谁知道这群人的好点子一个接一个往外蹦。 而且……还特么都不错啊! 写传记? 民间异闻录确实是不错的想法。秦昆虽然在生死道,但不提倡宣扬封建迷信,因为鬼鬼神神从古至今的唯一目的,是让人敬畏,话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为了约束道德,不让大家为非作歹,却被有心人误导大家信奉xx,能得到xx。 这种‘功利性’,明显违背的信仰的本质。 但异闻录还是算了,搞的太假,失了真意。搞的太真,就会被有心人断章取义利用。 电影剧本……好像还能搞。 最起码,搞些场景剧情的密室也行啊! 白湖镇游乐园有一个恐怖屋他去过,在石洞村小镇为什么不能搞个类似的呢? “喂……各位兴致不错啊,有没有加入的想法?影视业恐怕难以跨进去,不过带剧情的惊悚小镇,我觉得可以搞一搞。”秦昆冒泡道。 临江这种三线城市,家里有背景的,差不多都在这了。秦昆一提议,好多人都冒了出来。 元兴瀚开口道:“可以吗?我最近带孩子带的灵感全无,先锋派画作的风格,变成了一个个可爱的胖娃娃,老师说我再这样下去就得沦落为画年画的了……我想加入。” 大画家开口,表示自己能出一把力,而且元兴瀚落魄那几年,也做过道具设计,先锋派风格的道具,本来就是荒凉、冰冷、惊悚等多样风格的,他说自己起码能为石洞村小镇增添些别样的风格。 涂萱萱表示很感兴趣:“秦导,我也能来吗?如果搞电影,配音、音效的话,我应该能胜任或者学习的,如果是惊悚小镇,我想更需要这些东西润色。” 武森然很郁闷:“姓秦的,听起来蛮有趣的……但我是开健身房和狗舍的,我能做什么?” 没人理会武森然的惆怅,许洋立即道:“我也加入啊!你知道的,我最近卖学生用品,又在南方认识很多工厂老板,如果这小镇需要道具的话,可以让元大哥设计,我找人制作。” 许洋加入,纯粹为了利益,不过确实也有点用。 李哲、于梦欣夫妻俩道:“我们可以帮忙宣传。” 李哲家具体做什么的,秦昆不知道。不过他知道的是,除了涂庸外,李哲的背景算得上最好的了。 群里,第二批开团的团员,霍奇大夫也冒泡:“喂,需要大夫吗?我最近准备开一家私人心理咨询室,我觉得放在惊悚小镇里,很酷!” 秦昆一惊。 霍奇这种怪人,脑回路和别人总是不一样。 “我说霍大夫……你把心里咨询室放到这里,被人没病也被吓出病了。”元兴瀚无语道。 霍奇发了个狡诈的表情:“术业有专攻,大画家你不懂,这是刺激疗法。” 秦昆没有建设性意见,不过听到众人七嘴八舌讨论了起来后,脑海中渐渐有了蓝图。 集思广益,诚不我欺。 现在的石洞村小镇利用率本来就低,许多闲置的房间只能沦为取景地,毕竟养鸡场都开了,可以想象这地方的利用率能高到哪去。 所以霍奇准备开一家私人心理咨询室后,秦昆便觉得这是好主意。 医生代表什么? 救死扶伤,健康希望,是积极的一面,这种反差感秦昆觉得很合适,就连元兴瀚也觉得,这很艺术。 起码在某个特殊的环境中,有一群能安抚众人的人,哪怕是普通人,都会让这个地方变得不一样。 “好!我是粗人一个,刚好也有股份,如果大家能把这里搞好,股份可以分给大家。” 听到钱后,众人庆幸无比。 铁公鸡拔毛了! 以前开团时候,秦昆作为旅行社老板,连住宿费都不包。这次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那租金呢?”霍奇开口,问了重点。 接着,秦昆又给了极低的租金,让霍奇立即拍板,这周末就过去。 武森然听着也心动了,嚷嚷着要把自己的健身房和狗舍也开过来,遭到了元兴瀚严词拒绝。 “大武!惊悚小镇,你开健身房搞毛啊!” 元兴瀚大骂,艺术家绝不会让人破坏这份营造好的氛围。试想一下,一个扮鬼的恐怖区域,忽然走出一群脖子上搭着毛巾的肌肉男和辣妹,大家视若无睹地从鬼怪扮演人员的面前离开,讨论着撸铁和下蹲,多特么违和。 武森然据理力争,直到李哲出面劝阻:“大武,白湖镇老街原本是商业旅游区,开健身房得赔死。” 武森然听后才作罢。 不过李哲又道:“但是狗舍……我觉得挺合适,秦导、元大哥觉得呢?” 似乎惊悚小镇里开个狗舍,也没什么不妥。 涂萱萱迟疑:“狗舍不好吧……如果是一只两只还行,太多的话,很乱诶。” 元兴瀚却有不同的意见:“我记得大武是开狗舍、农家乐的。狗舍虽然不能开,但带过去一两只卖,绝对没问题。主要可以开农家乐,或者说惊悚烧烤店。试想一下,在那种环境里,周围布景恐怖,阴森骇人,忽然吃到一家暖胃的美食,绝对很刺激,也记忆犹新!” 元兴瀚从艺术的角度出发,分析了一遍,李哲又从商业角度出发继续分析:“对,只有买票进了惊悚小镇的人,才能吃到美食。亦或者我们可以让他们在小镇寻找几个美食碎片,换取一顿美食!能增加趣味性。” 霍奇又从心理方面剖析道:“对的,狗子代表忠诚、护卫,一只两只的狗子,在那种环境中,也会成为一些人的心里寄托,给大家一种受到保护的心理暗示。一只两只绝对没问题,不过黑狗辟邪,最好挑黑色过去卖。至于烧烤店,元大哥牛逼了,这点子很绝啊!我都忍不住想去体验一下了。我建议到时候用原始方法烹饪,大灶煮饭,篝火烤肉,瓦罐煨汤。” 七嘴八舌的讨论后,秦昆面前的蓝图便彻底画好了。 他现在很佩服这群家伙,自己也就是无心插柳,谁能想到,柳快成荫了。 这时候,秦昆才意识到,能来猛鬼旅行团的,都是一些不甘埋没在平庸生活中的人,构筑一个刺激的有趣的天地,也是他们追求的事。 不谋而合! 而且……恰好大多数人,是和自己一样的闲人或者自由人。 武森然、涂萱萱、元兴瀚、霍奇,家境或者本事到了一定程度后,就不会再受朝九晚五的工作约束。 秦昆道:“那大家有空来聚一聚,商量好了直接开始?” “好!就这周末!”离得最远的霍奇开口,其他人都没意见了。 …… 此时此刻,楚千寻在七星宫,被楚老仙训斥着。 “芊芊,家里虽然有钱,但那是你爸爸辛苦赚来的,石洞村的小镇你准备怎么处理?虽然你爸爸不缺那点钱,但咱们道门向来简朴,我们利用不起来的地方,白白荒废,会损阴德。” 楚千寻揉着太阳穴:“爷爷……不是王乾找了剧组,开始利用了吗?” 楚老仙摇摇头:“这么大一片地方,只能变成取景地,维护费还很高,简直暴殄天物。” 楚老仙逼格很高,从来不谈钱,这次已经是破例了,楚千寻知道爷爷是穷日子过来的,见不得浪费,既然先前拍《生死道》将那里修缮建立起来了,现在又空置在那里,确实不好交代。 楚千寻道:“爷爷,我再回去想想,秦昆打电话来了,我接一下啊。” 楚千寻接起手机:“喂,狗哥,有事吗?” 秦昆的话从电话那头传来,楚千寻原本不怎么专注,然后眼神微张,整个人愣在那,接着一个劲地点着头,忙不迭答应着,最后表情很狐疑,很意外。 直到电话挂了,楚老仙敲了敲孙女的脑袋:“秦昆说什么了,你怎么这反应?” 楚千寻眨了眨眼睛,深吸一口气:“爷爷,石洞村小镇的事解决了。” 嘎? 楚老仙一怔,完全不理解这是什么情况。 刚刚不是还毫无思路吗? 楚千寻一脸苦笑,将秦昆说的话转述了一遍,良久,才叹了一口气:“我都没想到秦黑狗能有这种脑子……” 不能说是天才妙计,但秦昆提的营建方案,起码是当下最合适的。重点是,秦昆身边有人愿意去实行。 半晌,楚老仙欣慰一笑:“别小看秦昆,秦昆脑子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当年拿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轰景三生的时候,景老虎都被轰哭过……那手段,浑然天成!这是扶余山的大才啊。” 离七星宫不远的白湖镇里,秦昆莫名被吹了一记彩虹屁,浑然不知楚老仙此刻,又回到了当年对秦昆佩服不已的敬畏之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九四章,我是来听你讲故事的 事实证明,一帮空有理想的乌合之众,是干不成事的。 团队在没人管理的情况下,很容易方向跑偏,元兴瀚、霍奇一帮各有想法,也有不错的行动力,却不能统一整体目标。 周末的讨论上,众口难调,秦昆看着这群家伙,怕是准备打起来了。 “肯定要符合风格的!我的设计稿有问题吗?”元兴瀚质问。 “总得考虑盈利。你的设计稿没问题,但盈利才是重点。我们做的只能为这里引流,锦上添花。变现是个问题。”霍奇严肃道。 “我不怕赔钱,就是怕没人气。我同意元大哥观点,搞好风格,先引流比较重要吧。”准备开烧烤店的武森然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你们不能只看眼前啊!”霍奇孤掌难鸣,看向李哲。 李哲附和地点着头:“确实,大家都不是为了玩票来的,这里既然要盈利,也不是光搞好设计,吸引客流这么简单。新奇的地方总有看腻的时候。” 此刻,就在大家争执不下的时候,秦昆老神在在地坐在首座。 旁边涂萱萱低声道:“秦导,你也发表一下意见啊。” 秦昆拿着手机,脸上一愣:“我?再等等吧。一会大小姐会有意见的。” 大小姐? 众人将目光转向秦昆身后。 楚千寻此刻坐在那,盯着一个烛台,眼底映衬着火光。涂萱萱作为韩垚的女友,知道这是七星地产的千金,也是南宗第一女相士。 其他人就不太熟了,除了许洋和楚千寻打过交道,其余人也只知道这位姑娘是客栈老板,石洞村大股东,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烛台火光摇曳,外面明明是白天,烛火亮起后似乎把外面的白光吸走一般,显得烛火更亮,屋子更暗,而且一股阴森的感觉袭来,让人感觉周围被笼罩着一层诡异的气氛。 讨论重点转移到了楚千寻身上,然后又回到石洞村上,直到一个小时后,大家已经累了,忽然,感觉到周围天亮了一样。 大家发现,那个诡异的烛火灭了。 “按这个来。” 楚千寻说着,起草了一个方案,是众人入股后,石洞村的发展策略。 诸如李哲、许洋等经常跟商业策划打交道的家伙,也从没见过有人制定发展策略,能够这般一气呵成。 总共九条,每一条逻辑清晰,具有特色的策略,互相还能串联起来,形成一个整体,李哲看的双眼频频发光。 里面连大家在乎的宣传、流量变现已经考虑进去了。 “牛!” 李哲放下策划书,热情地搓着手:“楚姑娘,我是李哲,请问一下你有没有闲暇时间,我想请你当讲师,给我手下的策划部门上上课,你看成吗……” 楚千寻当然不会同意,念在这是秦昆的朋友,自家旅行团的团员,歉意一笑,继续沉默。 许洋干咳一声:“阿哲,楚姑娘的车可是3字天牌,又是豪车,肯定不缺钱,如果是大事,请她老人家出山还行,你公司的规模也忒小了,容不下大神。” 李哲无奈耸耸肩,他也就是一问。跟楚千寻比起来,自家策划部做的策划是坨屎啊,调研靠空想,战略靠画饼,真想敲打一下他们…… 秦昆也呵呵一笑:“大小姐可是高人,所以别想了。” 有句话秦昆没说,楚千寻制定的发展策略完全是卜算,每条因果线往下算一遍,只留下最合适的那条,等于从大家的意见中组合出最合适的可能,说白了还是得靠大家先提意见。 你家策划部制定的方案如果不靠谱,算出的结果也是一团糟的。 事情拍板后,楚千寻也被视为军师,秦昆这个核心人物管不了事,他们便遵从楚千寻的意见,于是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霍奇、武森然开始装修店面。 元兴瀚从艺术系带了一个当老师的学弟,和一群学生来这里调研设计。 许洋作为蛇头,联系加工厂,材料商。 涂萱萱播音闲暇之余,开始了小镇音效的配音。 众人的兴致高昂,楚千寻也不吝啬,给元兴瀚方面一个极大的空房子作为艺术区,给涂萱萱配了一个配音区,给霍奇、武森然最适合当私人心理诊所、烧烤店的房间。 大家在按部就班时,秦昆在论坛上也收到了许多鬼故事,一方面交给涂萱萱整理,一方面因为某条故事的原因,不得不外出一下。 …… 六月,华夏西南部,一个地级市。 晚上11点,一辆顶着煤气包的班车停在郊外公墓,一位青年走下。 长发倒梳在脑后,扎了个小辫,额角两缕长发垂下。这里白天闷热,晚上潮冷,青年穿着短款夹克,勾勒出匀称的肌肉,眼神锋芒毕露,带着野性。 秦昆望着市区灯火,估摸着还有些距离,从弹性空间里摸出自行车,晃晃悠悠地朝着市区驶去。 舞厅,感觉已经是被时代淘汰的娱乐场所了,没想到这里还有。 一个名叫‘天魅’舞厅的门口,霓虹灯已经暗了一半,变成了‘大鬼’舞厅。 秦昆皱眉,深吸了一口烟。 “这么不吉利啊……” 天魅舞厅走廊逼仄,两旁贴着郭富城年轻时的海报,已经发黄,打开一扇隔音门后,群魔乱舞的声音才从里面传了出来。 舞厅很大,音乐很老,舞池里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大哥老大姐,他们人老心不老,这个地方,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也算是消遣压力的方式。 秦昆也入场跳了一会,左手画龙,右手画彩虹,灯球闪烁下,秦昆一双眼睛却关注着周围。 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家伙。 起码现在没有。 狂野舞曲,一曲完毕,又变得柔和了些,双人舞开始登场,秦昆没有舞伴,也不想参与,于是离开舞池。 沿着昏暗的走廊,秦昆打开了一个单间的门,走了进去。 “104包间对吧?” 单间里,是一群喝酒的中年人,满脸横肉,闻言厉声道:“你是谁?” 秦昆点了根烟,挥手赶走了陪酒妹,横刀大马地坐在那群人对面:“谁是颜城?” 话音刚落,六七个中年人豁然站起,秦昆目光锁定在还坐在沙发上的中年人道:“看来是你了?” 那是个其貌不扬的男人,衣着也不浮夸,装饰也不特殊。没有什么金链子,金戒指,牙上也没镶东西。 但是很稳。 那个男人抿了一口酒,笑呵呵问道:“我是。小兄弟有事吗?是我哪个兄弟惹了你,还是生意上有什么误会?” 秦昆端起酒,遥遥一敬,然后喝下:“都不是。我来听你讲故事的,你说过,我敢来这个地方,就把网上那个故事讲完。我很感兴趣,所以来了。” 那个男人一愣:“白骨家乡?” “嗯哼。”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九五章,有些人是毒药 烟灰燃尽,中年人没有说话,周围几个人围着秦昆虎视眈眈。 他们看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仔,秦昆也盯着为首的颜城。 满屋子烟雾笼罩,直到一个人忍不住,率先动了手。 “小朋友,我都不懂你在说什么,叔叔们要喝酒了,再不滚,你就得叫救护车了。” 那个醉醺醺的汉子一把抓向秦昆,但是却抓歪了。 秦昆明明坐在那,他像中邪一样左边抓一下,右边抓一下,原先看热闹的几个人看见自己兄弟举止古怪,呵斥道:“老砖,搞什么呢!” 绰号老砖的中年人,几次抓了个空,后背忽然渗出冷汗。 他心中也在咆哮:这到底怎么回事?! 秦昆忽然一杯酒泼了过去,老砖大叫一声‘好烫’,缩在地上打起滚来。 烟灰跌落,颜城淡淡开口:“小兄弟,你这就不太规矩了……” 话没说完,秦昆右手虚空一握,其余人耳畔听到惊雷一样的轰鸣,全部软倒在地。 颜城眼睛陡然圆睁,安静诡异的房间了,对方就做了一个握拳的动作,骨头都没捏响,自己的兄弟们怎么全倒下了? 人在江湖,兄弟是肝胆,颜城兄弟们全都晕倒了,等于被扒光铠甲,白送到秦昆面前。 “大老远过来,不是看你摆场子装大哥的。” 秦昆走过去,拍了拍颜城的脸蛋。 颜城苦笑一声:“看来你有点本事……也罢,我就给你说说吧。” 故事是完整的,前半段秦昆在网上听过。 80年代末,这处西南小镇的矿石产业开始蓬勃发展,颜城凭着义气,带着几个兄弟,承包了几个矿。 一直到90年代中,虽然没赚到大钱,但他们也成了镇子上的富户。有了钱后,大多数俗人开始膨胀,颜城的几个兄弟也不例外。 那时候民风淳朴,但是也有拜金的,颜城几个兄弟享受到女人的投怀送抱后,还不满足,看上了镇上一个餐馆的老板娘。 那时候开私营餐馆,尤其是这种有钱的镇子,只要手艺好,就很赚。老板娘八面玲珑,却不缺钱,面对金钱诱惑雷打不动,让颜城的兄弟们有种挫败感,还有一种征服欲。 于是某一天,趁着醉酒,颜城几个兄弟开始动手调戏老板娘,那天,忍无可忍的老板提着刀出来驱赶他们,却被这群歹人给虐杀了。 血腥的细节颜城在网上说过一遍,这次没再复述,总之秦昆知道,那老板入殓时尸体都不完整。 然后,他的几个兄弟开始逃亡。 “我五个兄弟,抓住了两个,被毙了,剩下三个杳无音信,那老板娘在老板死后上吊了,就在我的矿洞门口。因为我是他们的大哥,也蹲了几年监狱。” 颜城自始至终没有参与这件事,却也没劝阻,秦昆不觉得颜城是无辜的。 这种纵容手下的带头大哥,不算是好人。 “后来,20多年后吧,我三个兄弟陆续回来了。就是去年。只不过有两个先后死亡。” 死因是被剜去双眼,流血过多死的。 凶器是一把锋利的勺子。 “当年那老板娘,烧的一手好汤,那勺子我见过,就是当年饭店里的勺子。” 颜城讲完了故事,秦昆眉头皱的更深了。 “没报警?” “警察来过,判定是他杀,蛛丝马迹没找到。又因为死者是在逃人员,给了个仇杀的结论。” “他们回来,你为什么没报警?” 秦昆笑着问道。 颜城又点了根烟:“我为什么要报警?” 秦昆知道,颜城这幅口吻,仗着一个‘义’字当底气。 只是嘴脸有些欠揍,所以房间里出现一声脆响,巨大的耳光声带着颜城几颗牙飞了出去。 颜城捂着脸,片刻后凶猛撕开上衣,这位没有浮夸装饰、金链子的大哥,是有纹身的,一条过肩龙扛在身上,秦昆毫不示弱,用力一推,对方摔在沙发上,脚下一踏,大理石桌子应声而碎,一个酒瓶子砸在颜城头上。 “耍什么横?!轮到你张狂了吗?” 酒水流下,颜城气势立即萎靡。 秦昆从进门时那种煞气就让他带着不安,都是混过的,颜城知道这人绝对不好惹! 邪性!野性!霸道! 光是那股咄咄逼人气势,就让颜城感觉到棘手。 脸颊火辣辣的疼,舌头舔了舔,咸腥的味道弥漫在嘴里,起码两颗牙被对方打掉了。 好狠! “这一巴掌,替你的兄弟们给的。但凡当年你能对他们有所约束,我不信他们能走到今天这条路。” 秦昆粗大的手指戳着颜城脑门,颜城低吼道:“当年年轻,火气旺盛,这是我的错吗?” “难道是我的错?知道他们火气旺盛还纵容?你怕是想独吞那些矿产,或者只拿他们当打手吧?”秦昆声音高了八度。 “哼,随你怎么说。” 看得出颜城沉默了下来,秦昆就知道自己猜的不离十。 这种虚伪的大哥……才是毒药啊。 一手打开兄弟们心中的恶魔之门,将罪恶放出,然后袖手旁观,不管他们是死是活。不仅自律、稳重,不插手他们所做的恶事,还能在后来照顾兄弟们的妻女父母,博一个‘义’名。 可是,谁让他们秉公守法呢? 秦昆不是没见过这类人,这才是最毒的毒药。 “既然回来了三个兄弟,只死了两个,应该还有一个吧?人呢?” “不知道!” 颜城脖子一硬,头转向一边。 秦昆拿着手机发了个信息。 没一会,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秦先生?你好你好,早听过你的大名了,黔西灵侦,岑清。你到我这里,怎么不说一下呢。” 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秦昆笑道:“岑组长,偶尔路过。我给你发的案子你看了吗?” “看了,那案子没有头绪,前几天刚被划到我手下了,秦先生对这案子有兴趣?” “有,而且有眉目了。要不要过来一下?” 秦昆说话间,沙发上的颜城瞪大眼睛,因为他看见秦昆身后,一个吊死的女鬼出现,那女鬼趁着秦昆在打电话,将一段绳子绕到秦昆的脖子底下。 颜城露出狞笑,示意女鬼将秦昆弄死。 可是就在女鬼慢慢勒紧秦昆脖子之前,她的身后又出现了一只吊死鬼,那个男鬼兴奋至极,将绳子绕住女鬼的脖子,直接勒紧! 秦昆想到了什么,又开口道:“刚刚那一酒瓶子,也是替你的兄弟们给的。我说……你居然会和这种邪丧为伍,骗你的兄弟回来送死?” 秦昆说着转过头,看到了眼球凸爆的女鬼,被吊死鬼拎在手里。 女鬼在挣扎,想叫喊却叫喊不出,秦昆冷冷地看着她,什么话也没说。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九六章,喝酒,上路 晚上,舞厅后门角落。 飘忽不定的女人惨叫声连续传来,几个出来撒尿的中年人凑过去,只看见一个青年在吞云吐雾。 没有女人? 刚刚那阵声是怎么回事? 几个人定睛一看,青年旁边地上摊着一个人。 “颜哥?” 这不是颜城吗?小镇曾经最富的老板,后来牵扯到命案蹲了几年局子,还是放出来了。天魅舞厅就是颜城出来时开的,所以众人都认识他。 地上的颜城中邪一样打着哆嗦,满脸是细密的汗水,时不时还会抽搐一下,那几个人有些害怕,秦昆侧头一笑:“颜哥羊角风犯了,一会会暴起打人的。” 几人一听急忙走了。 此刻,一只女鬼被一只吊死鬼勒住,摁住脑袋狠狠地撞在墙上。 女鬼撕心裂肺大叫,因为叫声也属于灵力波动,被秦昆的阳气遮掩,所以只会听到忽远忽近的鬼哭狼嚎。 “放开我!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扶余山地师麾下鬼差,名字忘了,不过和你一样是吊死鬼哦~” 吊死鬼身躯本来就高大,吊在空中显得更高,右手一个拉灯的动作,让头破血流的女鬼立即被吊起在空中。 啪—— 一根绳索抽到脸上,女鬼浑身身躯一抖。 红衣女鬼啊! 秦昆都想不到,这年头还有身披红衣而死的女人。 从古至今,女子阴气重,含恨而死后戾气更重,尤其身披红衣,已经是一种象征性的仪式。 不是说身穿红衣而死会变成猛鬼,而是但凡愿意身穿红衣而死、化为猛鬼的人,生前肯定有着滔天执念,想要死后报复。那些懦弱、柔弱的、顾忌情理法的顺民,只能靠着这种仪式,完成释放自己心中恶念的转变。迷信、而又可怜。 “打吧!打死我吧!什么扶余山上师!我丈夫死前,为什么没有你们这帮上师出来伸张正义!一群只会欺善怕恶的神棍、骗子!” 女鬼大声谩骂。 秦昆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 对方可恶吗? 对方可怜吗? 自己分不清,也许徐法承、妙善那种聪明人能分得清,也许他们也分不清。 正义及时降临,永远是个理想状态。 西方驱魔人信奉这个,华夏也一样。 但终归是理想。 面前这个女鬼犯忌了,秦昆清楚。那绳子勒到自己脖子上的一刹那,她就逃不过这顿毒打,所以她应当受到惩罚。同时她也是受害者。 秦昆揍完对方,又吩咐吊死鬼将她放了下来。 女鬼眼球凸爆,嘴角下斜,模样很丑,根本想象不到颜城说她生前八面玲珑、面带春风的韵味是什么样子。 秦昆面前,一桌子摆饭出现。 “吃,吃完超度你。” 凭空多了两把椅子,秦昆坐在桌子对面,女鬼神经病一样笑着,也坐了下来。 “不是要杀死我吗?” 女鬼伸手抓着饭,囫囵往嘴里塞,嘴巴里说着恶毒的话,摆饭很香,所以她也抵挡不住这份诱人的味道。 吃的噎住了,女鬼捶打着胸口,灌了一口汤。 她的两只手很脏,上吊前似乎经历过痛苦的挣扎,几个指甲盖已经没了,听着她在骂自己虚伪、伪善,秦昆也没有回嘴。 “好吃吗?”秦昆又点了一根烟。 吊死的女鬼身上有股怪味,像是未曾风干彻底的腊肉,钻着蛆虫的腐臭。 女鬼瞪着秦昆,狞笑道:“好吃啊,我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秦昆点点头:“比你丈夫做的如何?” 一瞬间,女鬼怔住,双目泪如泉涌,鼻涕也跟着流出,咀嚼着食物的嘴巴微张,痛不欲生的哭泣从嘴巴里传来。 嘴里的食物化作香灰,随风垂落,女鬼捶胸顿足,疯癫一样捂着脸,揪着头发。 谁能想到,毒打都不曾让她讨饶,却被秦昆一句话锤碎了心防。 良久,情绪似乎控制住了,才凄惨地看着秦昆:“和我丈夫做的一样好吃……” 秦昆点点头:“嗯。” 他长吁一口气:“死后什么时候醒来的?” 接下来,秦昆便开始询问。 女鬼再也不敢看秦昆的眼睛,那双眼睛似乎能看透自己,问出自己最不想回忆的问题,她怕了。 “吊死当夜。我见过自己尸首……” “害怕吗?” “怕,也恨!”女鬼直接咬碎了一块骨头,生嚼入肚。 “当时你报警了,警察也伸张正义了。两个人被枪毙。”秦昆说了一句,又想到自己在灵侦总局有身份,顿了顿道,“公家对得起你,这些年也在全力追捕其他人。” “那又怎样?!他们杀人了!警察就应该把他们一网打尽,全部枪毙!!!” 秦昆当头棒喝:“警察也是人!” 一句话说罢,周遭环境一变,桌子出现在一处拱桥上。 阴森圆月,下有黄泉流淌。 秦昆站起,抚摸着拱桥栏杆:“他们也是普通人,他们的存在就像桥上的栏杆一样,默默伫立,防止行人失足落水。你丈夫是被人夹着,丢下黄泉。不应该埋怨栏杆。” 秦昆是粗人,这种比喻已经是他的极限。 似乎女鬼懂了,所以女鬼又哭了。 也许美食能填补心中的那份空虚,她流着血泪,囫囵吃着食物:“但他们杀人了……我要报复啊……我真的要报复啊……他们那是杀人吗?他们绝了我的希望,打断了我精神支柱,他们杀了我男人,还有三个在逍遥法外,我要报复啊!!!” 秦昆听的心中怒火中烧,旁边跪着面如死灰的颜城,被秦昆一脚踹在脸上。 颜城鼻血喷涌,想要愤怒站起,面对秦昆血红的眸子,又低下头来。 秦昆吐出一口浊气,又看向女鬼:“所以这些年你都待在颜城身边?伺机利用他复仇?” “没有,一直在深山老林苟活。家里烧来的东西,勉强为我续命。后来,父母也死了,只有小妹一家平时祭奠我,但是不够。所以我就去抢别人的供奉,没报仇,我不能这么死了。前两年,我觉得自己有了一些特别的本事,能接近一些比较烫的阳人,所以找上了颜城。” 烫是形容阳气,也能形容煞气。 如果秦昆推断的不错,女鬼死后凭着执念,直接变成了野鬼,能接触这类人,已经代表晋级厉鬼了。 周围拱桥消失,他们又回到了舞厅后门的角落。 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秦先生,我是岑清。” “过来吧,岑组长。” 岑清走了过来,发现这里摆着一张桌子,对面是一只厉鬼,心中一动,手摸到了后腰的封魂枪,但是看着秦昆在吞云吐雾,又放下了警惕。 岑清很干练,一头长发扎在脑后,声线温柔,表情却是不苟言笑的那类人。 早就听陇西卢序曲、羊城方昊、雾州蒙义军提过,秦先生神通广大,不仅道门方术造诣匪浅,而且本身也极其能打。今日第一次见,没想比照片上还要年轻。 岑清来了,秦昆看到女鬼也吃完了,便开口道:“这坛酒喝了,喝完安心上路。” 从始至终,秦昆都没松口,没提过要放过她。 女鬼也很认命。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有些感激。 死后二十多年,除了复仇支撑着她以外,她还剩下什么? 父母死后,真的好久没人给自己准备过这么精致的一桌摆饭了…… 女鬼扭过头,不想让秦昆看到自己哭泣,她瞟向刚刚还在毒打、甚至快要把自己杀掉的吊死鬼:“能陪我喝一碗酒吗?” “有何不可。” 吊死鬼头一次把自己从绳索上解下,已经不会走路了,踉跄地坐在旁边,酒碗和女鬼碰上。 女鬼喝的很快,一碗又一碗。 她知道自己今天的结局,很遗憾,还有一个人没宰掉。 但是,又像是解脱一样,让她豪饮起来。 即将醉死之前,女鬼血泪中泛着荧光,下斜的嘴角终于上扬,迷离地看着吊死鬼:“你当初又是为什么上吊的?” 吊死鬼低眉,犹豫良久,刚要回答,女鬼已经彻底醉倒,一个骨灰坛当头罩下,答案她再也听不到了。 有风吹过。 摆饭成了灰尘,桌椅也消失不见。 秦昆起身,朝着岑清一笑:“害的你亲自跑一趟。” 岑清摇摇头:“秦先生言重了,分内之事。” 秦昆点头:“颜城交给你了,问清楚逃犯下落。那女鬼既然找上了他,颜城玩命也要哄骗那几个人回来的。” 岑清点点头。 晚上,凌晨1点,秦昆伸了个懒腰,临走前忽然看向颜城:“之所以在网上讲那个故事,你其实想找人帮你解决那只女鬼,又怕她发现对吧?没有交出第三个人给她宰掉,也是为了防止女鬼最后连你也杀掉,是吗?” 地上,颜城依然耷拉着脑袋,没人看见他露出微笑的眼神。 听到秦昆发问,颜城表情一换,茫然抬起头:“我……怎么可能!上师未免太疑神疑鬼了。” 秦昆嘻嘻一笑:“是吗?看来我果然是想的太多了。你心思细腻,应该能看出我对你有偏见,不喜欢你这号人吧?” 颜城心中冷笑,脸上却露出无奈:“上师有大本事,误会我们这些俗人,也是正常。” 秦昆点点头:“不跟你废话了,嘴里没点实话。你既然在骗我,那我也骗骗你吧……听说被鬼索命的人,死后也能变成鬼。他们或许很感兴趣,自己是为什么被人骗回来杀掉的,小心你死去的两个兄弟回来找你。” 说着,秦昆手掌拍了拍颜城肩膀,扬长而去。 颜城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此刻他摸着心脏,发现心跳如鼓。 他……真的是骗我的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九七章,开山莽将 黔西,秦昆听完想听的故事后,在当地又留了几天。 这里巫傩文化盛行,已经融入民族习俗中,却有别样风采。 秦昆闲暇时间看了表演,发现这里的傩戏和巴蜀又有不同,作为外行,他只能觉得此地的巫傩表演更加内敛、神秘,其他的便不清楚了。 岑清也是少数民族,虽然不苟言笑,但比较好客,在看到秦昆轻易解决了女鬼的事后,便对秦昆刮目相看。这几天她一心想招待秦昆逛逛景点,却发现秦昆对巫傩文化情有独钟。 “秦先生对这些文化很感兴趣?” 街边,秦昆看上了一个傩戏面具,老板死活不卖,秦昆碰了一鼻子灰。 听到岑清发问,于是道:“啊,是。也不算是。毕竟没见过这种祭礼,我在巴蜀看过傩戏,好像比这里张扬一些,也更激情。” 岑清一笑:“这种祭礼是献给山神的,大山赐予我们食物,我们无法回馈,唯有舞蹈,而且祭祀的舞蹈,会带给我们力量。只是大山深沉,不喜欢张扬,你看的傩戏都是白天,那是表演性质。真正的傩戏,可是夜里跳的啊。” 秦昆恍然大悟。 即将离开景点,秦昆来到最后一处面具摊位前,一只手摁住面具:“老板!怎么卖?” “不卖!” “不卖做什么生意……” “其他的卖,你挑中的不卖。” 秦昆无奈:“别小气嘛……” 老板也是无语:“我刚看到你一路挑过来,为什么只挑这一个?” 秦昆疑惑,这个面具狰狞凶恶,看起来就威风,秦昆个人喜欢这种威风的,这也有问题? 只是老板不说他还没发现,他忽然看到,手中的面具长得和前几个差不多。 “我喜欢这种面具,买个当纪念啊……”秦昆笑呵呵地递了根烟过去。 老板也不客气,夹着烟点燃后才说道:“看你人还不错,给你明说吧,别看咱摊子上都是面具,每个都有名字的。有些面具,普通人戴不了,比如你挑的,叫‘开山莽将’(真事),这是山神啊!最凶的山神之一,戴上能吓到小鬼,被吓到的小鬼也会过来报复……” 总之一串迷信的解释秦昆是没听进去一句,只听到‘开山莽将’四个字后,就觉得这面具简直就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 “我前面挑的也是‘开山莽将’?”秦昆意外。 老板吐出烟雾,点点头:“是,山神形象出自人手,会有不同,不过懂行的都知道,这些是一种面具。” 秦昆明白了,就像寺庙中的神像一样,不同地方塑像会有装饰上的差别,但其实是一种神明。 这个摊位卖的面具,是一路走来看着最凶恶威猛的,秦昆可不会错过,所以手掌一翻,面具消失不见。 老板吃惊地看着秦昆:“我的面具呢?” 秦昆嘿嘿一笑:“变没了。” 老板无语嘱咐:“朋友,你喜欢就卖给你吧。不过走夜路千万别戴……不管是吓到人还是吓到鬼,都吃不了好果子!” 付完钱,离开小摊,岑清发现面具已经出现在秦昆的脸上,开口道:“那老板怕是不知道,秦先生才是真的开山莽将。” 面具下,秦昆声音传来:“岑组长别夸我了,我可经不住夸。我打算这几天就走,你这里还有什么事我能效劳的?” 岑清想了想,忽然道:“还真有。很简单的一件事。” “多简单?” “打赢就解决。” “果然简单。” 秦昆问道:“在哪?” “就在这!” …… …… 夜里,山里,夜路。 秦昆提着手电,举目四望,要不是天眼能隔空确定自己的位置,秦昆铁定是迷路了。 手机视频在开着,今晚本来是帮岑清解决那件棘手问题的,谁料到石洞村那里发来了视频。 聊天群名字叫‘惊悚小镇委员会’,是楚千寻、元兴瀚、霍奇他们。 一帮人在商量着石洞村发展细节,似乎出现了分歧,这才找上了核心人物秦昆。 “秦导,你这是干嘛呢?盗墓还是偷鸡摸狗?”霍奇发现秦昆还戴着面具,有些意外。 群体视频中,众人都能看出秦昆是打着手电,走在林子里,周围黑的可怕,配上那狰狞的面具,更可怕。 “都不是,吃多了出来撒撒腿。” “秦昆,凌晨2点了,你真是吃饱了撑的?”许洋质问,“还有那面具……谁大晚上戴那个啊……” 秦昆鄙夷望去:“你们才吃饱了撑的,都知道2点了,还发视频!” 许洋端着一杯洋酒,搂着一个洋妞:“我在国外呢,这才中午,这几天元兴瀚要的材料我备的差不多了,有几个国外才能买到,刚好公司有事出国一趟。” 其他人被秦昆吐槽有些郁闷,秦昆催促道:“到底怎么了?有事快说。” 傻子都能看出,秦昆现在是有事在身,似乎没到忙的时候,才腾出时间跟他们聊天的。 于是武森然嗫嚅道:“姓秦的,我家里人想到一个赚钱的法子,但是元兴瀚不让用,说和小镇风格不统一。我来问问你。” 别看武森然平时嗓门粗大,显得粗鲁,但秦昆还真喜欢这种朋友,他虽然不懂什么礼貌,但是心眼也不多。哪怕他惹到自己,揍一顿就是了,不用成天防着。 发现一向粗鲁的武森然变得这么小心翼翼,秦昆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看来这家伙骨子里还是比较敬畏元兴瀚的。 “说!” “我想卖盒饭。” “就这事?”秦昆看着武森然的眼神像是看智障一样,你卖摆饭我都不管你啊。这事还问我? 武森然郁闷:“元兴瀚不让。” 视频里,元兴瀚在油画布前,继续一副未曾画完的油画,闻言转头:“你家里那是知道剧组在,才让你发展盒饭产业。可是这里如果荒凉了,没剧组了呢?我们需要引流啊兄弟。” “不过大画家,你说的烤肉生意,我忽然觉得有点荒凉。在那地方开烤肉店,会赔死啊。”霍奇却觉得卖盒饭挺好的,自己将来要开心理诊所,刚好有个吃饭的地方。 涂萱萱卖盒饭觉得不妥,但烤肉店确实荒凉。大武虽然人傻钱多,也不能往坑里推啊,只是盒饭这买卖确实太小了,没剧组等于没收入,将来那地方会不会继续有剧组取景,都是个问题。 秦昆不耐烦道:“那就摆好摊子,打出猎奇的招牌,让他们自己来做饭。搞些符合风格的民宿就行。现在年轻人都爱冒险,给他们生一堆篝火,备上生肉作料,门口拴一只狗护院,其他的别管了……” 秦昆边走边说,发现他们不说话了。 视频里,几个人崇拜地看着秦昆。 李哲比起大拇指,元兴瀚砸吧着秦昆的提议,摇头晃脑,旁听的楚千寻都愣了。 这就是爷爷说的商业奇才? 狗哥什么时候点子这么给力了。 “好提议!” “野炊风情,篝火余烬。够艺术!” “听起来我都想体验了……” “确实是个放松的办法,民宿一定要接地气。” “围炉夜话啊……妈耶,我小时候经常幻想这种场景。” 秦昆也就随口一说,没想到这帮人当真了,也罢,赔钱的反正不是自己。 秦昆发现他们又进入了意淫,于是道:“没其他事我先挂了。” 刚说完,忽然听到一声尖叫。 是涂萱萱传来的。 视频里,涂萱萱整理着稿子,穿着睡衣,似乎要睡觉了,却惊恐地盯着手机,僵在那里。 “怎么了萱萱?”秦昆忙问。 “秦……秦大哥,你是一个人出来的吗?”涂萱萱声音颤抖。 秦昆点点头,岑清有自己的事要处理,秦昆便一个人来了,连手下都没带。 “你旁边有一对眼睛!!!” 涂萱萱说完,手机忽然提示网络信号较差,直接断开。 然后,手机屏幕也灭掉,手电也没了光亮。 秦昆一愣,转过头去,周围只有潺潺流水和风声。 如果邪丧在旁,灵力波动确实会干扰信号,但手机、手电没理由灭掉的。 是蜃界! 秦昆驻足脚步,朗声问道:“是哪路牛鬼蛇神?不敢现身一见吗?” 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四周,没人回应,秦昆忽然耳朵痒痒的,一摸,手掌又湿又腻。 他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是血。 深山老林,血腥弥漫,秦昆耳朵忽然一疼,一个兴奋的声音传来:“凡夫俗子,在对月之地,还敢扮开山莽将!这只耳朵我笑纳了!” 对月之地,大鬼盘踞!是极凶的凶地。 秦昆闻言不怒反笑:“蜃界里割我一只耳朵算什么本事。我倒要看看你是谁!” “凭你?” 声音四处回荡,声音的主人仿佛随时能出现在每个角落。 秦昆手掌一翻,阵丸出现,周围画出椭圆,随手将阵丸置入椭圆轨道,一脚踏地,阳气灌注阵中! “白帝刀兵杀阴威,长庚飞光扫魂灰!” 启明阵! 阵丸有七个,以天文七政排列,天文七政,便是日、月、金、木、水、火、土,七颗星辰,此刻天文七政不断滚动在周围的轨道中,秦昆以宇宙观的视角俯瞰脚下。 刚刚,在脚掌顿地的一瞬间,金星骤亮,缓缓升起!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九八章,蛮山斥候,夜郎鬼魈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阵丸如星辰升起,光明降临! 原本的林子变成了一个石滩地,秦昆手心向下,阵丸就浮在手心下方的半空中,一个稍大的石头上,蹲着一个黑影。 山魈? 秦昆没想到,居然是只山魈! 细分的话,畜生死后也算鬼,不过大多数情况下,人们能看到的畜生鬼少之又少,有本事显形的,一般被称作——精怪。 最常见的,就是狐黄白灰柳五仙。 死后化鬼的山魈,秦昆几乎没听说过。 “会说人话?” 秦昆好奇走了过去,那山魈非常警惕,看到秦昆手中的阵丸便感觉到不妙,在秦昆凑过去时,鬼打墙立即撤掉,秦昆手机重新亮起,手电也恢复光明。 “别走啊!” 看到对方要跑,秦昆蜃魂术用出,那只山魈一头撞在了柱子上,眼冒金星。 它回头一看,周围居然变成了一个衙门。 中堂上方,挂着‘明镜高悬’四个大字,主簿坐着一个腐脸鬼,摇着扇子,另一边是一个漂亮的女鬼,慵懒地坐在桌子上,先前那个青年一身红袍,静静地打量着自己,他身后是一个太监鬼。 剩下的鬼站成两排,都好奇地望向那山魈,为首的,是一个牛头,一个马面。 “升堂。”秦昆将惊堂木轻轻一摔。 衙门里立即传来‘威——武——’的长喝。 那只山魈发现,自己被两个大鬼架着往堂中走去,顿时凶相毕露。 “鬼王之躯,你们也敢冒犯?!” 旁边的封心鬼王无语,一把刀子插到山魈后心,那股戾气顿时消失。 龙槐鬼王手中用力,对方嘴里的獠牙被生生掰断。 “鬼王算什么……没看在这地方,我都得干活吗?”封心鬼王郁闷说道。 曾经魇州之主的封心鬼王,露出脖子上的阴龙,沉着脸看向那山魈。妈的张布都坐上主簿的位置了,自己地位还是没提高,主子麾下鬼差地位,可不是按实力算的。 龙槐鬼王也侧着头,露出脖子上的阴龙:“鬼王很了不起么……” 作为杨慎的鬼差,秦昆对龙槐鬼王没什么偏见,只是嫁衣鬼一直跟铁慈仙有冲突,这就导致秦昆麾下老牌鬼差,跟龙槐鬼王走的不近。 道理很简单,谁也不想得罪大姐头。活着的女人和死了的女鬼……一样记仇。 那山魈如若雷击,被两只鬼王拖死狗一样拖到堂中。 这时,山魈才反映了过来。 什么情况…… 刚刚那两个家伙是鬼王???谁家鬼王会打杂啊!!! 山魈被制住行动,其他鬼差围观在旁。 “还是一只凶猴。” “山魈化鬼,很难见到了。” “是啊……哪怕死后也没见过,更没见过混到鬼王的。这厮好像有点本事啊……” “老牛,按规矩来吗?” 为首的牛头马面互相对视一眼,一道铜枷锁卡住山魈,再缠上铁链,大喝一声‘打’!旁边早就跃跃欲试的剥皮等鬼差,抡着鬼器就打了上去。 牛头马面说的老规矩,就是杀威棒。两只鬼差恰好就是管畜生的,这类畜生,甭管生前多狠、死后多凶,落在自己手里先毒打一顿准没错。 早被限制了鬼气的山魈,一顿杀威棒打下来,已经只剩半口气了,最痛苦的就是自己不知道被种了什么鬼术,哀嚎都嚎不出来。 此刻,秦昆摸了摸已经恢复的耳朵,好奇问道:“哪里来的凶猴,下手怎么这么狠?” 先前在山魈的蜃界,秦昆耳朵直接被削去,那种偷袭因为不带杀气,所以秦昆都着了道,岑清让他来,正是为了这个家伙。 传言黔西有个邪丧到处作恶,虽然没闹出大事,但许多寨民夜间时都被‘割过耳朵’,这让岑清很是郁闷。 黔西灵侦去了几次,都无功而返,总局的调查员也来过,束手无策。 对方狡猾,实力强劲,又不惹大事,冯羌也就没费工夫大力针对。 况且鬼打墙里被割耳朵,经常被解读为是山神的惩罚,既然没有乱子,冯羌也不想把那个棘手的家伙逼的太紧…… “你到底是谁?” 那凶猴鬼气恢复很快,萎靡了一会,又活跃了起来,看向秦昆大声问道。 秦昆没有回答,主簿位置,一个腐脸鬼摇着折扇,摇头晃脑道:“扶余地师,邪丧断肠,红衣业火,百鬼化霜。我主之名,轮得到你问?” “畜生,你又是谁?报上名来!” 牛猛可没那么文绉绉,拎起锁链,瞪向凶猴。 似乎畜生鬼对牛头马面有种天然的畏惧,山魈瞟向牛猛腰间酆都令,低声道:“蛮山斥候,夜郎鬼魈。” 夜郎?鬼魈? 秦昆一怔,前几天倒是听过,这里在很久以前属于夜郎国。 同作为斥候的剥皮来了兴趣:“好畜生,你是斥候?” 山魈冷哼:“生前被人训为猴军,很奇怪吗?老子耍过刀的!” 这就有意思了……秦昆知道古时就有驯兽异人,但是没想到还能把山魈训练成斥候的家伙。 斥候可是兵王之流,能担任斥候的山魈,肯定也是凶蛮机敏之流。 难怪上来就割耳朵,古代领军功就是凭耳朵领的。 秦昆对驯猴的概念还停留在骑自行车上,看了看这山魈的体型,差不多能骑哈雷摩托了。 逮住这山魈,那个棘手的问题就解决了一半。 秦昆翻看着卷宗,抬头问道:“十五年前开始,你就流窜在这一带对吗?” 这是岑清统计的数据,割耳朵的鬼打墙,最早可以追溯到十五年前。这一带山里,村落山寨居多,许多寨民受过骚扰。 “关你屁事。” 山魈态度蛮横,主上被轻慢,一帮鬼差火气立即窜起,牛猛、马烈、剥皮、吊死几个好战的鬼差,搓着手又准备进行第二轮毒打,被水和尚拦住。 “阿弥陀佛,你们这帮粗人,别没事就动手。” 水和尚说着,浑身鬼气氤氲,在脑袋后面凝出一轮佛月。 他双手合十,慈悲地望着山魈:“顽猴,莫调皮,给和尚说说,你为何要流窜这一带,割别人耳朵吓人?” 水和尚是英灵,浑身气息趋近于圣洁,他一脸友善的笑容,轻抚着山魈受伤的脸颊,鬼气帮助对方修补着残躯。 “咦?阿水有新鬼术了?”秦昆几个临身鬼好奇看去。 剥皮讶异:“嘶——和笑面的月华很像,不过似乎能治伤!” 常公公点着头:“精修佛法的鬼,果然不一样!” 似乎山魈的燥火被抚平,眼神不再凶戾,只是下一刻,山魈一口咬在了水和尚手腕。 水和尚杀猪一样的声音响彻衙门,那山魈被牛猛、剥皮几个强行掰开嘴巴,水和尚的手才抽出来。 “杀千刀的!《西游释厄传》里的和尚和猴子不是相处的很融洽吗!!!放开我,贫僧要渡了他!” 水和尚抽出剥皮的朴刀朝着山魈冲去,急忙被大家伙拦下。 “使不得!阿水,别冲动,坏了修行!你是英灵,英灵啊……” 水和尚猛然转头:“西夷的,帮我拿大炮轰了这畜生,我给你钱!” 衙门角落,秦昆新收的火炮鬼与这气氛格格不入,也就没参与,忽然发现水和尚朝自己下令,眼角抽搐,无助地望向秦昆。 秦昆被吵的头大,把水和尚收回城隍令,无奈看向堂下:“好了,你把我麾下脾气最好的鬼差都惹了,接下来我问你什么你说什么,要不然的话,这群人会报私仇的。” “我没杀人!你们凭什么报仇?!” “说了是报私仇……你把他咬了,其他人作为朋友,难道不能揍你吗?” 秦昆说罢,牛猛一棍子打在山魈天灵盖上,刚刚恢复大半的鬼王都吃不住猛然一击,被打的七荤八素。 一个牛蹄凶猛踩在山魈两腿之间,离要害就差三公分。 大地一颤,山魈打了个哆嗦,牛猛喷出粗气,闷哼道:“给你十个数,告诉我为什么玩鬼打墙,割人耳朵!不说清楚,后果自负!” 牛猛没等山魈同意就开始倒数:“十、九、八……” 山魈急了,这群家伙,好像真生气了……自己还想在乎一下鬼王的尊严,却发现牛猛已经数到了‘五’。 山魈急忙道:“我死后没供奉,割耳朵是吓他们!让他们以为山神降怒,在蜃界里让他们回家摆上供奉便相安无事,一般会给那帮人露出我的面目,我本是山魈,被他们认为是山神的化身也未尝不可,他们喊我名字,供奉祭拜,我就能享受了,就这么简单!” 牛猛数完,一棍子敲在山魈后脑勺,这是法器,打鬼很疼,山魈眼泪被打出:“你言而无信!” 牛猛撇撇嘴:“别废话,你超了三个数!”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九九章,想不想当官? 黑夜,衙门。 身披红袍的判官砸吧着嘴。 很简单的一件事听完了,怎么判是个问题。 要渡了他? 渡了也没什么问题。 或者放了? 放了也没什么问题。 山精鬼魅起源萨满崇拜,是远古时期的人类对自然的敬畏,这只夜郎魈没害人,目的只是为了香火。他的出现对寨民产生不了任何影响。 “夜郎魈,你既然是求香火,为何不占山为王,或者加入一方鬼城?” 堂下的凶猴冷哼:“加入鬼城?哪有住林子里自在!至于占山为王……林子里有老虎。” 秦昆好奇看向牛猛:“鬼王还怕老虎?” 牛猛闷哼道:“畜生鬼惧怕天敌,酆都很常见。而且猛虎辟邪,可不是故事。它们食肉嗜血,浑身煞气天成,就像古代杀人太多的将士一样,对阴邪之物有天然的威慑。” 秦昆恍然大悟。 周围,衙门消失,又回到深山老林。 凶猴一愣,发现秦昆点了根烟,又递了瓶啤酒丢来。 凶猴明显见过此物,叩开易拉罐拉环,灌入嘴里。 秦昆的声音传来:“我说,你已经被人盯上了,因为在这一带捣乱,所以我得渡了你。” 骨灰坛能不能超度鬼王,秦昆还没试过,不过牛头马面是一定能锁魂走阴的,秦昆确定。 那凶猴呲牙:“凭什么!我不想去地府!” “那你想去哪?”秦昆饶有兴趣问道。 “哪都不去!” “给我个理由!我不放心你。” “我生于斯长于斯,无人因我而死,需要理由让你放心吗???” “需要!”秦昆斩钉截铁。 凶猴想了想:“这里需要一个山神……你这上师,不懂当地规矩,有些人死后,发现自己成了阴灵,以为是山神庇佑,便会干一些吓人的事。我虽然收他们供奉,割他们耳朵,但也从不偷吸阳气,也不会乱了规矩。所以留我在这,我便是规矩!” 如果是其他人问自己,凶猴绝对理都不理。 但面前这上师不一样,它没跟这人交过手,但看到这人手下鬼王都是打杂的,心中已经清楚了对方的地位。 道门之中,天师级的捉鬼师,才能豢养鬼王! 普通阳人养鬼,哪怕是厉鬼,接触久了都会阳气虚弱精神错乱!对方的鬼王还不止一只,其他鬼差更多,这阳气是有多强? 对方能开口商量,明显是给自己脸面,凶猴已经成精,虽然不通人情世故,但这类粗浅的道理是明白的。 秦昆一笑:“好猴儿,伶牙俐齿。你想不想当官?” 忽然的大转弯,让凶猴眨巴起了眼睛。 官? 他曾经出身行伍,被驯成猴军统领,这个词他一点都不陌生。 “你等等我!”凶猴说着,忽然跑了。 秦昆也不追逐。 晚上3点多,秦昆等了凶猴半个小时,对方还没回来,岑清电话打了过来。 “秦先生,事情还顺利吗?需要我派人过去吗?” 岑清忙完了自己的事,于是前来问问秦昆的情况。 “顺利。” “那邪丧呢?” “跑了。” “跑了???” 岑清一怔:“那……怎么办?” “没事,我等等它,应该会回来。” 岑清哭笑不得,这都是哪跟哪啊。高人行事,这么高深莫测的吗?跑了的邪丧还能回来??? 想了想,岑清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指手画脚的好,于是道:“我开车已经到山下了,这就进山找你。” 秦昆没想到岑清这么负责,难怪一个女子,能担任黔西组长。 电话挂掉,又过了十分钟,远处一个黑影跑了回来。 “你居然还在!” “你让我等等你的。”秦昆一笑。 凶猴低下头:“没人相信过我。” 秦昆再次斩钉截铁道:“我相信你!” 凶猴浑身一震,眼神复杂,内心深处其实带着感激,可惜它听不到秦昆心中的下一句话:我相信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凶猴来到秦昆面前,摸出一块磨得发亮的令牌。 “上师看看这个。” 铁令! 令牌上面的纹案大多模糊,已经看不太清,好在后来用树脂包裹,才没有继续氧化,看起来是一个古物。 “这是?”秦昆狐疑。 凶猴眼睛发亮,嘴角一挑,露出森白的獠牙:“我当过官!夜郎军,登林校尉!” 秦昆虎躯一震,摸了摸凶猴脑袋:“好家伙,官职还不低呢!” 凶猴露出微笑,忽然歪头看向远方:“上师,有人来了!” 是岑清。 岑清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个颧骨高耸的巫祝。 这几日秦昆见过一两次,那人是黔西副组长,石洵。 二人见礼秦昆,耳后又瞟向那凶猴,石洵眼睛细眯,准备开口恫吓,被岑清拉了一下。 岑清道:“秦先生先忙,我们在远处等等。一会忙完了,一起下山。” 石洵指着那凶猴看向自家组长,发现岑清对凶猴视而不见一般,也就没说什么,跟着走了。 二人刚走几步,秦昆忽然叫住他们。 “等等,岑组长。” “秦先生有何吩咐?” “我查过自己的权限,似乎可以不需要向冯羌请示,直接招人是吗?” 岑清想了想秦昆的级别,于是点点头。 秦昆看向凶猴:“夜郎魈,在我手下当官吗?” 岑清、石洵以为自己听错了,却发现那凶猴警惕问道:“做你的手下?” “不,做她的手下。”秦昆指着岑清。 岑清笑容僵住。 做我的手下? 我怎么管得住它! 凶猴瞟向岑清,似乎见过,但并不服气,它撇撇嘴,还待说什么,发现秦昆面色沉了下来。 该死! 强行招安! “上师,我……” “直接告诉我,当,或者不当。” 从刚刚开始,一向和颜悦色的秦昆,脸上出现了变化。 很显然,他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能让这只山魈纳头便拜,之所以给它一个选择,是看在它安分守己的份上。 这种邪丧,阴龙虽然斩不掉,但是打烂鬼体禁锢起来秦昆还是能做到的。亦或者可以让牛头马面带它入阴曹。 “我当!” 心思电转之际,凶猴已经得出答案。 岑清将秦昆叫到一边:“秦先生,这样不好吧,我可管不住它。” 秦昆看着凶猴道:“从今往后,山神显灵,降罚割耳的事,一个月只能出现一次,不能随便乱用。你要的供奉,岑组长会给你,作为交换,这一带闹事的邪丧,你也得出手摆平。有问题吗?” 山魈一怔:“不用离开这里?” “废话,你还想住城里?做梦!” 山魈大喜:“好!好!成交!” “成交个屁,我又不是找你做生意。从今往后,岑组长会给你找个没老虎的地方安置神龛,让你住下。如果她有事找你,你需得援手。” 山魈连连点头:“没问题没问题!前几次来的上师如果早这么说,咱们也用不着结梁子!” 一场精怪闹事,就此落下帷幕。岑清到现在都不敢相信秦昆的手段这么野。 当年玉皇大帝给猴子封官都闹出事了,你还敢来一次? 石洵也哭笑不得,他听过秦昆的威名,却不曾知道扶余山秦上师的看家本领是化敌为友……要是其他人这么干,怕是要被冯阎王骂死啊。 凌晨三点,岑清、石洵无语地走在前面,看到山魈一直把他们送到车上,才依依不舍地挥手作别。 “对了,秦上师,我是什么官啊?” “护林山神!” 我天……神! 凶猴眼睛一亮,发现秦昆抛来一个东西。 巫傩面具! 凶猴一愣,秦昆冷笑:“此乃开山莽将面具,你可认识?” 凶猴也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这名字他听过,面具……寨民家中也有,但它分不清哪个面具都叫什么名字。 “今后这面具是你的了。记住,莫负信任。” 山魈如获至宝地捧着面具,忽然跪下给秦昆磕了个头。可能这是成精的畜生知道的最高礼节了。 接着,朝着岑清的方向也磕了个头:“大人以后有事,可以差遣小的。山林之内,赴汤蹈火!” 岑清表情无比复杂,这是鬼王啊……先前总局调查员都束手无策的鬼王啊……此刻向自己磕头?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表示回礼,秦昆开口道:“岑组长,给夜郎魈准备神龛的事,你得上点心了。” 岑清道:“包在我身上。回见,夜郎魈!” “三位大人慢走!我不会辜负信任的!” …… 下山的公路上。 岑清半晌才缓过神来。 “秦先生……这件事就这么解决了?” “还没有。” “……”岑清松了口气,事情没解决才比较符合真实情况。 秦昆接着道:“往后四时八节,你和石组长可以过来慰问一下……陪猴子喝点酒,喂点点心什么的。大概三五年,这凶猴差不多就有归属感了。然后可以拉出去帮你们干点别的事。” 岑清嘴角抽搐,和副驾驶的石洵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表情……一言难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零零章,被遗忘的中年道子 转眼间,仲夏到来。 整个临江如同蒸笼一样,热的能让人失去理智。 白湖镇老街,捉鬼客栈,这里可能是唯一一处不需要开冷气的店面。 生意还是冷清,跑龙套的高影和顾大姐早就回来了,在店里吹毛求疵地打扫着卫生。 自从王乾领他们上道后,二人和王乾关系大大升温。秦昆也在好奇,王乾此人其实不太喜欢跟邪丧打交道,哪怕是自己麾下头号鬼差牛猛,王乾也从不客套询问一下牛猛最近的情况。 只是对高影、顾大姐这类存在,好像另眼相看。 楚千寻说,王乾之所以能跟高影、顾大姐交好,甚至还带她们出镜,散心,应该归功于一种所谓的掌控感。 符宗弟子,克僵的。 在她们面前,王乾有对付的办法,才能给予她们相对的自由。 “就好比你喜欢和弱小的邪恶势力交朋友一样。”楚千寻补充道。 秦昆声音高了八度:“我堂堂扶余山地师,怎可能喜欢和邪恶势力交朋友!还专门欺凌弱小?莫辱我名誉!” “前段时间你不是收编了一个山魈鬼王吗?” “你也知道是只鬼王?鬼王多厉害你心里没谱啊?” “怎么收编的,被打服的吗?” “不是,被我恐吓的。”秦昆得意地伸了个懒腰,忽然笑容收起,“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秦昆一愣,庙堂的事和江湖的事,秦昆从不混为一谈,这件事属于总局的职责所在,秦昆在生死道便没跟别人说过。 楚千寻撇撇嘴:“今天庙堂来了个大人物,他告诉我的。” “谁?!” “我!” 桥上,一个铁腿跛子走了过来。 这身装备,大夏天看着都热,更何况对方手上还戴着一双手套。 “冯羌?你怎么来了?” 旧日好友,头发已经花白,牙齿豁了,腿也瘸了,这几年冯羌似乎又老了几分,每次见,都比上一次憔悴一些。 身后是冯东,他扶着父亲坐在铺子门口的椅子上,对秦昆客气道:“秦叔好。” 秦昆的年纪还没冯东大,又一次被冯东叫叔叔,还是有些不适应。 朝他散了根烟,也给冯羌递了一根。 火点燃,楚千寻皱了皱鼻子回屋了,店里阴冷的气息吹出,冯羌吐出烟雾:“秦昆!你他娘的倒是会享受。” “享受个屁,我天生劳苦命,时不时还得去殡仪馆帮忙,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享受了?” 秦昆鄙夷。 现在听土娃说,自己在殡仪馆属于‘客卿’的地位,身份卓然,自己也领着一份薪水,时不时过去帮个忙。不过‘客卿’一年多后,秦昆才幡然醒悟。妈的谁家‘客卿’是干粗活的?这分明就是临时工啊!人手不够时候抽调一下你。 土娃现在和王馆长一样,开始会忽悠了,竟然还忽悠到自己头上了,秦昆非常不满意,也就看在殡仪馆实在没人手的情况下,索性继续装傻。 没辙啊,人莽心善。 冯羌自然知道秦昆平时都在干什么,这也是他放心秦昆的原因。 本领大,心思正,之前与自己又有过命交情,这样的朋友谁不放心? 他咧嘴一笑:“听说你给黔西收编了个畜生鬼?” “怎么?我应该有这个权限吧。” 冯羌道:“废话,不过你后来也没给我解释,我就过来问问这家伙靠谱吗?” 秦昆嗤笑:“别看是邪丧,可比一些人靠谱的多,那凶猴身上的味道,可是一点都不臭。” 捉鬼师说的臭,和普通人说的臭,概念完全不一样。 冯羌道:“得了,黔西岑清,算是赚大了。我这次来,其实一半原因就是为了这个。” “另一半呢?” 冯羌没说话,拿出一沓卷宗。 秦昆接过,又转手递给冯东:“帮我总结一下……我读书少,这么多字看得人脑袋胀。” 冯东低声道:“是关于徐法承和那帮三山鬼仙的。” “这世界,没有仙!”秦昆掸了掸烟灰,着重提示道。 冯羌眼睛一亮,对着儿子冷笑:“看到没,这就是觉悟。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他高看一眼了?” 冯东点头:“是,秦先生活的明白。” 秦昆道:“屁!我说冯羌,你现在越来越能装了,什么觉悟,我是实话实说,说这是一群野性难驯的鬼,不守规矩。” 冯东打断了秦昆:“秦叔……这次来就为了这个,那帮大鬼……守规矩了。” 秦昆一愣。 冯羌撇撇嘴道:“徐法承拿他们当刀,剔除了一批江湖骗子,然后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收拢了他们。甚至给他们封正了。” 封正,便是受封正神!从此以后,受香火供奉,四时八节供奉不断。 秦昆呆滞半晌,才慢慢地点着头:“徐法承果然是徐法承。他们封了什么神?” “七位日游,七位夜游,七位城隍,两位荡魔使者。” 城隍?! 好手段! 那帮家伙本来就是准备回去称霸一方的,现在成了城隍坐镇一方,论起来和称霸本质一样。 这种结果,到现在才让秦昆茅塞顿开。 他相信徐法承,也担心徐法承会玩脱,但现在局势依然在徐法承手里。 秦昆拿过卷宗,发现那些城隍所在的位置都是偏远地方,还都是那些老鬼的家乡。 一系列的结果,简直不要太巧合。 这些家伙,从此就是徐法承一派的势力了。 道子降世,茅山当兴! 曾经丹会结束后,他爷爷关于徐法承的事卜了一卦,只留下这句谶语,这几年来,楚千寻只在闲聊时提起过。因为大家都不觉得,徐法承得了此敕号,他的宗门有所改变。 直到此刻秦昆觉得太有深意了。 那道子……说的竟然不是徐法承,是那个两千年的中年道子! “冯羌,你知道那中年道子吗?” 冯羌一愣:“什么中年道子?” 秦昆叫来楚千寻:“大小姐,把中年道子的事讲给他听。” 楚千寻一愣:“什么中年道子?” 秦昆低声道:“就是两千年的徐法承……” 楚千寻讪笑:“狗哥,这玩笑开大了,我从没听人说过。” 我明明说过! 秦昆拨了个电话:“聂胡子,你没把中年道子的事告诉冯羌???” 电话那头,聂胡子纳闷道:“秦黑狗,你疯了吧!什么乱七八糟的?” “中年道子啊!徐法承啊!你还跟他打过!” 秦昆把电话递给冯羌,聂胡子在大骂秦昆神经病,忽然听到冯羌的声音,干咳一声:“冯阎王,我刚不是骂你……不过我真不知道什么中年道子啊!” 秦昆忽然感受到有些事情脱离了自己理解的范畴。 冯羌一脸纳闷地看着秦昆:“我相信聂组长。不过我也相信你。但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昆抢过电话挂掉,在手机里急忙寻找妙善的联系方式,和尚不会骗人! 可是找了半晌才知道紫衣和尚压根就没电话! “靠!”秦昆大骂,“跟我去一趟佛林寺!”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零一章,阿弥陀佛,斩妖除魔 佛林寺,地处中原。 当年的净土宗祖庭分两支,一个在长安香积寺,一个在庐山东林寺,白莲教脱胎于东林寺,而佛林寺……脱胎于香积寺。 时过境迁,佛林寺自香积寺分出后,早就不在三秦大地,而是位于秦豫交界。 名声不显的寺庙,香火也不会很旺。 百姓们也只知道这是个寺,可以求神拜佛,满足精神寄托,仅此而已。 六月,老远就看到香积寺银杏高大,冠如华盖。 冯羌、秦昆二人来到寺院门口,冯羌撇撇嘴道:“若不是这株银杏,佛林寺香火怕是早就断了。许多百姓都是看见银杏树,才觉得这寺庙有灵。佛林寺的日子才好过不少。” 秦昆点点头,风水上也说过,杨柳槐树不进宅,银杏进宅满地财。树确实是好树。 门庭古朴,牌匾斑驳,寺庙是没门票的,秦昆和冯羌随着香客走了进去。 或许快到了一年中收获的季节,许多百姓进庙,保佑往后几个月风调雨顺,听着他们念念有词,秦昆疑惑:“佛祖还管这个?” 冯羌压低声音:“也就是个精神寄托,你计较个屁。” 秦昆无语,寺庙里的和尚也没劝阻,自己的确不需要管这么多。 佛林寺很小,后院是清修之地,也是和尚的住处,有值守的僧人,秦昆来到后院门口,正想唱礼拜见,忽然见到一个神采奕奕地和尚端着特大号笼屉从灶房走出。 “开饭了!” 那和尚约莫六十多岁,笑呵呵的像个厨子。 秦昆看见那身影,急忙喊道:“圣僧大爷!” 老和尚疑惑转头,看见门口的秦昆,意外道:“狗子?!” 秦昆笑容僵住。 冯羌哈哈大笑,急忙跑进去帮圣僧端起笼屉:“净严大师,我来我来。” 冯羌扛着笼屉进了膳堂,值守僧人疑惑地看向老和尚:“老祖宗,这……” 圣僧擦了擦头上的汗,笑呵呵道:“这二位是你妙善师叔的朋友,没事!” 说着招呼着秦昆进院。 后院,拥挤,却也热闹。 大大小小的光头和尚,规整地坐在膳堂进食,不急不躁,膳堂后偌大的‘静’字,诠释了这里的氛围。 圣僧站在门口,一脸好奇:“秦昆,你可是稀客。” 秦昆行礼一拜。 华夏生死道五位耆宿,鱼龙太岁年纪最大,下来就是圣僧,这种人物和杨慎是一辈的,可怕的是其他几人已是垂暮老人,可圣僧依然六十多岁的模样,而且面色健康红润,看样子将来会成为一个活化石。 “不瞒圣僧大爷,我来找妙善。” “冯施主也是?” 冯羌点点头,一脸羡慕地看向圣僧。再过几年,自己怕是要比圣僧还老了,他是怎么保养的啊。 圣僧道:“妙善这几天不在寺里。不,好像这个月都不在。” “啊?他去了哪?” 圣僧摇摇头:“那天正做饭呢,妙善忽然告诉我,他似乎丢了一些东西,于是便离开了。” 丢了……一些东西? 圣僧看到秦昆疑惑,笑呵呵道:“有急事吗?我有办法联系上他。” 秦昆摇摇头,此次来,是为了那位中年道子被人忘记的事。 说急,也不急。 见到秦昆不想开口,圣僧也就此不提,将二人引入他的房间,沏了两杯茶。 茶是山间野茶,秦昆品不来好坏。冯羌喝了一口觉得太苦,便再也没动。 圣僧盘坐在他们对面,摘下手腕上盘的发亮的珠串,一粒一粒捻过。 “秦昆,我们是不是该告辞了?你说过,找不到妙善的话,还能去问一下莫无忌。” “总得喝完茶再走吧。” “茶太苦了!”冯羌郁闷,他加班的时候也会给自己沏一壶浓茶,但从没喝过这么苦的。 秦昆不解:“苦吗?”刚刚虽然尝不出滋味,但是不苦啊。 秦昆想着,灌了一口。 一饮而尽的茶杯,此刻仿佛无穷无尽一样,秦昆喉头涌动,茶水不断灌入,肚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冯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杯茶,为何这么多? 对面,圣僧先前的表情不见了,此刻低眉如佛,静观秦昆,轻轻笑道:“牛饮苦海,可能品出人生百态?” 秦昆依然没有放下茶杯,鼓起的肚子不再变大,周围环境从禅房变成了黑暗。 冯羌这才明白,秦昆哪是在喝茶,是在斗法啊! “净严大师……这……为什么?”冯羌低声问道。 华夏生死道,和冯羌走得近的宗门,只有佛林寺。 甚至比起斗宗的关系还密切! 原因无他,冯羌的父亲冯异,当年就是佛林寺的和尚,然后出来还俗当兵的。 在净严圣僧面前,冯羌没一点局座的架子,仿佛一个晚辈。 “冯施主,世间如苦海,只有佛法做舟,可达彼岸。” 冯羌听不懂净严的机锋,只能连连点头,这种话,他在佛经解读中看过。 “但有人想饮尽苦海,是否有些不自量力?” 饮尽苦海? 冯羌回头看向秦昆。 他讪笑道:“年轻气盛是好事……秦昆不到三十,总不能太过暮气。” 圣僧道:“世间苦海乃世人之苦所化,饮的完吗?” 冯羌手下沁出冷汗,低声道:“饮不完。不过有些时候,非饮不可。” 圣僧意外:“世间没有什么事是非做不可的。” 冯羌不理解,这种极端的话不应该出自于修佛之人的嘴里,除非另有深意。 冯羌忽然眼睛一亮! 这是劝诫! 因为这话本就是矛盾,之所以说出这些话,看来圣僧是为了让秦昆放下茶杯。 可是旁边的秦昆闻所未闻,于是这一杯茶,秦昆一口气喝了十分钟,才堪堪喝完。 茶杯干了,茶叶也被秦昆咀嚼在嘴里。 圣僧看向秦昆:“这只是今日香客之苦。味道如何?” 秦昆揉了揉肚子,眉头一挑:“圣僧每日都喝这些?” 圣僧一笑:“年纪大了,喝不下这么多,这茶平日都是妙善喝的。” 秦昆一笑,站起行礼:“我曾听家中秘闻,当年杨慎找上大师想要切磋斗法,大师给他做了一顿饭,递了一杯茶,杨慎饮完便离开了。他喝的也是这些?” 圣僧点点头:“他想管的事太多了。人力有穷,我劝他尽心而为,莫要钻牛角尖。” 秦昆艰难地挪了挪身子:“可我又听说,临走前杨慎给您剃了头,从那以后,你才放下身段,认他为华夏第一天师。” 圣僧惆怅:“他临走前告诉我,烦恼时时有,时时生,若不及时剔除,只会越攒越多。” “可是,家中秘闻提起,当时你们互相都没说话。” “打机锋而已,贫僧不认为自己输了,但却知道杨慎赢了。”圣僧回忆起几十年前论禅辩难的场景,嘴角扬起一抹微笑,“那时杨爷确实有独特魅力,贫僧自此去了雪山,让平措赞普也成了他的左膀右臂,一晃,快七十年了。” 秦昆道:“这次我来,为了一件事。三仙海国有位老朋友回来了,但是许多人把他都忘了。我担心有意外发生。” “谁?” “活了两千年的徐法承。” “你是说六道谜间的一条错线,牵到了这里?” “嗯。敢问圣僧,我该怎么办?” 圣僧淡漠道:“阿弥陀佛,斩妖除魔。” “若他不是魔呢?” 圣僧一笑:“那你烦恼什么。” 秦昆微微欠身,与冯羌离开禅房。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零二章,听琴 在和圣僧聊完后,原本想找妙善的想法消失无踪。 茅山给三仙海国的老鬼们封正,七位日游,七位夜游,七位城隍,两位荡魔使者,都是小城灵官,这代表他们能控制住局势。 唯一担心的中年道子,秦昆也渐渐不放在心上。 牛饮苦海,无法饮尽,所以想管的事,也无须太多。 圣僧说了那么多话,无非就是劝诫他两个字——‘放下’。 秦昆是这么理解的。 …… 六月中,某天晚上,秦昆将这周的任务安排下去后,消失在屋子里。 金霞满天,黑石遍地。 天地之间,漂浮着血雾。 十死城。 许久没来,十死城还是这幅荒芜寂寥的模样。 秦昆出现在一处山丘上,从高处望下,两排石人矗立,旁边有牛马碎石,是一处风水绝佳的寝陵。 “咦?稀客!” 秦昆望去,街对面不远处,一个荆棘怪物挂在一处破旧的工厂上,远远望来。 ‘地魔’法尤坦! 那怪物爬行很快,没一会来到秦昆面前:“昆仑魔,许久不见!” 荆棘怪浑身白骨触手又厚实许多,过来时带着一阵阴风,白骨荆棘中里面鲜嫩的本体朝着秦昆龇牙一笑:“这段时间你的弟子发动了屠神之战,死的可惨了。” “有多惨?” “那些自不量力的黄泉宿主,跟着他一起找白神报仇,活了约莫半成吧。” 秦昆皱眉,黄泉宿主……这么弱吗? 在想到自己也弄死过几个后,发现确实有点弱。 秦昆曾经给过弟子一份名单,上面密密麻麻的人名,几乎上百,其中二三十个黄泉宿主,百余的冥河宿主,回来了半成……也就是说,幸存者不足十个? “有彻底死亡的吗?” “有两成被网住,回不来了。其余的只是被杀重生,不过胆子已经吓破。” “白屠家乡怎么样?” “被糟蹋了一番,不过……没什么大碍。不过他很生气!” 秦昆原以为,弟子玛洛恩会等他来后发起攻势,自己一直有事没来,看来玛洛恩等不及了。 不过法尤坦说,玛洛恩成功脱身。 只是他没继续待在昆仑墓,似乎是害怕白神报复。 现在墓里被一群食尸泰坦占据。 臭魁的族人各个人高马大,智商却有点问题,发现秦昆来了后只会嘿嘿傻笑,为首的奥萨罗倒是会毕恭毕敬地说一句老师好,然后讨一瓶可乐,其他的只会搓着手嘿笑,秦昆是一脸无奈。 秦昆出现后,没一会臭魁便来了。 臭魁正襟危坐在石桌前,非常客气,手中提着点心:“元始狱卖的食物,味道不错。” 秦昆递上回礼:“便利店的汽水,你的最爱。” 二人在吃喝,法尤坦也得了一瓶饮料,却不喜欢这种冲鼻的口感,门口,一袭倩影款步而来。 “好久不见,今天的艮山狱格外热闹。” 婴母来了,这位老太婆现在嫩的出水,看那吹弹可破的肌肤秦昆就知道艮山狱有不少宿主成了裆下亡魂。 秦昆瞟了她一眼:“你的修炼方法倒是别致,在你的家乡都是这么修炼的吗?” 婴母嗔了秦昆一眼,娇羞道:“忘记了呢。可能就我是这么修炼的吧。” 桌子旁四人,是艮山狱颠顶的四位宿主,秦昆一到,似乎核心到了,其他三人显得跃跃欲试。 “去死宫吗?” “今天能打的都来了,去死宫听听琴吧!” 秦昆也是这么打算的。 寒暄完毕,四人走出陵墓,街上不少宿主都望了过来。 “咦,是法尤坦大人!” “还……还有婴母。” “那个大块头是谁?” “没怎么见过……” “嘘,那是食尸泰坦,艮山狱最强的宿主!” “他就是海奎因???我的天……他们怎么聚到一起了?” “等等,为首的那个青年又是谁?” “没见过……” 秦昆的弟子玛洛恩离开后,似乎玛洛恩的弟子也消失匿迹了,所以许多人都不知道秦昆是何方神圣。 只是走在三个鼎鼎大名的宿主前面,让街上众人觉得这个青年肯定不是什么善茬。 一些细心的人从他们一出来就看见了,开始分享起情报来。 “对了!他们是从那座陵墓中出来的,那个青年不会是墓主人吧?” “玛洛恩的老师?那可是屠神军的领袖啊。” “什么屠神军……败的那么惨,只不过胆子比较大而已。” 婴母一路走,一路抛着媚眼,对秦昆道:“艮山狱来了许多新人,都在好奇你呢,不打打招呼吗?” 秦昆表示没什么兴趣。 这里是生死之地,新旧更迭,自己的存在、名气终将会随着时间流逝,变得毫无意义。既然这样,让他们认识自己又有什么意义。 四人一路来到死宫门口。 里面的老者眼皮抬起,屏退了几个冥河级的宿主。 “暮神大人,明明是我们先到的……”那些被屏退的宿主看到自己的座位被秦昆四人占据,低声说道。 秦昆面色不改,闭上了眼睛。 婴母饶有兴趣看着他们。 法尤坦眼中露出鄙夷。 臭魁则正襟危坐。 暮神开口道:“今天的曲子你们可能听不了,改天再来吧。” 四人对面,几个陌生面孔也坐在蒲团上,冷笑道:“原来是艮山狱的。海奎因,听说你几次来元始狱找白神,都被打成重伤。这是准备在死宫修炼一番?” 秦昆睁开眼皮,看向那人。 臭魁不说话,暮神的手掌向上翻起,一根晶莹的丝线落在手中,被缠成琴弦。 琴音响起。 臭魁开口警告:“保佑你别见到我。” 说罢,天地间充斥着各种音符,众人消失不见。 白光! 周围是刺眼的白光。 此刻,秦昆脑海,系统提示音响起。 ‘叮,宿主陷入不明蜃界!’ ‘系统开启同化功能’ ‘同化成功!宿主进入本位蜃界’ ‘生存任务:北欧五国开启’ ‘任务目的:封印邪灵’ ‘任务奖励:命运面纱’ ‘失败惩罚:不定’ ‘任务时间:十三个太阳日’ 黑夜星辰,似乎有流星划过。 挪威一处松林中,摔下了四个黑影,惊动了旁边的好奇的野狼。 “呜?” 绿油油地眼睛垂下,看到地上躺的海奎因,野狼舔了一口,仿佛吃了毒药一样,跑到一旁干呕起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零三章,血腥玛丽 温度清爽,空气清新。 6月的极北之国,比起临江来少了闷热,心情自然也舒畅很多。 秦昆自半空重重落地,周围的雪花荡出一圈涟漪。 北欧五国? 秦昆讶异十死城中还有宿主是来自这里的。一想到六芒星便是源自欧洲,秦昆才慢慢释然。 “都没事吧?” 秦昆看去,婴母、法尤坦、海奎因都摔在雪地中,海奎因周围有几只好奇的野狼在呕吐。 狼这种动物,野性难驯,而且具有攻击性,秦昆听说爷爷小时候,秦家村附近便有狼出没,还咬死过牲畜。 只是时过境迁,阴川县半个世纪都没这种动物了,今日来到这里,居然见到了狼。 那几只狼没有发出警告的吼声,边走边吐,还在呜咽,貌似有些可怜。 “它们……怎么回事?”秦昆纳闷。 婴母道:“那群小家伙可能喜欢腥腐味道吧?” 秦昆点点头,狼是食腐动物。 婴母道:“应该是海奎因身上的碎肉血腥吸引了它们。只不过舔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出现呕吐反应。” 婴母觉得,这些小家伙还蛮可爱的。 秦昆有些懵逼,能把食腐动物给整吐了,臭魁身上到底裹了一层什么生化外衣? 野狼离开,远处有屋子灯火通明,婴母眼尖,开口问道:“昆仑魔,又是你的家乡吗?” 那建筑风格,只有秦昆家乡有。 看到秦昆点头,几个人心中热切起来。 上次他们就来过,这里可是好地方啊! …… 夜深了。 狼屋酒店热闹异常。 某处房间,六男三女坐在客厅有说有笑。 壁炉里柴火哔剥作响,晚上的屋子有些冷,酒精加上干柴的温度,足以让他们得到适当的温暖。 九个年轻人似乎是来旅游的,此刻说笑累了,忽然话锋一转,讲起了恐怖故事。 结伴旅游的夜里,恐怖故事是大多数人睡前必备的节目。女人听了会变得柔弱,看起来更有保护欲,男人听了会故作勇敢,给女伴安全感。不受恐怖故事考验的旅游团队,是不完整的。 欧洲的恐怖故事,不止是鬼故事,一些凶残的人比鬼可怕的多。 一个青年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自己曾经遇见的午夜屠夫。 “十年前放假的时候,我在叔叔的农场坐客,那段时间叔叔那里流行着一个传说,死亡门铃。” “在晚上12点以后,许多人都会听见门铃声。因为那里有很多养殖场,据说是被宰杀的动物回来复仇!而且每当你开门后发现什么都没有。” “那阵子,叔叔也遇见过几次那种情况,并且报警,因为没有死亡先例,警察认为这是某个无聊人士的恶作剧,只是让叔叔提高警惕。” “直到有一天晚上,叔叔的合作伙伴面色苍白地跑了过来。说他家门铃响了一夜,他非常害怕,想在叔叔这里借宿一晚。” “那天叔叔和他喝了酒,聊了很晚,那个人这才在叔叔安慰下放下心。只是那人毕竟机警,他告诉叔叔很有可能是盗贼盯上了农场,要回去看看。” “结果……” “结果怎么了???” “他回家后就死了!” 男男女女嘘声一片。 “丹尼尔,这故事一点也不恐怖啊!” 讲故事的男生端了一杯咖啡,挑眉道:“你以为我说完了?没有!” “第二天,叔叔被警察带过去问讯,回来时候面色发青地告诉我,他的伙伴被杀了,杀人手法和屠宰手法一模一样。” “好恶心……”有个女生说道。 丹尼尔低声道:“警察连忙调查这件事的凶手,当时监控设施不多,只是在行车记录仪里查到了死者开车返回时,碰见了一个魁梧的男子。然后没多久,死者就被杀害在家里。他的邻居听到,家里门铃响了一夜。” 故事后半段,听的众人略有不适,恐怖故事中,没人喜欢简单粗暴的剧情,要不然还不如看警察局的案宗。 又是一阵嘘声过后,另一个男生提议:“算了,我们玩个游戏吧。” 丹尼尔也发现自己的故事有些尴尬,此刻能转变话题会更好些,于是道:“什么游戏?” 那个发起提议的白面棕发男生一笑:“通灵!” 现在是6月,北欧并不算寒冷。 这里是旅游区,虽然雪山不化,但屋子里还算暖和,只是通灵两个字一出,一屋子男女感觉到一阵冷颤如电流一样刺激着毛孔紧缩,同时心底还有一丝丝小兴奋。 “通哪个灵?” “血腥玛丽!” 有人灌了一口酒,有人激动地吹起口哨,有人挥拳,三个女生捂着嘴巴,带着笑意,眼睛乱瞅。 没人会流露出胆小的样子。 他们知道这个通灵游戏,可是从没玩过。 据说午夜以后,必须一个人被关在潮湿无光的卫生间,点上蜡烛,才能召唤出死去的玛丽。 欧洲的通灵有别于日本、东南亚,因为被选中的灵媒必须一个人面对通灵的环境,所以在提一下,众人需要通过抽签决定通灵顺序。 “来!这是九个纸条,上面有九个数字,数字顺序就是灵媒顺序。” “各位先生、女士,准备好了吗?” 白面棕发的男孩神秘一笑,摊开手掌,众人一拥而上,立即挑选纸条。 “5号!还好不是第一个!” “我是2号,天呐,好险……” “7号!” “谁是1呢?” 众人好奇望去,发现先前讲故事的丹尼尔,愁眉苦脸地举起了写着‘1’的纸条。 “可怜的丹尼尔,别害怕,祝你能通灵到血腥玛丽!”白面棕发的男生哈哈大笑。 丹尼尔不满:“李斯特,你这是在诅咒我!” 李斯特摊开手:“总比通灵出一个午夜屠夫要好得多,不是吗?” 大家兴致勃勃地来到卫生间门口,为了烘托气氛,打开了莲蓬头的水,断了浴室的电闸。 此刻镜子前,丹尼尔手上拿着一根未点燃的蜡烛,凄苦地看了过来。 李斯特双手交叉在胸前,靠在门框:“丹尼尔,一会我们会离开这里,同时廊灯和屋里其他灯也会关掉,那时你必须点燃蜡烛,放在你和镜子之间,虔诚念三遍:ibelievebloodymary(我信仰血腥玛丽),如果你是合格的灵媒,你会在镜子里看到一张流满鲜血的女人脸。明白了吗?” 丹尼尔惆怅:“懂了,你们走吧,我要关门了。” “不不不,卫生间的门可以打开,这样方便我们在远处欣赏你的表情。” 李斯特嘿嘿一笑,带着其他人回到客厅。 此刻,卫生间漆黑一片,只能听见背后莲蓬头的滴水声。李斯特将水的开的很小,可是更加凸显了这里的安静。 丹尼尔回头,顺着走廊望去,隐约能看见客厅里李斯特他们的轮廓。 “该死的通灵游戏。” 丹尼尔摇着头,拿出打火机点燃了蜡烛。 烛光微弱,显得周围更加寂静。 客厅中其他人屏住呼吸,看到丹尼尔已经开始通灵仪式,不免有些兴奋。只见丹尼尔举着蜡烛,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表情渐渐变得虔诚起来。 “ibelievebloodymary!” 有那么一瞬间,烛火摇曳,丹尼尔有些紧张,发现没有怪事,于是继续道。 “ibelievebloodymary……” “dymary!” 客厅里,李斯特朝其他人摆出禁声的手势。三遍咒语一过,接下来,就是幽灵的反应了。 一个偏向于神秘仪式的游戏,李斯特也不相信会有怪事发生。一切正经、严肃的行为都是为了增加无聊游戏的刺激感而已。 只是没人能想到,丹尼尔的脸上,忽然映衬出一抹不属于烛火的红光。 咦?李斯特有些不解,这红光是哪里来的? 卫生间,丹尼尔转头看向李斯特他们的方向,皱眉道:“没什么怪事发生,李斯特,我这次通灵是不是结束了?该换下一个人了吧?” 一群人看见丹尼尔七窍流血地望着他们,脸上红光迸射,嘴角挂着一抹不正常的邪笑。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个尖利的女声,打破了狼屋酒店的宁静。2k阅读网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零四章,午夜屠夫 漆黑的瞳孔,诡异的笑容,丹尼尔那张略显刚毅的脸此刻彻底变成一个女人面孔,但是他自己还一无所知。 旁边三个女生已经吓哭了,其余几个男生也吓得不轻。这群人约莫二十出头,此刻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手足无措。 漆黑的屋子,只有丹尼尔手中的蜡烛有光,烛火映衬到丹尼尔脸上,李斯特心脏一紧:真的是血腥玛丽! 怎、怎么可能是真的?! 他的朋友们又不是没玩过这类游戏,在欧洲这片宗教盛行的地方,灵异爱好者更多,这种通灵游戏,类似于日本的‘笔仙’,可是没听说过谁真的做到了通灵成功啊! “丹尼尔,退后!!!” 李斯特在壁炉上方拿下弩箭,指着丹尼尔。 这是狼窝酒店的防卫措施,这片旅游区提倡与自然融为一体,但有些时候还是需要一些防卫手段,所以会配给一柄弩箭。 丹尼尔惊惧:“李斯特,你疯了!” “我说了,退后!!!”李斯特大吼。 他颤抖地瞄准自己的好友,朝着其他人道:“开灯!” “开关不起作用!” 一个男生绝望道。 李斯特状若癫狂,丹尼尔被逼到角落,几个伙伴准备逃跑,可是门怎么也打不开。 “完了,李斯特,我们被困住了!这是黑魔法!快杀了他!” 一个胆小的女声大叫起来,李斯特手心全是汗。 杀? 怎么杀!那是丹尼尔啊! 角落里,丹尼尔惊慌的声音随着恐惧加剧,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女声的问候。 “小家伙们,难道不欢迎我吗?” 中年女性的声音,夹杂着一点点沙哑,有些邪性,却能挑动所有人的神经。 幽灵附体! 传闻中血腥玛丽嗜血、残暴,又会黑魔法,是一个潜藏在城堡里的女巫,但凡她出现,就会出现恐怖的事情。 此刻‘丹尼尔’笑完,开心道:“很幸运和你们见面。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们三个问题。作为交换,你们之中会有三个人死亡,将鲜血献祭于我,现在准备好了吗?” 一个胆小的男生浑身鸡皮疙瘩冒出,汗毛竖立,大叫道:“别问!这是幽灵契约,我们只要不遵守契约,她就不敢对我们怎样!” ‘丹尼尔’嘿嘿笑道:“天真的小家伙,这根蜡烛燃尽时,你们哪怕不问,我都要收取我的祭礼。既然不想问的话,随你们……” 一群人躲在李斯特身后,此刻门打不开,窗户也被莫名力量封住,他们被困在此,如同吓破胆的鹌鹑,最糟糕的是,当时通灵前他们只找到了小半截蜡烛。 此刻‘丹尼尔’手上全是凝固的蜡油,那小半截蜡烛已经快燃尽了! 怎么办…… 烛火像是地狱的火焰,露出不正常的鲜红,丹尼尔映在墙上的影子,仿佛张牙舞爪的魔鬼。 那张泛着红光的女性面孔,此刻玩味地看着他们,屋子里安静异常,唯一的声音可能是卫生间的水滴声了。 就在此刻,烛火愈发微弱之际,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响起。 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 一个女声发疯似的抢着开门,大声呼喊,房门还是牢牢锁死。 门外,臭魁狐疑地站在原地。 刚刚秦昆领着他们下榻,他就住在旁边不远处。 之前听见了一声尖叫,好像是有人需要帮助,臭魁觉得有必要前来问问情况。可是门铃摁了半天了,里面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记得……应该是先摁门铃吧?” 上一次在埃及开罗,秦昆就教了他一些礼节,臭魁是极其注重礼节的,感觉自己没有什么冒犯,难不成……里面的人都睡了?刚刚那声喊叫是呓语? 臭魁又按动几声门铃,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 他手掌抚在门上,感觉到里面有一种极其隐蔽的灵力波动,似乎禁锢了里面的空间。 蜃界? 屋子里,‘丹尼尔’狞笑道:“天真的小家伙们,今夜没人来救你们,感受一下痛苦和绝望吧。哈哈哈哈哈……嘎?” 正说话间,那扇门应声而倒。 月色之下,一个两米多高的巨汉,伴着月光走了进来。 ‘丹尼尔’笑容僵住。 门口的女生发现得救,正要欣喜,忽然看清了臭魁的面孔:“午夜屠夫!”眼睛翻白,接着晕了过去。 屋内,所有人视线转移到臭魁身上,肾上腺素飙升。 刚刚女生那句‘午夜屠夫’他们都听到了,面前的魁梧大汉,腰间挂着一个钩子,一个砍肉刀,那个胆小的男生,也晕了过去。 是午夜屠夫!今晚居然会出现两大恐怖角色,李斯特懊悔万分,自己为何会提议玩这种愚蠢的游戏啊! 臭魁此刻看见一把弩对准了自己,他非常不理解,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到来,等于是给这群少男少女脆弱的心灵上致命一击。 “我来问问需要帮助吗……” 臭魁说着,目光看向‘丹尼尔’。 这是……镜灵? 臭魁打量起来,不对,是怨灵!有人死在某个空间内,怨气凝结不散,便会化作凶戾阴灵,他们不能离开那个空间,除非有灵媒带他们出去。 看来……就是这群小孩了。 “你!退后!” 李斯特对臭魁大叫,臭魁充耳不闻,忽然甩出一个尖锐的钩子,钩中‘丹尼尔’的身体,然后用力一拽,一个浑身是血的女鬼被钩了出来! 那女鬼惊恐不已:“你是驱魔人?” 女鬼被钩了过去,他看见臭魁张开血盆大口,咬烂了自己的脖子。 又有两个人晕了过去,李斯特瘫软在地,哦买嘎,血腥玛丽都不是午夜屠夫的对手吗!!! 屋子里女鬼的尖叫非常痛苦,臭魁发现自己吞下她的部分残魂后,她的灵力波动居然没有减弱太多。 的确没有给她造成重创,看来她有宿体。 “你们别乱动。”臭魁对李斯特嘱咐了一句,嗅着那股血腥阴戾的味道来到卫生间。 他看着四周,举起了砍肉刀。 女鬼惊慌道:“先不要动手,看你不像是好人,大人,我、我和黑魂教有关系!我是魔鬼的奴仆啊!” “魔鬼?不认识。” 女鬼颤抖道:“你要是敢杀了我,有人会替我报仇的!” 臭魁抓住女鬼,朝着虚空一割,忽然切断了女鬼和这个地方的联系。 女鬼一怔:自由了? 不对! 自己虽然不再受这个房间的束缚,但是也会变成可以被杀掉的阴灵! “驱魔人大人……”女鬼哀求,“先听我说,我并没害过人!” 臭魁充耳不闻,害过人、没害过人又能怎样? 自己既然是客人,这里的事自然不归他做主。 于是,二半夜,正在洗澡的秦昆,听见牛猛闷哼传来:“昆哥……那个海奎因大人,从窗户外面丢了一只女鬼进来。” 牛猛一边说,一边提着女鬼头发拖了进来,秦昆看到满地鲜血,女鬼脸上是一个明显的牛蹄印,扁着嘴不满道:“牛猛,你现在也是有身份的鬼差了,要注意威仪,平时别这么粗鲁。” 牛猛回道:“是。” 秦昆挥了挥手:“先在外面等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零五章,不真实的夏天 6月,北欧,挪威。 早上8点,秦昆在吃早饭,旁边蹲着一只怨灵。 这家伙是昨晚臭魁送来的,秦昆没时间搭理,一只将她冷落在旁。 “你叫什么?” 两片面包夹着半熟不熟的三文鱼片,这是秦昆寻觅良久才找到的,味道比起华夏早餐来,还是不太习惯。 秦昆吃着早餐,看向怨灵。 怨灵惊讶于秦昆发音标准,又回想起昨夜被毒打的过程,只能顺从地低声道:“名字早就忘了……大人到底是哪里的驱魔人,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 “先吃饭。一会再说。” 秦昆说着,看向旁边。 这里是自助餐厅,旁边不远是一脸懵逼的臭魁、二脸懵逼的婴母、三脸懵逼的法尤坦。 三人的实力,稍微用些障眼法,也无须避讳普通人了。 只是此刻,他们看到一屋子的食物,有些愣神。 上次的酒店是把食物送到房间,可不是自己选的……这次该怎么挑呢? 臭魁比较聪明,学着秦昆,拿了很多面包,夹了很多三文鱼片,总之这么吃不会有错。 婴母更加聪明,柔弱地靠在帅气的厨师身上,询问着自己适合哪种食物。厨师小哥五迷三道,亲自端来一份营养均衡的早餐,婴母送了一记媚眼,也留下了自己的房间号。 法尤坦就不怎么聪明了,盘子里全是面包酱。 秦昆皱眉:“你……喜欢吃这些?” 法尤坦绅士地点了点头:“上次来的时候我就吃过这些,蛮不错的。” 放你大爷的屁!我看到你犯恶心的微表情了,还强装镇定。为了面子,早餐吃这么一顿,齁死你! 臭魁瞟了一眼法尤坦的餐盘,问向秦昆:“这些是什么?” “可能是芝士之类的。”秦昆随口道。 “芝士是什么?”臭魁蘸了一点,觉得味道不错,求知欲升起。 “芝士……” 秦昆顿了顿,一脸严肃,“芝士……就是力量!” 臭魁虎躯一震,急忙去舀奶酪了。 三个土锤即便来过一次,也有点像第一次进城的憨憨,早饭吃完,他们重新聚到秦昆的房间,这才开始了此次任务的打算。 脑海中,系统发布了任务。 这些只是主线,他们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得到主线奖励的,他们是来切磋的。 “这次来的人可不弱,我们要不要提前做打算?” 说话的是法尤坦,法尤坦知道秦昆能打,知道臭魁能打,但是自己和婴母比起他们两个,要弱一个档次。 提前筹谋一下,没坏处。 秦昆挑眉:“看来有你认识的人咯?” 法尤坦点了点头:“在死宫里,我见到了巽风狱两个顶级的宿主‘纺织者’、‘伞鬼’。” “哦?居然是他们?”婴母诧异,“伞鬼可是近些年来名声很大的宿主。无论是死宫,还是十死城各处,他的战绩都很恐怖。” 法尤坦以前就是巽风狱的宿主,闻言点点头:“不错,‘纺织者’也是一样。上次她得了一条裹尸布法器,听说她死后能出现神迹,非常诡异。” 婴母道:“对了,我还看见了‘牧魂人’、‘狂尸’、‘死牢’。” 暮神的琴,只能有10个黄泉级宿主听。 加上己方4个,这已经有9人了。 秦昆发现臭魁并未在乎刚刚提起的几人,好奇道:“你又在想什么?” 臭魁道:“这次厉害的宿主很多,不止那几个,还有一个狠角色。我们要想好好切磋,恐怕得找合适的对手,否则会陷入苦战,或者被其他人占了便宜。” 有些人听琴,是来完成任务的。 有些人听琴,是来切磋斗法的。 能被臭魁单独提起,那人的实力绝对不能小觑。 秦昆问道:“有你的死对头?” “进死宫的时候,有个家伙开口讥讽,你们还记得吗?”臭魁问道。 众人点点头。 臭魁嘱咐:“别惹他。那是‘禁灵’。” 秦昆发现,法尤坦、婴母的眼睛陡然圆睁,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秦昆从没见过这两位如此失态。 臭魁见到秦昆没听过那个人的大名,便解释起来。 ‘禁灵’是绰号,具体的名字臭魁也不清楚。 不过他能确定,那是冥王要塞的余孽。上次十死城权力更迭时留下的宿主。 秦昆还是不能完全领会臭魁的概念。 旁边的法尤坦急了,非常非常认真地看着秦昆的眼睛:“他!很!强!” “有多强?” “非常强!传说他打伤过血神。” 十死城能位列神祗的宿主,无一不是可以运用因果之力的家伙,到了那种实力,已经不是可以被伤到的了。 那是伟力!最神秘的伟力! 十死城中,因果之力,就是法则,就是实力,就是一切! “禁灵似乎曾经是冥王要塞其中一位冥王,被杀死后以灵魂霸占了新的宿主而重生。他有多强,我不是很清楚。不过,真的要小心。” 臭魁这种骨子里好战的家伙,都反复强调对方的强大,让秦昆忌惮之余,又有了一丝兴奋。 当年的十死城,可是神罚天城、冥王要塞的天下。黄金王、沙僵等上一代黄泉宿主全死在两方势力的角逐中。 可见这两方的强大。 对方居然是一位冥王余孽? 秦昆忖道:那……确实要小心点。 一个早上,四人简单的商议完后,这才安心。 此次共有20人听琴,10个黄泉级宿主,10个冥河级宿主。各自势力不明,不过己方就有4位黄泉老怪,再谨慎,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臭魁建议,先按兵不动,等着别人先斗,或者等着别人找上门。毕竟敢来这种场合的冥河级宿主,也不是弱者。而那些各有打算的黄泉老怪,更强! 在不知道他们都在哪的情况下,最好先按兵不动。是目前最合适的方法。 …… …… 中午阳光透窗而入,远处的雪山和温暖的阳光,让人头一回拥抱了一个不真实的夏天,秦昆非常享受。 酒店是狼屋酒店,与狼共舞的野外生存酒店。 门口露天阳台上确实有狼,在摇尾乞怜,和客人们玩的非常愉快。 屋子里,秦昆没想去搭理那些畜生,而是看向旁边的怨灵。 “啊抱歉,冷落你这么久,吃点东西吗?” 怨灵幽怨地看着秦昆,也不敢大放厥词,客气地拒绝了后,缩着头道:“我看大人的意思……似乎不准备杀我?” 秦昆一惊:“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怨灵心中一喜,脸上正经道:“我猜的!” “哦,那你猜错了。” 怨灵笑容垮掉,悲愤地转过头:“那大人还等什么!” 秦昆捏着怨灵下巴,将她脑袋掰了过来:“别生气,开个玩笑。你不是好奇我的身份吗?” 怨灵眨着眼睛。 秦昆笑道:“我是华夏的捉鬼师。来这里旅游的。” 怨灵嘴角抽搐。 华夏捉鬼师,已经罕见了。 来这里旅游,恰好自己撞到对方枪口上,这概率得多低?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秦昆道:“不过你别担心。杀你很简单,只是取决于我愿不愿意。如果你能表现的好一点,为我办点事,我放了你也不是不可以。” 怨灵一愣:“可是我收取鲜血祭品,触犯了教廷的规矩……” “你看我像教廷的人吗?”秦昆反问。 怨灵心中快慰,一下子将秦昆视为邪恶势力的朋友。 “大人请说,我不知道能帮上你什么忙。” “这几天……附近会出现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你帮我打听消息就行。不过呢,千万别泄露我的行踪。” “一定!一定!规矩我懂!” “不不不,不懂。我呢,打断过安士白的骨头,也和卡特打过照面,所以你如果仗着自己有黑魂教的关系对我阳奉阴违,我有十几种方法让你求死不得。” 在怨灵惊愕的注视下,秦昆打开门示意道:“去吧。顺便帮我把那几只野狼轰走。” 怨灵挪步到门口,不解道:“大人不怕我跑了?” 秦昆一笑:“听说昨晚他们毒打你的时候,就灌好毒茶、种下鬼术了,你自便。记得及时汇报情况。” 说完,房门重重关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零六章,地头蛇 挪威的天很蓝。 这是秦昆第二次来了。第一次是无妄国合镜的时候,依稀记得他还宰过一个邪棍。 无妄国和海姆冥界合镜结束后,秦昆还回忆过在挪威的经历。 不得不说,这是个美丽的国度,而且是全球最幸福的国度之一。 第二次来,秦昆才感受到了幸福的细节。 这里的人无忧无虑,忙碌有序,笑容发自内心,不会为什么事烦恼忧愁,时而彬彬有礼,也会露出真性情与人争执。 但这里没有戾气,也不浮躁。 “能天天看着这片蓝天,享受着这里的福利,谁都不会浮躁的吧……” 秦昆懒洋洋的想着,这里就是有两点不好,太冷了,食物也不合胃口。 下午,臭魁的屋外聚集着一堆外国青年,有男有女,好像在表示感谢。秦昆他们四人因为没有联排房屋,住的分散,所以不清楚臭魁在做什么,只是觉得他还挺受欢迎的。 婴母的屋子,早上那个鬼头鬼脑的服务生钻了进去,窗帘拉上,怕是又开始了原始的仪式。 法尤坦不见人影,好像是去森林遛弯了。 晚上,出去打探消息的怨灵回来了,秦昆屋子里,剥皮一众在打牌,数十鬼差各有各的事,怨灵发现此地还挺热闹,只是没人搭理她,半晌后,常公公才将怨灵领到秦昆面前。 “主子……西夷女鬼回来了。” 秦昆在研究大炎缠冥手,他发现这一技能常年受鬼气浸染,会让一双手更加凝实,如同翡翠,颇为意外。 他看着自己一双绿玉手,瞟向怨灵:“这么快?有新的消息了?” 按理说这次的因果线是北欧五国,二十个人分散到五国之中,肯定难找,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怨灵缩着头:“大人……有消息了。昨晚圣魂教一处教堂被魔物偷袭,死了一个主祭,对方全身而退。” 哦? 这群十死城的宿主还找的准,秦昆好奇道:“你怎么得到消息的。” 怨灵郁闷:“那位主祭大人……是我的上线……” 我靠,你一个怨灵,还特么有上线? 秦昆笑着道:“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圣魂教的人,据我所知,那可是‘原始派’的自称。那些信仰北欧诸神的人,还会豢养怨灵吗?” 怨灵一愣:“大人……为何会了解这么多?” 秦昆撇撇嘴,这可是上次过来的时候,听那位邪棍说的。 曾几何时,黑魂教还叫圣魂教。彼时北欧的信仰体系被驳斥为异端,他们宣扬‘诸神的黄昏’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许多教徒上了火刑柱殉道。 但是另一批人活了下来,藏着典籍苟且活着,于是几个世纪过去,幸存的圣魂教分为两派:原始派,降临派。 原始派坚信最初信仰,奉奥丁为神王,认为神也是会死的,主张随遇而安,活在当下。 降临派认为北欧诸神已死,无人可以救他们,虚伪的基督教让事件变得肮脏,人民在宗教环境的压迫下丑态百出,需要用极端的手段唤醒他们! 于是他们与恶灵为伍,希望撒旦降世,让他们面对原罪,才能寻找到本真。 秦昆作为局外人,信仰也不同,不敢妄言谁对谁错,以现在的眼界来看,在当时的大环境下,信仰也只是精神寄托,给自己打打气,给自己坚持活下去一个理由罢了。 所以权当听故事。 “我曾经和你的上线的上线有不少矛盾,了解一下你们,有问题吗?”秦昆反问。 怨灵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又一次听到秦昆提到与黑魂教的矛盾,怨灵心中一动。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将此事上报一下,哪怕自己会遭遇不测。 “大人,这次来就是汇报一声,离这里最近的教堂已经被魔物袭击,大人要小心了。” 怨灵说了一下那据点的位置,秦昆暗暗记下。 奖励了她一沓冥币,怨灵有些意外,感恩戴德地离开,说是要为秦昆继续打探消息。 晚上,怨灵重新没入黑夜,常公公凑了过来:“主子……我看她神情不对,这样放她离开,会不会引来……黑魂教的人?” 秦昆微微一笑。 这次系统给的任务是封印邪灵,指的是十死城来的那群宿主。 黑魂教可不是他的主要目标。 但是如果对方要送上门的话,秦昆也不介意弄死几个。 “不用担心,我们人生地不熟,消息太闭塞,来几个地头蛇对我们而言也不是什么坏事。” 秦昆想起黑魂教喜欢豢养美丽曼妙的少女,作为邪神的祭礼,婴母正好合适。就是不知道邪神会不会嫌弃。 …… 另一边,离开狼屋酒店很远后,怨灵诚惶诚恐的表情渐渐安静,她正思考该不该去告诉其他大人秦昆的下落,路边,一个身穿黑袍,胸前有倒五角星挂饰的男子忽然出现。 “索尼娅。” 一声呼唤,如同恶魔之声,怨灵脑海中全是‘索尼娅’三个字在回荡。 她猛然惊醒:“您是……” “加格兰。” 怨灵急忙低下头:“骑士大人……” 她的上线,那位主祭已经死亡,这里只剩下一位黑魂骑士主事。 怨灵可知道,加格兰的实力已经无限接近血魂骑士,那可是堪比教廷金耀级的驱魔人,在加格兰面前,怨灵不敢放肆。 “主祭死了。”加格兰道。 “我……知道。”怨灵低下头。 “死于一群不知道从哪出现的魔物。”加格兰叹息,“可惜我当时不在。” “我……听其他祭司说了。”怨灵回复。 “你隶属于主祭,可曾发现什么异常吗?”加格兰询问起来。 怨灵不敢说谎,将自己遇见秦昆、臭魁几人的事说了一遍。 加格兰表情慢慢变得古怪:“你……居然为他们办事?他们是谁你都不清楚,这是背弃信仰!你作为黑魂教的使徒,死后是主祭大人可怜你,才将你变为怨灵豢养,这种事,你居然没有及时汇报?!” “不不不,骑士大人,我当时遇到一个极强的午夜屠夫!他一招就将我制服了!主祭死的时候,我被那人禁锢在屋里,他还豢养了很多幽灵!” “胡说!你的实力可以与教廷的银庭审判抗衡,这一片根本没有什么午夜屠夫!而且更不会有人豢养很多幽灵,你知不知道,幽灵反噬起来,会让人瞬间疯掉。连信仰圣光的家伙们,都不敢轻易豢养幽灵!”加格兰冷冷看向怨灵。 怨灵一吓,这是要灭口了眼神! “大人,我不骗你!我怀疑,他们和那群杀死祭司的魔物是一起来的!因为那个东方驱魔人就吩咐我,寻找那群魔物的消息!他们可能是为了追杀魔物而来!” 怨灵急忙跪在地上:“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加格兰不说话了,而是看向身后:“大人,她如果说谎,我可以现在就宰了她。” 还有人? 怨灵偷瞟周围,不知道加格兰跟谁在说话。 只是下一刻,阴影中走出一个漂亮的女子,戴着倒五角星的挂饰,赤着双足走来。 雪白的长腿在黑袍中若隐若现。 怨灵不免多看了几眼。 那个美丽的女子一笑:“我确定,她没说谎。” 女子朝着怨灵笑道:“带路,我想见见那个追杀魔物的东方驱魔人,说不定我们还能达成共识。” 怨灵踟蹰地看向加格兰,加格兰低声道:“这是奥莱茵圣女。带路!”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零七章,你知道她是谁吗?! 一切事情都按部就班地进行时。 秦昆等待之余,将注意力转移到系统上。 【个人属性】: 秦昆,男,27岁 等级:59, 经验:970/5900 生命:1190/1190 灵力:1290/1290 功德,31400 业力,59 体质:昆仑骨(已觉醒) 技能: 天眼术(4级,炉火纯青),进阶技能:破妄神目 大炎缠冥手(5级,登峰造极)进阶技能:冥罗,钉魂箭 蜃魂术(4级,炉火纯青),进阶技能:判官衙(地利),扶余山(地利) 柴山刀法(4级,炉火纯青)进阶技能:疯魔六道 业火神罡(4级,炉火纯青)进阶技能:冥威 匿尘步(5级,登峰造极) 漱骨功(4级,炉火纯青) 破虚(4级,炉火纯青) 洪霜(4级,炉火纯青) 阵字卷、雾隐术、荡云波等技能没有显现,所以无法查看熟练程度,但是其他技能已经够了。 几年时间,从一个初出茅庐的殡仪馆入殓师成长到现在,秦昆是很满足的。 他没有多大的野心,但也希望自己是个英雄人物,因为自己的出现,而让世界稍稍的变好一些。 鬼差们目前的状况也和以前差不多。 除了水和尚的潜力达到了99,有望晋级鬼王,其余临身鬼都是鬼将的潜力。在知道晋升渺茫后,除了牛猛,其他鬼差也变得安逸起来。 佛系四鬼中,老茶仙成了圈子话事人,带着封心鬼王、龙槐鬼王、水和尚,品茗论道,臧否古今,颇为雅致。原本这个圈子有张布一席之地,不过那家伙太奸诈,被排除在外。 玉女三娇,嫁衣鬼、石蛇姬、黑蛇鬼王依旧是照镜子,泡澡,梳妆打扮。石蛇姬一直不好看,女子一头蛇发,脸皮枯槁、牙齿尖锐细密,绝非艳鬼,更非玉女,不过嫁衣鬼总有办法让石蛇姬每天都变美一些,连带着无法作恶、修为已经臻至鬼王的风玄瞳,也加入了进来,反正闲着也是无事。 赌魔六人众里,剥皮因为几次出老千被抓,从圈子的话事人退居二线,徐桃被推举上位。徐桃、剥皮、王老财、张布、尸藤鬼王、十六阿哥的带刀护卫胡大,都是好赌之鬼。 这次来北欧,主子秦昆管得严,他们用冥币赌腻了,不知谁提了建议拿狼牙当赌注,这几个家伙趁夜捧了一堆狼牙回来,把秦昆气的不轻。 “谁让你们拔狼牙的?!” 秦昆目光锁死剥皮,剥皮嗑着瓜子,发现秦昆眼神冰冷,急忙解释:“主子,这可不能冤枉我!我剥皮既然要赌,绝不会吝啬那点冥币!” 秦昆看向张布,这群赌棍里,虽然话事人是徐桃,那明显就是个傀儡。只有剥皮和张布说话管用,甚至分量比尸藤鬼王夭夭还重。 张布摇着阴风扇,嘿笑道:“主子,我可不犯忌。” 俩家伙,一个比一个狡猾,秦昆见二人不说,也不肯出卖别人,便提醒道:“狼也不容易……实在想找刺激,这里离海姆冥界近,你们搞些巫妖的牙当赌注,也行。” 一众人互相对视,似乎有了主意,不过也没敢接话。 其他的鬼目前还没有圈子。 马面爱和董敖凑在一起,董敖洗马时候马面经常来蹭澡。 牛猛喜欢守在秦昆门外。 常公公时常去喝茶,但习惯使然,也经常守在秦昆门外。 诸如火炮鬼、无头鬼,似乎都不爱说话,二鬼研究合击鬼术,颇为意气相投。 沉江鬼喜欢喝酒,吊死鬼喜欢吹风,二鬼也爱独处。 剩下的锦衣老鬼、笑面、十六阿哥,都是老顽童、小顽童,各自在游戏。 阴阳相济,阴阳相安,这八个字秦昆听了很多遍了,口号振聋发聩,第一个喊出这句话的生死道前辈,脑海中肯定有一片安然和睦的盛景,不过秦昆觉得像目前这样就挺好。 晚上,酒店房间电话响起,秦昆一接发现是婴母。 电话那边在娇喘,秦昆冷声问道:“你想死吗?非得这样跟我打电话?” 婴母那张如同醉酒一样微醺的面孔,听见秦昆忽然警告了一句,立即对着身后摆出stop的手势。 “呃……有些陶醉,对不起……” “说正事!” “哦哦,刚刚海奎因来过我这里,说他感觉到远处有很强的灵力碰撞,他去查看一下。” “他为什么不找我说?”秦昆不解。 这里的酒店是野外别墅,自己这栋别墅明明比婴母离得近,臭魁为何舍近求远? “我也问了,他说你房外不远有个女人在徘徊,就没去打扰你好事。”婴母痴笑起来。 女人? 秦昆刚要询问,忽然门铃响起。 电话挂掉,秦昆走了过去。 猫眼外,有手堵住了视线。 秦昆开门,忽然耳朵轰鸣,四面八方同时响起无数吟唱。 “你既然选择打开地狱之门……” “就要接受撒旦的信仰……” “迷途的羔羊,我们一起撕碎世间的虚伪和肮脏……” 一只白皙的手臂伸进来,手中垂下一个倒五角星挂饰。 靡靡之音不断回响,如同催眠一样。 门外,一个漂亮圣洁的女子,想推开大门,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挤不进去。 没被催眠? 女子脑海中无数问号。 为何?这是恶魔低语啊……即便教廷金耀级的驱魔人,在猝不及防下也会中招,这是什么情况…… 门里面,一个平静的声音传出:“我既然能选择打开地狱之门,也能选择关上它。大晚上的没心思杀你们,赶紧滚。” 门口那位外国美女胳膊被夹了一下,吃痛抽出,听见房门被重重关上。 一旁的怨灵、加格兰石化一样站在旁边。 他们看着圣女在揉胳膊,眼圈里噙着泪水,我见犹怜的模样,让加格兰血液上头! 砰—— 他单臂将房门打出一个洞,里面那个家伙的脖子被加格兰捏住。 “你知道她是谁吗?!”隔着门,加格兰狠辣地低吼。 砰—— 里面的家伙单臂也将房门打出一个洞,捏住了加格兰的脖子。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说话间,咯啦一声,加格兰脖子转出奇怪的角度。 “加格兰!” 屋外的美女心疼地叫道,黑魂骑士加格兰倒吸凉气,轻声道:“圣女,别晃了,还没死……” 那位外国美女惊愕与加格兰的脖子已经转到这种角度了,居然还活着。 忽然,房门开了。 美女望去,直至看清对方,双眸渐渐圆睁,浑身不自然地一颤,门里是一个熟悉的华夏人。 “秦昆……?!” 奥莱茵完全不相信,在这里,她居然会见到秦昆! “奥莱茵,你魅力果然不小啊,每次都有愿意为你死的男人。” 秦昆冷声称赞。 面前这个女子,已经是老熟人了。几年前,雾州那次事件,秦昆杀了很多邪棍,唯独放了奥莱茵一条生路,作为交换,奥莱茵和盘托出黑魂教的暗中据点,冯羌对那次的事只给了秦昆一个及格的评价。 真没想到,又见面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零八章,二殿下? 猛鬼收容系统正文第一三零八章,二殿下?加格兰的脖子被扭变形。 奥莱茵僵硬地站在原地,笑容非常不自然。 旁边的怨灵哆哆嗦嗦地摸出秦昆刚刚赏赐的冥币,放到门口的栏杆上后,乖乖地与二人站成了一条线。 哦买嘎,这家伙到底是谁? 加格兰被对方暴力解决,怨灵还算能接受。毕竟黑魂骑士的战力并不是颠顶,他也不是血魂骑士,军队中一些兵王也能单挑的过。 秦昆废掉加格兰,只能说明他身体素质强悍。 可是奥莱茵又是怎么回事? 从二人的对话中怨灵能听出,二人之前见过,而且圣女还吃过大亏! 秦昆走了出来,捏着奥莱茵下巴一笑:“我说过,下次见你,会杀你。” 奥莱茵双眼惶恐:“你说的是下次我若去华夏,你会杀我!秦昆,你地位尊崇,可不能食言!” 秦昆思索起来,之前自己怎么恐吓的,想不起了,不过也无所谓。他目前需要黑魂教帮忙找人,既然来的是个熟人,暂且饶她一命。 “这个家伙,以前也来过华夏?”秦昆瞟向加格兰。 种因,得吃果。 因果帐,秦昆还是得算清的。 在国外的好处就是无须顾忌太多,尤其是碰上邪棍,简直不要太自在。 加格兰打了个哆嗦,他说不出话,祈求地看向奥莱茵,奥莱茵也打了个哆嗦,战战兢兢道:“不……不是……他……一直在这里……加格兰手上有血,但……但没去过华夏……” 加格兰有些绝望,圣女的话很坦诚,但在这个强悍的家伙的面前,坦诚就是将裁决的权杖递给对方,自己是生是死,现在全看对方心情了。 奥莱茵作为圣女,虽然邪恶,也有自己的规矩,作为圣女,骑士可以守护她,为她而死,但是圣女不能出卖骑士,哪怕是最低级的黑魂骑士。 只是奥莱茵知道,以秦昆的实力,肯定能觉察到加格兰身上煞气逼人,如果不坦诚点,自己可能都会有性命危险。 秦昆踟蹰了一会,一只手摸在加格兰后颈。 加格兰悲哀地闭上眼睛,咯啦一声,加格兰以为剧痛袭来,自己即将死亡,可是没有。 “脖子能动了吗?” 加格兰睁开眼,诧异地看向秦昆,试着活动了一下,发现错位的颈骨正常了。 奥莱茵急忙跪下。 能放过加格兰,代表自己性命也无忧了。 加格兰也行了骑士礼,忐忑地低下头。 怨灵看见两位大人都毕恭毕敬地行礼,惶恐跪拜:“索尼娅参见驱魔人大人……” “哦?”秦昆看向怨灵,“不是说没名字吗?” 怨灵一怔,一双绿手抚在她头顶。 然后,浑身结出冰碴。 秦昆笑着敲了敲,冰碴碎裂,手心骨灰坛一闪即逝。 ‘叮!收容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阴烛一根’ 此刻,那只绿手挥去空中的残魂,手里多了一根蜡烛。 奥莱茵惊愕非常:“秦……秦先生……这是东方道术吗?” 索尼娅是怨灵啊!那是灵啊! 比鬼还特殊一些的存在。它的实力跟普通的黑魂骑士相似,比鬼要难杀的多,可是到了秦昆手里,为何忽然就成了一根蜡烛?! 秦昆笑了笑:“进来坐坐吧。” 屋子里,鬼影若隐若现。 一只半透明的腰斩鬼,给二人倒了茶,消失不见。 奥莱茵和加格兰拘束地坐在那里,不知道秦昆接下来要做什么。 秦昆摸出一包烟,给加格兰递了一根,皱皱巴巴的烟卷被加格兰双手接下,急忙给秦昆点了火。 一口烟雾吐出,秦昆道:“你俩的命先存下。” 二人松了口气。 “但是……手上有华夏人鲜血的黑魂使徒,得给我送来两个。” 二人一怔,这是找替死鬼吗? 秦昆再没提出什么特别的要求,让别人换二人的命,只是结因果账而已,或者单纯的报复。 掸了掸烟灰,秦昆继续道:“下来说正事。我这次不是冲着黑魂使徒来的,一些特别的家伙来到了北欧五国。我要找到他们,权当我是封印邪灵来的。但这里人生地不熟,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加格兰连忙点点头。 他不能死!他和华夏无冤无仇,而且即将晋升血魂骑士,前途大好,绝对不能夭折,所以加格兰立即表态:“秦先生尽管吩咐,交代的事我一定全力完成!” 奥莱茵看到加格兰被吓怕了,也轻声道:“秦先生……这一片,是我的骑士们。自从那次回来后,我被二殿下流放在此。守着海姆冥界在这里的入口。先生说的事,我也会全力完成!” 二殿下? 这个节骨眼,秦昆知道二人不会拒绝,不过有些好奇奥莱茵说的人名。 “二殿下是谁?你们黑魂教,还有王子吗?” 奥莱茵恭敬道:“不不不,他们都是教皇的侍从……” “侍从?我记得卡特排场不大吧?旁边就一个安士白。”秦昆问道。 奥莱茵一惊:“您见过教皇陛下?” “嗯,见过几面,没讨到好,挺强的。” 秦昆撇撇嘴。目前卡特都没展示过真正的实力,就像范海辛说的那样,他基本不杀人,但是也没人能杀他。 此刻,奥莱茵和加格兰对视一眼,才流露出深深的无力。 二人都知道面前的东方男子很强,但怎么也想不到,他已经强到了这种程度,和卡特见过面,而且还活着,而且还敢继续对黑魂教出手。 这如果不是嚣张,那就是强大了。 奥莱茵收起惊愕的眼神,低声道:“安士白是三殿下。是教皇的侍从,对外称为助理。二殿下叫‘亚列’。” 秦昆恍然大悟。 表面上看起来安士白在黑魂教没有地位,但是在黑魂使徒心里,早就是教皇最亲近的使徒一样。难怪了。 “你既然专门提到那位亚列,想说什么?” 秦昆问道。 奥莱茵道:“二殿下也在这附近。我们如果背着他行事的话,他会杀了我们。” “哦,那他在哪?” 奥莱茵禁声,加格兰嗫嚅不语。 这家伙……问这做什么? 秦昆一笑,解释道:“这地方你们是地头蛇,所以还得你们去找人,我呢,去拖住他。到时候你们就说是被我胁迫,他也不会怪你们吧?” 奥莱茵嘴角一抽:“可是二殿下连教皇都打过……秦先生,你是认真的吗?” 秦昆呛了一口。 我靠,卡特都被打过? 这厮脾气这么暴吗?还是说卡特统治不给力? “少废话,不办事你们也得死,与其在这里推诿,不如赶快给我把人找到。” 加格兰立即起身:“我这就先找替死鬼!” 能不能找到秦昆说的邪灵不重要,加格兰有自知之明,他现在只是个小角色,保证自己不死在秦昆手里再说。 奥莱茵也不敢怠慢:“那我们先去了……这是二殿下的地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零九章,恶魔在人间 大清早,慵懒的婴母坐在副驾驶,蜜桃一样的脸颊荡漾着春色。 秦昆开着车,后座是法尤坦。 荆棘人是第一次坐车,有些拘束,却很新奇,他打量了一遍这个会动的钢铁怪物后询问道:“不等海奎因吗?” 臭魁自从离开后就没了音讯,秦昆后悔没给他配一部电话。 “不等了,有人帮我们找其他宿主,我们先去一个地方,拖住一个家伙。” 婴母不爱问那么多,法尤坦也是,只是听到秦昆说有可能打架,二人就有些踟蹰。 “昆仑魔,我实力可不是颠顶,不过我们三打一,应该不会败吧?”法尤坦也是去过开罗的,自己的法术曾经被一头骆驼破过,他就知道秦昆家乡的角色绝对不是弱者。 秦昆没回答,他也不清楚亚列是什么实力。 走之前,秦昆在猎魔网站登陆了一下,这才知道安士白、亚列居然都是堕落天使的名字。 安士白排第三,亚列是第二,刚好符合三殿下和二殿下的称呼。 所以还有个大殿下叫‘阿撒兹勒’才对。 一处丛林边缘,即便是全球最幸福、富裕的国度,都有破烂的地方。 秦昆看到一个破的不能再破的林场小屋,犹豫半晌,以为来错了地方。 林场工人在旁边干活,小屋里的居民在偷木头。 劣质的烟卷叼在嘴里,那人是个老头,看起来很健壮,扛着一根圆木走向破屋,鼻孔中喷着粗气。 “老东西!如果再敢让我们看见你偷木头,我们会打断你的腿!” 林场工人大声呵斥,健壮老头比了比中指:“不怕死的就过来!” 木头被扛入屋子里,秦昆三人也下车了,院子中,只见那家伙双手用力,粗暴地搓掉树皮,露出光溜溜的原木。 法尤坦捡起一块坚硬的树皮,浑身一颤。 这特么的,有种自己的皮被搓掉的感觉。 那健壮老头不理会秦昆三人,将原木锯好,放在旁边,才看着秦昆道:“有事吗?华夏驱魔人!” 黑魂教有自己的资料,秦昆不意外被认出。 可是这亚列……真是二殿下吗…… 有些谢顶的脑袋,头发花白,皮肤褶皱,肚腩凸起,他虽健壮,但是不修边幅,穿着一条已经包浆的背带裤,脚下是拖鞋,这特么是二大爷啊…… 亚列只穿着背带裤,胸口长着浓密的毛,他身上全是木屑,汗水随着热气蒸腾,眉头紧锁地看了过来。 秦昆眼角抽了抽,眉头也是紧锁:“独守扶余镇八荒,昆仑地师坐明堂,四象乃我手中阵,百鬼尽化地上霜。扶余山,秦昆。阁下是亚列?” 秦昆用华夏语报了切口,然后转回当地语言。 亚列咧嘴,一口大碴子味的华夏语回应:“就喜欢你们文绉绉的调。我是这一代亚列!卡特一世的侍从。” 秦昆一愣,接着明白了些东西。 亚列,似乎是个称号。 欧洲驱魔人,将称号如同荣耀一般传承。 好比‘兰斯洛特’,圆桌骑士之首,初代的兰斯洛特,和当代的并不是一个人。 亚列是卡特一世的侍从,也就是说,他的确上了年纪了。 “看你挺忙的?”秦昆凑了过去。 秦昆基本分辨不出外国人的年纪,有些很年轻,但实际上很老,有些很老了,但实际还年轻。外国人的衰老速度和华夏人还不太一样。 “啊,是。我孙子放假了,准备来我这里露营。我要收拾一下房子。” 亚列提着铁锤,嘴里咬着钉子,一边说话,一边修补小院。 秦昆估摸着亚列这年纪,怕是和景老虎相仿,于是也上去帮忙。 亚列看到秦昆举动,低头一笑:“黑魂教和华夏驱魔人,有不少过节。你居然不是来喊打喊杀的。” 秦昆相当熟练地递上木材:“不是,黑魂教有两个人目前在为我办事,我过来拖住你。” “哦?”亚列来了兴趣,“那你应该出手才对。” “能干活,就少出手。”秦昆袖子挽起,“打一个老头可没什么成就感。” 亚列哈哈大笑,又得意地飚出华夏语:“卡特一世在的时候,我们去过华夏。我和一个叫李玉虚的交过手,那人现在还活着吗?” 李玉虚? “没听过……华夏生死道,似乎此名不显。在哪打的?” 秦昆确实没听过这名字。 “教宗带的路,我不知道,是一片大雪如血的村子。还挺漂亮的。” 亚列几锤子下去,木板钉好,秦昆又递来第二个。 大雪如血? 如果秦昆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关东的红雪村了。 临江的贪狼井,桑榆的六道石壁,巴蜀的九鬼洞,东北的红雪村,西北的不死山,岭南的南越地宫,这些都是不毛之地,是禁忌。 当今几位耆宿,也没跑遍这些地方。 传闻这几处禁忌之地是堕落之源、沉沦之渊,秦昆只去过南越地宫外围,当时宰了个大鬼,再就不了解了。 “估计是出马仙吧。不了解这个人。” 秦昆如实回道。 一早上,秦昆都在干活。 法尤坦和婴母就静静坐着,二人觉得这场景很诡异。几次觉得秦昆想出手,几次觉得那个老头想出手,可是二人都没打起来。 “婴母,我们不是来拖住这个人的吗?不需要……打架?” 法尤坦低声问道。 婴母摇摇头。 虽说他不知道秦昆为何不动手,但秦昆既然这样选择了,自己也不用贸然生事。 “你也去帮忙吧。” “我?”法尤坦指着自己鼻子。 “嗯,我也去那边叫些人来。” …… 上午,秦昆和亚列休息喝茶的时候,法尤坦开始负责房屋搭建。这房子太破了,许多腐木一碰就碎,需要拆换。 不过幸亏他的手够多。 下午的时候,一群腿软的林场工人走了过来。 “哈哈哈哈哈,亲爱的亚列,这是要修缮小院吗?我们来帮你了!” 亚列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一头雾水。 这次秦昆没找他打架,他已经很奇怪了,东方驱魔人善恶分明,嫉恶如仇,他记得黑魂教惹过秦昆,而且秦昆还在必杀榜上。 但秦昆不仅没出手,他带来这只魔物居然还在帮忙修缮房子。 这还不算关键,下午的时候,这群一向对他不友好的林场工人也来帮忙了,亚列转头看向秦昆:“怎么回事?” 亚列老了,但还有将近1米9的身高,他俯瞰秦昆,有种压迫感。 秦昆呵呵一笑:“不清楚。早上几次你都想对我出手,为什么又忍住了?” 秦昆靠在椅子上,话题一转。 亚列撇了撇嘴:“老了,有心无力。听说安士白这次从东南亚回来被打掉了半条命,身上大多伤拜你所赐。” “没打死他,真遗憾啊。” 亚列嗤笑:“小心阿撒兹勒报复,他和安士白的关系不错。” 秦昆挑眉:“也是个老头吗?” “不,老一代的阿撒兹勒死了,这是新一代的,年纪很小。”顿了顿,亚列道,“强大,又不受人控制。很难缠。” 秦昆点点头,递了一根烟过去:“干嘛跟我说这些?” 亚列淡淡道:“我效忠恶魔半辈子,也只能换来短暂的荣耀。终究会被报复的。” “你怕了?” “怕。怕我的孙子受到牵连。他是下一代亚列,我不希望孙子在未曾崛起时夭折。” “教廷得知一个恶魔要长大,肯定要除掉。” “不,他在教会学校上学。是教廷的人。”亚列一笑,秦昆有些发愣。 你一介邪棍,把孙子放到教会学校?不怕被霸凌吗?上面的人吩咐几句,被打死都是白死啊…… “这算是培养他独立?不怕他被教廷的人针对?” 亚列嘿笑道:“我是黑魂使徒,但他可以不是。不过总有人把他逼成恶魔。不是吗?” “这是算计?拿自己的孙子当棋子?” “不,这是预言,卡特说的。到时候他受到欺负,无力反抗的时候,卡特就会把他招揽过来,成为下一任亚列。” 我靠……秦昆没想到,黑魂教还有这种操作! 亚列说着,看向秦昆:“你会杀小孩吗?” 我…… 我特么肯定不会啊! 秦昆没有回答,亚列一笑:“那我就放心了。” 旁边,叮叮当当的修缮声不绝于耳,还有一些腿软的工人陆续走来。 秦昆听完亚列的故事,浑身冰凉。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可是大多数人从未想过,恶魔为何会在人间…… “如果他没受到欺负呢?”秦昆多嘴问了一句。 亚列皱着眉头,继而吐出烟雾:“天使会堕落,恶魔也会迷途知返。如果没受到欺负,那希望他将来是一位正直、善良的驱魔人。” 喜欢猛鬼收容系统请大家收藏:猛鬼收容系统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请假一阵子 前段时间老父亲住院,说是胆囊炎,做了穿刺(胸口插的管子)完后在我这休养,我照顾一阵子。 去医院复查,结果又住院了,我才知道特么是急性胰腺炎。。之前他瞒着我。 我在医院陪了第八天了,每天输液20小时,从早到晚我都得盯着,外加做饭,前几天每天睡4小时不到,差点把自己陪进去 之前心情低落(胰腺炎致死率不低),身体状态也不好,现在得知没大事好多了,过来专门请个假,今年我的坎还挺多的,一点点熬过来了,也不知道说什么, 总之 祝愿各位兄弟姐妹以及家人也身体健康,平平安安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太重要了 少酗酒熬夜,切勿暴饮暴食 来一次医院,才知道健康不容易 无需担心,不用祝福,一切都在好转,喜欢猛鬼的书友和不喜欢猛鬼的书友,都要健健康康的,大家照顾好自己~2020年加油!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一零章,似曾相识,却不认识 《猛鬼收容系统》第一三一零章,似曾相识,却不认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一一章,恐怖小说? 如果当一个人经历了太多荒诞的时候,那么眼前即便出现更夸张的荒诞,也不会有情绪波澜。 但那只是如果。 秦昆在看到面前这位陌生的尸解仙后,脑海中的问号不断涌出。 他真的是莫无忌? 尸解仙在俯瞰秦昆,秦昆化为牛魔,披着红袍,也在与他对视。 2米8的牛魔,对上6米的尸解仙,还是有些渺小,但那位尸解仙,却不曾有其他攻击动作。 “太乙九炼!” 尸解仙呢喃,眼中无比惊愕,“你为何会是秦昆?” 面前的牛魔,太陌生了,根本不是记忆中秦昆的模样,可是记忆中的秦昆又是什么模样?莫无忌想不起来了。 十死印是那个家伙赐下的,莫无忌凭着这印记在十死城也闯出了偌大名头,只是当初赐印的那个人,自己为何会觉得陌生? 秦昆也在盯着对方,半晌后,摸出一个烟锅叼在嘴上:“莫无忌,虽然感觉在和一个陌生人说话,但我相信是你,可是,我真的不认识现在的你,而且不知为何,骨子里总有想和你打一架的冲动。如果真到了非打不可的时候,我不希望是现在。” 尸解仙慢慢在退后:“我也一样。如你所说,刚刚你太乙临身的一瞬间,我几乎要出手了。那种感觉很微妙,无论你是敌是友,都想和你较量一场。” 朋友最关键的地方就是交流,分享,秦昆说出了心底的想法,莫无忌也不藏着掖着。二人此刻真的有种斗法的冲动,但是理智告诉他们,还没到时候。 烟锅卷着冥币,烟头一亮一亮的,烟雾将秦昆的身影笼罩,飘忽如鬼魅。秦昆看到莫无忌在退后,微微一笑:“十死印送出后这么久,我头一次见到自己人。” 莫无忌也笑了:“我也是,所以非常吃惊。只是我得走了。” 莫无忌说话的时候眼中凶光毕露,闪烁着挣扎,再不走,他真的要忍不住对秦昆出手。 酆都观的阴阳相心术中,莫无忌极善一面暂且还没泯灭,他知道再不走,就是你死我活的下场。 这种本能的杀意他目前根本抗拒不了,于是强忍着遗憾,莫无忌迅速消失在松林中。 …… 这难道是十死城的法则吗? 秦昆直至回去后都在思考这件事。 屋子里,法尤坦看着秦昆心事重重,自顾自倒了一杯冰水,开口道:“你和伞鬼认识?” 秦昆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也说不上是否认识。 脑海深处,只有‘莫无忌’这个概念。 他是酆都观真传,衣钵来自画皮仙,戴面具,巴蜀人,但是却没‘莫无忌’的具体细节。 比如他长什么样,说话什么声音,身材胖瘦,一切具象记忆好似幽灵一样,非常模糊,完全想不起来了。 法尤坦也回忆起‘伞鬼’:“那是巽风狱几位老宿主之一。据说很久之前就存在了。” 秦昆听到法尤坦在描述莫无忌的点点滴滴,说那个家伙亦正亦邪,手段时而凶残,时而温和,凶名没有‘纺织者’大,可是谁都知道他不好惹。 这种感觉不像是听别人说一个熟人,而是介绍陌生人一样。 因为他完全想不起那个‘熟人’到底是什么性格。 屋子中,电视机在播出一个科幻影片,关于星际航海的。 星际航海时代来临,地球人开始了宇宙殖民,一个宇航员跨越黑洞附近,在行星上进行科考,然后返回母舰,结果因为行星的时间流速不一样,他回去时母舰上已经过去了50年,他记得每一个同伴,但是那些同伴大多数都忘记他了。 秦昆此刻盯着那个孤独的宇航员,看着他无奈的眼神,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电影看完,秦昆觉得十死城的时间流速,确实有点问题,而这些问题带来的结果,也会导致一些事情的变化。 不过具体是什么变化,现在只是初露端倪。 一个下午,秦昆都在沙发上看电影。 手机上,奥莱茵的信息时不时发送过来,是她最新打听的消息。 奥莱茵的行动没受到黑魂教的阻拦,是她比较意外的,得知秦昆去找了亚列后,她也明白似乎秦昆起了作用。 只是到了晚上,奥莱茵才知道另一个原因。 【秦昆!】 手机的信息又来了,秦昆看了看回道:【又有新消息了?】 【不是,我可能暂时帮不了你了。】 【你要跑?不至于吧?】 秦昆宰掉的黑魂教邪棍不算少,但奥莱茵这种身份他还不好定义,所以也没有做掉她的念头。听到奥莱茵说帮不了自己,秦昆第一个念头就是对方要跑路,只是仔细想了想,要跑路的话也没必要通知自己啊。 那是为什么? 半晌,奥莱茵的信息发来:【当然不是要跑,我晚上要去丹麦,明天有要事。】 【什么要事?】 【卡特大人的签售会明天要开了。】 【……】 我尼玛! 秦昆忽然想起黑魂教第一大邪棍,还是个写童话故事的。 奥莱茵说她因为不可抗力要被拉去当托,秦昆觉得这种发展尿性非常荒诞,完全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的两个元素,居然在一个荒诞教宗的编织下,组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事。 【实在抱歉,秦昆,一会有人来接我,加格兰也得去。】 奥莱茵发了文字表情,非常尴尬,秦昆也不知说什么好,当初听到黑魂教凶名的时候,他也想象不到这地方的大规模聚会是去教宗的新书发布会上当托。 和奥莱茵的聊天到此为止,因为对方要上飞机了。 只是没一会,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了信息。 【秦?很难相信你居然在欧罗巴。】 老熟人的口气,号码却是未曾见过的。 【你是?】 秦昆狐疑。 【魔丽莎。】 魔丽莎? 教廷的圣女? 【你怎么会有我的号码,而且知道我的行踪?】 【别忘了,我也是幽灵议会的人。你可是议会认可的猎魔人,信息资料都有备案记录。刚刚你一发信息,议会就确定了你的位置。】 魔丽莎信息发完,电话打了过来。 “秦,你在挪威度假吗?” “我们似乎没那么熟。”秦昆虽然见过魔丽莎不少次,包括她小时候,可是在心中仍旧没把她放在熟人的圈子里。 “这不重要,明天能一起去丹麦吗?” 欧洲人说话直来直去,秦昆这点很喜欢。 “为了卡特的发布会?” “看来你知道了!没错,幽灵议会已经派人过去了。不知道这次会出什么怪事,我们需要伙伴帮助。”魔丽莎回道。 “怪事?伙伴?你们要去砸场子?” 电话那头,出现魔丽莎哑然的笑声:“哈?砸场子?不不不,我发誓,你从来没见过卡特新书发布会的恐怖。” “童话故事……和恐怖会沾边吗?不应该啊。卡特是写黑暗童话的作者?”秦昆绞尽脑汁,也想象不到魔丽莎形容的恐怖是什么样子。 卡特从不主动杀人,这在欧洲驱魔人那都是一面奇葩的招牌。 那么这样一个人,新书发布会的恐怖又是从何而来? 电话那头,魔丽莎支支吾吾,电话被一个男子接了过去,听声音是范海辛。 “秦,来开开眼吧。我想你并没见过用恶灵为墨水写的,也应该没听过以前的吓死过大人和小孩吧?” 范海辛声音平静温和:“里都是极尽恐怖的怪物,若是普通人的话,没有人会活着走出发布会的。” 秦昆清了清嗓子:“范海辛,你说的那是恐怖,童话故事肯定有正义的使者战胜恶灵,保护小朋友的,不是吗?” 范海辛一笑:“当然!所以我们就是那群正义的使者,卡特的发布会上,连我们都是中的人物!” 《猛鬼收容系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猛鬼收容系统请大家收藏:猛鬼收容系统。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一二章,你的家乡有神吗? 《猛鬼收容系统》第一三一二章,你的家乡有神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一三章,十死城从一开始要针对的,就是卡特! 哥本哈根,丹麦首都,坐落于全球最幸福国度的最宜居城市,住在这里仿佛住在童话中一样。 秦昆惊愕于这座城市的设计感,哪怕他曾去过欧罗巴大陆许多大型城市,却没有一处的感觉比这里带给他的震撼要大。 天是蓝的,水是青的,生活是五彩缤纷的。 城市里的居民忙碌而充实,行人的脸上没有多少烦恼和忧愁,这里慕名而来的游客很多,却没一个人看见城市上空出现了巨大旋涡。 这里是北欧大门,商人之港,社会基础设施健全,一个体育场旁边,是会展中心,位于旋涡的正下方。 人头涌动,秦昆一行也随着人群走了进去。 今日,这里有三场发布会。 一是少年足球俱乐部的成立。 一是皇家美术学院的展览会。 一是童话作者的新书发布会。 展览会在会展中心一层,绝大多数人是来看艺术展览的。这些青年艺术家初出茅庐,借着学院的顺风车来展示自己的作品,未来许多年里,肯定会涌出几位不凡的当代艺术家。 秦昆大致浏览了一遍,论艺术造诣,自己在元兴瀚那里耳濡目染,但始终还是门外汉,这里的作品大多是具有当代设计感的作品,并非他熟悉的油画,有几个还有先锋艺术的影子,秦昆勉强能欣赏。 赞叹了几句,秦昆走上楼,二楼的展厅封闭着,少年足球队的成立是小众关心的事情,商人们谈利益,少年们谈梦想,凑在一起并不冲突。 以秦昆的本事,要进去听听也可以,只是他的目标在三楼。 三楼独立开辟的展厅,挂着宣传海报,童话故事集《遗失的撒旦猎人》醒目地出现在海报上。 的封面是一个给人圣洁力量的十字架,底版却是一个孩子,孩子留在墙上的影子是暗红的恶魔。 孩童眼神迷茫,是漫画形象,似乎沐浴着圣光,又似乎被神圣和邪恶左右。 这里有很多海报,都是童话故事里的插画,整个展厅蔓延到走廊,插画超过五十张,每一张都是一个单独的故事。 “这……”秦昆站在一张插画前久久不语。 上面是一个东方男子和一头羊头怪物的对抗,背景是海船。如果自己记得没错的话,这上面应该是自己和安士白的故事。 “很意外吗?我也很意外。” 秦昆旁边,一个工作人员走了过来,斯文的模样,胳膊上打着石膏,脑袋上缠着绷带,似乎刚重伤出院的病人。 “安士白?” 秦昆笑了,五指握拳,指节咔咔作响,安士白后退一步,冷笑道:“今天的主角不是你我,你我的矛盾也不该在这时候爆发。教宗大人可不想把一二楼的小朋友卷入这场发布会,如果你非要动手的话……可以试试。” 威胁! 以未知的后果威胁一无所知的当事人。 攻心的手段之一,不过没用。 秦昆哈哈一笑,胳膊搂过安士白的脖子,寒暄道:“我是粗人,我是华夏人,我不介意事情闹大。” 安士白一愣,他忽然想到秦昆说的似乎没毛病。 不管二人真打起来,会有多少小朋友被卷进去,秦昆还真不介意。 他是东方驱魔人,是驱魔人,但重点是‘东方’。欧罗巴大陆的事,束缚不了他的手脚。 安士白比秦昆高半头,可是被秦昆搂住后,仿若被铁臂箍住,强行弯着腰随着秦昆前进。 “看吧,昨天晚上我的朋友说我没了之前那股莽劲,我觉得有道理。所以今天我不接受任何威胁。” 安士白感觉到秦昆胳膊在用力,心中腾起不妙的想法。 作为教宗的助理,他与华夏驱魔人结怨已深,而且在打了徐法承后,矛盾已经无法调和。 那人比较代表着华夏驱魔人的面子。 而面前的家伙代表着华夏驱魔人的里子。 面子被拂,里子出来报复,天经地义。 安士白不愿坐以待毙,忽然骨骼作响,身材开始暴涨,秦昆也不甘示弱,身后几只鬼影出现,忽然,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破空声! 偷袭?! 秦昆、安士白立即分开,一个2米大的十字架砸了下来,落地一瞬间化作齑粉金光,伴随着玻璃的破裂声。 秦昆侧头,不远处范海辛一行人走了过来。 “秦,放他走吧,这个地方不宜动手。” 范海辛笑的和煦阳光,安士白冷冷一笑,转身就走,秦昆看着安士白离去,却没搭理范海辛,视线继续转移到故事集的插画上。 范海辛耸了耸肩:“好吧,知道他曾经对徐道子下过重手,不过还是感谢你没继续动手。” 范海辛、魔丽莎、兰斯洛特、黑兹利特一众先后走进发布会展厅,墨诺提俄斯则拍了拍秦昆肩膀,低声道:“一会有的是打架的机会,不过最好把范围控制在最小,否则议会那边没法交代。” 墨诺提俄斯走前,多看了一眼海奎因。 海奎因不解地看向秦昆:“都是你的朋友吗?” “算是。” “刚刚你想对那个人动手?” “是的。” “为什么不继续出手?” “顾全大局。” “大局很重要吗?” “对我来说不重要,不过对他们而言很重要。” 海奎因点点头,话题一转,看向插画:“这些文字很奇怪,似乎是因果丝写成的。” 刚刚的事秦昆都不怎么在意,无论是安士白还是范海辛他们,自己真要做什么,没必要在乎任何一方的意见。 可是海奎因现在的话,让秦昆心中产生了波澜。 秦昆狐疑问道:“你说什么?文字?!” 婴母恍然大悟:“原来是文字!我就说这些画作怎么这么奇怪呢。” 海奎因道:“没错,不要被表意识欺骗,这些画作的本质就是文字。” 秦昆猛然看向插画,待他凝神的时候,发现先前的画面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行行晶莹的文字! 这…… 秦昆注意力稍稍放松,文字就会变成插画,秦昆呢喃:因果丝写成的文字……这里面记录着当时的因果?还能具象显现? 展厅里,发布会已经开始了。 作为助理的安士白,开始介绍了《遗失的撒旦猎人》这本童话的创作背景和作者。 门口的工作人员陆续进了展厅,秦昆发现门口的魔丽莎身上浮起金光,在门口聚拢成一个别人看不见的光罩。 最后一个进去的人是个流浪汉,那流浪汉进去前意外地望向秦昆,秦昆也意外地看向他。 流浪骑士西西弗里? 自己曾经和这个老头交过手,这老头当年因为爱慕黑魂教圣女被圣光驱逐,他那些扈从现在都是教廷中的圣骑士,可见老头的地位。 “西西弗里也来了……”秦昆现在觉得,这个新书发布会果然没那么简单。 然后,婴母朝着秦昆肘了肘。 “怎么了?” “昆仑魔,别发呆了,看那边是谁。” 秦昆顺着婴母努嘴的方向看去,展会另一个门门口,‘伞鬼’、‘纺织者’也走了进去。不远处还有曾经见过的‘狂尸’和一个黑袍人。 “‘狂尸’卢比斯和‘牧魂人’古琉斯也来了。”法尤坦眯起眼睛,“怎么会都聚集在了这里?” 从昨天开始,一切事情都发生的太突然。 来到北欧五国不到5天的时间,绝大多数宿主竟然在同一天出现在此处,莫非是被天空上那个巨大的旋涡吸引的? 海奎因沉思道:“看来这次死宫任务的决战地,就在此处了,不过也好,省的我们到处找人。” 海奎因说完,准备往展厅走去,秦昆忽然僵住。 “等等,臭魁,你刚说什么?死宫任务?”秦昆声音高了八度。 海奎因疑惑地点点头:“是啊,死宫任务,怎么了?” 秦昆忽然倒吸一口凉气。 脑海中任务还在: ‘任务目的:封印邪灵’ ‘任务奖励:命运面纱’ “我明白了!” 秦昆看着其他三人:“这次任务要封印的邪灵,根本不是打败其他宿主那么简单!” 三人一怔。 秦昆一字一顿道:“妈的,这次任务要封印的邪灵……是卡特!” 一瞬间,仿佛电流闪过,所有逻辑都通了!卡特明显用了某种方法打通了十死城和这里的路,但是十死城法则并不认可这条路。 所以视其为邪灵的存在! 而且重点就是……这家伙竟然和十死城的诸神一样,能使用因果丝这个禁物。而且有特殊的方法,能将鬼魂变成因果丝状态的记录墨水。 或许十死城从一开始要针对的,就是卡特! 《猛鬼收容系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猛鬼收容系统请大家收藏:猛鬼收容系统。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一四章,郇山庄园 “欢迎大家莅临我的新书发布会,我是《遗失的撒旦猎人》作者,赫莱尔·卡特。” 发布会现场,摆放着一个管风琴,高耸的铜管仿若恶魔犄角。 风琴前灯光幽暗,唯一一束聚光灯下,站着一个橘发中年人。 风琴弹奏,一艘诡异的曲风环绕四周,仿若恶魔调。在这个结构特殊的大厅内,风琴曲带着3秒混响,有种不出来的震撼。 弹琴的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身子笔挺,弹完琴后,他自觉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卡特出场音乐消失,直到现在,台下众人都没看清卡特的五官。似乎头顶上的灯光太碍眼了。 “嘘——我带孩子来看艺术展的,你们把我拽到三楼,就是让我看这个?这种根本不是童话故事!” 台下,一个带孩子的父亲发出嘘声。 周围,其他几个家长也不耐烦了。 卡特瞟了他们一眼,忽然笑了:“你们是教徒吗?” “是又如何,跟你有什么关系?” “主可以为大多数人舍命,你们行吗?” 莫名其妙的问题,那位家长带着孩子转身就走。 “哦,呐,我从没见过这么奇葩的童话故事发布会。” 第一位家长走后,有五六人跟着离开。 只是刚走出后门,他们的身影便出现在前门。 咦?! 从前门出现,第一位家长一惊。 什么情况? 刚刚自己不是从后门出去了么,怎么从这里出现了? 其余几个离开的家长也同时出现在他身后,几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台上,卡特再也没理会这些家长,对着其他人道:“曾几何时,撒旦肆虐人间。它的可怕之处在于……谁都可以成为它。只要摒弃道德约束,撒旦就会给你力量。与其这些力量是撒旦赐予的,不如是自己赐予的。” 台下,刚刚的躁动被卡特几句话平息。 卡特口才不错,一下子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那么卡特先生,这就是你创作时的主要灵感吗?” 一个记者问道。 “不不不,我之前是个不成功的童话作者。因为我总是站在孩子的角度去创作,但那些作品只要不被大人接受,孩子就没机会看到。我喜欢撒旦,地狱,邪恶,一切的不美好,因为只赢恶’,才能衬彤善’。这些概念,对孩子而言太深刻了,一下子为他们推开这样的大门,他们的家长都不会很高兴。不是吗?” 记者若有所思,卡特似乎回答了他的问题,又似乎没有回答。 另一个出版社的编辑问道:“那么卡特先生,这次你的作品和之前又有什么不同呢?” 一名工作人员递给编辑一杯酒,一支雪茄,显然这个问题问到零上,编辑受宠若惊,还是婉拒。 “这次我不写童话了,因为我根本写不好它。” 卡特的话让所有人皱起眉头。 那你开发布会做什么? 顿了顿,卡特一笑:“我虽然写不好童话,但我能告诉所有人,什么是童话。” 完,几位工作人员捧着书走来。 在场约莫200人,加上孩子不到300,几乎人手一本故事集。 没有塑封,可以直接翻阅的书本,少了那股油墨香味,多了一丝古怪的腥气。 那味道不是土腥,带一点点血气,更像是蒸馏过的血泥,总之很特殊,却不刺鼻,也不是什么好味道。 “爸爸,这图画上有个老爷爷……” 扉页,大人们很专注,看到的是文字,孩子们不识字,看到的是图画,秦昆望着扉页,这些符号是因果丝塑造的场景文字,根本不算文字,而是一段因果的具象! 那段因果中,讲的是一个东方老者,在农场里教导一位年轻人写文章的故事。 “左……左大爷?” 秦昆愕然,图片在动,和电影片段一样,左近臣70岁左右,枪棒言开口,言出法随!秦昆挨过枪棒言,那东西直击灵魂,极其难防,桌上的卡特竟然临危不惧,硬接这一招,还在继续创作。 在内行人看来如此惊心动魄的斗法,到了外行人眼里就是趣味横生了,老者仿佛恨铁不成钢一样对年轻的卡特碎碎念,卡特搔着脑袋,脸色愁苦,如同被作业难倒一样郁闷。 “咦……这怎么会动?” “对啊,刚刚明明是文字,怎么变成图画了?” “这是什么技术?好神奇……” 扉页一般都是作者介绍,或者请人写的书评,能在这么不出彩的地方看见新奇的东西,一下子吸引了大家的兴趣。 这兴趣,直到某个人翻到第一页后,才发现不可思议的地方。 轰隆一下,大厅里的椅子全部消失,除了秦昆、范海辛一众纹丝不动外,所有普通人一屁股坐在霖上。 摔倒的人云里雾里,再看周围,变成了一个山庄! 山庄有庄园、有教堂、有图书馆,古老而典雅,秦昆听到身旁一个低声惊呼:“不好,郇山庄园!” 话的人是黑兹利特,出自郇山隐修会!相传牛顿、雨果、达芬奇都是出自这里,这是一群智慧的使徒。 但这里曾经……被叫做‘撒旦教’! 当年郇山隐修会成立的时候,愚昧的人们接受不了超前的智慧,将他们丑化成一群恶魔,可想而知,最早的教会成员承担了多大的委屈。 他们孤傲清冷,不近人情,也不愿与愚民往来,被误解的那一刻,已经奠定郇山隐修会不入世俗的原因了。 “爸爸,这是哪里啊?” 众人出现在庄园内,张头四顾,雕刻精美的大理石,装饰古朴的廊亭,美丽散发着异香的花园,远处的钟声敲来了宁静,谁都没想到刚刚在大厅的他们,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方! “范海辛,帮忙!郇山机关太多了,哪怕这是蜃界,他们都会死!” 黑兹利特着,急忙拽住前往廊亭的孩子。 “放手!你是谁?放开我孩子!” 孩子家长怒目而视,孩子大哭着要去廊亭里的石桌上吃水果,黑兹利特沉着脸,将手中的书丢了过去。 唰—— 地面猛然有钢刺刺出,那本书一下子被刺成蜂窝,钢刺从地下钻出直达亭盖,如果是个人进去,早就被刺的血肉模糊了! 孩子家长浑身冷汗,黑兹利特放开了那个孩子:“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都心点!一会别乱走!” 钢刺缩了回去,秦昆打了个激灵,搂着旁边的墨诺提俄斯低声道:“这地方的机关……够狠的啊。” 墨诺提俄斯低声道:“郇山藏了太多超前的智慧,不容玷污,不容窃取,这还是花园,图书馆更恐怖。你千万心点……” 现在他们能看出,这里和似蜃非蜃,谁都不知道在这里重伤会怎样。 秦昆点着头,又扫视了一下旁边。 “对了,你看到和我一起来的朋友了吗?” 墨诺提俄斯一愣:“朋友?你就一个人来的啊,哪来的朋友?” 秦昆一愣,怎么可能!在门口时候,他,海奎因、婴母、法尤坦都在啊! “墨,你别开玩笑,在门口分别的时候,你还有意无意看了我朋友一眼。” 秦昆严肃道。 墨诺提俄斯想了想,回道:“当时我觉得你身边似乎有不干净的东西,但是没看见。那不是你的鬼差吗?” 前方,黑兹利特在带队行进,从后花园走出山庄需要一定的距离,落在队尾的秦昆则一脸沉思。 不止是他的三个伙伴不见了,‘狂尸’、‘牧魂者’、‘纺织者’几位宿主也都不见了。 那位自称莫无忌的‘伞鬼’也不在! 这是什么情况?自己和莫无忌也是这一界的,为何他都消失了,自己还在? 秦昆摊开手心,看了看自己的骨灰坛纹身。这个纹身是他用星夺抢来的。 难道他之所以没有消失……和十死印之主的身份有关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一六章,这里,就是现实! 麻烦。 大的麻烦。 如洪水猛兽一样,悄然而至,防不胜防! 秦昆顺着黑兹利特的目光看去,那个方向有一扇门。 古怪的雕塑附着在门四周,那扇门不断发出嗡声,一阵阵灵力波动氤氲而出,秦昆脑子一紧,非常不适。 法器玄音杵祭出,凌空挥舞,身边的嗡声波动被玄音杵的音调击散,那股不适的恶心感也随即消失。 “那是什么门?” “地狱之门。”范海辛低声道。 地狱……之门? 秦昆摆出战斗的架势,轻声调侃:“这名字有点大众化啊,不能换点特殊的吗?” “别开玩笑,那是罗丹的‘地狱之门’,那个思想者就是地狱之门的一部分,他至死也未完成的杰作!那扇门和鱼龙山的铜门有着相似之处,但是‘地狱之门’完全出于罗丹之手,比起鱼龙山那早已失传祭炼方法的铜门,这扇门更加伟大!” 范海辛着,门上出现氤氲波动,一个又一个老者走出! “卡特这次可找了不少帮手啊!” “呵呵,这些杂碎,让我看看他们有多少本事。” “卡特人呢?!” 三个老头依次走出,第四个即将出来,门上一道禁制金光出现,那个人有些遗憾地缩了回去。 秦昆这才明白,这门……是法器!类似于鱼龙山的‘龙门’。 九尺灵关,方寸宝器!这里面自成世界,西方驱魔人居然能造出来? 前方,黑兹利特瞠目结舌:“哈尔前辈?诺力思前辈?布莱克前辈?” 秦昆确定,三个老头不是蜃灵,那这是怎么回事? 三个老头打量着一众人冷笑:“卡特又在玩什么把戏,你们又是谁?” 黑兹利特焦急道:“三位前辈,晚辈黑兹利特,智慧使徒,三位的大名和着作晚辈倾心研读过,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前辈!” “哈哈哈哈哈……卡特的帮手还挺会撒谎的。娃娃,你以为,我们会信吗?” 一个老者拄着木杖,朝着黑兹利特微笑。 黑兹利特焦急道:“我们和卡特不是一伙的!你不信问他……对,问范海辛!” “范海辛?”那个老者转头,看到一脸阳光的范海辛,冷笑,“我不是没见过猎魔君王,他可不长这样。” 范海辛道:“三位前辈,这都是卡特的把戏,还请前辈不要上当。” “够了!” 第二个老头走了出来:“你们身上那股邪灵的味道太重了,莫要亵渎簇,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着,老头用法杖插在虚空,开始搅动! “沸魂之海?!”黑兹利特声音高了八度,“前辈手下留情!这群人大部分是普通人,不能用此术!” 老头才不管黑兹利特的辞,搅动速度愈发快速,珍藏馆内,那些孩子和大人感觉到浑身开始发热,灵魂几乎在,忍不住抓耳挠腮起来,这一刻好像自己被放在蒸锅中一般难受。 秦昆眼睛一抽:这是要杀人啊! 他不知道在这里把那群普通饶灵魂蒸熟后会有什么后果,但他觉得如果任由对方这么下去,这群普通人即便回去也会挂掉。 “老东西,住手!” 人群中,一个身影猛然窜出,秦昆拎着玄音杵抽向那个老头。 快!准!狠! 破虚踏出,瞬间来到老头身旁,手中法器凶猛打下。 老头滚地葫芦一样栽出好远,黑兹利特愤怒道:“秦!你干什么?!” 着,黑兹利特凶狠扑来。 秦昆攻势未尽,反手一耳光抽在黑兹利特脸颊,鄙夷地甩了甩手:“救人啊,还能干什么?” 周围那群普通人舒服多了,刚刚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种被蒸熟的窒息感,现在一下子就好了,这种体验非常诡异。 离得近的几个人发现这里多了几个衣着古怪的老头,很像19世纪初的装扮,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冒出来的。 黑兹利特还想上前理论,被范海辛摁住:“不要冲动,黑兹利特,他做的没错!” 无论东方西方,尊师重道都是基本,任谁看见自家前辈被人打伤都会不好受,黑兹利特还想辩驳,墨诺提俄斯出现在旁边:“别冲动,秦昆留了手的。你那前辈这不是站起来了么。” 地上,被一棍子放翻的老头,捂着后脑慢慢站起,双眼不由得看向秦昆,刚刚那一击太快了,他即便不擅长近身斗法,但他擅长捕捉精神动态啊,对方连杀气都没放出、敌意都没产生,就能出手,绝对不是什么角色。 而且对方灵力波动爆发的一瞬间就来到了自己身边,简直防不胜防! “你是谁?阿撒兹勒?不对,传闻阿撒兹勒并不擅长近身。难道是安士白?” 老头沉声问道,另外两人也看向秦昆,三人呈三角阵势将秦昆围住。 一瞬间,秦昆就有些后悔了。 三人以三角形站位,一股强大的精神压力降临脑海,他想后退可是身体不听使唤,这是……阵法! 秦昆退不出去,只能回道:“华夏,扶余山,秦昆。” “呵呵,华夏驱魔人吗?杨慎可还好?” 杨慎? 秦昆一愣,这三个老头认识杨慎? “早就死了。” “不可能!” “胡袄!” “我们不久前可见过他!” 秦昆不耐烦道:“醒醒吧!这里的你们是另一条因果线的你们!这条因果线被卡特借来对付我们,你们是假的!” “这个华夏人疯了!” “这是对智慧的亵渎!” “疯了,真的疯了!你们身上带着黑魂教的气息,居然敢我们是假的?华夏驱魔人,我不知道你在什么,但我知道,你一定是异端!” 三个老头大声呵斥。 黑兹利特迅速跑来:“三位前辈,秦昆的是真的!你们是被卡特借用来对付我们的!这群人都是普通人,我们是来保护他们的!” 疯了,绝对疯了! 任谁当着自己面自己是假的,不是真正的自己,谁都会生气。 他们坐镇郇山庄园,精研术法,不断探究世界的真相。可是有一一群不速之客打扰了他们,还他们是假的,何其荒谬! 三人不打算继续费口舌了,疯疯癫癫的辞,果然是黑魂教的风格! “沸魂之海!” 三人一起搅动,刹那间,秦昆觉得旋地转,自己落入蒸笼之中,三股灵力波动汇聚成的威压让精神瞬间陷落。 超一流?! 这种精神痛苦,远比左大爷的枪棒言来的猛烈!早知道刚才打那一棍子,就不留手了! 秦昆吃痛大吼,痛苦让他不断恢复身体的控制权,但还是举步维艰,也不知道是会先痛晕过去,还是先恢复控制。 就在这一刻,一个巨大的十字架从而降! 轰…… 秦昆整个人被砸入地下! 那一刻,秦昆浑身痛苦消失,再爬起来后,彻底恢复对身体的控制,宛若重生! 秦昆重新站起,十字架化为齑粉消失。 秦昆揉了揉脖子,对不远处的魔丽莎点零头:“谢了。” 三个老者疑惑看去:“圣十字章?!教廷的术法。” 魔丽莎走上前:“三位前辈,我以上帝的名义起誓,你们的存在,并非绝对真实。” 魔丽莎浑身圣光,圣辉带来的信服力让三个老头不断沉思。 要唯一和黑魂教水火不容的,只能是教廷了。 这个姑娘的话……假如是真的的话…… “那么,我不是我?” 一直没话的第三个老者,白眉白发,他睁眼眼睛,轻声问道。 “前辈……这个问题,没有特别严谨的答案。”魔丽莎欠了欠身。 老者点头:“我是智慧是信徒,也信仰上帝。你的话,我会考虑。但是,即便如你所,我们是卡特借来对付你们的,那么,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 很简单的一个问题,先不谈冲突和矛盾,老者直接把选择权踢了过来。 秦昆、墨诺提俄斯、兰斯洛特一众,看向黑兹利特。 “当初卡特闯入郇山庄园,到了这一关后,是怎么破局的?”众人问道。 微风轻拂。 阳光暂时被云遮住。 庄园鸟语花香,却非常安静。 半露的珍藏馆中,黑兹利特深吸一口气,看着众壤:“当初卡特闯过去后,三位前辈死了。” 着,黑兹利特看向三人:“前辈,如果我们想破局的话,需要对你们出手。” 黑兹利特将三缺年被杀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为了让三人相信,黑兹利特还将三人死后到现在,郇山庄园的发展也一一道出。 很荒谬的答案,半晌后,让对面的老者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啊。原来真正的我已经死了么。” 老者没有质疑。 其他两个老者也一样:“嗯……卡特已经精进到这种程度了。看来先知也不会是他的对手。不知道教皇能不能挡住他将来的步伐……” 三人不像是在嘲笑,反而有些释怀。 聊着,呼吸着空气,难得的轻松。 接着,一个老头开口:“既然如此,你们还等什么?” 对面,心情复杂的黑兹利特抬起头:“可是……前辈……” “决断,也是智慧的一部分。既然你心中有了答案,知道事情该怎么发展,何不照做呢?” 这一刻,对方的言语更像是劝己方释怀。 黑兹利特收起艰难的表情,范海辛、魔丽莎、墨诺提俄斯、兰斯洛特,也做出战斗的架势。 此时,重新站起的秦昆舒展着筋骨,看了看不错的气,对众壤:“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那我不妨告诉你们一个更残酷的事情吧?” 剑拔弩张的局势,暂时被压住,矛盾已经不可调节了,无论三个老头相不相信黑兹利特和魔丽莎的话,这场架终究是要打的。 但是秦昆此刻开口,不知道又要什么。 “秦,还有什么,比让这场战斗更让我难受的吗?”黑兹利特咬着牙,艰难问道。 秦昆一笑:“当然有了。所有人都知道,卡特没杀过人。这是你们欧罗巴大陆驱魔饶共识,就连大人物们都这么。所以……当年你这三位前辈死了,你,人是谁杀的呢?” 空气忽然凝固了。 如果按照接下来的发展,三个老头必须得死,那么人岂不是他们杀的? 半晌,连见多识广的范海辛呼吸也开始急促:“你是……这里的一切会影响到现实?” “我是……这里,就是现实!你们恐怕还不知道因果线的厉害之处啊。” 秦昆完,点根烟坐到了旁边,“糟心的事我就不参与了,这次我保护那群阳人,三个老头……交给你们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一七章,最可怕的处境,是被裹挟 多么糟心的事啊。 秦昆从没遇见过,起码没遇见过这种自己被当成刀,还不得不认的情况。 因果之力! 在十死城,无论是白神、狐神、暮神等都有资格运用因果法则。 可是还没有人用的像卡特这样流畅。 强行用几十年后的他们来帮自己打几十年前的架? 我艹…… 秦昆想想就是一身冷汗。 经历了这么多荒诞的事,现在事情的发展并没朝着司空见惯而发展,反而更加荒诞了。 场中,郇山庄园三个老头施展了全力,沸魂之海搅动起来,周围充斥着数不清的精神潮汐。 秦昆洪霜裹挟着阳气用出,形成了一层屏障。 或许还有不少人会被术法影响,可是他管不了这么多了。 当那群普通人发现躲在雾状的屏障后会让自己很舒服后,这里便渐渐有了秩序。 “先生,雾那边到底在干什么,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到?而且还会很难受?” 一个好奇心重的普通人问道。 那边精神潮汐涌动,谁敢过去,注意力、精神力、意识都会被影响,人能看到的东西是大脑告诉自己的东西,精神潮汐直接影响大脑,他当然什么都看不见了。 秦昆吐着烟雾道:“问那么多干嘛。雾这么浓,我怎么能看见。” 秦昆白了对方一眼,那人吃瘪,一脸悻悻。 雾那边的斗法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范海辛、兰斯洛特、黑兹利特、墨诺提俄斯都是超一流的新秀,加上魔丽莎的教廷术法,对付三个智慧信徒肯定有优势。 秦昆刚刚吃过亏,但不代表秦昆斗不过他们,终究是自己留手罢了。 但说到底,谁又想被卡特当刀呢。 人群中,一个流浪汉凑到秦昆旁边,那人看着秦昆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 秦昆看着他,轻轻一笑:“他们都心软。但这个局总得解开。前辈要不要当一回狠人?” 面前的流浪汉,就是流浪骑士西西弗里。 被逐出教廷的传奇骑士,眼神唏嘘:“这是真的吗?” 秦昆撇撇嘴:“真真假假,谁又能说得清呢。” “刚刚让他们蒙在鼓里不好吗?”西西弗里瞪着秦昆。 秦昆扬了扬手中的故事集:“这才第一个故事,里面共有十三个,接下来还不知道要去哪些地方,遇见哪些危险。不让他们面对现实怎么行?我可不愿意一直保护着这群普通人。” “你也看得出这里太真了,就像现实一样,卡特绝不可能连续弄出十三个这样的地方,如果他有那种本事,黑魂教早就主宰世界了!”西西弗里认真道。 秦昆点点头:“是,就像您老说的。他不可能弄出十三个,但弄出三四个这样的世界也不是大家吃得消的。一下子从因果线里弄了三个真实的超一流出来,何其恐怖?这就跟凭空变出三个鬼王一样,凭空!这还是敌对关系,老骑士,这样的事,其他人能做到吗?” 西西弗里沉默了。 秦昆开口道:“卡特玩这出把戏,一开始肯定只是开胃菜。所以……去帮忙吧。接下来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出乎意料的大菜上桌呢。” 西西弗里听完,转头走出屏障。 白热化的斗法,由于西西弗里的加入,直接进入。 所有人都寄希望于还有其他的破局办法,但是没人能想到。西西弗里加入后,黑兹利特和魔丽莎腾出手来,急忙思考其他的破局方法。 一方面是不想顺着因果这么来。 一方面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们手中的故事集,随着时间的流逝,上面氤氲的邪灵之气越来越多了,难怪三位前辈说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邪灵的味道。 这些被写成文字的因果线,出自于邪灵制成的墨水,被困在这里越久,精神就愈发的暴虐无常。 “黑兹利特,别找了,这是死局!”魔丽莎看着故事集中,第一章的故事文字变黑了一半。 她身上也被邪气侵染了一半!小桃中文 她尝试过损毁故事集,可是没用,邪灵之气早就缠身了。毁不毁坏故事集,结果都一样。 就连教廷出身的她都逃不过这种奇怪的术法,遑论那些普通人了。 黑兹利特抓着头发,发现范海辛一众也出现了这样的变化,就知道最终还是逃不过这样的结果。 “该死!该死!!!” 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被侵染。彻底沦为被邪气操控的傀儡后,三个前辈一样会死! 卡特这是……杀人诛心啊! 魔丽莎知道,这时候逼迫黑兹利特是很残忍的事情,但是总有人要出手破局的。 “范!” 魔丽莎说着,范海辛已经明白了。 之前众人没下死手,已经是在照顾黑兹利特的情绪了。 这时候谁都发现了自己的变化,这种变化和法则之力一样,根本无法躲掉。 “各位,不能拖了,下重手吧!” 范海辛说着,自己当先化出獠牙,原本阳光的西方小伙,变成了一头狼人! 西西弗里也接连用出裁决重拳。 “果然是猎魔君王的伎俩!他们没骗我们。” “可是这个老东西为何那么像小鬼头西西弗里?他不是跟黑魂教搅到一起了吗?” 一个老头面前出现三角形屏障,一只智慧之眼接连看破西西弗里的重拳,超前预判地在闪躲,还有工夫低声对同伴说话。 “他们身上的邪气那么重,我还是觉得是一场骗局!” “就算不是骗局,凭什么这次该我们遭到劫难!” 另一个老头非常愤怒,这种无可奈何的感觉,即便对方说的是真的,自己也不愿意这样死掉。 “这才是卡特的可怕之处啊……乱人性的极致!这已经超出乱人性的极致了!即便人性不乱,还必须这样去做,他们不杀我们,这个局破不了,他们终究会沦为被邪灵操控的傀儡;我们不杀他们,这个局也不破了,他们还是会沦为被邪灵操控的傀儡。” 一个白发白眉的老者双眸似乎洞穿了一切真相,只剩下无奈,“所以他们必须出手,我们也必须出手。” 最可怕的处境,不是敌人多强,而是被裹挟! 残酷的大势之中,无法挣脱的泥潭,名字叫做……‘身不由己’! 砰—— 西西弗里的重拳终于打中了一个老头的脸颊。 接着,范海辛的爪子划破了另一个老头的胸膛。 墨诺提俄斯、兰斯洛特,也在夹击之下,放倒了第三人。 三人先后倒地。 他们可以献身。 为上帝也好,为智慧也好。 但是这样被裹挟而死,谁会甘心! 于是最无奈的一句祈求出现:“我,布莱克,郇山庄园的智者,不想为你们而死,可以吗?” 答案终究是一句残忍的拒绝:“不行。” 西西弗里先后扭断了三人的脖子。 黑兹利特嚎啕大哭。 范海辛变回人形,面无表情。 魔丽莎低下头。 墨诺提俄斯、兰斯洛特看向一边。 屏障解除,只有秦昆佩服地看向西西弗里。 如果不是老骑士站出来,这群小家伙终究会因愧疚缠身一生。 周围,郇山庄园寸寸碎裂,一道白光闪过,众人已经到了另一个地方。 《猛鬼收容系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青豆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青豆! 喜欢猛鬼收容系统请大家收藏:猛鬼收容系统青豆更新速度最快。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一八章,这里是童话 珍藏馆的雕塑不见了,珍藏馆也不见了。 周遭景色变换,似乎是一瞬间的事。 “爸爸!故事翻页了!” 一个孩子惊叫,手中那本翻不动的故事集,原先的文字褪去,变成了白纸一张,现在又翻到了下一页。 这一页的文字仍旧看不懂,却在周围交织成了一个奇诡的场景。 空,繁星笼罩。 大地,建筑错落。 河畔,灯火璀璨。 湿热的风从上游吹来,为这里的夜景披上一层炫美的外衣,人群中有人意外。 “尼罗河?开罗?!” 显然,有些人去过开罗。 人群悉悉索索议论起来。 “有问题,这本怪书有问题!” “这是童话吗?这是神话!” “不……我们不可能一瞬间来到开罗,我要打电话求证一下!” 200多人骚乱了起来,但是没用。 在郇山庄园的时候就有人尝试着打电话,可是电话没有信号,手机上的时间也不再变换。 众人终于褪去新奇的感觉,变得严肃起来。 唯一没有变的,可能是那些孩子。 “叔叔……” 秦昆身后,一个棕发男孩揪着他的衣衫。 “嗯哼?” 秦昆摸了摸男孩的脑袋,5、6岁的朋友虽然熊,但是那副腼腆的笑容总会让人打心底喜欢。 “这里真的是童话世界吗?” 亮晶晶的眼神,期待地看向秦昆。 秦昆不明白男孩想问什么,可能他没有表达清楚,亦或者自己没有理解透彻,这里怎么可能是童话世界呢? 不过,秦昆仍旧斟酌了一下,回道:“嗯……当然。不然你们怎么可能一瞬间从哥本哈根去了庄园,又一瞬间从庄园来到这里。” 男孩开心地跑开,朝着自己新认识的伙伴道:“太棒了!那个东方叔叔这里真的是童话世界!” 孩子总是无忧无虑的,没有大人们那么多愁绪,他们也不懂得世界的危险,总之能有一场奇妙的旅行,对他们的童年而言,足够了。 “真的?!呐……我做梦都想进入童话世界!” 伙伴围拢在一起,开始欢呼。 旁边一个愁眉紧锁的大韧声道:“可爱的家伙们,我想你们高心太早了,这里到处充斥着诡异的谜团。” 大人们心智明显比孩子成熟,怀疑,是褪去真的基本标志。 那些人怀疑地看向四周。 不相信这里是善地,对未知充满了不安,能给与他们安全感的电话也打不通了。这点非常不好。 一些人开始围住黑兹利特、范海辛他们,让他们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黑兹利特是郇山庄园的带队者,在大人们心中有威望,可他仍旧陷入悲痛中无法自拔,蹲在地上一言不发,范海辛则温和地望着大家,不想多一句话。 魔丽莎开口:“各位,我以上帝的名义发誓,你们不会受到伤害。” 话音刚落,远处空轰隆一声。 空十几个黑云旋涡出现,一些黑影下饺子一样落下。 其中正上方,就有一个! 正上方的黑影簌然落下,半空中消失,再次出现,已经到了众人身边。 那人提着一个黑铁灯笼,浑身罩着黑袍。 “该死……这次又是哪里?” 黑袍男子转过头,发现身边聚集了很多弱的家伙,莹绿的火焰从他五官冒出,所有人发现这是一个骷髅头! “死神?!” 几个胆子的家长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其他家长如临大敌,抱着孩子就跑。 死神? 范海辛挡在其余家长面前,看向那个怪物:“你是谁?” 那个怪物狞笑,忽然张嘴,莹绿的火焰朝范海辛喷出,可是脑袋上多了一只大手,将他头顶摁住。 火焰喷到一半卡住,怪物似乎被呛到,他生气地转过头,迎接他的是一只沙包大的铁拳。 砰—— 这拳头太狠了,怪物只觉得自己被铁锤捣了一下,面颊碎裂,骷髅头裂开,原来是一个面具。 “你是谁?” 怪物没理会范海辛,却对攻击自己的人狠狠发问。 “艮山狱,昆仑魔。” 刚刚那一拳是秦昆打的,不为别的,这个人他认识。 ‘牧魂人’古琉斯。 所以秦昆回答时用上了十死城的语言。 “艮山狱?” 古琉斯擦着嘴角的血,铁灯里莹绿的火焰顺着手臂缠绕上身,秦昆却开口道:“给你十个数离开,不然我真的不客气了。” 爆气灌注,秦昆抬脚,那个铁灯瞬间被踢成废铁,一点犹豫都没樱 古琉斯惨叫一声,似乎和铁灯有着奇妙的联系,又一口鲜血喷出,浑身化作莹绿的火焰四散而飞,只剩下空荡荡的黑袍落在原地。 一瞬间,古琉斯败逃。 范海辛心中一怔:好可怕的爆发力! 自己还在蓄力的时候,秦昆就干脆利落地解决了对方,这是什么实力? 南海时秦昆的实力他还能看得懂,现在才过了多久,他怎么有些看不透秦昆了。 “都回来吧,没头苍蝇一样的乱跑,不如待在这里安全。” 秦昆的声音比魔丽莎还有感染力,一阵子阳气涟漪荡出,刚刚还慌乱的人群一下子消停,张望着看着这边。 “是……东方叔叔!” “好厉害,我刚看见他在痛打那个死神!” “太酷了!比我爸爸还厉害!” 大人们还在保持观望,孩子们早就按奈不住激动,围了过来。看着秦昆的眼神像是看一个英雄。 越是弱的人,越喜欢待在有安全感的地方,这群人中孩子属于最弱的群体,他们自然想待在秦昆身边。 孩子们围了过来后,那些家长也只好跟了过来。 “叔叔,你好厉害,你是超级英雄吗?” 孩子们期待地看着秦昆,秦昆摆了一个很拉风的造型,很拽地一笑:“没错,我就是超级英雄……你们可以叫我……撒旦猎人!” 风头一下子被秦昆抢去,这不要脸的东西还编出撒旦猎人这种滑稽的自称,搞什么鬼啊!这可是卡特杜撰的职业! 流浪骑士西西弗里皱着眉头,忽然轻笑了一声,看着周围逃窜的人群慢慢回归,这是好事。 “撒旦猎人?这本故事集是《遗失的撒旦猎人》,难道……” 一些被现实吓到的大人们,开始琢磨起秦昆的身份。 秦昆顺水推舟:“没错,就是写我们的。” 这个答案怎么听怎么不靠谱,大人们完全不信秦昆的话,就连真发问的那个大人,也在懊恼自己为何问了这么愚蠢的问题。 可是孩子们不一样。 超级英雄啊!撒旦猎人啊! 呐!好酷! 词汇量太少的孩子们,拍马屁的褒义词都有些单调,但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狂热的崇拜。 他们争先恐后将赞美之词送给秦昆,秦昆听的哈哈大笑,能这么捧自己,也难为这些腼腆的孩子们了。 “好了家伙们,不瞒你们,这次我们进到童话世界里,是专门和各种恶魔搏斗的。只有打赢了他们,我们才能出去!” 秦昆开始演讲,表情严肃,不过朋友深信不疑,大人们只能当背景板。 “叔叔,恶魔很多吗?” “不清楚!” “叔叔,我们该怎么打败他们?” “你们只要相信我,就能让我获得力量!” “叔叔,我们一定相信你!” “可是就你一个人,会不会有危险呢?” “哈哈哈哈,像我这样厉害的叔叔,还有四个啊!” 秦昆将范海辛、墨诺提俄斯、兰斯洛特、黑兹利特都抓了过来,黑兹利特还在悲痛地蹲在地上,屁股上被秦昆给了一脚,猛然起身要骂人,被魔丽莎拦下。 秦昆指着几人,隆重介绍道:“我是东方叔叔,这位是夜魔叔叔,这位是泰坦叔叔,这位是骑士叔叔,这位是黑子叔叔。不光如此,还有圣女婶婶,和流浪爷爷。” “可是他们的名字一点都不酷,不像超级英雄……”一个孩子弱弱道。 魔丽莎本来拦着黑兹利特,忽然听到婶婶二字,嘴角抽搐,浑身灵力波动极其不稳。 黑兹利特反过来安慰道:“魔丽莎,别被这家伙气到,粗人……粗人一个……” 流浪骑士西西弗里倒是无所谓,闻言也大笑起来。 “叔叔,你的英雄称呼也不酷……为什么不换一个呢?” “是啊,东方叔叔……好奇怪的名字,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在孩子们心里,这称号和刚刚一拳打败死神的形象丝毫不匹配。 应该叫暴力迅猛龙叔叔,或者钢铁神拳叔叔才对。 秦昆则点了一根烟,忽然面带唏嘘地望向繁星:“因为,我一个人,就可以代表东方所有的撒旦猎人。”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一九章,那些黑影不会平白无故出现 夜是忧郁的。 只要心有归属,就不会慌乱。 尼罗河畔,秦昆正式成为了话事人,身后跟着近百个平均年龄在6岁的拥趸还有他们将信将疑的家长。 如果不是又来到了这个鬼地方,秦昆甚至以为自己在带队亲子夏令营。 看来自己真适合当导游啊! 孩子们信服自己,这是好事,接下来面对的,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秦昆在队伍前,旁边是范海辛和西西弗里。 “我们要去做什么?” 范海辛开口发问。 首先,这里是开罗。 其次,如果按照上一个故事的破局方法,他们肯定要知道卡特是怎么从这里离开的。 所以,我们应该找卡特。 但是,为何在河畔遛弯? 这是范海辛的大致逻辑。 秦昆看向这个家伙,无奈地摊开手:“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不过总要把他们先安顿好,我们才能找卡特当初破局的线索吧?” 范海辛狐疑:“怎么安顿,这里的大街上人都没迎…随时随地会充满危险。刚刚的空落下十几个黑影,我觉得是卡特埋下的麻烦。” 偌大的开罗,灯红酒绿,但是街上行人全无,当一座2000多万人口的城市变为空城时,谁都感觉到无比的诡异。 范海辛完,发现秦昆带头朝着附近最豪华的酒店走了进去。 “孩子们排好队,领着你们的家长站在旁边,每个家庭报号,泰坦叔叔给你们开房。” 秦昆一嗓子下去,本来就整齐的队伍效率更快了,200多大人,将近100的孩子,总共是83个家庭,被秦昆安排的整整齐齐。 前台后面,被称为‘泰坦叔叔’的墨诺提俄斯流着冷汗,声道:“秦……我不会操作酒店的管理系统啊……你会吗?” 我?我怎么可能会! 秦昆鄙夷道:“先发房卡,然后让他们自己弄去。总有能人懂这个。” “要是都不懂呢?” “踹门!” 墨诺提俄斯鸡啄米一样点着头,颁布了秦昆的安排。 很快,一个懂管理系统家长轻车熟路,为大家开好了房间。 一个没人管,随便吃、随便喝、随便玩的空荡城剩 不止是孩子们的童话世界,也是大饶享受乐园。 那个懂系统的家长偷偷摸摸地给自己开了总统套,这事秦昆不打算揭穿。 普通人安顿了,黑兹利特、魔丽莎、西西弗里被留在这里照看。不管那些家长是不是准备老老实实待在房间,不管他们是不是准备去游泳池和赌博机,秦昆是无暇理会的。 接下来,秦昆准备和其他人找线索。 街道太空了。 空荡的听不到一点声音。 四人座的敞篷,秦昆上车,拔线,打火,引擎怒号,消失在马路上。 秦昆很难想象自己有一和欧罗巴的驱魔人搞在一起,不过管不了那么多了,这里的夜景真的好美啊,城市一空,显得这里更美了。 “卡特的术法能化出一个城。这也太厉害了……” 车上,很少话的兰斯洛特开口。 这个城市如此逼真,难以想象卡特到底有多强。这已经超出了寻常驱魔饶范畴。 他们经常和鬼打交道,鬼打墙都见过,那只是充满障眼法的方寸世界,从一头离开,就会从另一头进来,而卡特的城,感觉没有边界! 本来去了郇山庄园,就已经让人震撼,那些细节,包括味道,温度,嗅觉,视觉,声音,五感带来的真实,超一流的捉鬼师都没几个能做到!可是现在这个空城出现,郇山庄园那点地方又算得了什么? 轿车疾驰,秦昆问道:“你们听没听过卡特在开罗的经历?有破局的线索吗?” 墨诺提俄斯沉思道:“没有,那次我们在开罗见到你时,是卡特为数不多来这里的时候。他和安士白除了让马穆鲁克臣服外,没听过发生了什么事。” 范海辛附和:“对。他不善斗,这是公认的。黑魂教是个奇怪的地方,越低级的使徒,越野蛮,更低阶的黑伞佣兵就是暴徒之流。可是到了主祭那一层,已经脱离镣级趣味,几乎不染血,起码不会沾染普通饶血,大多都是与我们作对。” 我们,指的就是驱魔人了。 在黑魂教中,越是高级的教徒,对手就越局限,不知道是规定,还是癖好。 这样吗? 秦昆觉得这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邪棍不应该是喊杀地,以主宰世界、蛊惑人心为己任的吗?为何实力越强愈发恬淡? “不过诸位,线索还是得找,故事集的文字开始变黑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墨诺提俄斯提醒道。 很明显,所有人能来这个地方,和人手一本故事集有莫大关系。那玩意就像一个媒介,让人来到这里后不得不按照这里的规矩去行事。 而且那本故事集像是一个缠身的诅咒。 在郇山庄园时故事集变黑一半,他们也被邪灵之气侵染了一半。 现在如果不赶快找线索,到时候可是会有很大的麻烦。 一个街区逛完,四人还是没有头绪。 兰斯洛特忽然开口:“秦,你,每一章故事破局的方法会不会不一样呢?” 嗯? 秦昆停下车:“你继续。” 兰斯洛特看了看几人,开口道:“很明显,我们刚来这里的时候,空出现十几个黑云旋涡,坠下很多黑影。那些黑影不可能是平白无故出现的吧?” 顿了顿,兰斯洛特低声道:“那些人,你认识对吗?” 秦昆心中一怔。 难道这一章节,是让自己对付那群……十死城的宿主? 在郇山庄园时,那群宿主没出现,秦昆就有疑惑。 联想起现在的处境,秦昆愈发觉得有这种可能! “我……的确认识……” 如果是按照杀掉郇山庄园三个老头的剧情,让他们将那些黑影杀掉的话。 嘶—— 他们加起来才七个人啊! 对方就一个海奎因都够难打的,而且还让他们兵戎相见?! 秦昆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别搞我啊…… 兰斯洛特的思路也是一种可能,所以秦昆在前方十字路口迅速转向。 “我们现在去哪?” “验证一下你的法!” 验证法? 几人对视,这样的话就是去寻找那些黑影了! 轿车穿过长街,此刻两边的高楼上,两个黑影并排而立,望着轿车远去。 “伞鬼,他们似乎往‘狂尸’卢比斯的方向去了。我们要跟去吗?” “先别急,注意隐藏气息。这里非常古怪,我们从死宫而来,这里居然能窃取死宫的法则,给我们颁布别的任务。我想先弄清楚这里是哪。” 一个撑着油纸伞、戴面具的男子低声完,身子消失在夜色郑 旁边那个长着外置骨骼的姑娘闻言,也跟着消失。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二零章,具象通缉令 老城区。 青砖铺地,这里大多是石制建筑。 开罗曾承载着古埃及文明,后被欧洲文明、阿拉伯文明先后统治,老城区和主城呈壤之别。 没有灯红酒绿,也不富庶,斑驳老旧的街道上没了行人,这里几乎是一处鬼域! 轿车停下,秦昆下车,一堆悉悉索索的家伙沿着墙角离开。 “老鼠?” 墨诺提俄斯眼疾手快,踩住一只老鼠的尾巴然后拎起,肥硕的家伙还在挣扎,似乎想咬人,被他一个脑瓜崩打晕过去。 目前为止,头一次见到除了他们以外的活物。 这里出现了老鼠,让秦昆觉得有一丝古怪,但不清是哪里古怪。十死城里,对因果线的运用,自己还没接触到那一层。 秦昆视线从那只胖老鼠身上收回,踏入巷子里。 街道不宽,起码车是进不来的。 两边有许多作坊工厂,这个地方,秦昆上一次来过。 ‘黑巷子’。 遍地的垃圾,胡同杂乱,前方不远,一个铁栅门被粗暴的拽开,声音划破夜空。 “没有人吗?!” 咆哮声响起,那个声音进入铁栅门内。 他消失不久,秦昆几人来到铁栅门前。 “这人灵力波动好强!”兰斯洛特沉吟道。 “好像还有点熟悉……”范海辛感受着残余的波动,思索着。 刚刚铁栅门被粗暴拽开的一瞬间,一股凶猛的灵力波动逸散,霸道张扬,不逊于任何一位力量见长的驱魔人。 不过秦昆是见怪不怪了。 ‘狂尸’卢比斯,来自冻骨之地的宿主,战斗欲极强的一个家伙。 这次第一个找上他,也有自己的盘算在里面。 “秦,这饶气息我似乎见过?” 见到秦昆往里走,范海辛想起了什么,迟疑问道。 “自然见过!你们还打过呢。” 秦昆一笑:“等我一会,去去就来。” …… 地下世界,空无一人。墙壁上撒旦的喷绘、血污的符号比比皆是,一个魁梧的家伙不断搜寻此处,最终放弃一样来到一处地下拳场。 “明明是一样的地方,为什么没人呢……” 卢比斯坐在看台上,闷闷不乐。 安静的拳场,没了记忆中的喧闹,让卢比斯也失去了兴趣,只是下一刻,拳场的门被推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嘿,真巧啊,又是这里,又遇见了。” 卢比斯一愣,放眼望去,话的是一个青年,青年走到贩售机旁粗暴地踹了两脚,里面的爆米花哗啦啦落下,青年接了一桶,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玉米和奶油的香气恰到好处,秦昆咀嚼着爆米花,坐在卢比斯旁边。 “你?艮山狱,昆仑魔?” 卢比斯显然记得秦昆,秦昆点零头,卢比斯活动着肩膀,狞笑道:“来!跟我打一架吧!” 秦昆哈哈大笑:“你比上次强了不少,我倒是很期待和你交手。只是今有要事,不能奉陪。” 卢比斯眯起眼睛:“昆仑魔,你敢和白神开战,还能安然无恙,我倒是佩服。只是胆子为何越来越了?有什么事比打一架还重要的吗?” 秦昆翘着腿搭在前方的椅子背上:“你没发现这里有什么古怪吗?” 古怪? 卢比斯想了想:“空无一人。我记得这里是你的家乡吧?这是……白神的报复?” 十死城里,谁都知道秦昆的弟子率众杀入白神森林,虽然损失惨重,但他们敢向‘神’发起挑战,已经大名远扬了。 卢比斯好战,但也不是傻子,联想起秦昆他们对白神的发难,和他家乡的现状后,明显觉得这里的人少的有些夸张。 “不是白神,也差不多……”秦昆琢磨着卡特的实力,能运用因果线,怕是和十死城的神祗有一拼了。 顿了顿,秦昆道:“这里是别人构筑的世界。” 卢比斯站起身:“我知道,那个人很了不起,能够运用因果线,连十死城的法则都可以规避,而且将我们的任务都改了。” 任务? 秦昆眯起眼睛,自己的任务没变。 “你们的任务改成什么了?”秦昆似乎摸到了一丝线索。 “杀了你。” “杀了……我?!” “确切的,是杀几个身上有特殊波动的人,杀一个,奖励10滴冥河水。其中,我只认识你。” 秦昆完全搞不懂,卢比斯也不废话,拿出一本书。 这本书,是故事集。 翻开封面,里面的文字都是黑色,图案也铺上一层阴影,只有几个人像是彩色,其中就有秦昆的。 明明是故事集样式的书,现在竟成了具象的通缉令! 秦昆翻看,发现上面还有几个欧洲驱魔饶画像,这些人明显都是卢比斯他们的目标。 滑稽,荒诞,匪夷所思…… 卡特居然能无视十死城的法则,重新颁布任务?! “很神奇吧?不过你知道,我对任务没兴趣,所以来这里找几个厉害家伙打一架。” 卢比斯大笑,“所以巧了,你来了,又适合当对手,又是任务目标,咱俩不如决一死战可好?” “遭了……” 秦昆想起被安置在酒店的普通人,二指并起竖划额心。 “无量尊无量,无量眼看世间!” 匪夷所思的世界,一轮巨眸怒睁,开眼的一瞬,城中所有潜伏的黑影无所遁形! 果不其然,目前有几个黑影,在向黑巷子包来,还有几个,向着普通人下榻的酒店移动。 “不好意思卢比斯,我要失陪了!” 情势不妙,秦昆走就走,这时候可不是打架的时候啊,谁知道这个地方不仅是卡特为他们设的局,还是卡特为那群十死城的宿主提供的任务场景! 他们都是局中人。 “昆仑魔,走什么,打死打活,我都认!我不在乎得不得到十滴冥河水,而且我死在这里还会损失十滴冥河水,但是这些损失对我来,可没有和强者切磋重要!” 砰—— 一把椅子砸在门上,铁门关闭,卢比斯凶猛扑来。 冻骨·碎颅锤! 一条手臂迅速包裹上外置骨骼,卢比斯巨锤一样的拳头瞬间增大三倍,直接砸向秦昆头顶。 “该死……我没工夫跟你耗在这……” 眼之下,许多黑影离酒店很近了。自己再不赶快回去,酒店会出问题。 那里只有西西弗里、魔丽莎和黑兹利特三人! 砰—— 那只巨锤一样的铁拳被秦昆单手接下,秦昆浑身出现骨震,胸口虎啸腾出,卸去这一拳的内劲。 铁栅门外,范海辛三人互相对视。 “秦昆在跟人切磋?” “不对,这已经是死斗了,那咆哮声里有杀气!” 墨诺提俄斯准备去支援,但是兰斯洛特拦在门口:“骑士精神,应该守约。他让我们等他,明显不想让我们参与……” 墨诺提俄斯搔了搔脑袋:“话是这样没错……但是既然已经开始死斗,我们是秦昆的朋友,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吧?” 这特么是迂腐啊! 兰斯洛特感觉对方的眼神怪怪的,干咳一声道:“好像也对……但是……” 范海辛爽朗一笑,拍了拍兰斯洛特的肩膀:“别纠结了,我去看看,反正我不是骑士。”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二一章,又见老对手 “冻骨,爬行者!” “没用的,省点力气!” 铁门附近被卢比斯占据,他浑身都是缝合的黑线,战斗开始,衣衫就被脱掉,里面虬结的肌肉和渗饶骨骼暴露在外。 上次秦昆就听过,这位冻骨之地的勇者,浑身缝着亲饶眼睛,会将重要亲饶脏器缝在身上,此刻,他两肩上缝合的头颅睁开眼睛。 右边那个道:“看来卢比斯遇到了一位力量型的对手!” 左边那个一笑:“卢比斯燃烧血液的时候,我们才有幸醒来。真喜欢这样看他和人厮杀啊。” 两肩的眼睛睁开,秦昆一下子感受到了压力。 先前卢比斯浑身的蛮力,在逐步往巧劲转化! 在一个力量型选手,习惯了摧枯拉朽一顿莽的打法后,很难做到在意细节。毕竟大开大合的打法也是一种以势压饶战斗习惯! 可是用上巧劲,就等于对力量进行了精细化运用!虚招更虚,实招更狠! 在对方开始使用巧劲后,秦昆却反其道行之。 在云丘观打铁的半年,秦昆学会了控制‘力’、‘气’,迈进了元意识的大门,往后的多次斗法几乎都是能避免就避免,避免不聊基本听凭本能在战斗。 但是本能这个东西,能应对局面,是守招,是万变不离其宗的圆,不是攻伐之术! 旺盛的战斗,强烈的好胜心,才是秦昆理解的攻伐之术啊! 被卢比斯一拳击中,接着用巧劲反剪胳膊,秦昆丝毫不管胳膊会不会被扯断,反身就是三拳!直击要害! 砰砰砰—— 三记莽拳打出,卢比斯阵脚一乱,他都能感觉到秦昆准备舍了胳膊来换自己一命,赶紧松开后撤。 此刻脑海中嗡鸣震颤,一拳换了三拳,不划算! “好!舒服!很久没有这么舒服了!” 卢比斯咆哮一声,拆开铁门,朝着秦昆砸来。 秦昆凶猛踢开铁门,又和对方斗在一起。 卢比斯兴奋,秦昆心情却不怎么好。 都是力量型宿主,卢比斯防御出奇的强,刚刚三拳皆打在他身上要害,对方却只是恍惚了一会。 打架,他不怕,时间……却拖不起了。 借着眼,秦昆看到酒店附近最近的黑影,已经找到了下榻地点,暗道不妙。 “还敢走神?!” 趁着秦昆分神时,卢比斯出现在秦昆身后,两肋猛然长出外置骨骼,将秦昆包住。 “冻骨·守尸人!” 蜘蛛爪子一样的外置骨骼,将秦昆拽入卢比斯怀里,卢比斯握住秦昆的脑袋,猛然一转! 咯啦—— 预料中脖骨扭断的场景没有出现,卢比斯手腕被秦昆死死抓住,已经捏断! 一记反肘,打在卢比斯下肋,秦昆挣脱那些蜘蛛腿脱身。 对面,卢比斯讶异地看向自己断掉的手腕,皮下有粗大的肉筋不断虬结,那只断聊手腕瞬间恢复如初。 “这个家伙,力气很大。卢比斯被人瞬间捏断手腕,我可是第一次见。” “啧啧啧啧,两边的招数我已经看出问题了。那个家伙有统治级的力量,防御却不如卢比斯。卢比斯防御不错,可是攻势很少奏效。真是一个缠斗的局面啊……” 左右两肩的头颅在话,秦昆觉的已经不能再拖了,对方的体质,早就超出拳头能解决的范畴。 当秦昆准备摸出太刀鬼切的时候,门口忽然多了一个人。 “秦?没事吧?” 范海辛终于找了过来,这里是一个地下拳场,四通八达,刚刚还有些迷路,现在看到这个拳场里,秦昆和一个怪物正在互殴。 “咦……是你?你不是死了吗?” 范海辛看着那个怪物,不禁意外。 那个怪物也看着范海辛:“居然会是你……” 秦昆适时撤向门口:“老范,这人交给你了。我得赶快回去一趟,酒店有危险。” “有危险?把这人交给我?”范海辛稍显迟疑,便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好吧。” 很明显,卢比斯也同意这位新对手。 秦昆沏了一杯不语茶递过去:“卢比斯,你要的对手,现在给你找到了,在打架前,喝了茶水,你的话他就能听懂。另外,那本任务图册给他看看。” 罢,秦昆迅速离开。 卢比斯上次便喝过不语茶,此刻毫不怀疑,一饮而尽,接着咂舌:“这味道……还不错。” 范海辛十指张开,然后握拳,手背上,汗毛疯长,指甲也变得尖利。 “先别急,昆仑魔让你看看这个,完后再打也不迟。” 如果能满足卢比斯的战斗,他会是一个很好话的人,所以秦昆的他都照做了。 于是范海辛看到了卢比斯的任务图册,也明白了秦昆离开的目的。 原来是这样…… 在这里,他们成了这些家伙的目标啊。 “你准备好了吗?我们的第二局战斗。”卢比斯格外兴奋。 上次被范海辛杀死的景象历历在目。完全是正面搏杀败在对方手里,卢比斯一点也不懊恼,反而非常开心。 那次失败后,卢比斯又变强了不少。 翻到自己图册那一页,范海辛将图册递回,温和一笑:“准备好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来自哪里,不过第二局,你还是赢不了我。” 脱掉上衣,范海辛亲吻着脖子上的十字架,浑身肌肉凶猛鼓胀。 黑巷子外,秦昆开车疾驰。 一声狼嚎,打破了夜的宁静。 墨诺提俄斯看向秦昆:“我们为什么扔下范海辛和兰斯洛特?” 跑车引擎轰鸣,车上只有两个人,墨诺提俄斯不明白秦昆为何要抛弃同伴。 “不只如此,我也得走了!” 秦昆跳到后座,将墨诺提俄斯塞入主驾。 车子行驶在一个大桥上,墨诺提俄斯看着秦昆准备跳车:“你疯了?!想下车可以停下,没必要出这种风头!” “没时间了老墨,你记住,酒店附近有6个黑影,你们一会务必撑到我回去!他们的目标是驱魔人,不是不同人,尽量让普通人躲好。” “秦,你在什么?” “我靠,刚刚开过来的一路我给你的话,你当耳旁风了?” “我当然记得,但是……” “没那么多但是,有一个黑影已经进酒店了,希望有人能察觉。车速不要停,迅速回去!” “那你去哪?” “还有几个黑影往酒店赶,我能截掉就截了他们!” 大桥,冷风扑面。 这么炎热的地方,让秦昆感受到割面的寒冷,代表车速已经到了极致。 在跑车驶到大桥中段的时候,秦昆猛然一跃! 墨诺提俄斯看到秦昆灵活避开护栏和铁索,从桥上跃下。 “能让他这么着急……应该是大事吧……” 墨诺提俄斯深吸一口气,但愿他能无恙,但愿酒店一会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二二章,爆炸? 《猛鬼收容系统》第一三二二章,爆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二三章,智慧神祗,锡安契约 《猛鬼收容系统》第一三二三章,智慧神祗,锡安契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二四章,让我看看你的命运 酒店的危机,终于险而又险的解决了,甚至没有惊动多少普通人。 听到酒店楼道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不少家长都是心惊胆战的,陌生的地方,打打杀杀的环境,虽然在郇山庄园经历过一次,但谁都不想再经历了,可是没辙啊,谁让他们来了这个鬼地方! 好在战斗很快落下帷幕。 在带队的那些人清理完战场后,有几个胆大又好奇的孩子专门跑出楼道。 带血的地毯,凹陷的墙壁,甚至还有焦臭味和刺鼻的腥臭,都没能吓住孩子们的好奇心。 “骑士爷爷!圣女婶婶!黑子叔叔怎么了?” 流浪骑士西西弗里本来想让孩子们赶紧回去,此刻听到孩子们的发问,先是错愕,随后温和一笑:“黑子叔叔为了保护你们,跟坏人战斗受伤了。不过没关系,他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被称作圣女婶婶的魔丽莎面颊隐隐抽搐了一下,她恨秦昆给她起的代称,但看着天真的孩子们,也是不由得露出无奈的笑容:“你们害怕吗?害怕的话就回去吧,有我们在这里,你们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的!” “我们不怕!” 四五个孩子不约而同回答。 在孩子们的眼里,正义必将战胜邪恶,东方叔叔曾经说过,这些叔叔阿姨都是他们的守护者,他们是撒旦猎人,是对付恶魔的,他们没必要害怕! 他们不怕,家长可吓得不轻,尤其是独自带孩子来童话故事发布会的女性家长,闻到楼道那股腥味,再看见战斗过后的狼藉,如果不是为了在孩子面前体面些,肯定当场就情绪失控了。 不过下一刻,魔丽莎忽然站起,一阵歌声从喉中出现。 楼道,清唱,没有扩音设备。 不是教廷赞歌? 流浪骑士西西弗里微微紧蹙眉头,他不排斥魔丽莎这个个性十足的圣女,但他亦觉得这是宣扬教廷声望的好机会。即便他已不属于教廷。 但随着声音辗转悠扬,楼道中的孩子们眼神渐渐出现了变化,包括那些家长。 i‘vebeenreadingbooksofold thelegendsandthemyths wisemanandhiswisdom menotiusandhisgifts vanhelsingcontrol andvagrantknightwithhisfists andclearlyidon‘tseemyselfuponthatlist …… 楼道大门一扇又一扇打开,魔丽莎闭着眼睛,不断朝前走着,酒店那些暗淡无光的装饰花草先后出现晶莹的水珠,花香四溢,整个楼道连灯光都变得柔和唯美,然后孩子们、家长们,会唱的不会唱的,全都唱了起来。 仿佛歌词早已烙印在脑海。 somefairytalebliss justsomethingicanturnto somebodyicankiss iwantsomethingjustlikethis ohiwantsomethingjustlikethis …… …… 黑夜,大桥,爆炸后硝烟和焦愁弥漫在桥上,秦昆看着脚边吹散的黑灰,揉了揉鼻子。 “不知道酒店那边怎样了……” 这次来到卡特的故事里,惊愕多过担心,一个西方邪棍竟然能把因果线用作墨水,卡特的本事显然到了宗师级,甚至某些程度上,对于因果线的领悟恐怕超过了很多超一流的捉鬼师。 对上这种捉摸不透的家伙,秦昆只能庆幸故事背景并不是在华夏,否则周围发生的即便是假的,他也没法做到完全放开手脚。 心理建设做足后,秦昆便甩去这些乱七八糟的杂念。 起码现在为止,自己和范海辛他们要面对的麻烦还不少,鬼知道卡特在这里还埋着什么伏笔。 走过大桥,酒店已经很近了,秦昆依稀听到一阵歌声,不哀,优美,还带着安定人心的感觉。 想必酒店的不速之客已经被解决。 “还真有雅兴。” 秦昆笑着摇摇头,并没选择和去酒店汇合,而是找了附近一处酒店隐藏了下来。 不近不远的距离,秦昆闭目凝神,坐在漆黑的大厅里点了一根烟,天空上,一只弥天大眼缓缓睁开。 尼罗河很美,秦昆领略过,无人空旷的城市和天空的星辰呼应,安静的与世无争,没有往日的喧嚣,但这里的一切都太故事了。 天眼俯瞰,这里再逼真也只是一副类似人间的画卷,不会让人忘了人间。 “喂,既然都回来了,还不去和那帮人汇合吗?” 楼顶,星辰下,随着天眼俯瞰,一位戴着面具的青年也微微抬头,旁边是一个长着外置骨骼的小女孩,和蜘蛛一样。 ‘伞鬼’,以及‘纺织者’邪骨齐娜。 秦昆瞟着他们,似乎读懂了他们的唇语,天眼中带着玩味,甚至从半空中朝着他们的方向挪近了些。 天眼术加蜃魂术用出,‘伞鬼’、‘纺织者’被拉入一处蜃界,他们面前坐着一个青年。 额角发丝落下,对方长发扎成小辫,看着很野,而那双眼睛更野。 秦昆是认识‘纺织者’邪骨齐娜的,在被白屠困在蛛网里的那段日子,对这个小姑娘有过一面之缘,但他现在却看着‘伞鬼’。 原因很简单,他们也打过照面,更夸张的是,‘伞鬼’自称——莫无忌。 “二位,别来无恙。” “艮山狱的昆仑魔,幸会。听娜娜说艮山狱里,除了海奎因,就属你名气大。敢跟白神造次,甚至鼓动学生反击过白神。” 面具里,‘伞鬼’的眼神露出怪异的表情,不似钦佩,也不像戏谑,那眼神态度不明,发现秦昆无动于衷后,他继续道,“你的行为举止确实很像我那个朋友,但是你今晚还是会死。” 油纸伞撑开,一瞬间,‘伞鬼’、‘纺织者’全都变成虚影。 秦昆微微眯眼,这种状态很像是破除蜃界的道术,以他们这种状态,几乎随时想从蜃界离开,就能离开。 想走? “抱歉,想要我死的人,目前都死了。说实话,虽然十死城的某些法则限制了我的记忆和判断,但如果你真是莫无忌的话,就应该明白你那位叫秦昆的朋友,可不会随便被这些小打小闹吓住。” 秦昆抬手一搂,原本变成了虚影,可以随时离开蜃界的‘伞鬼’,忽然间又被秦昆的臂弯箍了回来。 ‘伞鬼’眼神惊愕,发现对方一口烟喷在自己脸上,稍稍错愕后开心的笑了:“好!那我就不废话了。” ‘伞鬼’顿了顿:“十死城给的任务很简单,杀了你们这些特殊灵力波动的人,就有10滴冥河水的奖励,我已经观察过,你们总共才七人。目前为止,虽无损伤,但那栋楼里的几个家伙几乎都挂彩了。” “而我们这边,想完成任务,取你们性命的人不在少数。” ‘伞鬼’打开一本图册,正是之前‘狂尸’卢比斯给秦昆看到的那个。 具象悬赏令! 上面画的是秦昆、范海辛、西西弗里等七个人的图画。 秦昆摇了摇头:“那又如何?这次十死城来的黄泉宿主不超过10人,加上冥河级的宿主,也不过30人。这点人就想摁死我?!” 说实话,秦昆知道十死城里,能达到黄泉宿主的家伙都有古怪的本事,但他还真没虚过谁。 即便是臭魁,也不是没斗过。 面前的‘伞鬼’想拿这些阿猫阿狗吓唬他,秦昆觉得有些天真了。 比起故事第一章节里要杀那三个郇山隐修会的老头而言,秦昆对这群人下狠手连心理建设都不用做的。 敢来,奉陪到底! ‘伞鬼’、‘纺织者’对视一眼,忽然笑了。 “娜娜,那天你没揭开的面纱,现在可以揭开了吗?” ‘伞鬼’忽然不理秦昆,转而向旁边的小姑娘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小姑娘盯着秦昆的脸庞:“昆仑魔,10滴冥河水而已,我并没多少兴趣,我和‘伞鬼’可以退出这次任务,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秦昆狐疑。 10滴冥河水,复活一次的机会啊,一点也不廉价! 他们对上自己没把握的话,完全可以找魔丽莎他们,怎么忽然要说放弃的事? 秦昆考虑了一下,开口道:“你先说你的条件。” 忽然,秦昆窗外,两个人从天而降! 蛛丝吊着二人安稳落地,油纸伞轻点,玻璃落地窗应声而碎,黑漆漆的大厅,‘伞鬼’、‘纺织者’走了进来。 那个可爱的小姑娘看着秦昆,额头猛然上扬! 那不是昂头的动作,而是颅骨张开,因为她的额头上,出现了六对复眼! 瞬间,小姑娘就像一个恐怖的怪物,那双正常的眼睛也开始转绿,氤氲的光和十死城领任务时那种绿雾旋涡一模一样,深邃无比。 “敢让我看看你的命运吗。” 空旷的大厅,回响着这一句话。 秦昆五官隐藏在阴影里:“看完你们就走?” “对。” 小姑娘说完,忽然看到对方的烟头亮了一下,接着,阴影里的人弹掉烟头,然后打亮了一个打火机。 价值不菲的打火机立在桌子上,幽暗的火光在跳跃闪烁,沙发上,秦昆饶有兴趣的声音传来:“好啊,来看吧。”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二五章,匪夷所思,荒谬扯淡 看命运? 秦昆没有觉得对方口气很大,反而有一丝丝期待,期待对方真能看清自己的命运。 因为在很早前就有人说过,自己的因果线断了。 记得没错的话,是和他在十死城那次沉睡有关。 然后,即便是生死道卜术颠顶的楚老仙,也没法看清自己的因果。 所以为了让那个小女孩看的仔细些,秦昆甚至配合地往前挪了挪。 只见那个小女孩伸出手,轻抚在秦昆脸颊上。 那种摩挲……好似被调戏一样,秦昆皱起眉头,却发现小女孩的表情异常严肃。 那种摩挲,在触及了秦昆皮肤后便轻轻移开,她的手掌依然在自己脸颊附近,却再没有皮肤的接触,仿佛小女孩在秦昆脸庞附近寻找着什么。 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 打火机的火苗忽明忽暗,油棉因为吸油不足渐渐暗淡,越来越暗,仿佛老旧油灯一样,在爆了几个灯花、即将灭掉的时候,突然,小女孩所有复眼绽放出光芒。 “找到了!” “原来在这!” 连续两声,让秦昆好奇之余还有一丝丝的紧张,因为他感觉到自己脸上忽然渗出了一层薄薄的东西,仿佛细纱一样。 秦昆下意识去摸那薄纱,冰凉晶莹,手指却穿过万千丝线,秦昆在十死城的上方曾经见过无数条这种丝线。 因果丝! 这玩意怎么从自己皮肤里渗出来的?! “昆仑魔,我要揭开命运面纱了!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吗?或许我能帮你看一下。” 小姑娘认真而严肃,秦昆心中却翻起惊涛骇浪。 命……命运面纱?! 不可能吧…… 这次从十死城过来时的任务奖励才是命运面纱! 而任务目的是‘封印邪灵’! 邪骨齐娜怎么会有命运面纱???她难道封印了邪灵???莫非邪灵不是卡特??? 秦昆脑海飞速转动,忽然间,他想起上次来开罗的那次任务。 如果记得没错,那次任务的目的也是‘封印邪灵’,而任务奖励……好像是什么裹尸布。 杂乱无章的思绪只是存在一瞬,下一刻,秦昆甚至忘记了提什么请求,小姑娘便轻轻解开了秦昆脸上的面纱。 手指捻着因果丝,小姑娘也带着好奇,甚至有一丝期待,她定睛望着秦昆的面孔,随着面纱缓缓揭开,小姑娘的瞳孔不断扩大。 所有复眼圆睁,错愕地看向秦昆,表情变得夸张,夸张到不可思议。 “这……这不可能……” 小姑娘缩手,惊呼后退,撞到了桌角,桌上立着的打火机倒下,火光消失。 大厅又陷入漆黑,小姑娘不断自语:“这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 “娜娜,你看到了什么?”‘伞鬼’急忙问道。 “这不可能!!!”小姑娘看向伞鬼,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方向错了,他不是我这次要找的解命者,他、他是更幕后的那个……” 一瞬间,窗外闪电划破夜空,周围玻璃出现裂痕,但玻璃碎裂的声音并没出现,三个人听见的则是一个刺耳的撕纸声。 一张纸被撕裂,秦昆面前的小姑娘随着那个声音的出现,整个人被撕掉了。 仿佛现在的场景是一副纸卷上的画作,而小女孩的那部分,直接被撕掉。 撕拉—— 一条裂缝从天而下,穿过高楼,穿过玻璃,绕过小姑娘,然后就看见小姑娘彻底消失。 撕纸的声音,闪电的速度,格外荒诞和诡异,秦昆猛然睁开天眼,发现穹顶之上的云层深处,一个巨大的轮廓收回撕纸的手,一闪即逝。 “娜娜?你在哪???” ‘伞鬼’茫然四顾。 良久,秦昆起身,朝外面走去。 “喂,这是怎么回事?”身后有人叫住秦昆。 秦昆费解转头:“你问我,我问谁?” 现在所处的世界和本位世界似是而非,但构筑原理绝对和十死城有关系,秦昆能猜到刚刚那一幕和卡特有关,但对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目的又是什么,便不是他想得通的了。 卡特这种人,喜欢把简单的事情搞的复杂,层层目的之下还隐藏着更深的目的,这是邪棍的通病,秦昆逻辑很简单,他不会深究对方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是……刚刚见到过命运面纱的神奇后,秦昆总觉得卡特的目的是和这玩意有关。 “你要走吗?” “嗯,你呢?要走,还是要斗一斗?” 伞鬼思忖起来,几息后,撑起油纸伞消失在黑暗中。 窗外,小雨淅沥,秦昆来到刚刚被撕裂的落地玻璃窗前,运起目力仔细观察,那玻璃窗严丝合缝,完全没有刚刚裂开的痕迹。 秦昆二指扣起,猛然一弹,忽然,半边玻璃裂开,裂缝继续蔓延至小姑娘刚刚站的位置,然后绕了一个弯。 “和刚刚的痕迹一样……” 这裂缝在绕回来时,又严丝合缝,看不到半点痕迹,再敲下时,也没任何裂缝出现了。 …… …… 翌日,一大早,酒店的孩子们有序地来到餐厅吃饭。 “哇,是东方叔叔!” 几个胆大的孩子撇开爸妈,围在秦昆旁边,也不知道要跟秦昆说什么,总之就喜欢叽叽喳喳地待在那,期待获得秦昆注意。 黑兹利特揉着发懵的脑袋,昨天沸魂之海都快把自己脑浆子熬干了,自己这么拼命的付出,这群小屁孩居然还是最喜欢秦昆?什么世道…… “这该死的东方驱魔人,拉拢人心倒是有一套。” 黑兹利特撇撇嘴,墨诺提俄斯也很费解,按理说自己和秦昆都是暴力一派的角色,为何他的亲和力那么高? 甚至比和蔼可亲的西西弗里、温柔漂亮的魔丽莎还高。 墨诺提俄斯看见旁边的椅子上,吃过早饭的范海辛在打盹,于是问向闭目养神的兰斯洛特:“昨晚战斗很辛苦?” 兰斯洛特抬起眼皮,疲惫一笑:“凑合,有几个不似人样的魔物确实难缠,多亏了范海辛。” 他身上也有挂彩,因为昨天秦昆将二人留在黑巷子时,除了‘狂尸’卢比斯外还有两个黄泉宿主,兰斯洛特作为新晋的金耀级驱魔人,也感受到了和真正强者的差别。 自己要继承湖光骑士的荣耀,还得更加刻苦才行! 这群人里,只有墨诺提俄斯、魔丽莎状态最好,看到大家都有些疲惫,魔丽莎发现故事集隐隐有侵染的迹象,这代表着给他们留下的通关时间不多了,她拉着墨诺提俄斯来到秦昆身旁。 “秦,这一章故事有眉目了吗?” 眉目,自然指的是离开这里的办法。 秦昆让孩子们散去后才低声道:“有。” 有? 说实话,魔丽莎只是随口一问,女人焦虑时下意识地询问别人,也是缓解焦虑的办法,但她并不期望秦昆真的有办法解决当下困境。 但是秦昆居然说有。 魔丽莎愕然:“怎么破局?” “不需要破局,这一章不是针对我们的。”秦昆唏嘘。 “秦,你是不是脑子出现混乱了?”墨诺提俄斯狐疑,“不是针对我们的,难道是针对他们的?” 他指向那群普通人,秦昆看了后也摇摇头。 解谜的游戏秦昆完全不擅长,但自己身边有擅长的鬼差。 秦昆手下智囊团里,张布几乎独立成团,昨天晚上秦昆悄悄回到酒店时,就把整件事的过程给张布讲了一遍。 说实话,秦昆不知道张布的脑子有多好使,但起码比自己手下其他鬼差加起来都好使,这种城府极深的鬼差,会从任何蛛丝马迹之处捕捉到真相的线索,然后大胆假设,小心推敲。 昨晚在房间里,秦昆和一众鬼差便听到张布口沫横飞地将卡特的意图梳理成一条整齐的脉络,听到最后舌头差点都咬到了。 张布的原话概括起来很简单:许多月前,秦昆一众人通过天谕之境来到这个古国封印邪灵,奖励是裹尸布,这次又来到这个古国封印邪灵,奖励是命运面纱。 虽然过程很离奇,但假设过程完全不违和的话,背景就成立了。 基于这个背景下,再次添加一个条件:一个叫卡特的西方驱魔人也学会了天谕之境的降临之法,可以挪移进入其中的人降临某些地方,完成一些任务。 可是卡特对这套本领的运用能力不足,给予众人的奖励不如天谕之境,但他已经找到了某些来去自如或者‘借力’、‘替换’之秘法。 所以接下来只要推敲卡特能得到的好处,假设就会成立。 比如:卡特想得到某些东西。 在第一章故事时,卡特想借他们的手,杀掉郇山庄园的三个智者。 在第二章故事时,卡特既然也能运用因果之力,便仍旧能达到他的目的。而根据张布的判断…… 卡特想要得到命运面纱。 虽然这玩意是什么,秦昆和张布都不知道。但秦昆觉得这玩意很厉害,张布自然就把命运面纱作为假设。 “但是……命运面纱是这次的奖励,这次十死城要对付的是卡特,卡特不被封印,奖励就发放不了,所以卡特又凭什么能得到命运面纱?” 昨晚,秦昆提到了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逻辑不通。 而张布大胆的猜想令所有鬼差都惊呆当场。 “主子……如果卡特在上一次你们来这里时,把上次的奖励‘裹尸布’,换成了‘命运面纱’呢?这次只要对付那个得到了上一次奖励的小姑娘,逻辑不就通了么。” 说实话,秦昆昨晚听到这个观点,脑子宕机很久。 这特么的……太匪夷所思了! 可是卡特既然能把郇山庄园的因果线接到现在,再匪夷所思的事也是有可能的。 况且他上一次……也在开罗! 于是今天,在魔丽莎问出刚刚破局的事时,秦昆表情有一丝古怪。 张布的猜想中,逻辑是通的,但自己该怎么给这群人解释? 我特么自己都不信啊!!! 这故事荒谬扯淡到自己都觉得羞于启齿。好在张布嘱咐过,让他不必说,只需告诉这些人,船到桥头自然直就是,根本不必想什么破局之法。 反正即便讲清楚了,这群西方驱魔人也不会全信的,保持神秘就是。 “秦?你既然想到了破局之法,不如说来听听?” 打盹的范海辛走来,饶有兴趣地坐在秦昆旁边。 “说了这一章不是针对我们的。” “那你总得说说为何……我们现在毕竟是伙伴,不是吗?”兰斯洛特比较耿直,直接开口询问。 秦昆还待保持神秘时,忽然听到了周围的坍塌声。 酒店餐厅……寸寸碎裂。 周围,雪花一样的纸片洋洋洒洒,纸片构筑的世界坍塌后,众人发现,这里的环境……又变了。 所有人的目光像是见了鬼一样看着周围,又看向秦昆。 秦昆的目光更像见了鬼一样看着周围,又摸了摸鼻子。 我艹……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二六章,魂堡 这是哪? 在看清了周围后,不少人都惊呼起来。 刚刚适应的环境怎么又变了? 从郇山庄园、到开罗、到这个森林一样的地方,让人在新奇之余总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大人们不相信他们进入了童话故事里,而且这个地方也不像是什么童话故事的场景。 比起一些家长熟悉的开罗、比起起码像个正经地方的郇山庄园,这个森林看起来更加阴森一些。 而且…… “鬼啊!!!” 人群中忽然传来大叫,周围人慌忙散开,一些胆大的人挡在孩子面前,伸着脖子望去,地里钻出半截……类似躯干的东西。 呕—— 不少人已经发出干呕。 除了驱魔人等特殊的职业,其实世界上大多数人对于同类躯干这种东西都带着本能的心理排斥反应,而且个别人的反应很大。 即便是视觉冲击,人们都会产生恶心、呕吐的情况,好比看恐怖片一样,哪怕关掉声音,在没有听觉的环境里,个别人都会出现极大的不适感,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何况……这个地方没法关掉声音,那干枯的类人躯干还有不少,埋藏在落叶之下,被不少人踩了出来,还有一股腥腐气味弥漫。 秦昆瞪大眼睛看着周围。 现在的他,的确如见鬼一样。 他惊奇的原因不是故事章节的结束,而是纳闷自己一群人怎么来到了这里…… 我尼玛,魂堡?! 以前南宗道会的时候,秦昆来过这里,天眼俯瞰之下,不远处的紧闭医院还矗立在那。 这是卡特的故事集吗……这邪棍不是自诩童话故事作者吗?你特么采风采到这了,告诉我你是写童话的??? 谁会喜欢看啊!!! 魂堡。 的确是魂堡。 范海辛几人表情严肃,他们当然认识这个地方。欧洲幽灵议会下辖的禁地之一。比起郇山庄园来说,这里的危险程度可是要提升好几个等级的,尤其是对普通人! “啊——这是什么!” 地上,一条干枯的手臂伸出,抓住了一个家长的腿,墨诺提俄斯眼疾手快,一把捏住那条枯臂手腕,用力一脚踢断的对方的骨头。 那条枯臂抖动之下迅速缩回落叶之中,墨诺提俄斯看着黏腻手心,用脚踢开地上的落叶。 那是一条仅容半个身子钻入的地洞,上面被枯枝和落叶覆盖,那条枯臂已经不见踪影,墨诺提俄斯提醒道:“现在所有人都小心一些,最好跟在我们身后!” “先生,刚刚那个手臂是什么?” “先生,那不会是……丧尸吧……” “先生……” 墨诺提俄斯被围了起来,人们用提问缓解着心中的不安,墨诺提俄斯则皱着眉头,这真是最糟糕的环境了。 普通人太多了,家长骚乱起来也带动了孩子们的情绪,更有一些家长陆续发现了枯叶下的躯干、枯骨,惊惧恐慌的气氛一下子蔓延出去。 “完了……我们来到地狱了……” “恶魔森林!你们看,故事集里写着,这是一片恶魔森林!这里有游荡的恶魔!” “天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回去!” 范海辛、西西弗里等人连忙安抚众人的情绪,一旁的秦昆唏嘘之余,捧着那本故事集看了起来。 “淘气的小朋友和家长郊游,不听家长的话随意走动,误闯恶魔森林,见到了月色下的大恐怖,想要回到家长身边,却迷路了……” 故事是扣人心弦……但这环境尼玛是18禁吧…… 写写狼外婆之类的故事吓小孩就行了,毕竟小孩不懂事,需要约束一下,但是别把大人也吓住啊。 秦昆一边吐槽一边看着,后面的文字减淡消失,似乎他们还没经历之后的故事,秦昆还有些意犹未尽。 卡特某些方面还是有一套的,这黑暗故事集论本质,都是警示教育,不过属于惊悚派的。 前面的慌乱已经被安抚下来,魂堡位于大不列颠,所以兰斯洛特最为熟悉,他约束着人群朝着前方走去,不断提醒道:“不要害怕,这是一处并未对外开放的恐怖主体公园,大家不要乱!” 官方的说辞总带有安抚人心的作用,这位大不列颠的青年平素话语不多,可在关键时刻腔调拿捏得当,秦昆暗暗佩服起来。 确实,这种环境下避免慌乱才是最好的办法。 于是秦昆也附和道:“没错!这里有丧尸,但是不要害怕!” 一言既出,刚刚安定的情绪又被慌乱取代,兰斯洛特嘴角一抽,大哥……你这不添乱么。 不少噙着眼泪的小朋友小心说道:“东方叔叔,你会保护我们的是吗?” 秦昆忽然点起烟,吸了一口后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那是当然啦!” 说话间,秦昆浑身白气蒸腾,爆气自全身而发,忽然扩散,荡出一圈涟漪。 “披星!” “沐血!” “破凡胎!” “屠魔!” “伏鬼!” “紫气来!” “九州浩土九州变,九州江河覆海天!” 六式龙术,地龙! 只见秦昆猛然踏地,落叶轰然被震起,潜藏在落叶下的一个实验体正准备偷袭一个小孩,却被秦昆一脚震飞。 接着,一只铁铸般的大手扣在实验体脑袋上,秦昆像是丢抹布一样将这个实验体丢向西西弗里。 老骑士眼中精芒一闪,白花花的短髯抖动了一下,接着握紧铁拳,如同打棒球般把丢来的实验体打飞出去! 忽如其来的变化让人还来不及害怕,便被惊愕取代。 刚刚被丢出去那个家伙……确实是一个长相吓人的东西,但……仿佛在这个东方男子手中根本微不足道一样。 这还没完,秦昆接连踏地,连续三个藏在落叶下的实验体被震出,秦昆如法炮制接连抛给范海辛、兰斯洛特、墨诺提俄斯。 三人如西西弗里般干净利落地打飞了抛来的实验体,仿佛配合秦昆表演一样。 周围落叶纷飞,随着第一抹朝阳出现后,所有家长鸦雀无声地看着落叶中的秦昆几人,秦昆一根烟抽尽,踩灭烟头,环视四顾:“还怕吗?” 没人回答。 在慌乱环境中的最好方法就是安抚人心。 安抚人心的最好方法就是彰显武力。 所以……在慌乱环境中最好的方法就是彰显武力! 秦昆头一次觉得自己的逻辑已经上升到了哲学高度,自己果然蜕变了。 众人看到秦昆健硕的躯干周围镀上了朝阳的金光,这一刻,所有人仿佛都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不怕的话,我们继续冒险了哦。” 秦昆哄着小朋友,伸了个懒腰,示意兰斯洛特继续带队。 这次兰斯洛特再也不用费劲指挥队伍,他发现周围人有序地跟着自己,不由得对秦昆报以微笑。 …… 紧闭森林周围有地雷和电网,没法强行出去。 兰斯洛特觉得在卡特故事里也有被炸死的可能,于是只能带着队伍从森林走向禁闭医院的方向,再寻找下一步的线索。 一头卷发的墨诺提俄斯凑在秦昆身旁,看着有序的人群,偷偷地比了比大拇指。 “秦,厉害啊。原本我还以为这次要出事了,前几次卡特的新书发布会,就因为一些人恐慌地在故事剧情里乱跑出了意外,回来变成植物人的。这次看来伤亡会少很多。” 秦昆可不知道卡特曾经新书发布会的惊险,他无所谓耸了耸肩:“约束普通人而已,多大的事。当年雾州出事,我单枪匹马过去就摆平了,最后还成立了两个民间文化交流基地,要不要来华夏学习一下先进经验?” 墨诺提俄斯黑着脸,我特么……这厮就不能夸!还学习先进经验?我呸。 流浪骑士西西弗里老感欣慰地拍了拍秦昆肩膀,递来半瓶酒。 “年轻人,这次如果能少死几个人,老头子承你的情。” 秦昆闻了闻,这灵力波动……是圣水啊! 瞟了一眼西西弗里,秦昆把圣水一饮而尽。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对方给自己好处,自然需要自己帮忙的。 “老骑士,别给我那么大的压力,同属正道,尽力而为。我不给你保证什么,但也不会袖手旁观,别想用半瓶圣水绑住我,我出场费很贵的。” 西西弗里吹胡子瞪眼。 前方有兰斯洛特、魔丽莎、黑兹利特带路,秦昆一行人跟在后面,旁边的范海辛忽然开口:“秦,你之前说过卡特上一章的目的不是我们。到底是为什么?” “不可说不可说,一说皆是错。”秦昆打了个哑谜,之前经历的那些事给鬼差们说说还行,他可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所以不准备解释。 范海辛点点头:“我懂你的意思,人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但我想是不是能用同样的方法推敲一下卡特这一章故事的意图?” 嗯? 秦昆眉头一挑。 范海辛笑道:“我和卡特打交道的时间不短了,他是个尽善尽美的人,即便创造一个虚假的世界也是一样。但是你看,周围的森林已经没有那种逼真感了。这不是卡特的风格,除非……他的能力坚持不了多久了。” 范海辛身边,几只探路的金甲虫飞回,似乎带给他了很多讯息。 秦昆也用天眼望了望。 的确,现在是早上,这片森林被大片雾气笼罩,远方更是模糊不清,很显然这方世界的架构已经没有开罗和郇山庄园那么完美了。 如果范海辛的判断是对的的话,那么这一章故事结束后,他们便会回去。 只是…… “但我怎么知道他这一章的目的是什么……” 第一章故事,用他们宰掉郇山庄园三个智者。 第二章故事,用开罗的大环境,辅以因果线替换掉之前奖励,夺得命运面纱。 这都是张布的猜测,虽然极可能是真的,但也只是用结果推过程。 这一章他们来到了魂堡附近,鬼知道卡特要干什么。 秦昆思忖片刻,询问道:“老范,卡特之前来过魂堡吗?” 范海辛想了想,摇了摇头:“他行踪不定,我不知道。” “那他有在魂堡这里的必得之物吗?或者必杀之人?” 范海辛就更不知道了,他叫来前方带队的兰斯洛特三人,仔细的询问了一番,三人也不清楚。毕竟卡特成名太早,他们都是新晋的后起之秀,和对方这种级别的邪棍打交道的次数太少了。 秦昆双手摊开:“那就没辙了。保护好这群普通人,见招拆招吧。” 秦昆说完,一旁半晌没开口的西西弗里忽然道:“我似乎听说过卡特和魂堡的事……” 嗯? 众人目光看向西西弗里。这位被逐出教廷的老骑士,倒是给了大家不少的惊喜。 看着众人望来,西西弗里低声道:“但那不是现在的卡特,而是……卡特一世。他当年死后,尸体被教廷带走下落不明。可是黑魂教的使徒们一直在寻找卡特一世尸首的下落。他们费尽心思,十几年的寻找后终于有了线索,据说尸体被教廷送给了魂堡研究……” 秦昆瞪大眼睛:“这种秘辛,你不是唬我呢吧?” 卧槽,魂堡这群家伙疯了,准备改造黑魂教的老邪棍当实验体?! 西西弗里干咳一声,老脸有了一丝微红:“当年我爱上了黑魂教的圣女,因此被逐出教廷。后来我们也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这件事是她告诉我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二七章,那批人,是我们啊 魂堡,很多年前便鼎鼎大名了,尤其是在秘门之中。 1852年,时值咸丰年间,太平天国运动还在持续,此刻,地球另一边,英国一位主教卞沁,在剑桥成立鬼魂研究社,用科学方法研究灵学。参加者,多为主教和教授。 不久,又在牛津成立灵社,在伦敦成立辩证社,参加者多为自然科学家。 1882年,一个物理学家,提议将三个团体合并成‘灵学研究社’。 这个社团,是当代灵学议会、以及科学宗教的前身,一些杂牌教会,也参与其中。一个发源于北欧的教会,名叫圣魂教,主张苦修接近上帝,以坚韧的信仰换去上帝的力量,因为灵修方式太过血腥残酷,不具备研究价值,所以圣魂教被逐出灵学议会。 其实那时的他们,早就有了一个臭名昭着的名字——‘黑魂教’,圣魂教只不过是他们披的外衣罢了。 剔除了这个不速之客后,这个灵学议会迅速发展,最终以‘魂堡’为名,正式成立。 既然来到了魂堡,兰斯洛特只能将关于魂堡的介绍讲给了秦昆,这也是秦昆第一次听到魂堡的由来。 这种神秘机构让秦昆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好奇道:“我听一些朋友说过,这种民间组织的灵学研究机构,在欧洲很盛行,而且其中的能量引流领域,已经达到了新的高度。” 三坟山实验基地的黄博士提过,魂堡的能量引流研究超过三坟山二十年,即便三坟山奋力追赶,保守估计也要落后十年! 十年啊…… 秦昆可是见过几个实验体,譬如沈河,这厮已经会用自己的大炎缠冥手了,放在生死道也是接近一流的存在,领先十年的能量引流研究……魂堡这是要创造超一流吗…… 秦昆深吸一口气,法不传六耳,道不传非人。自己懂的道理不多,但道心是有的。 人性才是道术传承的基本要求,而不是道术本身。 这群驱魔人为了研究能量引流,是不是有些激进了…… 大部队慢慢接近了禁闭医院,不远处肃穆萧索的医院大楼矗立在雾气之中,时隐时现。 干涸的喷泉,枯黄的藤蔓,彰显出这处英式建筑的斑驳。 地上有一些血色脚印,因为血迹干涸而变得污黑,几百人来到这里后,秦昆猛然转头。 “怎么了?”墨诺提俄斯顺着秦昆的眼神望去。 秦昆自言自语道:“没有退路了……” 话音刚落,来时的道路立即覆上一片浓雾,医院生锈的铁门忽然发出刺耳的支呀声,缓缓关闭。 哐当—— 铁门关闭的一刹那,浓雾转黑,雾气中依稀有虚影飘过,还伴随着几声渗人的鸟叫。 “这是哪……” “怎么回事,铁门怎么关了?” “我去看看!” “别去!” 一个胆大的家长不顾周围人劝阻跑到铁门旁,忽然被黑雾包裹,发出一声惨叫后,众人听到一阵骨骼被挤断的声音,黑雾散去后,那个人消失在原地!仿佛被黑雾拽了出去一样。 什么? 离得近的几人浑身僵直,哆嗦了起来,范海辛皱着眉头来到铁门边。 这铁栅门外的雾气氤氲浮动,仿佛一条条触手不断从外面伸进来,但没法彻底进入医院的范围,秦昆也走了过去,脖子忽然被一条雾气缠住,秦昆觉得有绳子勒住自己一般,想将自己从栅栏缝中拽出去。 那雾气努力了一会,发现无济于事,又出现几条雾气,秦昆还在沉思,没发现浑身已经缠满黑雾触手,直到兰斯洛特拔剑斩断这些黑雾后,秦昆才渐渐醒悟。 “秦!小心啊。” 兰斯洛特一向沉默寡言,他和秦昆交情不深,但是几次接触,让他也对这个东方驱魔人产生了好感。 都说这位扶余山的当家为人粗鲁,但兰斯洛特作为品性高洁的骑士,他能感觉到这个家伙本性很善良,起码比一些虚头巴脑的欧洲驱魔人要率真的多。 “秦,既然范海辛说这可能是卡特最后一章故事,那其中肯定有危险的,你没必要冒险探查。” 秦昆拍了拍兰斯洛特肩膀:“只是秽蠕而已,影响不到我。” 秽蠕? 即便秦昆喝了不语茶,这种东方秘门的名词他们一时还是没法明白。 秦昆道:“简而言之就是让人中邪的东西,按照你们的解释就是这东西钻入人体会让人产生适应障碍,比如感受到火烧、刺痛、被控制等等,老祖宗的说法是伤了七魄,中邪了,按照你们的体系应该说是心理疾病。” 秦昆还未崛起时跟南洋降头师还有一些猛鬼斗过,都有这种后遗症,比如浑身瘙痒难受等,这种被西方称为‘心理疾病’的状况无论在多高级的医院检查都是查不出来的,过一阵子七魄恢复后就好了。 他的好友许洋就曾经因为冒犯女鬼而阳痿过好一阵子,最后还是恢复雄风。 “刚刚那个人没死,我能感受到他的阳气波动,他只是错认为被控制,从栅栏里钻出去了。” 秦昆下了结论,让几个驱魔人耳目一新。 还有这种说法? 似乎……有点道理啊。 这种情况他们也经历过,但并没秦昆解释的那么透彻。 “我去找他!”墨诺提俄斯准备翻门出去,被西西弗里拦下。 老骑士意味深长道:“万神殿应该保护更多的人,而不能因小失大。泰坦是巨人,照顾蚁群比起关注独蚁更重要。” 墨诺提俄斯还是年轻气盛,他挣扎了一番,不忿地转过头。 “好了,看看卡特准备了什么故事吧。” 消失的家长还有妻子和孩子,他们哭着请求几人的帮忙,范海辛无动于衷地走过他们身边。 “各位,再不要乱跑了。这里很危险,即便是我们也顾全不到所有人。”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说罢,范海辛猛然一跃,伸手矫健地从二楼窗口爬了进去。 一楼的医院大门已经被木板钉死,爬满藤蔓,可下一刻,里面传来一股巨力,大门轰然炸开。 腐气弥漫,潮湿环境里的虫蛾乱飞,范海辛站在大门里面,朝着众人招了招手。 这一次,那个家长的消失也引起了恐慌,但是并没蔓延,因为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群所谓的‘撒旦猎人’,没法照顾全部的人,他们只能小心再小心,一旦掉队,恐怕就有被抛弃的危险。 几百人鱼贯而入,从拥挤到空旷,医院里比想象的还要大。不仅地上有几层建筑,地下还有空旷的长廊。 医院内部,装饰风格极具年代感。 地上几层似乎是个战地医院,贴满反战海报,和平期望。地下更像一个修道院,而且他们听说,这下面还有更大的地方,甚至达到了海平面以下。 进是进来了,但医院着实空旷,众人不知从何寻找离开的线索。 秦昆翻看着故事集,里面又浮现几行字,写着小朋友迷失在森林中,躲过了恶魔的追杀,来到了一处阴森恐怖的医院,便没了下文。 合起书,秦昆踹开一个病房的门,靠在椅子上休息起来。 病房老旧,病床、椅子上的白漆斑驳,已经泛黄,个别地方露出里面的铁黑色,但似乎仍旧有人经常打理。 旧而不脏。 秦昆靠在椅子上,点燃一根烟。 下面又该做什么……卡特总不能无聊到费劲施展出这么大的蜃界,让自己一群人进来自由发挥,然后就地取材写故事吧? 还有,自己到底要去地下寻找卡特一世的尸体吗? 一边是照顾这群普通人,一边是冒险去地下,秦昆是都不想操心的。范海辛他们有他们的责任和使命,自己充其量是一枚活子,哪里需要往哪里支援,不去固定责任是最好的定位。 想到这里,秦昆夹烟的手忽然停住。 等等! 活子…… 下棋…… 棋…… 秦昆仿佛抓住了什么,他是粗人,但学会阵字卷后,对棋艺的理解渐渐开悟,在秦昆理解力,棋局和阵局在某些地方是相通的。 棋局的弈者和布阵之人,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如果把这种思维方向挪到卡特的故事里……似乎也说得通啊! 弈者,阵主……说白了大局之外的都是掌控者。 无论是对弈、对阵都需要对手,这样的话…… “第一章卡特的对手是几十年前的三个智者,第二章卡特的对手是‘纺织者’邪骨齐娜……虽然两个对手量级不同,但似乎有某种法则限制,卡特不能亲自入场为子,他必须要借我们当棋子用。” 秦昆不断揉着额头,对付三个智者还好说,对付邪骨齐娜的方式却有些抽象了,小姑娘分明就是被撕掉,这已经算得上卡特亲自入场了…… 不对,那小姑娘之前看了一下自己的命运。 难不成这是违反了某些法则,可以让卡特入局? 带着猜测,这个思路并没想通,即便告诉张布,恐怕他也想不通。可秦昆却有了新的思路。 既然是对局的话,那么这一章卡特肯定需要己方一群人对付另一拨棋子的。 他费尽心思把自己一群人招到魂堡,很明显,答案再复杂,也是简单明了的! “这里有卡特需要对付的人。他特么在补完自己的因果线!就像老子在三仙海国里的那样!” 秦昆一惊,走出病房。 “兰斯洛特!小兰!!!” 病房楼道传来秦昆的呼喊,楼道那边,魔丽莎探出头道:“他和范海辛去地下探路了,怎么了?” “魂堡平时都有什么人?” 秦昆凑近低声问道。 这已经是西方幽灵议会的秘辛了,魔丽莎目光不定,黑兹利特也凑了过来,想说些话打打圆场,他们现在即便是伙伴,一些事也不方便告诉秦昆的。这毕竟牵扯到幽灵议会的保密协议。 秦昆也不关心他们的态度,继续问道:“有贝雷帽守护这里吗?” 红色贝雷帽。 大不列颠的军方! 魔丽莎这回道:“自然是有的……” “这里守护的贝雷帽曾经出现过什么事故吗?”秦昆又问。 魔丽莎不清楚,最熟悉这里的还是兰斯洛特。 不过黑兹利特在郇山庄园也听过不少秘辛,他想了想道:“过来前西西弗里提过,曾经黑魂教大肆寻找卡特一世的线索,我之后仔细想了想,老师也给我说过这件事。当时魂堡送了一批黑魂教的使徒进来,后来那批人失踪了,只剩下几个小孩子。当时那一批看守者也出了事,具体不明,随后守护这里的贝雷帽又换了一批。这件事是绝密档案,一些细节资料早就被焚毁。” 窗外,紧闭的铁门忽然打开,两队贝雷帽进入医院,手执枪械,约莫20人。 他们在楼下列队,随后大门外,一群行尸般的实验体也陆续走了进来,一个个表情古怪,行尸走肉的模样,眼神里却带着人性化的目光,似乎和贝雷帽配合默契。 秦昆站在窗口,弹掉烟头。 这幅30年前的大不列颠制式军装,正是当初卡特一世去世的时代。 完犊子。 “那批被送来的‘黑魂使徒’……是我们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二八章,这还是人么 “列队!准备上楼!” “1组封锁门口,2组控制窗口防止逃跑,特别组和其他组进入医院!” “这是非法入侵,必要时刻可以用枪!” 贝雷帽指挥官、上尉蓝吉特非常纳闷,刚刚接到的消息,居然有300多人的队伍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闯入了监控严密的魂堡范围。 这是见了鬼了吗? 这片区域守卫森严,里面是战地医院旧址,地下更是坐落着一处绝密级的研究机构,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在这种守卫森严的环境下,居然有这么多人闯入,而且没有惊动任何外围警报。 蓝吉特忽然抬头,2楼角落的窗口,一个东方人的面孔一闪即逝。 东方? 蓝吉特眯起眼睛,迅速跟上了队伍。 …… “军队?” 黑兹利特非常惊讶,迅速朝外面走去:“我去跟他们解释!” “解释个屁啊!这是30年前,谁会信你?!” 秦昆拎起他的领子,将他拽住。 “不是……让我缓缓,智慧的使徒有时候脑子容易宕机,而且昨天用沸魂之海过度了,你刚说什么30年前?” 黑兹利特脑袋还没转过弯,他还待问时,一楼便出现骚乱。 “是军人?” “先生,快救救我们,我们在参加一个新书发布会,被带到了这里……” 还在游荡的家长们对军人抱有极大的信任,见到他们出现后迅速围了上去。 而看守此地的军人对他们可没有什么信任。 鬼魅一样出现的家伙,难道是幽灵吗?这群家伙的模样也不是高加索人,口音更像是北欧来的。 试想一下,当地驻守的军人忽然听到一群外地口音的家伙,神不知鬼不觉地闯入禁地,神经自然是紧绷的。 贝雷帽只有50人,进来的有30人,一下子看见乌泱泱的百人队伍还带着孩子,为首的组长警告过后,发现那群人还在朝自己涌来,忽然抬手放枪警告。 砰砰砰三声枪响加深了一楼的混乱,那群家长疯了似的大叫。 “快跑!!!” 混乱的踩踏声和孩童的哭喊不绝于耳,不少人被挤晕了过去,那位组长朝身后道:“换麻醉枪,将这群人控制住,这群人里恐怕有间谍,坚决不能让他们去地下基地,有擅闯楼下的人,可以击毙!” 二楼,秦昆在楼梯口,旁边是魔丽莎和黑兹利特,黑兹利特红着眼睛道:“怎么可以用枪驱赶平民?” “废话,事急从权,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恐怕这群贝雷帽对我们有很深的误会,目前来看暂时解释不清了。” “那怎么办?” 怎么办? 秦昆看见两名贝雷帽将一群人堵在一楼角落,那群普通人可怜的在求饶。 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害怕被枪击中,现在的情况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除了没头苍蝇一样乱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其中一名贝雷帽被为首的家长吵的非常烦躁,对方声嘶力竭地用丹麦话喊着什么,自己也不甚明白,他摸出麻醉枪,呵斥道:“闭嘴!” 枪口对准那位家长,那位家长情绪即将失控,忽然感觉到一阵风声。 一个身影鬼魅般出现,来到两个贝雷帽身后,夺枪,手刀,一气呵成! 啪啪—— 两记手刀打在贝雷帽后颈,两人感觉到颈后麻痹袭来,大筋仿佛绷断一样,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秦昆朝着那群人甩了甩头:“上楼躲着。他们主要防人去楼下,楼上是安全的。” 一楼有将近200人,秦昆这边楼梯口有40多人,闻言立即涌向二楼,其他的贝雷帽发现这里的异动,迅速反应过来。 “3组出事了,组员增援,4组和特别组从楼下包抄!” 对讲机出现指挥声,秦昆关掉对方肩上的对讲机,看着楼道那边小心行动的贝雷帽,对黑兹利特道:“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交给你和魔丽莎了。” 啊? “那你呢?” 秦昆晃了晃故事集,在贝雷帽冲进来的时候,故事集上面的黑线被火燎一样迅速蔓延起来,那是故事中的人物被侵染的前兆。 “留给我们破局的时间不多了,不想让这群普通人全疯在故事里的话,就得去给卡特当枪了。” 到现在为止,秦昆算是最清醒的一个人了。 这是卡特用因果线写的故事,他甚至把30年前的因果线和现在这条接到了一起,如果想带着这群普通人一起离开,必须接受他的摆布。 妈的…… 搞写作的邪棍真的很烦啊…… 居然找人当枪…… 混蛋。 秦昆没有什么不甘心的,最起码现在有了发力的方向。 3组的8个增援队员已经离这里很近了,秦昆迅速朝着楼下走去,留下黑兹利特和魔丽莎二人。 地下1层,4组增援也赶了过来,秦昆闭上眼睛,来者是5个贝雷帽,还有几个实验体,那5个贝雷帽明显是掩护人员,他们放任几个实验体先行后,守在后面。 “呼——” 这是30年前,几个实验体似乎还不完美,他们强大的精神意志被灌注到不属于他们的身体中后,出现了很多排斥反应。 声音、行动都更像是怪物,而非人类。 但他们是有人性的,而且……能使用精神术法! 哗啦啦—— 猛然间,医院走廊的大门,玻璃被撞碎,两个实验体率先闯了进来,他们看见门口不远的楼梯拐角,正是一个东方人。 “喝——” 两个巨大的十字,如镖一样甩了过来,秦昆迅速闪身,那刀锋般的下端擦过秦昆脸颊,钉到背后的墙上。 钉钉—— 火花四溅,秦昆看见又有四个实验体涌了过来,身后的4组队员也迅速逼近,他不想恋战,身体一跃,从楼梯快速向下。 几乎是两秒钟,秦昆利用纯粹的肌肉力量弹射而下,刚刚准备转弯,忽然和4个实验体撞了个满怀! 什么鬼? 脸对脸的距离,不超过10厘米,对方身上的腐气扑面而来,秦昆右腿发力后撤,然后凌空踢出。 一个转身的功夫,力道把握的极其精准。 在后撤留出发力空间的瞬间,四道鞭腿的虚影几乎同时抽在四个实验体脸上,这四个实验体倒飞而出。 秦昆想甩掉他们时,忽然又看见了墙壁上插着的两个十字架。 嗯? 回笼梯? 秦昆撇了撇嘴,难怪又碰见了几个实验体,闹了半天是跟我玩阵法! 这回笼梯和鬼打墙一样,从楼梯往下走,又会回到上方,没有尽头,和阵字卷中的转隙阵如出一辙,算得上蜃术和阵法的结合,之前他也碰见过。 没想到欧罗巴的家伙也会这一手。 他伸手抓向插在墙上的十字架,想把这两个阵眼拔出,可是刚刚被击飞的四个实验体又扑了过来。 那四人,明显擅长近身,但是这个医院里,论近身斗法,除了西西弗里外,秦昆可是谁都不怕啊! “这点能耐,也敢献丑?” 龙吟虎啸,从胸腔发出,秦昆不想闹出太大动静引来围攻,但也不会让这群低级的实验体为所欲为。 抬手,铁铸般的巴掌抡圆了后,打在为首扑来的实验体脸上。 ‘嗷’地一声,那实验体感觉挨了一记超高加速的液压机般,灵魂好像都要被抽碎了。 他一瞬间感觉自己的魂儿被这巴掌从身体里打了出来,脖子出现了可怕的变形,整个人直接挂到了旁边墙上,和壁画一样。 浑身骨震的同时,又将墙壁砸出大坑,这种年久失修又潮气弥漫的旧墙,根本承受不住这种程度的撞击。 墙壁上,腥臊之气流淌,伴随着体内残存的血迹流下,让持续施术的两个实验体流出了鼻涕。 他们瞪大眼睛,见鬼一样看了看同伴,又看了看秦昆。 妈妈咪啊……这厮谁啊,把实验体给……打尿血了??? 被打飞的同伴昏迷不醒,显然受到重创,其余三人脚步一滞,对上了一双凶狠的双眸。 “滚!!!” 再次咆哮,秦昆龇牙怒目,他拔下墙上两个阵眼十字架,摔在地上:“再敢跟过来,就是这个下场!” 说罢,秦昆朝着旁边凶狠踹去,一排钢筋混凝土浇筑的扶手,被一脚踹烂,挂着碎石的钢筋末端在簌簌落灰,秦昆抖了抖刚刚热身完的肌肉,大步朝楼下走去。 楼梯口,5个实验体面面相觑,看见秦昆走远,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这还是人么…… 4组增援队员从楼道大门钻出,组长对着几人狐疑道:“特别组,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追?” 两个实验体擦去鼻涕,默默捡起十字架,不知道该说什么,几个贝雷帽发现还嵌在墙上的实验体,忽然有些意外:“雷登怎么尿血了?能量引流出现紊乱了吗?” 看见4组组长还待往下,两个扛十字架的实验体拦住了他,对着对讲机道:“呼叫……蓝吉特……上尉……有硬茬子……” “除了……特别组……其他人请全部……退出医院……” “请务必……全部……退出医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二九章,来了一个不该来的地方 禁闭医院一楼,上尉蓝吉特收到了对讲机里的消息,冷笑一声。 全部撤出? 他们可是精锐啊。 精锐部队的协同作战是日以继夜地演练过的,即便是生死考验,也绝没有退走这种说法。 但是…… 特别组这群人有临时指挥权,那是被赋予的权利,他们口气虽然是请己方离开,但蓝吉特没办法去直接拒绝。 谢特! 骂了一句,蓝吉特开始让进入医院的3、4、5组撤出,守在医院外围,自己则向着楼下,悄悄摸去。 …… 地下三层,已经到了楼梯尽头,再往下走就必须经过特殊通道了,这条通道已经被钢铁材料加固,下方自然就是魂堡的核心区域。 只是要往哪走? 秦昆寻找着来探路的范海辛和兰斯洛特,二人并没留下什么记号,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前方忽然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谁?” 弯弯绕绕如迷宫一样的走廊角落,一群掉队的家长和孩子走了出来。 “是东方叔叔吗?” 这里的电力设备并未全部开启,过道只有一些昏暗的应急灯,灯光昏暗,他们显然在这里躲了一阵了,几个胆大的孩子看见秦昆后,才开口问道。 “你们怎么在这?” 站在灯光下,秦昆轮廓显现,一群掉队的人喜出望外,家长解释道:“先生,我们听到枪响后离开了一楼,也不知道来到什么地方。你能保证我们的安全吗?” 安全? 秦昆遗憾的摇了摇头,他要去更危险的地方,怎么保证他们的安全。 不过看着走廊两旁加固的病房房门,秦昆这才道:“你们可以暂时待在这里,这些铁门防子弹是够用的。” 这些病房,大门牢固且紧闭,秦昆手指敲了敲,厚度起码超过5厘米,显然是不错的屏障。 “我们也想进去,可是怎么进去啊……” 秦昆看到,这些铁门上的锁孔是非常老式的那种两齿锁,这可难不倒他。 管一个家长要来钥匙,秦昆掰弯了钥匙形状,1分钟后,咔吧一声,铁门应声开启。 “退后!” 铁门开启的一瞬间,秦昆忽然一只手摁在门上,门内一股巨力传来,好似有人撞在铁门上一般,整个门框发出巨大的震动。 咚—— 闷响震落铁锈和灰尘,潮气弥漫的楼道内,所有人吓了一跳,却见秦昆纹丝不动得抵着门,非常诧异。 里面居然有人? 监牢一样的门,上面全是铆钉,秦昆这才发现某处铆钉比其他的要凸起一些,他将铆钉往旁边一拨,竟然是一个监牢门的观察孔! 这种观察孔恐怕只有老式的欧美监狱才有,便于预警观察牢门内的情况,秦昆将观察孔打开,里面猛然对上一双血红的眼睛。 那人也在门内观察着秦昆。 “鬼!” “爸爸我害怕……” “这是什么人?!” 对方的眼底似乎有野兽眼球结构里才有的明毯,反出的光将其渲染成了两颗血红的宝石,那是很惊悚的一双眼睛。 秦昆望着那双眼睛露出的凶光,缓缓打开了铁门。 屋子里没有窗户,只有昏暗的灯光和极小的通风口。秦昆在电影里见过欧美的监牢,这里甚至连马桶都没有,只有一个锈气四溢的铁架床。 “实验体?” 铁门打开的瞬间,对方伸手抓向秦昆脖子,秦昆抬脚将对方踹了进去。那只实验体倒飞而出,原本准备好的凌厉攻击竟然被对方一脚破掉,他很吃惊对方的力道,眼神里露出疑惑,更疑惑的是秦昆居然走了进来。 环视四顾,这里墙壁上到处都是暗黑色的图案,缠满血荆棘的倒十字,斑驳的倒五角星,骷髅羊头等等等等,图案风格不一,这种地方明显待过很多实验体,而且…… 好像都是邪棍。 “有点意思。” 地上的实验体猛然起身,又被秦昆摁住肩膀,坐了下去。 “会说话吗?” 秦昆一脚踏在对方胸口,弯腰俯瞰,手臂搭在自己的腿上,居高临下问道。 “呵——吼——呵——” 实验体胸腔发出奇怪的音节,几番挣扎之下,还是没能摆脱秦昆的钳制,忽然,身体软倒,体内一抹幽蓝的虚影出现。 门外好奇的一群人惊愕地瞪大眼睛,那虚影瞬间进入墙壁,在墙壁上露出一个发着蓝光的人形,仿佛影子一样游走在墙壁上,小心地望着秦昆。 “幽幽幽幽灵……” “是幽灵!!!” 这是什么情况?!他们来到这个诡异的地方后见的恐怖的就是机关、恶魔之流,幽灵这种东西是第一次见,不同于电影中的视觉冲击力,这种幽灵游走、摆动的时刻,周围空气似乎都在扭曲,而且发出一股让人非常不舒服的波动,仿佛大脑会幻听一样,让他们能听见幽灵的哀嚎。 秦昆见到这是一只恶鬼程度的幽灵,没一点慌乱,但对方居然能收敛浑身的灵力波动,着实有些厉害,这种程度的幽灵放出去,凭着他自带的隐藏能力,都能慢慢混出头,熬成大鬼,况且还有属于自己的一具身体。 魂堡的实验体,貌似比西山实验基地还要偏门一些啊…… “你是谁?胆敢进入魂堡,不怕死吗?” 没了身体的束缚,幽灵说起话来就更方便了,那是大鬼独有的精神波动,只有灵觉奇高的秘门中人才能感受到他们的意思。 秦昆道:“我说3件事,1,这个地方我暂时用一下。2,你离开。3,我说完了。” 完全被无视,幽灵狂笑起来:“你知道我在来这里之前是谁吗?” 秦昆见对方还要废话,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他二指并起,指尖凝聚出一根箭。 大炎缠冥手·诛魂箭。 看见对方指尖发出幽绿泛蓝的光芒,幽灵踟蹰了一下,忽然看见那根箭芒暴涨,嗖地一下,洞穿了自己胸口。 幽灵愕然低头:“不可能……我可是在墙壁里啊……” 他的鬼术已经达到了穿墙的级别,如果不是驱魔人用法咒加固了这座地牢,他完全能抛下身体跑出去,这可是高级鬼术之一,而且防御力绝佳,钻入墙里后,一些银庭审判甚至金耀审判都奈何不了他,他为什么会被这根箭洞穿…… 墙壁里,影子一样的幽灵倒下,仿佛二维人物倒入三维空间一样,秦昆一把抄住对方的头发,连带地上那具肉身,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骨灰坛倒扣,幽灵被装入其中,那具肉身则被秦昆随意丢在楼道,他看向其余人道:“进去躲着吧。” “可是要是有人进来我们就麻烦了!” “你们害怕的是被子弹误伤,那群贝雷帽要杀人早就扫射了,躲到这里总比躲楼道强。” 这种危险的栖身之地,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秦昆总不能带着他们继续前进,没有和这群人扯皮下去,秦昆便转身离开。 这一层,秦昆又遇到一拨掉队的人,如法炮制地安顿了他们后,其中有人提醒道范海辛和兰斯洛特的方向。 那是一个非常空旷的实验室,大门洞开,明显有人输入了密码走了进去。 这里内部空间被钢架结构加固过,外层还是石头,而且遗留下来一个可观的教堂。 地下修道院改建的实验基地吗? 秦昆看见十字架上巨大的耶稣受难像,一半被镀铜,一半还是老旧的木制,仿若现代和古代时间交错,神像下,则是一排铁栅门。 这种铁栅门,就连普通人也难不倒,空隙极大不说,还很脆弱,魂堡没有加固这里,秦昆钻过去后才发现了原因。 铁栅门后,竟然是一个山体内部,走了不远,脚下便是悬崖。 深不见底,黝黑诡谲,身后的铁栅门似乎在很久以前,只是地下的排水管栅栏,难怪被放任不管。 这悬崖下,有水流淌,没有光,秦昆目力可及处,却见到很多斑点蓝光在浮动。这些光点是一个个残缺不全的幽灵,已经没有了本体,无意识地游荡在悬崖之下。 “杀了我们吧……” 一阵又一阵的灵力波动氤氲在周围,秦昆看见悬崖下挂着几十条铁链上,都绑着实验体。 被串在一起的实验体或许因为实验的不成功而被抛弃,又似乎有利用价值,被这些镀银的符纹铁链挂在这里以待别用。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昆垂眸,没理会这些奄奄一息的家伙,而是看见了一个升降机。 人力升降机,操作起来很麻烦,秦昆载着自己缓缓下降,在降了30米后,终于看见悬崖峭壁内部,伸出了一条路。 路的前方,大门已经洞开,十字军的纹章镌刻在上,两旁倒了不少实验体,不是被撕碎,就是被大剑砍断的。 空气中的残魂如风,阴森地哀嚎着,他们又不能离开大门附近,只能互相吞噬起来,以期重生。 就当秦昆在走马观花,还待领略魂堡面貌的时候,这条路已经到了尽头,感应门应声而开。 “这……” 秦昆愕然,一扇门的距离,外面荒诞老旧的可以,里面却是精密的仪器和不断走动的研究人员。 怎么回事…… 这里的人忙碌嘈杂,仿佛机器的齿轮一般,甚至没人理会一个不速之客的闯入。 “2号实验室能量引流60%合格,冲击70%……” “6号实验室过载运转,停机3小时。” “去申报一下,11号实验室需要大量的僵尸基因和涡虫干细胞。” “喂,小子,帮我拿一杯水送到5号实验室门口,谢谢!” 一个人拍了拍秦昆肩膀匆匆走远。 秦昆懵逼地拿了一杯特供瓶装水,来到5号实验室门口。 和三坟山实验基地的实验室很像,但已经老旧,不过那些实验人员仍旧很有干劲。 “这是整个人类的升华!” “伟大的工程啊,即将迈入新阶段!” “今年年底会不会有超过90%的实验体出现呢?” “哈哈哈哈,那他的精神力和意志力得多强啊。” “根据勒布朗教授的猜想,能量引流一旦达到100%,就会进化出四维人。能游走在时间长河,那样的话,物理实验室那边的时间机器就有实验方向了。” “那只是勒布朗老头的假设,我们灵学研究决不能走物理实验的方向!研究基础还是要从生物角度出发,12号实验室申请监测动态腺素指标!” …… 秦昆一时间以为自己到了工厂。 原本对精密实验室的想象完全坍塌。 这群研究人员旺盛的精力,总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错觉,仿佛坚定地支持他们,整个人类就要进入新世界的大门一样。 荒诞吗? 秦昆搔了搔头,怎么感觉还有一丝期待呢。 “您的水。” 秦昆来到5号实验室门口,门口是一个中年人,他似乎闻到秦昆身上的烟味后,自顾自摸出一根烟,又给了秦昆一根。 “新来的?” “呃……算是。” “嗯,东方人确实少见。看你的体格,是负责失控安全防卫的吧?” “失控安全?”秦昆缩了缩脖子。 中年人吐出眼圈:“实验体嘛,总有失控的时候。那种能量引流会大幅激发身体强度和精神强度,他们泯灭意识的时候会做出本能的攻击行为。不过说实话,挨上一次精神攻击感觉很美妙啊~我都不知道灵魂攻击居然有这种强度。以人为量子对撞机的构想太美妙了,你觉得呢?” 啊? 人? “人怎么能变成量子对撞机啊……” 秦昆汗颜,大哥,我是粗人啊,别聊这些行吗? 中年人也知道难为秦昆了,他吐出烟雾道:“那是勒布朗的构想,宇宙中如果真有超越光速的东西,一定是人的思维。所以在脑海中进行量子对撞实验,甚至实现量子跃迁,是不是很厉害?” 我尼玛……秦昆头一次觉得,我一个捉鬼的,平时语言逻辑都没你们神棍啊。 听你们的意思是物理实验? 但……把物理实验放在人的大脑里去做? 这也能搞吗? 大哥,我读书不多,你别唬我啊…… 中年人说完又叹息起来:“可惜即便以人的思维速度,离光速还差很多,100%能量引流的实验体的思维速度,应该能无限接近光速,但还不够啊……况且我们离100%还有一定距离。” 说罢,他抛下秦昆,再次忙碌去了。 大厅里,秦昆揉了一把脸,忽然发现自己来了一个不该来的地方。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三零章,x-011 魂堡实验区域,看起来管理松散,但却井然有序。 为这些实验人员提供舒适的研究环境,是后勤组的任务。 除了实验,让他们心无旁骛,这才是最明确的分工。 秦昆在5号实验室外,发现不远处走来几个不似实验人员的角色,目光如鹰隼般环视周围,他不动声色地拿起旁边的白大褂披在身上,依旧淡定地抽着烟。 “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一个后勤人员走过5号实验室前看着秦昆,秦昆没说话,递给对方一个茶壶,变魔术一般摸出两个茶碗。 对方似乎当后勤当惯了,下意识给秦昆倒了杯茶。 秦昆吹去茶沫,把茶水一饮而尽,口中很标准的伦敦腔吐出:“我也没见过你。” 呃…… 略带傲慢的态度,令那人有些无语,不过听到秦昆的口音,戒备心倒是放下不少。 “东方面孔的教授并不多,你是勒布朗的学生?” 秦昆笑而不语,指着5号实验室里的实验体道:“去通知一下监管部门吧,这个家伙能量引流突破不了60%了,马上会出现崩溃反应。” 实验室门口的电子光屏上,显示着能量引流的程度,已经到了58%,还在不断注入实验体体内,里面的实验体反应平静,后勤人员狐疑,这个实验体是这一批最稳定的之一,今天就是要往60%突破的,对方哪来的自信,觉得实验体要崩溃了? 还待问些什么,能量引流已经变成59%,突然,里面的实验体出现大幅度抽搐,那后勤人员惊愕不已,再看向气定神闲的秦昆时已经信了九分,马上对周围道:“5号实验室停止注入能量流!” 可惜话还没说完,实验体的抽搐反应突然变强,他猛然睁眼,一道极强的精神波动化为涟漪,从5号实验室震出。 嗡—— 精神冲击波让周围实验人员出现短暂的耳鸣,他们转头看去,5号实验室里的家伙似乎成了一个超负荷运转的机器,精神压力达到临界点,整个人出现了崩溃的反应。 噗噗噗噗—— 七窍流血的模样大家已经司空见惯,那个实验体在巨幅震荡下爆成血团子,生命检测的指针立即从绿色区域降到红色区域。 那是濒死状态。 精神的濒死状态。 “又失败了,还以为这一批还能有突破60%的。” “也没关系,能为科学献身,总归是荣耀,他们的家人会得到安抚的。” “你们就不能送些正常的实验体来吗?那些精力旺盛的邪棍也行啊!这种自愿进来的濒死家伙,底子本来就不好……”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围着几个后勤人员抱怨起来。 后勤人员也一筹莫展。 秦昆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他跟着一个实验人员,那人刷卡开门,瞟见跟来的秦昆,惋惜道:“5号实验体太可惜了,这次能突破60%的话,下周本来计划着要突破70%的。” “谁说不是呢。” 秦昆随口应道。 对方一路来到厕所,秦昆也走了进去,厕所里,一个白发老人在洗脸,那人惊喜地打了个招呼。 “啊,勒布朗教授,好久不见。” “嗯,今天实验体怎么样了?” “有2个突破60%,其余的都不行。刚刚5号实验室也崩溃了。” 那人去上厕所,秦昆则也洗了把脸,白发老人瞟向秦昆的扮相,有些好奇:“这里的东方人倒是少见。” 秦昆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朝着老人一笑:“您不是见到了吗。” 老人疲惫地靠在洗漱台上点了根烟,秦昆自然而然地给对方上了火。 “你的打火机很别致。” “都彭最新款,喜欢送给你。” “哈哈哈哈,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聊天为了缓解压力而已,老人对秦昆道:“目前我们真的遇到瓶颈了,能量引流的极限一直在90%徘徊,已经十年了,再没有任何突破的话,资金方面恐怕就会缩减了。旁边的物理实验室倒是轻松,30年都没突破了,王室还是一如既往地支持他们。” “谁说不是呢。”秦昆摸出一根烟,“不过卡特一世的实验体,应该会给我们些惊喜吧。” 哦? 老头挑起眉头:“你也知道他?” 秦昆心道:废话,我就是为这事来的。如果不是你硬要跟我聊,我何必搜肠刮肚的找话题。 他吐出烟雾:“圣魂教教宗嘛,略有耳闻,我在北欧待过一段时间,这个组织确实有些意思,能被教廷、郇山庄园、万神殿等同时盯上的角色,肯定不是一般人。” 老人笑了:“你居然知道郇山庄园、万神殿?不错。我还以为大多数年轻人都是一群死板的书呆子。能量引流说白了就是强行提升实验体的精神波动,开启灵觉,也是超脑实验之一,而当下灵觉最有潜力的就是这群宗教人员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何信仰宗教会出现这种升华,哪怕是稀奇古怪的宗教,不过卡特一世的实验体,确实有机会达到100%的能量引流。” 老人见到言语投机,不妨抛出一个小秘密:“知道吗小子,他送来时能量引流监测值就达到了90%,这还只是尸体。而且这具尸体内的僵尸基因正在企图复活他,基因活跃程度非常高,你说稀奇不稀奇!” 僵尸基因! 人死后体内会有一部分基因企图复活人体,这是现代研究证实过的,秦昆也是在殡仪馆偶尔听老王提过。 老王喜欢关注这些稀奇古怪的科学研究,当时秦昆听了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碰见不少次诈尸后也习以为常了。 今天听到老教授又说起僵尸基因,倒是有些意外。 “僵尸基因吗?据说是神经元内残存着灵魂意识,所以会出现一些死后的尸动,不过复活这两个字,太夸张了点。那最多算是诈尸啊。” 老人白了秦昆一眼:“只是没复活成功而已,人体的奥秘可不是我们能够想象的,人体目前是宇宙内发现的最精密的机器,什么都有可能。” 一根烟抽完,老人灭掉烟头,朝外面走去。 “既然你知道卡特的身份,那就跟我过来吧,让你见见这位传说中的邪棍。” …… 秦昆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他跟随着老人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电梯口。 电梯又往下通了一层,秦昆看见这一层实验室后,瞠目结舌。 比上一层菜市场一样的实验室,人更多,实验室却更少,而且巨大。 每个实验室里,圆柱形器皿都插着七八根粗大的液体管道,不知道在注入什么液体,器皿中漂浮着实验体,已经有了科幻片的既视感。 幽蓝的液体里,一些实验体似乎还有呼吸,吐着泡泡,周围实验人员见到老者来到后,纷纷行礼:“教授,编号x-011的实验体已经送进去了,今晚就能出结果。” “嗯,能量引流多少?” “目前91%。” 那是一个巨大的玻璃实验室,里面还有实验人员在忙碌,但是已经全封闭,那些实验人员穿的和宇航员一样,自己配的呼吸机,据说里面是真空的。 里面离外面隔着两道门,一举一动外面都能看得清,老人和秦昆在透明的实验室外围,看着泡进器皿中的实验体道:“那就是卡特。” 橘色头发,赤着上身,上面插满管子。 生命监测仪器上显示,这个人还活着! 起码还活着! 多么不可思议的状态。 秦昆盯着素未谋面的老邪棍,很难想象这样一个老者,就是之前叱咤风云的黑魂教教宗。 “91%吗……真是强悍的机器啊。” 没由来的一句感慨,让秦昆已经跟不上对方的节奏了,勒布朗的思维很跳跃,在他眼里,卡特是尸身只是承载更高能量引流的机器,秦昆觉得……科学家果然是一群理性到极致的怪物。 x-011实验体,在半个小时内,不断吸收着大量能量液体,能量引流的数值也开始不断攀升。 “92%……93%……94%……教授,机器里该装人了。” 谁都不曾想到,这具实验体如此强悍,仿佛在修补精神残缺一样汲取着能量波动。 94%…… 许多实验人员已经感觉到了神迹,x编号的实验体中,都是能量引流达到90%以上的,但因为实验关系,x-001到x-010先后崩溃,最高也不过是93%。 达到94%的,今天第一次出现! “太顺利了……” “神迹吗?” “不,这是对我们十年来辛苦的馈赠!” “教授,机器里该装人了……” 秦昆做梦也没想到,在实验室里,会有大鬼的出现。 此刻,一个穿着白大褂、挂着十字架的科研人员,带着一只鬼将波动的幽灵走了过来。 秦昆注意着周围科研人员,这群家伙居然对这个幽灵见怪不怪?! “喂……你看得见那个幽灵吗?” 秦昆缩在人群中,低声问向旁边。 那是个胖胖的教授,闻声道:“看不见。” 秦昆松了口气。 难怪见怪不怪。 但那个教授却道:“不过他一去实验室里,就会显现本体了。” 秦昆放松的心又提了起来。 果然,在那几个戴着十字架的人员把幽灵送入实验室后,不仅其他人低声惊呼起来,就连监控仪器上都显示出了波动。 老式的电子光屏上,只有波动在闪烁,而闪烁的图案正组成了一个人形! “多少年了,又等到这个时刻了。” “94%的机器里装入灵魂,这可是头一次啊。” “是啊,之前在70%的机器里装入灵魂,明显没有这个幽灵凝实。” 荒诞的讨论秦昆尽收耳中,他呆呆地看着那个幽灵站定后,其他科研人员都退了出来。 勒布朗教授拿着话筒,对实验室里面说道:“布莱克少校,准备好重生了吗?” 实验室里,那个虚影笑了笑,比起大拇指。 接着,实验室那圆柱形的器皿中,忽然出现电弧。 闪电竟然在器皿内的液体中游走起来,整个实验室电力系统出现混乱。 忽明忽暗的灯光,一轮又一轮的精神冲击,也不知道是上帝在阻挠这种违背自然的科学实验,还是卡特最后的挣扎。 里面,那个鬼将级的虚影深吸一口气,慢慢站在一个玻璃碗下。 玻璃碗连接着圆柱器皿,上面都是复杂的仪器结构,在鬼将站进去后,仪器瞬间开启。 呃呃呃呃呃啊啊啊啊啊—— 刺耳的能量波动化作真正的声音回荡在实验室,鬼将直接被吸了进去,和器皿里的闪电交织在一起,刺入卡特的尸体中。 尸体在抖动,电力系统忽明忽暗的频率变得更快,器皿中的液体冒出泡泡,好多人都看见,卡特似乎渐渐地张开了嘴。 猛然。 那双闭上了许久的双眼瞬间睁开,这一刻,勒布朗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成功了?!” “封闭机器!” 封闭机器算是黑话,就是封闭实验体,让被灌入的灵魂不再跑出,慢慢融合,那个被闪电送入体内的鬼将,在成功进入卡特的尸体里后,周围的闪电瞬间撤掉。 电力系统恢复正常! 安静。 再次安静。 “布莱克少校,如果你听见了,请看着我。” 三分钟过后,直到器皿里不再出现动静,勒布朗教授再次开口。 卡特的尸体慢慢转过头,看了过来。 “哈?” “真的成了?” “我们成功了!!!” “勒布朗教授万岁!” “不对……他的眼睛……” 卡特的眼睛里,露出人性化的目光,可那目光却带着一抹决绝与恐慌。 眼神不断闪烁,他似乎想说什么,嘴巴一直在抖动,可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接着,眼神变得痛苦不堪,只持续了不到1分钟的时间,那双眼再次闭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实验室门口。 半晌才有人意识到,又失败了。 “勒布朗教授……” “我知道,不必安慰我。” “不,勒布朗教授,您看,实验体并未崩溃,而且……能量引流数值,到了95%。” 勒布朗皱起眉头:“谁私自做主注入能量了?” “没有任何人,教授。是那个实验体……吞噬了布莱克少校的幽灵……” 勒布朗猛然看向生命监测仪器。 果然,卡特的生命指标从中间地带,竟然变成了绿色。 他不是死了吗?精神指标居然在往正常人的方向恢复……怎么可能……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三一章,实验终章(上) “哈哈哈哈,勒布朗,你白活了这么大的年纪了吗?!” 大厅一片寂静,一个突如其来的嘲讽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皮罗老蠢货?” 勒布朗冷哼一声,“你有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吗?” 来人是一个光头老者,几乎无眉深凹的眼眶里,两颗浑浊的老眼在看到勒布朗的一刻出现精光。 针锋相对的光芒! 秦昆看到光头老者走过自己身边,来到勒布朗身前,盯着实验室的光屏道:“你既然把实验体当作机器,就应该知道机器强行载人,是行不通的。” 勒布朗撇撇嘴,什么屁话。 光头教授皮罗知道勒布朗不服气,甩出一沓报告道:“看得懂的话,你就应该感谢我了。” 报告很短,是实验报告,三页而已,勒布朗迅速将报告看完,眼中闪过疑惑。 “残余能量?” “没错!”皮罗大声道,“我的实验室新研究出的结果,已经报告给了王室,现在王室特别授权,魂堡目前由我主管!” 皮罗趾高气昂。 “这是夺权么……高级实验室区域一向由勒布朗教授负责的……” 秦昆听见旁边的人在嘀咕,他并不在意科学研究谁是主导,就想知道那报告里写的是什么。 没等好奇心累积,皮罗开门见山:“根据实验结果,我们不止需要一个实验体。而是两个!当然,另一个的体质如何,并不重要。” 皮罗把两个玩偶模型摆在桌上:“但凡能被称作实验体的,无一不是精神力、意志力强大的人,想让新的幽灵进入并且掌控他们的身体,他们的身体会自然而然出现排斥性。所以我们最后的步骤出错了,10年的时间,你耗费了大量金钱,却没发现这种浅显的错误!” 皮罗指责勒布朗。 勒布朗一怔,旁边几位实验人员似乎没听明白,开口问道:“那么皮罗教授,最后的步骤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皮罗用两根线把桌上的两个玩偶连在一起,忽然通上电。 玩具一样的玩偶闪着灯光,一根线是从玩偶脑子钻出,进入另一个玩偶的脑子,呈蓝色光芒。另一根线从玩偶脑子进入,呈红色光芒。 皮罗掷地有声道:“我们不仅要把灵魂注入进实验体中,还需要把实验体里的残魂抽出,放在被抽出的新体中。这样,实验体才能彻底被控制,不会出现排斥反应!” 勒布朗啪地一下摔下报告:“疯了,皮罗,你疯了?” “能在这里搞研究的,谁没疯?!” 皮罗针锋相对。 下一刻,皮罗拍了拍手,立即有助手出现,开始改装实验室。 “不需要太大动静,加一根能量引流的反向引流管即可!” “不行!”勒布朗劝阻。 “勒布朗,现在魂堡,我说了算!”皮罗拿出王室委任令环视四顾,“开始工作吧!” “好的教授,这样的话,半小时就好。” …… 黝黑的医院二楼,几个小朋友和十几个家长被逼到角落,前方是墨诺提俄斯。 卷发的希腊驱魔人身上被钉入了六根麻醉针,巨大的晕眩让他只能用强韧的意志力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别挣扎了。” 贝雷帽上尉蓝吉特惊愕于墨诺提俄斯的强悍,六根麻醉针,一只狮子都要放倒了,他居然还没倒下! 不过惊愕归惊愕,蓝吉特看见墨诺提俄斯也是强弩之末了。 墨诺提俄斯踉跄地靠在墙上,脚下是横七竖八的实验体,他放倒了这群追击的家伙,却精力对付打黑枪蓝吉特。 “该死啊……” 墨诺提俄斯上前抓住蓝吉特的领子,握起沙包大的拳头,却再也没有挥拳的力气,瘫倒在地。 蓝吉特上尉长舒一口气。 “把这群人直接带去实验室。既然来了,就别想离开了。” …… 实验室初级区域,范海辛和兰斯洛特被十几个后勤组成员困在一处角落。 对方的电击枪和电网防护服让他们束手无策,两人对视后,范海辛开口道:“你先回去吧,上面恐怕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可是你……” 范海辛猛然转头,看向那群人,那张脸瞬间变成狼头。 嗡—— 精神冲击波如涟漪般扩散,这是蜃界。 但那群身着特殊装备的人,眼前出现幻觉和现实的交织,并未被范海辛彻底拉入蜃界中。 “是精神牢笼!” “可怕的家伙……这种冲击波居然直接能让我们产生幻觉……” “跑了一个!” “别管那个了,这个最重要!” 范海辛浑身肌肉鼓胀,狼人形态尽显,然后凌空握住一根粗大的麻绳,用力甩动。 咚咚咚咚咚—— 丧钟响起,那几个后勤组的防护人员,彻底陷入蜃界中,他们看到自己在教堂的钟楼上,周围蝙蝠肆虐,圆月之下,一个狼人在敲钟。 …… 禁闭医院二楼,追击人数最少,因为贝雷帽和特别组主要防止人群进入实验室区域,只要他们不向地下跑,目前就不会遇到太多的守卫人员。 黑兹利特和魔丽莎守在楼梯口,五六个实验体昏死过去,楼上已经陆续汇聚了近二百人,还有一小半人被冲散,不知所踪。 “魔丽莎,看来魂堡的守卫力量去地下了,但愿范海辛他们无恙。” 黑兹利特晃着脑袋,长时间运转精神力已经让他大脑出现刺痛,旁边的魔丽莎手掌发出金光,抚在黑兹利特头顶。 “他们会安然无恙的,我们也会的。” 魔丽莎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能发呆自语。 …… 西西弗里很老了,他守在另一端的楼梯口。 身后是不敢出声的普通人和孩子。 楼下传来的打斗声已经消失,墨诺提俄斯恐怕被放倒了,自己目前是这群人最后的屏障。 西西弗里没有下楼,而是等着对方上来,再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但是对方似乎没有上来的意思,似乎也带着顾虑,所以西西弗里听到了脚步离开的声音。 “那群普通人被带走了啊……” 西西弗里感慨,这也是没辙的事,对方人手太多,自己没办法保护这么多人周全。 单打独斗,终究只能逞一时英雄,现在是协同作战的时代了。 西西弗里似乎想起了自己的伙伴、扈从,想起曾经并肩作战的日子,啧啧一叹。 困境之中没有帮手,果然是最难熬的。 好在……对方暂时走了。 …… …… 半个小时不长,秦昆看见实验室改装完毕,大门外,一个贝雷帽忽然羁押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大人恐慌,小孩哭喊,贝雷帽冷血的给了他们一人一发麻醉枪。 放倒了几个后,再也没人发出声音,贝雷帽很满意。 秦昆暗道不妙:范海辛他们呢?怎么一个都没见。 这群欧罗巴的驱魔人太不靠谱了吧?闹了半天,只有自己一个人深入敌后了吗? 这要怎么玩? 动手拆了这里?秦昆自忖能做到,起码能大肆破坏一番。 但还得保护这群人,把他们平安带出去。 我靠…… 地狱难度的故事啊。 秦昆都有些无力了。 打鬼还行,打人的话……他下不去那个手啊。这里的科研人员跟他又没什么深仇大恨,自己要强行搞死几个,会损阴德的吧…… 而且即便狠心动手了,又该怎么破局……妈蛋,那群白痴驱魔人,一点用都没有! 几番犹豫,秦昆最终选择缩进人群中。 无解! 起码自己解决不了。 连范海辛他们都没法挺身而出,来到此地破局的话,秦昆便知道,这章的故事里,卡特要大获全胜了。 …… “皮罗教授,你要的新实验体。” 几十个普通人的到来,让皮罗教授很满意。 “蓝吉特上尉,多亏了你的帮忙!” “不,这是上帝的馈赠。这群不速之客既然送上门了,那么我们就得收下这份礼物,不是吗。” “开始检测他们的精神强度吧,挑一个最强的送进去。” 皮罗教授大笑着,夺过一个小朋友手上的故事集。滑稽的,封底居然还神神秘秘地嵌着一个镜子,上面画着倒五角星血纹,这是玩神秘感吗? 现在的出版商,就喜欢这些没营养的噱头。 “?果然是童话故事,小朋友,撒旦猎人的故事,你还相信吗?恶魔是猎不完的,因为他们扎根在我们每个人的心底。” 小朋友仰着头,冷静道:“我不同意!即便我们成为恶魔,只要保护普通人,也能成为撒旦猎人!” 皮罗表情一愣,抿起刀锋般的嘴唇:“你倒是接受了不错的教育。” “我在教会学校上学!” “你是哪里人?” “北欧人。” “英语说的不错。” “谢谢。” 小朋友没有发现皮罗不善的表情,只听皮罗道:“你的家长呢?” 一个橘发的年轻人,约莫20出头,哆哆嗦嗦道:“您好先生,我是他的舅舅。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们参加一个新书发布会,然后突然来到这的……请你帮帮我们,我们只是想回家。” 年轻人比起其他家长都幼稚的多,毕竟他太年轻了。 谁曾想到带着外甥去了一趟童话故事的新书发布会,就会遇到这么诡异的事。他发誓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打死都不去的。 “别害怕。”皮罗将故事集抛到一边,“先去测验吧。” 羔羊一样的人排着队检测着精神强度,没人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事。 检测完后,他们战战兢兢地杵在旁边,队伍中,瞬间只剩下孩子们。 没用小孩测试,因为他们的精神强度普遍没有成年人高,这是共识,很快,结果出来了,这群人中,有5位精神强度合格的人。 “你们5个,愿意为科学献身吗?” 5人同时摇摇头。 皮罗大笑:“好吧,我尊重你们的选择,那你们抽签吧。” 5人惶恐,其中就有刚刚的青年。 “不不不,先生,您是不是误会了我的意思……” 丹麦语夹杂着英语让皮罗很不耐烦:“闭嘴,你们携这种魔典而来,肯定不是正常人,难道我不知道卡特的谁吗?!” 皮罗抖着故事集,每一页的水印都是倒五角星的标志。 那可是黑魂教标配啊!这就是一群丧心病狂的邪棍!魂堡的前身——灵学社在成立之初就和他们打过交道了,这些年里他们给灵学社还添了不少麻烦! “先生,我能为我舅舅说几句话吗?” 忽然,一个小男孩站了出来。 区别于周围孩子的惶恐,这个小男孩很冷静,正是先前和皮罗打过交道的小毛头。 “你想说什么?” “我舅舅可以为科学献身。” 话音一落,年轻人惊恐大叫:“我不行!亚列,你别胡说!” 亚列? 秦昆揉着额头,好熟悉的名字。 小男孩丝毫不顾舅舅的拒绝:“但是作为交换,你要把我们都放了。” “不可能!”皮罗拒绝。 “我保证试验成功!” “荒谬!” “敢打赌吗?”小男孩上前一步,“就赌这次实验会成功,如果成功了,你把我们都放了!” “哈哈哈哈,你凭什么赌?而且如果不成功呢?” “不成功你继续做你的实验,用多少人都无所谓。你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不是吗?” 小男孩的话将了皮罗一军,皮罗忽然发现这个小家伙很难缠。 这么多人,都放了? 他们已经见过魂堡的真面目,而且携带魔典而来,必然是特殊角色,他不可能为一个赌注把这群人都放了。 但…… “可以啊。”皮罗违心一笑,糊弄小孩子而已,有什么难的,“先带那个家伙进去!” “不不不,你们不可以这样……” 年轻人大叫,嘴巴被捂住,几个后勤防卫人员给他穿好隔离服,将他拖入实验室。 “不!!!”年轻人被固定在碗状仪器下,实验人员迅速撤离。 “开始!”皮罗兴奋,勒布朗沉声道:“皮罗,你不再考虑一下吗?万一……” “闭嘴吧!没有万一!x级的实验体你已经报废了10个了,该我尝试了!” 吵吵闹闹、悉悉索索,却让秦昆心中非常安静。 没受外界影响,秦昆死死地盯着那个小男孩。 亚列……亚列…… 到底是谁呢…… 实验室里,熟悉的闪电再次出现,这次是两道! 一道顺着器皿中的液体缠绕在实验体周围,一道通过另一根能量引流管电入青年体内。 然后,两根管道的能量流开始进行互换! 把卡特体内的残魂抽出来,放入青年体内,他们将青年当成一个报废器皿盛装这些残魂。 然后把青年的灵魂送入卡特体内,让他拥有这具新身体,成为魂堡最强悍的机器操作者。 实验室的灯光忽明忽暗,甚至冒出火花。 皮罗在狂笑,一切指标正常,根据他的推算,这次实验的成功率要在60%以上,如果真的成功了,那他皮罗就是魂堡当之无愧的话事人! 一切为了科学! 这一步,是最伟大的一步! 滋啦啦啦啦啦啦—— 强大的电流让两具颤抖起来,不到1分钟的时间,电流消失。 仪器指标稳定下来后,实验室们自动开启。 嗡—— 一道精神冲击波让所有人出现短暂耳鸣,甚至还有回声。 淡淡的焦味出现,被换气系统抽走,碗状仪器下,橘发青年人彻底昏厥,被人抬了出来,现在的他如同一个被抛弃的废旧器皿,被人随意放在旁边,没人关注那个青年人的死活,只有他的小外甥探着他的鼻息。 “喂,听到的话,看着我。” 皮罗通过话筒,呼唤着实验室里,圆柱器皿中的实验体。 那个实验体只是吐着泡泡,胸前也开始欺负,但眼睛依旧没有睁开。 “皮罗教授,生命指标正常!” “皮罗教授,能量引流95%,无不良反应!” “皮罗教授,实验体出现征兆,心跳复苏。” 皮罗在等待,很焦虑,也很开心,开心是因为,实验似乎真的成功了,那一点点的焦虑是因为实验体还没睁开眼。 不过,他有耐心。 此刻,全场期待地望着圆柱形器皿里的实验体,没人关心的橘发青年却悄悄地睁开了眼睛。 “我……在哪……” 实验室的角落,虚弱的发问,没惊动任何人,仿佛投入水中看不见涟漪的石子。 “魂堡。” 旁边的小男孩莫名跪倒,行了一个大礼。 “魂堡吗……”橘发青年看着自己年轻的手,又揉着刺痛的脑袋:“好多的残念啊……这些不属于我的记忆都是什么……” “大人,你的灵魂已经残缺不全,交换灵魂时,没法挤掉这具身体原先的残魂,所以一部分留在了你的记忆力。” “残缺不全啊……难怪好多事情想不起来了……” 青年疲惫地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这个家伙想当一个童话作者吗?好滑稽的职业……” 小男孩一笑:“那是我的舅舅,他梦想成为丹麦最好的童话作者。” 青年皱眉:“这种执念,我居然抹不掉……” “毕竟这是他从小的梦想,根深蒂固,而您才刚刚醒来。” 青年转头:“你是我的哪个孩子?” “大人,我是老二,亚列。” “原来是你,没有枉费我疼爱你们……”青年脑子又出现刺痛,“你的舅舅在吞噬我,我目前忘记了所以法术,有什么办法能帮我吗?” “大人,别怕,你早就留下了后手。” 小男孩抚摸着‘舅舅’的脸庞,似乎在寻找什么。这一刻,他似乎摸到了一个面纱。 小男孩打开故事集,最后的封底是一面画着倒五角星血纹的镜子。 “大人,我要揭开面纱了。你只要看清自己的命运,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实验室中,青年虚弱地捧着镜子,小男孩摸到面纱那一刻,忽然感受到一股劲风。 “该死的卡特,原来真有棋子入场!” 秦昆忽然暴起奔来,一把抓住小男孩的手腕,咯嘣一捏,小男孩手腕脱臼。 小男孩却没有任何疼痛感,表情忽然凌厉,巨大的一拳回击秦昆,秦昆抬手一挡,赫然发现这股力道自己居然抗不下? 秦昆飞出砸在地上,他难以相信一个小孩子体内有如此骇人的爆发力。 小男孩握着自己脱臼的手腕,咯嘣一声,将手腕恢复,一脸吃惊地看向秦昆:“你居然藏在这里!” 显然,小男孩认识秦昆,并且关注秦昆很久了! 而刚刚,秦昆也终于想起来小男孩的名字! 亚列! 黑魂教二殿下! 比三殿下安士白还高一层身份的黑魂使徒,没想到被卡特伪装成了普通孩子,进了棋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三二章,实验终章(下) “怎么回事?!” 大多数人还关注着实验室里的结果,忽然爆发了骚乱,皮罗教授怒不可遏,这时候谁破坏自己的实验,就是他的死敌! “拉响失控警报!呼叫失控安全防卫!” 警报声刺耳响起,皮罗身旁的贝雷帽蓝吉特上尉,迅速挡在皮罗和勒布朗教授身前。 “两位教授,不需要害怕。” 蓝吉特鹰隼一样的光芒透出一抹狠辣,他看清了,是一个东方人闹出的骚乱。 这张面孔他见过! 就在来紧闭医院时,二楼窗口一闪而逝的那张脸。 他绝对忘不了! 门外许多穿防护服的安全守卫列队进入,电击枪准备就绪,但他们发现一个不速之客居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向一个孩子发动了攻击。 那是个东方人,作为内行,众人都看得出,这个东方人一拳一脚,都是杀招,这种凌厉的打法显然不留任何余地。 他们也有些懵逼,包括最先守在这里的蓝吉特上尉。 他对一个小孩子用杀招? 为什么? 没人搞得懂秦昆的举动,他们看见秦昆冲到亚列面前,鞭腿毫不留情地朝着亚列脖子抽去。 亚列皱眉,那股劲风太凶猛了,他确定这个家伙比安士白的纯力量还要大。 亚列站起,双手挡下秦昆的鞭腿。 轰——砰—— 撕拉—— 袖子到后背,仿佛肌肉膨胀一般,撑起紧绷的衣服,但是挡下秦昆杀招的那一刻,两条手臂的袖子被巨力撕裂,亚列身后站着的一位安全防卫人员,感受到一股劲风震荡着空气而来,面颊流出鼻血,仰头倒下! 隔山打牛! 地上的橘发青年依旧虚弱,亚列挡下秦昆鞭腿后,迅速摸向他的脸颊,那张命运面纱又一次即将被揭开,秦昆再次杀到。 “阴魂不散啊!” 亚列暗骂。 对方不知从哪摸出一根带孔的铁杵,抡头打下。 亚列咆哮一声,体内氤氲出黑气,化作羊头怪物钻出,包裹着亚列全身。 “神调立斩惊魂怪,无尽玄门自始开!” 玄音杵! 茅山丹会中秦昆得到的法器,此刻擦出音爆,丝毫不顾那个黑气化作的羊头怪是何方来路,他必须要阻止亚列揭开那个面纱。 蓬—— 羊头怪瞬间寸寸碎裂,爆掉的声音如同打破一个玻璃樽,即将揭开面纱的亚列心中大骂,再次松手朝后躲开。 砸—— 地板裂开,秦昆一击不中,却阻止了亚列,他没想到这个小屁孩居然如此难对付,这厮的战斗本领已经不输任何格斗天才了,那么快的攻势下,他还能一边应对自己,一边分心去揭开面纱,秦昆觉得攻击方向必须要转一下。 目光扫向地上的橘发青年,秦昆忽然探出手转向那个青年的脖子。 “胆大妄为!” 亚列如炮弹一样撞来,秦昆感觉自己被车撞了一般踉跄退后,大厅中,那群安全防卫人员却涌了过来。 “不许动!” 十来个人隔开秦昆、亚列和青年,手上的电弧枪似乎是威胁。 秦昆恼怒:“蠢货!你们知道这个青年是谁吗?” “我说了,不许动!” 防卫队长手提两把带电的铁棍:“立即放下武器退后,否则我们不客气了!” 亚列和橘发青年被隔到一起,秦昆看见亚列眼中带着笑,继续摸向橘发青年脸颊,秦昆深吸一口气。 “都出来吧。” 都。 出。 来。 吧。 莫名其妙的话,莫名其妙命令。 大厅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秦昆身上,不懂他在说什么。 但下一刻,实验室灯光变得忽明忽暗。 滋滋滋滋的火花声,不断闪烁的灯泡,超频的闪动起来。 “谁又在做实验?” 皮罗和勒布朗不解。 不解的同时,一股冷气自秦昆为中心涤荡开来。 “谁把供暖关了?” “哪里来的冷风?” “嘶——什么把我蛰了一下?” 电力系统超负荷运转时,出现的灯光忽明忽暗他们也不是没经历过,但这一次却有些诡异,不断灭掉不断亮起的灯光下,似乎出现了一个又一个黑影。 皮罗教授揉了揉眼睛:“是……幽灵?!” 从他的角度看去,黑影重叠交错,因为都是透明的缘故,看起来交织成了一个大黑团。 但是换个角度去看,皮罗才发现这些黑影并非是一团,而是十几团…… 一尊喷着粗气的牛魔。 一个叼着稻草的剥皮鬼。 一个发着淡金色光芒的和尚。 一个无头鬼。 天花板垂下了一个吐着舌头、身材颀长的吊死鬼。 旁边站着一个湿漉漉的水鬼。 一个漂亮的婚服女鬼露出长腿,翘腿坐在实验桌上。 一个阴测测的太监似笑非笑地将手拢在袖子里。 一个枯皮树精浑身缠着藤蔓,浑身枝叶缓缓抖动起来。 一个背心插着刀的儒生男鬼双臂环在胸前,淡漠地盯着周围。 一个吐着信子的漂亮女人戴着蛇形二环,舔着自己尖锐的牙齿。 一个藤蔓从颅骨钻出的小姑娘看见秦昆后,脑袋里的花朵慢慢绽开。 一个腐脸鬼表情思索,他后脑勺上还长着一张脸,兴奋地看向周围,发出桀桀笑声。 一个只穿着亵裤男鬼揉着裤裆,发现实验室没有什么绝色佳人,有些失望。 一个品茶的老鬼盘腿坐在实验桌上,茶香飘来。 一个满脸蛛网,扎着清朝辫子的小鬼头缩着头看向周围。 一个眼睛完成月牙的笑面鬼抱着白月光一样的瓶子,矗立在原地。 一头魁梧的马脸鬼背着铜刑枷,高昂着头,打着响鼻。 一个西凉军侯骑在白骨马上环视四周。 一个推着大炮的外国鬼看见实验室的人后有些新奇。 一个小蛇如发在蠕动的女鬼,则不爽地瞟向打量他们的实验人员。 灯光闪烁不停,一个又一个的黑影出现。 还有一身锦衣的老鬼,背着包袱的守财鬼,穿着黄马褂的带刀侍卫,八旗甲旁边化出的流氓地痞等等等等…… 不光是皮罗和勒布朗愣住了。 上尉蓝吉特也愣住了。 所有失控安全防卫人员浑身僵直。 其他实验人员目瞪口呆。 冷气肆虐,仿佛这里堕入冰窖一样。 滋滋滋滋啪—— 灯泡再次灭掉后,周围有幽光亮起。 这里再也不是实验室。 一个蜃界出现,将所有人裹挟其中。 临江白湖镇老街! 秦昆手下鬼差,在阳间待的最惬意的地方,此时此刻,化作蜃界地利。 “这是哪……” “怎么回事啊……” “喂,别开玩笑了……” “是幽灵!这个家伙豢养了一群幽灵!” “天呐,这人才是邪棍吧!” “东方的恶魔……” 不止魂堡的人,亚列也瞪大眼珠,同时错愕的还有虚弱的橘发中年人。 “各位,其他人帮我拦住!” 秦昆发号施令,下一刻一脚踏出消失不见。 “遵命!” 鬼差兴奋大叫。 要打架了! 好战的鬼差率先动手,鬼王、鬼将、恶鬼,百鬼夜行一样席卷这群人。 跟了秦昆这么多年,他们是有分寸的,秦昆的命令是拦住,他们便会把这群人拦住! 牛猛的阎蝎索勾住三个防卫人员,对方的防护服很特殊,带着电流,给牛猛添了一些麻烦,不过如果仅仅是拦住他们,这点麻烦可以忽略不计。 剥皮吐出稻草,面前两人身上鬼草刺长出,他好奇叫道:“这群家伙居然能挡住我的鬼术?” 两人身上的鬼草刺在电弧攻击下居然慢慢消失了,剥皮觉得有点意思。 水和尚、无头鬼、沉江鬼先后出手,鬼术源源不断袭来。 防护服是有挡下鬼术的奇效,魂堡的安全防卫人员早就和这里的幽灵打过交道,也知道怎么对付那群家伙,这身防护服是他们的屏障,是最好的铠甲。 但他们没想到有一天会遇到源源不断的鬼术。 鬼草刺蛰了一下的痛感过后消失,接下来便是被拔头、水溺的窒息感,一个个鬼术虽然持续时间不长,但瞬间让人难受的痛觉叠加起来,便汇集成一个梦魇。 铠甲好有什么用,架不住源源不断的侵袭啊! 吊死鬼站在那里,被电弧击中,不断惨叫,同时吐着舌头露出略略略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开心过头了还是痛苦到了极致。 他的吊命绳对这群人也没用,索性被对方过过电,也是拦住他们的方法。 鬼王们就没这么好打发了。 秦昆没有下令攻击,他们也不会贸然出手,但他们的鬼术对上这群家伙效果比想象的还要好。 黑蛇鬼王脚下扭曲着几个轻微中毒的家伙,主子不让打杀,用蛇毒的剂量确实不好把控。 封心鬼王身旁的防护人员觉得自己被刀贯穿了一样,身上却没伤口,那种感觉让他们冷汗直流,直呼诡异。 龙槐鬼王的根须刺入他们身体,这群人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对方的养料,虚弱感不断冲击脑海。 …… 一个个的鬼术阻拦着这群防卫人员,似乎秦昆下令时没有说清楚,小鬼们见到自己没对手,则盯上了那群教授和研究人员。 “你要干什么?!” 十六阿哥走到一个研究人员面前,不断地吐着口水,笑面一愣:“十六,你这样可不行啊,士可杀不可辱。” 十六阿哥委屈地道:“我的蛇鸩鬼术控制不好,主子没让打杀,我只能这样了……” 马烈、董敖几个家伙出手晚了,发现没对手可以比划,急的团团转,他们推来火炮鬼的大炮,抓住几个科研人员就往里面塞。 “你们要干什么!” 火炮鬼大叫。 科研人员也在大叫。 马烈扬起铁蹄,擦出火星,砰地一声,炮弹发射了出去,里面的家伙也不知道被轰到了哪里。 老太监常公公摇着头,世风日下啊,这帮粗胚! 他掏出血滴子,又收了回去,这局势自己也没用武之地,他凑向旁边喝茶的茶仙鬼:“来一杯!” 二人品茗观战,乱糟糟的地方,果然不适合他们这群爱清净的鬼。 徐桃捏着两粒骰子,鬼器八旗甲罩下,身边跟着一群泼皮混混。 “楼头小妇莺燕舞,今夜趁兴共枕眠。若愁荷包无一物,玲珑骰盅有洞天!” “大爷,里面请!” 心脏提到嗓子眼的科研人员战战兢兢,突然不可控的局势让他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打打杀杀乱乱糟糟的环境,更让他们心头蒙上阴霾,这尼玛是幽灵啊!连安全防卫人员都解决不了的东方恶灵啊! 悲戚之时,耳畔忽然传来一阵喧嚣声。 蜃界是在白湖镇老街,隔壁忽然多了一家……呃……不正经的场子? 几个大鼻子科研人员错愕的时候,发现清朝打扮的泼皮混混恶狠狠地瞪着他们:“看什么呢?我家大人让你们进来玩,到底玩不玩?!” 那群家伙手里扛着条凳、搬砖,揪着科研人员的衣领。 几个大鼻子苦笑道:“鬼先生……这里是哪啊?” “你管是哪?玩不玩,不玩就打你!” 一个条凳打在大鼻子的头上,他捂着头哀嚎:“玩!我玩!” 不进去不要紧,一进去后,嘿,尼玛有点意思啊! 莺莺燕燕的漂亮女鬼环绕周身,一楼还是一处赌桌,几个大鼻子眼神弯成了月牙,衣衫不整地跑了出来:“喂,兄弟们,这里有乐子!” 他们脸上全都是唇印,满面红光地吆喝着其他科研人员。 皮罗教授和勒布朗教授面带愁色地看着这处鬼蜮,忽然被几个助手推着朝着旁边楼里走去。 “你们干什么!!!” “教授,让你见识一下鬼术的伟大。” 几个助手衣衫不整满面红光,把俩老头强行带进去后,的声音不绝于耳。 皮罗血气上涌,勒布朗心脏受不了这种环境,鼻血喷出。 这都是什么妖窟魔穴啊! 想归想,四五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可人女鬼架着他们,朝楼上走去。 …… 蜃界之中,能被拦下的旁人全被拦下了。 秦昆在这段时间内也和亚列斗的昏天黑地。 “三魔一体!” 亚列大吼,三个羊头怪虚影沐血出现,大地是一个倒五角星的血纹。 秦昆才看见那不是三个羊头怪,而是一个三头六臂的羊头怪! 那羊头怪手上持有六把法器,朝着秦昆当头砸下。 “牛猛!” 秦昆向前踏出一步,头顶犄角争天,整个人身材暴涨,一尊缠着铁链的牛魔出现,阎蝎索挡下对方的攻势。 “厉害!你果然是华夏顶级的驱魔人。不过我的法术最多是借助撒旦的力量,并无精神攻击,你道术再强,除非力量胜过我,否则是不会赢的。” 亚列擦去嘴角的鲜血,露出笑容。 他不是鬼,而召唤的羊头怪虚影是力量的投影,而不是恶灵,所以秦昆大多数破邪的道术对他没用。 但对方确实难缠,最可怕的是,那力量似乎和自己不分上下! 秦昆活动着脖子,牛眼低垂,看向亚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输定了。” “哈哈哈哈……” 亚列大笑:“我听说过你的底牌,但是你至今为止,一直都在阻挠我揭开命运面纱,并未亮出底牌,这是为什么呢?” 亚列眼中带着精光。 这是他的问题。 但他心底早就有了答案。 “你不敢!” 亚列大声道:“这里还有很多普通人,即便你知道了大人的身份,你也不敢下死手,杀掉他。因为你还想带着那群家伙回去。” 铁链抽在亚列脸上,快!准!狠! 亚列侧过头,再次擦去嘴角的鲜血:“是不是很无奈呢?” “我敢!” 秦昆冷哼道:“宰了你和他,这里困不住我。至于其他人的死活,关我屁事。非我族类,生死无关。” “别硬撑了,你是莽夫,但是个善人。不到最后一刻,你绝不会这样做的。” 洞悉内心的小鬼头说出这番话,让秦昆很被动。 秦昆也有过几次挣扎,考虑到底要不要下死手。 被亚列拦下几回后,先前的冲动却不强烈了。 事到如今,却如对方所说。 自己不到最后一刻还是放不开,他底牌还有不少,起码不至于和亚列僵持在这。但他确实不想闹出那个最坏的结果。 下一刻,秦昆收起玄音杵,手上多了一个烟袋锅。 一张冥币卷进烟锅里,牛魔挑了个地方坐下,烟雾喷出。 “你很聪明。” 亚列大笑。 但笑声戛然而止。 他忽然觉得整个大地开始颤抖。 眼前,那烟袋锅吐出的烟雾,在天地之间化作了四行道术法咒。 乾坤新裂生灵脉。 鬼神惊骇一束光。 太虚尸仙有莽骨。 倒骑星斗败神皇! 四行烟雾组成的字,仿佛崩裂一样,从里到外透出可怕的光芒,那是一股沛然浑厚的灵力波动。 “大……大地之力?” 亚列看向牛魔的双腿,源源不断的大地之力被汲取到对方的体内,这一刻,这尊牛魔一呼一吸间,仿若山岳,无可撼动。 一条阎蝎索飞出,缠向旁边的橘发青年。 亚列踏地飞扑,手掌拍向那条铁链。 可这一刻,那铁链纹丝不动,根本不是他的力量能撼动的。 铁链缠来橘发青年,迅速收回,2米8的牛魔坐在虎皮大椅上,一只手捏着烟锅吞云吐雾,一只手抚在橘发青年的天灵盖上。 破局。 再也不愿和对方扯皮了,秦昆终于选择了破局。 亚列难以置信,他的力量,居然在这一瞬间,超过了自己数倍?怎么可能! 自己可是有羊头恶魔增幅力量啊,他又有什么?! 亚列迅速扑来,撞向牛魔,那牛魔只是微微抬腿,便将亚列踹成了滚地葫芦。 “我耐心耗尽了,没空和小孩子玩了。” 秦昆捏着橘发青年的头提了起来。 不到10厘米的距离,烟雾喷到了对方脸上。 “卡特,幸会。” 橘发青年惨然一笑:“好厉害的东方驱魔人啊,幸会。” “你知道这里是哪吗?” “抱歉,我刚苏醒,并不知道。” “别装了。”牛魔幽幽道,“我刚见到你自己揭开面纱了。” 这句话,如同天雷炸响。 亚列一愣。 怎么会…… 大人布置的后手中,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棋子,专门给他送来面纱,并且揭开面纱的啊。 大人自己怎么会揭开面纱…… 秦昆大手之中,橘发青年忽然虚弱笑道:“敏锐的观察力。你和亚列在战斗时,还能分心盯着我吗?” 牛猛怅然道:“还是没想到,你能自己揭开面纱。所以,我也不至于这么粗暴的破局了。卡特,你很厉害啊……” “过奖。” “不过,事情还没完。”秦昆咧嘴笑道,“你太虚弱了。虚弱到我随手就能弄死你。” 这是秦昆最大的优势。 卡特即便揭开了面纱,洞悉了自己的命运,看到了过去和未来,但现在,仍旧摆脱不了最致命的局面。 亚列对付不了秦昆。 他也对付不了。 他太虚弱了。 即便揭开面纱,学会了所有黑魂教的法术,但他的身体,施展不了。 “你要杀了我,那也是我的命。” “那你就没看看,在你的命运里,我究竟杀没杀你。” 橘发青年苦笑,“看不清。这也是我最费解的事情。” 秦昆拍了拍卡特的天灵盖:“既然你精神恢复了,那就谈谈这一局吧。你告诉我,这一局该怎么破。” 秦昆的破局方法,就是杀了卡特,自己一个人离开。 但他想知道,有没有别的方法。 抛弃几百人,终究会损阴德。 橘发青年淡淡道:“我可以忘掉刚刚看到的一切,然后带你们出去。我将不再是那个卡特,而是一个带着写作执念的普通青年。你们则能回到该回的地方。” 秦昆眯起眼睛。 橘发青年说着,身体里渗出很多血丝,那血丝很诡异,虽然是血色,但也晶莹剔透,仿若因果线一样。 “不信的话,你可以看看。” 血丝真的是因果线!卡特在命运面纱里看到的命运、黑魂教的邪术、一切万恶的念头,都被血丝包裹,透了出来,组成了另一个血色虚影。 一个血色因果线模样的人。 那个血色的人身上还有许多血丝和橘发青年身上相连,橘发青年道:“这是我目前想到的最好的结果。接下来,看你的选择了……” 秦昆如同雕像一样坐在那。 选择…… 好困难啊。 让他抛弃以前,获得新生,带着几百人离开这个鬼地方。 还是杀了他,抹去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卡特,留几百人在这里陪葬。 二选一。 可恶的家伙……西方的邪棍,果然玩到了乱人性的极致。 “选择好了吗?我坚持不了多久。会死掉的。” “我死了后,没人能平安带这群普通人离开。这是我的故事,起码你没这个本事。” “所以……” “放了我……” “还是杀了我……” 橘发青年体内,仍旧是卡特一世的灵魂。 老邪棍,此刻表情很慈祥。 他已经死过一次了。 所以无论是再次死亡…… 还是重获新生…… 他都无所谓的。 “哈哈哈哈哈……”橘发青年惨笑地捂着脸,“凡人……果然好可怜啊……” 似嘲弄,似讥讽,似戏谑。 秦昆能感觉到他不是针对自己,他是针对所有凡人。 “那你死吧。” 秦昆收回表情,抬手,朝着橘发青年的天灵盖拍下。 亚列大叫着阻止。 而橘发青年坦然接受着自己的死亡。 啪—— 牛魔的大手即将拍碎卡特的一瞬间,被一个长满毛的大手拦下。 一个长着蝠翼的狼人挡下了秦昆。 范海辛! “秦,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我不该让你承担这种锥心的抉择。” 范海辛说完,秦昆漠然。 那狼人转头,看向卡特道。 “结束故事吧,你重获新生了。” 橘发青年,笑着斩断了身上渗出的血丝。 然后抬手朝着虚空一撕—— 撕拉—— 故事被撕开,连带秦昆的蜃界也被撕开,周围的普通人先后如光点一样消失在这里。 秦昆看见范海辛苦笑着化作光点消失在原地,自己也化作光点,再也消失不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三三章,恢复正轨的生活 从十死城回来,已经4个月了。 10月中旬,临江的天开始慢慢转凉。 白湖镇老街,秦昆漫步在小店门口,桥那边的荒村还在不断开发整修着,灵异风格的拍摄基地却有了雏形,这几个月不少剧组进驻,为这处刚刚挂牌的影视基地注入了活力。 王乾回来了几次,穿的很骚包,一张胖脸比以前还胖了些,依旧顶着丸子头,却不见了脏兮兮的装扮,各种名牌衣服穿在身上,说是赞助商给送的,好不嘚瑟。 一些剧组是被王乾拉过来的,毕竟小众片在内地市场还不活跃,但在日韩、东南亚和欧美发行后却广受好评,好似老外都好奇东方的神神鬼鬼,并且愿意买票支持,所以灵异小众片找到了新的出路,这是许多人没有想到的。 大大小小的剧组,每个月都会来3-5个,虽说和大的影视基地相比差了很远,不过终归是不错的开始。 捉鬼客栈的三个老板里,大小姐最有经济头脑,率先承包了灵异小镇的盒饭产业,保洁顾大姐、前台高影在小店经济稳定的情况下,被楚千寻带去培训了一番,然后利用小店后院支锅开灶,正式卖起了盒饭。 “老板,早!” 秦昆在漫步,身后推来辆盒饭车,顾大姐和高影两个僵尸朝着秦昆招呼着,车上还卧了一只肥猫,在懒洋洋地晒太阳。 “呃……早。” 秦昆僵硬地招呼道。 这几个月二人天天去卖盒饭,乐此不疲。毕竟现在的小镇除了剧组还有不少商家和游客,盒饭数量比订制的要多的多。 尼玛僵尸都自力更生了……这世界果然变化快啊。 他可知道二人除了卖盒饭,还在影视基地旁边打理着一个养鸡场,那鸡场自然是楚千寻投资的,大小姐觉得二人吃苦耐劳,还分给她们一些股份,这养鸡场已经2年了,产量不低,几乎承包了临江北郊小半的鸡肉供应,论身家,高影和顾大姐也算是腰缠万贯了。 二人推车消失,秦昆走过石桥,进入灵异小镇。 小镇外围,一些烟酒店挂着复古的牌子,风格虽然惊悚,但生意也有了起色,白湖镇本来就是要发展旅游产业的,现在多了一个影视基地,就多了一个看点。这里和白湖游乐园、白湖老街交相辉映,互相引流,让大半商家的生意都变得蒸蒸日上。 就连秦昆隔壁那家快要倒闭的茶叶店,也起死回生。 谁能想到白湖镇还有枯木逢春的一天。 “秦老板,早啊。” 白湖镇老街的街坊打着招呼,早上的店里没什么生意,他们便会来小镇溜溜腿,反正就隔了一条人工渠的距离,他们已经把这里当成公园了。 “早……” 秦昆招了招手,在一个风格别致的民宿大院停下脚步。 大院坐落在小镇十字路口,地理位置最好,一楼是很大的院子,晚上开业卖烧烤,白天开放的是二层。 无论早餐中餐,二层都有供应,坐在环境别致的栏杆里,看着开始忙碌的小镇,是绝佳的体验。 这是武森然盘下的院子。 “呦,是秦导啊。” 过来的次数多了,大武的员工也认识了秦昆,这人是老板的好友,都叫他秦导,自己索性也这么叫了。 秦昆盛好自助早餐,看着这里吃饭的人还不少,打趣道:“你们店的生意不错嘛,大武倒是选了个好地方。” “哈哈,托小镇的福,自从一些剧组进驻后,好多明星也选择来这里吃饭。他们不怎么吃盒饭,老板便让我们准备了些精致的早餐,也不贵,好在能赚回些本钱。秦导,你看,那几个人都是这次来的明星呢!昨天老板专门招待了他们,还留了合影。” 那人指了指不远处几个吃饭的顾客,然后炫耀似的拿过手机,划动着里面的照片。 一个个小众明星出现在上面,都是和武森然的合影,还标注着他们拍过某某影片,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不过秦昆看到了武森然和王乾的合影后,顿时有些僵硬。 王乾痴肥的胖脸笑的非常得意,下面都是王乾拍过的电影,秦昆嘴角抽搐:“这死胖子也算是明星?” “秦导你可不能这么说,这可是鼎鼎大名的王乾啊!这些年演了不少小众片,虽然不是主角,但都是黄金配角,我听好几个导演说请他都请不到呢,他在圈里现在可是有地位的!” 那员工表情严肃,甚至比了比大拇指。 好嘛……自家兄弟的知名度,已经破圈了啊。 秦昆哭笑不得。 也对,秦雪上学那年王乾回到临江的,现在秦雪都毕业一年了,王乾在影视圈里也摸爬滚打了5年了,已经开始从c咖往b咖攀升,不管是c还是b,总之都算事业上升期的咖啊。 吃了早饭,秦昆回到店里,这段时间他依旧往返于殡仪馆和小镇之间。说实话秦昆还是个传统的人,他手里已经有了足够一辈子吃喝不愁的钱,但骨子里依旧有着上班工作的概念。 勤恳善良方为人,是小时候爷爷教给自己的道理,爷爷农民出身,把勤字看的很重,过去在农村,不勤恳劳作一家都吃不饱饭的,现在日子好了,也不能忘本。 临江市早就阴阳相安,但还是有不少小鬼不长眼,闹些不痛不痒的乱子。这事其实在哪都会有,也杜绝不了,秦昆便把琐事交给鬼差们处理,自己还是忙着自己的事。 土娃今天没有请求秦昆支援,作为‘客卿’,秦昆没必要去殡仪馆坐班,他待在店里,桌子上铺着一个棋谱,开始研究起来。 阵字卷的本事一直都在提升,秦昆的棋艺也有了飞跃。 从象棋到围棋,秦昆开始变得精通,对手也从水和尚、常公公之流,变成了老茶仙、张布。 捉鬼客栈的案几上,秦昆落子,老茶仙坐在对面跟着落子,二人斗的有来有回,老茶仙出身大和贵族,乃高雅之士,茶道和棋道都算是标配。 这几个月他和秦昆下了不少棋,从血虐秦昆一直到平手,没人比老茶仙能感觉到秦昆的进步有多快。 自家主子以前象棋水平还不错,他是知道的,可围棋却刚刚入门,最初仿佛一个误入围棋界的莽夫,落子粗鲁,不拘小节,经常被他杀的丢盔弃甲,但现在已经出现了独有的风格。 依旧大开大合的落子,细节处却多了高手才有的精致感。 仿若武林宗师与人相斗,能挥七分拳,不出九分力,经常让老茶仙探不到秦昆的真正实力,这几天接连失手,硬生生被秦昆击败,他总觉得输的莫名其妙。 这一局老茶仙败下阵来,惭愧道:“冕上棋艺进步神速,在下不及。” 常公公撇撇嘴:“马屁精。” 老茶仙大怒:“常长,你下的才是马屁棋!你以前和主子下棋从没赢过,每次都输一子,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常长老脸一红:“胡说!那是主子实力了得,我本来就不如他。” 开玩笑,常公公当年在宫里经常陪着贵人下棋,个别时候甚至能见到皇帝过来指点贵人,他必须保证费力对弈,在关键时刻错失一子,才能哄得贵人高兴。 这只会泡茶的家伙,怎识得宫中生存的奥义! 常公公气咻咻地离开,秦昆对着张布道:“来一盘?” 张布温文尔雅,这只腐脸鬼遮去死相后,面庞普通,和大部分儒生一样,有着书生气,但思考时,狭长的双眼中总会出现掩盖不了的算计精芒。 “主子既然有雅兴,布自当奉陪。” 张布很聪明,心有山川胸有城府,表面上和颜悦色,说起话来让人如沐春风,但相处久了周围鬼差都知道,张布是最傲的一个鬼差,胜负心极重,他和秦昆下棋也从来不会让。 秦昆也乐得如此。 下棋也是学习,触类旁通的提升自己,就得找高手对弈。 和生死道的法则在某些程度上是一样的。 很快,秦昆便投子认输,张布的棋艺果然和老茶仙他们不在一个层面上。 “主子,还继续吗?” 张布恭顺问道。 “不了,今天还有别的事。” 看了看时间,秦昆觉得也差不多了,即将中午,约定见面的客人,恐怕也快到了。 果然,11点整,一个老者如约而至,他身后跟着一个戴眼镜的男子。 老者双眸已瞎,但走起路来丝毫不会影响,跨步进门,打量着店里的环境,老者的目光停留在秦昆面前的棋盘上,爽朗笑道:“秦先生身处秘门,还能有如此雅兴,难能可贵啊。” 三坟山实验基地的负责人,黄克成黄博士来了! 身后是孤山实验基地负责人,沈河沈博士! 秦昆看向二人进门,白了他一眼:“就不爱跟你们这号文化人聊天,听不出来你这是奉承还是揶揄。费劲!” 黄克成、沈河和秦昆交情不浅,认识时间也不短了,闻言一笑,毫不客气落座。 “几个月前你说有要事找我和沈河商量,那段时间实验处于重要阶段,无法抽身,现在忙完才过来,还望秦先生别介意。” 介意? 送财童子上门,秦昆才不会介意。 “行了老黄,别搞这些虚头巴脑的寒暄,今天的事得结因果帐的,钱带够了吗?” 秦昆说完,沈博士拎起一个皮箱。 “秦昆,你好歹也是秘门有地位的高人新秀,怎么还这么市侩!”沈博士撇撇嘴,“钱都在这,你提供多少重要消息,我们结多少因果帐。” 他佩服秦昆不假,鄙夷秦昆的市侩也是真的。 秦昆符合了他想象中高人的实力,但没一点高人风度,让沈河的想象有些幻灭。 一个皮箱啊? 秦昆喜上眉梢,那肯定有不少钱吧。 “哈哈哈哈,别这么生分,都是老朋友了,你们知道我的,一向要价公道。” 秦昆为二人泡了茶,直接开门见山道,“之所以找你们来面谈,是因为接下来的消息牵扯魂堡。老黄,你曾经拜托过我刺探魂堡的消息,还许诺了好多好处,没忘吧?” 黄博士端茶的手一僵。 怎么会忘! 自己不止一次暗示秦昆,魂堡的研究领先三坟山很多年,能获得那里的资料对三坟山来说至关重要。 甚至还直截了当地找秦昆谈过交易。 “你……潜入魂堡了?!” 黄克成眼睛虽瞎,但秦昆感受到,对方确实在盯着自己。 秦昆竖划眉心,发现黄克成的天眼洞开,死死地望着自己的方向,再看旁边的沈河,这厮手上大炎缠冥手的灵力波动也氤氲而出,心中一叹。 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这二人居然都会自己的道术。 也罢,缘分到这了,他也不说什么见外的话了。 “不算潜入,但也差不太多。” “有没有找到什么珍贵的资料?” “没有,但是我见到了不少有趣的事情,要不要……听听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三四章,大小姐的‘泰山石’ 说实话,魂堡那段经历秦昆起初是准备找人好好聊聊的。 太匪夷所思的研究,比起秘门中那些鬼事都夸张。 毕竟从古至今科学解释不了的事还是太多了,爱因斯坦都思考过宇宙如果不是一个强大的力量将星球摆放在合适的位置,它们又是怎么运转的呢。 当时魂堡准备用人体当实验,但实验的核心却是用人的意识突破物理界限,进行更深层次的研究,等于说把人脑当成计算机,用能量引流完成的进化,将其变成合适的机器载体,再用意识构想的世界来做一些现实中难以完成的实验。 这个大胆的想法再次击碎了秦昆的世界观。 魂堡的观点让他获得更高一层的眼界同时,产生了一些不该产生的思考和忧虑。 庸人自扰怕是如此了。 当时秦昆很想找人倾诉一番,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黄博士他们。 然而黄博士当时没空,几个月的时间,秦昆却自己消化了大部分的凌乱思绪,再次恢复平静。 他一高中都没毕业的人,考虑这么多干什么。 这次黄博士登门拜访,秦昆没了最早那份复杂的心情,和黄克成、沈河一边喝茶,一边将魂堡的所见所闻娓娓道来。 秦昆现在很淡定,黄克成和沈河可就不那么淡定了。 我尼玛…… 如果不是秦昆的描述里有太多专业性的术语和细节,二人都以为秦昆在编故事。 这特么也太……不可思议了啊! 魂堡的实验体,居然是用来做实验的机器…… 被灌入实验体里的灵魂,只是机器的操作者…… 黄克成和沈河脑子有些晕眩。 瞎老头不断揉着太阳穴,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良久,才不甘心地吐出两个字。 “妙啊……” 黄博士靠在椅子背上,抬头看着天花板。 三坟山实验基地追赶了魂堡这么多年,特么居然追错了方向…… 沈河作为能量引流50%的实验体,手指不断敲着桌面,额头青筋跳动,顺着秦昆的话往下想,越想越觉得浑身冷汗。 “他们……还真是……敢想……” 沈河吐出几个字,似乎也被秦昆带来的消息震撼的不轻。 一开始,他们对魂堡的判断就出现失误了。 对方不是要制造‘超人类’,对方特么就是想研究物理,突破当代物理桎梏,不再拘泥于量子领域,或者说在量子领域找到更多的可能。 “秦昆,我们得回去了!” 黄克成豁然起身,他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秦昆则抬手将黄博士摁了下来。 “老黄,其实我觉得你也不必着急。” 沈河扁着嘴盯着秦昆:“姓秦的,你懂个屁啊……” 秦昆忽然抬脚将沈河踹飞,沈河砸破桌椅,一头撞碎了一个酒坛。 “可恶……想打架吗?” 沈河甩去头上的酒渍,猛然站起,对上秦昆冷漠的双眼,忽然一滞,他才意识到秦昆是什么货色。 华夏秘门目前排名第一的滚刀肉,连茅山道子、圣僧真传、酆都观两仪仙都惹不了的浑人。 沈河这段时间执掌孤山实验基地,可能发号施令惯了,态度恢复了些许傲慢,可冷静下来后,态度一下子迅速转变。 “咳,我是说想打架的话我可不会奉陪的……罢了,老熟人了,我原谅你的粗鲁。” 沈河掸去身上的酒坛碎片,没事人一样坐回位置。 客栈里摆放的果子酒溢出,酒香弥漫,沈河也是实验体,这一脚对他造成不了伤害,只能算是警告。 沈河了解秦昆的脾气,这个亏,是自找的。 秦昆收回眼神,这才笑呵呵对黄博士道:“我觉得你们研究的方向也不算有错。再怎么说,核心都是能量引流,只是实验体目的不同罢了,这不是大问题。” 黄博士经过秦昆一说,才一拍额头。 刚刚是他太着急了,这么浅显的道理居然没想明白。 秦昆说的没错啊。 目前方向是出了问题,但此方向非彼方向,客观来说影响并不大。 喝了一口茶,黄博士把皮箱推来。 “秦先生,老头子谢谢你了!” 秦昆眉开眼笑,一沓又一沓的钞票往怀里塞。 “自己人,别客气。” 二人看见秦昆一脸市侩,有些无语,但发现秦昆只拿了9沓后便停了手,无语之余还有些意外。 秦昆带来的消息,又有魂堡的内部架构资料,只需要区区9万块钱?未免太便宜了点。 “不多拿点?”黄博士试探性问道。 “也没啥重要消息,就值这么多。” 秦昆怀里塞得满满的,“老朋友了,人情价,下次有新消息了再找你啊。” 黄博士汗颜:“那我倒是求之不得。” 正式的会晤结束,接下来就是闲聊了。午饭时间,黄博士二人也不急着走,秦昆便在灵异小镇找了家店,请二人吃了顿大餐。 “老黄,我有件事想不明白,能给说道说道吗?” “请讲。” “就是关于能量引流的,为什么那帮人觉得,能量引流达到100%,就能突破物理极限,在脑中实验?” 柴火鱼咕噜噜的冒泡,秋天是吃柴火鱼最好的季节,鱼肉可口,汤汁香醇,还有一盘蒸熟的螃蟹,黄博士也好久没吃过这种美味了。 他剥着一只螃蟹,蘸了蘸姜醋,对秦昆道:“既然你知道了魂堡将实验体比作机器,那我们就拿机器来举例子。” “人的一切行为都是大脑发出的电信号指令,但是这种指令却会在传递过程中衰减,比如你告诉自己要调动肌肉,用全力搬运重物,传递到最后,肌肉却只能发挥出30%的力量,70%的肌肉仍旧处于休息状态。” “而能量引流,便能强化信号指令,比如50%的能量引流实验体,信号传递到最后,能发挥出50%,这力量已经和世界级举重冠军相当了,以此类推。” “这些电信号指令不光对肌肉有强化作用,对思维也是,毕竟思考也会消耗身体能量。能量引流说白了就是提高神经元的传递能力,大致解释便是如此。” 黄博士的话,秦昆听懂了。 潜力! 这种实验的目的在于激活人类潜力,难怪魂堡的实验人员说人体是整个宇宙最精密的仪器,有无限可能。 中饭吃完,黄克成和沈河离开了,秦昆伸着懒腰,又一件事了结,心情舒畅了很多。他没告诉黄博士的是,去魂堡的时间是30年前,他怕引起不必要的担忧,也不知道这种隐瞒是好是坏。 因为说出这事的话,还得解释更多,秦昆懒得去解释那些,毕竟自己还没搞懂,万一三坟山一时兴起,再抓自己去做研究,他可就得不偿失了。 …… …… 10月中,新入学的大学生们军训结束,假期结束。 上学之余,不少来临江上学的新生听说北郊白湖镇建立了一处影视基地,慕名而来。 周末的时间,游客增多,一些年轻人也夹杂在游客队伍中,头一次欣赏临江这处新的地标建筑。 “哇,真不错,看这细节,不少都是老建筑拆下的料子吧?” “仿的是宋元明清的街道,分部在不同的取景地,有那么点意思。” “宋代经济高速发展,市井文化也冒出头角,明清更是上了个台阶,这地方除了宫装大戏拍不了,其他的绰绰有余啊。” “看,还有剧组在取景呢!” 学生们评头论足,好奇非常,这个年纪的他们喜欢用自己所学的知识解读世界,在他们看来有了学以致用的机会,不免喜欢张扬自己的才华储备。 晚上的小镇,除过特殊的取景地,其他地方也是灯火通明,秦昆听着旁边的学生仔聊天,也很欣慰。 “有文化就是好,什么地方都能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头头是道的。” 自己在他们旁边才能发现世界还是如此美好,要让自己看这些仿古做旧的烂房破瓦,总觉得没啥意思。 秦昆身旁是王乾。 这阵子王乾酒局很多,不少圈内导演知道王乾和影视基地的老板关系匪浅,先后前来拉关系。 剧组肯定希望花钱少待遇高,取景地的档期越足越好,毕竟小剧组有时候为了取景,一等就得等到半夜,其他剧组收工才能轮到他们。 大家都有点小钱,谁也不愿受这个罪啊。 要么大明星为什么不来小剧组呢,太苦了。 王乾抹不开面子,这段时间和大小姐商量下,总算给每个导演一个交代,这才顺利从酒局脱身。 “我说秦黑狗……你眼里也就这点东西了。你要往未来看!” 王乾打着酒嗝,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滔滔不绝地给秦昆描述着这里的前景,并用其他影视基地举例子。 秦昆觉得他这番话让吴雄听了要打死他,吴雄向来不染俗世因果,洁身自好,即便被左近臣赶到东南亚,也是克己自律,怎料教出来的徒弟成了这幅模样,有点晚节不保的先兆。 “胖子,你说的都对。” 秦昆懒得和这个醉酒的混蛋扯皮,自己感慨的是年轻人的朝气蓬勃,朝气才能让人觉得整个世界欣欣向荣。这是个以人为本的时代,年轻人才是这个时代的未来,这胖子也不知道往哪瞎扯淡。 王乾走了没多久,被冷风一吹,哇哇吐了起来,吐完后浑身无力,朝着秦昆身后虚弱倒下。 沃日…… 200斤的家伙压来,秦昆很想推开,最终将王乾扛到背上。 “呦,秦黑狗?” 背着胖子走了两条街,这里已经快走出小镇范围了,显得有些偏僻,他却在一个新开张的仿古小店门口,看见几个熟人。 一个青皮胡子,穿着毛领夹克,脚上踩着锃亮的尖头皮鞋,头发三七分梳起,油光锃亮。旁边的漂亮小媳妇倒是一身素衣棉袄,却带着小家碧玉的气质。 二人身后,一个70多岁的魁梧老头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更老的老头,那老头流着口水,看见秦昆后眼睛放光:“昆……” 秦昆驻足,脸色意外。 魁山斗宗一家子? “葛大爷?你们怎么在这?” 这群人赫然是李崇和媳妇柴子悦,景老虎和他师叔葛战。 李崇咧着嘴上前朝着王乾屁股上狠狠一拍,臀浪涌动,王乾挠了挠屁股,依旧死猪一样睡在秦昆后背。 “哈哈,我刚盘下了一个店。魁山老宅最近修下水管道呢,就把老景和葛师公接过来了。楚师妹手笔不错嘛,烛宗捉鬼本事不咋地,做生意倒是不输符宗。” 李崇说完,旁边的院子走出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 那老头秉烛而来,面色不悦:“什么浑话,兀那小子,敢轻视我烛宗捉鬼本事,你过来试试还是和景老虎一起上?” 李崇笑容一僵:“楚……楚师伯……我不是那个意思……您怎么在这……” 李崇很怂地凑过去,黑老虎早早混迹社会,见人下菜的本事是一等一的,此刻在背后说人坏话,居然被正主听见了,不怂怎么行? 秉烛老头正是楚道。 楚老仙见礼葛战后,又朝着秦昆行了一礼,现如今秦昆是扶余山当家,资历和实力都已经在秘门排的上名号,楚老仙这一礼代表的是扶余山的规矩。 秦昆有些受宠若惊,扶住楚老仙胳膊。 “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以后让大小姐对我客气点就成。” 秦昆打了个哈哈,楚老仙才道:“七星宫久居山野,芊芊让我们入世,就给我们准备了这个院子,我门生原本就有在白湖镇一代摆摊卜卦的习惯,芊芊说我们在镇上摆摊卜卦,也算是一道风景线,我便没有拒绝。” 秦昆看到后半条街直通未曾开发的荒山,这里目前只有三处院子,他脸颊抽搐道。 “既然烛宗、斗宗都来了……那么那个院子……不会是符宗的吧?” 仿古的灯笼路灯下,一个黑脸老头走出,带着满脸笑容道:“真聪明!” 李崇大惊:“我天,余师叔,你的脸是真的黑啊!不是走到路灯下的话我都没发现你来了!” 余黑脸勃然大怒:“滚!景三生不敢教育你,你过来看看我敢不敢!” 李崇嘿然一笑:“别别别,都是自己人,当家的在这,我辈扶余山人要和睦团结。” 余月弦白了李崇一眼,看向秦昆:“算卦的都过来了,画符的自然也要来了。楚老仙的孙女说这里适合大隐于市,我符宗在这里讲鬼话、画鬼符都毫不违和,这等地利便宜我青竹山怎么能不占呢。” 余月弦说着,指着最大的院子道:“老夫可是花了不少钱盘下的院子,旁边就有白湖支流,依山傍水,环境还不错吧。” 李崇附和的点点头:“我本来想盘这个院子的,楚师妹说卖出去了,没想到是您买的,余师叔,以后就是邻居了,我不在的时间里多多照顾一下老景和师公,他俩之前都是苏琳伺候的,什么都不会。” 余月弦忽然僵住,这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个葛战。 葛战中风一样瘫在轮椅上,流着口水似笑非笑,余黑脸咽着口水,心虚道:“一定一定……” 妈的,自己这院子是不是买错了啊。 他可不想和葛师叔当邻居啊! 现在的他对大小姐佩服的五体投地。 前一阵在捉鬼客栈里,老听楚千寻在嘀咕小镇上最偏的三个院子盘不出去,为此大小姐没日没夜地点灯卜算,现在看来恐怕是有了结果了。 给她爷爷送出去一个,忽悠李崇和余月弦各买了一个,灵异小镇位置最偏、风水最不好的院子一下子出手了,这特么人才啊! 此地风水秦昆之前也看过,背靠荒山,那是荒石村旧址,山上很多明清老墓,携白湖支流而下,墓地漏水,原本就是不详之兆,水携煞气四溢,更是邪的可以。楚千寻还咨询过自己,自己说起码得搞一块二层楼高的泰山石当界碑,才能挡煞辟邪。 可是那么大的泰山石世间少有,更是有价无市。 这倒好,泰山石没弄来,临江市最辟邪的几个老头全被她弄来了。 秦昆看见楚老仙表情似有所动,恐怕早已知晓楚千寻的用意,那秦昆本着朋友情分,就不便开口点破了。 想了想也是。 其他老头久经世故,谁又看不出来这里的风水格局呢?他们愿意过来,甚至甘心被楚千寻忽悠,让秦昆有些唏嘘。 这才是真正的泰山石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三五章,狗娃子 10月末,临江殡仪馆。 秦昆从冰棺堂走出,卸下手套。 一个栩栩如生的死者被推入停尸柜,秦昆在火盆里烧了些纸,又倒了些白酒。 “生死有命,阴阳相安,安心去吧,来世投个好胎。” 祈福是入殓师最后一个环节的工作,说些‘唬鬼’的话,让他们安心上路,算得上人世间最后的安慰了。 旁边王馆长和曲大爷的徒弟小周、小郭也随秦昆说完,跟着离开。 “秦爷,你都这么大的本事了,还能来单位上班,我俩真是佩服啊。”郭不同奉承道。 “佩服个屁,我本职工作就是入殓师,工作时间比入秘门都久,捉鬼才是兼职。” 秦昆受不了两个后生的马屁,拍的太生硬了,不来点天花乱坠的词,我都不好意思接受啊。 郭不同挠了挠头:“居然是这样吗?不对吧,听说你好多年前都在秘门了。” 两个后生自然不知道秦昆的因果线是乱的,秦昆一人给了一记爆栗。 “你俩好好给我学本事,一天少琢磨拍马屁和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秦爷……咱跟死人打交道太无聊了,工作大半天半点声音都听不到,工作久了憋的人话多,你该理解啊。” “越来越贫了……” 走出冰棺堂,回到办公楼下,周不易见秦昆骑车要走,开口道:“对了秦爷,韩馆长之前请你去一趟办公室来着。” 下午7点,秦昆来到韩垚办公室。 韩垚在玩着游戏,旁边几个纸人整理着文件,发现秦昆来了,凑着大红脸蛋往秦昆身边靠,似乎很喜欢秦昆的阳气。 “滚开。” 韩垚可能想省钱省疯了,做了一群丑怪的纸人来当助理,抠门程度和老王有一拼,也不怕有人误闯进来吓到。 “昆哥,来啦。” 韩垚一局游戏刚好结束,给秦昆倒了杯茶。 秦昆刷着朋友圈,晃了晃手机:“看见你和涂萱萱的婚纱照了,怎么,要结婚了?” 韩垚搔着脑袋:“到年纪了……嘿嘿。” “说吧,让我帮什么忙。白事干得多了,能帮忙操持红事,我倒是荣幸。” 秦昆点着一根烟,韩垚和涂萱萱这一路是自己看着过来的,他可算得上是媒人,二人能修成正果,是北派的大事,也是扶余山的大事。自己这个当家的,肯定要操持的。 韩垚则不好意思道:“结婚还得等一阵子,老家收拾房子呢。这次来找你确实有事,是我爹娘那边的。” “等等!”秦昆眯起眼睛,“你不是孤儿吗?” 韩垚一张圆脸僵住:“昆哥,我什么时候变成孤儿了……我是早早跟了师父,那是因为命格不好,刑妻克家,但我有家人啊……我上面还有个哥哥呢。” 不是孤儿? 秦昆汗颜一笑,南宗北派大多都是收养的孤儿,包括老一辈都是如此,他以为韩垚也是其中之一,没想到误会了。 “咳,你家怎么了?” “嗨,有些棘手。师父已经去了,不过他目前解不了,左师公也去看过,说此事他解的话牵扯太多因果,不愿出手。我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厚脸皮求你一次。” 韩垚把始末说了一遍,秦昆越听越纳闷。 “烧秸秆……把你哥烧没了?” 秦昆弹了弹烟灰,唏嘘道,“那你找我有啥用啊……人没了都是命,节哀顺变,要不今晚别忙了,我带你去喝个酒,再去李崇的场子泡个澡?” 韩垚扶着额头:“不是那个没。是不见了。唉……说起来听绕的……” 土娃解释不清,因为他也是得到的消息。 消息来源是宁不为。 祭家家主宁不为本来就蔫,表达能力向来不强,三拳打不出一个屁来,秦昆在消息几次转达后自然不懂真正发生了什么,只好决定去一趟北地。 第一次受自己人委托,秦昆没有马虎,宁不为解决不了的事,韩垚去了也没用。找自己是对的,可自己也没什么把握。 左大爷都说那事解决起来复杂,牵扯因果太多,秦昆不知道究竟怎么个复杂法,还得去了再看。 火车票是土娃给买的,临江直达桑榆城,十几个小时的火车,秦昆晃晃悠悠地踏上了北上的路。 现如今,绿皮车跟不上快速的节奏了,可仍有许多人喜欢乘坐。 慢是一种宁静,是心态,秦昆坐在卧铺上看着窗外,这几年倒是少有这种体验了。 火车呼啸,穿山越岭。 旅程中段,或许是带来的书籍报纸看累了,旁边铺位的老头笑呵呵打量着秦昆,攀谈起来。 “小伙子,临江人啊?这次出门干什么去?” 老头衣衫整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旁边坐了个小丫头,约莫十二三来岁。 “拜访一下故人。” “哦?刚刚验票时看你是去桑榆的,好巧啊,我们也是。” 秦昆眨了眨眼:“听你应该是沿海口音,老先生去旅游吗?这是你的孙女?” 老头眼中露出一刹那的暗淡,有些苦笑道:“旅游……也算吧。主要也是拜访一些人。这是孙女彤彤,彤彤,叫叔叔。” “不叫……”小丫头缩在爷爷身后望着秦昆,“他扎着辫子,像坏人……” 呃…… 秦昆僵在那,解开发绳,饶有兴趣地探去身子,俯瞰小丫头:“现在还像吗?” 小丫头眼中含泪:“现在就是!” 老头不好意思地用笑声圆场,秦昆也停在逗弄:“好了,叔叔可不是坏人,叔叔其实是搞艺术的。” 秦昆模仿着元兴瀚萧索的眼神,那副追求艺术的沧桑感,和区别于旁人的特殊气质,似乎让小丫头信了几分。 “真的?” “当然了。” “我爷爷和爸爸也是搞艺术的,我也学了不少,你是哪方面的?雕塑?绘画?音乐?” 小丫头大眼睛期待地看着秦昆,似乎这个身份将他们拉近了不少。 秦昆则是又变得有些尴尬。 我尼玛……碰见艺术世家了? 这么巧啊…… “咳,我是绘画……” “叔叔,我能看看你的作品吗?” “我是绘画艺术里给人当模特的……” 小丫头嫌弃地撇撇嘴道:“爷爷,叔叔骗我……” 老头又一次大笑起来:“小兄弟就别逗我孙女了,不过看你的样子确实适合当模特。” 一路从临江到桑榆,秦昆和爷孙俩聊了不少,二人也发现秦昆懂些绘画方面的艺术,但绝不是这一行的,这个年轻人手心有个骨灰坛纹身,是全身上下最特别的地方,老头问了含义,秦昆说是辟邪。 这一下,老头竟然接着说了破天荒的三个字:“管用吗?” 出了火车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桑榆城的天灰蒙蒙的。 北地特有的干燥在这里彰显的淋漓尽致,深秋季节,空气质量也变得差了起来。 老头和他孙女是沿海人,来北地是拜访一些高人的,听他隐晦说过孙女身上出了事,似乎和中邪有关,他一路从沿海北上,拜访了几个别人介绍的高人,都没法解决这事。 秦昆倒是仔细看过那小丫头,没任何鬼气,便安慰老头让他不必太过担心,老头也是不愿多提孙女的事,话题不了了之。 作别了爷孙俩,秦昆朝着站外走去。 左近臣、宁不为都不在,秦昆也不知道马晓花的住处,索性谁都没拜访,直奔土娃的老家。 赶完火车坐大巴。 大巴完了是面包车。 土娃老家偏僻的可以,面包车将他拉到村口,秦昆都以为村子着火了。 “老乡,这是干什么呢?” 浓烟滚滚,秦昆漫步田间小路,晚上7点不到,天已经全部黑了,不远处灯光点点,可浓烟笼罩下,别说村里的灯了,尼玛3米开外人畜不分啊。 “烧秸秆呢!” 秦昆缩着头,烧秸秆? “咳咳,是不是有些污染环境啊?” “那你说咋办?”老乡怼了秦昆一句,秦昆被噎的不清。 他也不懂风土人情,一方水土一方活法,看起来这里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浓烟随风而飘,道路一会清晰一会模糊,秦昆好不容易猫出浓烟来到村里,脸上全是黑灰,身上也是掸不掉的飞灰味。 “东韩村,103户……” 秦昆看着面前一个土墙院子,墙上已经被雨水冲出豁口,堆着枣刺和花椒木防盗。 那扇破门感觉轻轻用力就得倒下,秦昆拍打了几声,无人理会。 隔壁的大婶出门,好奇打量着秦昆。 “找老韩的?” “对,我是韩垚的朋友。” “谁?” “土娃!” “嗷~~~土娃子的朋友啊,他爹去老大家里了,南头呢。” 大婶热情给秦昆带路。 老大家,就是韩垚的哥哥韩淼家,这里可能从古至今干旱怕了,老韩给大儿子起了个韩淼的名字,倒是有些风调雨顺、润泽土地的期盼在里面。 韩淼家比起老韩家气派的多,大婶一路来到门口,给秦昆道:“土娃子有出息了,听说在南方打工挣了钱,全寄给他爹了,他爹舍不得花,这些年给老大盖了院子,你瞅瞅,多漂亮啊!只是听说老大家这几天闹了怪事,老韩也不说发生了啥……闷闷不乐的。” 说着,大婶推开院门:“老韩,土娃子朋友来了,快出来!” 老韩也是一张圆脸,此刻愁眉不展。旁边的村妇也是兴致寥寥,安慰着一个小媳妇。 “爹,娘,你说这到底是咋回事嘛……这到底咋回事嘛……” 被儿媳聒噪的烦了,老韩也一筹莫展,忽然听见有人叫喊,他披着外套走了出去。 “他婶,咋了?谁来了?” 门口微弱的灯光下,秦昆打量着老韩,温和一笑:“韩伯,我是秦昆。土娃朋友。” 手里拎的是桑榆城买的水果和酸奶,老韩局促道:“快进来,提啥东西呢……” 院子里,带路的大婶走了,只剩下秦昆几人。 在知道秦昆和韩垚的交情后,这一家对秦昆就热情了起来,老二的朋友,可是城里的本事人啊,老二在临江打工去了,不到几年给他哥盖了房,村里都羡慕有出息了,老韩也不会说什么场面话,看着秦昆衣着得体,定然不是一般人,给秦昆倒了盆热水:“快洗洗脸吧,土娃子这些年离乡,多亏你们照顾了。” 用热水擦去灰尘,秦昆舒爽了不少,鼻腔里都是黑灰,这特么的可是从没遭过的罪。 秦昆一身轻松地坐在院子里,韩垚母亲道:“来窑里坐吧,夜了,窑里暖和。” 窑洞,煤炉,热炕。 秦昆一进来就被邀到炕上坐着,脱鞋上炕,还有些受宠若惊。 屁股底下热乎乎的,窑洞里还贴着好多奖状,挂着不少相片,一个昏暗的灯泡垂下。 “这都是老大和老二上学的奖状。” 老韩嘿嘿笑着,忽然有些落寞:“你说老大命咋那么苦啊……” 韩垚母亲剥开橘子,对秦昆道:“小秦是吧?土娃子电话里提过你好多次。说你在临江帮他不少忙,媳妇都是你给说的,你可是咱老韩家的恩人呐。他最近还好吧?往常都是他和他哥电话联系,他哥那事一出,俺俩也好久没跟土娃子通过电话了……” “伯,婶子,这次我来就是看看能帮上什么忙的。韩淼到底咋了?韩垚也给我说不清,你们总得给我说清楚吧。” “芬儿,去看看娃睡了没。” 另一边的小媳妇出院去了隔壁,老韩抱歉笑道:“这是老大的媳妇,村里的姑娘,老大的孩子这几天在芬儿妈那养着。老大的事说来也简单,但有些邪性……前些天土娃子的师父过来看了,都说不好办。” “对了,宁不为呢?” 老韩眉头一挑:“你认识宁老板?” 秦昆点点头。 老韩道:“那太好了,宁老板和马神婆还没回来,在田边呢,我带你去。” “马晓花也来了?” 老韩嘴角一抽,也韩垚母亲对视一眼。 这年轻人谁啊? 不是临江来的吗? 怎么还认识白事店的宁老板和桑榆的马神婆? “算了韩伯,我自己去找他们,你们家的地是哪一片,给我指指!” …… 东韩村,韩淼的地里。 秸秆飞灰乱飘。 一个抽着旱烟的老头穿梭其中,听到耳畔鬼哭狼嚎,骂了句‘狗日的’。 他摸出一个孝带,旁边一个花衣老太太则开口道:“师兄,别冲动。阴阳壁是裂了,而且应该好些年了,但里面的家伙目前出不来。” “我担心他们出来?笑话!我是担心韩淼。” “担心也没用,算时间,他快出来了。” 花衣老太太正是北派钟家家主马晓花,旱烟老头则是宁不为了。 马晓花摇着小钟,每次叮铃一声,似乎就有很多黑雾散开,但也持续不了多久。 秸秆都快烧完了…… 韩淼怎么还不出来…… 忽然,大雾中出现一个身影。 三米的距离,二人看不起来者,以为是韩淼出来了,宁不为松了口气:“可算来了!” 但那人走进后,马晓花低声道:“师兄,不对,这人身上阴气阳气都没有!” 宁不为没等对方走进,一条孝带嗖地甩出,孝带如同匹练直缠对方额头。 “跪下!” 马晓花发现那人随手一挥,孝带被打落,表情也有些严肃,十根指头,夹着八个铜铃,同时晃动起来。 “冥冥天音震鬼神,北地神调乱魂针!” 八个铜铃,音节不一,如同细针刺入耳膜,一道接一道的音波,朝着来者袭去。 “爆!” 黑烟中,那人忽然张开双臂,左右手虚空一握,轰然的爆炸声出现。 爆气! 灵力波动震碎了袭来的音律细针,也震开了周身的黑烟。 一个身材笔直的年轻人站在田埂上,头发扎在脑后,身材匀称结实,那双眼睛带着睥睨的野性。 “喂,好不容易来一趟北地,你们也太热情了。我要去左大爷那告你们一状。” 调笑的声音传来,宁不为和马晓花看清了来者,警惕的表情变得惊喜。 “狗娃子?!” 秦昆调笑的表情瞬间垮掉。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三六章,火烬余灰三十年 好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秦昆脸黑之余还有几分怀念,不过自然不能露出习以为常的表情。 “韩淼怎么回事,有眉目了吗?” 趁着二人惊喜的时候,秦昆岔开话题。 宁不为又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一言不发地蹲在地上,马晓花则回复道:“当家的,你看,这是韩淼的鞋印。” 田埂上的脚印一路向前,没入烟雾中,秦昆不明白:“这鞋印有特别地方吗?” “有!你踩上去就知道了。” 秦昆踩了上去,韩淼脚很大,几乎比秦昆大了一指,秦昆站在原地,马晓花让他往前走。 “当家的,往前走吧,不想走了记得原路退回来,别踩错了。” “啊?哦。” 秦昆亦步亦趋,慢慢向前。 顺着脚印,秦昆走了百来步,发现浓烟淡了,回头问道:“还得走多远?” 一回头,宁不为和马晓花却不见了。 人呢? 秦昆纳闷,再看村里,灯火漆黑。 见了鬼了,刚刚还亮着,停电了吗? 不止是村里灯光没了,前面的路也不见了。 秦昆茫然四顾。 “这不是东韩村吧……” 秦昆皱眉,忽然看见一个人从旁边地里猫了出来,他举着锄头,操着乡音大喝:“你是谁?来我们东韩村干什么!” 秦昆一怔。 不可能啊。 我记忆里又不差,韩淼的田地旁边就是条公路,你这里毛都没有,还多出几座坟,怎么会是东韩村? 月色下,秦昆被当成贼了,但丝毫不慌:“我你都不认识了?!瞪大眼睛看清楚!” 秦昆反客为主,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照了过去。 一个农村大爷举手挡住眼睛,他大叫道:“乱照啥呢!” “你又是谁?” “我是韩有福!” “干什么来了?” “饿了,挖点地瓜!” “地瓜呢?” “火堆里烤着呢!” “还没烤好?” “快好了……” 韩有福也不知道这个自来熟是谁,口音和当地人差得远了,可自己偏偏插不上嘴反问。 秦昆关了手电,黑灯瞎火的田间,只有麦秸秆发出些许光芒,秦昆摸了一根烟点着,又给韩有福递了一根。 “拿着!还能害你不成?这是好烟!” 对方蹲在自己旁边,韩有福缩着脖子,也点上嘬了一口。 美啊…… 这烟嘴都跟镇上卖的不一样。 “有福老叔,你平时就穿这身吗?” 秦昆不动声色问着,似乎一根烟拉近了距离,韩有福搔着头道:“那可不,泥腿子下地,穿的太暖和也影响干活。” 对方的打扮,可不是当代的打扮。 秦昆望着军绿色的服装,这是村里当年最流行的衣服,自己爷爷也有这么一身。 现代人,没几个穿这身了。 “我是小秦,隔壁村的,老早以前随着家里人去国外了,这不刚刚回来,想看看咱十里八乡的变化。” “嘿!留洋的,那有出息啊!”韩有福扎着烟道,“咱这地方能有啥变化,这些年也就吃饱穿暖了,要是县里能给咱村修一条路就好了,还是国外好。” “那不见得。” 秦昆嗤笑,发现韩有福从火堆里扒拉出来几颗红薯,黑漆漆烫手的红薯,被扒拉破皮后,香味立即溢出。 “小秦,拿报纸包着。” 秦昆接来报纸,发现还很新,起码是半年内的报纸,上面的日期赫然是85年。 “吃啊,很香的!” 韩有福撞了一下秦昆,秦昆回过神来:“不吃了,我该走了。” 秦昆拔了几根烟送给韩有福,挥手作别:“有福老叔,放心吧,路会修的,一直通到市里呢。安心种地,国外的月亮没家乡的圆!” 啊? 韩有福莫名其妙,不知道秦昆在说什么,念在他给了几根好烟的份上,配合回道:“我知道了,没事多回家看看!” 有风吹来,麦秸秆的烟雾打着旋,重新笼罩在田埂上,秦昆踩着脚印,退后着消失。 …… 韩淼田边,宁不为蹲在地上抽着烟,马晓花焦急地望着消失的秦昆,一个青年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 “宁伯,咋还不走?” “等人。” “等谁啊?我想回家。” “那人可是找你去了!” “宁伯,你现在还没看出来吗?我是撞鬼了啊!每天,只要烧秸秆,我走着走着就没了,然后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被人抓去地里干活。我不干活他们就打我,我家的活还没干完呢!你瞅给我打的……” 青年指着圆脸上的伤,又指着背后的土印,明显被人拿锨拍了一顿。 宁不为有些唏嘘,同时感慨青年也是神经大条。 “水娃子,你都知道自己撞邪了,还每天下地干活,还往秸秆烟里钻……你是不是憨啊。” “宁伯,这路走着近啊。我总不能不下地吧?村里都收完麦子玉米了,就我家没收完,我难道靠我爹不成?” 韩淼硬着脖子反问,宁不为都快气笑了。 “滚滚滚,懒得跟你废话。” “马神婆,您之前可是暗示我,说我遭了不干净的东西,您倒是帮帮我啊。再不收,地里庄家就被鸟祸祸光了。” 韩淼见宁不为不理自己,转头看向马晓花。 马晓花叹息道:“你是遭了不干净的东西,但有些罕见。神仙坟头三炷香,魑魅魍魉避两旁,香我点了的,保你家宅无恙,但你得在家待着,老下地谁能保得了你。” 马晓花也没底气,这事到底是不是鬼事,她都摸不透,太邪门了。 这里有鬼气不假,自己和宁不为也能感觉到阴阳壁似乎破了,但韩淼每次消失后都能回来,而且身上半点鬼气没有。 这到底是咋回事嘛…… “好了,别嚷嚷,再啰嗦我让韩垚教育你!”宁不为撇撇嘴,制止了韩淼叨逼叨的嘴巴。 一听到弟弟名字,韩淼有些蔫。 弟弟从小命不好,算命的说他刑妻克家,需积阴德,攒贵人,才能化解。弟弟中学时候就被一个白事匠收为徒弟,带走了,那人正是宁伯。 没几年,弟弟命运似乎好了起来,家里的日子也变得宽裕,都是韩垚挣钱接济。 爹娘还是舍不得小儿子,韩垚在宁伯那里没干几年,他们就给韩垚说了媳妇,强行让韩垚回来,毕竟在白事行当当个门徒,终究是晦气一些。 可是,当时没回来多久,媳妇家的就出事了,家里也接二连三遭一些怪事。 韩垚只好再次离开。 这些年韩垚几乎没回来过,可是工资有大半都寄到家里,一家人都觉得亏欠了他,韩淼也是这种想法。 他的房子是爹娘给盖的,归根结底还是弟弟给寄的钱,他总觉得在韩垚面前没什么底气。 听宁伯提到韩垚名字,韩淼就扁扁嘴道:“说点啥不好说这个……你知道我怕我那弟弟。” “还知道怕啊?你弟弟听说你出事,把他最厉害的朋友都请来了,你不乖乖在这等着,回家干啥?” “回家当然是睡觉……明早起来还得收地呢……”韩淼委屈说道。 宁不为勃然大怒:“还收地?你明早又被邪烟卷走给别人家干活了!收个锤子的地!我发现你嘴巴就贫的很。” 韩淼确实话多了点,宁不为这种蔫老头三番五次都能被气的跳脚,马晓花倒是觉得这也是一种能耐。 “宁伯,我就是说说。对了,你说的高人呢?不会就是找我去的那个吧?” “哼,自然是了。见了他客气点……” 宁不为想提醒一下对方秦昆脾气不好,说的语重心长,毕竟韩垚是他的弟子,这个和韩垚长得很像的家伙,宁不为也是喜欢的。 二人吵吵闹闹间,发现浓烟中走出了一个青年。 韩淼瞪大眼睛。 身材并不算高大,走过来却异常稳健,从浓烟中出现的那一刻,韩淼有种山岳压来的错觉。 那人头发倒梳,双眼凌厉有神,脸庞刚毅,唇边……唇边怎么有一圈黑乎乎黄澄澄的东西…… 宁不为、马晓花看见秦昆去而复返,松了口气。 “当家的,怎么搞成这样?!” 二人看见秦昆在啃一个地瓜,嘴巴一圈黑糊的痕迹,有些滑稽。 秦昆不在意地笑道:“老乡给的,还挺甜的。” 说着,他讶异地看了一眼韩淼。 妈的……和韩垚真特么像啊! 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是韩淼?” “呃……你是那个高人?” “高人?”秦昆摇头,“不算高。不过当今这片地,没人敢说他比我高。” 吹完牛逼,秦昆豪迈一笑,搂着韩淼肩膀:“走,噎住了,去你家喝点水。我和韩垚很铁的……” 有这么熟么你们? 二人也跟在后面,马晓花悄悄拽住宁不为,低声道:“师兄,当家的刚刚,是正着走回来的。” 宁不为道:“我也发现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三七章,蝴蝶 “那里是处‘乱流’。” 秦昆回来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乱流就是因果线交汇之地,科学家早就提过宇宙上原本没有时间的概念,只有空间。 进入乱流后会进入过去的‘空间’领域,虽然时间概念上,它是‘过去’,但空间概念上它的独立存在的。 过去某时某刻如果是一个盒子,那么回到过去就是回到那个盒子里。 只有空间位移,仅此而已。 时间只是起初便于理解的辅助条件,比如唐宋元明清,时空穿越看似回到了过去,其实就是从‘现代’这个盒子的孔隙,进入到名叫‘唐宋元明清’的盒子。 这不是秦昆听哪个大科学家说的,是楚千寻说的,烛宗本事在某些方面就是这种诡异的概念。 楚千寻上学时学的物理,一些玄门秘语解释不了的事,她也会用自己的方式理解。就拿普通盒子来举例,人不可能进到盒子里,但投影可以,烛火映照下,人的投影可大可小,进到盒子毫无毛病。 这和主流理论中,高维世界的投影可以进入低维度是异曲同工的。 韩淼抖着腿,眨着眼睛。 宁不为抖着退,抽着旱烟。 马晓花也快抖起来了。 这都啥玩意啊…… “当家的,你就说咋办吧。” “别急啊,我还没说其中投影所需的能量概念呢,这阵子楚千寻给我讲了不少,让我说完。你们看到了,爆气就是阴阳之气分离再次相撞后产生的能量,这能量也能用于空间位移上,你们就当是推进器也行……” “打住!” 宁不为用烟锅在脚底板磕了磕,“咱们秘门可不兴这套说辞啊,道可道非常道,讲的越明白,疑惑越多。楚老仙的师父洪翼就因为迷失在因果线里疯了,然后被左师叔弄死的。你可别着了他孙女的道……” 这是偏见,也是传统的观念。 秦昆不能说宁不为是错的,究其根本人的意识所不及的地方,总会吸引人探索,如果是死路就会钻牛角尖。 大小姐有见识,但也有钻牛角尖的先兆了。 马晓花附和道:“外道术法,修法不修性,我生死秘门是性、命双修,唯独不重视法。师父之前都说这是奇技淫巧,不登大雅之堂。” 年轻时柴清蓉教育过马晓花,为的可能是不让她陷得太深,秦昆被二人说了一通,耸了耸肩。 “我也不想提这些,但大小姐算过,之后这类话术得多说,于我扶余山有益。” “为啥?” “安抚人心呗。这些说辞才能安抚人心啊,西方心理学一样,有些状况明显是中邪,但还得说是什么什么障碍,为的就是把普通人绕进去,让他们不会因此加深心病。你们那套神仙坟头几炷香的,也该换换了……” 呃…… 秦昆收尾的解释二人还是能听得进去的。 天大地大道理最大,秦昆讲的道理没毛病。 “罢了,韩淼。” “嗯?”韩淼都快睡着了,鼻涕泡爆掉,惊疑看向秦昆。 “明天我跟你走一趟。” …… 翌日。 东韩村就韩淼的地没收完,大早上他扛着锄头,秦昆提着镰刀,天蒙蒙亮就出了门。 “秦师傅,让你下地干活不合适吧。毕竟是客……” “少废话,我手生,你得指点指点,不过力气是有的。” 太阳冒头前,大片庄稼已经收完了,韩淼惊愕于秦昆的效率。 好家伙!天生干农活的一把好手啊! 这效率,等于请一台收割机了。 秦昆所过之处,麦子完好的堆在旁边,甚至扎成了捆,韩淼说这样就可以了,之后打谷脱壳都是收完的事。 一排又一排麦穗倒下,有些被鸟快啄完了,秦昆还逮了几只‘飞贼’,中午可以烤了加餐。 “玉米地容易伤手,戴上手套!” 韩淼见到秦昆再次进入旁边的田里,大叫提醒。 有的农户早就起床了,开始烧秸秆。 秸秆可以肥地、可以杀虫,是旧时的耕作中一个环节,为的是来年有个好收成,但这些年已经不提倡这种做法,有了更好的方法替代。 不过还有不少人选择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毕竟方便。 一把火,又一把火燃起。 秦昆停下动作,觉得有些不对劲。 风向不对。 无论哪里点的火,全都在往这片地里吹。 “无量天尊无量天!无量天眼看世间!” 手指竖划眉心,天眼睁开,秦昆看见东韩村旁的山势宛若巨型河床,风就是河里的水。 那些风经西北山口而下,来到此地后打了个旋,再从东南流走。 旋涡中心,刚好就是韩淼的地。 “阴蛟缠象?” 秦昆眉头一挑,阵字卷里的风水局啊。 这气脉似蛟,还未成龙,已有吞象之能,现如今只是缠着还未下口,秦昆不解好端端的地方哪来这么险的格局。 对了! 秸秆! 天眼扫过大地,东韩村田地方正,如香烛案台,这蠢蛟把冒出来的烟当供品了! 火一起,风就来了。 谁知道是西北山口的风,还是冷热不均生出的气旋,眨眼间卷着烟雾席卷而来。 韩淼暗骂一句,早就习惯的站在那,被烟雾卷入。 消失的前一刻,一只手搭在他肩膀。 “走,看看去。” 风卷云涌,烟雾聚而后散。 还有淡淡的烟雾围在周身,二人已经看清了路了。 土地是之前的土地,庄稼却不是之前的庄稼了。 韩淼从烟雾里走出,看到附近忙碌的农户,捂住额头。 又特么来了! 这群自称东韩村的人,连收割机都租不起,东韩村哪这么穷啊。 “韩淼!” “有福叔。” “干活去!” “我不是你们村的人!” “你上次把来喜、来顺打伤了,医药费还没让你赔呢,他们的活你都得干了,要不然就收拾你!” 我…… 韩淼倒也老实,似乎怕了对方的毒打,乖乖下地了。 作孽啊。 他们说是东韩村的,穿的也是村里的老人以前才穿的衣服,可自己都不认识。在村子待了三十年了,遇见这种怪事,真见了鬼了。 没收割机,干活效率很低的,韩淼泼洒着汗水,旁边还有来喜、来顺一家的婆姨监工,他心里一处气没地方发。 忽然,韩淼转眼想到自己不是还有帮手么。 “秦昆!帮帮我啊!早早干完活早早回去!” 韩淼找着秦昆的影子,忽然僵住。 田间地头,凶恶如鬼的有福叔端来桌椅板凳,和秦昆相聊甚欢。 二人抽着烟对着附近田地指指点点,旁边还有几个漂亮村姑递糕点。 我特么的心态崩了啊! 什么情况? “秦大哥,这是家里做的糕点,你尝尝。” 韩有福的大孙女出落的亭亭玉立,已经17、8岁了,农村这个年纪,该到相亲出嫁的时候了。 她望着爷爷和秦昆相聊甚欢,大胆上前,把原先给爷爷准备的糕点送给了秦昆。 “哈哈,客气了大妹子。” 韩有福道:“燕子,小秦把我叫老叔,你得叫他秦叔。” “不嘛爷爷,秦大哥这么年轻。” 韩有福无奈,给秦昆道:“孙女燕子,韩青燕。这是秦……算了,爱怎么叫怎么叫吧,小秦可是从国外回来的,你不是一直好奇外面吗,问问吧。” 秦昆哈哈笑着:“对,各论各的,燕子,刚听你爷爷夸你,说你学习好。这么刻苦是想去外面闯闯吗?” “是呀秦大哥,就是家里不让……” 燕子蹲在秦昆旁边,嘟着嘴道,“说要让我嫁人,但我不想嫁。” “不嫁?好男儿都被别人家抢走了,你再晚几年嫁,就得嫁村头的瘸子了。” “爷爷!你就是想给家里找劳动力!” “怎么说话呢?!都是你爹妈惯的!” 燕子流出眼泪,转头就跑。 韩有福望着燕子背影,叹了口气:“惯坏了,别介意。” 秦昆才没介意,他递了根烟,韩有福抽上,旁边多了一个幽怨的面孔。 韩有福一愣:“韩淼?你来干什么!” 韩有福说着,给秦昆道:“这娃子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说是东韩村的人,我从没见过他。他来的那天打伤了来喜和来顺,这几天帮来喜他们收地呢。” 秦昆点点头:“看什么看,干活去啊。” “啊?你不是来帮我的吗?” “打了人家,就得担后果。赶紧吧,我看再干一天就完了。” 韩淼还待说什么,发现秦昆眼神不对,挠着屁股走了。 韩有福缩着脖子问道:“你们认识?” “认识的。” “嗨,早说嘛!”韩有福很爽快,“来喜家的,来顺家的,剩下的活自己干吧。把韩淼叫来。” 韩有福似乎地位很高,没人敢忤逆,两个妇女也没多说什么。 韩淼来到了二人面前。 “你既然和小秦认识,我就不为难你了,记住,下次冒充东韩村的人我不管,但你要再敢打人,就给我挖石头去!” 韩淼欲哭无泪。 韩有福陪了秦昆一会,也走了。 田边,韩淼坐在板凳上吃着糕点,囫囵说道:“秦师傅,你人缘这么广?这是哪啊?到底发生了什么回事?” “这是另一个东韩村吧。” 秦昆自言自语。 一条发展上和东韩村完全不同的空间。 甚至村里的人都出现了变化。 这条因果线上的东韩村,无意间和韩淼那条串在一起。 秦昆喝着粗茶,不断品味其中的奥妙,一时间觉得四野寂静。 “因果线交织吗……” 桌上散落着玉米穗,秦昆捻起两根平行摆放,觉得不对,然后又把第二根绕了一个圈,相交穿过第一根后,尾端再次分开。 韩淼不知道秦昆发什么呆,但是不干活还是很舒服的,他便坐在旁边,静静看着秦昆摆弄着无聊的玉米穗。 一根又一根被摆上,秦昆好像找到了新玩具一样。 他显得极有耐心,这些玉米穗甚至被秦昆编织成网,组成了一块小破布。 “因果线……平行空间……” 科幻电影秦昆看过不少,有些大片一开始,就是呈现矩阵的地球码放在一个平面内,被纪录片渲染成平行时空来解读。 秦昆‘啊’了一声,看向玉米穗织成的网上,大大小小的节点。 那都是相交的网点。 “韩淼。” “嗯?” “别怕!” “我怕什么?” “刹那岁月……” “刹那岁月?” “刹那岁月无限长……” “尘埃因果映流光……” “鲲鹏击水龙吞象……” “仍是蝴蝶梦一场。” 逍遥阵! 秦昆横刀大马坐在椅子上:“我们果然是虫啊……” “什么?” 韩淼更不解了,忽然看见秦昆抬手拍下。 一抬一拍,桌椅茶水炸响,化为漫天齑粉,韩淼耳膜几乎被震破。 秦昆十指张开,在空中抓动,无数晶莹丝线被抓住,随意堆放在身旁,那些丝线越来越多越来越密,丝线再晶莹,堆积多了也难免朦胧,周围一切都在朦胧的丝线之外,秦昆的手不停地抓向四周,不知道挥舞了多久,韩淼发现这里就剩他和秦昆了。 那些丝线里有无数彩色光点,不仔细看什么也看不到,哪怕仔细看,以他的目力也只能看见不到10像素的微弱斑斓。 大地被包裹,血液在翻涌,阳气化火熊熊燃烧,连风也被抓住。 地水火风! 秦昆终于停下手。 “我们果然是虫啊……蝴蝶就应该待在高处。” 一念起,巨大的裂帛声从头到脚出现。 不是人裂了,是周围裹挟的因果线裂了。 韩淼看到周围仿佛裹了一层茧。 接着,那茧无端裂开。 “乾坤新裂……” 秦昆仍旧念念有词,“生!灵!脉!” 这句念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咒语,自己今天才有了彻底的感悟。 灵脉啊…… 山在地上行,气在地下走。 灵脉就是山川精华。 自己一身艮术,修炼成山。灵脉不是汲取大地的灵脉,而是自己的! 自己就是浑然一体的山。 灵脉就是自己的一身所学。 茧裂,紫金色的光芒出现。 周围再也不是独立的阳间或者阴间,他脚踏阴阳,感受着万物,万物感受到了秦昆。 “鬼神惊骇……” “一束光!” 茧彻底裂开,紫金色的光芒从茧里透出。 此刻,华夏,日本,南洋,西方。 无数擅长卜算的先知、巫祝,齐齐望向华夏的方向。 好像什么东西出世了……但他们又看不清。 颠顶的几位先知,包括南洋白象龙普,郇山隐修会的先知,教廷的圣廷祭司,在自己的卜算法器中,猛然看见一只蝴蝶。 这是什么预兆? 没人解释的了他们的疑惑,也没人解释的了韩淼的疑惑。 因为下一刻,韩淼觉得自己飞了起来。 蝴蝶就应该待在高处? 这是韩淼之前听秦昆提起过的一句话。 莫名其妙,神神叨叨的一句话,说完没多久,他们真的待在了高处! 俯瞰,几十个、不,几百个、不,成千上万个东韩村罗列成矩阵,码放整齐,出现在眼前。 郇山隐修会,先知猛然睁眼:“那只蝴蝶要煽动翅膀了!” 他将法器插入面前的水中,猛然搅动起来! 白象龙普也颤巍巍地伸出手,想把火焰中那个蝴蝶的翅膀拔掉。 秦昆抬头,天地间无数个东韩村出现,让他有了更为广阔的视野。 “原来如此!” 秦昆大笑。 下一刻,空中多了一根棍子,不断搅动。 周围热浪翻腾,自己的意识似乎都起来。 沸魂之海? 秦昆看见无数个东韩村被搅碎,再这样下去,自己恐怕回不去了。 “滚!” 抬手,秦昆的手掌无限变大,握住了那根棍子,猛然一折。 郇山庄园密室,先知从水里拿出只剩半截的法器,怔怔出神。 秦昆觉得飘在这里很累,他急速下落。 忽然一只手凭空出现,朝着他抓来。 “没完没了了?” 随手一掌打去,白象龙普手骨折断,从火焰里缩回,他揉着疼痛的骨头,微微叹息。 嗖—— 几乎是瞬间,秦昆落回东韩村。 “秦师傅……刚刚那是怎么回事?我们要不还是飞一会吧……回去还有点冷。” 周围烟雾弥漫,秦昆一脚踹在韩淼屁股上。 韩淼连滚带爬冲出浓烟,一抬头,是媳妇芬儿,旁边站着宁伯和马神婆。 呃…… 回来了? 才干了不到半天活就回来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三八章,铜艺世家马晓花 桑榆城,一个铜艺世家。 马晓花坐在后院,怀里抱着孙子。 除了大大小小的铜钟散落,还有别的铜艺品。整个北地寺庙道观里的黄铜制品,几乎都是马家承包的。 忙碌的学徒有不少,这些都非秘门中人,马晓花的真传弟子中,少数的几个都知道师父除了制铜的手艺外,还似乎是个神婆,他们不清楚为何,因为明明可以靠手艺吃饭的师父,总穿着花衣,扎花抹粉地去做神婆。 她们也不敢问,因为师父很严厉,尤其提到这个问题,几乎都会挨一顿骂。 “全是女弟子吗?”秦昆问道。 “铜属金,金生水,女子制铜会旺,当然是老一辈的说法。钟家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制铜为生,法钵香炉,朱门铜钉,马永江那一代,钟家处于鼎盛时期,那代陪天狗和锦衣卫交好,宫中用度大半由我们包了的。” 提起钟家辉煌,马晓花得意一笑,朴实的老太太,也以师门为荣。 “其实钟家老祖最早是铸币奴,南北朝的时候天下大乱,老祖脱了奴籍,隐入扶余山。因为有一身本事,所以最开始在山上是铸法钱的,后来听说跟了初代当家的,学了捉鬼的本事……” 太早的故事只能是故事了,因为久到不可考,秦昆微微颔首,他一直没仔细问过钟家的事,以为她们从前就是玩幻术把戏的,谁知道还是有家业本领的。 “现在除了这些徒弟,其他弟子也各有本事。门窗屏风,扶手护栏生意也尚可,铜艺嘛,好多人都喜欢。” 时值下午,三人已从东韩村来到了马晓花的院子。 因为秦昆说韩淼没事了,马晓花和宁不为非常好奇秦昆是怎么解决的,秦昆只撂了一句‘回来时,我把多余的玉米穗全拔了’,再没解释。 特么的…… 现如今秦昆愈发高深起来,二人不仅摸不透,甚至连他的话都听不懂了。 “当家的,还有一件事,那里的阴阳壁快裂开了。你也知道桑榆这一带是北龙腰,真的没事了吗?” “放心吧,那些玉米穗穿插太多才让阴阳壁裂开的,拔了就没事了。” 秦昆把玩着铜壶,觉得手感相当不错。 天杀的玉米穗……到底是个啥啊…… 宁不为看了看马晓花,眼神里分明有一句话:师妹,你听懂了吗? 马晓花眼神自然很无奈:师兄,我没啊。 再问就是冒犯了,秦昆是扶余山当代话事人,他说没事了,自己再质疑也不过徒惹对方不悦,犯不着这样。 “奶奶,这个叔叔扎着辫子,女生才扎辫子!” 马晓花的孙子似乎不喜欢这种死气沉沉的聊天,以前宁爷爷来的时候都逗他的,现在宁爷爷在那个叔叔旁边一言不发,对他也不热情,他把原因归结到了秦昆身上。 “嘟嘟,不许胡闹!这个叔叔比奶奶还厉害。” “不,我就闹!” 马晓花抱歉地看向秦昆,额角汗水流下:“当家的,孩子才上3年级,被他爸妈惯坏了,你可别介意啊……” 秦昆豁然起身离开。 遭了。 宁不为看见秦昆拂袖而去,老脸板起脸:“师妹,现如今,秦昆身份不一样了……” 马晓花擦着汗,她最担心的事发生了,她哪想到秦昆心眼这么小…… “那怎么办,我要道歉吗……” “道歉不至于……”宁不为也搞不懂,秦昆和孩子较什么劲。 10分钟后,秦昆去而复返,手里拎着两箱子学习资料,笑盈盈走了回来。 “这么可爱的孩子我最喜欢了!嘟嘟,叔叔觉得你长大肯定很厉害,要好好学习啊。” 两箱子学习资料和礼包一样放在桌上,茶水都被砸了出来。 “如果不好好学习,让叔叔失望的话……” 秦昆随手捡起一根最粗的铜棍,用力一折! 铜棍麻花一样弯曲,被秦昆七扭八扭后丢在地上,地上的青砖直接被砸裂。 嘟嘟哪见过这号狠人,脸色一变,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三年级奥数!三年级英语!三年级作文教材! 还有那个连铜棍都能掰弯的怪力叔叔! 都是梦魇,都是梦魇啊!!! “奶~~~奶~~~”嘟嘟哭的撕心裂肺。 马晓花笑着收下秦昆的礼物,让门下弟子带着孙子离开了。 熊孩子终于走了,秦昆浑身舒畅。 这招还是跟左大爷学的,大爷就是大爷,不愧是经验瑰宝,智慧担当。 刚刚的小插曲被三人揭过,官方寒暄了几句后,秦昆便起身告辞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事情办完了,他也该走了。 这次意外领悟到一些新的东西,秦昆觉得自己要回去巩固一下。 “这次来也没给你们带东西。马家主,这本是云丘观天枢给的,就送给你了,也帮我找个传人。至于宁老汉,韩垚的命我解了,听说是你让他来临江的,到时候得找你结因果帐啊。” “华天枢华前辈?这可是他的绝学啊。” 这份礼物可谓大礼,马晓花双手接过。 宁不为则无语地看着秦昆。 你都是扶余山当家的了,祭家东西看上什么你就拿走吧,还谈什么因果帐啊。 “走了。” “我让人送送你吧。”马晓花叫道。 “不用。” 秦昆前脚出门,一辆豪车停在门口。 秦昆眼珠子快瞪出来了。 我尼玛库里南! “妈!咦,宁伯也来了!嘟嘟,你姑姑来了,不出来迎接吗?” 一个30多岁、一身名牌的美艳女子下车,秦昆见鬼一样看着马晓花。 马晓花干笑道:“我小女儿,卢清。” 宁不为干咳一声,悄声道:“烛宗都没钟家有钱。确切的说没马师妹家有钱……马师妹家有矿。还是让她闺女送送你吧。” …… …… 去时火车,回时飞机。 马晓花的小女儿略微知道母亲的身份,早就好奇这个圈子了,在知道秦昆更是比母亲地位还高的话事人后,一脸崇拜。 她亲自订了机票送秦昆返回,分别时还有些依依不舍。 “秦当家的,柴子悦可是我的好姐妹,我俩从小玩大的,你们圈里还有没有李崇妹夫那号人物啊?给我介绍一个呗。” 临上飞机,秦昆被对方缠住,哭笑不得:“卢清,你也是大老板了,姿色又不差,什么男人找不到。” “就因为这样,好多男人才目的不纯。你不帮我的话,我就泡你了!” 大胆火辣直白,秦昆啧啧一叹。 混迹江湖这么多年,鬼看不出你把我当其他小年轻戏弄呢? “你试试呗。” 卢清红唇高跟,摘下墨镜后容貌非常惊艳,尤其那双摄魂的眼睛。 她没有钟家的本事,眼睛里却有钟家的神韵。 眼睛在靠近,红唇在靠近,呵气如兰,几乎贴到秦昆耳根时,卢清缩了回来。 “算了……脸都不红,我电不到你。” 卢清说着,挽住秦昆胳膊:“不过我就当你答应我了,有空我去你们临江玩。” “行吧,不过话说回来,你那妹夫李崇还有个大龄未娶的师兄,你回去问问你妈同不同意,同意了再来。” “啊?我怎么没听过?连子悦都没告诉我!”卢清顿足,胸前雪白波涛汹涌。 “估计怕你倒贴。那可是生死道第一帅,你玩不转的。” 秦昆回想了一下,斗宗花老虎阅女无数,泡妞的本事比捉鬼本事还要高,那双眼睛男人都得电弯了,道行着实了得。既然没人告诉这姑娘,秦昆也就最多提醒到这。 飞机起飞。 很快返回南山省。 10月底,万圣节来了。 沿途开往临江市的道路旁,都贴出了临江白湖老街灵异小镇的宣传海报。 ‘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开开心心,拔出脑筋’ ‘白白胖胖,掏掉心脏’ ‘白湖老街万圣节,不见不散!’ ‘6家剧组,24家赞助商,数百道门法师就绪……等你一起……百鬼夜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三九章,小狗砸 算了算日子,还有三天就是万圣节。 以前在殡仪馆上班时候,单位一些老员工就很不喜欢万圣节这种西方节日,好奇有什么过的。 商界鬼才王馆长则道出过节日真谛。 这都是现代社会为了商业目的烘出的噱头,大家图个开心,解压。商贩们挣到钱和人气。商场发展带动了经济,当地增加税收。小工厂得到了订单。 一箭多雕的事,王馆长觉得起码在商业逻辑上没毛病。 其实很多西方人也有反对节日方式的,这个节日原本是庆祝全体在天的圣人,属于宗教祭典,在好多商贩炒作下变了味道,一点也不严肃。 只可惜,反对归反对,赞同归赞同。 万圣节还是以某种独特的形式,传播了开来。 …… “王乾,剧组那边联系的如何了?”捉鬼客栈,一个裹着头巾的女子询问起来。她旁边是一盏油灯,正在伏案书写。 “6个剧组配合活动,张平导演也来了,我和他在谈呢。” “好。韩师兄,你的纸人和白事队呢?” “楚师妹,真的要吗……呃,我是说已经找好了……你说好今年年底给殡仪馆翻修的时候给我内部价,别忘了啊。” “黑老虎,你场子里出些漂亮姑娘没问题吧?” 青皮胡子叼着烟,翘着二郎腿,随意挥挥手:“小事,不过别让子悦知道。另外,我能拉个宣传御仙庭的横幅不?” “你觉得呢?” 青皮胡嘿嘿一笑,搔了搔脑袋。 “余师叔,这里的符得靠你了。不用太好,别让鬼气逸散就行。” 瘦小的黑脸老道询问:“玩真的啊?行吧,看我青竹山的。不过你说的飘羽符和鬼布鞋结合的法器,所得真的全归我符宗?” “嗯。” 楚千寻随口答完,看见秦昆走了进来。 “秦黑狗,身为扶余当家的,怎么成天不见人?” 秦昆环视四周,扶余山的人都在,这么大的阵仗,要不是听了他们的对话知道他们在为万圣节做准备,秦昆都以为哪家鬼城出事了,准备出征呢。 “我这不是有事嘛。” “客栈每个月发分红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有事?” 楚千寻在埋怨,秦昆打了个哈哈:“各位,都来了啊。” 率先迎来的是韩垚,一张圆脸,韩垚惊喜道:“昆哥,事解决了?” 秦昆点了点头:“小事一桩。” “韩淼给我打电话了,说你俩变成了什么蝴蝶,就应该待在高处,乱七八糟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看你回来,我就放心了。对了,蝴蝶是怎么回事?” 秦昆干咳:“别理他,他胡言乱语呢。” 屋子一堆人,以楚千寻马首是瞻,但首座坐的却是余月弦。 符宗宗主见秦昆回来,起身让座,被秦昆摁下:“余黑脸,今天满脸红光的,符宗又有大生意了?” “那可不……那可不是这样。”余月弦正襟危坐,“老夫一心向道,安稳阴阳,世间铜臭与我何干?只是出手帮帮楚老仙的孙女而已。” 瞧你装的,我还不知道你了。 秦昆白了余黑脸一眼,这厮和茅山三玄剑的铜掌柜很像,捉鬼一绝,同时擅长经营,也许就是有这方面的天赋,经常乐在其中。 “秦黑狗,大小姐说小镇需要一个庆典,我们正商量呢,你有啥好的建议没?” 王乾摸着肚子靠在椅子上。 李崇拔出烟给秦昆递上,同时鄙夷:“他能有个屁的建议,商业活动又不是打架。” 秦昆一方面享受着李崇狗腿一样点烟递火,一方面被李崇鄙夷着,心中滋味极为复杂。 这都什么狗友啊……说的是人话吗? 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我没建议,咦,杜清寒?你怎么在这?” 客栈角落,秦昆见到一袭倩影,黑发如瀑,瞳孔几乎占据整个眼球,眸子如黑宝石般深邃,杜清寒一身皮衣,身上没半点气息,如果不是看见,秦昆还感受不到。 回来几个月都没她半点消息,发信息也不回,今天怎么冒出来了。 “楚姑娘让我来商量一些事。” 杜清寒走来,嗅了嗅秦昆身上,一股农作物燃烧的烟灰味,这味道她还是比较熟的。 “你跑北方农田去干什么?有鬼事吗?” 这都能闻得出来? 秦昆嗅了嗅胳膊:“帮个小忙。” “衣服脱了,我给你洗洗。” 秦昆发现杜清寒居然提了两袋子新衣服,当即就给他换上。 一身名牌,低调合身,秦昆看见临江国贸的结账单,无语望着楚千寻,这不是大小姐家的商场吗。 楚千寻耸耸肩:“百鬼夜行嘛,需要杜姑娘协助,送了她一张铂金购物卡。她倒是关心你,全买的是你的衣服。” 杜清寒去洗衣服了,秦昆重新落座,王乾撇撇嘴:“还是杜姑娘有眼光,给你打扮的人模狗样的。” “哈哈哈哈,胖子,别羡慕啊。魅力,魅力!” 王乾忽然前倾身子:“秦黑狗,说实话,我倒是不羡慕你。不过李崇、韩垚他们可能会很羡慕你。” 秦昆不明所以。 他找了找二人的共同点,都是有对象的。 有对象羡慕我作甚? 柴子悦和涂萱萱也不差嘛,杜清寒最多家务勤快点,也不至于羡慕吧。 王乾说完,秦昆发现周围人的眼光出现了异色。 包括余黑脸在内,全都不怀好意地望着自己。 呃…… “看我作甚?一个个都是什么眼神?” 楚千寻眉头一挑:“狗哥,其实这次叫大家来有两件事,第二件就是百鬼夜行的活动,不过这事小事,第一件事则是大事。” “有多大?” “特别大。” “哪家的大鬼王出世了?” “不,某家的小魔王出世了。” “我艹,你们都胡扯啥呢?” 秦昆更加费解了,门口,老裁缝和裁缝婆走来:“小楚,你要的衣服设计图。” “感谢前辈,你们家的衣服我实在订不起,而且大材小用,这设计图我按三倍价付。” 老裁缝呵呵一笑,嗅着鼻烟壶:“无所谓了。” 裁缝婆也笑的开心,看着秦昆眼神也露出一抹异色。 秦昆还是一头雾水,忽然锁住韩垚的脖子:“土娃,到底发生了什么,老裁缝夫妇俩怎么也这种眼神看我?” 土娃最老实,而且自己刚刚帮了他,秦昆只能从这里打开突破口。 土娃刚想回答,门口几个老头走来,像是串门一样。 葛战颤颤巍巍地被景三生扶着,旁边是苏琳。 另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抱着个孩子,大步进入。 “岳父!”老裁缝躬身。 那老头怀里的孩子戴着一个小型面具,嗷呜嗷呜地叫着,一屋子的人全都凑过去逗弄。 “嘿,小家伙,学狼叫?学错了!” “叫叔叔!快,叫声叔叔,叔叔带你拍电影!” “叫伯伯,伯伯带你泡温泉。” “小崽子,叫姑姑,多大了还抱着奶瓶,羞不羞~” 晁震来了,抱着一个可爱的小孩。 小孩三、四岁,一点也不怕生,咯咯笑着,对着逗弄自己人,还张口咬着他们的手指。 “晁前辈,莫无忌,你们怎么也来了。” 莫无忌对着秦昆一笑:“秦昆,恭喜啊。” “何喜之有?”秦昆搞不明白这群人今天抽什么风。看见小孩子戴着面具和莫无忌一模一样,只是小了一号,也不由得产生逗弄的心。 “小崽子看着就讨喜,你收的弟子?” 莫无忌揭开面具,温文尔雅的面孔露出,依旧含笑:“是的。师父这段时间一直让我教他些本事,天赋不错,算是我开山大弟子了。” “啧啧啧啧,谁家的孩子,这么有福气,能让两仪仙收为弟子。” 秦昆手掌一翻,一个血玉摸出,想送去当礼物。 礼尚往来嘛,人之常情。 只是下一刻,莫无忌吐出三个字,把秦昆雷的里焦外嫩。 “你家的。” 轰隆—— 秦昆的脑海中,晴天霹雳,这一刻,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玩味地望了过来。 秦昆觉得自己有些耳鸣,但是自己怎么会耳鸣呢? “不是……你等等……” 秦昆甩了甩脑袋,似乎没听清一样:“你说这是谁家孩子?” 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 莫无忌一字一顿,云淡风轻道:“你,家,的。你的!秦昆,这是你的崽子。” 啪嗒,秦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王乾扯着嗓子道:“各位,快给当家的备茶!” 韩垚递上茶水,李崇拿着抹布给秦昆扇凉,王乾捏着秦昆肩膀。 “当家的,挺住!” 三人嘴脸张狂,看到秦昆的表情非常受用,得意地扭起屁股来。 “你家的,你家的,小!狗!砸!” “秦黑狗,秦黑狗的……小!狗!砸!” “当家的兴奋的快晕了,葛师公,给他擂一拳活活血!” 王乾怪叫,葛战也是颠颠地走来,一颠一唱:“昆的昆的小狗砸~” 我尼玛!!! 什么情况? 我的? 秦昆伸出手想摸那孩子,却打了个哆嗦。 我当爹了? 不对,让我捋一捋…… 太吓人了。 晁老道凑过来:“说来也巧,九野五巍有个散人,也是生死道门下,叫张月鹿,原本是五巍山人,她半年前给我送来一个孩子,说是我重外孙女的。我验过血脉,她说的不假。张月鹿说孩子的父亲……是你。我一直没敢确定,只能联系左近臣和葛老匹夫,葛老匹夫托人在三坟山搞来你的血液样本,最终确认了一下。” 晁老道老顽童一样也颠了起来:“开不开心,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这是惊吓吧。” 我特么也就去北地干个农活,一回来多了个三岁的儿子? 搞我啊!!! 后院,杜清寒洗完衣服进来,孩子看见她,忽然张手:“姨娘~抱抱~” 杜清寒自然而然地抱起孩子。 晁震望着呆若木鸡的秦昆:“这段时间杜姑娘一直在我那照顾他。毕竟我和无忌手糙,照顾孩子还是女人合适。” 秦昆额头青筋跳动。 这世界我看不懂了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四零章,秦破军 万圣节前,大家都忙了起来。 秦昆作为当家黑狗,却成了最闲的一个。 晚上,家里。 杜清寒也不知道在屋里忙什么,沙发上,秦昆僵硬坐在那。 客厅中有个蹦蹦跳跳的小孩,一会拽一拽墙上的古画,一会趴在缸边捞鱼,一会把装饰用的剑拔出,哇呀呀地拖着大叫。 面具还戴在脸上,似乎是模仿唱戏。 “蛮……蛮有活力的……” 电视打开,秦昆的心思却不在电视上。 他忐忑盯着那孩子,也不知道自己忐忑什么。 客厅里一众鬼差眉开眼笑。 “哎呦,小主,小心点,别摔着了~” 常公公的作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老太监成了最贴心的一个,屁颠屁颠跟在后面,其余鬼差也都是大眼瞪小眼,仿佛生活中闯入一个了不得的家伙。 砰—— 孩子撞在牛猛腿上,牛猛无限接近鬼王,已经有了实体,见到孩子摔了个屁股墩,常长立即喝骂起来:“牛将军,没长眼睛吗?” “呃……我……” 不止是常长,剥皮吐出草枝,赶紧扶起孩子:“牛哥,干嘛呢,别挡路啊!” “对啊牛哥,杵在这干什么,占地方啊。” 牛猛地位向来卓然,比几个鬼王都高,这是秦昆最早的手下,声望比大姐头嫁衣鬼还高,此刻却成了千夫所指。 牛猛横着眼睛望向他们,大手搔着脑袋,小孩却很活泼地爬上牛猛后背。 “驾~” “呃……小主,那是牛,不如上我背上吧。” “对啊小主,我这里也有马,想骑马过来吧。” 马烈、董敖盛情邀请。 “不,我喜欢他!” 小孩子一句话,牛猛热泪盈眶。 “东天上国罚恶司碎颅狱牛猛,敢不为小主效死!” 看到自己也能哄小主开心,牛猛闷闷一笑,哞了一声,载着小主在客厅兜起圈子。 “小小年纪不惧阴气……邪门……” 秦昆再次偷偷打量那孩子。 自己鬼差是什么级别自己心里有数,他们虽说都收敛鬼气,但冷意是有的,一屋子的鬼差,现在地暖还没开,又是临江最冷的时候,寒意叠加之下他居然一点也没反应。 骑牛猛骑累了,常公公端来果盘,小孩子却不要,盯上了吊在房顶的吊死鬼。 “嘿呀~” 猛然一跳,他抓住吊死鬼双腿,自己也荡了起来。 吊死鬼嘿然一笑:“小主爱玩秋千吗?我陪你啊。” 吊死鬼生前有家室子女,但对子女管教严厉,时隔几百年,再次见到小孩子时,不免心中温暖,神经质的眼中带着慈爱,吊着小主晃了起来。 嗖嗖嗖嗖嗖—— 八根吊命绳凭空出现,小孩子发现那些垂下的绳索,跳起抓了过去。 “小主,小心点~” 常公公站在下面,不断提醒。 荡过吊命绳,小孩子一屁股坐到无头鬼身上,看着对方脖子上碗大的疤也不惊惧,眯起眼睛顺着小孔往里看,想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无头鬼僵了半晌后,忍不住架着小主颠了起来。 “老树下,胖娃娃,抱着脖子骑大马~” “娃娃笑,马儿叫,来到田边看花花~” “采花花,抓青蛙,晚上回家吃瓜瓜~” “小肚肚,吃饱啦,再不睡觉狼来啦~” 无头鬼闷声如瓮,逗弄着小主,一屋子鬼差佩服的五体投地,这厮没有脑袋,居然还有这等才华。 “无头,你可以啊……” 水和尚眨着眼睛,无头鬼闷声道:“我生前也有孩子……” 肩上小主猛然一扑,扑到水和尚怀里,水和尚被撞了满怀,发现小主迅速爬上后背,摸着他锃亮的光头。 “阿弥陀佛……小主果然是有慧根的,不如这段时间贫僧带着他学学佛法……” “阿水,你敢让小主变成小光头,我想打死你……” 常公公第一个不同意。 多稀罕啊,好不容易多了个小主,生活不一样了,你让他学佛? 小光头可爱吗? 好像是挺可爱的,但是绝对不行! 笑面鬼看见小主好像是在摸水和尚脑后的月亮,而不是喜欢他的光头,珍惜地抱着自己的玻璃瓶站在下面。 “小主,来玩吗?我这里也有月亮!” 小孩子跳下去,望着笑面鬼打开瓶子,月华溢出,灿若流火,眼睛不由得变亮了。 好漂亮…… 十六阿哥凑在旁边,自己年纪最小,猛然见到更小的人,当哥哥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小主,我们一起玩吧?我教你吐口水,我吐口水可厉害了!” “哎,不是……”常公公瞪大眼睛,发现十六阿哥说吐就吐。 一口蛇鸩鬼术吐出,不偏不倚落在水缸里,佛光宝气的水和尚忽然脸上一抽,心疼大叫:“我的鱼!” 尼玛,这小崽子口水有毒啊! 水和尚迅速念经化解,小孩子佩服地看着十六阿哥:“哥哥……” 十六阿哥眉开眼笑:“走,我们下楼玩去!前段时间我妃子被挖出来了,我带你见见她!” 说话间,十六阿哥、笑面鬼拉着小主就出了门。 “主子,这你不管管?外面多危险啊!” 常公公见到秦昆无动于衷,痛心疾首。 秦昆深吸一口气:“这小区里还没谁比你们危险的,让他去吧,我缓缓。” 常公公不放心跟出去了,牛猛一众则攀谈起来,进了书房。 该修炼还得修炼,该打游戏的还得打游戏。 生活不就是这样吗。 屋子里,杜清寒走了出来。 “孩子呢?” “玩去了。” “想好名字了吗?” 秦昆头又大了起来。 怎么可能想好。 这一切发生的有点突然,秦昆还没做好当爹的准备。 掐着时间,秦昆知道孩子应该是自己在三仙海国那片因果水域中诞生的,那时自己回到了以前,见到了刘恬,然后旅游,然后去了岭南,见到了五巍山那位鹿眼老太太,张月鹿。 当时张月鹿说刘恬有了身孕,自己不信,但还是半信半疑地帮张月鹿清理了地宫大鬼,换了一个保胎的机会。 “那时的我……系统被三仙海国封住,没有系统似乎真能生出孩子……我天……” 捋清了思路,秦昆伸了个懒腰。 震惊中回过神后,这个结果是能接受的。 不就……不就是当爹嘛。 谁还不是从生到熟呢。 “蝴蝶振翅,麟儿降生。秦羽麟怎么样?”秦昆看向杜清寒。 一连串的因,才有现在的果,这都是那次因果水域中的些微变化,才多了个儿子。 杜清寒认真回道:“挺难听的。” 秦昆一个趔趄。 杜清寒继续道:“他诞生不易,晁震叫他‘撞命郎’。” 秦昆道:“那叫秦破军好了。就这么定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四一章,万圣夜第一秀场 万圣节前一天,秦昆有儿子的消息在qq群里疯传。 各路好友发来问候,得知孩子叫秦破军时,大多数人发了鄙视的表情。 “粗人一个,就不应该让他起名……” “多可爱的小狗砸,什么破名……” “打打杀杀的,戾气太重了。” “秦昆,改改吧?我可以帮着取。” 有些婉转的声音也觉得名字不太好,不过得知晁震起了小名叫‘撞命郎’后,纷纷把矛头指向晁老道。 可怜的老头,来了临江好不容易找了个混沌摊,和弟子莫无忌在和馄饨时,手机震动个不停。 晁老道瞟了一眼,气的吹胡子瞪眼。 “好歹是我重外孙女的孩子,老夫起的名怎么了?无忌你给评评理!” 莫无忌苦笑,众怒难犯啊。 都说这是晁老道诱导秦昆的,带头的就是左近臣,莫无忌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师父,只能劝他消消气。 好在抨击了晁老道一会,带头的左近臣消停下来后,众人开启了qq群投票。 ‘选出你心目中小狗砸的名字’ 又一个人带头起哄。 凡是在线的人都参与了进来,包括正上晚自习的崔鸿鹄。 半小时后,‘秦小汪’以绝对优势的得票率独占鳌头,秦昆差点捏爆了自己的手机。 你儿子才叫小汪! “那小汪就是他的江湖诨号了。” “嗯嗯,这才像我扶余山的后辈……” “三岁在江湖上就有诨号,将来还了得?!” 秦昆发现发起投票的是一个新面孔,@他他居然不理自己,连忙给王馆长的儿子发了信息。 “亚洲哥,给我查一下这人ip。” 王亚洲斯斯文文,作为it高手,和秦昆打交道不多。但秦昆和王守一的关系太硬,秦昆忽然求他办事,王亚洲也不好推脱。 “马上。” 不一会,一个地址发来,秦昆拎了个笤帚出门。 …… 翌日,万圣节。 早上开始布景彩排,下午人员就位,晚上7点天便黑了,灵异小镇开始了建成后最大的灯光秀。 光影,鬼影,飘舞摇曳的道具,悉悉索索的音效,全都进入暖场阶段。 楚千寻建造小镇时似乎早就想过这些,整个小镇打造成一个立体秀场,似乎要办一个视觉,听觉,触觉全方位感受的大秀。 “众位,可以进场了。” “好!” “先等等,赵峰师兄呢?” 这次可是有两个嘉宾到场参与的。 茅山非请不可,据说徐法承早就就位,但一直没现身。 另一位就是赵峰了。 三仙海国回来了,赵峰当了首座,大半年都忙于整顿宗门,毕竟老太岁的离开对鱼龙山打击很大,没了定海神针坐镇,鱼龙山几位大渔夫,有些听调不听宣的意思,好似准备割据一样。 赵峰大半年没见踪影,这次受邀而来,显然是忙完了宗门事务。 楚千寻请他是深重考虑的,鱼龙山的术法在观赏性上其实是最高的,毕竟当年锦衣卫的后人,糅杂了当时整个大明的江湖奇技。 鱼龙九变,大部分可是蜃术和江湖奇技的结合,绚丽夺目的招式,不光看着有冲击力,更兼具硬实力在里面。 听见楚千寻发问,角落里一个声音出现。 “师妹我在这!” 一个猪头举起手,眼睛肿的核桃一样,腮帮子鼓起,鼻血不断渗出,好像牙还掉了几颗。 不光是楚千寻惊了,其他人也非常意外。 “阿驴?你怎么了?” “我靠,我还以为是哪家猪头怪人呢。” “谁干的?下手这么狠!” 楚千寻一愣,关心道:“师兄这是怎么了?遭到歹人了?” 楚千寻还以为这人是化过妆的,谁知道是赵峰本峰。 “哈哈哈哈,这倒不是,睡觉摔的。不影响今日的事!” “好吧,那么各位……开始吧。” 每个人都被安排的井井有条,众人一哄而散,涌入小镇。 今晚游客不少,没有大景点那么夸张,但也比平时多了太多。 “弹簧僵尸鞋看一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进去就没有了!” “白色被单,自带鼓风效果!” “氪金鬼眼,先到先得!” 一个卖符纸的摊子,生意红火,符纸还夹杂着小道具,因为价钱公道,做工好看,不少人都抢着购买。 摊子设在小镇口,由符宗弟子操持,后面的余月弦算了一下流水,心中一震,表情无波道:“公有,公林。” 两个地字堂弟子道:“师公。” “今天结束后联系孤儿院,捐些。” “好!” 万圣夜,西方造型的鬼怪是主打,一些爸妈带来玩的小朋友也扮成小鬼头,可是见到造型逼真的‘大鬼头’,还是惊惧不安。 南瓜怪为首的西方团队割据大片街区,在东方风格的街区里仿佛入侵一样,见到人就吓唬,三五成群地抢糖,那些糖是进镇子时随门票给的重要道具,小孩子很喜欢,大人虽然没什么感觉,也不愿意这么被抢走。 可是不给糖他们就不让过去。 “喂,哪有景区这样的!” 一个游玩的学生不满,恐怖屋的npc也没这么霸道啊。 可这次对方就这么霸道,几个‘鬼’扛起不满的人就往远跑,被扛的人声嘶力竭大叫,同伴却笑出了猪叫声。 被扛走的不止一个,都是出来玩的,这可能是今夜的剧本,惊吓之余不可能发火,面子少了一丢丢是肯定的,所以到后来,被打劫糖果成了习惯。 “可恶,谁来治治他们?” 一个不给糖被扛走的家长在孩子面前丢了面子,孩子和孩子妈咯咯大笑之余,家长也无可奈何。 只不过一声唢呐,中断了闹剧。 唢呐? 是音效? 不,好像是真的吹打队。 声音一出,由远及近,小镇的恐怖音乐都没了,随着唢呐声,音效变成了阴森带点热血的出场音乐。 “何方妖怪扰人?” 拉长了声音的喝问,轿子一个又一个出现,一个长得像猪头的长脸法师,和他的几个师弟从轿子里飞出! “天呐!爸爸,他们在飞!” 抬轿子的是纸人,吹打队是化妆后的活人。 这些视觉冲击最多令人稍稍惊讶,谈不上大惊失色。 但对方飞起后,气氛猛然变了! “我靠,大秀啊!” “这是拍电影吗?” “听说这里有6个剧组,合力打造的吗?” 为首的猪头法师自然是赵峰。 鱼龙九变——铜钱变用出,尘嚣古钱如登云梯般甩出,赵峰消失再出现,消失再出现,每次消失都如忍者化为一团烟雾,模样虽然奇怪了点,但这本事,让一些人差点跪了。 “快拍下来!” 游客拿出手机,赵峰才不管这些,这次楚千寻烟雾弹放的足,这里有灯光特效、有剧组,秘门是不让在普通人面前施展这些道术,但谁知道是真的呢。 赵峰的师弟张墨鳞、裘龙泰也来了,两位楼主跟着师兄,阵仗整齐,一排三人踏空而出,和武侠一样,最后一次消失后,三人大叫一声:“飞刀变!” 游客看见漫天飞刀落下,都傻眼了。 但那些飞刀没打过来,而是打向那些‘西方鬼怪’。 这些都是剧组的群演,此次根据给的剧本来配合一场秀的,剧本写过不必演技多精深,只需要特定的时候干特定的事就好。 他们知道会遇到一场飞刀攻击,下来就该佯装逃跑了。 但谁能想到这帮人用的真刀! “玩真的?” “不……不是吧!” 镭射灯照着飞刀,飞刀如雨落下,不少群演大叫起来,完全模拟出了逼真效果。他们以为被飞刀射中了,连滚带爬地后撤,但下一刻,周围鼓起掌。 有些人才看清,插在身上的飞刀其实是树叶。 领头的南瓜怪人松了口气,恶狠狠道:“你们等着,兄弟们先撤!” 街心正中,逼真的表演让游客大为过瘾。 “好!” “漂亮啊!” “怎么弄的?” “可以合个影吗?” 几个热情游客扑上去,赵峰三人蓬地一声,化成满地树叶。 惊愕过后,再次赢的一片掌声。 这才刚开始,他们就觉得今晚的门票,值了啊! …… 街道上没了暂时挡路的西方妖怪,游客开始横穿小镇。 很多空荡还没外租的店铺都派上了用场。 墙上突然出现的影子,休息处忽然垂下的昆虫,一些简陋的地方,只安装了微型喇叭,但效果也是满满的。 第一段路走过,受到小惊小吓的人选择买一些食物压压惊,有些乱丢果皮纸屑的,会遭到突然出现的鬼魂警告。 “喂,垃圾桶在那边,这里是我的地盘。” 楚千寻麾下鬼差尸灯鬼提灯出现,游客浑身汗毛直立,拔腿就跑,他不管怎么跑,尸灯鬼都追在后面,沿途还吓到不少游客。 最后那人只能乖乖回去把果皮纸屑捡了,尸灯鬼才消失。 “我靠……这是什么特效啊……” 那人擦着冷汗,看着旁边的灯光。据说三束灯光交汇会产生立体效果,也就是全息投影,刚刚那个提灯鬼也逼真了吧。 街道十字路口,武森然、李哲夫妇、涂萱萱、许洋、元兴瀚坐在烧烤摊前,武森然是入驻商家,早就拿了内部票候着了。 不过这些人和秦昆的关系,就算没内部票也能提前进来。 武森然扯着嗓门喊道:“那是真的鬼啊,只要大家保持卫生,保持持续就没事了!” 游客当然不信。 “老板,你真能编啊!来个肉串,一杯奶茶压压惊。” “骗你干啥。”武森然解释道,“我以前也不信的。” “哈哈哈哈,老板你演的真像,是小镇雇工吧?” “我……” 武森然气急败坏,坐了回去。 许洋笑道:“大武,省点力气吧。好好卖你的串是正题!”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四二章,小镇所有都是秀 灵异小镇前街插曲过后,不少人期待起后街。 后街很大,租给剧组拍电影,可是空余区域还是很多。 后街街口,一个医生拦着游客道:“各位!这是心理咨询诊所,不是景区!真不是,别闯啊!” 第二次开团时,医生霍奇和武森然一起入驻了这里,他的诊所效益还行,不开张则以,开张就能吃半个月,毕竟证书文凭都在,本事也是有的。 可他的诊所还真不是游览景区,但游客不信啊! “别小气嘛,白湖镇的恐怖屋都有禁闭医院,我知道,这都是单独承包的,要门票是吧?给!” 霍奇觉得这帮人脑子有问题。 自己诊所外观布置的确实特殊,那也是因为这里属于宋元明清的‘清代洋场’,也就人洋人居住的区域。 可我特么真不是承包恐怖诊所的老板,我是大夫啊! 霍奇还想拦,忽然眼皮一跳,外面一只虚影从楼上落了下来,一下子进了诊所大门,游客纷纷抬头,落下的传单里赫然写着‘霍华德大夫私属诊所,门票50’。 “看,我说什么来着,这里果然别有洞天!” 霍奇僵在门口,刚刚那厮谁家的鬼差啊。 我什么时候叫霍华德了?! 门口是心理诊所的二维码,众人一个接一个扫了50。 “门票给了啊,我进去了!” 有带头的,就有下一个,在第十个人进去后,霍奇咬咬牙,索性不拦了。 妈的……不赚白不赚! 诊所里面很大,当初因为便宜,霍奇租的地方够接待二十个人的,还设立了居住房间。他想着生意差不多了以后,还会雇人。 不过好多房间暂时没装修,也没打扫,尘土遍地,最多一盆花,一个舒服的椅子,再就没了。 “看,我说这里没什么可看的吧。” 霍奇双手插袋,换上了正装。 西式的礼服,单片眼镜,是霍奇签约这里时楚千寻的要求,今晚既然开张了,索性配合一下好了。 他不缺钱,门口收费也不管了,但手机震动不停,还是有好些人自觉缴费进来参观的,霍奇有些佩服这些人的无聊程度,适时泼着冷水。 只是一个声音打破了诊所的宁静。 “我靠,快看,有鬼!” 二楼回廊,最里面的房间,摇椅上,一个刺刑女鬼幽怨地坐在窗边,望着月亮。 霍奇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这家伙……好像就是刚刚发传单那个…… “十指连心的疼,你们体验过吗?” 刺刑鬼开口,一群人往后缩。 女鬼说话了! 好刺激! 他们看见那女鬼拔出十指的铁刺,可是铁刺怎么都拔不完,大胆的进去开始合影。 “我靠!照相机里面没有那女鬼!” 又一波惊呼传来。 “霍华德大夫,这女鬼是谁啊?” 霍奇一怔,还想泼冷水,最后叹息一口气,推了推单片眼镜。 “既然你们都看见了,我也不瞒你们了。1882年,我来到华夏,见到一位可怜的女鬼……” 纯粹是瞎编的话,让众人默默聆听。 霍奇都觉得自己的故事漏洞百出,但不少人已经信了,还有人在抹眼泪。 毕竟霍奇是心理医生,话术方面可是很高级的,一层层递进的故事,直接引起人的共鸣,故事讲完了,也就是普普通通和女鬼相遇的故事,愣是勾勒出旧社会的残暴,对女人的不公等等。 接着,又有惊呼:“这里还有一只!” “咦?这不是刚刚看着垃圾桶的那个提灯老鬼吗?” “霍华德大夫,他又是怎么回事?” 另一个房间,尸灯鬼坐在摇椅上,望着这群不速之客,不耐烦的时候还会穿墙离开。 这种神奇的现象更令人吃惊,于是霍奇又开始瞎编了。 “哦,这人说来也听可怜的……1880年时,我还没来华夏,就听说了他的大名,他是当时的守夜人,守灯塔的……那天,狂风暴雨来袭,灯塔灭了,轮船没了方向,所有船员都有触礁的危险,于是有一个人奋不顾身……” 霍奇说得兴起,点了一根烟,口沫横飞,声调抑扬顿挫,表情时而唏嘘时而悲伤,旁边的尸灯老鬼骂了声‘放你妈的屁’,再也受不了这环境,穿墙离开。 主子怎么给自己安排了这差事呢。 …… 霍奇的诊所,只分去一部分支流。 大部队前进,已经经过剧组区域。 卖场,电影院出现在眼前。 卖场是卖衣服的,正儿八经的衣服,设计图是老裁缝、裁缝婆出的,用的却不是法器的料子,是普通厂家订制的。 以前景老虎在纺织厂跑运输,楚千寻把活揽给了他,景老虎只是跑跑腿,联系了几个人,就赚了不少钱,他之前收养的孤儿不少,有好多的普通人,那些普通的弟子被叫来打理了这个店,算得上魁山老宅的营生了。 “瞧一瞧看一看,这里的衣服真好看!” “平价不贵,多买不亏!” 卖场衣服确实好看,但没什么生意,可下一刻,一个扎着丸子头的胖子,穿着一身拉风的道袍,身后是两排蹦蹦跳跳的僵尸,浩荡而来。 “阴人赶路!阳人回避!” 道路两旁,忽然爆发出烟雾特效,如果秦昆在这一定能看出,不少僵尸竟然是无妄国的。 这都是楚千寻拜托杜清寒搞出的阵仗,领队的两个僵尸,一个是虚影,两颗死鱼眼瞪的老大,自然是飞雷僵。 另一个一脸猥琐,手里还拿着手机,非常不专业。这人自然是曾经给秦昆开车的李参领了。 烟雾弥漫,僵尸青面獠牙,还有阴风配合。 “快看,僵尸过路!” “妈妈我怕!” “别怕,你看那僵尸身上扛的什么?” 先前最开始在路口打劫的南瓜怪人、吸血鬼等演员,被僵尸扛在肩上。 领头的胖道士头颅昂起:“哼!西夷妖怪,敢来这里作祟!” “放开我们,今天是过节啊!!!” 南瓜怪人几个群演配合大叫。 “过个屁的节!带走!” 僵尸一蹦一跳,身上戴着钟家给的铜铃。 铜铃响起,音律好听,汇合起来并不是驱鬼辟邪的,而是安抚人心的。 八音安魂! 叮铃——叮铃—— 街道配合的连续灭掉路灯,阴森的路上只有僵尸在跳,却没一个游客害怕。 到最后,这里只剩卖场的灯亮着,王乾甩出一沓钱给老板:“给我挑一批衣服带走,要快!” 老板汗颜,他得到的剧本没这么粗犷,前面还有不少对话都被这胖子省略了。 老板焦急翻找,僵尸们也凑了上来。 这条街是清代风格,满清官袍有不少,立即被抢空,游客中有眼尖的,忽然兴奋起来。 “那胖子……那胖子是明星啊!” “啊?” “果然有明星!那是里的百里行僵顾飞袍!” “我靠!原来是反派!” “你看他居然在赶尸呢!” “呀,我可喜欢那电影了,果然是顾飞袍!” 王乾横眉扫去,大声道:“居然认出贫道,那留你们不得!” 忽然一个白鹤亮翅,王乾猛然跳上旁边的屋顶! “哇……好厉害!!!” “顾飞袍顾飞袍顾飞袍!” “这怎么做到的?吊威亚吗?我没看到啊!” 王乾居高临下:“哼哼,尔等怎能领会我的秘术!” 王乾还要说什么,领头的李参领抑扬顿挫,念出台词:“顾道主,南瓜怪人和吸血鬼跑了!!!” “什么?”王乾看了底下游客一眼,大喝道:“今天放过尔等一马,我们先追那些家伙!” 僵尸们抢了衣服,蹦蹦跳跳离开了,王乾也不断跳跃在屋顶,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 “飞檐走壁……” “好厉害啊!” “爸爸,这比其他景区都好看!” “钱没白花。” 只有卖场老板哀嚎道:“这帮天杀的,居然付的是冥币!” 咔咔咔咔,僵尸走后,路旁的灯先后亮起,只有卖场老板的摊位上方下起了雨,游客哈哈大笑。 “别难过,老板,给我来一件!” “我也要!” “让我看看,还有飞鱼服卖啊?” “我要飞鱼服!老板,有绣春刀吗?” …… 王乾的任务是追杀那些南瓜怪人,毕竟百里行僵顾飞袍亦正亦邪,僵尸的跳跃速度太慢,拖延了不少时间,这也是楚千寻要的效果,就要这么慢的热闹。 卖场旁,剧组的场地也成了观光区域。 地上的道具,休息的剧务,都成了楚千寻的免费员工,配合今天的秀场,能免他们半个月的租金,导演当即就同意了。 一个取景地才能待几天啊,一下子免了半个月,等于不要钱在这拍摄,只是配合一次秀场而已,有什么的。 游客拿起道具来拍照,跟一些化妆的群演合影,猛然出现几个捣乱的西方怪物,却被小镇悬赏。 抓到他们,用他们身上的特殊鬼牌,能来某某特定区域换糖和奖品,又添加了一层乐趣。 电影院是免费进入了,爆米花和饮料则是收费的。 里面放的是、、还有一个没上映的鬼故事纪录片。 前两个有些人已经看过,则是王乾、徐法承、元兴瀚他们跟秦昆去无妄国不死山拍的。 拍摄简陋,但因为真实,而且那个世界匪夷所思,被剪辑了一下,又加了特效后,却成了引人入胜的小众经典。 “我天……好荒凉……” “这是哪啊?看起来比灵异小镇还特别!” “这是什么?僵尸吗?” “好像在说话,他们穿的衣服好特殊……楼兰鹰卫?” 片子不长,剪辑的精华也就30分钟,还被分为6个小段,影院只是随机放映,似乎不想让游客堵在此地,专门贴了告示其他片段后方街区还有播放场地。 电影院里,元兴瀚、李哲夫妇几人都坐在此地。 “元大哥,听说片子分镜是你画的?” 涂萱萱问道。 元兴瀚哈哈一笑:“王上师请的我,想着给孩子赚些奶粉钱,我就去了。谁知道他自己操刀摄像,拍摄水平着实不咋地。” 涂萱萱莞尔一笑,李哲问道:“元大哥,孩子呢?” “老丈人和媳妇带的,今天也来了。可能在哪逛呢吧!” “元大哥,孩子叫什么啊?” “元宝!” “哈哈哈哈……好可爱。不过他不怕这里吗?” 元兴瀚有些无奈:“从小胆大,我丈母娘说他缺心眼,大舅哥却说秦昆送的那块血玉的作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四三章,大罗无量道茧 酒店6楼,黑兹利特搅动着沸魂之海,让对面四个黑影天旋地转。 黑兹利特心有余悸,这四个人的实力各有不同,都是一流驱魔人的实力,可其中一个的精神力格外强横,自己哪怕是偷袭,都没能造成太多伤害。 这样耗下去,我的识海就会被熬干了…… 黑兹利特暗感不妙。 ‘沸魂之海’是搅动自己的识海形成的精神旋涡,不仅是旋涡,而且在。只有搅动自己的识海,才能将对方的识海也搅进来,利用精神力的差距,进行灵魂攻击。 可是对面有一个人,如同中流砥柱般,精神防御异常强悍,再这样下去,黑兹利特觉得自己会反噬成一个白痴的。 他伸手入怀,四张卡牌被摸出。 “极端的命运是对智慧的真正检验,谁最能经得起这种考验,谁就是大智者……各位神祗……智慧的信徒,黑兹利特,祈求您的降临!” 精致的卡牌,又显得老旧。 精致指的是上面的纹路,如若道家仙篆,佛陀密文,上百个特殊的字符,流光溢彩。老旧是存在的时间,卡牌泛黄老旧,即便作为西方符咒,也显得有些年头了,如果这东西真是郇山隐修会的底牌,那一定代表不会经常有人使用。 亦或者……使用后代价很大! 这四张卡牌画着四个人,四个与神话息息相关的人。 一个独眼白髯,身披金甲。 一个提矛女性,头顶橄榄枝。 一个鸟头人身,手握权杖。 一个黑脸凤眼,刚正肃穆。 黑兹利特将仅存的灵力注入祈祷之中,四张卡片先后亮起,又逐一暗淡。 第一张卡牌暗淡,奥丁抛弃了他。 第二张卡牌暗淡,雅典娜抛弃了他。 第三张卡牌暗淡,托特抛弃了他。 第四张……光芒即将暗淡,黑兹利特心中悲苦,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再被华夏神祗文曲星抛弃的话,他肯定撑不到救援到来! “大神,别暗啊!我和你们华夏人是好朋友!!!” 黑兹利特忍不住嚎了出来。 这一嚎,原本暗淡的第四张牌光芒暴涨,金光所至,笼罩四周,下一刻,卡牌豁然变大,里一个黑脸的东方男子弹出脑袋。 “真的,你别骗我?” 男子脑门上印着月牙,黑兹利特表情一抽。 对方的话他听不懂,但是那股奇怪的波动直入脑海,华夏语的音调变成了纯粹的灵力波动,让他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可是黑兹利特不明白的是,这位华夏的智慧之神,被称为文曲星的神祗,语气怎么听起来这么轻佻……有点不太靠谱呢? “我……我没骗您!” 黑兹利特小心翼翼地回道。 于是,继前三张牌暗淡后,第四张光芒大盛,包希仁来了! “呼,这是什么地方?你们西夷人从哪学的‘呼仙符箓’?” 黑炭头对自己能被西夷人呼唤格外惊讶,他年纪轻轻,负着手四处张望,无论从墙上的文字和装饰画的风格,黑炭头觉得这里肯定是番邦了。可是番邦之人,怎么能召唤自己呢? “文曲星大神……我也是第一次用‘锡安契约’,能不能帮我解决一下现在的麻烦……” 黑炭头眯起眼睛,看了看沸魂之海中的四人。 一抖袖子,手上却抓了个空。 他挠了挠头:“杀生令不在啊……这可麻烦了……” 黑兹利特快哭了,大神,行行好,我的识海快熬干了,你再磨蹭,我不成白痴,也得被对面几个家伙杀了啊! 黑炭头沉吟片刻,开口道:“算了,我试试吧,威力可能弱一点,不过把这几个人打残没问题。” 说着,黑炭头用力往下一坐! 刹那间,他一屁股坐在了大椅上,周遭景色猛然一变。光影暗淡,周围成了衙门,头上挂着牌匾,写着‘明镜高悬’四个大字。 “一现地府无上判!” “二出阎月化青天!” “三杀铡刀除孽鬼!” “四值功曹护周全!” 惊堂木拍下,满堂‘威’‘武’长喝! “堂下何人,无论所犯何罪,统统问斩!” 黑兹利特瞠目结舌,这道术……如果记得没错,海姆冥界合镜那次,左近臣曾经用过! 只是这黑炭头用出,比左近臣还要凝实。 这衙门中所有的东西都和真的一样,连黑兹利特的精神力,都看不出有一点点虚假。 然后,衙门出现四个黑影,拖着那些沸魂之海中的恶魔来到狗头铡前。 咔擦! 一铡刀下去,一个脑袋滚下。 黑炭头表情肃穆:“抬走,下一个!” 接二连三的咔擦声,铡刀不断开合,血溅公堂的景象格外渗人。 整个衙门变成了鬼哭狼嚎之地,滚落的脑袋还没死,那种意识还在,脖子断了的难受感,催发他们嚎声凄惨,恨不得自己给自己一个痛快得了。 那个黑兹利特觉得精神力最强的恶魔,被铡刀铡了五六次脖子都没断,黑兹利特咽了咽口水,看向黑炭头。 黑炭头脸颊一红,干咳道:“没杀生令,我这一术法有点华而不实,威力有限,多铡几次就好了。” 那位精神力强横的恶魔大声求饶,可是没人听得懂,他完全受不了这种身体折磨,这比把识海煮沸还难受啊…… 第八刀下去,脑袋终于滚落,黑炭头长吁一口气。 术法撤掉,又回到酒店。 黑兹利特也到极限了,看着地上躺着的恶魔还在沉吟,他凑上前小声问道:“文曲星大神,这些人怎么没死,精神也没崩溃……” 在蜃界中死了,现实中会受到重伤,甚至直接暴毙。 蜃界中如果没死,现实中就会和中邪一样,明明脖子好好的,会感觉到脖子断了,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至于为何会造成这种结果,黑炭头肯定不会承认自己本事有限,只能唏嘘道:“本人……比较慈悲。小兄弟,恶魔邪灵是杀不净的,需要教化,你懂吗?” 那凤眼一瞟,黑兹利特肃然起敬。 这种大局观,和郇山隐修会何其相似! 地上躺着的人也没什么战斗力了,黑炭头这才放下心,看向黑兹利特:“对了,你还没说你是从哪得到‘呼仙符箓’的。” “大神,您是说‘锡安契约’吗?我们郇山隐修会,也被称作‘锡安会’,据说1070年建立庄园前,先辈们就与各地驱魔人建立了良好关系,得到了馈赠。这份来自华夏的馈赠,存放上千年了。” 黑炭头看到这人答非所问,又问了几句,发现对方知之甚少,于是道:“以后别用了。代价很大的,以你的灵气……呼不来他们。” 代价很大? “这是……什么意思?可是您不是被我召唤而来了吗?” 黑炭头二指夹着那几张卡牌:“我?我这是残魂,本来就活在阳间鬼城。被当成神祗召唤后,代价不会太大,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况且你说与华夏有旧,我比较慈悲,过来看看。” 黑兹利特摸不着头脑,却发现黑炭头指头点在黑兹利特额头:“别傻站着了,该结因果帐了。” 说着,黑兹利特感觉自己灵力迅速流失,一种能量被抽空的晕眩感袭来,接着软倒在地。 “黑兹利特!” 当墨诺提俄斯跑上来的时候,发现战斗已经结束了。 四个恶魔歪七扭八躺在地上还没死透,黑兹利特昏迷不醒。 流浪骑士西西弗里瞪大眼睛:“这……怎么会?” 恶魔来袭时,西西弗里对上了最强的一个,黑兹利特引走了四个,但西西弗里可知道,四人中其中一个比自己的对手弱不了多少! 谁曾想到黑兹利特竟然把他们全解决了! 西西弗里探了探黑兹利特鼻息,欣慰一笑,一个酒瓶打开,给他灌下。 “前辈……昏迷时候不宜喝酒啊……” 墨诺提俄斯说完,魔丽莎也虚弱地走上楼来,无语道:“那是圣水……”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四四章,神仙哥哥(为书友‘道心通玄’加更) 茶楼下面是张平导演,秦昆路过跟他打了招呼,张平暂时在忙,也没时间招呼秦昆,就发了根烟。 这是楚千寻让王乾请来的,要给小镇拍个宣传片。 张平眼里,小镇现在的规模算得上奇迹了。 之前就是他指导的,那时这里还是荒村刚刚改建,那种地方变成现在的样子,张平唏嘘不已,同时也看到了一个发展前景。 他也是认识徐法承的,之前听过徐法承在秦昆的圈子里地位很高,再加上徐法承的公司是做特效的,他也打过交道,所以朝着徐道子热情不已。 告别张平,秦昆和徐法承二人并肩而行,其实今天看见徐法承后,秦昆还是觉得徐道子和之前不一样了。 首先是气质方面。 这种气质只有晁老道、左近臣、葛大爷他们身上才有,那是沉淀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稳重,徐法承年纪和秦昆相仿,这个气质显得他有些老成,尤其是那双眼睛,满眼写着故事,秦昆才觉得对方和三仙海国那个2000年前的徐法承有瓜葛。 但看过对方因果线后,秦昆便再也不多想了。 如他所说,他是徐法承,这句话毫无毛病。 因为他就是徐法承,没秦昆想的那么复杂。 “大半年不见你了。” “我也一样。” 一人一杯饮料,二人走在街上,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 秦昆曾经和徐法承的关系不断缓和融洽,现在似乎又疏离了不少,那是时间的原因,秦昆经历过因果线,却没在那里生活太久,他可能理解徐法承变得陌生的原因,不过徐道子也在渐渐适应融合后的当下生活。 “你和自己怎么和解的?” 这句话有些像是医生在询问心理病人。 “别这么文艺。”徐法承撇撇嘴,然后有些唏嘘,“听了一些不属于我记忆中的故事,然后他就走入我身体里了,我问过师伯,师伯说这是‘归真’,没错,返璞归真的归真,具体让我解释,我道行还解释不清。你呢?大罗道茧是怎么回事?” 徐法承很好奇。 传说中的本事啊。 秘门中‘抽丝剥茧’这四个字,是另一番深意,说的就是大罗道茧。一个人能抽丝剥茧看清另一个人的因果线,就代表他领悟了这种秘术。 在秦昆之前,烛字卷传人是最接近这个秘术的。 但徐法承发现秦昆刚刚的举动后,断定他的理解恐怕比烛宗还要深刻! 秦昆叹气:“还是那句话,我自己也不清楚。就是某天去北地,有些怪事得到了感悟,想到了这里,然后先化茧,然后成了蝶。然后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但维持那种视野很累……一种灵魂抵抗不了的累,算是刚刚入门吧。” 徐法承解释不清自己的返璞归真,秦昆也解释不清自己的大罗道茧。 二人都惊讶于对方身上的神奇之处,却又迫切想理解自己身上的秘密和怪事。 秦昆当日用出的逍遥阵,以为是阵术,谁知道让他打开了另一扇大门,他想不通的事情很多,可是他发现徐法承似乎也有这种苦恼。似乎返璞归真后,徐法承也领悟了一些他自己说不清的道术。 二人在感慨唏嘘,小镇依旧热闹。 李崇出场了。 斗宗黑老虎走在十里洋场的街道,墨镜皮衣,身后是会所的技师。 今天李崇给大家放了假,专门打扮了一番,女子们也很开心。 李崇从秦昆二人面前招摇过市,秦昆啧啧一叹,这阵仗,今晚李崇回到家得睡沙发了啊。 也不知道那些女人在扮演什么角色,秦昆却知道光这阵仗一出现,就是一道风景线了。 “哇……旗袍……” “好美啊……” “都是群女妖怪!” “咦,那不是御仙庭的18号吗?” 一个男人眼尖,刚多嘴,耳朵被媳妇扭住,游客中发现那男的被媳妇连抓带挠。 “不是!我认错了!媳妇,饶了我吧!” 李崇一群人路过,不少男人认出了御仙庭的李老板,却都和陌生人一样不敢上前打招呼。 这段过场秀难不成叫牡丹花下死吗? 说违和好像也不违和啊…… 李崇一行人来到小镇后街,电影散场了一批,许多观影的客人从里面走出,看见了这匹人,好奇不已,突然,几个西方怪物出现。 那群旗袍美女花容失色,被怪物扛着就跑! “谁敢动我的人?!” 李崇叼着烟,大衣脱掉,迅速出手。 上天,入地,破墙! 一个披着被单的幽灵显然也是好手,一人独斗李崇不落下风。 李崇和对方交手20回合,有些纳闷。 “不对啊!剧本不是这样的。” 楚千寻给的剧本里,这个群演会和自己过两招,然后跑掉,自己带人去追,现在发现对方挺能打的。 玩真的?那就玩真的! “纯阳!” “撼山!” “风中鬼!” “慑魄!” “追魂!” “有神威!” “三千虎伏三千鬼,万里风杀万里愁!” 魁虎道术,斗九阴! 李崇化作平地龙卷,席卷而去,那披着被单的幽灵迅速后撤,却被龙卷风卷起。 打! 从地下到空中,李崇毫不留情。 看得出对方也是练家子,似乎是生死道的人,因为刚刚举手投足间已经有了灵力波动,他不配合李崇逃跑,李崇也不想给对方面子。 妈的,自己加戏,让你加! 一拳轰爆白色被单,下方游客大声叫好! “漂亮!!!” 被单如雪花落下,其他几个群演纷纷逃走,李崇却死死看着一地被单碎片。 不对劲! “老板!” “老板我好害怕……” 莺莺燕燕依偎而来,李崇却流出一滴汗。 “我们走!” “哪里走!!!” 天空上,一个胖子出现。 王乾居高临下,李崇大声道:“这里有问题!” 王乾一愣,这厮怎么不按台词说? “休得胡言乱语!” 李崇赶紧把手下一群女子叫走,踏步一弹,跃向房顶。 “胖子!我说真的呢!刚跟我打的那个幽灵,不是群演!” 李崇低声道。 王乾一愣:“三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没开玩笑!” 王乾朝着下面一挥手:“他由我来应付,你们继续抓那群西方怪物!” 一群僵尸蹦蹦跳跳离开。 然后王乾二人没入房顶。 后街不远,是葛战他们的宅院,二人落入院中,葛战背着双手,看向远处。 “师公!” “葛师公!” “我感觉到了。”葛战望了片刻,又坐回轮椅,“秦昆、徐法承他们都在,无需担心。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实在不行,还有我呢。” 二人还没说话,葛战就清楚了二人来意,二人提起的心放下。 “师公告辞!” …… 烧烤摊旁,秦昆买了两串肉,递给徐法承一串。 徐法承看了看远处:“似乎有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秦昆道:“管他呢。” 徐法承没秦昆那么悠哉,斩妖除魔,本来就是茅山使命。 “我去去就来!” 人群中,好多小姑娘在围观徐法承,却见这位帅气的道士哥哥大手一挥,袖袍中出现铜钱链。 那链子缠住不远处的大树,徐法承用力一拽,整个人腾空而起。 “哇……” “这到底是哪来的神仙哥哥……” “好帅啊……” 徐法承走了,杜清寒嗅了嗅空气:“不死山的那群人,好像有几个碰见了麻烦。” 杜清寒也走了,秦昆一个人提着肉串,有些寂寞。 “阿弥陀佛,秦当家,好久不见了。” 一个俊秀和尚出现。 妙善? 秦昆回头,紫衣僧忽然出现在他身后,他居然没有发现。 “佛法如此精深,你现在可是不得了了。” 刚走了一个道士哥哥,现在又来了一个和尚哥哥。 路边的花痴围在妙善旁边,妙善和颜悦色地朝着她们笑着,然后看向秦昆。 “有儿子了?贫僧准备些薄礼,还望笑纳。” 一个银杏叶子被妙善小心捧起,那似乎是佛林寺的银杏树,叶子夹在佛经之中已经脱水,但这叶子不知道夹了多少年,上面经文已经印入其中。 秦昆不敢怠慢。 双手接过。 这是厚礼啊。 “秦当家,是不是可以松手了。” “别小气嘛,佛经一起送给我呗。” “一本普通佛经,要它何用!” “送儿子啊。” “粗鲁……” 自己当年入门时的第一本佛经被秦昆抢走,妙善大为恼火,就不该送这份礼。 “孩子呢?” “跟他师父变脸呢。” “莫无忌好大的能耐,敢收这等弟子,贫僧看看去。” 秦昆一愣:“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啊,我儿子不当和尚!” 妙善玩味一笑:“说不定想当呢。” 我…… 秦昆忽然有种软肋被捏的感觉。 有了孩子后他再也不是那个没有破绽的秦昆了!可恶! 妙善走了,秦昆活动着肩膀。 今天本来就气不顺,居然还有不长眼的敢往小镇凑热闹,他朝着徐法承的方向走去。 “我倒要看看是哪来的脏东西!” …… 小镇末端,是一个偏僻的芦苇荡,土娃的祭炉鬼今晚专门在这守着,不让行人通行。 游客也看到了这个脚踩火盆的祭炉鬼,这里是道路的尽头,也是路灯的尽头,他们感慨小镇的黑科技。 尼玛一个个的鬼也太真实了点! “这家伙不会也合不了影吧?” 一个游客尝试后,发现照片里没祭炉鬼,悻悻离开。 祭炉鬼从没在这么多阳人面前露过真容,主子也不让,今晚土娃却没有限制他,他原本还很忐忑,怕吓到别人,可是发现这群阳人…… 一个个胆子都不小,他便放心了。 守在这里很无聊,祭炉鬼也没个伴,忽然,他感觉身后芦苇荡有些悉悉索索的声音。 “嗯?谁在那里?” 祭炉鬼走了过去,脖子却被什么东西缠住,整个身体一下子被拽进河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四五章,明王 祭炉鬼愕然,继而惶恐。 有邪物攻击他? 扶余山麾下鬼差里,祭炉鬼和主子韩垚一样,平时普普通通,可是脑子却不差,一瞬间他就意识到,自己可能不是对方对手。 因为这是水里! 他因火而死,最怕水不说,水对鬼魅也有极大的克制。 砰地一脚,一个铜盆凭空出现,被祭炉鬼踢出水面,铜盆凌空飞起,彷如出水游鱼,落下时飘在水上,上面冒出幽幽绿火。 “哪来的邪丧,在这里放肆!” 祭炉鬼转头,一口鬼火迎面喷出。 水中,鬼火再强杀伤力也有限,对方似乎没花多大力气就挡下鬼火,白色蒸汽随着水泡散去,祭炉鬼发现对方拎着铁链,长脸大眼,居然是一副熟悉的面孔。 “你……” 祭炉鬼眼睛瞪大,对方用力一绞,祭炉鬼脖子断掉,被他直接拖入水底。 水面上,铜盆顺水而飘,那一抹绿火中,祭炉鬼虚弱钻出,他望着水中的不速之客,迅速向岸边划去。 刹那间逼着自己用出了火遁鬼术,对方实力了得!必须要尽快把这事禀报给主子他们。 …… 徐法承来到后街时,游客依旧在围观,他发现一些女游客跟着自己,眉头一皱。 “谢子迟,范疆,你们去看看!” “诺!” 黑白无常半虚半实出现,朝着一片芦苇荡走去。 二鬼走了没多久,一个祭炉鬼虚弱跑来。 “祭炉?” “是你们?” 论关系,祭炉鬼和黑白无常可不一般,几人和牛猛、剥皮经常开黑打游戏,算得上很铁的队友啊。 “怎么了这是?!谁伤的你?”黑无常显然对祭炉鬼比较友好,很义气问道。 “有不速之客,小心点……” 话还没说完,一个魁梧的身影从水中上岸。 高昂着头颅,浑身湿漉漉的,背负一个铜刑枷,双手提着铁链。 那是一只鬼王,鬼气浓郁的几乎辣眼睛了。 他比戴着高脚帽的黑白无常还要高,此刻低头望来,倒是一脸讶异。 “黑白?有趣!你们是哪里来的山野无常!” 山野无常?笑话! 白无常看清了对方,然后冷哼道:“雪楼无常谢氏,谢子迟!” “焦城范疆!” “哈哈哈哈,吓唬谁啊!某乃东天上国罚恶司弱水狱镇狱明王,马洪!凭你们两个小家伙,要跟我玩玩吗?” 明王! 二鬼看见对方腰间酆都令牌,浑身一抖。 阴曹牛马地位向来比黑白要低,但还得分实力。 如果对方是明王就不一样了。 那是鬼王啊! 一只马面明王,居然出现在此? 没多久,旁边树丛出现响动,一个白影自暗处走出:“有趣,阳间这片小地方,居然还有黑白坐镇。你们是当地阴司?” 谢子迟看到对方后,更是惊骇。 一只白无常! 不可能啊……临江阴司凋敝,城隍庙小,目前仅有一尊牛头武官镇庙,这白无常又是哪来的? 谢子迟看着对方,对方拍了拍手,身后又出现两个鬼影。 一尊断角牛魔挡住三人去路,一个黑无常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范疆。 竟是黑白牛马齐聚!每只鬼差腰间都有酆都令。 “我等乃巴蜀鬼城而来,奉阴律司之命追剿逃亡之鬼,违令者杀无赦!” 四只阴差中,那个白无常说罢,推开谢子迟,带头离开。身后的马面问道:“这个家伙不拿下吗?” “走吧马洪,这是有主之鬼,非是阳间流窜的邪丧。” 黑无常拍了拍马面,也跟了上去。 四鬼来的快,走的也快,祭炉鬼、谢子迟、范疆呆立在原地。 这么大的阵仗,好久没见过了。 那马面已是明王实力,还得听白无常调遣,恐怕那黑白也是明王级别,那断角牛头,恐怕也是如此。 四只明王啊! 何其恐怖? ‘明王’代表着地位,这是阴间的敕封,可不是鬼王能比的,鬼王只是实力。同样是鬼王实力的,明王便能号令鬼王,这就是阴间的地位体现。 …… 小镇今夜格外热闹。 吃的喝的玩的应有尽有,万圣节让这里成了一处流量地标,临江的打卡地,依附白湖镇而生的商贩赚的盆满钵满,一些游客玩出来后,又选择在周围买一些特产,让那些商贩乐不可支。 就连出租车司机也揽了不少活,今晚上恐怕能睡个好觉了。 好戏终究是要散场的。 拍完照,逛完街,吃完饭,灵异小镇还有后半段的节目,百鬼夜行之类,还有和西方怪物的互动,但一些体验过的游客因为时间关系,已经开始陆续离开了。 “好特别的地方,下次有活动还得来!” “那是当然的了。我今天拍了好多照片了,没来的人得后悔死……” “爸爸,我在一个没人的屋子里翻到了鬼牌,我们又可以兑换糖果了!” 大人小孩少男少女都得到了精神的放松,朋友圈一个又一个视频发出去,证明了楚千寻这次策划的大秀是成功的。 幕后,楚千寻看到狂欢夜进入后半段,也松了口气,张平导演把剩下的任务交给了自己的副手,此时跟在楚千寻旁边。 “楚姑娘,大成功啊。” “多亏了你了,张导喝杯茶吧。” 张平搓着手,上次拍时就知道楚千寻身家不菲,当时的楚千寻用的却是投资人的钱,这次的大秀是楚千寻在背后一手投资加操持,仍旧把一切料理的井井有条,张平才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 仿佛把一切发生的事都算好了一样,从头到尾,目前的小镇没有一件突发事件是脱离掌控的。 这就恐怖了! 多头并进,还能将局面稳住,张平觉得楚千寻绝对是一个顶级的策划人。 “后面的拍摄任务简单多了,你说的几个秀场我都安排了人,不过我一会还得盯着。” “嗯,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楚千寻看向张平,张平不好意思一笑:“王乾给我推荐这里时,许诺过拍摄场地的使用情况,我就问问档期。嘿嘿……下一部电影马上开拍了,这次看见小镇变化如此巨大,我推掉了不少取景地的邀请,准备就在这拍摄,所以占用的场地档期可能会长一些……” “没关系,老朋友了。张导,你把档期安排好后给我就行,这边我来调度。” “那真是太感谢了。” 二人在聊天,楚千寻忽然看见自己面前油灯一跳。 火苗窜了一下,差点烧到自己,她望向漆黑的夜空:“来了吗……” 张平不知道楚千寻在自言自语什么,他以为是在跟自己说话。 “你说什么?” “张导,我有客人要到了,你回避一下?” “哦哦,好的好的!” 张平离开捉鬼客栈,虽然他不明白楚千寻什么意思,但逐客令是听得懂的。走了不远,张平回头看了一眼捉鬼客栈,忽然发现四个虚影时隐时现,往那里走去。 张平揉了揉眼睛,虚影又不见了。 嘿,眼花了? …… 小店,冷风灌入。 虎皮大椅上,楚千寻面前排开七个油灯,呈北斗七星状。 冷风由小变大,拍打着木门啪啪作响,支呀的门轴,声音有些刺耳,那冷风吹入后朝着油灯席卷,可灯油不管这风怎么吹,依然顽强地闪动着,仍旧没有灭掉。 蓬—— 几乎是同一时刻,四道涟漪氤氲散开。 客栈中心,一个白无常,一个黑无常,一尊牛头,一尊马面同时出现。 四只阴差出现后,几乎无视楚千寻的存在,朝着屋里嗅着什么味道。 “他在这里出现过。” “嗯,最清晰的味道就是这里了。” 四只阴差看向楚千寻,白无常笑了笑问道:“阳间上师,无常见礼。” 和颜悦色,又居高临下。 楚千寻抬头,白无常眉头挑起:“洞世烛火,好久不见了。这位仙姑难不成算到我们兄弟要来此?” 洞世烛火? 其他三只鬼差一愣。 有点意思啊。 这是查察司的本领,阴间四处机构,赏善、罚恶、阴律、查察,各有本领。 那些妖魔鬼怪想要掩饰阳间罪过,撒谎是常有的。 查察司的大判一盏烛台便能洞悉真假,真可谓明察秋毫,倒是没听过阳间上师还有此等本事。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几位阴差大人,不知来此何意?” “奉命找人。” “有趣,那么请找吧。” 牛马散开,前往后院,白无常去了楼上,黑无常没那么好的耐心,一拍桌案,大声道:“既然知道我们来,那一定知道我们找谁了!少废话,人呢!” “抱歉,微末道行,并不知道大人要找何人。” 黑无常一条锁链甩出,要缠向楚千寻脖子,角落里,一个提灯老鬼忽然出现,一挥手打开铁链。 尸灯鬼手臂渗血,堪堪只是碰了一下黑无常的铁链,居然被擦破阴身,这里面的煞气是何等浓郁! 黑无常瞪向尸灯鬼,尸灯鬼挡在楚千寻身前。 “哪来的小鬼,敢跟我放肆!” 尸灯鬼已经是鬼将了,在黑无常口里却成了小鬼,但他也没反驳,楚千寻知道此刻不宜和对方较真斗气,朗声道:“我豢养的鬼差,积阴德,杀邪祟,不犯忌吧?” 黑无常阴晴不定。 “阻碍阴差,就是犯忌!” “鬼差护主也算犯忌吗?” 黑无常还想说什么,白无常下了楼。 “不必争执,这位仙姑,还望看好你的手下,若真被我等知道他犯忌了,十死无生。” 牛马也从后院走出,四只阴差眼神交汇后,转身离开。 “主子……” 桌案前,楚千寻长舒一口气,她发现自己后背已经湿了。 居然是四只明王?! 好强的气场…… “去镇子里面通知一下大家,让大家都小心点。” “好吧。” …… 小镇,戏楼。 客人一波又一波离开,却还是有源源不断的客人前来歇脚落座。 “师父,好累呀~” “累是正常的,我秘门中人,混口饭吃,大多都以江湖技艺赚个吆喝,现在日子好多了。” 变脸太久,已经没了新鲜感,嗓子也有些哑了,台上换上了旗袍女子轻声歌唱,算是换换味道。 莫无忌师徒俩趴在窗边,看着下方街道,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累吗?小汪,念经其实不累,要不然换个师父学佛吧?” 二人身后,一个光头忽然出现。 莫无忌无奈转身:“妙善师兄,你也太天真了,秦昆能同意吗?” “阿弥陀佛,我管他呢。” 妙善很和善地凑过来,摸了摸小男孩的头顶,小男孩也不怕生:“叔叔,你是和尚吗?” “是啊,而且很厉害。” “你有木鱼吗?” 呃…… 之前倒是有的,不过木鱼随心,现在他也不带在身上。 心已经静了,妙善是不需要木鱼的。 “没有带。” “没带木鱼的是假和尚啊。” “胡说八道!” “那你有袈裟吗?” 呃…… 妙善苦笑,这都什么问题啊。 袈裟是百衲衣,每一块补子都是功德的见证,我是渡鬼的,不是渡人的,怎么可能有那个。 “也没有。” “我知道你没有。因为你是假和尚啊~” 妙善气的想打人。 这小子的逻辑都是谁教的! 我怎么就是假和尚了! “等等,我有钵!” 茅山丹会,妙善得到法器游魂钵,此刻摸出来放在秦小汪面前。 里面都是游魂,仿若鱼苗,妙善说这些都是好人,超度后能投个好胎的。 秦小汪低头看去,好神奇的钵啊。 里面好像有水,水中是人一样的东西在飘,在摇曳,又像随波逐流的白色染料,白色染料被水流撕扯,却怎么都扯不烂。 “叔叔,这水是什么?” “这是苦海。” “苦海很苦吗?” 呃…… 妙善现在对秦昆的儿子是无奈了。 不是摸不着边的逻辑,就是深奥难答的问题。他有一千种方法回答秦小汪,但又怕说出来后被这小狗崽子随口鄙视。 妙善小心翼翼道:“苦海当然很苦了。” “既然很苦,这群游魂岂不是也很苦了。为何不让他们走呢?” “让他们走哪去?” “去外面啊。” “外面也是苦海。” “那度与不度有什么分别呢?” 莫无忌没绷住,噗嗤一笑。 圣人难答童子言,古人诚不我欺。好久没见这圣僧传人吃瘪了,自己徒儿果然给力。 妙善摸着秦小汪的头,制止了他伸手去捞那些游魂:“算了你与我佛无缘,找你爹去吧。” “我爹呢?” 话音刚落,小镇各处隐秘的屏幕同时亮起。 楚千寻也不知道在这里布置了多少投影镭射,几乎所有人在这一刻,都见到了一个青年在四处寻找着什么。 那青年五官轮廓分明,一身流云衫随风鼓动,额角长发垂下,头发扎在脑后,漆黑的双眼带着野性的光芒,仿佛像一只野兽。 “既然来了,何不现身?”小镇街道,每个影壁旁边的扩音器中,立即有秦昆的原声传出,仿佛在街道上看电影一样。 游客看见,那青年只说了一句话,周围风沙激荡。 “哇哇哇!还有秀!” “应该是最后的秀场了!” “嘘,快看看!” 没有离开的游客,庆幸自己遇到了彩蛋,全都屏气凝神,看着屏幕。 昏暗的街道上,只见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忽然出现,同时向那个青年走去。 “好帅啊!” “四大阴差!” “这特效,牛逼了!” “造型是真的可以,就是服装有些破旧……” 家门口,葛战和晁震望着墙壁上的屏幕投影,表情震惊起来:“四只阴差!” 旁边的景老虎狐疑:“阴差?不可能吧师叔,这是屏幕转播,阴差肯定是拍不到的。” 现代的解释中,鬼可能是一种波,普通的拍摄设备,无法捕捉这种光波,所以没人拍到鬼,这是常识。 晁震沉声道:“以前拍不到,现在不好说。这恐怕是三坟山给的东西。” 景老虎一怔,如果是这样的话,还真有可能。 旁边的楚道脸色凝重:“阴差……怎么回事,看他们来势汹汹的样子,仿佛不是善茬。” 呆傻的葛战忽然幽幽开口:“晁震,你惹出来的?” 楚道、景老虎全都看向晁老道。 晁震轻笑:“这次恐怕不是。” 葛战叹了口气:“那就是冲着杜清寒去的了。他们对搬山金刚惹出的因果还是不肯放过啊。” 巷子旁,一个穿着毛衣,打扮的很洋气的老头负手而来。 “早在公孙飞矛那一代,这梁子就结下了。现在只不过是余波罢了。” 葛战精芒一闪:“西洋鬼子,你来了几天,终于肯现身了。” 那个很洋气的老头一愣:“葛老匹夫,你的望气术……又突破了?” 葛战没有回答,目光又移回墙上的屏幕投影。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四六章,一截要送人的礼物 长街,阴风萧瑟,没有游客。 这里是未开放区域,今夜秀场的群演、剧务和捉鬼师们在这里休息。 这里也算是演出的后台区域。 没几个人看见天空上张开的弥天之眼,那双眼睛俯瞰小镇,目光不断转动,停在不死山一群僵尸身上。 那群僵尸是李参领带来的,此刻似乎出现了什么状况,被李参领绑在树上,仿佛发狂一样。 旁边还有杜清寒在帮忙。 “冷静点!这是怎么了?” 李参领拍着同伴的脸蛋,他想不明白好端端的配合走个秀而已,这群上智僵尸为何变得神志不清了。 僵分五体三智,五体是:紫僵体、白僵体、绿僵体、毛僵体、飞僵体。三智为:下智丧尸、中智游尸、上智伏尸。五体之上,还有‘不化骨’;三智之上,还有‘若愚人’。 他们可都是上智之尸,意识错乱是非常罕见的。 “杜爷,怎么办?” 杜清寒掰着僵尸的眼皮,他们眼球在眼眶里乱窜,嘴角口水流出,獠牙疯长,不断尝试着撕咬杜清寒的手。 杜清寒手如铁钳,此刻松开一只僵尸的下巴,用手刀将其击晕:“是伤了神魂。李参领,请王上师过来,然后带他们返回不死山。” “诺!” 李参领走了,其他群演也被隔开,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四个虚影却朝着他们那里走去。 只是,一个青年拦在必经之路上,转头喝道:“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长街上,落叶吹向两边,四个虚影露出身形。 昏暗的街道上,只见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凭空出现,四只阴差头顶阴云笼罩,积威太重的气场,卷起方圆十里所有阴气汇集而来,天空瞬间飘起雨点。 阴雨绵绵,冲刷长街,这是真正的阴风化雨。 雨滴在秦昆头顶三米出化作冷风散去,没有一滴落在秦昆身上,为首的白无常轻笑:“好强的阳气。” 白无常在笑,黑无常也在笑,牛头马面跟着笑。 四只阴差一边笑一边逼近,阴气也在逼近。 阴气压迫着阳气,秦昆头顶的雨滴越来越近,三米,两米,一米,然后落在了秦昆身上。 雨水顺着额头滑下,秦昆感受到对方专门用阴气压迫自己,意外之余还有一丝不解。 “阴差?” 每只阴差的腰间都是酆都令,这令牌他太熟悉了,牛猛有,马烈有,徐法承的两只鬼差也有,这是阴曹颁发的鬼令,酆都认可。 “阳间上师,还请回避,我们此行执行公务而来,并不打算与你起冲突。” 白无常口气平淡,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杜清寒。 秦昆眉头一挑:“如果我不让呢?” 牛头马面向前走来,浑身铁链响动,几乎走到秦昆身前一米时,他们忽然停下。 两只阴差一愣,因为他们面前也有两只阴差出现。 一尊牛魔浑身铁索横缠,背后七个铁钩摇曳晃动,仿若有生命一样。 一尊马面高昂头颅,背负刑枷,不停打着响鼻瞪着对面,眼中丝毫没有惧意。 “大胆!尔等何方鬼差?敢拦我们去路!” 牛猛马烈同时道:“某乃东天上国罚恶司碎颅狱镇狱鬼卒牛猛是也,哪里来的山野牛马,敢犯我主威严?!” 牛猛马烈眼睛同时瞪大,鬼气毫不掩饰地倾泻而出。 轰隆—— 原本阴云密布的天上出现一道闪电。 一边是鬼王,一边鬼将颠顶。 小雨淅沥,逐渐滂沱,雨水打在牛猛马烈脸上,二人看见对方的鬼气也逸散而出。 “山野牛马?!笑话!” 那尊断角牛头然踏地,大地裂开,溺水马面铁链凌空抽响,长街碎裂。 玻璃的破裂声出现,街道景色不断斑驳坍塌,化出地狱惨景,席卷着一汪长河倒灌而来。 蜃界! 弱水狱! 地利! 九泉之下,有三千弱水,飞鸟不渡,鸿毛不飘。 这是水,能淹没一切的水,这也不是水,这是万千因果万千罪业无人能逃! 弱水大浪,澎湃激荡,断角牛和溺水马咧开嘴角,却发现奇怪的一幕:他们的蜃界迟迟包裹不了对方,那个青年旁边,还是小镇的街道,青砖铺地,白墙林立,弱水只淹到对方面前便化为虚无,再也不见踪影。 嗯? 好强的阳气! 两尊明王的蜃界也奈何不了他吗? 看见蜃界未将自己裹挟,马烈大声质问:“既然是明王大人,那便应该知道,袭击灵官是什么罪,阴律司就是这样教你们的吗?” 马烈打着响鼻冷笑,对面的牛头马面对视一眼,不可思议:灵官?! 阳人任阴差,可谓少有,能被选中之人无一不是阳间翘楚,身怀大功德,他们安稳阴阳,受酆都认可,才会被敕封灵官。 两尊明王眯起眼睛,发现面前又多了一个鬼影。 背后插刀的儒生,淡漠地看向他们,拱了拱手:“两位明王,好久不见。” “魇州封一刀?” 这人他们认识,九幽之下鬼王割据,只要不影响轮回,没人稀罕管他们,其中有名有姓的大鬼,当属那些头领,魇州封心鬼王便是其一。 此獠麾下五位鬼王,实力强横,割据一方。不过他一向安分,被酆都征讨过几次,之后不了了之,当时他们便和封心鬼王打过交道。 “正是在下,此乃吾主秦灵官,大印就供在魇州城,不信的话可以派人查探。” 封心鬼王开了口,他们便没了怀疑。 这可是魇州的头领,他都来这个青年手下效力了,还有什么不信的。 “那……又如何?既然身为灵官,就应该知道阴律如铁,我等此行捉拿六道外鬼,你们当真要拦?” 秦昆仍旧没有说话,牛猛马烈更是挡在面前,封心鬼王便不会松口。 “多说无益。” 封心鬼王表明态度,站在一旁。 “哈哈哈哈……当真有趣!” 黑无常向前一步,三只鬼王的阴气再次逼迫而去,秦昆浑身已经湿透了,那雨落在身上,虽然不断被蒸发,但阴气太过浓郁,阴风化雨,已经成了真雨。 他看着黑无常,忽然咧嘴一笑。 “行了,今夜之事就此作罢,几位差头还请离去。有什么事之后再谈,如何?” 秦昆愿意被雨水浇透,阳气也收缩到极限。 到现在为止,他看出这群人是为杜清寒来的,不知道他们曾经有什么误会,不过秦昆觉得,自己是来挡灾的,不是加深矛盾的。 “我可以退后一步,大家坐下谈一谈。” 两句话,两次退让,秦昆直言不讳,发现白无常也向前走了一步后,秦昆就知道可能谈不成了。 “秦灵官?好,只可惜我们此行来不是和你谈的。还请身后那位姑娘过来。” 杜清寒望着那群人,朝着这边走来:“你们……找我?” 白无常点点头。 “为……何?” “六道外鬼,不入轮回,你不能待在阳间。” “可是她待了好多年了。”秦昆看着白无常,“而且据我所知,很多大鬼也待了好多年了。” “那些腌臜我们不管,他们或许是破命而活,但这个姑娘是洗命。借助山川灵脉洗命,乱了鬼道。” “我不懂。”秦昆一字一顿。 “总之她要跟我们走的。” “那就是没得谈了?” 白无常抱歉笑了笑。 秦昆松了口气:“这样最好,那么……有本事的话你们来拿人吧。” “大胆!” “狂妄!” “好大的口气!” “当真要如此?” 秦昆没有说话,他也不能率先动手。 这么多年杜清寒是怎么活下来的,他不清楚,不过肯定和杜行云有关。 搬山金刚膝下无后,杜清寒是他的养女,不知道他花了多少代价,让杜清寒一直活着,杜清寒也与世无争,安安静静的活在世上。她一直在追寻生命的真谛,秦昆不懂她的执着。 不过,秦昆觉得她的存在没有什么犯忌的。 蝼蚁尚且贪生,谁不想一直活着。 你说她是六道外鬼,乱了规矩,她就得下阴曹,早干嘛去了。 “当真如此。有本事的话来拿人,或者大家交个朋友。” 秦昆开口,彻底表明立场后,周围四个明王,鬼气开始慢慢交织。 先是黑白,再是牛马。 “炉烟燎六道!” “燃灯烧九霄!” “千军和为贵。” “劫波无命逃。” 神恩如海! “霹雳霸阴尘。” “雷霆震鬼神。” “万战不提刃。” “猛志杀仙真。” 神威如狱! 黑白一脸祥和,牛马怒气满身。 这是对方的局,不打最好,以和为贵,打也无妨,能杀仙真。 四只阴差,四只鬼王,四只明王,四个不惧秦昆的大鬼,鬼气爆发的一瞬,灵异小镇上所有的屏幕灭掉。 “我靠?没了?” “我还想看啊!” “正精彩呢!” 在秦昆彻底被蜃界裹挟后,即便三坟山提供的摄录设备也拍不到他们了。先前黑白牛马的蜃界,有幸被捕捉到,让游客大呼过瘾,那些特效放在哪部电影里都是顶级的视觉盛宴,可是现在戛然而止,让好多人心里挠的非常不适。 “是不是得交钱啊才能看啊?我再补5块钱行不?” “对啊,好歹看完嘛……” 游客向小镇的工作人员反应,没得到回应,原本清一色5星评价的灵异小镇,评分瞬间被刷到4星。 楚千寻看着后台的评论无动于衷,她此刻端详着油灯,怎么也看不到将来会发生什么,有些无奈的楚千寻不停揪着头发。 “不对,这次我算过的,我们所有人都会受益。秦昆应该安然无恙!” “可是秦昆身边的人被他影响太多,杜姑娘的因果确实没算到,不会有岔子吧?” “不可能的,吉人自有天相。杜姑娘的命中贵人是秦昆,不可能有差错……这次秀场之后,就连扶余山麾下鬼差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受益。” “我没算错!” “但……下来该怎么办呢?” …… 游客在抱怨,楚千寻在担心,葛战几个老头则微微摇着头。 要不要帮忙? 左近臣蠢蠢欲动,葛战无动于衷。 “老匹夫,平时最着急的不是你吗?你怎么不说话?!” “西洋鬼子,急也没用,你这老胳膊老腿的,能帮什么忙?” “笑话!老夫枪棒言一出,即便鬼王又如何?”左近臣冷笑。 “枪棒敢往阴差头上招呼吗?如果敢的话我早助拳去了。” “你……” 左近臣看见葛战进屋了。 他茫然无措,景三生干笑道:“左师叔,你也歇歇吧,院子大……” 左近臣负手进了院子,晁震则被晾到这。 “喂,两个老东西,这就不管了?” 晁震叫不住他们,对景三生道:“我去那边看看。” “好的前辈,你小心些。” “没事,经常打交道。”晁震破天荒的戴好了面具,才堪堪出发。 …… 蜃界裹挟,秦昆看见自己处于弱水之中的浅滩上。 浅滩是自己的阳气,即将被弱水淹没。 三千弱水,尽为罪业。 天也没了,地也没了,小镇没了,五感没了,这里只有阴风,只有弱水,孤寂的可怕。 水流之下,无数鬼魂被冲走,他们的喊声秦昆也听不见,秦昆却觉得此间有大恐怖。 这水……在影响自己的元意识? 秦昆诧异。 传说弱水是业力所化,飞鸟不渡,鸿毛不飘,牛猛提过罚恶司九处极恶大狱,弱水狱便是其一。 无论多凶恶的鬼,生前执念多强,在弱水狱里也只有被镇压的下场。 因为这水便是万恶源头,也是万恶终点。 弱水已经漫过脚腕,前方是黑白无常。 和为贵的表情就是一种威压,等待着秦昆松口求饶。 后方是牛头马面,杀仙真的怒火也是一种威压,等待着秦昆动手。 抬头是狱,低头也是狱。 秦昆被困其中,浑身骨骼没来由地爆响。 “一临牛魔第一坎。” “二临血尸化不详。” “三临禅僧凝佛月。” “四临无首震阴阳。” “五临悬丧有邪影。” “六临河伯可翻江。” “七临骁将破无量。” “八临鬼马踏梦乡……” 秦昆转身,单腿跨起,一个西凉骁将融入身体,人皮袈裟化作沙场战袍,浑身威煞激荡,阴风敲响战鼓,单腿落下时,胯下凭空出现一头巨大的鬼角战马! 那匹马雄壮威猛,白骨嶙峋,四踢踏着阴风鬼火,比董敖原先的白骨马要大三倍! 秦昆跨上的一瞬间,白骨马抬起前蹄,唏律律长嘶! 魔物?! 八鬼临身?! 怎么可能? 四尊明王看向秦昆,眼中惊骇无以言表。八只大鬼,虽然都是鬼将,但死前的痛楚叠加起来,完全不是一个阳人的意志力能承受的了的。 那种死意,没有任何意识可以抵挡! 马上的秦昆摇摇欲坠,痛苦不堪。 董敖的战死,马烈从小在阴曹中的枯寂幽闭,让他捂着脑袋,眼泪滚滚。 太特么痛苦了! 秦昆的强大因为求生欲,他的经历,让他向来对生的渴望高于一切。 生死间行走,谁不知道活着是多大的馈赠,但这一刻,秦昆被八股死气席卷全身,濒临崩溃。 脑后佛月碎裂。 身缠铁链紧绷到极限。 秦昆泪如泉涌,悲痛大叫:“各位,助我一臂之力!!!” 脑海中,八只鬼差都感觉到秦昆的意识在崩溃边缘。 “主子,不能这样下去了!” “主子,撤去鬼临身啊!” “主子……” “都他妈闭嘴!!!给我闭嘴啊!!!别吵我!!!” 秦昆骑在马上,痛苦的捂着脑袋,他在哭,眼泪止不住的哭,即便佛月的安抚、即便吊死鬼的神经质,也缓解不了他丝毫痛苦。 八鬼临身,我需要的不是你们帮我打架!都给闭嘴,把灵力全给我!!! “啊啊啊啊啊——” 秦昆须发怒张,铁链激荡,大声在咆哮。 黑白牛马四尊明王眯眼看着他,啧啧叹息:“好强的魔物,可惜要崩溃了吧……” “他的元意识,连弱水都侵染不了,着实可怕,不过他居然会被自己搞到崩溃。呵呵……太强,也是错啊。” 都看见秦昆在崩溃,那是精神上的消亡。 但秦昆还是强忍着痛苦,泣血般大声喝道。 “乾坤新裂生灵脉……” “鬼神惊骇一束光……” “乾坤新裂生灵脉……” “鬼神惊骇一束光!” “乾坤新裂生灵脉……!” “鬼神惊骇一束光!!!” “他在胡乱抓着什么?” “谁知道呢。” “死吧,天不容你,地不容你,鬼神不容你,死吧。” 看戏的四尊明王,完全不理会秦昆的胡乱挥舞,也不知道秦昆挥舞了多久,忽然眼泪再度涌出。 “四位大人,下次见。” 秦昆哭着和四尊明王告别。 四人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这是疯了吗? 然后发现,对方手中,竟然抓着一把麻绳般粗的晶莹丝线。 这是…… 他们不理解这个举动,但他们看见秦昆撕心裂肺地大叫一声,扯断了那把丝线。 啪——绷—— 因果线断了,秦昆消失在原地。 四尊明王依然莫名其妙站在那。 人没了? “老谢,他逃了?” “没,他消失了。”白无常幽幽答道。 消失了? 牛头马面不理解,黑无常也不理解。 白无常长吁一口气:“撤了蜃界吧。” 话音刚落,白无常脸色出现变化。 蜃界……撤不了?! “老谢,蜃界怎么撤不了?” 牛头马面黑无常也瞬间发现不对劲,同时问道。 白无常额角,一滴冷汗流下。 “遭了……是我们消失了。” …… 小镇街上,晁震赶到的时候,发现秦昆一个人躺在地上,脸上都是泪痕,似乎已经脱力。 “秦昆?那几个不速之客呢?” 晁震没看见四尊明王,颇为意外。 秦昆脸色惨白,浑身已经湿透,他撑起身子,疲惫笑道:“暂时被关起来了。” 晁震不理解,但以他的身份,没法继续刨根问底。 “嗯,阵术吗?不错!你刚刚藏起来的东西是什么?” 晁震眼力了得,在看见秦昆的时候就发现秦昆把一把东西塞入骨灰坛里,那东西被缠做一团,好像是扯断的麻绳一样。 “那是礼物。” “谁送你的?” “我准备送人的。” “送谁?” “将来找个机会,送给我的老朋友卡特,或者天岐督无他们。”秦昆露出一口白牙,笑的人畜无害。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四七章,中龙腹地,北邙 11月,临江气温骤降。 空气湿度导致体感温度比平时温度更低,这也就是所谓的魔法攻击。临江大多数人都裹上了厚厚的衣服,但依然无济于事。 万圣夜,灵异小镇的狂欢,成了这段时间茶余饭后的谈资,不过持续两周,热度过去后,便再也没多少人提起。 大多都是说腻了,没去过的人问去过的人时,去过的游客从兴致勃勃的大吹特吹,到最后变成了‘也就那样’‘还挺不错的’‘门票确实值了’之类的回答。 工作又恢复正轨,王乾拍着电影,接了几个广告代言。楚千寻忙着家里的生意,大多时候只是幕后策划,主要还是待在小镇,这也是家里的生意之一。李崇经营着自己的场子,听说在青竹山附近盘了地皮,准备开一处温泉度假山庄,心腹秦亮被提拔成总经理,小有风光。韩垚依旧待在殡仪馆上班,老家房子快盖好了,婚期已经提上日程。 被称作秦昆四大狗腿的扶余山上师,生活蒸蒸日上。 赵峰回了,莫无忌回了,徐法承回了,妙善要游历一番,不知去了哪。 作为当家黑狗,秦昆这两个礼拜似乎闭关了,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发信息也不回,打电话都是杜清寒接的,说秦昆有事。 家里,杜清寒出门过一次,去了燕京鉴宝,把秦小汪也带去玩了一圈,生活中多了个小孩子,对杜清寒影响不大,这是秦昆的孩子,那就是她的。孩子一口一个姨娘叫的亲,杜清寒也没什么太大的触动,只是学着其他人管教孩子的方式对待秦小汪,当然,她比较有耐心,好像熊孩子再怎么顽皮,都不会生气一样。 其实三岁的小孩子正处于最好玩的阶段,没有太大的精力,也不会跟父母耍心眼闹腾,哭就是因为难受,笑就是因为开心,很天真的年纪,只不过秦小汪似乎有些早熟。嗯……换个词的话,也许‘懂事’最合适。 姨娘在家里操持家务,还带着他出门游玩,秦小汪非常喜欢,他从小没有娘,似乎把杜清寒当成了亲生母亲,有些时候会在秦昆面前顽皮一点,但却不敢惹姨娘不开心,姨娘对他很好,可是好像没表扬过他,他很期待被表扬一下,所以显得特别乖巧。 多了一个儿子,秦昆还没来得及跟父母说,可能是不敢说,怕他们炸锅了,怕他们叨叨自己,秦昆也没给秦雪说,秦雪是个大嘴巴,守不住秘密,不过秦昆忘了李崇也是个大嘴巴,他给三弟秦亮说了这事,秦亮打电话过来秦昆没接,他便专门上门探望了一次。 “嫂子好!” 杜清寒开门,看见了人高马大的秦亮。 过年回去时见过秦亮,杜清寒招呼他进屋,秦亮一进来,一个乖巧的小男孩把茶水递上,他眼睛一亮。 “好小子!这么懂事?叫三叔!” 秦小汪眨着眼睛,然后看向杜清寒,杜清寒点了点头,秦小汪才露出笑容:“三叔。” 秦亮哈哈大笑,摸出一个厚厚的红包:“拿着!” 红包被塞到手里,秦小汪搔了搔脑袋,他的年纪还是不知道钱的概念,但能感觉到这位三叔很喜欢自己。 屋里,秦昆走了出来,秦亮立即起身,手指抠着衣角,讪笑道:“哥……” 有一阵子没见秦昆了,秦亮觉得自己大哥浑身又多了几分威严。从小他就不敢在秦昆面前造次,中学时更以秦昆马首是瞻,后来慢慢混迹社会,这些年又在场子里摸爬滚打后,秦亮也积威甚重。 毕竟场子里能碰见很多凶神恶煞的顾客,这些顾客都是他摆平的,他觉得自己也经历了很多大事,该独当一面了,但看见秦昆后,又被打回原形,这是本能的畏惧,他也不知道自己怕什么,也没做什么错事,但就是害怕自己这位大哥。 秦昆瞟了一眼:“亮子,越来越阔气了。” 桌上是宝马钥匙,身上是名牌西装,皮鞋锃亮,油头倒梳。 这几天地暖开了,家里温度不错,秦亮脱去加绒外套,衬衫挽起,一条花臂露出,霸道非常。 “哪有,都是老板给的,还是托哥的福。” 秦亮端着茶水抿了一口,脖子上忽然搭着一条胳膊,他浑身僵住,偷偷看向秦昆,秦昆似笑非笑:“我有儿子的事是李三旺告诉你的?” 呃…… 秦亮苦笑:“昨天喝酒,老板提了一下……我这当三叔的,总得过来看看侄儿吧。” 秦昆问道:“没给你爸说吧?” 秦亮立即正色道:“没有!” 秦昆放下胳膊:“那就好,喝茶。” “哎,好嘞!” 一杯茶喝完,秦昆陪着聊了会就回屋了,秦亮看向杜清寒:“嫂子,我哥他最近忙什么呢?” “缫丝。” “……啥?” “缫丝。” 秦亮咽了咽口水,越来越摸不清大哥的思路了,缫丝……他准备当蚕娘吗? 偷偷打开门缝,秦亮看见书房里,秦昆煮了一锅蚕茧在玩,屋里弥漫着奇怪的味道,好吧,高人行事,他一介凡夫俗子是想不通的。 给杜清寒留下一张温泉度假山庄的vip卡,秦亮就离开了,山庄马上建好,他还得去那里盯着。 秦亮走了,没人打扰,秦昆在屋里兴致勃勃地摆弄着蚕丝。 牛猛一众要么修炼,要么各忙各的,主仆直接同在屋檐下,安静而和谐。 此刻,秦昆不断摆弄着蚕丝,这边拔断,那边接上,手法慢慢从笨拙变得精通,他在殡仪馆是干殓妆活的,必须要心细,才能做好工作。 秦昆其他方面或者有些粗枝大叶,但手工技术方面,恐怕没几个人能比得上,尤其现在对肌肉的控制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脑子想发布什么指令,手头就能达到什么效果。一根又一根蚕丝盘根错节被他绞在一起,忽然间,似有明悟一样,他的动作更快了些。 “第一张网……成了。” 秦昆喃喃自语。 两个礼拜的时间,从陌生到精通,手工编织的蚕网铺开,疏而不散,鬼差们好奇,也不知道主子图什么,不过先后拍了马屁。 其实这网也没啥稀罕的……只是一张不怎么好看的破蚕网啊。 秦昆长吁一口气,似乎可以去试试手了。 …… 11月中旬,临江市的橘子熟的差不多了。 秦亮开着货车,旁边是蒋神婆。 后排还有两个人,秦昆在摆弄着丝线,旁边的楚千寻打着哈欠。 “哥,楚姐,你们这是遭什么罪,非得跟着我跑一趟?” 二弟秦明,目前负责贩售家乡水果,渠道已经打通,拉一趟本地水果出去,拉一趟外地特产回来,一进一出,收入不菲。 秦明是能吃苦的,家里还有媳妇和闺女,这些年打理果园,日子也越来越好。这次出门前,秦昆意外的找上来,要和他一起去。 秦明不认识楚千寻,但跟秦亮打听过,秦亮说这姑娘背景不浅,是秦昆好友,他的大老板在楚姑娘面前也是平起平坐的,秦明便没多想。 秦昆没理秦明,而是问向蒋神婆。 “蒋神婆,你的消息属实吗?” “秦上师,我骗谁也不会骗你啊!我之前是神都渔楼的渔夫,虽然是外门,但消息也是灵通的。” 蒋神婆乃鱼龙山外门,是神都渔楼门下外门,本领不高,可是鱼龙山八方渔楼本来就是做消息生意的,她的消息网绝对不会差。 三个月前,她去神都渔楼做客时,楼主郑芝尘意外得知她和秦昆认识,立即把她奉为上宾,蒋神婆混迹江湖大半辈子哪有这种待遇,能让楼主亲自款待,最后才知道托了秦昆的福。 她现在对秦昆格外佩服,跟秦明搭档的也默契起来,一个老太婆,一个后生跑起运输生意,顺带搜集些秘门情报,两不误。 秦昆点点头,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货车北上,到了洛阳一个村口,秦昆和楚千寻下了车。 秦明探出头来:“哥,你和楚姑娘小心啊。有需要我的就打电话,我立马过来!” “知道了,去忙吧。” 秦明走了,秦昆和楚千寻打量着这里。 这是洛阳以北,山峦交错,山势普普通通,没什么奇险俊秀,但就是这幅普通的山脉,流传着生死道大半的传说。 这是秦岭余脉,邙山,又被称作‘北邙’。 有道是‘生在苏杭、葬在北邙’,这里从古至今都是下葬的风水宝地。东周、东汉、魏晋南北朝,数以千计的王公大臣下葬在此,更有数不清的历史人物长眠地下。 秦昆和楚千寻在一个村口下车,旁边就是山,花了不到1个小时,二人站在最高处,面前群山一览无余。 “昆仑龙脉分五条,三条流入华夏,这条就是中龙啊。”楚千寻啧啧赞叹。 刚刚还不起眼的山峦,换个角度后感觉立即变了。 山势扑面而来,让人望之感慨,自觉渺小。 风水有说:山在地上行,气在地下走。龙脉也叫地脉,这里便是中龙地脉之一,北邙山。 千年过去了,这里的风水可能大不如前,秦昆看不出这里当年的模样,望着茫茫山脉,轻轻叹道:“和北龙、南龙比,中龙似乎差远了。” 中龙夹于长江黄河之间,东流入海,曾说:一代风光一节龙,节数多时富贵久。 这是风水典籍,大体是讲龙脉每起一峰过一峡即为一节,即主一代风光。 要把祖坟和风水联系在一起,就要承受天地时运,风水是在变的,时运也会有变化。所以大到朝代,小到家族,都会有兴衰更替。 所谓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贵人十养生。当然,这都是老祖宗的说法,所以古人将风水宝地看的极重,毕竟谁不希望子孙后代福寿绵长,香火鼎盛呢。 二人聊了一会山势,楚千寻便好奇起来。 “说到底,你过来要做什么?” 秦昆请她来帮忙,她问都没问便来了,结果秦昆带她来到中龙腹地,楚千寻就有些疑惑。 捉鬼的吗? 别开玩笑。 镖不走沧州,鬼不捉长洛,这是共识。长安洛阳一个是道庭一个是佛庭,压根不需要捉鬼师,别看北邙山在生死道里名气大,但这里即便有不长眼的邪祟,也早就被解决或者镇压了。 秦昆想了想,开口道:“是捉鬼的,但也不算。确切的说应该是找鬼的。我想见识见识一些大鬼,你得帮我算算在哪碰见他们。” 找……鬼? 楚千寻苦笑不得,合着自己就是指南针啊。 山峦层叠,村子颇多,这里的村民淳朴热情,见到两个外地人,听说他们是来采风的,非常欢迎。 来这里采风游玩、仿古寻幽的游客不在少数,吃农家饭,睡农家床也是很常见的。 一个大婶看见二人面善,听见二人有住宿的需求,直接开口道:“那住我家吧!家里的妮儿都嫁出去了,院子大着呢。” 秦昆给了大婶500块钱,大婶死活不要,秦昆直说自己还得住几天,软磨硬泡之下大婶才肯收下。 “小秦,小楚,你俩都是画家吗?” 吃了晚饭,大婶和她老伴在剥玉米,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楚千寻特别佩服秦昆编瞎话的水平,大哥你笔都握不稳呢还敢说是画画的? 秦昆也不害臊,直接道:“我是,她是我助理。” “那可真厉害了!年初村长带人翻修山神庙,请了几个画画的,给了不少钱哩。” 秦昆牛气道:“那都是裱糊匠,咱是搞艺术的,不一样。” 大婶眼睛放光:“小秦,最近村里发展农家乐,让每家每户装点一下,咱也没啥艺术水平,墙上挂的簸箩玉米和辣椒,但每家每户都挂的这,没特色啊。我寻思挂些葫芦画,这不买了好些葫芦回来……不过我和你老叔画的又丑又难看,你要不看着给咱画几个?” 秦昆正享受着大婶的吹捧,忽然表情僵住,楚千寻则得意地看着秦昆,让你嘚瑟,栽了吧。 大婶把葫芦和颜料拿了出来,秦昆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不是婶子……你也太自来熟了…… 我也没答应啊…… “楚千寻,调颜料。” 葫芦是半个葫芦,已经晒干,其实就是一个瓢。 颜料是大婶自己买的,还有一些脸谱图片。 这都是民间工艺品,秦昆在电视里见过不少,但从没自己画过,论艺术水平,他只有给死人殓妆的那点微末伎俩,不过艺术嘛……殊途同归,画着像就行了,多大个事啊。 楚千寻不会调颜料,不过化过妆的女人对色彩的敏感程度是天生的,没一会,她照着照片上挨个调好颜料,秦昆则握着毛笔,直接上手。 从晚饭到天黑,楚千寻是想看秦昆出丑的,不过秦昆也确实有点东西,还真就画出两个和照片一模一样的葫芦脸谱。 大婶喜不自胜,两个脸谱挂在墙上,和玉米、辣椒、簸箩放在一起,逼格立马出来了。 “小秦,你太厉害了!” 秦昆放下毛笔,云淡风轻道:“婶子,俗话说葫芦招福禄,招来的福禄之气还得要玄关锁住,不然就流走了,你得在院门口摆个大石头镇宅,或者砌个影壁才行。” 扯这么多废话是因为秦昆实在不想画了。 这特么比给死人上妆还累。 大婶听秦昆解释了一番,没意识到自己被秦昆带跑偏了,她顺着秦昆的话想了下去,一脸为难道:“咱哪有本事砌那个。拉一车砖,还得请人,这都不说了,关键门口堵了,影响干农活。小秦,还有啥能镇宅锁财的法子?” “那就做几个青布帘子挂上,也能凑合用。” 大婶眼睛一亮,愈发觉得秦昆是高人,佩服道:“前段时间庙里来的裱糊匠也这么说!他们说给每家每户砌影壁,栽桃树,还要给村里刷白墙,画些画,写点诗,说山阴有煞,需用文气镇压之类的,村长觉得他们就是想揽活赚钱。没让弄。” 秦昆眉头一挑:“他还说什么了?” “妮儿她爹,你那天跟着一起的,那些人还说什么了?” 旁边的大叔道:“他们还说村里的土路修反了,咱村的路是什么反弓煞,耗财招小人,要把路修的像月亮一样抱着村子,那叫什么、什么带……” “玉带缠腰。” 秦昆提醒道。 大叔立即点头:“对对对!就是玉带缠腰。” 秦昆砸吧着嘴,那裱糊匠看来不一般,阵为地水火风四象,地、火早已失传,世间只余风、水。秦昆的阵字卷怕是最正宗的阵术天书,一般民间异士能看出村子的风水,已经是不得了的本事了。 反弓煞其实也是风水局的一种,路修成弓形,房屋、村落在搭箭瞄准的方向,确实不是什么好格局,起码从风水来说,道路环抱村落或者房屋,才是对住户有利的格局。 闲聊了片刻,天色已经黑了。 院子里灯泡昏暗,气温也冷的不行。 大婶和大叔进了屋,也让秦昆楚千寻进屋,二人却起身道:“我俩出门消消食,也四处转一转。” “中!那你们小心些。” “对了婶子,你说那山神庙在哪?我们过去看看。” “还在半山腰呢,得走一会,不过这会恐怕不接香客了吧。” “我们就是溜溜弯。” 秦昆说着挥手,和大婶作别。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四八章,邙山阴界,路遇故旧 风水乃易术,日升月落,周而复始为易。 易就是古人理解的变化之道。 一般本事粗浅的江湖方士并不知道,风水格局也分昼夜,普通的格局,有可能到了夜晚成了大凶之地,也有可能成为福地,这都是风水变化之一。 晚上,村子灯火通明。 山间小路却漆黑无比。 秦昆和楚千寻拿着手电,往山神庙走去。 楚千寻捧着油灯,手指不断拨弄着火苗,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秦昆则回头看向村子。 “原来是个少阳村。” 太极交织,黑白分明,但白中有黑,为少阴,黑中有白,为少阳。 这村子乃极阴之地的阳气汇聚之所,难怪只是人丁兴旺,村子却依旧偏僻贫困。 “少阳村?怪不得他们命格都是福寿绵长,命里却多福少禄。” 楚千寻有一搭没一搭接着秦昆的话,半个小时的脚程,绕过山腰后,村子已经看不见了,山里的野兽在鸣叫,黑灯瞎火的路上,听着还有些渗人。 前方不远,就是山神庙。 月色为背影,圆月之下,勾勒出庙宇的轮廓。 庙不大,位于一处缓坡上,依山而建,这里黑灯瞎火的,似乎没有庙祝,二人走得近了发现,这里只有三处房间,一处正殿两处偏殿,庙外只铺着几块青石,连门都没有。 “有人吗?” 秦昆招呼了一声,只有一声猫叫传来。 二人进了院子,看见两边偏殿供奉着雨师和土地,雨师殿上方,牌匾是‘风调雨顺’,土地殿上方,牌匾是‘五谷丰登’。 秦昆有些狐疑。 新翻修的山神庙,就这样开着门,也不怕有人过来搞破坏? 庙内礼器,好歹也是值点钱的啊。 正前方,是一个大香炉,香炉后,是山神庙正殿。 牌匾高悬‘真如法界’四个大字。 秦昆呢喃着四字,看向楚千寻:“什么意思?” 楚千寻从小在楚老仙身边耳濡目染,天文地理佛道典故,基本略通一二,算命的道士总得涉猎广博,要不然解命时没什么说辞润色,信任会大打折扣。 听见秦昆发问,楚千寻想了想,开口道:“缘起性空、唯识法相、真如法界都是佛教的大乘不共法,就是独一无二的大乘佛法。这山神……怕是佛庭敕封的护法山神。” 秦昆恍然。 大乘佛法他是知道的,水和尚在家整天念叨这些。这是度众生的法门,等闲人只能自度,大乘佛法则是度人。苦海无涯,自度只能证阿罗汉果位,阿罗汉不能成佛,但度人的至少能证菩萨果位,这是能成佛的啊。 他感慨着佛庭就是不一样,山神都修大乘佛法。 大殿,山神端坐正中,手执金刚杵,宝相庄严,秦昆拿出三炷香,几沓冥币:“阿弥陀佛,山神老爷,这供奉就算孝敬你的。我呢也不是来捣乱的,想在这山里寻些厉害的大鬼,扰了你地盘清净的话,请多多包涵。” 秦昆念念有词,楚千寻则无奈一笑。 秦黑狗说粗鲁也粗鲁,但似乎殡仪馆上班的缘故,敬鬼神的礼数还是到位的,她也跟着拜了拜,指尖挑起一抹火焰:“走吧,找到了。” 山神庙再往后,就更偏了。 临近冬天,气温骤降,山里鸟兽难寻,树影婆娑。满地枯枝,满山枯叶,只有风吹来时能听见一些响动,大多时候,只有一两声夜枭啼鸣。 几棵老树下,楚千寻看着周围,对秦昆道:“就是这里!” 说罢,她念念有词:“残风阴烛寻碧树,莹莹之火照魂窟,七星夜罗,莹灵为尊!” 莹灵灯下,光晕点点,没入几棵老树之间,消失不见,秦昆看好位置,摸出十八根蜡烛排成一线。 “十八通冥火,阴阳一线开!” 抬腿,一脚踹碎阴阳壁,整个人没入其中。 山变了。 就在进入的一瞬,整个山上灯火通明。火是绿火,伴着鬼乐,不减热闹。 从这里到后山,沿路不是酒坛,就是丹炉。千年的供奉,不知道多少美酒喂了长埋山下的王公贵族,几个喝的酩酊大醉的老鬼衣衫敞开,高谈阔论。 秦昆沿路走去,那群老鬼理也不理自己,一个个醉生梦死的模样,兴致来了还会脱去衣服,学动物啼鸣。 滑稽的举动,一看就是喝上头了,秦昆有些嗤之以鼻。 看这里的规模,怕是好几个鬼城的规模,沿途遇见的老鬼们大多都是魏晋下葬,不拘一格,秦昆知道大名鼎鼎的魏晋风骨,就是这幅样子。 时至司马家篡权,夺了曹魏大统后,天下朝纲不振,风云并起,八王之乱闹得华夏大乱,几百年里成千上万郁郁不得志的名士都隐入山林,成天炼丹喝酒吹牛逼,如此放浪形骸也只是发泄心中的不满,这是名士郁郁不得志的时代,也是华夏混乱的开始。 名士效应从古至今都有,这般姿态也引得后世争相效仿,邙山也是一样,后来下葬的老鬼们,无论贫贱富贵,一路上也都是呼朋引伴,醉生梦死,秦昆觉得自己进了一个假邙山。 这是鬼地?满地酒鬼的鬼地吗?? 秦昆拎起一个老鬼,对方鬼气精纯,收敛的极好,起码都是鬼将级别,他醉醺醺看着秦昆:“嘿!阳人!” 老鬼摸出一粒丹药:“求仙问道来的吗?来一颗,保你飘飘欲仙啊~” 秦昆将其放下,那老鬼把丹药喂入口中,嚼果仁一样咽下,摇头晃脑:“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秦昆将其一脚踢开,看向楚千寻:“这就是你说的有大鬼的地方……” “不然呢?沿途看去,至少都是恶鬼级别吧,虽然看着弱了点……不过应该有更厉害的。” 供奉出来的恶鬼,和带着执念成长起来的恶鬼,能一样么。 秦昆嫌弃地看着这群家伙,生前是有多丧啊,死后荒唐成这样。 整天炼丹喝酒,图个啥。 时代不好,对人才来说是致命的,满腔抱负的人在魏晋南北朝时期确实是悲剧,秦昆看着几个老鬼抱着自己的腿让他一起喝酒,一脸无奈地踢开他们,继续向前。 下了山,就是一个庄子。 秦昆看见附近还有很多庄子。 这些庄子被装点的奇模怪样,应当是庄户主人的后人给烧来的祭品,而且不止一代。 有明清风格的,还有宋元制式,甚至隋唐时期的摆件都有。 有的庄子已经破烂,怕是香火断了,人死道消,里面被孤魂野鬼占着,有的庄子灯火通明,那些庄户阔气奢侈,出行车马相伴,还有仆人跟随。 这里面,有一个人鬼气非常特别。 那人骑着高头大马,身披战甲,是个将军,他身边宿卫威猛凶悍,隔着几百步,秦昆就觉得对方煞气逼人。 煞气! 只有生前杀人宰兽、或者常常游走在死人堆、乱葬岗的人,才会有这种气息。 那人骑马而过,两旁醉鬼只觉得煞气蛰人,纷纷避让。 “长平侯出行,闲杂人等速速闪开!” 宿卫已经凑不成阵了,这些人生前恐怕是那位将军的家将,千百年也不知道魂飞魄散了多少人,伴在旁边的,只剩了5个。 长平侯…… 秦昆呢喃着这三个字,发现那人来到了自己面前。 “尔等何人?敢挡我去路。” “路人。”秦昆打量着旁边宿卫,视线转回对方身上。 鬼王。 这厮明显是鬼王,但鬼气不足,他的灵力波动似乎有些杂乱,一只徒有其表的鬼王,不过已经是秦昆来到邙山后见到的最顶级的大鬼了。 “路人?” 对方居高临下,似笑非笑:“我怎么觉得,你是阳人。” “是又如何?” “哼,阳人就回你阳间,此地阴气弥漫,不是你能待的地方。”那人也没什么敌意,生冷的口气更多像是劝告。 “不劳费心。” 秦昆让开一条路,对方走过身边,忽然转头:“嘶……你是道门方士?还是佛门僧侣?” “问这些干什么?”秦昆饶有兴趣看着他。 这位将军有点弱,不是自己找的目标,秦昆不打算和他纠缠,没想到对方却对自己来了兴趣。 “呵呵,某家也见过不少方士,他们来此捉鬼驱邪,说是历练,你也是如此吗?” 秦昆不答。 对方索性开门见山道:“得,某家也不跟你废话。今日邙山有场大宴,我要宰一只老鬼,但不方便出面,你若能帮我,我许你好处。” 哈? 雇我当杀手? 这家伙有点意思。 “什么好处?” “陪葬冥器,许你三件,可换荣华富贵。” “宰谁?” “去了就知道了。” 那将军看到秦昆犹豫,有些不耐烦:“爽快点!” 半晌,秦昆才道:“你既然有虎豹骑相伴,还没把握杀了那老鬼,恐怕对方很难对付吧?” 此言一出,周围安静。 几个宿卫长枪指向秦昆:“你究竟是何人!” 那将军也眯起眼睛,阳间法师不是没见过,千百年来僧侣、道士、萨满都来过邙山,但一眼能认出自己的亲卫是虎豹骑的,可是没几人。 秦昆还没说话,那将军身后,一个老卒忽然下马,他狐疑地看向秦昆,又转了几圈,确认半天后,老卒揉了揉眼睛,才小心翼翼问道:“秦……上师?” 那将军惊了。 周围宿卫也惊了。 连楚千寻都惊了。 秦昆名气这么大的吗?这特么邙山里面一个老鬼都认识他? 不可能啊! 秦昆看着老卒,那老卒也是沙场下来的悍将,此刻头发花白,脸颊一半被腐蚀,他点了点头,忽然笑道:“曹子和可好?” “果然是秦上师!章放见过上师,感谢上师救命之恩!” 老卒眼圈一红,跪下连磕三个头,“将军很好,还经常念及秦上师和王上师。敢问……上师为何不老?已经是仙人了吗?” 秦昆扶起老卒:“驻颜有术罢了。” 老卒和秦昆的对话被那将军听见,他连忙下马上前:“曹文烈见过先生,先生可与我族叔有旧?” 曹文烈,曹休! 秦昆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楚千寻知道,她心中骇然。秦昆什么时候跟曹家认识了? 滑天下之大稽啊! 他们刚刚说的曹子和,那不是曹操堂弟、曹仁的亲弟弟曹纯吗?秦昆居然认识他? “哈哈,见过一面,将军客气了。” 刚刚也是通过那老卒认出对方虎豹骑身份的。在三仙海国时,秦昆和王乾曾进入因果水域,帮曹纯下墓摸金,在墓门口有一士卒遭了邪气侵染,还是秦昆帮忙拔毒驱邪的。 那士卒正是面前的章放! 当时年纪轻轻的小卒,现在已经老了,死后多年还是待在曹家人身边,能和他再次相见,也是缘分。 秦昆摸出一坛酒递了过去。 “既然有缘,请大家喝酒。” 酒坛递给章放,章放感激涕零,当年自己的命都是对方救的,时隔千百年,对方还没老,怕是仙人之躯了。 仙人赐酒啊! “上师请拿回去,老鬼何德何能!” 章放情绪有些激动,没肯接,秦昆便把酒坛塞给那个将军:“对了,你叫啥?” 曹休抱着酒坛,干咳道:“曹休曹文烈。” 曹休? 秦昆恍然大悟,听过,但是不熟。 “原来是曹文烈将军!久仰大名!” 曹休汗颜:“先生既然与我族叔认识,叫我曹休便可。” 来到邙山,见了旧人,秦昆和楚千寻还被送了两匹马,不过刚上去马就被骑爆了,秦昆不敢再骑,索性给楚千寻牵着马。 大小姐现在对秦昆更加好奇了。 好像对秦昆越了解,他的秘密就越多。 楚千寻纳闷:“你们怎么认识的?” “因果水域。” 楚千寻瞪大眼睛,没听秦昆提过这茬,因果水域见过的人,再次碰见的概率简直微乎其微,何况还是个卒子。 这是老天爷赏排面啊! 曹休一路和老卒章放聊着,才依稀知道了秦昆的故事。 帮忙下墓摸金,这人当年恐怕就是厉害的方士了。 而现在还是阳人之躯,曹休心中已经断定对方是神仙,特么千年过去了,还是这么年轻,这人难不成修成阳神了吗?他心中对秦昆产生敬畏。 妈呀,自己刚刚居然想雇一个神仙帮他杀鬼,想想还有些害臊…… 队伍朝着邙山深处走去,沿途更加热闹非凡。 阴路不比阳间,这里的空间是扭曲的,地方大,但脚程短,在阳间大半天能走完的路,在这里就一两个时辰。 曹休现在很热情,给秦昆指着沿途庄园。 “先生,这些庄园都是陵墓所化,香火断绝后,便成了无主之地,但大多数还是有主的,那边的、那边的、那边的,都是一些有名气的小子,不过我不认识。听后来人说的。” 曹休指着西北、西南、正西三个庄园,他也记不得庄园主人的名字,但听说那些人在后世鼎鼎大名。 秦昆觉得也是,邙山名人何其之多,曹休生卒年早,不认识也是正常的,只是好奇心被勾起,他总想去看看。 “那这边的是谁?” 秦昆指着一个黑云盖顶的庄园,黑云已有龙相,上面居然还有金霞紫气,看得人心神摇曳。曹休赶紧挡下他的手指:“先生慎重,这是光武帝陵所化,刘秀虽简朴和善,但他身边人架子大的可怕,云台二十八将仅存了十二个,时常从各地前来朝拜,一个比一个能打,还不讲道理。尤其不喜欢我们这群汉末老鬼,我们得离远点……” 秦昆缩了缩脖子。 我天,这里难怪是禁地。黑云化龙的帝陵啊!头一次见到。里面的刘秀,到底恐怖成什么样?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四九章,最强飞头鬼 刘秀的庄园规模也没有太大,灯火也一般,甚至还没其他贵族显得有排面,但头顶上的黑云、金霞、紫气,成了最有逼格的装点。 一眼望去,龙头在云中忽隐忽现,其他庄园简直黯然失色。 秦昆是知道光武帝的,小时候看连环画,赫赫有名的光武帝和麾下二十八将建立东汉,威风凛凛,但不知为何,这群人存在感很低,要仔细想他们的事迹……秦昆发现他竟然一个也想不起来。 曹休对光武名号讳莫如深,不敢讨论。 楚千寻却心怀神往,和秦昆聊了起来。 “居然阴寿还在,光武真乃至圣之君,福泽后人,香火绵长。” “都进鬼蜮了,别羡慕什么阴寿了……他在这待着千年也未必有阳间百年快活。不过你还记得刘秀的故事吗?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楚千寻白了秦昆一眼:“但凡真崇拜光武的,怎么会不记得。我爷爷曾论过汉唐宋明几位开国皇帝,东汉光武帝最为特殊,此人命格乃‘机月同梁’,贵虽贵……但也没有那么贵,所谓‘一命二运三风水’,我爷爷说刘秀命格虽不是颠顶,可是命、运、风水造化加起来,却是颠顶,而且今古罕见。他能当皇帝,压根不是自己想当,就是命运推着往前走的。那就是老天爷赏皇帝当,和其他几个开国皇帝不是一回事。” 秦昆愕然:“命这么好?” “是的,他麾下云台二十八将哪个不是独当一面的人物,偏偏都在刘秀手下,偏偏都服气刘秀,偏偏还都得到善终。不杀功臣的开国皇帝少有,善终的开国大臣更不多,东汉就是例外,刘秀如果没有完全把握驾驭他们,我是不信他胸襟能有这么大。” 秦昆点着头,这道理说得通的。既然能驾驭这群不世之材,给个善终,才多大个事。 “还有他的个人素养,军事素养,无一例外都是顶级的啊,你瞅瞅二十八星宿那群杀胚,房日兔耿弇,尾火虎岑彭,箕水豹冯异,随便放到其他朝代都是颠顶名将,那是星宿下凡啊!偏偏被光武的光芒压的跟路人似的……光武还那么低调。简直是完美的男人……” 楚千寻越说眼睛越亮,仿佛在吹嘘自己的爱豆,她一番话说完,旁边曹休一众都竖起耳朵,听的聚精会神。 他们都是东汉末年之人,还是第一次听人把东汉开国皇帝的事迹说的这么详细,他们那个年代只知道皇帝就是深宫高墙里的掌权者,没人这么仔细的叙述过那个时代的辉煌。 秦昆也是听的津津有味,让楚千寻多说一些,楚千寻便提到了刘秀诸多离奇异事。 “光武从小喜欢种田,被大哥取笑,自己也没大的志向,走亲戚后见了一个漂亮姑娘,读太学时见到帅气的金吾卫后,才有了流传千年的志向名句‘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 “不过太学毕业,没什么工作,又回家种田,适逢王莽执政末年,天灾不断,民不聊生,他大哥豪爽,聚众起义,当时加入了绿林军,绿林军势大,被王莽盯上,派了四十多万大军讨伐,包围城池。” “此刻,刘秀忽然开挂,带了十三人出城,招来一万多援军,回来后又是天降陨石、又是白云压顶,王莽军士气节节败退,然后光武帝带着先带一千人踹营,然后带三千人陷阵,武力值忽然飙升,接着老天爷也显灵,狂风大作,雨水如瀑,王莽军被淹死的人就有上万。” “之后绿林军的更始帝杀了刘秀大哥,把刘秀发配到河北,只配了几个随从,没过多久,各路豪杰带着兵马粮草前来投奔,刘秀一下跃为河北之主。然后没费什么工夫就奠定了东汉基业。” 曹魏将领听到刘秀打江山这么轻松,羡慕的双眼放光,秦昆也心神激动,都不敢这么写啊。 这就是命! 曹休握着马鞭,似乎在yy,那群老卒也听的眼镜放光,楚千寻无奈地看着这群大老粗,这些事她都听的耳朵起茧了,至于这么兴奋吗。 离开刘秀庄园,已经很远了,曹休说前方便到今晚大宴之地。 宴会是曹家办的,却请了司马家不少人。 曹休说他今晚要借机宰了司马昭,请秦昆助拳,秦昆直接表态这事他可不干。 捉鬼师是安稳阴阳的,可不是杀鬼的,更不可能帮鬼杀鬼,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却不能让人杀鬼啊。 “先生,真不愿助我?” “滚蛋,你面子还不够。” 呃…… 好像很久没人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了,曹休一怔,好像有点不开心,身后的章放拽了拽他。 “将军慎重……千万不要招惹秦上师……” 章放当年是跟着曹纯的亲卫,后来曹休在虎豹骑任职后,被派给了曹休,那可是见过秦昆本事的人。 章放到现在还记得秦昆在墓里一声吼,两旁粽子都得靠边站着,被摸金的墓主人在秦昆警告过后,连棺椁盖子都不敢打开。那还是千年前啊! 曹休平了平心情,耷拉个脑袋:“那……那先生不愿我就自己干了。刚刚有些冒昧,曹文烈一介武夫,先生莫怪。” 看见他开口道歉,秦昆递了根烟过去。 “行了,我这人也说话直,来根神仙草消消气。” 男人的友谊就是这么简单,一根烟,上了火,曹休吞云吐雾,狼狈的咳嗽了几声,大家哈哈一笑,刚刚的事就就揭过了。 前方的庄园叫首阳山庄,主人是曹丕曹子桓。 听曹休说,曹丕经常设宴,秦昆就纳闷了:“既然是设宴,那怎么有司马家的出现?不是仇敌吗?” “陛下的老师司马懿也葬在首阳山,庄园就在隔壁,有些墙破了,院子都是通的,不请能行吗……” 秦昆心中佩服:这还真是冤家路窄。 队伍向前,进了庄园,这里也没仆人,倒有不少纸人和陶人。 他们机械式的干活,秦昆看见露天的宴席和农村的流水席没什么区别,天上也有黑云盖顶,但比起刘秀的庄园差了不少。 曹魏后人,来了不少眼生的。 这都是些不知名人物,最出名的可能就是曹真了,秦昆还不认识对方。 宴席没有拖沓,圆月当头,歌舞开始。 纸人在跳舞,陶俑在打拍子,秦昆和楚千寻坐在末席,掩去气息。没人关注他们,他们也不愿搭理这些老鬼。 阴阳有别,秦昆是来寻觅大鬼的,见到一院子杂鱼,不免有些失望。 好歹是邙山,鬼王目前就见了两个,还都是看着不厉害的,别闹啊…… 在座有不少空席位,秦昆感慨的时候,一个老头走来,带着三四个人。 老头扫向周围,有意无意瞥了秦昆一眼,那一瞬间,秦昆感觉被蛰了一下,楚千寻手中的筷子都跌落到地上。 她搓着手,只是一眼,手背刺痛仍旧没有消失,她低声惊呼:“鹰视狼顾,司马懿!” “好老贼……” 秦昆见猎心喜,刚刚那是鬼术吗?好像是随意一瞥啊,竟能束阴成刺,百步伤人,他见老头后颈一条阴龙缠绕,大为兴奋。 老头没多看他们,直接落座,却意外防备起来,看见他周围阴龙游荡,旁边的人不由问道:“父亲……今天怎么如此高调?” 阴龙祭出,正座的曹丕浑身也有阴龙游曳,讶异地看了老头一眼,两条阴龙隔空对望起来。 抿了一口酒,老头淡淡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在曹丕下首,曹氏子弟落座在那,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 这么多年,司马老贼和陛下关系非常融洽,虽然司马家篡了曹魏的江山,但曹丕和他似乎并无隔阂,他对曹丕也以臣子之礼相待,这是一段奇怪的师徒情谊,可今日,司马老贼主动祭出阴龙,这是忍不住了吗? 不像他的风格啊。 宴会从两条阴龙出现后,再无其他波澜,庄园陆续有人进来落座,秦昆旁边,坐下一个胖老头,笑呵呵地吃着饭菜,还不断让纸人添菜,那胖老头越吃越高兴,面貌也从老年人,一点一点向着年轻人转变。 秦昆看着胖老头变成了小胖子,一个人在胡吃海塞,好奇问道:“朋友,你这是什么鬼术?还能返老还童?” 小胖子嘴角一圈都是残渣,闻言张嘴皱眉:“什么是鬼术啊?我就是吃饭呢。” 小胖子有点憨,说话时候鼻音闷闷的,眼睛还在往上翻,似乎在思考、组织语言,不过因为死了的缘故,看着鬼里鬼气的,好像脑子还有些不好使。 秦昆嘴角抽了抽,高级鬼术有浮空、入梦、穿墙等,这厮的返老还童恐怕也是其一,秦昆离得很近,能感觉到对方吃过的饭菜全部汇集身体,那是直接融入体内,不用修炼就能吸收,所以能直接维持年轻的样貌。 说直白点跟储存差不多。 还用这种能吃就变强的鬼术吗?头一次见。 楚千寻对着秦昆轻声道:“秦昆,小心点,司马懿好像对我们很在意。” “管他呢,能在佛庭范围活动的,都是群安分的家伙,我不能提前出手,会坏了规矩,但巴不得他们对我动粗。” 秦昆隐隐有些期待,旁边的小胖子则闷声道:“不可能啊……亚父说过他很能忍的……” “你亚父谁啊?” “我不能告诉你,亚父说过少说少错,多说多错,安心吃饭,知足常乐。” 小胖子说完,又继续埋头吃饭。 宴会在诡异的气氛中进行了一半,期间主家没说一句话,仿佛宴会不关他的事一样,大多数人吃的差不多了,忽然有一个喝高了的将军走了出来。 “陛下,宴席太闷,不如我来助助兴可好?” 主座之人,鼻子嗯了一声,那位将军走了出来,正是曹休。 曹休拔出剑,舞动起来,司马懿旁边之人低头喝着酒,不屑冷笑:“鸿门小技。” 曹休耳尖,大剑立即挥去,将那人桌案一分为二,然后抬起脚,砰砰两声,将桌案踢飞,酒菜洒出。 精准的力道,周围没一只鬼被溅上酒菜残汤,曹休哈哈一笑:“司马昭,我失手了,没伤到你吧?” 司马昭手中还保持着握筷子的姿势,轻轻抬头一笑:“没有。” 但旁边几人立即站起:“曹休好胆,你想挑衅吗?” 曹休剑锋一指,龇牙笑道:“不胜酒力,不胜酒力啊!” 说着,继续舞剑。 场中,剑光四射,剑尖不知多少次擦过司马氏一行人的鼻子,看得人心惊胆战,除了司马懿的桌子,其他的或多或少都被破坏,司马昭看着曹休一次又一次挑衅,在桌案第三次被劈开后,终于放下筷子,轻轻开口:“竖子曹文烈,可敢杀我?!” 曹休明显就是挑衅,看见对方一直在忍,便一次又一次动手,此刻,对方被激怒,忽然放话,正中曹休下怀。 “有何不敢!” 曹休睚眦欲裂,一剑砍去。 司马昭筷子插在地上,单手虚空一转:“挪!” 司马懿此刻眼睛瞪大:“我儿不可!” 他的话没阻止司马昭,一个挪移鬼术用出,正座的曹丕忽然举着筷子,坐在司马昭的位置,司马昭则坐上了正座。 “胆敢犯上,狂妄!”曹真拍案而起。 他不仅把曹丕换了下来身处险地,自己还坐上了主家的位置。司马昭之心,当真路人皆知! 曹休大剑横斩而来,原本就没有留手,此刻看向司马昭变成了曹丕,心中后悔莫及,想撤去力道已经晚了,曹丕却云淡风轻地捏断了筷子:“今我不乐,岁月如驰。” 啪—— 筷子断掉,下一刻司马昭瞬间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大剑越来越近,司马昭冷汗流下,刚刚什么情况,鬼术被瞬间破掉?自己以前可从不知道曹丕有这种本事,够能藏的! 一瞬间,他这才意识到,曹丕可是父亲的学生,受父亲真传,心有城府山川,又有雄才大略,而且极为能忍,千钧一发,见到躲无可躲,司马昭再次虚空转手。 “挪!” 司马懿大惊:“我儿更不可!” 这次,秦昆旁边的小胖子瞬间消失,接着司马昭落座。 小胖子换到了司马昭的位置,此时看见曹休的大剑几近临身,吓得大叫:“二叔救我!!!” 北邙崇山峻岭,一道闪电呼啸,一颗瞳孔纯白,面如重枣的头颅如流星般划破夜空。美髯长须随风而动,只是一颗头颅,带起惊天威煞,撕裂长夜,落下一瞬间,庄园酒席、纸人陶俑、花草石木,仿佛受到了陨石冲击,彻底化为齑粉炸开。 涟漪以小胖子为中心激荡,烟尘弥漫,向来淡然的司马懿、曹丕如临大敌,迅速起身。 轰—— 余波蔓延一里有余,周遭无数餐风饮露的老鬼,浑身惊惧,生出危险征兆。 庄园中,阴风尘土散去,秦昆看见了一颗飞头鬼咬住曹休的剑刃,那双眼睛没有瞳仁,但凶戾之色,彷如鬼神。 小胖子浑身汗流如雨,剑刃在脖子旁悬停,被那颗头颅叼在嘴里,然后,飞头鬼牙齿用力,曹休佩剑崩碎! “二、二叔……” 小胖子浑身发抖,心虚叫道。 飞头鬼看了小胖子一眼,然后转向曹休,龇牙低吼:“曹氏小儿,吾杀汝,犹杀狗彘耳!” 恫吓,如天雷滚滚,一波又一波砸去。 这句话仿若判言一般,其威滔天,其煞如洪,曹休一屁股坐在地上,忽然浑身颤抖,开始不断呕血。身后曹氏不知名的子弟在这一句话后,爆掉大半。 连曹丕身上的阴龙都发出不舒服的抖动。 曹真忍着难受,连忙上前查探,安慰道:“文烈,没事,你只是胆被吓破了……” 曹休又是一口血吐出,这还叫没事……然后晕了过去。 楚千寻花容失色,缩在秦昆旁边:“这、这是我见过最强的鬼王了……光剩一颗脑袋,阴威居然能令天地变色……那群恶鬼和鬼将都能被威煞摧爆……” 秦昆浑身也蛰的难受。 虽然不影响行动,但这种不舒服,居然是阳气抵挡不了的。 威煞! 直接震慑灵魂的威煞! 看着对方的胡子和脸色,秦昆也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不强能行么……你都没看对方是谁……” 这特么……二爷来了啊! 头枕洛阳,身卧当阳,魂归故里。二爷的脑袋就葬在这里,这是实打实的二爷显灵啊! 头颅出现,杀机滔天,天空不断有阴雷落下,劈向那飞头鬼,飞头鬼视若无睹,两颗无瞳眼球瞪着四周:“一群土鸡瓦狗,再敢造次,吾定杀之!” 说罢,飞头鬼猛然转头:“死!” 一旁看戏的司马昭忽然爆掉,周围阴气弥漫,他叫声凄厉,再次凝聚鬼体后,脖子上的阴龙不断流出鲜血,司马昭大惊失色,看见那阴龙哀竟然嚎着飞走了! 旁边,司马懿抬手想抓,被飞头鬼瞪了一眼后,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摇头叹息。 一声冷哼,震断阴龙。 秦昆看的是两眼放光:“大小姐,我先走一步!” “干嘛去?” “埋伏!哦不……结交英豪!” 秦昆率先走出庄园,那飞头鬼看着阴雷愈发密集,也不愿再留于此,堪堪飞走。 尘埃落定,鼓乐消失。 宴会进行不下去了,庄园一片狼藉,曹丕虚弱地靠在椅子上,今天看来是失态了。 这司马昭,真是活该啊。惹谁不好,惹个乐不思蜀得胖子。 看了一眼变成鬼将的司马昭,曹丕没有任何表态,起身走了。 司马懿摇头看着儿子,也不愿指责太多,叫着其他子嗣将司马昭抬走,也离开了庄园。 曹休昏迷不久,幽幽醒来,鬼气不断修复鬼体,勉强稳住伤势,旁边的曹真无奈道:“司马昭那么好杀,早就死了。司马老贼的儿子,都阴着呢……瞅瞅你闹的……” 曹休苦笑,他能说什么,谁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在场,只有小胖子受了惊吓后,恢复的最快,他继续叫来下人上了酒菜,大吃起来,仿佛刚刚的事与他无关一样。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五零章,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秦昆很兴奋。 脚下闲庭信步,却好似在山路上驰骋一般,走阴路时人很轻盈,仿佛在飞一般,没费多大力气,秦昆便走出了老远。 今晚是埋伏的好时候,埋伏的对象自然是刚刚那个飞头鬼。 关二爷! 秦昆心中激动,他如果能把这份大礼截下,送给老朋友卡特他们的话,他们肯定会很开心吧。 这段时间,他仔细研究过因果线,无论是现实还是‘高处’,他逐渐对因果线有了更深的领悟。 卡特能把不同的因果线衔接,他也可以。 阵字卷本来就是设局道术,天地为棋盘,万物为棋子,阵主为棋手,逍遥阵更是达到了一个高度,不再是硬碰硬的和别人斗法,临身鬼变成了自己挪动棋子的灵力来源,再加上昆仑骨的运用,秦昆现在才知道,力量达到某种境界后并非不会再提升,而是会换一种方式展现。 拨弄因果,就是突破极致的力量! 鬼临身……太乙九炼……当年茅山郑隐效仿太乙救苦天尊身化万物所创出的道术,其本质恐怕茅山其余真传都不知道吧!说它是道术,现在感觉是道基啊,能再向上攀登的道基! “太乙救苦天尊身化万物,乃是看破万物,看破天地生死,这可是开启法门的钥匙,郑隐老祖天纵奇才,所创之术绝不是借鬼魂斗法那么简单。” 秦昆一边想着,一边等待着飞头鬼的出现。 下一刻,一颗头颅如流星般飞来! 就是现在! “一临牛魔第一坎。” “二临血尸化不详。” “三临禅僧凝佛月。” “四临无首震阴阳。” “五临悬丧有邪影。” “六临河伯可翻江。” “七临骁将破无量。” “八临鬼马踏梦乡……” 刚刚不用鬼临身,就是怕打草惊蛇,此刻用出,阴威浩荡,阴气再也掩饰不了,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秦昆一瞬间有些呆滞,痛苦的意识不断冲击着脑海。 该死! 别妨碍我! 一头牛魔泪流满面,他不敢大吼,苦楚憋在心中,痛苦一波又一波刺激着他,疼的人要哭了,要疯了,要死了啊…… 当一个人因为精神上的痛苦几欲自绝的时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秦昆不断挑战自己的极限,这种难以忍受的感觉,让他的意识不断扭曲撕扯,浑身针扎刀割水溺种种错觉席卷而来。 山间小路旁,许多老鬼感觉到了一股强横的阴气,同时,他们也察觉到天上还有一股强横的阴气。 然后,大地上,阴气如柱,直接爆发,冲上天空! 昆仑骨运转,大地灵力源源不绝灌注,秦昆意识才勉强稳定,他将浑身阴气控制,朝着天上那颗脑袋轰去。 “刹那岁月无限长……” “尘埃因果映流光……” “鲲鹏击水龙吞象……” “仍是蝴蝶梦一场。” 逍遥阵! 那颗脑袋似有诧异,他不明白地上这个家伙在干什么,但发现一股气柱不偏不倚朝着自己轰来。 “哼,匹夫。” 飞头鬼不屑,不屑归不屑,不过突然间,他发现自己被困在了这里。 再怎么飞,好像还是原地打转。 天与地的距离,在阴气轰来的一刹那,被拉成了一个平面。 地上那尊牛魔站在了他的面前,当空的圆月没了,北邙山峦没了,鬼火草木没了。 先是没。 然后是有。 刚刚消失的一切,成倍的出现。 仿佛排列整齐的矩阵,飞头鬼看见自己旁边,出现了成百上千个圆月,成百上千个北邙。 “二爷,久仰……冒昧前来……只想结交,别无他意……” 逍遥阵是能困人的。 带着二爷来到‘高处’,就是为了困住他。 飞头鬼阴威压迫而来,忽然金光大放。 圣灵! 还是鬼王级的圣灵! 不对……秦昆觉得那金光耀眼的过分了,在金光的照射下,成百上千个北邙正在一点一点消失。 “虚妄之术,安敢扰某?纳命来!” 轰—— 几乎瞬间,飞头鬼消失,下一刻,秦昆胸骨遭到重创,根本没法防御的速度,让秦昆险些破掉鬼临身的状态。 好强! 秦昆骇然。 这可是八鬼临身啊! 临身鬼的鬼气叠加,导致浑身阴气不需要淬炼就变得极度精纯,秦昆六鬼临身时生撕鬼王都不在话下。 现在可是八鬼! 这躯体对于阴魂来说,如钢似铁,恶鬼全力撞来恐怕都得撞死当场,等闲鬼王也根本难以撼动,现在却被对方一撞之下,自己差点爆掉。 秦昆在惊讶,飞头鬼也在惊讶。 居然没死? 刚刚那一下他可没留手的。 虽然只有一颗脑袋,但放眼北邙,谁能承受他全力一击? 见到对方僵立在那,飞头鬼忽然再次消失。 这一刻,秦昆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凉意! 他猛然转头,看见一尊九尺圣灵,身是沉香宝木雕琢,香火缭绕,浑身披金着甲,手执青龙偃月刀,白色眼球中有阴龙化为黑色瞳孔,黑龙周围还有金紫色的光芒。 “受死!” 手起刀落! 那尊牛魔脑袋瞬间和躯体分离。 一击之下,金光散去。 那刀的刀气直接将逍遥阵劈开一个口子!阵外一处山头,被一刀削掉山尖。 飞头鬼冷笑,忽然发现那尊牛魔没有倒下。 牛魔转过身,似乎没什么反应,双手不停在虚空乱抓。 嗯? 飞头鬼纳闷,再次消失。 一样的招数,一样的出其不意,一样的青龙偃月刀,再次砍下! 飞头鬼又在秦昆后背出现,手起刀落! 头颅分家,身首异处。 但……仍旧完好。 “邪门歪道……” 飞头鬼喃喃自语。 秦昆此刻,心中对无头鬼千恩万谢。 无头鬼临身后除了给他带来了拔头术等鬼术,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好处,他的头部不会受到伤害。 之前许多次大战里,秦昆并没遇见过那些对手对他的头部发起攻击的,这个好处一直没体现。 此刻,碰见近乎偏执的、只取头颅的二爷,秦昆心中大喜。 自己刚刚被撞了一下,差点崩溃了。 但被砍头他不怕啊! 再给我点时间,就能抓住所有因果丝了…… 秦昆不停祷告,祈求二爷别朝着身上砍。 但两次攻击后,飞头鬼也发现了猫腻。 他考虑一番,第三次消失,在秦昆上方出现。 这次你死不死!!! 青龙呼啸而来,那是刀威! 大刀距离秦昆还有不到一米的距离,秦昆一把抓住了所有因果线,用力一扭! 晶莹的丝线被扭断,好似一把韭菜被扭断那么轻松。 飞头鬼一刀砍空。 他无比诧异! 不可能啊,他刚刚仔细观察过,对方的头颅有古怪,所以这一刀从头到脚,但居然还是空了。 秦昆则笑道:“二爷,这次实在冒犯了,帮我个忙,完了我就……” 秦昆说着,忽然被一个鉄锏打到手背,疼的龇牙乱叫。 谁啊?!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刚刚好不容易抓住的因果线,这下全散落了出去,那些因果线和原来的线又不断融合,长在了一起。 秦昆气急败坏,来者却是一个英武不凡的老头。 老头儒气森然,一个文雅的老头能有这般气势,恐怕也是杀过人的,秦昆看见对方还是一个鬼王,心中大为恼火。 “大爷你谁啊!多管闲事!” 老头伸了个懒腰,周遭阴气汇聚,竟然也在返老还童。 秦昆看的惊讶,发现那大爷不一会变成一个精神抖擞的帅小伙。 “伽蓝菩萨,没事吧?” 帅小伙看向飞头鬼,似在讨好,飞头鬼却冷哼:“又是你。某让你来帮忙了吗?” 帅小伙咧嘴笑道:“都是邻居。主动点,应该的。” “好啊,那这个小子留给你了。” 飞头鬼说走就走。 帅小伙僵住。 不是…… 不对啊…… 我刚救了你啊! 不领情到罢了,你别跑啊,这牛魔刚刚连你都困住了,我一个人怎么对付? “喂!伽蓝菩萨!!!二爷!!!别抛下我啊……” 帅小伙大叫,飞头鬼才不理他,已经消失不见。 他尴尬转头,碰见一个黑着脸的牛魔,讪笑道:“这位兄弟……刚刚是误会……” 误会个蛋! 就差一步! 秦昆非常后悔,刚刚把那把扭断的因果线装进骨灰坛里,二爷就能用上了。 可恶…… 秦昆开始抓着周围的因果丝。 那帅小伙看着秦昆举止诡异,大声道:“交个朋友啊!看你面生,这片地方我熟……” 秦昆不理会。 “小兄弟,我能感受到你的阳气,你是阳间的法师吧?我就在白马寺,认识很多法师……自己人……” 秦昆还不理会。 帅小伙恼火:“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呢!我刚是帮你,你要是乱动伽蓝菩萨劫的因果线,佛祖会派人来一掌毙了你的。” 秦昆停下手,疑惑道:“你看出我在动关二爷的因果线?” 秦昆曾经在雾州见过一只化形韦陀的英灵,他说他的搭档就是伽蓝菩萨,也就是关羽,所以秦昆知道帅小伙口中的‘伽蓝菩萨’指的是谁,但他好奇的是这鬼王的见识似乎很广博,居然知道自己在动关羽的因果线。 帅小伙看见秦昆停下了手,松了口气。 “自然是知道的。” “那你还知道什么?” “还知道你刚刚已经扭断了他的因果线,把他从这个世上剥离。他那一刀虽然砍中了你,但你们根本不在一个世界之中,所以你没受半点伤害。” 秦昆眼睛一亮。 这悟性…… 牛逼啊兄弟。 “你懂因果线?” 帅小伙谦虚一笑:“我在白马寺多年,那可是佛家祖庭。佛家对因果的理解颇为透彻,耳濡目染之下,我也懂一些。” 秦昆视线转移到对方的手上,那手上提着一个鉄锏。 “你的法器?” 帅小伙笑而不语,忽然,趁着秦昆不备,鉄锏朝着虚空一打。 龙吟出现,逍遥阵直接碎掉,旁边的阴界也跟着碎掉,帅小伙转身就逃。 秦昆暗骂:狡猾! 这厮刚刚干扰自己抓取因果线,居然是想蓄力逃跑! 对方嗖地一下消失,阴阳壁破碎,他在秦昆没反应过来前直接逃到了阳间。 “方丈!各位长老!有邪祟!救命啊——” 帅小伙扯着嗓子大叫,秦昆看见,此地不远竟然是一个寺庙,他在帅小伙身后大声警告:“再跑我就把你因果线扭断!” 呃…… 帅小伙一僵,他回头发现,对方抓着一把晶莹的丝线,脸上苦笑连连。 “别……交个朋友。” 秦昆走在他身边,有些无奈,这家伙太狡猾了,生前恐怕是聪明过头的家伙,而且鬼术擅长隐匿。他那法器鉄锏恐怕也大有来头。 得了,二爷恐怕再埋伏不到了。 带这人回去,或许也能帮上忙。 “我也不是坏人,结交二爷只是对付几个敌人,他们有点厉害,我不知道他们后手有多少,所以需要二爷帮助。但是你看到了,二爷被你放跑了,作为朋友,你是不是得帮帮我。” “呃……我们还不是朋友呢……” “现在是了。” “这……我说小兄弟,你不能强人所难啊。” “少废话,你要么主动点帮我,要么我来硬的。” 犹豫半晌,那帅小伙才舔了舔嘴唇,无奈道:“得了,我帮。” “扶余山秦昆。” 秦昆拱了拱手。 “大理寺狄仁杰。” 帅小伙也拱了拱手。 秦昆听到名字后,表情一呆。 那帅小伙来到阳间,散去刚刚吸附的阴气,又变成一个老头:“唉,造孽啊。小兄弟既然是寻仇,还望别嫌弃我这个老胳膊老腿的。” 秦昆再也没了刚才的轻视,几沓冥币送上。 “这……狄公,还是保持年轻的样子吧,供奉管够。” 这回,狄仁杰表情倒是有些意外。 ……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怕是秦昆现在的心情。 顶级老鬼没有笼络住,却带回来一个别的领域顶级的老鬼。 这心情……难以言喻。 不过,狄公可是历史名人啊! 骑车行驶在马路上,秦昆乐的屁颠屁颠的。刚刚狄仁杰破了阴阳壁,裂缝就合上了,秦昆非常佩服对方手段,没有灵关的地方强行离开阴界,恐怕是对方那根亢龙锏的作用。 不过,他有些迷路了。 楚千寻还在阴界的首阳山庄,他打开地图,和自己离得还有点远。 “你这是什么?” “手机导航。” “哦。” “你听过?”秦昆好奇。 享用了冥币,重新变得年轻的狄仁杰点点头:“我子孙给我烧过,不过我不会用。” 秦昆发现对方掏出一把手机,竟然什么牌子的都有,有些无语。 “我说狄公,你刚刚怎么出现在那的?” 秦昆现在还是有些耿耿于怀,论跟人打架,还是关二爷强点,虽然狄公在故事里也不差,但二爷毕竟是万人敌。 见到秦昆发问,狄仁杰指了指方向:“这里,伽蓝菩萨的墓,那边白马寺,我的墓。都是邻居,你说我怎么出现的?” 刚刚威胁狄仁杰时,已经快到了白马寺,二人达成共识后秦昆骑着自行车赶紧跑路了,害怕老和尚出来揍他。这才骑了20分钟,居然就到关二爷的墓了。在阴界里,那得近到什么程度…… ……果然是邻居。 狄仁杰骑马一样坐在自行车后座,见到秦昆吃惊,才笑道:“往那边走差不多得距离,刘禅墓。” 秦昆愕然。 闹了半天,这仨人是在一起的…… 等等。 秦昆脑袋闪过一个念头。 要不要把刘禅绑了? 秦昆想起刘禅在首阳山庄的大召唤术,忽然琢磨起来。 越琢磨,这个念头在脑海里愈发根深蒂固。 后座上的狄仁杰不解地望着傻笑的秦昆,这后生……魔怔了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五一章,一波三折,飞往关东 从圆月高照,到圆月落下。 劫刘禅的计划一直没有进度,因为找不到灵关回阴界。 秦昆有些懵逼。 在刘禅墓旁不知找了多少圈,还放出鬼差帮忙,一点灵关的线索都没。 他抽着闷烟,旁边的狄仁杰望着一群鬼差,好奇之余打听了秦昆的想法。 “你要……劫阿斗?” “那不叫劫,想和他交个朋友。” 狄仁杰无奈道:“秦上师……算了吧,这里可是佛庭啊!怎么可能有灵关?数代高僧早把那些窟窿眼补上了。” “亢龙锏借我用用。” “这锏纯阳护体,说白了是个路引,只能从阴界往阳界打,怎么可能从阳间打破阴界壁垒?” 狄仁杰也算厚道,见秦昆不信,将鉄锏摸出:“算了,你不信试试……” 秦昆接过法器,系统出现提示‘狄仁杰专用法器’ 除了一行字,其余解释说明一概没有。 秦昆挥了几下,灵力灌注其中,仍旧没半点反应。 “那你怎么出现在阴界的?” “我本来就在阴界。” “……” 相处了半个晚上,狄仁杰似乎觉得秦昆人还不错,提醒道:“其实这里也不是没有灵关……附近这片,唯一的灵关在白马寺里。要不要去试试?” 秦昆怎么琢磨都觉得这是个坑。 那特么是佛庭啊! 光武帝刘秀儿子,也就是东汉第二位皇帝刘庄,因梦求佛,来汉地传播佛教的迦摄摩腾、竺法兰两位法师被邀请到洛阳立庙传法,因为用白马驮经而来,所以这处祖庭名叫白马寺。 里面高僧无数,自己敢闯这地方踏灵关,那不是挑事么? 而且狄仁杰这厮颇为狡猾,秦昆总觉得他要借机逃跑。没了二爷,再把这厮放跑了,就太得不偿失了。 “再没别的灵关了?” “真没了。” …… 大清早,天蒙蒙亮,秦昆回到来时的村里。 大婶正收割地里那些零碎的玉米,忽然间看见田埂旁的小路上,秦昆骑着自行车往后山疾驰。 “小秦!干什么去?” 秦昆看见了大婶,回道:“找小楚。” “她已经回来了!” 啊? 秦昆回到院子,看见楚千寻早餐都吃完了。 大婶给秦昆盛了苞谷珍,屋子里,秦昆啃着馒头就着咸菜蒜苔,端了个粗瓷碗,边吃边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等你等不来,就先回了。” 农家小菜还不错,三两口一个馒头入肚,秦昆又拿起一个,口齿不清地问道:“刘禅呢?” “早走了。” 对方昨晚已经回家了,自己再去把他绑来,那可坏了生死道规矩,秦昆觉得这就是命吧。 楚千寻知道秦昆是来找大鬼的,于是递给秦昆一张纸,黄纸红字,鬼画符一样的字迹,一个都看不懂。 秦昆狐疑:“这是什么?” “阎君笺。” 阎君笺不是阎王的信笺,而是阴间跟阳间传递消息的符纸,算是召唤符箓,在阴曹五行中流传的最广,秦昆也用过很多次。 他拿着黄纸,这既不像千乘国的、也不像孽水坞的,更不是互郎商、挑山客、的,端详了半天看不出明堂,只好问道:“谁给的?” “刘禅。” 楚千寻一句话让秦昆有些意外。 刘禅?! “他怎么会给你这个?” “我怕你对付不了关羽,拿了些供奉与他结交,起码你不敌的时候大家有些余地,他似乎很好说话,吃了我那些供奉,立即变得热情起来。” 秦昆长舒一口气。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真是一波三折啊。 “大小姐,记你一功。” “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我笼络他兑换了不少功德,你得给我换成冥币供奉补上,先说好,我可不要灵田里长出的香烛供奉。” “小事,这都是小事!” …… 在村子里待了三天,秦昆白天都在村头溜达,不是逗狗就是被大婶叫去画了不少葫芦,颇为难熬。 晚上则在山神庙和一个小胖子聊天。 “秦壮士……” “叫我秦昆就行,实在不行叫声上师,你也不跌份。” “秦上师,你说阳间当真那么有趣?” “那还有假?!”秦昆口沫横飞,“别的不说,吃饭管够!” 小胖子有些为难:“可是……可是亚父说过……” “别管你的亚父了,你怎么那么听你亚父的话!” “可是爹爹说过,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惟贤惟德,能服于人。你叫我去帮你对付敌人,但他又不是我的敌人,帮你就是为恶,会有失贤德……” 好么……不说亚父,又说起他爹了。 谁说阿斗脑子不聪明的? 这逻辑清晰、条理清楚的,秦昆差点都被驳倒了。 他思忖片刻,严肃起来:“助恶为恶,助善为善,我是善,你帮我自然是为善了。你爹爹不是说勿以善小而不为吗?” 阿斗一怔。 刚刚的思路一下子被秦昆反将一军。 秦昆又道:“那些人也都是恶人,除恶扬善,为大善啊!” 小胖子掰着指头,被秦昆绕的有点晕,他觉得刚刚自己的思路没毛病,但听秦昆一说,觉得秦昆的话才是对的。 好像哪里被忽悠了…… 他一时想不通,秦昆当机立断:“吃了饭,就跟我走。” “但二叔说过,我阴气太重去阳间会遭雷劈的……” “这不是你操心的事。” “行……吧,我得给二叔说一声。” “嗯,最好把他也带上。” …… 11月的村子很萧瑟,但萧瑟也是一种美。 秦昆坐在门口,逗着大婶家的狗,晒着太阳,那狗很亲人,尤其对秦昆格外喜欢,大婶和老伴都很诧异。 她家的狗是怕生的,小秦这几天也不见喂它,它怎么成天凑在小秦身边。 大婶的疑惑没人能解,楚千寻看着懒洋洋的秦昆,踢了踢椅子。 “还睡呢秦昆,成天除了睡觉就是逗狗。” “你管得着么。有人喜欢去巴黎喂鸽子,就有人喜欢在村口逗黄狗,懂不懂生活?这就是生活的态度。” 物以类聚…… 还说的这么振振有词的…… 楚千寻暗骂完,继续道:“正事办的怎么样了?” “今晚阿斗就来。” “说定了?” “说定了!” “好,那我订机票了。” 秦昆问道:“订机票干什么?找千乘国回去,还省钱。” 楚千寻坐在秦昆旁边,看着远方田野:“暂时回不去了,聂雨玄那边出了点事。” 关东? “和第马起冲突了?”秦昆问道。 楚千寻一叹,给秦昆看了一下手机信息。 信息是楚老仙发来的,说聂雨玄在关东受了伤,景老虎准备过去,被葛战拦了。李崇、王乾率先过去了,万人郎、韩垚他们有事走不开。 楚千寻道:“我爷爷知道你在忙,之前没让我告诉你。” “到底怎么回事?” 秦昆脸色沉下。 “听说聂雨玄在追一只雪女时中了埋伏,被一群不明身份的阴阳师暗算了。” “好胆!” 秦昆豁然站起,天历僧和大署神官都被自己打了,拍《生死道》时现任阴阳寮的掌门人芦屋敦也被当面警告,他们还敢来华夏算计聂雨玄? 这才一年啊,谁给的胆子! “聂胡子现在怎样?” “不清楚,我问了李崇和王乾,他们都不说。” 秦昆拨了电话,聂雨玄的打不通,李崇和王乾的也不通,他眉头青筋凸爆:“机票订早点,今晚接了阿斗就走!” …… 晚上2点的飞机,早上5点半出的机场。 关东温度已经零下,在上飞机前秦昆就打了电话,冯羌早已派人来接。 “秦先生!恭候多时了!关东灵侦,金强。” 秦昆上了车,商务车从机场开出,过大城,上高速,穿了不少城镇,在一个三线城市的城郊停下。 “金组长,感谢相送,今天有事,下次请你吃饭!” “嗨,客气了,我和陇西卢序曲,羊城方昊,黔西岑清他们都是至交,他们都佩服你,能跟秦先生认识是我的荣幸,这几天用得着我金强的地方,随时开口!” 金组长留下一张名片,告别秦昆,秦昆转头看向一个民宅。 这里是地级市的郊外,和农村差不多,门口堆着煤炭,上面覆盖着一层雪,大铁门关上,里面的狗似乎听见动静,在狂吠。 秦昆进门,一条没栓铁链的狼狗忽然扑来。 “小心!” 看见秦昆不躲,屋里出来的人急忙大喊:“虎子回来!” 秦昆低头,那狗扑在自己胸口,嘴巴并没咬他,却在哈气,狗尾巴使劲在摇着,眼神中似乎非常欢喜。 秦昆摁住那狗头,嫌弃地推了下去。 “滚蛋。” 掸了掸身上的爪印,狼狗不敢凑近,秦昆看向出来的那个青年。 青年见秦昆没事,有些意外:“这年头还没见过虎子这么亲人。朋友是来干嘛的?” “听说这里是白仙的住处,我来找人。”秦昆开门见山。 “嘿,有意思?请我家白老奶奶出堂看香?敢问兄弟家中可遭了什么灾。” “没病没灾,也不请你家家仙出堂,我来找人。” “这里没你要找的人。” 青年心生警惕,开始推搡着秦昆,准备送客,秦昆径直进了屋:“聂雨玄在哪。” 青年没想到对方像一座山一般压了过来,自己明明推着他,却被他顶着往屋里走。 一进屋,温度变得很暖和,客厅烧着炉子,后院的门开着,青年拦住秦昆:“什么聂雨玄?不知道!” 秦昆根本不理对方,走入后院,后院是一个砖地大院,两旁都是房间,秦昆直接走到后院正中的房间,推门而入。 “我找聂雨玄。” 屋里,一个大婶缠红挂铃,脚踩萨满靴,浑身周围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白色刺猬。 胡黄白灰柳五仙之一,白仙! 传闻白仙最擅长医治,秦昆看见那大婶不断从腰后包袱里拔出银针,扎在床上一个裹得和木乃伊一样的病人身上,就好像是那只刺猬在拔着自己背后的刺,为病人针灸一样。 病人看不清容貌,绷带还在渗出血,秦昆上前摸向那病人脉搏,松了口气。 “小伙子……扰人治病,可是犯了我的忌了。” 声音根本不像是大婶在说话,更像是咬字不清的山精野兽,恐怕化形后刚吐出口中横骨的动物,才是这声音吧。 “您继续,治好了他,我给您道歉。” “哼!不治了!” 屋外,另一个青年似乎闻声赶来,操着一口当地话道:“哎呦,我的妈诶,您消消气,这人是我的好大哥,自己人!” “谁是你妈?我没你这个儿子!你知不知道你大姨被谁害死的?” 新来的青年很帅,长得有些像华仔,他吸了吸鼻子,苦笑着看向秦昆:“昆哥,你不厚道啊,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李势? 秦昆皱眉。 这位关东第马可是见过好多次了,在无妄国助拳过火州冥城,在三仙海国一起乘船出海。还保护了徐法承和赵峰没受到安士白的重创。 李势那些举动,让南茅北马关系瞬间融洽许多,秦昆却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他。 他的家仙不是柳仙吗? 怎么在白仙的住处,还有…… 他刚称呼这位大婶为……妈? “你怎么在这,这位第马是……” “这我妈。”李势在朋友面前被老妈拂了面子,耷拉个脑袋,拿出一包烟拆开,“昆哥,先来颗华子。” “逼格这么高?” “抽别得咳嗽。” 秦昆接过烟,屋里的大婶似乎发飙了:“你们俩给我滚出去抽!” “诶,好嘞妈,我这就出去。您得继续治啊……” 李势赶紧拽着秦昆离开房间。 屋外,李势扬了扬下巴,算是跟楚千寻打了个招呼,然后掏出打火机点燃:“昆哥,你和楚姑娘一起来的?” “嗯。”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李势吐了口烟。 “冯羌说的。” “对,我怎么忘了你和老冯的关系了……” 外面有小雪飘落,秦昆吐出烟雾,看着屋子问道:“聂雨玄怎么样了?” “嗨,落我妈手里,死不了。” “到底怎么回事?阴阳师干的?” “这个说来话长了。对了,李崇和王乾去上坟了,你急着见他们不?急的话就跟我来。聂雨玄他媳妇和女儿也在。” 上坟? 村口,一条路通向田里。 这里是三线城市的城郊,其实也就是个村子,大雪覆盖了道路,风景很美,但是很冷。 出来的人不多,顺着脚印,他们来到了田间地头,不远处,一个青皮胡子跪在那里磕头烧纸,旁边是一个丸子头胖子,还有一对母女。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五二章,解命认母 李家屯,小雪纷飞。 几块砖头在坟前垒成一个烧火炉,那坟不起眼,没立碑,李崇跪在那里,秦昆从没见过李山王哭成这样。 如果不是先前在屋里见到那个绷带裹成的粽子,秦昆都以为聂雨玄没了。 “这里埋的是李崇的母亲。” 李势唏嘘:“他从小没见过爹,随他妈姓,也就是我大姨。” 大姨…… 秦昆脑中不断闪过一串串回忆。 当年景老虎前往关东……和萨满起了冲突……后来从灵侦卸任……私生子李崇出现……李崇和景老虎一直不和甚至多次恶语相向……李崇说景老虎害死了他妈…… 一幕幕的回忆,当年没深究,这毕竟是别人家的八卦,问的太多不好,如今却水落石出了。 李崇的母亲,原来是白仙第马。 而且李崇,竟然是李势的表哥? 一串复杂的记忆碎片被梳理整齐后,秦昆又有了新的疑惑:“你也随你妈姓吗?” 李势呛了一口:“狗哥,我爸就不能姓李吗?!” 李势白了一眼秦昆。 秦昆和楚千寻走向坟头,王乾看见了二人。 “来了啊。” 王乾也显得很忧伤,胖子无父无母,从小被吴雄收养,此刻也不知道是触景生情,还是重情重义,眼眶和鼻子也红红的。 秦昆知道这胖子心思细腻,比较感性,他拍了拍胖子肩膀:“哭什么。” “风眯了眼。” 那对母女发现秦昆后,女人也朝着秦昆点点头:“秦先生来了。潇潇,叫叔叔。” 女人叫陆淑娴,聂雨玄的媳妇,小姑娘约莫5、6岁,叫聂潇潇,是陆淑娴捡来的。秦昆摸了摸小姑娘脑袋,对着女人点点头:“猫姐,好久不见。” 陆淑娴勉强一笑,她已经三十出头,比聂雨玄小几岁,原本很漂亮,现在却有些神伤。 聂雨玄的受伤对她来说打击很大,秦昆知道猫姐出来混的早,是性情中人,于是让楚千寻带着猫姐先离开。 伤心的气氛是会传染的,目前琐事太多,不宜陷于悲伤。 李崇哭了很久,眼泪堪堪止住,旁边秦昆一言不发地挑着火,跟着烧了纸上了香:“王乾,跪下,给你李阿姨磕个头。” “哦……”王乾正伤心呢,下意识膝盖着地,忽然反应过来,“你怎么不跪下磕头?” “你不是没妈吗,机会让给你。” 王乾黑着脸,跪都跪了,这时候也不好意思起来,咚咚咚三个响头磕下,额头上全是雪泥,眼泪未干的李崇忽然喷出鼻涕泡来,骂道:“秦黑狗,你就是一损人。” “行了,哭过拜过赶紧起来吧。” 秦昆将香插在坟前拜了拜,“我要听正事。” …… 北林岗,李家屯,李势老家。 炕上摆着桌子,旁边坐着一群人。 桌子上,是几瓶高粱酒,为首的青年面色微红,一边吃着花生米,一边仔细听着故事。 故事有些繁琐。 今年飘雪比往年早一些,小雪早在10月初就下了,大约11月初,第一场大雪就来了,北林岗原来是一处隐秘的工业基地,据说再往前能追溯到民国时期,日本人曾在这里修建过防御工事,附近还有很多遗弃矿场。 当年民国时期,关东一带沦陷,日本人不断渗入当地,采集资源,大修铁路,谋求侵华,到了二战结束后,日本人退去,一些防御工事和工厂被二次利用,北林岗就是其一。 然后随着当地发展,这些二次利用的工厂也没了价值,被遗弃在这,因为太偏僻,也不值得拆除,便成了无人问津的地方。随着大部分工业基地内迁,北林岗也渐渐变成了一处经济育林区。 到冬天,这片林子野兽不少,当地一些猎人经常去打猎,一来维持生物链平衡,二来本就是合法狩猎区,也成了一些人的爱好去处。 不过今年有些特殊,10月底时,北林岗附近经常有猎狗消失。能被带来狩猎的猎犬,都是警觉聪明的狗,而且服从性很高,它们从小在训练下和主人配合都很默契,只负责搜寻和叼回猎物,基本不会乱跑。 可是10月底到11月初,十天时间,连续17条猎犬失踪,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一些猎人在找寻猎犬的时候,似乎见到了很多日本兵的影子,然后这个事就在小圈子传播开来。 聂雨玄坐镇当地,自然要查探一番。 “他11月初就出门了,然后一直陆陆续续发来消息,说是碰见些棘手的事。我问他要不要找些朋友来帮忙,他说不必,都是小事。”陆淑娴叙述道。 “11月不到中旬,姓景的给我来了电话,让我去关东一趟,看看他的大弟子。”李崇接着说道,“那时我的温泉山庄马上完工,跑不开,我问景三生什么事他也不说,就是说直觉,觉得聂雨玄有危险。我也给聂雨玄打了电话,他死活不让我来,秦昆,你知道那家伙脾气,斗宗大弟子,不仅倔还好面子,我要强行过来帮他说不定还骂我,我就没来,前几天,才听说他出事了。” “我是听余师叔说的,他现在和景师伯是邻居,总说景师伯最近郁郁寡欢,几次询问之下才说了这事,当时只是说预感,因为景师伯比较关心他这位大弟子,说是通电话时就觉得聂胡子口气不对,后来出事了,我和李崇就先来了。” 王乾也喝了点小酒,砸吧着嘴。 李势在旁边,不断跟秦昆碰杯,然后道:“狗哥,你现在也知道我家情况了。我大姨当年因为景三生出了事,具体什么事就不提了,已经过去了。然后我妈除了李崇,一向不喜欢斗宗的人,聂雨玄坐镇关东后,我妈从来不让我跟斗宗的人来往,所以出了事我才知道。不过北林岗那边有传堂报马送来消息,确实有些邪事。他们见过几次聂雨玄,当时聂雨玄在追一只雪魃,偶然碰见过。” 目前都是琐碎消息,秦昆看向楚千寻:“阴阳师的算计是怎么回事?” 楚千寻道:“景前辈当时一直不放心,找上我爷爷,我爷爷算了一卦,说是阴阳师算计。你知道我爷爷一般不会说这么肯定的话,但凡说了,就是在因果线里看到了。” 几瓶高粱酒喝完,秦昆靠在墙上。 “也就是说,目前谁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是。” 一屋子人点着头,秦昆忽然一拍桌案,环视四顾:“都是干什么吃的?!” 一言既出,鸦雀无声。 “猫姐,你先出去。” 陆淑娴见到秦昆脸色不好,连忙拉着女儿先离开了。 现在,屋内无论南茅北马,全是生死道的人,秦昆眼睛扫来,率先看向王乾。 “来了几天了?” “三天。” “去查过吗?” “我……没有……” “胖子,你是不是觉得聂胡子身为超一流都受伤了,不敢去深入调查?” “谁说的!”王乾脸颊涨红,不知道是醉酒还是羞愧。 “扶余山王乾何在?!”秦昆声音高了八度,脸色严肃,目光深沉。 “沧海血雨化天符,五术齐天伐鬼竹。扶余山王乾在此!” 王乾下炕,立正,双手扣起,成一颗鬼头,仿佛赌气一样在大喊,震得屋子嗡声不绝。 “一日内查清缘由,不管是问人,还是找鬼,我只要结果!一日后没有答复,你就不用回临江了!” 王乾咬着腮帮子,嘴唇紧抿。 他看向秦昆,秦昆双目如刀,口吻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这一刻,炕上那位青年再也不是之前那位秦黑狗了,他现在是扶余山头把交椅的当家人。 一日查清? 楚千寻低声道:“秦……咳,当家的,一日会不会太短了。” “那就半日!” 王乾硬着脖子大声吼道:“半日内我王乾如果找不到谁阴的聂胡子,我就削了道髻,再也不说我是符宗弟子!” “王乾,不可!” “这是道约,会坏道心的!” 王乾眼神坚定,根本不理会别人劝阻,转身而去。 李崇不可思议地看向秦昆,楚千寻也吸着冷气。 现在的秦昆不是能随便开玩笑的秦黑狗了,在这群朋友面前,秦昆第一次拿出了自己的身份。 “扶余山楚千寻何在?!” 秦昆再次顿喝。 “黄吉烛台有灯火,七星福宫藏幽罗。扶余山楚千寻在此!” “既然你觉得一日太短,就和王乾一起,半日内找出那帮人的下落,做不到,那些烛台就送人吧。反正也没什么用。” 楚千寻咬着银牙,脸颊冷峭,浑身发抖道:“如果半日内没有及时答复,我就卸了七星宫的招牌,随你发落!” 楚千寻转身离开,紧跟着出门。 忽然紧张的气氛,一下冲散了不少醉意,秦昆继续开口。 “扶余山李崇何在?!” “魁山龙虎斗天玄,三阳凡魄伴鬼眠。扶余山李崇在此!” 李崇下地立正,大礼行出,附身聆听。 “不管是请人还是自己去,天黑前把北林岗清场,然后查探周围第马,任何与聂雨玄有间隙的第马都给我报上名来,我要一一拜访,任何与阴阳师有来往的第马我也会一一拜访!给你三天的时间,这点小事做不好,就回家开你的场子去,以后别说你是扶余山弟子!” 李崇脸颊涨红,仿佛被激怒般大声吼道:“诺!!!” 李崇走了,李势忽然被秦昆的变化吓了一跳,他看向旁边有些微醺的青年,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感觉说什么都不合适。 扶余山当家啊…… 这人现在就是生死道的里子,无论南茅也好,北马也罢,秦昆的大名早已传遍生死道,他看得出,秦昆很生气。 “秦……咳,秦当家的,我可以帮忙。” 李势讪笑着,秦昆转过头:“我不信你。” 李势脸色一怔,怀里一条水桶粗的大蟒虚影窜出,蛇嘴吐着信子嘶吼道:“小子,你说什么?!” “柳爷息怒……”李势急忙安慰大蟒。 秦昆忽然出手,捏住那条大蟒的嘴巴,大蟒想挣脱挣脱不掉,想张嘴又张不开,秦昆吐着酒气,轻声道:“传闻当代柳仙第一的柳权太爷,就是你吧?” 大蟒忽然从李势体内彻底钻出,蛇尾缠住秦昆全身,凶光迸射。 秦昆龇牙一笑:“还真是好斗。风玄瞳何在?!” 体内,一个女鬼出现,五官俏丽,气质冷艳,一双竖瞳盯着柳权,嘴巴里也吐着信子:“主子找我?” “让这位柳爷安分点。” 秦昆一手捏蛇头,一手卡七寸,随手一甩,大蟒吃痛被甩出,凌空变成一位俊俏男子,男子安然落地后见了风玄瞳,有些目不转睛。 片刻,男子回过神来,眼睛一亮:“过山风成精化仙?世间难得一见!” “柳爷……别生气,都是自己人……”李势急忙过去劝阻。 “谁说我生气了!”俊俏男子一把推开李势,甩开一把不知道从哪掏出的折扇,“秦爷可是生死道响当当的大人物,他这么做定有深意,我先前必然是误会他了!” 李势僵住,眨着眼睛,柳爷,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啊,脾气都哪去了? “姑娘,我说的对吧?” 风玄瞳望着他,没有应答,俊俏男子温文尔雅地笑道:“既然刚刚是误会,那在下请姑娘赏光一叙,聊表歉意!至于秦爷……咳,他反正在忙,可能也不需要道歉。” 两条蛇鬼一前一后,散步一样走了出去,尤其那女鬼摇摆着腰肢,要多妩媚有多妩媚,李势揉着额头,无语道。 “秦当家的……好手段啊……” 秦昆淡淡道:“我不信你,是有原因的。你不介意的话,大家还是朋友,你介意的话,我也没办法。” 李势叹道:“得了,我懂了。” “你不懂!”屋外,一个大婶走了进来,一身萨满神婆的打扮,朝着秦昆行礼,“感谢秦当家的。” 谢? “妈,干嘛要谢他?”李势纳闷,刚刚秦昆来的时候,老妈可没给秦昆好脸色看啊。 那大婶淡然道:“秦当家的这是和咱家划清界限,如果这次聂雨玄出事,有关东萨满的原因,他出手也就不会有所顾忌,我们家也不会受当地指责勾结南茅。北林堂白仙第马李雪薇,谢过扶余山秦当家。” 李势想了一下,才懂了秦昆的意思。 “李仙姑客气,没想那么多,聂雨玄这次受伤,承蒙仙姑关照,救命之恩,扶余山谨记。” “谈不上救命,他毕竟乃颠顶新秀,命很硬的。” “仙姑可否说说聂雨玄伤势?” “三魂不振,五脏不协,七魄被慑,难以活动。” 秦昆点点头,也就是中邪了,明明没有伤口,偏偏某些躯干动不了或者出现无法适应的状况,西方说是心理障碍,因为这在西方中属于心理疾病,也就是适应障碍。人在不断暗示自己的情况下,告诉自己某些地方出了问题,那么某些地方便真会出问题。老祖宗则把这种症状叫做‘中邪’,简单明了。 “不知需不需要我帮忙,我会些拔秽驱邪的本事。” “他的伤并非秽物入体,更像是诅咒之类的,那些诅咒不断暗示他,让他也从潜意识里诅咒自己,所以要解的话有些麻烦……目前已经稳定,不过必须在三日内解命认母,否则会快速恶化。” 李仙姑说了很多,秦昆还是不太明白。 第马的手段属于原始巫祝的手段,传说萨满巫祝认‘通天教主’为主神,因为通天教主当年所创截教‘有教无类’,任何有灵性的生灵只要心诚求道,皆可入教修炼。 什么龟、蛇、牛、虎甚至还有石头树木,其他道门弟子完全看不上截教弟子,大肆杀戮,所以后来再有动物成精,都以通天教主为祖师供奉。 于是他们的手段驳杂繁多,毕竟在正统传承来看,算得上原始派,也就是野路子了。 “敢问仙姑,什么是解命认母?” 李势道:“解命认母嘛,就是消灾转厄,给你施法,将你病厄转到一条写了萨满咒语的红布上,那红布叫‘解命绸’,然后把红布绑到什么百年槐树、千年桃树上,给它们磕头,认它们当母亲,它们如果有反应了,认亲就成了,它们之后就会承了你的灾厄,你只需年年过来拜见它们就行。” 秦昆恍然大悟。 “这事不难,这条红布就是就是‘解命绸’?” 秦昆发现李仙姑手中一条红布问道。 “没错。” “我看村口就有棵大树,我这就绑上去,再背着聂雨玄给它磕个头。” “不可!” 秦昆皱眉:“为何?” “聂雨玄的命格特殊,灾厄难消,那棵树恐怕化解不了,会枯死的。得找凶威浩荡的灵物以煞气化解才行。北林岗再往北,传说有一片虎丘,想给他消灾解厄,得把这红布系到一头吊睛白额虎的身上,一定得是母虎。” 秦昆僵在原地。 我靠,早闻萨满路子野,没想到这么野! 良久,秦昆小声问道:“仙姑,你在跟我开玩笑?” “不信请回吧。聂雨玄是三阳虎魄,只有虎能化解。记住,只有三天!当然,你可以询问一下其他人有没有解命之法。” 秦昆看了看李势,李势露出爱莫能助的眼神:“我妈虽然不喜欢斗宗的人,但我妈乃白仙第马,不可能故意害人得。” 不害人让我去找一头母老虎给聂胡子认亲?! 我是给他认亲呢还是给母虎投食呢? 大冬天啊!母老虎看到鲜肉高兴还来不及呢,还认儿子?! 秦昆心中万马奔腾,千万句吐槽的话到嘴边,却成了一句:“当真能行?” “当真能行。” “那我去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五三章,北林岗的精灵和怪兽 秦昆好不容易来到北国,还没领略到雪乡的优美,第一件事就是干苦力,秦昆觉得可能是报应。 在心底,王胖子、大小姐、李三旺都是好友,他没怎么在朋友面前拿过架子,这次是实在气不过,才摆了个当家的谱,刚摆完谱,报应就来了。 其实他也不是想摆谱,就是生气,生气的原因很简单: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没人提前告诉自己。 这也就罢了,关键这些天他们提前到了以后,居然一点头绪都没。 秦昆换了一双棉靴,身后是一块雪橇板,上面躺着聂雨玄,聂胡子缠的跟木乃伊一样,周围裹着被子,只有脸露在外面,秦昆拉着木板行走在雪地中。 李势的母亲李仙姑说过,要解命认母,需要心诚则灵,必须要秦昆亲自带着聂雨玄去,不能借任何外力。 秦昆就想不通了,又不是自己认母,心诚的应该是聂胡子啊,凭什么让我拉个雪橇? 这个雪橇板是李家给的,他们起初是要让秦昆背着聂胡子去,后来李仙姑觉得有些于心不忍,心诚则灵,也不是非得那么诚,她犹豫了一下,才将雪橇板给了秦昆。 聂胡子身上,一股浓郁的药味不断散发。 绷带里面是草药,舒缓肌肉的,至于为什么会用这些药,好像是配合针灸用的,具体秦昆也没多问,总之秦昆找嬴凤瑶偷偷打听过,嬴凤瑶说北马白仙李家的治病手段实属一流,她那‘猬灵针’和空竹寺碧空师太的‘紫竹针’并称生死道两大神针,救人无数。 秦昆便没再多想,医者父母心,白仙第马也是正道出身,方法虽然捉摸不透,自己照做就是了。 雪不厚,不到小腿,听说这里雪大的时候,大半个身子都得埋进去。秦昆一路走,一路回头,看看聂雨玄还有没有继续喘气。 “我说聂胡子,这次的人情你可得好好记着,大雪纷飞的天,也就是我能干这种苦力了。一路上你可得先挺住,等我给你找个合适的妈。” 秦昆絮絮叨叨说着,或许也是担心朋友的安危,只能靠这些废话缓解情绪。 出了李家屯的范围,林木茂盛了起来。 落叶松、樟子松、白桦树、山榆等林木矗立挺拔,不少树木都是四季常青。 这里是北林岗,连着小兴安岭。 小兴安岭秦昆没去过,只听说过这里的大名,景色就不用说了,北国风光加原始森林加自然生态,绝对没的说。起码对他这个外乡人是很有吸引力的。 但路程确实比想象的远。 北林岗很大,秦昆觉得自己已经走了很久了,前方除了林子还是林子,仿佛陷入了一个幽闭重复的环境,要不是开了天眼可以辨别方向,放松一下视力,他估计真得出现躁郁症的状况。 3个小时过去,秦昆身上已经渗出了汗水。 其实除了路程枯燥一点,这里还算有些意思。 一路上不少动物出现,仿佛冬日里出没的精灵。 前方,一棵松树后,通体雪白的狍子正蹭着树皮,秦昆望着他只是新奇,不由自主喊了声:“傻狍子!” 它转头望着秦昆,时不时嚼着嘴巴。 秦昆看着这家伙的憨样,凑近了些,以为走过去会把它惊走,没想到离它都3米了,它还一动不动看着秦昆。 这傻东西着实可爱,秦昆忍住没欺负它,对它道:“初次见面,没什么吃的,送你点东西。” 和狍子保持着距离,再没有走进,秦昆从地上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嗖’地脱手,石头旋转起来,方向精准无比,打断一个纤细的树杈,树上的嫩叶划拉落下,那狍子一惊之下迅速把头埋在雪里,没一会探出头来,赫然发现面前多了一堆嫩叶。 狍子双眼圆睁,不知道这嫩叶怎么出现的,吃完后忽然想到了刚刚那位两脚兽,颠颠地跟了过去。 和狍子分开不到10分钟,秦昆发现对方居然又凑了上来。 “干什么?没吃够吗?” 又是一块石头甩出,一堆树枝嫩叶落下,狍子一惊,这人何方神圣! 狍子在啃叶子,秦昆也有些饿了,摸出弹性空间里的口粮吃了起来。 走出北林岗恐怕还有点距离,吃喝完毕,秦昆歇着抽了根烟,旁边,那狍子吃完后,好奇心非常重地凑到秦昆旁边,嗅了嗅秦昆头发,又嗅了嗅烟味,呛的打了个响鼻,急忙离开,接着嗅了嗅雪橇里的聂雨玄。 也不知道聂胡子哪里吸引到了它,这狍子伸出舌头把聂雨玄的脸舔了一遍,还尝试着咬着聂胡子的胡须,几番挣扎下来,真被它咬掉一片。 一根烟抽到一半,听见雪橇里聂胡子哼哼唧唧的痛吟,秦昆哭笑不得将狍子推开:“赶紧回家吧,这里最近不太平,猎狗丢了十多条呢,你这么傻,早晚得出事。” 傻狍子也听不懂秦昆在说啥,‘汪’了一声,秦昆都听傻了。 “不是……兄弟,你是狗吗?” 秦昆从没见过狍子,今天头一回见,被对方叫声惊到了,那狍子又‘汪’了一声,仿佛是羊的声带里发出了狗吠一样,颇为古怪。 再次上路时,狍子还跟着秦昆,仿佛认准了这位神人,毕竟随手能变出嫩叶的神人不多,秦昆发现赶不走它,索性把绳子绑在它身上,一边打着叶子喂它。 秦昆在前,狍子拖着聂雨玄在后,似乎走了半个小时,狍子走不动了,极不情愿地发出叫声。 “汪——汪汪——” 羊版狗叫再次出现,秦昆发现被一群四脚兽拦住了去路。 面前一字排开六只狍子,并没有先前那只毛色雪白,似乎被先前那只呼唤而来,好奇地看着秦昆的方向。 “呃……都干什么?摆场子啊?你们大哥可是给我打工的,不是我胁迫的。” 那群狍子中走出两个体型最大的,不断蹭着拉雪橇的绳子,秦昆不确定问道:“你们……要拉雪橇?” 事实证明,秦昆的猜想是对的。 车里还有一根备用绳,秦昆将两根绳打结后又编出四根套索,不断丢出石头打下树梢的绿叶,拉车的狍子在奔跑,旁边的狍子在啃叶子,累了竟然主动轮换,秦昆也坐上了雪橇板,一时间心中快活。 “都说雪乡人杰地灵,这狍子也成精了!它们是主动来帮我的,可不是我非得借外力啊。” 秦昆坐在雪橇板上控制着方向,心情大好。 狍子速度不快,百公里油耗五十斤嫩叶,有这种驱动力,速度也不慢,关键是悠闲。 秦昆打着嫩叶,控制着方向,这几年还没如此惬意过,穿梭在森林里,忽然有视频发来,秦昆发现是几乎不怎么联系他的景三生。 “景老虎,什么事?” 视频打开,镜头前是景三生和葛战。 葛战朝着秦昆傻笑,背后是喝着茶的左近臣,秦昆没想到二人凑到一起了,还没打招呼,景三生一张苦瓜脸开口:“秦昆,雨玄没事吧?” “没事!” 秦昆手机转向聂雨玄,景三生愕然,自己的爱徒躺在板子上,看着伤势不小,两旁林木不断退后,他不解道:“你们准备干什么去?” “这你就别管了,总之现在在赶路呢。” 镜头一转,前方拉雪橇的四只狍子非常悠哉,景老虎都看傻了,这是圣诞老人吗?也不对啊,拉雪橇的畜生个头有点小啊。 “还有什么要问的没?信号太差了,画面卡了。” “没……没了……” “行,葛大爷,替我向左大爷问好。” “哎!” 后面,左近臣的声音传来:“在那边小心点,杨慎当年宰了萨哈廉,一些老牌堂口的第马都憋着火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过去的事了,不怕。再说五仙第马也是正道,我看也就一群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哼,天真,那些白山巫祝、黑水巫祝和五仙第马还不同,论传承要更远,他们不仅会请大仙上身,还会别的萨满术,他们一直都不算正道。” “哦?” 景三生道:“左师叔说的没错,那群人不修功德,做事全凭喜好,路子更野,和五仙第马确实不同,我曾经也坐镇过那边,排挤我的全都是那群家伙。” 秦昆点了点头,信号忽然没了,视频中断。 从下午到太阳西斜,几只狍子吃饱,也没了动力,雪橇板渐渐停下,秦昆摸了摸它们脑袋,解下绳套:“辛苦了,都回去吧。” 这些绳套上垫了皮子,还是将它们磨的皮肉泛红,大冬天为讨口吃的也不容易。 狍子没有走,秦昆又打下来一些嫩叶,它们也没吃,秦昆不解,不过也没管它们,继续上路。 明天一早就能走出北林岗,进入虎丘,秦昆觉得趁着天还没黑,还能再赶一段路。 但是衣服忽然被揪住。 嗯? 转头,为首的白狍子咬着秦昆衣服,使劲往后拽。 “怎么了兄弟?” “汪——” “我听不懂啊……” “汪汪——” 秦昆摸着白狍子的头,看向前方逐渐昏暗的森林。 “那里面有你害怕的东西?”秦昆看到它的眼神终于出现了变化。 狍子是好奇心很重的动物,危险和好奇心相比,拥有是好奇心排在前面,但这种憨货现在却有些畏惧,前方明显有令它们记忆深刻的可怕回忆。 秦昆轻轻笑道:“再有可怕的东西,我也得过去,我的时间不多了。” 没理会这群森林朋友的劝告,秦昆拖着聂雨玄继续前进。 或许是因为太阳西斜,显得森林更加幽静。无论是昏暗的光线,还是飘洒的雪花,都是这片区域的点缀,能把这片区域渲染出危险的感觉的,就是声音了。 从这里开始,周围再也没了若有若无的兽鸣,四周除了踩雪的咯吱声,安静的可怕。 啪—— 一根树枝被雪压断,落在地上,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秦昆扫了一眼那树枝,视线却转回右前方。 那边有一棵比其他树木都矮小的树,如果秦昆猜的没错的话,那树应该是扎了空根,下面可能有坑洞。 五十米,三十米,十米,在离那棵树5米的距离后,地上出现了异常。 “吼——” 一头怪物从雪中爬出,大吼着扑向秦昆。 人? 不对,猿? 也不像! 那怪物佝偻着背,身高1米5、6,有手有脚,却如腐骨,身上衣衫褴褛,眼窝凹陷,头发稀疏不全,好像是…… 雪魃? 右腿绷直,对方扑来的一瞬间,秦昆踏地弹出,整个人炮弹一样迎着对方撞去,腰如绞机弦,腿若攻城柱,凌空转身,踢—— 脚背和对方脸颊撞在一起,秦昆爆喝发力,浑身力道倾泻而出,那只雪魃颈骨折断,整个身子打着转撞在旁边的松树上。 一大团雪花砸落下来,将那只雪魃埋住,脖子断掉似乎没给它带来任何阻碍,它撑着身子站起,却被一脚踹回了雪堆! 咔咔—— 秦昆两脚踏断了对方肩胛,没有骨骼支撑,筋膜却仍旧能扯动胳膊,抓向秦昆小腿。 太刀鬼月丸拔出,一刀一绞,两刀过后,对方只剩双腿能动,上半身已经彻底瘫在那里。 刀尖指着雪魃胸口,那雪魃面色忽然变了。 凶戾褪去,他看向刀身,有些愕然。 “太刀鬼切?你是……我们大和人?” 咦,还会说话? 雪魃是魃的一种,魃就是僵尸的最高形态,无妄国就有,那次合镜时未曾出面的楼兰太阳王就是一只魃。 魃分旱魃、雪魃等,都是天养尸,旱魃本领最大,埋于地下可干涸水源,雪魃就弱了很多,这是以声音引起雪崩的僵尸,受制于地利,伤害有限。而且它只能游荡在雪乡,灵敏程度和普通的不化骨差不太多。 秦昆压低嗓子:“你滴……什么滴干活?” 那雪魃听到日普,干涸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双眼,泪如泉涌,然后一串日语飚出。 “#¥¥%……&|()——” “搜嘎!”秦昆点了点头,云淡风轻地召出老茶仙。 老茶仙正喝茶呢,忽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雪地,他发现这里有个半死不活的阳人,一只奄奄一息的怪物,主子秦昆一本正经地看着那怪物。 老茶仙还没开口,秦昆便做了个喝茶的姿势。 配合多年,老茶仙自然知道他是要不语茶,于是茶盘递上,秦昆还是没动作,却做了个沏茶的手势。 这是要我沏茶? 老茶仙有些疑惑,试着沏了杯茶,秦昆果然端起一饮而尽。 “抱歉,雪魃先生,刚刚有些激动,你再说一遍。” 流利的日语说出,比雪魃的似乎还纯正几分。 那雪魃一听,果然是老乡。 “先生!我是北条池川,当初这里的地下防御工事由我负责。敢问您高姓大名?” “阴阳寮,丸山大昆。” “什么?!难道你是丸山勇人的后人?” 当初阴阳寮声名赫赫,五柳川谷麾下,大署神官丸山勇人就是其一。听见对方认识丸山勇人,秦昆正色道:“不,我辈分比较大,按辈分来讲,他是我孙子。” 雪魃一惊。 丸山勇人得叔爷! “太好了,原来是阴阳寮的大人!” “别套近乎,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变成这鬼样子的?” 一杯热茶端来,雪魃没法端茶,被秦昆喂入口中,他品着茶香,是故乡的味道。 热泪又一次涌出。 “当年五柳川谷大人派我们来此,以修建防御工事为由,发掘一处古墓。传说这墓里,有一处靺鞨人留下的祭台。那里藏着《五仙上清书》!” “那是什么?” “不清楚。似乎是萨满秘卷。” “然后呢?” “我们是找到一个古墓,但我们并没有发现什么秘卷。后来,五柳川谷先生死了,我们的任务被迫中止,只是撤出这里时遇到了攻击。有土匪,有野兽,那些野兽比土匪还凶,我们死了很多人。我重伤后落入地下暗河,醒来时已经是这幅样子了。” 秦昆听完,嘴角微微挑起。 “你骗我。” 挑起的嘴角忽然落下。 手里的太刀也跟着落下,雪魃的脑袋被砍了下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五四章,你妈找到了 老茶仙一口茶水喷出。 刚刚主子明显在诈这个怪物,可似乎还没问出有价值的消息,怎么就把他杀了? 老茶仙看着秦昆,秦昆则看着旁边森林。 “既然来了,何不出来一见?” 天色处于最昏暗的时候,前方没人,地上却出现了几行脚印。 嘎吱、嘎吱。 踩雪声越来越近,在秦昆面前5米处停住,空荡的森林里,有人在抚掌赞叹。 “不愧是扶余山当家阴阳师,北条能被这么轻易解决,我是没想到的。看来这柄太刀……就是时之斋死后遗失的那把鬼切吧?” 那声音是日本口音,轻佻而戏谑,似乎还有些高傲。 声音出现后,旁边立即有人附和:“鬼切乃斩妖利器,茨木童子的手臂都能被一刀斩断,再难恢复,何况一只雪魃。” “两位大人,可要小心点,这人对上天历僧水谷澈、大署神官丸山健太郎都未曾落败,同时还吓退了索教四邪神之一的蛊神。” “是吗?那还真挺厉害的。不愧是华夏的超一流啊~” “哈哈,华夏的超一流我们又不是没领教过,不过如此。而且水谷澈和丸山健太郎两个老头,有什么难对付的。” 两个青年出现,旁边是一个式神虚影。 两个青年不是立乌帽的打扮,和秦昆见到的阴阳师截然不同。 方脸魁梧的那个背着一个柴篓,手上提着斧头,他双臂、双腿、额头都缠着白布钵卷,脖子上戴着一串勾玉,寒冷的天气下,他只穿着木屐,脚上连袜子都没有,手指和脚趾指甲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原本如此,全是黑紫色。 秦昆看到对方指甲里和斧头里,墨色如水雾般氤氲流动,再看那个柴篓,里面都是漆黑的骨头。 旁边是一个五官精致的少年,一副女性化的打扮,长发垂下,他穿着立领外套,下巴昂起,表情高傲无比,纤细的五指捻着一串珠子,珠子总共六色三十六颗,六颗有颜色的珠子,每颗都被两颗金珠夹在中间,金珠与金珠之间又隔着三颗佛头珠。整条珠串似乎不是凡品,最下面和最上面还坠了两个特殊佛头,一个是燃灯,一个是弥勒。 “源间,下村石冈。”魁梧青年开口。 “源间,三木如意。”秀美青年开口。 源间。 没有听过的新词,似乎是阴阳师的某个流派。 秦昆看向他们:“聂雨玄是你们伤的?” 二人笑而不语。 装神弄鬼的模样立即让秦昆心底多了几分反感。 “嘁,哪里来的山野阴阳师,随便挂个杂鱼前缀,就敢来我面前秀存在感?你们这种连正统名分都没有的阴阳师,给我提鞋都不配。” 不加掩饰的鄙夷,让二人笑容一僵,表情微怒,似乎秦昆的嘲讽正好戳到他们的软肋。 秦昆发现激将有效,迅速清了清嗓子:“独守扶余镇八荒,昆仑地师坐明堂,四象乃我手中阵,百鬼尽化地上霜。扶余山,秦昆!这才是自报家门,懂吗野路子?” 魁梧青年愤怒,张口解释,被秀美青年拉住:“很好,秦昆,你一会就会知道源间的厉害了。” 秦昆比了个小拇指,一字一顿:“垃圾,来试试!” 对付傲慢的人,就要极尽所能的嘲讽他们的身份,刺激对方的自尊心。 傲慢的人优点多,或许有些能力,但很脆弱,这些人比温室的花草强一些,但依然是生铁,经不住敲打。 跟我玩,你们俩还嫩了点。 秦昆心有所想,身有所动,那种打心眼的鄙视和不屑,化作比对方还傲慢的气质,毫不保留地流露在神态之中。 自古以来,嘲讽就是不是单纯的话语和神态,而是二者的结合,秦昆现在将这种本事用的炉火纯青,那位还强忍着怒意的秀美青年,脸上已经挂不住了。 可恶!这个混账! 他居然敢嘲讽源间?! “石冈,我要宰了他!!!” 字眼从牙缝里蹦出,魁梧青年握着斧头,死死盯着秦昆:“我们一起。” 二人站开,夹住了秦昆,秦昆看了一眼身后的聂雨玄,捡起地上的绳子:“行了,后面的,你们还想看戏的话,以后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后面的? 三木如意、下村石冈愣了一下,以为是秦昆的诈术,可是森林中,一声轻笑出现,出现一位狐裘男子。 “秦昆,不出手热个身吗?让我多看会戏啊。” 狐裘男子当先,身后跟了一位猥琐的中年人,两个黄衣萨满。 四个人! “纳兰狐狸,念你在南海十八砦助过拳,今天不跟你计较,我有事要办。这两人就给你了。” 白山巫祝纳兰齐! 在鱼龙山召开龙门会时,秦昆与他早就相熟了。 这位纳兰狐狸和李势并称关东两大新秀,乃狐仙第马,又得白山萨满真传,名气虽然只限山海关以北,可实力已是超一流。 纳兰齐不满道:“那两人明明冲你来的,我凭什么帮你?” 秦昆不屑:“原来关东第马被人踩了地头,还得靠我这位关内捉鬼师来收场。好吧,你们帮我看着聂雨玄,我替你们出头。” “放屁!秦黑狗!关东的事需要你出头?你算哪根葱!” “谁说我们靠你来收场,你算什么身份?” “赶紧滚蛋,莫扯某家后腿,让某家施展不开!” “滚滚滚……跟你开玩笑你还当真?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出手的资格吗?” 四个人极尽鄙夷,秦昆摇了摇头,激将计果然是天下第一妙计也! 下村石冈和三木如意看向围住自己的第马,表情有些不好看。他们行动隐蔽,这次撞见秦昆是意外,但那群人跟在自己身边他们居然还没发现! 感受到情况有变,二人对视一眼,轰然间,身前雪花炸开。 “想跑?追了你们这么久了,跑的了吗?” 纳兰齐一马当先,猥琐中年人紧跟身后,两位黄衣萨满一左一右,迅速追去。 一群人来得快去的也快,秦昆本能的嗅出这次的事似乎没这么简单。 一群人走了后,秦昆来到那颗矮了一截的松树旁,他扒开雪,发现这里是一处地洞。 洞口很窄,似乎动物才能进去,里面阴风渗人,秦昆闻到一股血腥的味道,看见泥巴上有血迹和爪痕。 “兽血?” 爪痕似乎是狗爪,好像有东西把狗往洞内拖拽。 或许这段时间北林岗消失的猎犬,和这个洞口有关。 秦昆还待发掘什么的时候,忽然,一声虎吼传来。 那是真正的老虎叫声,嗷呜一声,响彻山林,刹那间,秦昆眼睛一亮,这个洞口立即被抛于脑后,迅速朝声音来源奔去。 …… 虎丘在北林岗以北。 这片山林,其实很难追踪到老虎的痕迹,尤其到了冬天。 给聂胡子解命的事,秦昆只是报了一线希望而已。 一整天的赶路,他原本想的晚上让鬼差出马搜寻线索,寄希望于明天能找到老虎,谁知道现在就有了眉目。 一个人,一个雪橇,在北林岗快速移动着。 那虎吼连连,似乎在搏斗,也似乎在猎食,秦昆几次变化方向,和声音不断拉近着距离。 天色已黑,山林中没光源,天眼除了找鬼,几乎没了用处。秦昆只能凭声音辨别,终于,秦昆跑上一处没有林木的山头,看见了一只伤痕累累的老虎。 呃…… 老虎浑身浴血,大片雪地被染红,它的对面,是一头僵。 “喝——” “吼——” 一僵一虎不断缠斗在一起,打斗声引来了狼群围观。 山顶星空璀璨,繁星之下,映照出旁边的山头,一头狼和它的手下静静望着这里的战斗,并不急着参与其中。狼眼如鬼火般亮起,看着丛林之王和那个怪物在搏斗,似乎饶有兴趣。 同时,另一个山头,一头强壮的傻狍子和它的手下好奇地望着这里的战斗,好像还想靠近些。它们嘴里不知道在咀嚼着什么草枝,看起来蛮吊的样子,领头的袍子打了个响鼻慢慢走近,似乎想去劝架。 秦昆忽然出现,成了这里的第五股势力,幽绿如鬼火的狼眼转向他的方向,秦昆揉了揉鼻子,还真热闹。 那僵尸和老虎酣战正浓,顾不得秦昆这里,那群傻狍子忽然发现了秦昆,径直凑了过来。 “我靠……怎么是你们?” 才分开不到一个小时,秦昆就看见那头白色的狍子和它的手下。 大哥你吃饱了撑的过来看老虎? 那狍子很熟络地朝着秦昆扬了扬下巴,想舔一下秦昆的脸表示友好,被秦昆摁着脸一把推开。 “赶紧回去吧……那边都是狼啊!” 白狍子自然听不懂秦昆在说什么,秦昆也顾不上它们了,都是生物链的一环,各有各的命。 看见老虎和僵尸在搏斗,僵尸渐渐占了上风,秦昆觉得自己该出手了。 “喂!” 不远处,一僵一虎斗的正酣,被一个声音打断,老虎气喘吁吁,凶性不变,不管自己是否处于弱势,依然想继续打,反观僵尸已经成竹在胸,却害怕有别的变故,率先分神看向秦昆。 月下,是一个青年的轮廓。 僵尸喉中沙哑,只能低吼,他发现那青年并没有被他吓退,此刻也不管秦昆是来干什么的,对老虎发起了最后的攻势。 身体坚韧,爪子锋利,力气奇大无比。 老虎遇到了生平罕见的对手,被僵尸一爪子挠在后颈,指甲直接刺入皮下,那老虎身体压在僵尸的身上,铁爪也勾在僵尸的肉里,狠劲撕扯。 僵尸一只手拖住老虎的下巴,力道很巧,老虎根本摆脱不了那种力道,强大的咬合力一时半会发挥不出来,虎爪对僵尸又造成不了太大伤害,不断陷入被动,僵尸趁机脱身,一下骑到老虎身上,一记老拳砸在虎眼上,老虎吃痛咆哮,僵尸紧跟着咬在老虎脖颈! 咯嘣—— 牙齿入肉的感觉没有出现,他好像咬在了一个铁棍子上,还崩了几颗牙。 旁边,一个青年手握铁棍,侧头望着他。 “能听懂人话吗?听懂的话先让我看看这老虎是公是母,然后你们再斗可好?” 僵尸大怒,獠牙长出,直接扑来,秦昆摇摇头,玄音杵回收,再次抡出。 呼啸而来的风从空隙里钻出,组合成一段诡异的音调,那音调听的人脑中一乱,居然会打断自己思路和意识,先前准备好的九成力道,到用出了时变成了五成。僵尸扑来的动作立即柔和,却被秦昆一脚踢在胯下,趁着对方弯腰一膝盖又撞在面门。 砰—— 啪—— 僵尸面骨碎裂,仰面倒下。 这厮连话都不会说,似乎还没人性,秦昆凭空抽出一把刀,直接挑断了僵尸几条主筋。 两回合,战斗结束。 旁边山头那群狼开始啸月,它们在头狼的带领下慢慢下山,却在远处和秦昆对峙了片刻,转身离去。 僵尸倒下了,狼走了,狍子牛气哄哄地凑了上来。 秦昆发现这群家伙好奇地看着倒地的老虎,似乎准备凑上前一探究竟,赶紧把它们轰走。 一群白痴啊…… 也不掂量一下自己是什么身份,还想看老虎…… 为首的狍子还有些不甘心,被秦昆朝着眼睛锤了一拳,才泪眼汪汪的吃痛离开。 天,地,两个人,一只奄奄一息的老虎,一头被挑断大筋的僵尸,一片稀疏的山林。 繁星当空,夜色很美。 秦昆心情却不怎么美。 “喂,我救了你啊。你就算不让我帮你止血,好歹让我看看你是公是母好吗?你要是公的话,我就不管你了,我还有要事去办。” 秦昆几次凑近老虎,老虎都做出戒备的姿势。 它伏在地上,嗓子眼发出低吼,秦昆已经摆出人畜无害的姿势了,老虎依然不领情。 得。 畜生就是畜生。 秦昆再次走进,没工夫和对方耗着了,那老虎猛然一扑,被秦昆两手迅速抓住前肢,咬来的嘴巴在一记凶狠的膝撞之下终于闭上。 借着老虎上扑之力,秦昆一记倒摔,抄着老虎甩过头顶,砸在雪地上! 啪—— 雪花砸起,老虎肚皮朝天,秦昆定睛一看,嘴角上扬。 没有虎鞭!是头雌得! “聂雨玄,你妈找到了!” 那老虎本来就受了重伤,被摔的七荤八素,现在头一次发出哀鸣,秦昆兑换出几颗丹药和止血带。 “这都是给人用的,希望对你也有用。”一边锁着老虎脖子,一边把丹药塞入对方嘴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五五章,佛度有缘人,道度天下人 白天,天蒙蒙亮。 一个山洞,洞里不大,刚好能避风,秦昆躺在睡袋中,两只小老虎舔着自己的脸。 “一边去……”秦昆嫌弃地将它们推开,伸了个懒腰。 洞里干冷,泥土都被冻的硬邦邦的,昨夜跟着母老虎回来,秦昆在这里将就了一夜。 睡袋收入弹性空间,秦昆取出洗漱用品刷着牙,身后地上有三个身影。 受伤的母老虎。 受伤的聂雨玄。 受伤的僵尸。 母老虎已经不再虚弱,眼里凶光消失了不少,似乎知道秦昆不是敌人,却仍旧对洞口的僵尸带着敌意。 聂雨玄还在昏迷,时不时哼唧一下,秦昆探过他的脉搏,也观察过他的阳气,都很正常,有醒转的趋势。 至于僵尸,秦昆原本想杀了的,最后直觉让他把僵尸留了下来。 大清早,母老虎似乎能活动了,来到洞口准备觅食。 秦昆叫住对方:“喂,不用去了。” 说话间,手上出现一块密封的熟肉。 这是弹性空间储备的物资,秦昆打开密封,把肉丢了过去,母老虎嗅了嗅,神情意外,然后把肉刁回去,两只小老虎扑来抢食。 它们在吃,秦昆给聂雨玄喂了一颗血王丹后,坐在僵尸面前。 这厮是不会说话的,不过要沟通也有办法,秦昆仿佛大仙做法一样,胡乱抓着空气,不一会,一把因果丝握在手中。 “刹那岁月无限长。” “尘埃因果映流光。” “鲲鹏击水龙吞象。” “仍是蝴蝶梦一场!” 黑暗不断将秦昆和僵尸吞噬,周围的老虎没了,聂雨玄没了,山洞没了,秦昆一拍旁边石头,石头也化成齑粉。 黑暗中,数百记忆碎片闪烁,好像扭曲的极光一样,从暗到明,然后秦昆和僵尸面前出现一片矩阵世界。 那些世界仿佛自我复制一样不断增多,秦昆心念一动,矩阵世界像是被划动的光屏一样,前后移动起来。 呼——吸——呼——吸—— 逍遥阵! 在对方未曾反抗的情况下使出逍遥阵,秦昆还是觉得有些费力,随着矩阵世界不断增多,秦昆感觉灵力源源不断被消耗,自己仿佛一台过载运行的电脑,思维渐渐出现迟钝感。 于是秦昆急忙用出昆仑骨,大地灵力的补充,让迟钝感勉强消去。 强打着精神,秦昆不断搜索着这无数因果中某些关键节点,其实这个阵术和烛宗道术很像,但本质不同,烛宗浏览的是一根因果线的无数可能,有主次分别,秦昆却看到的是全部,单单是这只已经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僵尸,他因果线中密密麻麻的世界,已经让秦昆吃不消了。 终于,无数的矩阵世界中,秦昆找了离目前节点最近的一处合适节点,开始下降。 从高处到低处,仿佛从高维降到低维,秦昆脚下瞬间一空,感觉自己坠入一片丝线中,然后丝线断裂,自己砸进丝线包裹的那个世界。 头顶,丝线重新弥合,周围,光影不断出现。 乱糟糟的山林,火把林立。 五感出现,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五种感觉恢复,却让因果线的主人有些头脑发懵。 僵尸的模样随着新世界的出现而开始变化,枯皮獠牙褪去,血肉有了弹性,衣服不再褴褛,断掉的大筋也彻底愈合。 那僵尸变成了一个30多岁的青年,青年满眼不可思议,仿佛之前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醒来后,他一下子回到了不知多远的从前。 “这……这是哪?” “六爷,这是北岭寨子啊!” 怀中有个滑腻的女人依偎在身旁,青年发现自己还搂着她,吓了一跳。 他像是见鬼一样看着那女人,那女人只剩一件肚兜,媚眼如丝,他心中却没有任何旖旎的想法,大叫着跑出了屋子。 “见鬼了!见鬼了见鬼了见鬼!!!” 院里,青年状若疯癫,隔壁屋一个少年抱着枪凑来:“六爷!哪有鬼?” “栓子?你……不可能活着!” 少年不到二十岁,一身棉袄,戴着狗皮帽子,闻声纳闷道:“六爷,你怎么说胡话了?” 青年一把推开少年:“我大哥呢!” “大当家在制定计划呢,六爷您早些睡,明天您可是先锋军,寨子里等着您旗开得胜呢!” “先锋军……先锋军……你是说明天我们要打北林岗地堡?” “对啊!” “打不得啊!会死的!我们会死,寨子也会被偷袭!打不得啊!大哥——” 青年疯了一样朝着大寨正厅跑去。 正厅里一屋子土匪,喝高了后胆气熊熊,一位魁梧汉子坐在首座,面前是一副破地图,上面标出几个画红叉的地方。 “明天,老六当先锋,你们侧翼支援,那群小鬼子也就200人,只要能打掉对方一半,我们就算赢了!” “哈哈哈哈哈,大哥,我们明天可是有600弟兄,打掉100人绰绰有余!” “别大意,对方有一挺马格沁,那可是凶器!” “不怕,北林岗地堡还没完工,我们三路包抄,他一挺马格沁根本防不过来!” “好!听说小日本在地堡里面挖到了古墓,里面有数不清的金银,明天如果能打下地堡,我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 “好!大秤分金!!!哈哈哈哈哈——” 正厅士气高昂,忽然间一个光腿的青年跑了进来:“大哥!明天不能打!会死人的,那马格沁比我们想象的还可怕!我们先锋军被打残后,小日本还会从侧翼包抄,寨子根本挡不住!” “老六?” 魁梧男子疑惑。 旁边几个威猛的土匪调笑道:“老六,胡说什么呢?晚上玩女人玩昏头了?不想冲锋了?” “大哥把女人都让给你了,你这时候怕死,早知道让给我了!” “哈哈哈哈哈……我看六哥是腿软,跑不动了吧。” 气氛被冲淡,为首的汉子一笑:“老六,炕还没暖热呢,就反悔了?这不像你的风格。” “大哥!我是说真的……” 砰—— 子弹擦过青年耳畔,为首汉子拿着一把驳壳枪,吹着枪管。 其余人掏了掏耳朵:“大哥消消气,老六也就说说胡话,搁平常,属他最勇猛。” “是啊大哥,消消气。老六,你上来说!” “来不及了,大哥,搬寨子吧!小日本早盯上我们了!” 砰—— 又是一枪,擦过青年小腿打入地板,木屑纷飞,划伤了青年的小腿,为首汉子有些生气了:“老六,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好,既然没糊涂,我给你个解释的机会!” 解释,从哪解释? 青年流着冷汗,他经历过之后的事,仿佛从梦中醒来一样,又回到以前,他组织了一会思路,一开口,就是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大哥,我知道你不信,但是我是从很多年后回来的……” 正厅没绷住,严肃的气氛忽然破功,一群人哄堂大笑。 为首的汉子也气的不轻,但又觉得滑稽。 “老三。” “大哥!” “明天你带队吧,老六脑子有点问题。一会赏你一个女人!也把老六的女人一并赏你了!” “哈哈哈哈,多谢大哥!” “嗯,先回屋休息吧。” 一个独眼龙走过光腿青年旁边,拍了拍肩膀:“老六,精神不好就早早回去休息,念在你以前救过我,明天三哥替你打头阵。好了,三哥先去快活了!” 独眼龙大笑着走了,青年五指张开又握紧,腮帮子紧咬,嘴巴几次张合,只能化为无奈一叹。 没人再理会自己,他被大当家的请了出去,临走前,他还是把想说的话都说完了。 北林岗地堡会打死先锋军一半人,同一时刻北岭寨子也会被小日本偷袭,琢磨着老六临走前留下的话,魁梧汉子看着旁边的山羊胡先生:“军师觉得老六的话是真是假?” 军师捻着胡子,轻笑道:“真真假假重要吗?不管埋伏还是偷袭我们,那都是小日本的决定。大当家只需要考虑自己的决定就好,既然要打北林岗地堡,就按我们计划的来,不是吗?” “言之有理。” 再次回到山寨院子,床上的女人没了,据说被抬到了三当家的房里,空荡荡的屋子烧着火,水壶,青年则呆滞地坐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守寨的兄弟明天有硬仗,已经休息了,他的门帘却被掀开,一个青年进来,自顾自地斟了杯茶。 “出去。” 光腿青年一动不动地看着鞋子发呆,口气冰冷。 粗瓷茶碗,茶叶这时候是稀罕物什,但一点也不好喝,喝茶的青年品了一口,但没有出去,而是把玩着墙上那把三八大盖。 这把枪被保养的很好,秦昆拉栓上膛,瞄准着茶壶,却没扣动扳机,光腿青年从后腰掏出一把驳壳枪,指着秦昆:“我让你出去!” 秦昆慢慢转过头来,带着笑容:“如果我说不呢?” 一瞬间,床边坐的青年愣住了。 如果他之前的记忆都是梦的话,那么这场梦的结尾,一定有一个重要角色,那个角色不是别人,正是秦昆。 挑断了他浑身大筋。 又在自己面前做法。 他呆呆看着秦昆,忽然放下枪来到秦昆面前:“是你!你也从未来回来了对不对?快跟我去告诉大哥,未来是真的!快跟我走!” 他拽着秦昆,却拽不动,秦昆望着他轻轻道:“你想改变现在?” “别废话了!他们会死的!” “改了他们还是会死的。” “胡说八道!” “你是土匪?” 拽不动对方,对方也不听自己的,为了缓和关系,青年想了想,咬牙道:“北岭寨子六当家,金勇金六子!” “扶余山,秦昆。” “秦兄弟……秦哥,哥!你帮我给大哥解释一下,我承你的情!” “我只是来找你问以后的事的,你是怎么变成僵的?为什么会和老虎缠斗?” “咱能不谈以后吗?” “不能。” 金六子焦急,但无济于事,一把枪抵在了秦昆额头。 秦昆拨开枪管:“好好回答我的问题,说不定我愿意帮你。” “你……” 金六子发现自己的匪气完全奈何不了对方。 那人从容自信,根本不惧任何威胁,再想起那些和梦一样真实的未来,金六子气恼地坐在秦昆旁边,给自己沏了杯茶。 “很久以前,呸,就是明天,我原本带人去抄北林岗地堡,那是一群小日本的驻地,据说他们挖出了地宫,里面好多金银财宝,大哥就想着端了那里,顺道干掉小鬼子,搏一个名利双收。可是明天,我们出动的600弟兄会死伤惨重,对方死亡不超过30,而且我们寨子会被对方偷袭,他们有迫击炮……” “然后整个寨子都会被毁掉,大哥他们会死,剩下的人会被抓到地堡里当苦工,为他们挖掘古墓。” “我原本明天会受伤,逃回寨子,然后被小鬼子截住,在挖完后,我会被活埋……至于你说的僵,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见到你的前不久,我刚刚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这幅鬼样子,我很饿,杀了几只狗,然后还是很饿,那晚又杀了一只兔子,正吃肉的时候,一只老虎循着血腥味过来,我就和它打了起来……” 金六子逻辑还算凑合,秦昆听懂了一个大概。 他命运的转折点就在明天。 “古墓里面有什么?” “不清楚!我们苦力都是粗挖,只看到一些鬼画符的石板,里面精细的活日本人不让我们干。” “你知道路吗?” “当然!前阵子我醒来时,就是从里面出来的。不过黑灯瞎火的,记不太清。” 秦昆点了点头,此刻,他一边听着金六子的故事,一边蘸着茶水,在桌上画了很多条线,他指了指这些线:“金六子,你即便改变你们大哥的想法,也逃不过命运。你还是会和我回到未来,回到属于你的因果线里,这里的改变因我而变,我又不沾因果,所以这条线仍旧会消失,它是不存在的。” 金六子不解其意,却看到了秦昆手指点的位置。 那是最粗一条线的末端,秦昆从末端点到了好几条线的交汇处,然后又点到末端,接着,其余的茶水慢慢被蒸干了,只剩下最粗的这条线留下。 “秦……秦先生,你的意思是……我改变了明天要发生的事,和你回到未来时,我大哥明天还是会死,寨子明天还是会被毁,兄弟们还是会成为苦力被活埋。只不过另一条线里,我大哥或许会活着,寨子或许会保存,兄弟们或许不会被抓成苦力然后活埋,是……这样吗?” “悟性不错,是这样的。” 金六子有些怅然若失。 如果未来如故,那么回到改变它有什么意义?那不是自己的过去,因为自己的过去已经发生过了。 “我还要改。请先生帮我!” 金六子收起怅惘的神态,郑重其事地跪下,给秦昆磕了三个头。 秦昆心中摇摇头,这就是人的执念啊。 再改,这因果也不是自己的那条线,明知是没有意义的事,不过……换成自己恐怕也会去改吧。 毕竟那结果,苦主不喜欢。 “好,我帮你。” 说话间,系统忽然出现提示: ‘叮!宿主成功开启度化功能’ ‘叮!度化金六子’ 脑海,忽然一粒金光出现,转眼消失不见。 秦昆愕然。 度化? 自己之前捉鬼炼阴烛不是度化吗?就算不是,但也有好多鬼完成生前执念才被炼成阴烛的,总算度化了吧? 怎么凭空出现了一个度化功能? 这度化到底什么意思? “水和尚。” “主子,何事唤我?” “度化什么意思?” “呃……我生前修的佛法并非大乘,不过也略有了解,超度、点化为度化。” 水和尚想了想,也不敢说的太肯定。论正儿八经的佛法,他毕竟出身小庙,未曾听闻真经大道。 水和尚被召回,忽然另一个身影不请自来。 “咦?狄公,你怎么出来了?” 面前是一个俊俏男子,狄仁杰闻声道:“刚和水和尚谈论佛法,听他说你遇到困惑,我出来看看有没有帮上忙的。另外,里面太闷了……” 秦昆轻笑:“你懂佛法?” 狄仁杰白了一眼:“生前女皇陛下佛法造诣匪浅,武周尚佛,你总该听过吧?死后我更是葬在佛庭,耳濡目染之下,自然懂些。” 狄仁杰天资聪颖,关键见识不凡,秦昆信了几分,毕竟是大人物,他不耻下问道:“狄公,那你给我讲讲什么是度化。” “离苦得乐为度化,离恶向善为度化,离梦转醒为度化,这都是佛家的度化,其实度化更广义,你觉得什么是度化,什么就是度化。” 前几句秦昆听的大感同意,后面就听不懂。 “我觉得把好人变成恶棍,也算度化?” “度魔成佛,度佛成魔都是度化,为何不算?妖僧普世,世人越度越苦。” 妖僧普世,世人越度越苦。 说的好! 秦昆佩服狄仁杰的见识,连忙把他请了回去。 此刻旁边,金六子瞪大眼睛:“秦……先生……刚刚那两个人是?” “江湖鬼仙。” 金六子几乎要跪了。 妈呀,这人何方神圣?! 秦昆和他出了房间,朝着大当家那里走去,此刻,秦昆似乎明白了一些度化得意义。 以前只是消去那些鬼的执念,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度化。 离苦得乐,离恶向善,离梦转醒…… 自从掌握了一些因果线的使用方法后,似乎对鬼而言,这些方式才叫度化。 还有那句‘妖僧普世,世人越度越苦’,秦昆怎么琢磨怎么觉得有味道。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狄仁杰回去前说的一句:“佛度有缘人,道度天下人。” 秦昆听起来不知为何,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那不是害怕,更像是刺激,像是一种使命感。 得,这金六子,我先度了试试。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五六章,蘑菇,甩个蔓 正厅,土匪们还在讨论山寨大事,发现金六子又进来了。 “老六,你怎么这么轴呢?” “又想说故事了六哥?” “咦,这人是谁?” 金六子进山以来和几位当家亲如兄弟,虽然奉大哥为首,但平时礼数也都是兄弟间的招呼,今天忽然跪在地上。 “大哥!” 魁梧汉子本来有些不满,看见金六子竟然跪下了,颇为诧异:“老六,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是干什么?” “大哥,我刚说的句句属实!不信你问他,他和我一起回来的!” 他们发现秦昆穿着古怪,颇有洋气的味道,和他们这群土匪相比,差别非常大。 魁梧汉子打量着秦昆,旁边黄须男子忽然沉声道:“蘑菇,甩个蔓(报个名号)!” “七弦蔓。” “原来是秦兄弟,你哪路(哪来的)?什么价(做什么)?” “新上跳板(刚出道),前来靠窑(投奔)。” “老六,你行啊!找个老宽(外行)来挂注(入伙),野鸡(杂牌)闷头钻绺子窝(土匪窝),真当小鼻子(日本军人)跟我们玩呢?” 黄须汉子大声喝问。 金六子也是懵逼,他一开始就想替秦昆说话,谁知道还没张嘴秦昆黑话层出不穷,竟和这些人对上了,听到二哥发问,他正要回答,秦昆又开了口。 “野鸡也敢吃生米(不讲面子黑吃黑),怎的不能吃溜达(到绺子里混一混)?” “还真特么尿性(厉害)!敢来试试杆子(枪)吗?!” 一个麻子脸走出人群,砰一枪打断天花板吊绳,那里翻落三根牛油烛,接着砰砰砰三枪,牛油烛从中而断。 秦昆呵呵一笑:“管真直(枪法准),并肩子灯笼扯高(兄弟眼光远一点),姓秦的是靠窑不是砸窑,再亮杆子怕你收不回去!” 秦昆忽然抬手,对方五人全部掏枪,但刹那间手上一空,没人看见发生了什么,好像是一阵旋风吹过,眼睛被眯,手上一痛,枪瞬间被秦昆收到怀里。 为首魁梧汉子惊愕,周围人也吓得不轻,太快了,快到他们都没看清秦昆动作! 五个人啊,哪怕叫他们不反抗,一个一个掰手夺枪还得费点时间,这人是神仙不成? 秦昆手里五把枪,一窝子土匪慌了神,为首汉子却气定神闲,眼中亮光迸射:“秦兄弟尿性!北岭山头一炷香,东南西北我为王,他日凌云插双翅,白虎入关啸长江!在下北岭虎景海川!灯笼不高招子不亮,刚刚手下兄弟有所怠慢,多多包涵。” 魁梧汉子抱拳,声音爽朗。 秦昆老神在在,却听到对方报上名号,浑身僵住。 “景……海川?” 笑容收起,甚至浑身有些冰冷,景海川! 这个名字,简直如雷贯耳。 扶余山上一代之中,有一个前辈,后来疯了,他没疯之前,和杨慎乃八拜之交,上刀山下火海,无论杨慎去哪,他都会冲到最前面。 那个人年纪比杨慎还大,但是后来他的故事渐渐被人淡忘。 因为他疯了。 疯了的他可能做了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他的结局是一个悲剧,但此时此刻,秦昆总算明白,对方为何不怕他了。 “独守扶余……镇八荒……” 一开口,笑容满面的魁梧汉子,不知为何浑身一颤,他笑容僵住,完全不相信这句话会从秦昆嘴里蹦出。 他疑惑,惊讶,甚至有些愤怒,手臂慢慢抬起,驳壳枪顶在秦昆眉心。 “昆仑地师……坐明堂。四象乃我……手中阵,百鬼尽化……地上霜!” “扶余山地师秦昆,见过景……虎王。” 砰—— 枪管冒烟,子弹擦着秦昆耳畔射出,魁梧汉子有些失态,朝着秦昆怒吼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秦昆呆滞地看着他:“你听到的,就是我说的。” “胡说八道!!!”魁梧汉子一声咆哮,胸腔里虎啸龙吟,周遭几个土匪吓得浑身哆嗦,正厅簌簌落灰,那声音落在秦昆耳中,格外的亲切。 秦昆惨笑:“是不是和听到金六子从未来回来一样的荒谬?” 这句话,让魁梧汉子怔住。 是的! 的确一样荒谬,但其实在一部分人眼里,那并不算荒谬。 魁梧汉子就属于那部分人。 他盯着秦昆,秦昆拨开枪管,一只手搭在对方肩上:“明天事情有变,固守寨子。信我。” 吐气,震骨,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同样的龙吟虎啸从胸腔出现。 周围人又一次受到惊吓。 刚刚是什么情况?这个小子为何会大哥的绝活? 大哥之所以被称为虎王,就凭的是这本事,当年北岭寨子的瓢把子还不是景海川,那时景海川入寨靠窑,被瓢把子刁难,结果景海川一声虎吼将其直接震破了胆,当场吐血而死,此后名声响彻关东绿林。 那嗓子,谁挨过谁清楚,比真的虎啸还要恐怖,慑人心魄的声音,只有真正的猛兽才能发出,胆子小点的,隔着老远听到都会直接吓尿的。 在所有人狐疑那个秦小子凭什么也会龙吟虎啸的时候,正厅,景海川却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我要和这个秦兄弟单独聊聊。” “可是大哥……” “我说,下去吧!” 从黄须大汉、麻子脸到金六子,所有人不敢忤逆景海川的命令,先后离开。 大厅空旷,静的吓人。 火盆里,柴火爆豆一样炸开,火星腾飞,然后灭掉,只剩灰烬落在地上,斑斑点点。 景海川坐在虎皮大椅上,不断打量着秦昆,面前的桌上是一坛酒,一碗又一碗喝下,景海川眉头皱起,良久后,露出罕见的苦笑:“怎么可能呢……你敢报陪天狗的切口,还会我斗宗秘术。你是茅山的吗?” “扶余山当家黑狗,地师秦昆。我在杨慎之后当家。” 景海川。 景三生的师父,葛战的师兄,杨慎最亲密的朋友。 扶余山斗宗,虎王景海川。 景三生多少次提到他师父,都会发出一声叹息,他没告诉秦昆自己的师父究竟怎么了,或许景三生都不知道景海川的下场。 葛战也对这位师兄矢口不提。 唯一能听到零星的线索,是左近臣说的,景海川疯了,据说学佛悟道时有了心魔,钻了牛角尖。 没人知道景海川的事,就连柴清蓉、乔山凉、彭逍、洪翼等人都被提到过,可是景海川并没有,仿佛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不过,秦昆今天见到了。 他试探过,这个人就是景海川,那声龙吟虎啸,就是斗宗的魁虎道术,骗不了他。 虎皮大椅上,魁梧汉子还是摇摇头:“太荒谬了。” “你见过的荒谬的事,应该比刚刚那群土匪更多吧?” 魁梧汉子倒是没反驳。 景海川递给秦昆一碗酒,低声问道:“你真是扶余山当家的?” “是。” “有什么证明?” “无须证明!” 景海川点点头:“和杨慎一样傲,如果你刚要证明的话,我多半是不信你的,不过现在,我信了三分。” “还有七分不信?” “秦昆,你擅长近战道术?” “不错!” “这也比较出人意料。虽然历代陪天狗中,宇文克、郭威、杜行云也擅长近战道术,但在你之前的几个,包括杨慎、无云子、马永江可都不擅长这个。” “景海川,你开始信我了。” “四分。” “凭空多了一分?为何?” “看你会我斗宗秘术,顺眼。” 秦昆喝了一口酒,酒气喷出,摸出一根烟递过去:“说实话,我见到你比你见到我,恐怕还意外。” 景海川似乎对烟不感兴趣,放在旁边,眉头一挑道:“说说看。” “葛战没说过你的事,景三生提之甚少,只有左近臣零星说过。在将来,你疯了,然后消失了,没人知道你在哪,所以我很意外在这里见到你。” “六分,既然你知道葛战、左近臣,我便信了你六分。但景三生又是谁?” 魁梧汉子饶有兴趣问了起来。 “你的徒弟,葛战的师侄,铁衣虎景三生,斗宗首座。”秦昆认真答道。 景海川之于景三生,亦师亦父,不可不提。 “我还会有徒弟?哈哈哈哈……斗宗六式龙术后继无人,只有葛战会些皮毛,至于魁虎道术更是斗宗之本,非良材而不可授,我连葛战的资质都看不上,居然会收弟子?他天纵奇才?” 秦昆一笑:“他天赋普通。” 顿了顿,秦昆继续:“葛战在后来可是南宗扛鼎之人,你别小看他。多说一句吧,现在的斗宗,有十二式龙术。” 景海川眼睛一亮:“陆浑的后人找到了?!” 陆浑,万术真人无云子那一代的斗宗首座,猫姐陆淑娴的祖上。 秦昆知道这件事也就罢了,没想到景海川也知道。 “你既然清楚那六式龙术在陆浑的后人手上,为什么不去找?”秦昆纳闷。 “我没去找?!当年洪翼卜出陆浑的后人在关东一带后,我告别杨慎,前往关东寻找那六式龙术。哼,转眼间6年了,毛都没找到。你要不告诉我,我还准备回去教训洪翼那王八蛋呢。” 景海川现在,信了秦昆九分。 如此秘辛对方竟然也知道,怕是真像他说的那样,这人从未来回来的。 因果线啊…… 杨慎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恐怕还在给人剃头吧?这人一身腱子肉不输自己,道行居然如此了得,人不可貌相。 “好了,秦昆,不用再说了,说那么多徒添因果,我今日会将你说的话全部忘掉,你便不会沾染因果。所以,从哪来回哪去吧。” 景海川说着,忽然从眉心拔出一根晶莹的丝线,不是因果线还能是什么? 他身后,一只伥鬼出现,舔着嘴巴流着口水,等待景海川的喂食。 秦昆一惊:“你干什么?” 他没想到景海川修为已经到了如此骇人的地步,他居然能随意拔除因果丝? 这是道家的‘坐忘’啊! 从古至今,得道之人要羽化飞升,都要斩断俗世因果。 好多人都在说斩断俗世因果,可是大家都不明白该怎么斩。 其实‘斩’不是动词而是形容词,任何方式只要能和俗世因果一刀两断,都算‘斩’,一些道士会完成自己的执念、别人的嘱托等,达到道心圆满,还有一些道士则会选择‘坐忘’。 从自我、本我、超我中,全部忘掉那些因果。 也就是把表意识、元意识、潜意识里的杂念全部剔除! 这比完成执念什么的更加困难! 比如自己想忘记某件事,但凡有一丝与这件事相关的杂念在,都会不断联想,又一次滋生。 秦昆没想到景海川能做到这种程度,难怪他刚刚口气中连葛战都瞧不上。 这道心的境界……已经是返璞归真了。 那段因果丝晶莹剔透,正是刚刚和秦昆会晤的那一段,景海川将其抽出,正要拔断,忽然被秦昆拦下。 “不必了。这里不是我的因果线,而且我不沾因果。这里是金六子的因果线。” “嗯?”景海川皱眉,“什么意思?” 秦昆蘸着碗中的酒画了几条线,稍微解释了一下,景海川的悟性比金六子不知高了多少,刹那间明白关键的地方。 “原来如此。这么说,再往后我们都见不到了。” “是的,这里的因果影响不了我,我走后,你也会消失。” “哈哈哈哈……当真如此?我是虚妄?” “这个……我不是很确定,既然这条线的拐点因我的出现而产生,那么也会因我的出现而消失,逻辑上是这样的。” 景海川眉头皱成川字,看见他在深思,秦昆急忙提醒:“别误入识障壁垒,你将来就是这么疯的。” 景海川冷哼一声:“也罢,和你相处还算投缘,既然你因金六子而来,那么就是要化解金六子的执念了?” 秦昆想了想,差不多。 “对,天谕道印的任务。” 这四个字一出现,景海川彻底信了秦昆。 十分。 “天谕道印啊……”景海川唏嘘,“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挺想杨慎的。好几年没见到他了。” “景虎王,你北上六年,可不是寻找六式龙术那么简单吧?”秦昆多嘴了一句。 “不错,当年洪翼算了一卦,阴阳寮的人要来关东,但不清楚是什么时候。我一方面寻找六式龙术,一方面侦查阴阳寮的动静。而杨慎他们留在南边,防着沿海几个港口。局势这么混乱,不防一手不行啊。我们虽然是江湖道士,但总要出一份力的,那群阴阳师但凡敢踏足一步,杨慎说了,让他们有来无回。” 秦昆不敢去想这个时代,抛头颅洒热血的日子听起来伟大让人感动,但细想后人才觉得于心不忍。 先辈扭转国运得那段岁月,想象中好似爷爷照顾晚辈一样和蔼,可那哪是群爷爷啊,那些人当年又比自己大了多少? 稍微陷入情绪之中,秦昆缓过神来,深吸一口气:“明天去北林岗地堡,我可以出手,需要我做什么吗?” “计划不变。如果你要参与,和我下地堡深处,听说阴阳寮来了几个大阴阳师,我得找机会先折他们一两个再说。” “寨子不管了?” “顾不过来了,枪炮给他们管够,剩下的,各安天命吧。”景海川眼中还是有些不舍。 但随后,被决绝之色代替。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五七章,血朱砂,平安帛,大阴阳师封妖魔 冬天,寒风刺骨。 天还没亮,整个寨子已经出动了大批人马。 金六子提着三八大盖,郁闷地跟在秦昆后面,不是说好的帮我劝劝大当家吗?怎么大当家没劝住,你还参与进来了? “秦先生,我们这是干什么去?” “去北林岗地堡,我们趁机下墓。” “大家会死的!” “昨晚你们大当家把利害给寨子的人说了,寨子的人选择坚守。”秦昆言简意赅。 “为何?” 金六子旁边,出现一个魁梧的虎须汉子,汉子拍了拍金六子的狗皮帽:“粮食都在寨子里,枪炮也都在寨子里,一晚上的时间,家底根本搬不完。这是雪天,逃走的话一旦被劫,活路也不大。” 金六子一怔:“大……大哥……” 刚刚虎须汉子解释了一通,其实这些道理不用解释,明白的人终究会明白,不明白的人怎么解释也接受不了。 这就是命。 如果提前三五天知道,如果周围没有小鬼子的埋伏,他们或许还能撤。 但是今天,绝无可能了。 金六子沉默。 他能坐上第六把交椅,人也不傻,但眼看着悲剧发生却无能为力,那种认命感让他无法接受。 我都回来了,还是不能改变现在吗? 大哥说的没错,这是雪天,北岭寨子盘口大,兄弟多,地处偏远,离最近的村子骑马还得小半天,这么恶劣的环境,要搬迁绝非容易的事。 再加上马匹不足,许多兄弟也不愿走。 这里好吃好喝又有酒,枪支弹药充足,懒劲上来的土匪素质不会很高,在他们看来,战死在这里都比跑出去活受罪强。 见金六子沉默,虎须汉子道:“你知道地堡的路?” 金六子点点头:“有三个入口,门清。” “那就杀进去。” 金六子哈着气,现在还能怎样,他的顾虑违逆不了大势,昨天从正厅离开后,他也给其他几位兄弟说了要发生的事,没人在乎。 或许也不是不在乎,而是明知道事情可能会变成这种结果,但没法改变。 出来混的,都是脑袋别裤腰带上,要是能过上太平日子,谁会这样? 他们是土匪啊,只能拼命。道上不知道哪个前辈说过,土匪要是连命都不敢拼,会死的更快。 悲哀的心情,渐渐发生了变化,金六子怅然一叹,接着又变回以前的自己,眼神恢复狠辣,畏惧消失。 那就……杀过去呗! 趁夜,雪地疾行,600人的队伍分成三股,朝着北林岗包去。 这时候是偷袭的最好时间,早上5点,正是精神最松懈的时刻,日本兵的火力点只有那挺马格沁机枪,如果不是正面无脑冲,说不定还有一线机会。 两股包抄的土匪和主力部队分道扬镳,今天率领主力部队的是三当家独眼龙,天马山亮了,他们也摸到了北林岗的范围。 “老六,好兄弟!你还是来了!凭你的枪法,一会的巡逻哨只要打掉,我们就能抢一些时间,你行吗?” 金六子冷声道:“交给我。” “好!大哥,你要不再想想,我觉得你还是坐镇寨子比较好。” 虎须汉子摇了摇头:“我和秦先生要杀进去,而且要把老六也带进去。一会正式打开的话,尽量拖住,不要冲锋!” “可你们三个孤军深入……” “他们就200人,其中还分兵去了寨子,虽然不确定地堡里面还剩多少人,但你们拖的越久,对我们三个越有利!” “明白了!” 清晨,第一声枪响,从金六子的三八大盖里迸射。 “颗颗有泥,一袋米要扛几楼!(从现在开始,感受痛苦吧)” 60米的距离,太阳还没彻底露出轮廓,在光暗交接的那一刻,一颗死神的子弟从山林中飞出,不偏不齐射进日本哨兵的面门。 砰—— 日本哨兵满脸血肉模糊,仰面倒下,旁边的同伴大声喊道:“敌kei奈豆!” “敌kei奈豆!!!” 刚喊两声,又一声枪响出现,那人捂着脖子,血液从嘴巴咳出,倒在地上。 土匪蜂拥突进,金六子经过两个将死的日本兵旁边,吐了口唾沫,他似乎还要酝酿什么情绪,忽然被一左一右两个人夹起。 “哎!大哥,秦爷,这是干什么?” 金六子现在才发现,大当家和秦上师两个人速度彻底爆发,架着他在雪地里如履平地。 奔腾,拐弯,躲避其他巡逻兵的乱射,金六子感觉自己飘在空中一样。 “看不出你还会日语?” “抓住过几个俘虏,跟着学的。”金六子顿了顿,大风吹进嘴巴,他扯着嗓子道,“秦爷,你们能不能放我下来?” “不行,你太慢了。其他两个洞口在哪?” “最近的在西一百步,那颗树下!” 一颗扎了空根的矮树矗立在那,旁边不远就是马格沁机枪驻守的堡垒,从堡垒到树下,木头被伐光,躲无可躲。 “景前辈,开路!”秦昆一把拽过金六子扛在肩上。 景海川没了束缚,速度陡然增快:“小事一桩!” 飞奔,爆喝,抬腿,凌空猛踹。 “龙莲!” “离火!” “阎君拳!” “青莲!” “孽鬼!” “龙不眠!” “魁山有虎啸城郭,北岭龙王伏阴罗!” “给老子倒!” 大雪中,一个虎须男子弹射出去,凌空再次旋转,将身上肌肉的弹射力发挥到极致,铜柱一样的腿上灌注所有力道,轰然一脚踹在矮松上,树上堆积的雪花大片坠落,树干几乎断裂,数根抓着土露出地面,一脚之力,带来的树裂之音听的金六子浑身发抖。 这是怪物吗?! 树歪了,摇摇欲坠,但是没倒,似乎还差一两脚,但动静引来了马格沁机枪的注意,看见机枪掉头,秦昆眼疾手快,凌空将金六子抛过去。 “景前辈让开,没时间了!” 景海川还要踹,发现金六子在空中飞来,他做好了迎接的姿态,此刻,金六子非常无力,狗皮帽子被吹掉了,整个脑袋冷飕飕的,他流着两行大鼻涕,看见秦昆在跑。 但秦昆跑的速度比他飞的还要快! 同样的飞奔,爆喝,抬腿,凌空猛踹。 “披星!” “沐血!” “破凡胎!” “屠魔!” “伏鬼!” “紫气来!” “九州浩土九州变,九州江河覆海天!” 龙术,原本就是调动浑身肌肉的道术,因为施展此术后阳气会彻底被催发,所以不管是打人还是打鬼,都会有很大的杀伤力。 从魂堡回来后,秦昆就听黄克成博士说过,人的一切行为都是大脑发出的电信号指令,但是这种指令却会在传递过程中衰减,比如你告诉自己要调动肌肉,用全力搬运重物,传递到最后,肌肉却只能发挥出30%的力量,70%的肌肉仍旧处于休息状态。 能量引流便能强化信号指令,比如50%的能量引流实验体,信号传递到最后,能发挥出50%,这力量已经和世界级举重冠军相当。 而斗宗的龙术,在某些意义上,就是一种催发大脑信号指令的道术。 景海川一脚,矮树已经摇摇欲坠,秦昆一脚,所有看到的人都呆立在原地。 树倒了! 格拉一声,树干先是裂了,失去平衡的树根,被树干的本身重量压起,树枝与其他树的撞击声,砸在地面的震动声,泥土落下的渣滓声,让离得最近的金六子,已经快吓尿了。 这是棵松树啊…… 可不是细桑矮柳,两脚过后,一棵松树倒了?!这踹到人身上,还得了? 但金六子没法继续吃惊了,他被一个铁臂凌空抄住,那铁臂抄住金六子,金六子感觉腰部被横拦了一下,感觉胃里的东西要全吐出来了,那棵松树倒下,树下的洞口赫然变大,金六子被当成篮球一样灌了进去! 蓬—— 金六子觉得自己脖子要断了,在洞口不断下落。 这是一个斜坡路,滑了十几秒才到地下,洞里,两个日本兵在擦枪,似乎准备加入战斗,忽然听见地面上巨大的声音传来,接着洞口滑下来一个人,二人迅速站起。 “八嘎!” “八你大爷!” 金六子满嘴都是泥土,此刻龇牙咧嘴,砰砰两枪打中对方脑门。 两人刚死,上方又传来下落声。 秦昆、景海川先后落地,洞口处被马格沁机枪扫了十几枪,外面依稀还能传来日本兵气急败坏的叫骂声。 “二位爷,下次要把我抛来抛去,麻烦先给我说一声,我帽子都丢了!” 金六子吐着嘴里的泥,搓手哈气,暖着耳朵,景海川打量着前面的路,秦昆拎起日本兵的钢盔,给金六子扣在脑袋上。 “秦爷,你干什么?” “给你穿暖和点。” 不止钢盔,地上两具尸体的衣服被秦昆扒下,一身递给了金六子,一身递给景海川。 金六子不懂什么意思,不过这三人就他地位最低,照做就是了。 景海川则眯着眼:“小鬼子的衣服,我不穿!” “呦呦呦,脾气还硬的不行。要不是舍不得我媳妇给我买的这身皮衣,我才不给你呢。”秦昆掸了掸皮衣上的土,杜清寒好不容易开窍给自己买了几身衣服,他还是很珍惜的。 景海川不接受这衣服,秦昆直接把钢盔扣到他头上:“枪炮无眼,你当土匪忍辱负重了6年,穿一次日本兵的衣服又掉不了几块肉。再说,稍微遮掩一下身份,低调。” 景海川龇着牙,秦昆在对方要杀人的目光中给他把外套披上:“这茶也喝了。” 景海川发现秦昆变戏法一样凭空变出三杯茶,怒气消去,转为疑惑,金六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正渴着呢。” 一仰头,茶水喝干,忽然,地洞的拐弯处,一个日本兵走了过来。 “池田,东野,刚刚什么声音?” 秦昆不疾不徐喝了茶,开口道:“刚刚有土匪闯进来,被击毙了。有事吗?” 金六子和景海川愕然看向秦昆,这日本话说的非常标准! “咦,你是谁?” 秦昆摸出一根烟走了过去,对方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抬手举枪,被秦昆抓住枪杆,一肘子打到下巴上。 日本兵昏厥倒下,秦昆点燃了烟:“我是你爷爷。” 此刻,秦昆身后,景海川也喝了茶,一口流利的日语说出:“这是什么茶?如此神奇?” 秦昆转头轻笑,知道景海川对烟不感兴趣,给金六子抛了一根:“新奇的东西还多着呢。” 三个人,顺着地洞前行。 这里岔路很多,但难不住金六子。整个地洞一层都是日本兵的防御工事,但现在许多人被吸引了出去,守卫人员严重不足。 三人绕了四五个弯,金六子轻车熟路地带他们来到一个工具储存地。 许多加固坑洞的工具码放在那,金六子斜叼着烟,开始搬动那些木箱。 “二位爷,要不搭把手?” 秦昆和景海川加入进来,一堆木箱很快被挪开,墙角露出一个石板,石板揭开,是一个漆黑的洞口。 “这里就是古墓洞口之一!” 金六子钻了下去,秦昆和景海川则看向石板上的文字。 不认识。 不过秦昆摸出手机,将其拍了下来。 “你那是什么?” “未来的东西。” “啊?” “说了你也不懂,就是不知道回去后照片会不会存在。” 秦昆砸吧着嘴,和景海川也钻入洞口。 叮叮叮叮—— 上面一层空了大半,但这一层居然有挖矿声。 铁镐砸在石头上的声音很远,不过依稀能听到,金六子低声道:“是小鬼子抓的苦工,这是古墓,但他们的目的不是这个墓,而是旁边的!我当年挖了两个月,旁边的墓是一个地宫,很大很大。” 墓葬群? 关东一带,这种规模的古墓非常少见,一来因为工程巨大,二来因为不方便、消耗多,这片古墓继承中原风格,秦昆看到石刻朴素,陪葬多为陶铜制品,觉得差不多是个汉墓。 不过大多陪葬品不是进水就是腐蚀,没什么价值,那棺椁也被人撬开,里面的东西怕是空了。 “二位爷,往这边走啊,要进旁边的墓还得走一段路呢。” “不是还没挖通吗?” “是没挖通,但那是因为没人知道还有密道,其实两个墓是连着的!!!” 金六子眼睛放光,秦昆和景海川却没动。 “先等等。” 秦昆叫住了金六子,来到刚刚的棺椁前。 低头,棺椁是空得,确实没陪葬,但……也没尸骨。 秦昆绕了棺椁一圈,看到上面已经脏了的朱笔符纹,用旁边的陶片刮了一些下来。 “朱砂。” 景海川看向秦昆,又低头道:“不止是朱砂咒纹,还有‘源式平安帛’。” “源式平安帛?”秦昆不太了解。 景海川解释道:“阴阳师用的符纸,但它们其实是帛。看这腐烂程度,对方恐怕进入这里两个月有余了。” “大哥,秦爷,你们叨咕什么呢?这鬼画符有什么看的?” 景海川没理金六子,对秦昆道:“血朱砂、平安帛,大阴阳师封妖魔。朱砂力透纸背,甚至印在了棺椁上,说明运笔的阴阳师实力了得。能让大阴阳师封印的,这棺椁里的家伙估计也有些来头。” 秦昆眯起眼睛:“你是说这里面原本有东西,后来跑出去了?” 景海川没说话,忽然咬破手指,双眼圆睁。 左右食指中指将血揉匀,贴于眼部,接着顺着眼皮向外一划,仿佛画眼线一样,一双瞳孔竟然成了虎目!然后虎目再变,慢慢有龙瞳精光出现。 望气术! 金六子看着大哥的神态,觉得有些陌生和诡异,看向秦昆低声道:“秦爷,大哥干什么呢?” “找人。” 秦昆说罢,三指竖划眉心,天眼开启,也向附近搜寻起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五八章,肉身布施,锁骨菩萨 叮叮叮叮—— 凿石的声音依然若隐若现,秦昆发现这个古墓很有意思,四周虽无壁画,但鬼符凿刻颇多,而且祭台林立,无论大小,祭台前都有象征供奉的石案,墙上除了凿刻,延伸到祭台附近时有动物的图画。 简陋粗糙的动物造像,细看之下并不是动物,而是兽头人身的怪物,亦或者说是当地人祭拜的神明。 兔、鹿、狼、虎、熊等不同兽头人身的动物前,供奉的石案大小也不一样。 古墓四条道路,呈回字型,绕了一圈,没有见到什么邪丧踪影,但景海川发现了一处殉葬坑。 “秦昆,你过来看。” 殉葬坑只被发掘了一半,是活殉,但里面不是人,是动物,那些动物骨骼已经烂掉,看不清原本的模样。 秦昆有些意外:“动物殉葬,阴气怎么这么重?” 景海川也很诧异,按理说动物被杀后的执念不像人那么重,毕竟人为灵长,但这坑里已经成煞。 金六子在旁边,觉得此地森冷,搓了搓胳膊:“这种坑还有好几个。” 金六子以前挖出来过,但现在忘了在哪了,秦昆逼问之下,他才不确定的带二人来到另一个地方。 “这里应该还有一个,其他的真记不清了,或许在另一个古墓里。” 景海川望着这处没挖掘的平地,若有所思,秦昆拍了拍对方:“不用看了,这里是羽虫。” 羽虫? 金六子听不懂,景海川眉头挑起,秦昆指着墙壁上模糊的刻痕:“先前那个坑是毛虫,这是五虫活殉。” 墙壁上,有雕、鹤、雁、鹅、鹭等等展翅的飞禽,虽然粗糙不好区分,但翅膀摆在那。 景海川恍然,五虫万怪! 古人将天下生灵分‘蠃鳞毛羽昆’五虫,毛虫为走兽、羽虫为飞禽,景海川摸着那刻痕,果然都是些扁毛畜生。 棺椁里的主人没有线索,二人却找到了别的东西,但用处不大,景海川有些遗憾:“老六,带我们去下个古墓吧。” 金六子带头,三人猫腰前行,期间有几次他们听到日本兵下墓在交谈,似乎上面的战斗进入僵持状态,而且发现了不速之客闯入。 三人没敢大意,此地道路狭窄,一旦被堵到某个通道,一把冲锋枪就能要他们的命,景海川和金六子在前面开路,秦昆在后面防备,三人保持阵型,没过多久,钻过一个石板洞后,又来到一处新的区域。 石板洞看似不通,但掀开三个石板竟然是一条路,也不知道是挖墓的工匠给自己留的后手,还是当初有心建造的。 “大哥,小鬼子找的就是这个墓!” 金六子说罢,有些惊讶:“咦?这里怎么也有人?难不成他们已经发现这里了???” 周围是一个山腹之中,火把昏暗,还有一条暗河,一条靠墙点燃的火把标明了小日本的动向,火把的尽头,仍旧是镐头挖石的动静,而且越来越近。 三人暂时没选择靠近火把,摸黑在走,秦昆看着四周,觉得有些古怪,放在一般的墓葬中,暗河首先不该出现。 这么近的水源,又叫‘水扫面’,这种墓葬风水不好,家宅后世不贵而穷,多出短命夭折的后人,若没龙气滋养,更会断了香火,子孙后继无人。 不光是‘水扫面’不吉利,无论帝陵还是平民墓葬,首先选择的就是远离水源。因为大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地壳变动,如果离水源很近,墓里极其容易被淹,这是非常忌讳的事。 二来除过水源,这里居然有风! 风可不是藏风穴的那种风,而是真正的流动空气,这可是大不利啊。 藏风穴乃‘藏风聚气’,风可进,难散,气易汇聚,旺子孙后世。如果是流动的空气,先是会打扰墓主人安静,从风水的角度来讲还会耗财损福招小人。 风水奇差的地方,搞一处墓葬出来,图什么? 秦昆在思考,忽然,前方出现惊呼。 “哎呦!” 金六子一脚踩空,身子落了下去,景海川眼疾手快,将其抓住,这地上竟然铺的是一层木板,木板已经酥脆,下面是暗河形成的小瀑布,秦昆打开手机一照,起码有七八米的落差。 暗河水流不多,下面全是冒出的尖石,几乎没积多少水,这要是不注意落下去,命就去了半条了。 只是景海川脚下木板也撑不住两人的重量,忽然裂开,他顿喝一声,一只手抓住旁边的石头,一只手死死拽住金六子,朝上面扔来。 秦昆接住金六子,金六子惊魂未定,顺着光往下瞅,一个个尖锐的石笋冒出浅水水面,背后冷汗直流,他正想帮忙把景海川拽上来时,旁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谁在那里?!” 一个监督的日本兵举枪瞄了过来,看着他手电即将照来,秦昆当先把手电光对准对方。 “我是池田,他是东野,我们那里失守了!请求支援!” 秦昆淡定回答,将金六子往前推去。 那日本兵只能看到金六子的轮廓,那的确是日本军装,于是放松警惕,秦昆举着手电走过金六子身边,把他摸向后腰的手压了回去,低声道:“现在不能开枪。” “池田,你的声音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秦昆说话的同时,前方的日本兵传来疑问。 “哈哈,你猜猜看。” 一瞬间,秦昆关掉手电,对方发现秦昆没有穿日式军装,也不是池田,那是一个身着皮衣的青年,他忽然心生不妙,但对方更快,秦昆上前一步,手指精准地卡在扳机后,没让对方造成响动,另一只手直接扼住那日本兵的喉咙,轻轻一捏,对方便晕了过去。 “秦爷,不杀了他?” 身后,金六子虚惊一场,和景海川走了过来,景海川掸了掸身上的泥土:“他们这种身份,都喜欢妇人之仁。” 说罢,一脚踢断了日本兵的脖子。 秦昆没理会景海川的粗暴,对着景海川道:“前面有人,已经发现我们了。” 景海川不理解,秦昆没时间解释,刚刚放倒这个日本兵的时候,天眼就探了过去,然后被一道法术破了。 “秦昆,什么意思?” “别问,你和金六子往前走,你找的阴阳师或许就在前面。” 说着,秦昆没入黑暗。 火把照亮了一条通道,秦昆不知道去了哪,金六子硬着头皮前进,他挡在景海川前面,没过多久,见到了墓室正门。 墓室神道尽头,一个萨满神像矗立在那,四周放着火盆,神像是个图腾柱,三米高,上面坐着一个萨满,栩栩如生,图腾柱上雕着虫兽鸟,底部神龟驮柱,周围是鱼蛇雕像。 “很意外!今天听说有土匪杀了过来,我很意外你们能来到这里。” 一个清秀男子转头,眼睛似乎带电一般,很……媚?! 周围苦工在干活,没人理会两个不速之客,旁边的日本兵在监工,竟然也没理会这两个不速之客。 这些人成了背景板,挖掘坍塌的主墓室,那个清秀男子变成了这里唯一的焦点。 金六子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发现没人举枪,目光移向清秀男子,他瞅了一眼,又瞅了一眼,心中大为意外:他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这家伙应该是男人吧? 如瀑长发垂下,戴着高冠,离他们不远。火光映衬下,那清秀男子除了一身雪白的绣纹长衣和高冠,就剩手中那串珠子最引人注目。 景海川眯着眼,发现对方纤细的五指捻着一串珠子,不断拨弄,珠子约莫三十四颗,其中六颗颜色特殊,一白、一黑、一红、一绿、一土黄、一湛蓝,有颜色的珠子被两颗金色泛黑的珠子夹在中间,金珠与金珠之间又隔着三颗佛头珠。 整条珠串冒着青色的灵力波动,最下面和最上面还坠了两个特殊佛头,一个是燃灯,一个是弥勒。 “两位客人不会说话吗?” 那清秀男子抖了一下珠子,金六子和景海川脖子上,忽然出现两串佛珠。 那是普通佛珠,但珠子全是金刚护法,金六子觉得浑身刺痛,好像脖子周围被毛虫扎到,迅速摘下佛珠,可是摘下了还有,再摘再出现,那刺痛越来越重,金六子感觉到脖子痛痒难忍,开始抓挠。 血痕被挠出,景海川终于抬手,勾住金六子的佛珠,轻轻一拽,佛珠散落在地。 啪嗒啪嗒啪嗒——珠串散落,继而消失不见。 景海川无视自己脖子上的珠串,开口道:“北岭山头一炷香,东南西北我为王,他日凌云插双翅,白虎入关啸长江。北岭寨子瓢把子,景海川,敢问阁下姓名?” 清秀男子一笑,娇滴滴、很悦耳,他坐在神像前,找了个很舒服的姿势,二郎腿翘起,同时一条白腿露在外面。 金六子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这还是男人吗?! 白腿,衣衫滑落,香肩也跟着露出,金六子仿佛出现幻觉了,看见对方身后飘着丝带。 金六子不断吞咽口水,觉得自己幻觉越来越重了,对方竟然褪去白衣,肚脐也露了出来,但但但……但胸围子怎么也鼓起来了?我特么眼花了吗? 神像下,一个分不清男女的人甩了甩长发,耳垂下出现耳坠,身上香风四溢,白皙的脖颈,没有半点赘肉的肚脐,滑嫩的香肩,还有那白腿,金六子觉得自己魔怔了,正要开口,眼睛被景海川捂住。 “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不看,不想,不思,不念。” 阳刚之气化作声音,不断叠加入耳,震住金六子异动的心魔。 景海川轻笑道:“唯心所现,唯识所变。看来你就是锁骨菩萨三木莲生了。” 肉身布施,锁骨菩萨! 化美女诱少年诵读佛经,以绝。 今日见到对方法术,怎么还不明白他是谁?那可是阴阳寮头目五柳川谷的左膀右臂,日本莲宗第一人! 日本佛教引自大唐,出自净土宗系,净土宗他再了解不过,江西庐山东林寺和长安香积寺便出自净土宗,后来香积寺分离,一部分人去了佛林寺,正是三寺之首的佛林寺。 净土宗又被称作‘莲宗’,唐宋元明清时期,每当朝廷后,民间许多起义都打着净土宗旗号,当然,他们还有个大名鼎鼎的称呼——‘白莲教’! 清秀男子咯咯一笑:“那你也不是北岭寨子的土匪咯?阳刚气这么重,关东五仙可没有这号人物,关内来的吧?嗯……龙吟虎啸,可是茅山龙虎堂的秘术,不过据闻堂内天书早已失传,落入陪峰扶余山门下,景上师,不如重新认识一下?” 清秀男子站起,外衫滑落,彻底变成了女人,清秀得外貌血色浮现,脸颊酡红如霞更添娇美。 他赤着脚款步而来,每一步,都是极尽妩媚,景海川现在也非常佩服对方,虽然他不耻于对方的娇柔作态,但不得不说,这个男人走路,比女人还要好看。 娑婆世界,步步生莲! “六根清净无量法,极乐世界彼岸花。三途川上披残霞,观音莲台坐菩萨。源间,三木莲生。” 古墓没了,只剩图腾。 女人还在,踏着莲花。 佛音靡靡,周围漫天黑色,忽然化作无数虚影。 那是无数男女之事的片段,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锁骨菩萨。 “这也是佛法?” 景海川冷声呵斥,扯烂身上滑稽的皇军衣衫,一屁股坐下。 背后,虎皮大椅凭空出现,周围无数旖旎虚影被无数猛虎吞食,景海川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 “虎步雪岭号东山,龙行万里出西川,荒丘白骨无人问,怒目血洗仙人船。扶余山,景海川!” 龙吟虎啸,彻底替代了靡靡之音。 三木莲生秀眉一蹙,忽然抖开佛珠。 “扶余山的杀星!早有耳闻!今日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龙虎之威有多重,敢碎我布施幻境!” 佛珠拨动,三木莲生口中念念有词。 景海川五指虚空抓去,抓了个空。 此刻,空中,无数幻境的锁骨菩萨,皆为三木莲生。 他是存在,也是虚妄。 这里是存在,这里也是虚妄。 唯有景海川和金六子被困在这里。 “大哥,这是什么妖法?我坚持不住了!” 金六子看的口水横流,因为口水止不住了,而且鼻血涌出,也有些止不住了,如果大哥再不用出刚刚那种奇怪的招数,自己怕是要失血过多先他而去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五九章,六大爷,娘,大哥二姐 景海川和三木莲生斗在一起,秦昆此刻却在别的墓道。 “怎么回事,我变弱了?” 刚刚被人破掉了天眼术,让秦昆有些意外,天眼术并非不能被破,即便以他现在的实力,这种侦查道术也只能算小道,被一些一流捉鬼师发现,也能破掉。 但还从没出现过这么大的反馈! 秦昆揉着眉心,眉心有些刺痛,好久都没感受到天眼术传来的反馈了,秦昆浑身灵力运转,那股劲半天才被化解。 “是乱入因果的原因吗?” “还是做了一些原本不该做的事?” 这是金六子的因果线,强行在他的因果线里,又和景海川产生了联系,难道会影响自己? 秦昆想了一下,不应该啊。 按理说这条因果根本不会存在,因为这条线和自己、金六子那条并不是一条,而是在金六子那个节点衍生出来的。 原本金六子不会来这个墓里,土匪会伤亡惨重,山寨会被毁掉,金六子说寨子里的好多人会死,即便景海川当年逃过一劫金六子并不知情,也…… 等等。 秦昆思维一停,忽然想到了什么。 金六子是告诉他寨子会被毁,景海川他们会死,但如果真正的因果线里,景海川并没死!而是也趁乱来到墓里呢?! 当年若是景海川一个人舍身犯险下墓,现在则是自己和金六子帮他,这算不算改变因果? “我靠……金六子是算计我,还是真不知道景海川当年死了没死?” 秦昆背后一冷。 一股头皮发麻的感觉逐渐蔓延全身,金六子是说寨子里的大多数人会死,也提到了景海川,但那可能只是金六子的猜测!因为秦昆后来知道,景海川是疯了,并不是死在某次火并中,而且疯的时间并不是现在。 现在的时间节点,三木莲生、下村神右、五柳川谷他们还活着,扶余山和阴阳寮的大战还没爆发。 那我这岂不是……改变因果?! 从金六子的因果线里,强行改变景海川的因果?还告诉了景海川未来的事? 这一刻,秦昆脑海中梳理清晰的因果线忽然被打乱。 “该死……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居然会做这种蠢事!” 秦昆背后冷汗直流。 虽然不确定,但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秦昆觉得这地方不能待了,在三仙海国时他就知道,世间命运特殊者,得天地关注,其命难改,更不可违。景海川这种人,命运本来就特殊,自己如果在他的时代,做了一些影响他的事,还告诉了他未来的情况,那……细思极恐啊! 但凡景海川个性一些,没按照秦昆所说,而是做出一点点改变,未来就会大变样! 比如他并没有收景三生当徒弟。 那么景三生、甚至后来的聂雨玄、万人郎、李崇、苏琳的命运也会发生改变。 然后南宗北派关系又不知会混乱成什么样,然后一些与这些人有关系的人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然后…… 秦昆不敢想然后了。 这墓他不管了,这战斗就这样吧,这地方他不能待了。 “我得回去,越早越好!” …… …… 萨满神像下,蜃界不断扩大。 三木莲生身后漫天菩萨,却近不了景海川身前一丈。 景海川浑身龙虎相伴,却没法主宰局势分毫。 二人是在斗法。 也有过杀心。 但现实就是僵持。 金六子被景海川一掌打出蜃界,这里只剩他们两个人。 “龙精虎猛又不近女色,景上师,这辈子活的岂不是无趣了点?” 娇滴滴的声音出现,手下却没留情,自己的布施幻境没能影响这位硬汉,等于最大的底牌失去了作用,三木莲生口中嘲讽,景海川却正襟危坐。 “既然修佛,先度己后度人,自己都无法觉悟,还想着普度世人?你用出的肉身布施,我看是笑话!我为沙门,处于浊世,当如莲华,不为泥污。三木莲生,你以莲为名,却泥污满身,枉为佛徒!” 景海川一席话,让三木莲生娇躯震颤。 “荒谬!汝非佛徒,又怎识佛家真意?!” “汝非我,又怎知我不识佛?!芙蓉白面,须知带肉骷髅;美貌红妆,不过蒙衣漏厕。不巧,我曾与杨慎偶然拜见印光法师,听闻佛法略有感悟,你这种小伎俩,对我不管用!” 印光法师,乃净土法门第十三代莲宗世祖,同属净土宗,印光法师道行心性不知比对方高了多少,听了他讲佛后,三木莲生的把戏落在景海川眼中,不过美色诱人罢了! 三木莲生蜃界出现裂痕,是佛心不稳。 那个手上的珠串被他戴在脖子上:“法本法无法,无法法亦法。今付无法时,法法何曾法。” 珠串六色宝石点缀,璀璨金豆装饰,其余的佛头珠当时开口:唵、嘛、呢、叭、咪、吽。 六字大明咒一圈又一圈扩散,三木莲生后脑处佛头珠为未来佛弥勒,前胸佛头珠坠着过去佛燃灯古佛,自己的脑袋则套在珠串内。 六字大明咒不断叠加,景海川此刻脑中全是西天极乐世界,周围龇牙的老虎和龙像是戴上紧箍一样,扭曲难忍。 噗地一口血喷出,景海川眼球通红:“凭你,也配化佛度我?!” 景海川声音洪亮,犹如九天龙吟九州虎啸:“释迦牟尼成佛时,波旬派三魔女蛊惑,一女名爱欲,一女名贪欲,一女名乐欲,恶丑妖魔,也妄想化作尤物祸人!告诉你,戴上佛珠你也借用不了佛祖半点神通,你不是现在佛,你其实是佛祖成佛时的魔!那些搔首弄姿恶丑无比的魔!” 景海川又一口鲜血喷出,五指猛然透血而出,向前一推。 “十方功德镜,天龙照玉明!” 龙众镜! 佛家护法神有天龙八部,天众为首,龙众第二,佛陀讲经时常来聆听佛法,龙众护法有功,被赐下血镜神通,可照三千世界妖魔。 鲜血喷出,三木莲生头顶出现血色镜湖,脚下出现血色镜湖,四面八方出现血色镜湖,湖水为九幽黄泉之水,恶业无数,无数恶水在血渍侵染之下,居然变成暗红色的镜面。 此刻,每一个镜中,都是三木莲生的倒影。 扭捏作态,妖娆恶俗,和身上的佛光宝气格格不入,仿佛被魔气侵染,被外道入侵,三木莲生看着周围的自己,来不及闭眼佛心已然蒙尘,他大叫一声,豁然向后栽倒。 地上,刚刚的景象依旧萦绕在三木莲生脑海中,他迅速起身打坐,胸前起伏不定,神识错乱,景海川此刻再也不受拘束,猛然扑来一掌打在三木莲生胸口。 噗—— 三木莲生倒飞,砸碎蜃界,出现在主墓室中。 萨满图腾还立在那,周围日本兵似乎发现了异样,他们看见三木莲生吐血,那个土匪面露杀气,忽然同时开枪! 能守卫在这里的,无不是精锐。 景海川想再来一掌,趁机要了对方的命,却发现周围日本兵动了,连忙拎起金六子后撤。 砰砰砰砰砰—— 原先站的位置,碎石飞溅,硝烟弥漫,景海川被逼回入口,将金六子丢在一边,那些监督的日本兵正在上子弹,这是最好的机会,景海川再次突进,忽然隔空,有一把斧头砍下! 伸出的手缩了回来,一个黑影跃出,一斧逼退了景海川,接着一脚反踹,奔景海川脖子而去。 景海川抬手一挡,同时单肘如刀砸向黑影小腿,直接和黑影硬拼一记。 一个回合,二人分开。 那是个拎着斧头的汉子,相貌平平,看着更像是樵夫,樵夫此刻抖着自己的小腿,有些发麻。 景海川也甩着自己的胳膊,对方刚刚那一脚,着实来的太突然! 景海川刚刚准备袭杀三木莲生,几乎用了全力,却在电光火石之间和樵夫拼了一记,二人一个全力以赴,一个蓄谋而来,却都没落了好。 萨满神像下,三木莲生已经调整了过来,起伏的胸口渐渐平稳。 “三木,没事吧?”樵夫问道。 “没事,多亏你了。他刚刚破了我佛心,现在已经稳固,不过要小心这个人!” 三木莲生穿上衣服,重新恢复先前的姿态:“既然来了,就别回去了!能死在我和下村的手里,是你的荣幸!” “既然来了,我也没准备回去!” 景海川大声回道,却在下一刻,听见一个声音传来:“我可得回去了!” 嗯? 景海川一愣。 声音是秦昆的。 他望着入口处,一个黑影扛起金六子:“我不能久待了,先走一步。” 不是…… 你…… 景海川心中破口大骂,之所以准备和他们硬刚,就是因为秦昆在身边。 对方有帮手,自己也有啊! 而且还是扶余山的当家黑狗,看现在的实力,绝对不弱于杨慎。 刚刚和三木莲生斗法时候他就觉得对方附近有援手,但并不害怕,结果你告诉我你要走? 秦昆说走就走,毫不含糊。 这里要是什么因果水域之类的地方,大闹一场也就闹了。 但这里极有可能是主线,自己可不敢赌! 但凡出点差错,回到未来发现好多熟悉的人不见了,秦昆是受不了的。 天大地大,情谊最大,什么狗屁因果,关我毛事! “想走?我同意了吗?!” 一把斧头劈开阴阳路,樵夫一脚踏出,出现在秦昆面前。 秦昆看见有人敢劫自己道,心中大骂,接着抬腿踏出。 就你会破阴路? 一脚步虚,秦昆也踏破阴阳路,瞬间出现在樵夫身后,没等对方反应过来,紧跟着又是一脚。 “我去尼玛的!” 一记撩阴腿,世界真凄美。 胯下金丹碎,神仙都得跪。 樵夫浑身威煞浓郁,不比景海川弱几分,明显是个猛男。却没料到自己拦住的竟是一老阴逼,他两脚站直,站姿原本为了后续发力对付秦昆,可没料到空荡太大竟然成了破绽,被对方一脚偷袭后,两腿之间仿佛有东西碎了。 一记电流袭上脑海,樵夫发出了娘炮的凄嚎,鼻涕泡不争气地喷了出来,樵夫流着泪,夹腿跪下。 “你卑鄙!!!丸山勇人,给我拦住他!” 秦昆没多留恋,带着金六子化为虚影。 “景海川,你想留在这我不拦着,念在相识一场帮你放倒一个人,关于我的事,还望不要乱说,后会有期!” 秦昆真走了,只剩声音回荡,景海川望气术也搜寻不到秦昆半点踪影。 古墓里,樵夫在嘶嚎,三木莲生在忌惮,景海川看着二人受伤,却也没再动手。 罢了,还有一股气息向这里赶来,自己也该走了。 最终,第三个阴阳师赶到这里的时候,只发现两个受伤同伴,却不见偷袭的华夏捉鬼师去了哪里。 …… …… 大清早,太阳高升,山林银装素裹,安静祥和。 老虎的洞穴里,秦昆和僵尸同时睁眼。 秦昆朝后躺下,似乎有些乏力,僵尸则双眼圆睁,嘶吼着爬了过来。 “吼——” 母老虎挡在秦昆身前,对着僵尸低吼。 秦昆搂着母老虎脖子坐起,疲惫道:“没事,自己人。” 母老虎疑惑,秦昆对着僵尸道:“金六子,去抱点雪回来,我洗个脸。” 老虎似乎没想到僵尸那么听话,它像监工一样颠颠地跟着僵尸出去,看见僵尸乖乖地捧了一堆雪回来,准备往秦昆脸上搓。 “滚滚滚……谁让你搓了。” 秦昆推开僵尸,变戏法一样变出一个锅,一个压缩罐子,和野营炉灶。 雪水煮开,秦昆用毛巾擦了把脸,舒服多了。 这次去金六子因果线,他发现了自己的不足。记得好久之前记得跟葛大爷聊过类似的事,葛大爷说穿梭因果就和簸箩筛土一样,大块土疙瘩被筛出,剩下的会落下去,从一条因果线到另一条因果线,就是筛土的过程,自己的实力会不断被筛弱,回来时也不完整,因为一些土留在了簸箩上。 “以后还是得慎重点。” 秦昆想着把毛巾递给僵尸:“给雪橇里那个人也擦擦脸。” 僵尸捧着毛巾,给聂雨玄擦着脸,今天,聂雨玄的状态比昨日好了很多,似乎和秦昆相处的缘故,被秦昆浑身阳气感染,那些中邪的征兆在慢慢减退。 脸上的污垢和油脂被擦去,似乎很舒服,聂雨玄长舒一口气,吃力地睁开眼睛。 “唔唔唔唔——” 僵尸忽然指着聂雨玄,对秦昆叫道。 秦昆凑了过去,发现聂雨玄醒了,但是眼球还是在乱窜,于是二指并起,点在聂雨玄的丹田上。 “子时气到尾闾关!” “夹脊河车透甑山!” “一颗水晶入炉中!” “赤龙含汞上泥丸!” 除魔拔秽,原本就是用阳气引出秽蠕,李仙姑说聂雨玄的中邪不是秽蠕所导致,拔秽没用,但是这阳气也能疏通经络。 秦昆手指从丹田上移,从下丹田开始,一直移动到中丹田、上丹田,整条大脉用阳气喂了一遍,才长舒一口气。 聂雨玄乱窜的眼球终于慢慢停下,瞳中焦距恢复,看着眼前的人。 “秦……秦昆?” “聂胡子,别来无恙。” “你怎么……会在这……” “说来话长了,到时候给你慢慢讲。这次的人情你可得记住了,秦某人可是穿山越岭把你带到这的。” 聂雨玄疲惫一笑,他看到秦昆似乎也很疲惫,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秦昆这份情谊,他是记住了。 “当家的……我老聂有人依靠,还真好……” “哎呦妈呀,酸死你秦爷了。”秦昆拿出东北口音冷嘲热讽,啐了聂雨玄一口,同时摸出一根烟点燃。 聂雨玄哈哈一笑,似乎动作太大,抽到了肌肉,倒吸一口气。 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后,他发现又出现两个脑袋凑来,低头望着他。 “呃……秦昆,这僵尸是?” 秦昆交游广阔,向来不介意和邪魔外道为伍,聂雨玄发现旁边凑来一头僵尸,秦昆也不驱赶,怕是他的朋友了。 秦昆想了想辈分,聂胡子是景三生的大弟子,景海川又是景三生的师父。金六子虽然意外化僵,但生前毕竟和景海川称兄道弟,虽然是景海川屈就,但辈分已经摆在那了。 他清了清嗓子,回道:“介绍一下,这是你六大爷……” 我…… 聂雨玄喷出一口血,眼睛圆睁,我尼玛,我六大爷?凭什么?! “秦黑狗……你趁我状态不好,故意玩我吗?” 秦昆吓了一跳,赶紧帮聂雨玄擦去嘴角的血渍,表情有些发愁:“也不是故意玩你,真是你六大爷啊……” “滚!!!” 秦昆黑着脸,得,你是病人,我不跟你计较。 聂雨玄似乎觉得自己说话重了,秦昆现在是扶余山当家,怎么也代表着扶余山的招牌,他干咳一声,为了化解尴尬气氛,转了个话题。 “算算算了,这个老虎又是怎么回事?虎落平阳被犬欺了?” 这一句,也算是对秦昆那句‘六大爷’的反讥,没想到秦昆却直接回道:“这是你妈。” “好胆!秦黑狗!好久没比划了,要试试吗?!” 聂雨玄猛然坐起,身体还是很虚,但气势不落下乘。 秦昆面孔板了起来,把他摁回了雪橇上:“我框你干什么?你大病昏迷,需要找猛兽认母,解命化厄,解命绸我都带来了,你一会得给它磕头的。” “我不磕!!!”聂雨玄大声反对。 秦昆脸色不怎么好看,他拎着聂雨玄脖子,从雪橇上提了下来。 “这个由不得你!白仙第马李仙姑说了,非磕不可,而且还得心诚!” “秦黑狗,这是迷信!” 发现脖子被摁住,聂雨玄慌了神了,秦昆平时是爱开玩笑的,为人也比较大度豁达,但认真起来的话,没人能左右的了他。现在明显不是秦昆挟私报复,而是他认真了。 秦昆那眼神,根本没得商量。 “秦昆……秦黑狗,狗哥!我们商量一下……”聂雨玄哆哆嗦嗦,口气带着讨好,看到来不了硬的,只能来软的。 秦昆朝着母老虎招了招手,母老虎歪着头,‘唔’了一声,颇为好奇凑来。 秦昆把那条红布系在母老虎脖子上,这母老虎也乖,没有半点反抗,乖乖趴在秦昆旁边。 解命绸系好,秦昆活动着手腕,瞪着聂雨玄:“自己磕,还是我帮你?” “狗哥!秦爷!当家的!我……我错了行不行……” “三……” “白仙第马那是骗人的!” “李仙姑向我保证过,绝对有效。二……” “不能信啊!这话不能信啊!如果没用怎么办?”聂雨玄泣血哭诉。 秦昆沙包大的拳头捏的咯咯作响,狠声道:“如果她故意骗我,我就砸了李仙姑的堂口!再把她儿子李势和外甥李崇揍一顿!但如果你不配合……那就休怪秦某人不念情谊了。一!!!” 聂雨玄心中破口大骂,一脸悲壮地朝着母老虎磕头。 “叫娘!” “娘!” “娘!” “娘!!!” 秦昆忽然发现,解命绸无风自鼓,飘在母老虎脖子上,竟然律动起来,他眼睛一亮,不由得点着头。 李仙姑果然没骗人! 三个头磕完,聂雨玄已经骂完了与让他磕头相关的所有人,可忽然间,聂雨玄和母老虎心灵相通一般,二人猛然眼神交汇,然后,母老虎破天荒地凑了过来,给聂雨玄舔了舔毛发。 头油和胡茬母老虎并不嫌弃,聂雨玄心中还是在大骂,也不知道在骂谁,但猛然间觉得心中多了一丝羁绊,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从未有过,他呆呆地跪在那,感觉到母老虎亲昵地蹭了蹭他,然后一只毛茸茸的肉垫拍了拍他肩膀。 这一刻,四肢百骸的刺痛随着这股亲昵,竟然慢慢褪去,聂雨玄呆住了。 他抬头,转向秦昆,秦昆也笑着望着他。 “秦昆,我……这……怎么回事……这是什么邪门歪道?” 聂雨玄活动着四肢,虽然还是很虚弱,但居然好转了大半。 母老虎身边,忽然钻来两只小老虎,秦昆打断聂雨玄道:“先别高兴,事还没完呢,这是你大哥和二姐,既然认了母亲,也来认认他们吧。” 聂雨玄正美着呢,忽然脸色垮下,虎目瞪向秦昆,但没曾想怀里钻入两个虎头虎脑的毛茸茸,两只小老虎嗅着聂雨玄一身汗臭和药味,也不嫌弃,居然和他玩了起来。 耳朵被咬住,聂雨玄疼的龇牙咧嘴,但母老虎却把两个小家伙叼了下去,感受到两只毛茸茸再次蹭来,半晌后,聂雨玄的眼神变得温柔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它们的头。 “大哥,二姐。” 这两声,是聂雨玄在心里叫得。 感觉好滑稽啊…… 聂雨玄心里想着,自己又有家了。想罢,他张着嘴,也咬了一下小老虎的耳朵,小老虎被咬哭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六零章,问题并不一定得在当地解决 从虎丘回到北林岗,再回到李家屯。 两天一夜的时间,秦昆带回一个生龙活虎的聂雨玄,以及一头僵尸。至于那母老虎,并没有跟随而来。 坐在炕上,秦昆看着窗外飘雪,对着门口喊道:“二姨,再给我来五个菜包子!” “好嘞!” 李崇刨着苞谷珍,嘴里含糊不清:“那是我二姨,跟你有关系吗?” 李仙姑不穿萨满服装时,活脱脱一个东北妇女,热情地端了包子进来:“慢慢吃,蒸了好几屉呢!” 李势坐在炕边炉子旁,皱眉道:“妈,咱家跟姓秦的有那么熟吗?” 李仙姑白了儿子一眼:“这不是你好大哥吗?” 李势转过头去:“都是道上的关系,叫叫就行了,干嘛当真呢。” 李崇偷偷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自家亲戚,活的明白。 秦昆没理会他们的小动作,吃的痛快。王乾脸皮没秦昆那么厚,吃的却比秦昆少不了多少,菜包子贼香,跟馒头一样大,灌入醋水三口一个,再喝一口苞谷珍,就点咸菜,味道美上天了。 楚千寻受不了韭菜包子的味道,不过白菜馅的也很香,她还没体验过这种北方的冬季生活,感觉挺新鲜的。 聂雨玄洗了澡,精神面貌焕然一新,旁边坐着媳妇陆淑娴、养女聂潇潇,一家三口算不上其乐融融,但陆淑娴眼中却露出了不一样的神采。 李仙姑看着屋子里一群人,对秦昆客气笑完,然后又板着脸对其他人道:“一个个在我家吃在我家住,还给我冷个脸,除了你们秦当家的,没一个有良心的!” 说着,对秦昆道:“小秦,慢点吃,不够了再叫二姨。” “好嘞!” 李仙姑走了,李崇、李势俩人鄙夷地看向秦昆,还有点吃醋。 “我二姨性子疏冷人尽皆知,从小我都怕她,她做事基本不给任何人面子,你是怎么把她哄开心的?”李崇狐疑。 他母亲死的早,小时候被接回魁山老宅之前,都是二姨养大的。这位二姨性子喜怒不定,连她儿子都不给好脸,怎么两天没见对秦昆这么客气? 秦昆鄙视着看着这群人:“人情往来都不懂,还装什么秘门高人。一个个真当这里是摆谱的地方?你是冥王李势,他是黑山王李崇,那边是胖魔王乾、应世龙聂雨玄?搞笑,都是晚辈,嘴甜一点掉不了几块肉。另外,今天一下午都是我在灶房帮忙烧柴禾,你们干嘛去了?” 众人被噎了一句,秦昆没理会众人反应,等饭吃完,陆淑娴母女出去后,秦昆横刀大马坐在炕上,对众人道:“说说近日情况!” 聂雨玄恢复了,恢复之前秦昆派了扶余山一众打探消息,本来给了半日,现在两天过去,该有回馈了。 王乾首先道:“聂胡子是源间阴阳师所伤,源间很特殊,并不隶属阴阳寮,更像是独立的阴阳师组织,织田胜武就是源间的头目之一。这次他们来北林岗是找一处古墓,据说里面遗留了一些秘术,对聂胡子出手的人叫三木如意,也是头目之一。” 这人秦昆自然见过,不过织田胜武也是源间的人,他还并不知情。 秦昆看向聂雨玄:“是三木如意伤的你吧?” 聂雨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那人叫什么,是个女的,很厉害。但我觉得昏迷时不止有他一个人。” “那是男的。”秦昆订正了一句。 聂雨玄露出惊愕:“啊?但……但是有胸啊……” “八成是二尾(yi,三声)子。”李崇适时补了一句。 秦昆没理会聂胡子的震惊,看向楚千寻。 楚千寻道:“我和王乾一起寻找线索后,见你昨日没回来,又分头寻找了一天,的确是源间的阴阳师出的手,不过源间似乎不止有阴阳师,还有武士!那些武士并不像传统武士那样,他们有些像阴阳师们的护法和保镖。” 武士…… 秦昆眯着眼。没错了,织田胜武也是武士风格,起初秦昆还觉得有些古怪,不过听到他们说起源间的组织结构,现在似乎能想通一些。 不过这源间的阴阳师……也太杂鱼了一些吧,怎么武士都招进来了?好苗子全被阴阳寮抢走了不成? 聂雨玄忽然道:“对,当时我中了蜃界,周围一片黑暗,但觉得并不是和一个人在打,那个人似乎能不断幻化模样,而且有源源不断的阳气供给,应该是有人结阵相助。那些招式……应该是武士的拔刀流。” “聂雨玄,你乃应世龙,被人算计后连谁算计的都不清楚,未免太不中用了。” “你被算计试试!里面全是黑的,你能看清谁?斗宗又不擅长布置和破除蜃界。” “望气术不会吗?” “全是陌生的气,你看清了也不认识人啊!” “真没用。” 李崇开口,聂雨玄没说话,秦昆拿包子砸了过去:“废什么话。” 李崇接住包子咬在嘴里:“得,当我没说。我清了北林岗的场子,现在没人冬猎了,不过你们说的古墓我没发现。不过我发现几个灰仙第马鬼鬼祟祟的,和他们打了一架,他们才说最近在追两个日本人。这地方消息太闭塞了,花钱都打听不到具体东西,我用强问了点问题,也就这么多,但我能感觉到五仙第马是和阴阳师有仇的。” 三人打探的消息,比秦昆知道的多不了多少,毕竟不是自己的地头,眼睛是瞎的,秦昆手指敲了敲桌子,思考片刻,给赵峰发了信息。 没一会,赵峰信息回了过来。 “秦黑狗,你问的事还真有线索,最近关东渔楼的渔夫摸了几条消息,不过要结因果帐的。” “冥币供奉管够,要真票子找李崇去。” “抠!得了,两条消息给你,20沓冥币不过分。” 消息就两条,一条是人数。 据说有六个阴阳师来了关东地头。三木如意,下村石冈,织田胜武,五柳玉子,芦屋元太,源野迟。 第二条是踪迹。 不过赵峰没发过来,而是说了一句:“算了,不收你因果帐了,我才知道这两条消息已经卖给白山巫祝了。按照规矩不能发你,你可以问纳兰齐要。” 王乾离得最近,看见秦昆半天不说话,瞟了一眼秦昆的手机,骂道:“嘿!阿驴这厮也忒不讲情面了!你当初可是去龙门大会帮他镇住场子,回来接了首座之位的,他居然不给你消息?” “既然有规矩,就按规矩来。” 秦昆没觉得赵峰做的不妥,无规矩不成方圆,不过消息被掐断,他要再掺和进来,就得找纳兰齐了。 要不要继续掺和呢? 三木如意,下村石冈,织田胜武,五柳玉子,芦屋元太,源野迟。 呢喃着六个人的名字,秦昆有些捉摸不透。 传闻自杨慎那一代后,阴阳寮极度衰弱,现如今日本只有四位超一流,其中一个在民间,也就是织田胜武。 但现在看起来这位民间的超一流并不简单,他也是源间的一员,而且其他几位中,三木如意和下村石冈他打过照面,实力应该不差。 “织田胜武既然是源间的人……那源间的力量怕是比想象的要厉害啊……” 秦昆把信息给众人看了一遍,这里面知道织田胜武的人不少,纷纷意外这人竟然也来了,同时呢喃着其他几个人的名字。 五柳、三木、下村,这都是极为敏感的姓氏。 这些姓氏的出现,难不成代表这里有大动作? “聂雨玄,你要报仇吗?” 秦昆瞟了过去,聂雨玄一言不发。 这次吃了暗亏,有些无能了,还得让秦昆他们过来帮忙找场子,聂雨玄实在开不了口。 李崇和聂雨玄一向关系不睦,但那是因为景三生的关系,一听秦昆似乎有放弃的打算,李崇第一个站起:“怎么,就这么算了?!” 秦昆不说话。 王乾也没说话。 楚千寻看着二人,视线也转向聂雨玄。 以秦昆的性格,不会这么算了,但这次的发问,确实有些奇怪。 聂雨玄给自己倒了一小碗高粱酒,闷下半碗,通体舒畅,他微抬着眼皮看着秦昆道:“能让我自己来吗?” “哈哈哈哈,怎么不行。” 秦昆洒然一笑,然后收起笑容:“但机会,只有一次。下次如果在让我们兴师动众过来给你擦屁股,让那群老头成天担心你的状况,你就回临江守宅吧。” 秦昆走到聂雨玄面前,给他整了整衣领,拍着他肩膀道:“我不知道这次你是怎么被人埋伏的,不过你也看到了,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 聂雨玄沉默。 又喝酒。 生活不是打打杀杀,但也不是被人欺负了没有反应,更不是非得自己去找回丢掉的颜面。 一个人的生活其实和很多人息息相关,在不同的角度解读有着与众不同的意义。 就像秦昆说的,聂雨玄既然来这里坐镇,那他的命不属于他自己。 还有一句话秦昆没说,那就是——他的脸也不属于他自己。 那群阴阳师敢算计聂雨玄,这是打冯羌的脸,打斗宗的脸,打华夏生死道的脸。 入此道,当此任。 坐镇这里,连这里都守不住,还叫坐镇吗。 “那,帮我一次。” 聂雨玄低头了,很丢人,脸上有些火辣辣的。 扶余山当代新秀中,他年纪最大,但这次确实不得不低头。 可现在,聂雨玄似乎释怀一样,背上背负的东西一下子卸下大半,他都给母老虎磕头认母了,这身傲骨还有什么可硬的。 “好啊。” 秦昆一笑:“胖子,大小姐,三旺,我们走。” 李势起身:“昆哥,既然这次算计聂雨玄的没五仙第马,我是不是也能参与?” 李势明显也是个好战分子,听见秦昆他们要出手,自然乐于参与。 “不行,你得守好这里。” “别介……这片地方我熟……” “谁说我要在这里动手了?” “那……你要去哪?” “有些时候,问题并不一定得在当地解决。” …… …… 北国,飞往东洋,距离很近。 飞机落下,繁华的东京街头,秦昆伸着懒腰,旁边是戴着墨镜的三个狗腿。 “秦先生!李先生!我在这!” 大老远,一个镶金牙、戴金链的浮夸青年飞奔过来,满脸憨气,不掩豪奢。 芦屋天马,这位芦屋世家少主亲自迎接。 身后是两个保镖,‘柴妖’石村雄介,‘黑雨师’细谷池田。 除了三人,一个时尚阔绰的女子也款步走来。 “秦先生,李先生,好久不见,诸位,我是三井惠理子。” 秦昆笑着拥抱了芦屋家少主的和三井财阀的千金:“来时没带礼物,这是东北的人参,正品。” 芦屋天马受宠若惊。 三井惠理子也有意外。 二人从小衣食无忧,但论起朋友,没几个真心相交的,尤其是过命的。 在上流社会里,友谊两个字略显奢侈。 东南亚那次行动,若不是秦昆救了他们,他们说不定会有性命危险,那次是秦昆救了他们,还吸引了火力,事后回到日本,阴阳寮都没找他们算账,毕竟主要矛盾是他们和秦昆的,并非己方。 没想到秦昆这次来还带了礼物,说实话,二人才不缺这些礼物,缺的是尊重,秦昆两份礼物算是给足了他们面子。 “这如何是好!来都来了……带什么礼物……” 芦屋天马说归说,抱着人参朝着旁边的保镖炫耀着,两个阴阳师也和蔼笑着,上次拍生死道秦昆一众拂了整个日本阴阳师的面皮,虽然不少人心生怨恨,但不包括少主和三井小姐。 他们还是拿秦昆当朋友的。 “不用客气,相熟即是缘分。扶余山向来重视朋友。” 上了车,车内空间很大,芦屋天马给秦昆一群人倒了酒水饮料,拍了拍身下真皮座椅。 “哈哈哈哈,那次一别有些时候了,我以为你们和阴阳寮都要开战了,说实话,上次拍电影真吓到我了。” “都是过去了,上次是了结旧怨的。” 旧怨一出,车内有些安静,片刻,三井惠理子似乎听懂了秦昆得意思。 旧怨已了,那就没什么矛盾了吧? “呼,秦先生真是吓到我了。我以为这次你们又是来了结什么旧怨的。” 三井惠理子松了口气。 秦昆道:“哪有那么多旧怨啊,我们是生死道,做事得讲规矩。毕竟无规矩不成方圆嘛。” 三井惠理子和芦屋天马对视一眼,讪笑起来:“是是是。” “这次是来了结新仇的。” 秦昆忽然补充道。 二人表情一僵。 不是…… 没这么玩的吧…… 芦屋天马脑子有些晕眩,大哥你上次闹出那事害的我被太爷爷禁足了好久啊,还来?谁又惹你了? 三井惠理子也流着冷汗,自己上次也被牵连,名下公司时不时受到阴阳师的捣乱,鬼事层出不穷,好不容易旧怨过去,怎么又来新仇了? “二位,不瞒你们。我们这次要找源间的老巢。也不勉强你们,一会请二位吃个饭,叙叙旧,我们就会单独行动。” 啊? 二人眨巴着眼睛。 “源间是哪?” 秦昆耸耸肩:“我哪知道。对了,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芦屋元太的?” 芦屋天马脖子一缩,摇了摇头。 “芦屋敦也认不认识?” 芦屋天马瞪大眼睛,笑的比哭还难看:“秦昆君……昆哥……别去找我太爷爷了好不好……我会被打的……” 秦昆自言自语起来:“毕竟阴阳寮是芦屋敦也主持运转,去问问他倒是个好主意!” 芦屋天马听到秦昆的话有些想死。 三井惠理子也无奈起来,只是下一刻手机响起。 “喂,有事发信息,我在接待朋友。” “老板,想别挂电话!我们公司出事了,大事!” 三井惠理子捂着电话,对着几人讪笑一下:“实在抱歉,我先处理一下工作。”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六一章,三井动漫大楼 三井惠理子在询问公司的事。 李崇和芦屋天马相谈甚欢。 论交情,李崇当初被关在死斗场,是芦屋天马花天价买了水和面包,救了他一命,李崇一直记在心里,但芦屋天马没当回事。 芦屋家的少主在术法上没什么天赋,偏偏对开场子感兴趣,芦屋家主持阴阳寮后,樱花一番町也成了芦屋天马掌管的产业,两人经常交流生意经验。最近李崇要开一家温泉山庄,刚好借机会在此取经。 车里,秦昆、王乾、楚千寻三人则毫不回避地谈起了源间。 两个保镖石村雄介、细谷池田恨不得捂住耳朵不听,他们总感觉自己通敌了一样。 “之前源间的消息从哪得到的?” “一些孤魂野鬼、五仙第马和卜算。” 秦昆点点头:“有听过雪魃的消息吗?” “雪魃?”王乾眯着眼,“别开玩笑了,魃可是等闲难得一见的!那都是颠顶僵尸。雪魃虽然出没最多,但那也是魃啊!” 秦昆不理解:“有吗?杜清寒闲聊时说过,她见到不少啊。” “你都没看杜姑娘是什么身份……换做普通人,不,哪怕换做捉鬼师,你问问有几个见过魃的。” 好吧。 秦昆想起之前见到的那只魃,深思起来。 车开到芦屋家宅院门口,众人下车。 宅院里,一个老头在浇花,猛然间看到秦昆一众,洒壶当啷落地。 “你们又来干什么?!” 芦屋敦也指着秦昆,表情惊恐,仿佛一只受到惊吓的鹌鹑,他急忙出去探头四顾,发现葛战、晁震几个老头没来,才松了一口气。 秦昆张开怀抱:“芦屋前辈,好久不见。” 纪芦屋敦也年事已高,但精神矍铄,不过似乎常年处于尔虞我诈的环境,气质有些阴鸷。 但今天见了秦昆和见了鬼一样。 当初对方来日本拍电影时,那种阴影还历历在目。 尤其秦昆在电影中说的最后一句‘还不算完’一直是芦屋敦也的噩梦。 这厮难不成又来找茬吗?! 最近阴阳寮可没惹你们华夏人啊! 众人还没进院子,芦屋敦也转身回去,把门关上。院子的木门非常雅致,根本不是防贼的那种门,门下缝隙大的蹲下就能过去,这种门更像是装饰。 秦昆抬手挡在门缝,笑容不改道:“别啊前辈,远道而来皆是客,这是你们芦屋家的待客之道吗?” “胡说八道!芦屋家没你这种客人!” 芦屋敦也术法造诣厉害,但毕竟肉身实力平平,被秦昆挤了进去,他大为恼火:“芦屋天马,八嘎!你怎么带他来了?” 芦屋天马低着头不敢说话,秦昆自来熟地搂着芦屋敦也的肩膀:“前辈,消消气,你看我特地给你买了礼物!” 芦屋敦也看到秦昆手指挑出一个东西,气的吹胡子瞪眼:“这明明就是机场买的钥匙链!还坠的是东京的地图!扶余山怎么就出了你这号泼皮!” 这破玩意一看就是当地买的纪念品啊,还特么礼物!我礼你一脸! 秦昆不乐意了:“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这是普通礼物吗?这是情谊啊!这是面子啊!你说南洋那些降头师,我送过他们礼物吗?” “我……” 芦屋敦也咳嗽起来,忽然有种无力感。 唉。 毕竟是老了啊……再老的狐狸也挡不住年轻的滚刀肉。这姓秦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行了,进来吧……” 芦屋敦也家大业大,但仍旧喜欢在小宅子里生活,这宅子很老了,只有一个佣人陪着,平日不在阴阳寮主持大事的话,他基本就会宅在这里。宅子旁边是寺庙,有山有河,风景雅致,秦昆看着这里的环境,果然适合养老。 家里许多建筑已经旧了,但更添韵味,玄关旁有个小池子,鱼儿在游,竹筒接满水后又倒入池子中,当当的竹梆子声还有微风吹来时的风铃响动,秦昆感觉到一阵别有滋味的安静。 榻榻米,煎茶。 墙上挂着四个大字‘和敬清寂’,小小彰显了一下这里的逼格。 芦屋敦也和几个人在喝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面色古怪地看着秦昆,也不知道想从秦昆脸上看出什么花来。 日本的煎茶味道很别致,其实煎茶道、点茶道、泡茶道都是华夏所创,不过华夏目前只剩泡茶道,而煎茶道流入日本。 芦屋敦也品着茶香,像是品味人生一样,秦昆则牛饮一杯,开始寒暄。 三两句话,整个屋子的雅致一下被破坏,芦屋敦也被秦昆磨的没了脾气,直接开口道:“粗鄙之人,我不想和你说话,直接说你来意吧。” 秦昆白了一眼对方,我怎么就粗鄙了。 我也是雅人,只不过不太明显而已。 “哼,那好吧,前辈,我就直说了,这次我特地来打听一下源间的事,不知道可否告知一二。” 芦屋敦也开门见山,就是想把这群人赶紧打发走,所以直接问出对方目的,不过对方也直接开口后芦屋敦也有些犹豫了。 那表情,应该是知道源间的事。 但似乎不想说。 秦昆继续道:“说实话,源间的人去了我们那里,还惹了些事。你知道我的,我不懂什么弯弯绕绕,毕竟生活这么美好,大家时间也很宝贵,不必把精力浪费在斗来斗去上,我想着一劳永逸解决一些麻烦,所以想找找源间的老巢。” 滋溜,又是一杯茶吸入口中,芦屋敦也打了个哆嗦。 不喜欢弯弯绕绕,你就来抄源间的老巢? 这逻辑,好硬啊! 他苦笑:“秦昆……” “前辈,叫小秦就好,我和芦屋家的少主投缘。”秦昆笑的人畜无害。 芦屋敦也急忙抬手:“别……芦屋家的少主和你可不投缘。” 顿了顿,芦屋敦也一叹:“同为日本阴阳师,告诉你源间的下落,你应该知道这性质算什么。” “当然。” “那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当然。” “凭什么?” “主持阴阳寮很累吧?” 芦屋敦也没想到秦昆思维跳跃的这么快,狐疑看着他。 秦昆继续道:“在你之后,芦屋家还会有人继续入主阴阳寮吗?” 芦屋敦也沉默。 在他之后,芦屋家的少主,自己的重孙难当大任,这是所有人都清楚的。 “不会。”芦屋敦也叹了口气。 “但我觉得会。” 秦昆说着,芦屋敦也眉头挑起:“你想扶植芦屋天马?!” 芦屋天马摆手:“秦昆君,我不行的。” 秦昆点了点头:“知道你不行。” 芦屋天马吃瘪,尴尬一笑,芦屋敦也更疑惑了:“那你什么意思?” 秦昆又道:“不知道芦屋元太行不行?我呢,手也伸不了这么远,但这个家伙,听说有点实力。” 这一刻,芦屋敦也先前畏畏缩缩的气质一变,眼神重新变得阴鸷,手中茶杯咔擦崩碎。 茶水溅出,旁边陪坐的芦屋敦也、三井惠理子一怔,李崇、王乾、楚千寻也微微错愕。 秦昆不动如山,芦屋敦也如石像矗立。 他闭着眼睛,半晌才缓缓睁开,牙缝里蹦出四个字:“芦屋……元太……” “是的,源间,芦屋元太。” 秦昆一笑,“我问过芦屋少主,他不知道这个人。但是……前辈应该认识吧?” 一分钟, 三分钟, 五分钟。 芦屋敦也又喝了一杯茶,周围安静的可怕。 他缓缓吐了口气:“芦屋家最接近道满先祖的人。一个叛子。我已经十几年没收到过他的消息了,他……加入了源间?” “是的。” 秦昆没想到里面居然有料可挖,刚好正中下怀啊。 芦屋敦也惆怅,他老了,芦屋家下一代不求光宗耀祖,只求风平浪静。 那个叛子居然加入了源间? “消息可靠吗?” “鱼龙山的消息。而且他这次也去了华夏北地。” “唉。” 芦屋敦也点了点头:“我能告诉你源间在哪,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芦屋元太不能死。” 一分钟, 三分钟, 五分钟。 秦昆喝了一杯茶,忽然起身。 “我们走吧。” 啊? 三个同伴疑惑,干嘛啊这是,正聊着怎么就走了? “秦昆!” “前辈,我不能保证,又不能骗你。” “你……” “南茅北马你应该清楚,我在北地面子不大,他们踩的不是我的地盘,我没义务保他活路。而且……也不想用这个面子。” 秦昆无奈耸耸肩。 拜托,大爷,我是来抄对方老巢的。 脸皮都撕破了,你让我留他一命,他命如果那么金贵,干嘛过来招惹我们? 一路走出小院,芦屋敦也送他们出来,几次想开口,最终把话咽了回去。 “秦先生,我们真的要走?”芦屋天马上了车,看着太爷爷的表情,有些不忍。 秦昆看向三井惠理子:“刚看你表情不对劲,公司出事了吗?” 三井惠理子正在发呆,突然被秦昆一问,回过神来:“啊?不好意思,是我失礼了,公司没什么大事。” “我刚听到了,死人了。” 三井惠理子苦笑:“我派人去处理了。” 秦昆伸了个懒腰:“大小姐,胖子,三旺,你们仨辛苦一下,找找源间的线索。趁这时间,我去三井小姐的公司看看。” “没问题。” 又借了一辆车,李崇开着一溜烟走了。 先前的商务车朝着三井惠理子公司行驶,芦屋天马揪了揪三井惠理子的衣服,手机编辑好短信发了过去。 ‘怎么办啊,太爷爷好像和秦先生闹翻了……’ 刚刚被事情耽误,三井惠理子一直在出神,现在则思路清晰,她手机打了字回复道: ‘秦先生是不想让你太爷爷为难,所以没答应他的条件。但他知道了那个芦屋元太对你太爷爷的重要性,以我的猜测,秦先生可能会适时放芦屋元太一马’ ‘啊?那他刚刚怎么不明说?那样的话李先生他们也不用自己去找源间的下落了’ ‘明说的话那就算交易了,秦先生啊……不想和你太爷爷做交易,他讲的是情谊。’ 三井惠理子打完字,没理会不通人情世故的芦屋天马,美目倒是望着秦昆一眨不眨。 这才是男人啊。 …… …… 东京的夜晚跟白天比是另一种美。 似乎大都市都是这样。 但大都市也有不美的地方。 毕竟夜色能遮掩许多肮脏的丑事。 比如犯罪。 三井惠理子名下的大楼,坐落在千代田区,大名鼎鼎的秋叶原就在这里。 有道是宅腐天堂秋叶原,这里的名号很响,一路上三井惠理子给秦昆介绍,秦昆不怎么懂宅腐文化,但大约知道二次元的事。 秋叶原就是二次元的聚集地,游戏、动画、漫画产业集中而且蓬勃发展,再加上原先的秋叶原本就是电器市场,这里的电子玩具、动漫周边、游戏产品也非常的多。 “哇……我是头一次见。” 下车,步行。 秦昆看着街道两边有些咂舌。 头一次觉得霓虹灯闪烁出的光芒不是纸醉金迷和都市喧嚣,而是青春回忆,秦昆看到许多动漫人物出现在橱窗和大楼招牌上,有些晕眩。 若是年轻上十岁来这种地方,可不得幸福的晕过去啊。 “秦先生,我们公司还在下一个街区,要不还是坐车吧?” 下来走走是秦昆提议的,三井惠理子和芦屋天马是作陪的人,秦昆闻声摆了摆手。 走走也挺好。 一路浏览,一路走来,逛完了街道,三人从三井动漫大楼的侧门进去,芦屋天马的两个保镖守在这里。 有秦昆在,他们无需担心芦屋天马安全。 如果秦昆都解决不了,他们也没辙,所以不如暗中守着好一点。 一楼,芦屋天马看着前面的篮球框,兴奋道:“秦先生,这是三井动漫大楼最有名的入樽电梯!快来!” 入樽电梯? 秦昆和他们走了进去,看见电梯内还放着篮筐和篮球,周围贴着复古海报,竟然是樱木花道的。 “这……搞什么啊?” 秦昆苦笑问道。 “你会入樽吗?” “怎么不会?” 入樽,就是灌篮的意思,秦昆小时候看过漫画,自然懂这个词。 芦屋天马一笑,捡起篮球递了过去:“你试试!这是胶囊电梯,会根据你入樽的爆发力产生向上速度,当然还是会有正常电梯的牵引力,不过非常好玩的。” 哦? 秦昆大概听懂了,好像跟游乐园抡大锤一样,大锤砸的越用力,泵柱上升的速度就越猛。 听起来果然有那种让人想尝试的冲动。 “不会弄坏吧?”秦昆小心问道。 三井惠理子嘴角一挑:“这电梯是美国质检通过,航空质量,你说呢?” “得,我们要去几楼?” “31层。” 秦昆摁了31,篮筐亮起。 “可以开始了?” “来吧!” 秦昆抬头,看着篮筐,双手抱着篮球,然后深吸一口气。 这一口气如同鲸吞,三井惠理子和芦屋天马数了十几秒,看到一口气还没吸完,面色有些煞白。 “秦……秦先生……” “你……够了啊……悠着点……” 秦昆额头青筋突爆,猛然一跃,两条胳膊如液压臂一样,凌空把篮球直接灌入篮筐! “爆炸入樽!!!” 砰—— 周围装饰的玻璃在篮球灌入的那一刻全部震碎,电梯里灯光忽明忽暗,芦屋天马捂着头大叫道:“怎么回事?!!!” “能量过载了!” 还在1楼的胶囊电梯,忽然火箭一样弹射了出去。 嗖—— 米的高度,从启动到停止,不到3秒。 电梯门打开,芦屋天马和三井惠理子一边呕吐一边走出,死狗一样躺在电梯口。 这速度,相当于140的车速忽然开动然后迅速停下,还是向上的速度,停下那一刻感觉胃都要甩出来了。 秦昆意犹未尽地走出电梯。 刚刚的速度也吓了他一跳,不过好爽啊。 从走廊往下看去,秋叶原尽收眼底,他发现这一层办公楼还是黑的,看向三井惠理子道:“说说情况吧?” “秦先生……你真要查案?” “如果是案子,自然有警方处理。但死人这么大的事,如果警方能解决,你刚刚接电话时表情就不会那么为难了。所以死者肯定不寻常,或者死因肯定不寻常。从你还算淡定的表情里我感觉这次死的不是什么不寻常的死者,那么就是他死因有问题了。” 秦昆拿起楼道里放的一把电玩解压枪,墙上立即出现鬼怪的投影,秦昆好奇,瞄准biu了一下,正中投影脑门,鬼怪消失。 “所以我来打发一下时间。” 三井惠理子接水漱了漱口,打开玻璃门,里面是十几排办公电脑。 “没错,我们最近在完成一个增强现实得游戏项目,就是这种开枪打鬼的,本来要结合到恐怖密室去用,但项目临近收尾,测试组的组长忽然死了。在这之间,他们晚上加班时候都说见到了鬼,这次测试组组长的死引起了一些恐慌,也给公司造成了些影响。” 灯打开,忽然闪了闪,又先后关上。 三井惠理子正解释的时候,发现这种诡异现象,表情一愣。 咔咔咔咔—— 灯光接连关掉,只剩一个办公桌头顶的灯亮着。 一个游戏鬼影在那里飘动着,还做出鬼脸。 “那……那就是测试组组长的位置!”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六二章,东洋圣殿祭司 灯光忽明忽暗,鬼怪也若隐若现。 秦昆走过去,发现电脑开着,他抬头,那鬼怪忽然扑下! “啊——” 芦屋天马大叫一声捂住眼睛,闭眼前他看见那鬼怪张开血盆大口,将秦昆一口吃了! 咚咚,咚咚,咚咚。 心脏在跳动,芦屋天马透过指缝,壮着胆子看去,发现空无一人,脑中一片空白:“惠理子!完了!快跑吧!秦先生被鬼吃了!” 芦屋天马一把鼻涕一把泪,带着哭腔就往出跑。 三井惠理子把芦屋天马的后领拎住,拉了回来:“能不能先看清楚!” 芦屋天马换了个角度又看去,秦昆并不是被吃了,而是坐在了电脑椅子上,刚刚是被挡住了。 “吓死我了……你们公司以后别做这种游戏了……” 二人凑了过去,发现秦昆在看电脑桌面。 桌面上,是死者的照片。 不是生活照,而是凶案现场。 测试组组长名叫松原直人,为人敬业,虽然给组员留下的印象很刻板,也不爱聚会,但工作一丝不苟。死者是今天早上在厕所被发现的,目前还不清楚他是早上一大早去的厕所,还是前夜留在了那里。 “秦先生,你整理的资料?” 三井问道。 秦昆摇摇头:“我过来时就有了,刚刚有人在这里来过。” 有人来过? 三井一愣:“不可能啊,今天事情发生后,我的副手让公司休假一天。难道是警察?” “不是。” 秦昆从桌上拿起一枚特别的挂饰。 那是一枚被磨得发亮的倒五角星挂饰,好久没见这个标志,秦昆还挺想念的。 “厕所在哪?” “啊?哦,那边还有个门,出去后是美工组办公室,往前按照应急通道的指示走,旁边就是厕所。” 秦昆点点头:“行了,你俩先走吧。” 三井惠理子似乎不想走,但芦屋天马一点也不想待了,他看见秦昆放在桌上的玩具手枪还开着,周围天花板仍旧出现那些古里古怪的恐怖影子,赶紧吧开关关掉,拉着三井惠理子道:“走吧……秦先生都说了,让我们先走啊……” “可是……” “别可是了!哪怕见到石村雄介两位前辈后再返回呢!” 办公室,三井惠理子被芦屋天马拽走了,秦昆起身,朝着厕所走去。 大晚上,应急灯绿油油得亮着光,标志着安全通道的出口。 秦昆循着三井的指示来到这里,过道两旁,全是鬼怪的招贴海报。 嘻嘻嘻,呼呼呼,嘿嘿嘿—— 奇怪的声音回荡在楼道,秦昆视若无睹,径直进了厕所。 第一个坑有人。 第二个坑也有人。 他们努力大解的声音很恶心,但声音不管多大,都惊不亮厕所里的声控灯。 “可恶啊,为什么当鬼了还得大解……” “你可能吃坏了东西……” “胡说!鬼怎么会吃坏肚子?” “别人家的供奉,抢来总不会很对胃口。” “有点道理。” 秦昆听到厕所隔间里两个鬼的聊天有些嫌弃,转身来到尿池前解决。 开闸放水。 在芦屋敦也那里茶喝多了,尿一泡很舒服,不过还没尿完,一张幽蓝的脸凑到他旁边,就不太舒服了。 从小到大,似乎谁小解的时候都不喜欢被人盯着看,尤其被盯着裆看。 秦昆转过头,狐疑道:“很羡慕吗?” 幽蓝的鬼脸咧开嘴,尖锐的牙齿,加上那张血盆大口,秦昆感觉自己都能看到对方的胃。 “狄公。” “怎么了秦上师?” 那鬼在咬向秦昆的一瞬间,忽然发现厕所里多了一个人。 呃…… 那鬼收住嘴巴,眨了眨眼。 那是个俊俏男子,英武不凡,头戴乌纱硬幞头,腰系银銙蹀躞(读叠泄)带,背后别了一根造型古怪的鉄锏。 “有个案子。”秦昆提上裤子,对狄仁杰道。 “案子?” 有些时候,某些事会极大提高人的兴趣,对鬼也通用。 ‘案子’这两个字蹦出来后,狄仁杰甚至不去理会旁边那只鬼了,惊喜问道:“在哪?” “跟我来。” 二人出门,蓝脸鬼正惊愕的时候,发现旁边又出现一个虚影。 “我能不能去……” 一个小胖子缩头缩脑地凑了过来,秦昆皱眉:“你怎么出来了?” “里面太无聊了,这段时间我本来陪徐桃在练习鬼术,后来他们不让我陪徐桃练,天天拉我喝茶念佛什么的,我闷死了……秦上师,你说好带我出来是放松的……” 得,秦昆耸耸肩:“那一起吧,你先随便转转,我和狄公忙点事。” “好嘞!” …… 回到办公室,狄仁杰听秦昆讲述了事情过程,有些发愁。 “总得看看案发现场和尸体吧……这光看图画怎么破案?” 电脑里只有照片和案件缩要,狄仁杰觉得秦昆是来刁难自己的,秦昆则回头看向厕所的方向。 “站了半天了,不露个脸?” 没人回应。 一只蓝脸鬼犹豫良久,刚才舍弃了小胖子,跟着秦昆来到办公室,忽然脚步一顿。 被发现了? 不对啊。 在洗手间时候他以为被发现了,但二人没理会自己,现在又开口,难不成对方在戏耍自己? 就在他诧异的时候,一个黑袍人忽然出现,他觉得对方气息有些蜇人,往后一缩。 那个黑袍人看着秦昆,摘下帽兜,是日本面孔。 但他脖子上挂着黑魂教的标志。 “认出我了吧?”秦昆微微一笑,“既然认出了,藏着有意义吗?” 那人走了过来,疑惑道:“你是……华夏驱魔人吧?” 秦昆笑容一僵,走过去捏着对方脖子上的挂饰掰了掰:“你是不是黑魂教的?” 那人一脸高深莫测,又有些虔诚。 “黑魂教,东洋圣殿祭司,平木圭介。” “那……打了这么久交道了,你上线没告诉你我是谁?” 秦昆非常不开心了,怎么说自己在黑魂教的必杀榜上都是凶名赫赫的,这厮既然是东洋的圣殿祭司,怎么连我的大名都没听过? 老弟你新入行的吧? “稀奇古怪!”黑袍人打掉秦昆的手,把胸前的挂饰擦了擦,“说实话,我没想到会有华夏驱魔人过来,你有什么目的?” 这个祭司,还开始演戏了? 生死道和黑魂教打生打死好多回了,现在只要两方见面,直接动手都是正常不过的,这厮和平了多久了,居然问自己有什么目的?戏尬了点吧? “你是怎么当上祭司的?脑子是不是不好使?” “胡说!你脑子才不好使!快说,你有什么目的!若不是主教吩咐不宜节外生枝,否则我已经收拾掉你了!” 平木圭介大声喝问。 得…… 秦昆抿着嘴,白了对方一眼。 尼玛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好好好,我不跟你计较。我是三井惠理子朋友,委托查案的。因为这件事蹊跷!另外,我还是芦屋天马的朋友。” 秦昆着重提了一下。 再怎么说,自己在南洋帮三井惠理子和芦屋天马,一举搞定大署神官丸山勇人、天历僧水谷澈,还惊退了索教四大邪神之一的蛊神,一战成名,你总该在日本听说过我名字吧? 但预想中敌人被吓得哆哆嗦嗦磕头饶命的情景还是没出现。 黑袍人纳闷看着秦昆,似乎觉得面前这人脑子有病。 “你到底想说什么?!”黑袍人质问。 秦昆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我什么都不想说!我就想简单的装个逼啊!行不行? “不是,我发现你们黑魂教怎么都是群……都是群……算了算了!爱装就装下去,见你身上不臭,今儿不收拾你。” 秦昆不耐烦挥了挥手,拿起办公桌上的挂饰问道:“祭司,这倒五角星是你留下的?” “不,这是松原的。” 松原直人,正是死去的测试组组长。 秦昆不解:“他怎么会有?” 黑袍人骄傲道:“松原是受我洗礼的门徒,你说呢?” “所以这电脑是你打开的,我们来之前是你在这里整理资料,想查案?” 黑袍人叹了口气:“毕竟是我第一个洗礼的门徒啊……这么不明不白死了……” 这个黑袍人也不知道是胆子大还是脑子真不好使,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死者松原直人,28岁,半年前因为工作压力原因,不知道从哪找见了黑袍人,黑袍人喜不自胜,洗礼了第一个门徒,这才不到半年时间,对方就死了,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所以今日来此,就是为了查清缘由。 秦昆此刻,心中草泥马奔腾。 刚刚看到倒五角星开始,他就在推测是不是黑魂教捣的鬼,结果发现死的是个准教徒…… 秦昆就有些郁闷了。 黑魂教的人死了,压根轮不到他管,不拍手称赞都算客气了,但根据黑袍人的形容,秦昆听得出死者只是因为压力大需要一点精神慰藉,并没有做什么邪恶的事,只是找错了门子而已。 “松原来找我的次数不多,他说他是做游戏测试的。你可能也见到了,这公司里并不干净,游戏也都是些负面情绪的元素,每次我都给他开导,劝他竖立自信,打起精神。唉……谁知道他没挺过去。” “自杀?” “不清楚。上次见他是一周前,虽然松原有些丧,但我觉得他不可能因为这些事自杀。” “不是……你们黑魂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黑袍人费解:“哪怕黑暗的炼狱挟了肉身,我等也须当保留圣洁的灵魂!黑魂教以前可是叫圣魂教好吧,我们一直都这样啊。” 啊? 秦昆探了探对方脑门,没病吧。这人绝壁没被黑魂教洗脑洗利索。 邪棍都当的不合格啊。 “所以松原的灵魂理应由我来救赎,我一定要来查查缘由!”黑袍人朝着秦昆握拳,语气坚定。 得。 刚刚还不习惯,现在秦昆渐渐习惯了。 这位兄台无论之前做过什么事,这次的确是来当好人的。 算了,不纠结这些。 “死亡现场都被收拾了,你查哪门子缘由……”秦昆又问道。 “那又怎样?当时我在啊,复原场景,很简单。”黑袍人说着,忽然一掌拍碎了办公桌。 周围电脑、桌椅、纸笔本子、水杯花盆、所有所有的办公用品和杂物,忽然浮空。 浮空,定格,黑袍人望着周围定格的画面,五指握紧。 “以空间的意志!” 蓬—— 周围一切东西化为齑粉,好似一个个小分子一样,让周围变成了一处悬浮停止的粉末世界。 “回溯!” 黑袍人手掌一拨,这些东西迅速开始出现变化。 粉末重新组成了新的环境,然后再化为齑粉,再组合…… 秦昆、狄仁杰、甚至角落里那只蓝脸鬼,都惊的下巴掉下来了。 时间在倒流!!! 不,确切的说,世界上本来没有时间,而是周围的一切在拼凑出办公室之前的样子。 是空间倒流!!! 一幕幕变化,仿佛一帧一帧的幻灯片,连带成为背景的外界,人所能感受到的一切都在回溯! “出现!” 场景在回溯,黑袍人再次下令,大手一挥,一个个虚影出现,有工作人员,有日本警察,他们组成了一副定格画面后,秦昆在画面里看到了角落中的黑袍人。 然后画面定格,不再变换。 周围鸦雀无声。 看到这一幕,秦昆还是没回过神来。 好厉害…… 这个黑袍人看起来脑子不好使,但这术法简直神乎其技。他感受着周围,这种感觉似乎不是蜃界……那……这到底是哪呢…… 黑魂教东洋圣殿,居然有这号人物?! “平兄……” “是平木,平木圭介!”黑袍人提醒。 “平木兄,你这身本事,就没阴阳寮拉你入伙吗?” 黑袍人诧异看向秦昆:“日本还有驱魔人吗?不是故事里的吗?” 我…… 秦昆嘴角扯开:“哈……这笑话真的不好笑啊。你以前是在欧洲留学?” 秦昆想了想,这么无知的家伙,除非是欧洲长大的日本人,不然没得解释啊。 平木圭介道:“不,我是四国的渔民。” “渔民?那你是怎么进黑魂教的?” “我十二岁的时候,经常在海边捡到漂流瓶,里面写的就是黑魂教的教义和一些法术,我拿给伙伴看他们都说我是骗子,上面都是白纸,然后我慢慢知道这文字只有我能看见。” 好么…… 秦昆越听越晕了,合着你也是有奇遇的。 罢了罢了。 “那你既然都知道华夏生死道,怎么不知道阴阳寮?” “生死道又是哪?我只知道华夏有驱魔人而已。”黑袍人纳闷,“对了,还没问阁下尊姓大名。” 我……电影白给你拍了? 你一介黑魂教得门徒都不关心一下这种大事??? 合格吗?称职吗???卡特听了会生气啊兄弟!想不想当主教,泡圣女了?你们黑魂教圣女福利那么好,不该积极一点吗? 秦昆想报切口,觉得还是算了吧。 这就是对牛弹琴。 “我叫秦昆……嗯……就是个华夏驱魔人。” “你好秦昆君,我是平木圭介。”黑袍人彬彬有礼。 “我知道……你刚说了……” “秦昆君,我不知道什么生死道,不过漂流瓶里说了,华夏有驱魔人,让我与他们为善。所以我刚刚并没有对你出手!” “那真是谢谢你手下留情了……”秦昆敷衍一笑,忽然被狄仁杰叫住。 “秦上师,来看这里。” 黑袍人回溯的场景中,死者桌子下面有张不起眼的名片。 狄仁杰被叫出了时,老茶仙就给他喝了不语茶,狄公现在不仅懂语言,也懂文字,他看着那名片上,红笔繁体字写着七个杀。 “七大罪血咒?这可是恶灵咒啊!” 黑袍人讶异:“我都没发现,这位鬼先生,你很厉害啊!” 狄仁杰眨着眼,鬼先生这个称呼,总觉得稀奇古怪的。 秦昆使了个眼色:得得得,这人脑子有问题,别理他。 狄仁杰才收回眼神,顺着人流走了出去,还是他们刚刚出现的厕所,狄仁杰看到了死者。 “秦上师,这死者还是虚影,我检查不了尸体。” 狄仁杰投来求助的目光。 秦昆在黑袍人身后抓着对方的因果丝,准备把这截扭下来,但黑袍人忽然两手掐出一个西方法咒的结印。 “这事简单!” “魔王降临!” 法咒瞄准狄仁杰印了过去。 地板,狄仁杰的脚下,出现倒五角星血咒,秦昆瞪大眼睛,看着狄仁杰从血咒里沉了下去,然后又冒了出来。 我艹! 秦昆以为自己眼花了。 这厮一个咒印,把狄仁杰送入回溯的虚境里去了! 里面,狄仁杰还有些纳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现在,终于和尸体接触上了,他便心无旁骛地检查了起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六三章,老天爷不让你见 “死者年龄,身材中等,死时双眼充血凸出,但脖子并无勒痕,腕内有茧子,恐怕常年练习骰盅导致。” 秦昆悄悄道:“狄公,那是鼠标手,磨出来的……” “咳,我开个玩笑。” 狄仁杰起身拍了拍手:“没中毒,没外伤,人是吓死的。以我多年断案的经验,我隐隐的感觉到,此事绝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其中必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这里的水很深呐!” 狄仁杰走到倒五角星的印记前沉了下去,然后从虚界回来。 秦昆拍着手道:“佩服!狄公英明神武!果然名不虚传。” “哪里,平木啊,你怎么看?” 黑袍人发现那只鬼在叫他,老实地走了过去:“我的看法和狄公一样,此事定有蹊跷!在案发现场时,我找到过几只鬼魅,一一可过,他们对此毫不知情。既然不是他们做的,肯定另有其人了!” 秦昆打断:“我说……他们的话你也信?” 黑袍人一怔:“为何不信?” 我…… 秦昆觉得自己不该多那个嘴,现在自己都有些后悔管这事了。不过冷静想想,好像逻辑是通的,要真是那帮鬼魅干的,怎么还敢留在这。 “你拷可了?” “没有,我等生而平等,凭什么要拷可他们?” “得了,你俩聊,我去周围瞅瞅。” …… 厕所旁,安全通道的门里,是上下楼的楼梯。 此刻,剥皮鬼叼着草枝,水和尚撸着袖子,沉江鬼、无头鬼、董敖、吊死鬼老拳招呼,打的几只鬼鼻青脸肿。 “求豆麻袋!求豆麻袋!!!各位兄弟,我们什么都没干啊!” 董敖是新入伙的临身鬼,自然最卖力,两拳打到对方眼眶上,对方成了熊猫眼,董敖拎起那鬼衣领道:“还不给军爷老实交代!” “军爷!我就是大解的!我不是这里的鬼啊!今天这里人死了,有烧纸祭奠,我来蹭个香火,闹了肚子……” “那你呢?!” “军爷!我和他一起来的!” 地上蹲了四五个鬼,抱着头,实力最强的是只蓝脸鬼,也就是厉鬼的程度,被打成了猪头不敢吭声,其他几个都是野鬼,个顶个的惨。他们脸上被马鞭抽的在流血,一个个哭的非常伤心,还不敢太大声。 早知道不该贪那个嘴啊! 牛猛马烈从楼梯口出现,马烈道:“周围再没不长眼的邪祟了,怎么样董敖,可出来没?” “还没有!” “我去他个阴风姥姥!”马烈一蹄子踢翻一只鬼,“你们听好了,有什么线索老实交代,要么人就算你们害死的!” “对!” 剥皮附和,周围鬼差纷纷同意,秦昆在窗口,惆怅地抽着烟。 这次刑讯逼供显然失效了,这群家伙都不知情。 “难不成真像平木圭介说的,另有蹊跷?” “秦上师。”狄仁杰走来。 秦昆转头:“哦,狄公,那家伙呢?” “平木去电脑整理资料了。” “狄公,你确定再没发现别的线索?比如残留的阴气之类的。” 狄仁杰摇摇头:“我确定没有阴气,这事,不是鬼害人。” 秦昆吐出烟雾:“吓死的,又没阴气……是恐怖游戏导致的?不可能吧,太离谱了。” “我也不清楚,不过有没有可能是阴阳师干的?”狄仁杰忽然提了一句。 秦昆一拍脑门,对啊,一直以来他陷入了一个误区,就是把测试组的组长当成普通人了。 但他是和黑魂教有着莫大关系。 如果有阴阳人把他当成黑魂教徒,也不是不可能动手。 办公室里,黑袍人查着电脑,里面都是测试组组长的工作内容,黑袍人一点一点地整理出来,秦昆此刻走了过来,坐在旁边的电脑椅上。 “平木,如果是阴阳师干的呢?” “阴阳师?日本真有阴阳师吗?” 秦昆不想在这个可题上啰嗦,摆了摆手:“先别说这个,你之前听说过关于阴阳师的事吗?” “当然了,安倍晴明,芦屋道满,土御门家、贺茂家、芦屋家的故事我听过,松原也给我讲过,他们上个游戏就做的这个。但……即便阴阳师存在,他们凭什么会杀松原?” 关于黑魂教的事,黑袍人居然一点也不知道,秦昆算是服了,在道上你们有多臭名昭著居然都不清楚,还敢戴着这挂饰出来招摇过市? 心是真的大啊。 而且居然没人发现你…… 我都不知道你这些年是怎么混过来的。 “你好歹也是东洋圣殿祭司,没听你们圣殿的人提过黑魂教和其他驱魔人、阴阳师、萨满、道士的矛盾?” 秦昆盯着黑袍人。 黑袍人摇了摇头:“圣殿就我一个人。” 啊? 秦昆眨了眨眼:“主教呢?你不是说还有个主教吗?” “他一直扔漂流瓶交流,我没见过他。”黑袍人老实回道。 我尼玛…… 这主教也是个奇葩! 秦昆抬手道:“好,我信你一次!是这样,你既然想查清楚这事,给我3000块钱,我先告诉你阴阳师为什么要杀黑魂教的人。” “3000啊……好吧。” 秦昆发现手中被塞了3000日元,觉得有些失算了…… 也罢,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秦昆开口:“在东洋、华夏、西伯利亚、欧洲、南洋、印度等等地方,都是有类似驱魔人的存在。他们大多数人都是好人,秉承的理念和华夏秘门大同小异,就是:阴阳相济、阴阳相安。但这些秘门中人,都对一股势力带着天然的敌意。那就是黑魂教……” 黑袍人听天书一样,听秦昆说了一些黑魂教的事迹,秦昆简短地挑了点讲给他:“黑魂教做事不择手段,术法都是乱人性的极致,他们追求的理念没人说得清,似乎更像是随心所欲,但他们不介意出卖灵魂给恶魔换取力量……也不介意用人命完成他们的构想。” 黑袍人头深深底下。 秦昆简短说了五分钟,他也听了五分钟。 “怎么可以这样……”黑袍人握拳。 “哪怕黑暗的炼狱挟持了肉身,我等也须当保留圣洁的灵魂!他们不是黑魂教,他们是异端!” 黑袍人豁然站起,灵力激荡而出,秦昆愣了一下,这股灵力波动,只是微微散发,已经不输于一流捉鬼师了。 之前觉得面前是家伙是个脑子不好使的低级祭司,现在看了他回溯的术法和这一丝灵力波动,秦昆觉得判断有误。 “不是……我说句公道话,其实你才是异端……” 秦昆适时补充。 “秦昆君!”黑袍人转头。 秦昆一愣,“要打架吗?” “你要帮我!”黑袍人目光坚定。 秦昆揉了揉太阳穴:“这我得考虑,之前我和黑魂教是死敌。” “好!” “好什么好?” “那我就去救赎他们,让你们化敌为友!” “我稀罕化敌为友啊!” “但在这之前,松原不能白死!如果真是阴阳师杀了他们,那我就要去讨个公道!” 事情总算落到正轨上了。 “怎么找?你看着我没用啊,一来我不熟悉这里,我只知道阴阳寮的位置。二来阴阳寮人那么多,万一把我当成你们黑魂教的帮凶,我名声不就臭了?” 黑袍人想了想道:“那你告诉我阴阳寮的位置。我今晚单独去!” …… 夜,深沉。 酒店,芦屋天马和三井惠理子给秦昆安排了住处。 “秦先生,有眉目了吗?刚刚一路你也不说话……” “有,在查。三井,我听说那阵子拍完电影,有阴阳寮的人找过你们一段麻烦?” 三井拢了拢秀发:“过去的事了。” “如果这次是的事的阴阳寮做的呢?” “不可能!” 秦昆刚可完,芦屋天马就打断,他看着秦昆望来,忽然低声道:“我爷爷御下极严,那些气不过的阴阳师找找麻烦还行,不可能杀人!” “如果死的是邪棍呢?” 芦屋天马住嘴,三井疑惑:“松原是邪棍?他……平时爱好是古怪一些,但……” “给你们透露一下,人不是邪祟杀的。是吓死的,如果鬼魅没参与吓人的事,那么只能是人干的。而且松原的身份……唉,有些特别。不过他可能是被人误会了……” 是人干的…… 二人有些无力。 听到测试组组长的身份特别,三井揉着太阳穴,好不容易平息风波,现在又惹出事了吗。 “不过是不是阴阳寮也不确定,有人去查了。”秦昆躺在枕头上,“等消息吧。” 翌日,李崇三人率先回来。 中午,秦昆单独在外面吃饭,三人出现在餐馆,王乾抓住回转寿司就往嘴里塞。 “好家伙,终于找到地方了!秦黑狗,你猜源间在哪?富士山下!那地方风景美的……” 王乾有些神往。 富士山离东京几十公里,不算远,但也不近,秦昆可道:“怎么找那里去了?” 李崇撇撇嘴:“我又不熟,不过很多年前李势在日本历练过,他说了几个鬼魅禁地,你想想,鬼魅禁地啊!肯定就是阳气充裕的宝地,或者阴阳师汇聚的场所,我一看排行第一的就在富士山下,离这里近,就去看了。你猜怎么着!居然被人拦下了。” 王乾撸起袖子:“有人拦下我们,当即动手斗法,胖爷是吃亏的主吗?和那家伙打了十几回合,对方有帮手,咱们也不弱,和大小姐、三旺把他们收拾掉后,还是大小姐小心,没有可源间的事,而是拿烛龙算算了几个人的命。哼!果然源间的人。” 王乾敢动手斗法的,自然是看起来就很弱的阴阳师,秦昆没在乎添油加醋的措辞,而是看向楚千寻:“算出来的?” “嗯!绝不会错。” “好!我们这就去。” 出门,四人准备行动,一个黑袍人忽然拦在街上。 说实话,秋叶原一代二次元打扮的家伙真不少,但穿着黑魂教服饰的还不多,王乾瞪大眼睛,袖子里两张厚土符出现。 “黑魂教!” “咦,秦昆君,这是你朋友吗?好厉害的符咒,是土系的?” 三人看向秦昆:“他是谁?” 秦昆讪笑:“黑魂教祭司。” “你和黑魂教搅合一起去了?秦昆,扶余山名声近些年不错,你别自误,也别连累了招牌啊!” 秦昆看向黑袍人道:“平木,你平日上街就穿这身?” “不然呢?万一有信徒想入教,这身方便他们找到我。” “算了……先上车吧。” 车里,王乾几人才发现,这人似乎不是正常的黑魂教使徒。 他的确有黑魂教神经兮兮那个味,还符合黑魂教为所欲为的中二,但……有些诡异的是,这人脑子似乎不好使。 也不是说傻,就是……天真? 或许这个词合适。 可他什么,他都一板一眼地回答,没一点隐瞒,虽然他知道的事也不多,但这种天真确实有些古怪了。 李崇在开车,秦昆在副驾。 秦昆转头看向黑袍人:“平木,昨天找的如何了?” “你说的地方没阴阳师。” “别闹……阴阳寮那么大的地方没阴阳师?” 黑袍人点点头:“真得没有!都是普通人。秦昆君,我是信你的,你不要骗我啊,我长这么大真没见过日本有阴阳师。” 我骗你干什么? 秦昆对车里其他人道:“你们给他说,阴阳寮到底有没有阴阳师。” 忽然,没人回答。 王乾支支吾吾起来:“秦黑狗……或许还真没。阴阳寮出去历练了,阴阳六使带的队。我们昨天在路上见过他们一次,阴阳六使和我们也差点打起来……当时阴阳寮几个老头也在。” “啊?” 黑袍人不满道:“你们在编故事吧。那地方我之前也路过过,根本没有什么阴阳师在场!” 秦昆服了。 这么巧吗? 而且这些年平木圭介都没撞见过阴阳寮的人,这已经不是凑巧了,这是天意啊。 秦昆感觉冥冥之中老天爷不想让他见到那些人。 这…… 荒诞,匪夷所思。 “行了,平木,算我错了……你呢,命格可能比较特殊,所以别跟我较真。这样,我带你见别的阴阳师行吧?” “别骗我了!秦昆君,我昨天听你说完黑魂教的事,知道你们肯定有误会,放心,我会让你们化敌为友的。但你不能骗我!” “我不骗你!我发……” ‘誓’字没敢说,因为秦昆也不敢笃定是不是天意。他想了想,补充道,“当然,这次如果去源间,那里的人真的不在的话,你就打消这个念头吧。不是我不让你见阴阳师,是老天爷不让你见他们。” “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六四章,源间 富士山,很美的山。 “仙客来游云外巅,神龙栖老洞中渊。雪如纨素烟如柄,玉扇倒悬东海天。”楚千寻望着车窗外,开口吟诵。 作为日本国内最高峰,精神和文化信仰,在诗句中被称作倒悬的白玉扇,秦昆看到山顶积雪,觉得情景贴切。 车停稳,人步行。 这是旅游景区,或许里面的阴阳师信奉大隐于市。但秦昆觉得有平木圭介在这,今日之行怕是会落空。 李崇、楚千寻、王乾三人带路,他们来到了一处似村非村的地方。说这里是村子,住户有些少了,说不是村子,田地却很广袤。 农作物成片,马铃薯、地瓜、白萝卜、大豆杂七杂八的农作物和大棚林立,冬季的幼稚园也带小朋友过来体验生活。 穿过一片体验区,看见幼稚园的老师把农作物、菇子、蔬菜加上自带的肉丸入锅,香喷喷的关东煮随风飘散,一群孩子流着口水凑在旁边,场面异常和谐。 “好羡慕他们啊,真幸福。”黑袍人平木圭介感慨,“你们说的阴阳师呢?” 他看向秦昆,秦昆看向楚千寻:“阴阳师呢?” 楚千寻思索:“卜出他们的住处就在这里。要不找找?” 这片村子是诸多村子之一,有两条大路,一条进村一条出村,小路就多了。秦昆提议分两拨寻找那群人下落。 “平木,你去那边找,我们四个在这边。” “啊?就我一个?” “你独来独往惯了,一个人行动最合适。” 黑袍人点点头,这话说的也对。 李崇道:“我跟着他一起吧。这里孩子多,别出什么岔子。” 李崇虽然混账,不过对小孩子格外关照,这是魁山老宅的传统。平木圭介是黑魂教的,李崇不放心这厮一个人独行。 秦昆没反对:“那就出发,有事联系!” 冬天,只有大棚里的农作物还在茁壮成长,秦昆三人离开体验区,来到村子里。 王乾不解:“干嘛支开那个黑魂教的?” 秦昆回道:“那人有些邪性,跟着他见不到阴阳师的。” “有这么巧吗?” 楚千寻道:“有!之前我算过一卦,今日肯定能找到源间的老巢。但我刚又算了一卦,我们今日必然见不到源间的人。” “什么意思?” “那个平木,似乎能干扰因果。”楚千寻不确定。 王乾听天书一样,觉得不可思议:“世间还有这种人?” 楚千寻努努嘴:“你旁边不是有个类似的吗。” 秦昆打断二人闲聊:“现在能不能算算,找到源间留守的阴阳师几率如何?” 七灯出现,一字排开,楚千寻素手一抚,每抚过一个烛台,就有一朵火焰亮起,抚完后,七个烛台,七支火苗,摇曳交织。 楚千寻来到最左边侧望,第一个火苗和后面的六个组成了四行话。 “烟云盖顶不见天,四方裹步一线间。若无明月身边照,萤火就在道路前。” 楚千寻错愕:“没卜出场景,居然卜出了谶语?” 在卜算中,火苗出现谶语似乎很少见。 王乾咂舌:“这谶如此含混,莫非那平木真能遮天机改命数……不过你说他是明月?” 楚千寻摇摇头:“别问我,烛龙算给的谶,我还是第一见!” 楚千寻算了卦,秦昆也开了天眼,源间的人还是下落不明。 村子里都是普通人,如果有阴阳师隐藏在其中,白天还真不好找。 三人一筹莫展,楚千寻忽然被一个身影拦住去路。 “大姐姐……” 稚嫩的声音又有些……猥琐。 “小弟弟,是迷路了吗?” 楚千寻发现一个浓眉包子脸的幼稚园小朋友,有些疑惑。 “才不会!我可以邀请你和我约会吗?” 王乾一怔,秦昆诧异。 似乎做了这么久的朋友,第一次见到有异性主动约楚千寻。 楚千寻听到旁边两人偷笑,扯着嘴角:“不可以!” “唉,大人的防备心真的好重,我的初恋就在富士山下结束了……”包子脸双手摊开,一脸无奈。 身旁草丛,窜出四个小朋友,为首的小孩鞠躬道:“不好意思!我的朋友冒犯了。” “抱歉!”其他几人异口同声。 接着,三男一女四个小孩,拽着包子脸离开这里。 楚千寻看向王乾:“好笑吗?” 王乾胖脸上的肉甩了甩:“没笑啊!” “还说没笑?”王乾感觉腰间被掐,强忍着痛意。 一小段插曲过去,三人来到村里,村子很恬静,路上也会见到老师带着小朋友跟村民在聊天。 没有头绪,王乾提议分开找。 如果能找到昨晚与他们斗法的那几个人,就容易多了。 三人在村口分开。 冬天,找人是一件很无趣的事,秦昆本想派出鬼差,见到这么多小朋友,误伤的话就不太好了,他只能一人独行在村里。 其实如果不是想避免些麻烦,秦昆不会大老远跑到这里,这半年少了很多事,阴阳平和,没了太多烦恼,他就挺知足的。 现在又多了个孩子,秦昆没那么多精力兼顾太多,所以关东出现阴阳师后,秦昆能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从根源上解决。 也就是来到对方老巢。 不管他们去关东找什么,做什么,想做什么,秦昆都觉得把源间老巢驻守的人带过去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大家再别你打我我打你的纠缠了,双方一起心平气和谈谈话,聊聊天,谈不拢了把你们都宰了,多方便啊。 秘门的年轻人嘛,安稳阴阳最重要,和人斗,谁有那么多空余时间,有些事最好一劳永逸。 一处不大的花圃,秦昆在外面发呆,篱笆隔不住花枝出墙,冬季的花香味都带着淡雅,傲雪不争,仿佛彰显某种品格,秦昆闻着花香,那支出墙的花忽然被一剪刀剪掉。 “年轻人,有什么事值得惆怅的?” 那是个老伯,素衣披身,笑意盈盈,他手上捏着那朵剪掉的花枝,秦昆有些不解。 “老伯,花开的正好,干嘛剪掉它?” “送给我家老婆子,不行吗?” 身后,一个老太太出现,老伯把花插在她头上,老太太满头银发,气质不老,一笑起来,比花娇美。 秦昆温和一笑:“当然可以。” “我既然回答你的问题了,你是不是也该回答我的问题。年纪轻轻,有什么值得惆怅的?” 秦昆搔了搔头:“也不算惆怅。家里来了一些不速之客,我不想让他们来。但没法阻拦。” 老伯诧异:“关上门就行了。” “家里太大,关门没用。他们这次就是偷偷进来的,还伤了我一个朋友。” “盗贼啊。” “是啊。” “那你准备怎么办?” “找他们家长,让他们家长领回去。” 老伯温和笑道:“闯入了贼人,伤了你朋友,你只是找他们家长来领人,这手段未免有些温和。骗我的吧?” 秦昆无辜:“没啊。那老伯觉得我该怎么办?” “不如……打断他们的腿?”老伯试探问道。 “哈哈哈哈……”秦昆大笑,“老伯真会开玩笑,那样的话你会舍得吗?” 老伯搔了搔头:“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一朵花瓣落下,秦昆顺手接住,嗅了嗅:“三木如意、下村石冈、织田胜武、芦屋元太、五柳玉子、源野迟,无论哪个人,听说都是良才美玉,源间培养他们不容易,是吧。” 老伯叹息,笑容收起。 “敢问小友是?” “秦昆。” “秦小友,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老伯语气温和。 秦昆耸耸肩:“没发现,你匿气本事太高,我没查到任何蛛丝马迹。但你的夫人,就有些特殊了。” 老太太讶异了一下。 “我?” “嗯。那花戴到你头上后,有灵力波动出现。婆婆,你能拿花当法器?” 老伯和老太太闻言,暗自摇了摇头。 原来是这样。 老伯埋怨道:“说了不让你练习这些旁门法器。非得不听!” 老太太无奈:“秦小友,你是来源间拿人的?” “别说的那么生分,我是请人的。请你们去一趟关东,把你们的晚辈领回来,如何?” 老太太忽然跺脚:“你问过我同意了吗?” 一阵风吹来,整个花圃中,花瓣纷飞。 各色的冬花组成了一道绚丽的花墙,秦昆被包裹在花墙之中,淡雅的香气聚集在一起后变得浓郁起来,味道又有些杂乱,许多单独闻起来好闻的味道混合起来后,就是一股怪味了。 秦昆手掌一翻,阵丸出现,被他从花墙下滚了出去。 “开!” 花瓣形成漩涡,秦昆就站在漩涡中心,并无半点花瓣近身,他呵呵一笑,忽然五指紧握,那群花瓣猛然裹成两个花柱,里面两位老人被裹住,然后迅速震开裹挟自己的花柱,惊愕地看向秦昆。 “你会阵术?” 本以为自己揍了天历僧和大署神官,在日本阴阳师里的名头会打响,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回事。 “会一点点。” “好!源间,花野杉菜,请赐教!” 老太太标准的阴阳师礼仪用出,秦昆道:“我不跟老人打。” “由不得你!” 老太太忽然出手,旁边树枝折断飞来,平平无奇的树枝,尖端闪烁着金属质感的光芒,那树枝划过飘落的花瓣,那些花瓣一分为二,但那两根打向秦昆的树枝飞了一半忽然转头,扫破了老太太的脸,她立即后退,捂着脸上的血痕惊骇:“怎么回事?” 老伯也发现了异状,他看向周遭的圆形珠子,才对老太太道:“唉,老婆子,住手吧。这已经不是你的阵了。” 老太太错愕,秦昆看向老伯道:“前辈,你问我的问题,我如实回答了,对吧?” 老伯点了点头。 “我问你的,你还没回答,打断了腿,你舍得吗?” 秦昆挥手,阵法撤去,满地花瓣零落,“你给我一句准话,我照办。而且,我有实力办到。” “不可能!他们六个后生,你一个都打不过!”老太太高声道,“你知不知道他们什么实力?!” 见到老太太蜜汁自信,秦昆不想争辩,直勾勾盯着老伯。 老伯忽然伸手一探,虚空抓向秦昆。 秦昆发现,自己胸前出现了一枝花。 那支花从自己的胸口长出来的。 老伯眼疾手快,剪刀咔擦剪下! 咯嘣——剪刀断了。 秦昆眼前一花,还没看清那是什么花,它缩回了自己身体里。 老太太愣住了,老伯也愣住了。 “三花如铁?!不可能!谁的命都没这么硬!” 秦昆皱眉:“本以为你俩是雅人,才用了平时不用的方式跟你们聊天。我高估你们了。” 说话间,秦昆一拳擂在老伯腹部,老伯眼珠凸出,眼前一黑,朝前栽倒。秦昆顺手把他扛在肩上,他看着惊恐的老太太,手掌一转,阵丸将老太太包围。 “既然喜欢,给我吃完!” 老太太立即陷入阵术中,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经历了什么,抓起地上的花瓣就往嘴里塞。 气冲冲离开这间屋子,秦昆看着隔壁那位摘菜的大叔也不对劲,走了进去。 “大叔,看着我放倒这老伯,也不惊讶也不报警?” “报警有用吗?” 得,就你了! …… 王乾、楚千寻在村子里转了一圈,没能找到昨晚斗法的几个小年轻。 他们二人先汇合后,有些惆怅。 “怎么会没了呢。” “以后不能太依赖卜算了……” “对啊。” “你说这群村民里有源间的人吗?” “不清楚。” “王乾,你好没用啊。” “咱俩差不多。” 二人走到下一个路口时,忽然看见秦昆拉了个板车,上面躺着五六个晕倒的人。 有老伯,有大叔,还有小孩。 二人惊愕:“秦黑狗……这是……” “别废话,准备返回。” 秦昆说着,看向旁边的屋子。 那是个银发倒梳的老头,村子里如果按照气质来排,这老头绝对是第一。 仙风道骨的模样,和楚老仙、晁震有些类似。 “你俩先带着人离开,准备订票!” 秦昆拍了拍手,朝着那老头走去。 老头的院子有一个池子,上面结冰,里面还有鱼儿游动,秦昆不吝夸赞:“挺美的鱼池,前辈也是源间的人?” 老头惆怅:“都是山野之人罢了。” “既然是山野之人,就别出那么远的远门嘛。” 老头摇摇头:“年轻人总该出去闯闯,一身本事,一辈子待在山下,会不会屈就他们了?毕竟他们和我们不一样,该有未来的。我也提醒过他们,莫惹人命。他们没惹吧?” “倒是没惹。”秦昆附和点点头,“但乱闯别人家,总会引起不适。” 老头洒然一笑:“怎样,也要带我走?” “前辈不放心的话,陪我走一遭吧。” “威逼利诱吗?” “不,这是强取豪夺。” 老头笑容一僵:“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啊。” “那你有这个本事?” “我叫秦昆。” “所以呢?” “所以不知道外面的变化,还是乖乖隐居的好。” 老头眼睛豁然睁大。 记忆画面不断闪烁,在每个记忆节点,都出现了秦昆的影子。 那无数个秦昆给他说了同一句话:“所以不知道外面得变化,还是乖乖隐居的好。” 他笃定自己没见过秦昆。 但他确定自己也没有中幻术。 对方凭什么篡改了他脑海中的记忆? 一个响指出现,老头发现记忆中的秦昆都消失了,仿佛刚刚只是错觉。 他后背湿透,发现秦昆朝他招了招手,只得叹了口气:“先等等……我把护照带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六五章,打断他的狗牙 生死道的聊天群里每天都在响。 这几天比较活跃的就是景三生,景三生一心惦念爱徒安危,聂雨玄转危为安后便放了心,但又得知秦昆一行对关东撒手不管,去了日本旅游,急的团团转。 打电话太贵,单独发信息又怕秦昆不重视,景三生只能每天泡在群里发言,当这么多人面稍微给秦昆施加点压力,先让他把关东的事解决完再说。 没想到得了‘龙王’标识。 葛战某天早上见到后大惊:“三生,你化龙了?” 景三生心中一跳:“师叔何出此言?” 葛战把自己的老旧手机掏出来,景三生看到后愣住。 龙王标识?!这是什么? 他的确隐隐有种逆鳞被触的感觉,但是这电脑程序怎么知道的?现在科技力量竟然恐怖如斯? “师叔,这事得瞒着啊!斗宗不宜高调!”景三生压低声音。 “哼,你放心!但群里的人都看见了怎么办?” “打死不承认!” “好!”二人一拍即合。 大早上两个老头交头接耳,伺候他们的苏琳和柴子悦表情无语,没忍心告诉他们这是新出的功能。 暂住的左近臣,端着一个刷牙缸在旁边刷牙,他吐出嘴里的牙膏,满是鄙夷道:“你们瞅瞅他俩那蠢样子,老夫都嫌丢人。” 有人关注着关东的事,在关东的萨满却关注着阴阳师的动向。 秦昆离开后的几天里,他们斗过几次,几乎平手,但每次对方都能全身而退。 李势、纳兰齐琢磨着这事不对。 分明对方的实力还高一筹! “聂胡子,对方六个人在隐瞒实力。” 白山巫祝纳兰齐,此刻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确定对方很强。 那几个人,每个较之一流捉鬼师都强的太多,他们只认识织田胜武一人,知道对方是超一流的实力。 但其他几个人好像跟织田胜武差不多啊! 东洋那边,怎么凭空多出这么多名不见经传的厉害角色? “怎么办,兄弟们都或多或少负伤,北林岗防不住了。他们接下来应该动手去找他们要的东西了。要不要去关内找人助拳?” 李势询问,纳兰齐撇撇嘴:“我不同意!咱们不要面子的?” “鱼龙山是中立,找他们帮忙也行啊!” “赵峰带人来跟没来有什么区别?” “也可以找别人,毕竟聂雨玄都能来。” “他本来就是坐镇这里的,这是他职责,除非扶余山来帮忙我还接受。” 纳兰齐也知道逞强没用,松了口。 毕竟在南海十八鬼砦时,对秦昆印象还不错。 至于其他秘门就算了,他们和茅山走得近,所谓南茅北马,原本就是平起平坐的,也就是萨哈廉死后一些出马仙的传承断代了,要不然他们也不至于这么窘迫。 “两位大人,那群家伙这次又来了,他们找到了一处墓洞入口,把我们的人逼退了,此刻正在下墓!” “可恶!” 报马弟子说完退了出去,聂雨玄身后,一个僵尸走了过来,一脸焦急。 聂雨玄询问:“是秦昆说的那个地方?” 僵尸点着头,沙哑的嗯嗯啊啊着。 纳兰齐望着那僵尸,问道:“这谁啊?” 李势双手拢袖子里:“聂胡子他六大爷。” 纳兰齐愕然,聂雨玄黑着脸:“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大雪天,大队人马只剩三人一僵。 李势、纳兰齐、聂雨玄踏雪而来,其他人再多也没用,而且大部分都受了伤。 三人和一个僵尸走在雪中,北林岗里,守着两个人。 “又见面了三位。还带了一个帮手啊。” 三木如意,下村石冈守在一棵矮松旁,这几天小规模的冲突不断,几人早已熟悉。 没有寒暄,没有废话,三木如意佛珠拨动,三人一僵被困在一处布施幻境之中。 这几天僵尸没参与争斗,今儿是第一次,这布施幻境一出,僵尸看见漫天肉隐肉现的幻影,两行清泪流出。 一别生死,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环境! 一个分不清男女的人甩了甩长发,耳垂下出现耳坠,身上香风四溢,白皙的脖颈,没有半点赘肉的肚脐,滑嫩的香肩,还有那白腿,僵尸一脸唏嘘,若不是说不了话,他一定会抒发一下感慨。 李势吸着鼻子,又见识到对方法术的厉害,对着旁边人道:“如果不是知道那是个二尾子,这幻境我都舍不得破。” 有人能把布施幻境施展的唯美,就有人能把布施幻境改变的渗人。 李势持戒修行,一路上六欲烦扰诸多,唯独不因而恼。 他舌头忽然变成信子,轻轻吐动,嘶嘶声不断叠加,奇怪的音波让漫天旖旎的画面变成了另一幅景象。 正在布施的锁骨菩萨变成了蛇,接受布施的少年也变成了蛇。 两蛇交织纠缠,一下子将对方的幻境掌握在自己手里。 “嘶嘶——” 漫天幻影皆为蛇,此刻忽然朝着三木如意咬去。 对方刹那间被蛇群吞噬,却有一把斧头用力劈下,所有的蛇一分为二。 幻境被破,李势低声道:“这两个人在拖延时间,有什么办法把他们快速拿下?” 纳兰齐道:“有,但是我们也会付出些代价。我建议就守在这。” “其他人已经进墓了,守在这有用吗?!” “进去就有用了?打了两个,还有四个!这几天又不是没试出他们是什么实力。现实点吧!” 二人争执完沉默,聂雨玄一直在沉默。 在实力到达某种程度后,数量确实是决定局势胜败的关键因素。 虽然不想承认,虽然非常意外,可对方确实比他们强。 …… 僵持,一刻钟,两刻钟,一个时辰。 他们没出手,对方也没出手。 斗法中最怕的就是僵持和对峙,一旦选择这种态度,意味着已经摆出防守的姿态,优势的情况下,这是一种处变不惊。 如果是劣势……这就是一种无奈了。 毫无胜算可言,眼睁睁地看见他们下墓,三人一僵没有任何办法,纳兰齐建议是保存实力,其实在这种环境中,保存实力也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憋屈啊。 “哈哈哈哈,还以为你们会发狂一样打一场,原来你们不过如此。” 三木如意在嘲笑,下村石冈也露出不屑。 这是挑衅,纳兰齐不会中招,没有把握的仗他从来不打,但李势和聂雨玄是有血性的。 李势几次想动,都被纳兰齐劝阻。 他知道现在他们三个一拥而上,有七成把握可以拿下对面两人,但不敢赌这个代价,如果代价很大,那么其他四人出来,这里就要全军覆没了。 “纳兰狐狸,你不是一向以狡猾著称吗,真没办法?” “李瘤儿,别废话。我什么时候是狡猾著称了,那是见人下菜。对面俩兄弟明显是硬茬子,我们仨怎么搞?” 将近一个小时过去了。 僵持还在继续。 李势积蓄的怒气慢慢散去,长叹一声,口中匹练吐出,也吐出了一肚子无奈。 “聂胡子,我说你怎么不急呢?” 李势现在只能转移一下注意力来化解这份憋屈,他发现聂雨玄在这里站了一个小时,竟然也不冲动,也没其他动作,甚至连放狠话都没有。 这不合常理! 俗话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聂胡子之前被这群人算计弄成重伤,今天这么和蔼,龙威被打没了?成猫了? 聂雨玄挠了挠脖子,摸出一瓶酒闷了一口。 “红尘俗事纷纷扰扰,上次吃过亏,我不准备打打杀杀了。也打不过那么多人。” “纳兰齐你瞅瞅,这还是聂雨玄说的话吗?” 聂雨玄看了一眼李势,笑道:“你既然之前知道秦昆去了哪,今日干嘛着急?” “啊?” 李势想了想:“我不知道啊,那天秦当家的走后,只说了一句问题并不一定得在当地解决。我再就不知道什么了。” “秦昆还是你送走的……他没给你说?” “没啊,就送去机场了,他给你说了什么?” 聂雨玄不说话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静候佳音便是。 两个小时,三木如意和下村石冈很称职,他们一直守在墓洞门口,直到有人冒头。 一个女子率先上来,后面紧跟着织田胜武和两个青年。 四个人,抱了五块石板,石板很重,砸在地上陷入雪中,两个青年伸了个懒腰,轻蔑地瞥向周围三个人,哈哈笑道:“三木,下村,幸不辱命!” 六个人很高兴,人群中织田胜武走了出来,朝着李势伸出手。 “李势,自南洋一别好久未见了,近来可好?” 李势打开织田胜武的手:“这几日没见你出面,怎么今天冒头了?不躲着了?” “我与贵国生死道许多人是旧识,不宜露面。”织田胜武一笑,“我当你们是朋友。” “有来朋友家偷东西的吗?让你进了吗?” 李势冷声质问。 身后,一个身材颀长的青年侧目:“织田胜武给你面子,别不识抬举!不服的过来试试?源间,芦屋元太!” “对啊,不服的话过来试试啊。源间,下村石冈!” “李势吗?那边的就是白山巫祝纳兰齐了吧,听说之前你还伤过三木和下村,今天我们玩玩怎么样?源间,五柳玉子。” “聂雨玄,要加入吗?我看扶余山的应世龙王也不过如此,被我们揍了一顿,现在只能乖乖的杵在那,这还算龙?源间,三木如意。” 一群人先后开始嘲笑。 男的,女的,半男不女的,讥讽之色毫不掩饰,他们对李势和纳兰齐最多是挑衅,但对聂雨玄,更像是仇视。 六人中,除了织田胜武没怎么开口外,还有一个穿着华丽的青年也没开口。 此刻,华丽青年温和一笑:“诸位,都是朋友。这次取宝,取的是先辈遗留之物。他日源间定当登门道歉!” 李势、纳兰齐沉默。 聂雨玄低着头,踢着雪,然后抬头:“你们……似乎并不急着走,还是想跟我斗斗吧?” “怎么,怕了就闭嘴!你老实点,我们就不动你。” “是啊,扶余山的应世龙,也不过是一条虫罢了,当初又不是没耍过你,今天怕了,就乖乖待在那,我们很仁慈的。” 聂雨玄摸着自己胡茬,讪笑道:“上次被你们算计了,是我的本事不够。不过之后我请了人帮我找回场子。” “哦?人呢?叫出来看看?” “不会是这只僵尸吧?哈哈哈哈……好蠢的僵尸……” “我猜,应该是秦昆了。”织田胜武开口,“秦昆人呢?” “是啊,听织田胜武说你们扶余山有个当家黑狗,他人呢?不敢见我们?” “叫他出来,我教教他怎么做人好不好啊?” “带着华夏生死道所有的班底去打了阴阳寮的耳光,这人也只能恃强凌弱了,你们那电影我看了,若不是家里不让我们去,你们当时拍摄时就会死在那!” “少废话,聂雨玄,你叫的人呢?!” 仿佛导火索一样,一群人炸开了锅。 其实这火药是几十年间积攒在心里的怨气。 这里面,五柳玉子、三木如意、下村石冈怒气最重。 听见扶余山的名号他们就浑身不舒服,这是宿怨! 织田胜武看到群情激奋,叹了口气。 旁边衣着华美的青年拍了拍他肩膀:“织田君,叹气什么?” “毕竟和秦昆朋友一场。” “哈哈哈哈,那不是朋友,那是合作伙伴罢了,已经过去了。” “源野迟,我只说一句,那人很厉害。”织田胜武非常认真。 这一刻,源野迟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五柳玉子笑了。 三木如意笑了:“厉害?当时如果不是纳兰齐给他解围……啧啧啧……” 下村石冈接话道:“他会被我砍死。” “这个人,我听过。”身材颀长的青年淡淡道,“和芦屋天马那个废物是朋友。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讽刺秦昆,听的聂雨玄都笑了。 “哈哈哈哈哈……” 他们看向聂雨玄:“你笑什么?” 聂雨玄耸耸肩:“没什么啊,开心。” “来这里前我打听过消息。” 源野迟负手而立,如若浊世佳公子,“扶余山地师秦昆,手下有四条狗腿,一个爪牙,那爪牙就是你吧?今日既然大家有兴致,我们准备再把秦昆的狗牙打断一次,聂雨玄,你开不开心?” 源野迟风度翩翩,笑起来夺目璀璨,那不单单是长相带来的夺目璀璨,而是由内而外的气质。 雪白的牙齿,高贵的仪态,无不彰显他的出身不凡。 他看着聂雨玄笑容僵住,他笑的更开心了。 然后,一个雪球不偏不齐丢到了他的嘴里。 “呃……” 源野迟吐出雪球,里面还裹着什么冻硬的东西,似乎是……粪便? 源野迟双眼充血,环视四顾:“谁丢的?” 几位阴阳师面面相觑,忽然,他们看见源野迟身后出现了一个人! “小心身后!” 源野迟猛然转身,什么都没看见。 其他人见到一个满脸戏谑得年轻人身形鬼魅,不管源野迟往哪看,他都在对方的视野盲区。 “什么人?” “是秦昆!” 织田胜武知道不妙,向前走来,秦昆忽然上前一步,一条胳膊搭在源野迟肩膀上:“织田胜武,退回去吧。” 织田胜武僵住脚步。 源野迟侧头,那是一双带着野性的眼睛,用野性来形容那双眼睛的魅力,或许有些死板,此时此刻,他觉得那双眼睛里……带着坏笑。 “朋友,你说要打断我的狗牙?” 源野迟冷笑,猛然一缩,脱离秦昆的臂弯,然后一只手卡住秦昆喉咙。 “狂妄!落我手里了吧?” 源野迟得意,却发现秦昆一点也不紧张,而是张开嘴巴。 “这,牙,那边,聂胡子,你打断哪个?” 源野迟觉得这人是不是疯了? “你就是秦昆?” 秦昆点点头:“扶余山,秦昆。见面切口就不报了。你们也没那个,对不上多尴尬。” 源野迟手指用力,织田胜武道:“不可!” 源野迟转头,织田胜武头颅低下:“给我个面子。” “织田君,你的面子,不值钱。”源野迟转头看向秦昆,忽然发现秦昆不知从哪摸出一块砖。 他非常错愕,然后,被一砖拍到了脸上。 地上,满脸是血的源野迟在哀嚎,秦昆把他扶了起来,又把砖捡起,关切道:“是不是那一砖太快了,没看清?”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六六章,金乌玉兔集,五仙上清书 白的雪,红的血。 都散落一地,如同红梅。 画面其实不优美,而且被打的一方有些狼狈。 源野迟捂住嘴巴,眼中非常吃惊,一则吃惊对方敢打自己,二则吃惊对方能打中自己。 然后第二砖当头挥来! “不可!” 织田胜武再次大叫,秦昆望了过去,织田胜武头颅低下:“请务必给我个面子!” 此时此刻,其他几个阴阳师琢磨出不对的地方。 几乎同样的话,织田胜武说了两次,莫非第一次……也是对秦昆说的? “喂,你这样我会很难做。”秦昆耸耸肩。 “放开源野迟!”五柳玉子大喊。 下村石冈沉声道:“是男人,就别玩偷袭!” 那位身材颀长的芦屋元太开口:“你就是秦昆?有胆量正面较量吗?” 织田胜武没说话,旁边几人先后开口,伙伴被捏在对方手里,他们有些忌惮,但这不妨碍他们的斗志。 对于这位扶余山当家黑狗,他们所知不多,因为源间不崇尚争斗,但他们知道源间和扶余山的恩怨。 秦昆反手一砖糊在源野迟脸上,牙齿断掉,他将对方松开,摊了摊手:“听你们的。” 织田胜武叹了口气。 旁边,身材颀长的芦屋元太一步踏出,地上雪花下陷,水流涌出。 蜃界压来,他浑身长满鳞片,成了一个恐怖的鱼人。 “是东洋鲛魔!秦昆小心!”李势在喊。 “小心个屁啊,让他打一下试试!” 蜃界之中,一个青皮胡子走了进来,生生扼住紧绷的气氛,他身后是四辆橇车,坐着七八个人。 王乾,楚千寻下车,后面是一群不认识的人。 李势转头,这群人除了一位银发老头外,其余的都相貌平平,有老伯、中年还有小孩,但每个人眼中神光内敛,身上似有似无的灵力波动在散发。 这都是什么人? 李势不明白。 芦屋元太的蜃界施展开,发现居然到秦昆面前就没用了,仿佛一道天然的屏障,将他的术法生生隔绝开。 抬手,拍下! 身后巨浪也随即拍下。 秦昆仰头看着打来的巨浪,无动于衷,芦屋元太露出狞笑,可是他身边忽然出现两道锋利的光芒。 唰——嗖—— 一把斧头,一把武士刀同时出手,扑向秦昆的大浪被斩成四块,灵力破除,大浪只能无力拍下,没到秦昆头顶就消失不见。 芦屋元太笑容一收,怒目道:“织田胜武?下村石冈?你们两人疯了吗?帮他做什么?!” 织田胜武没说话,拿斧头的青年努了努嘴:“看那边。” 芦屋元太刚刚杀意正浓,压根没理会李崇的出现,此刻他才发现,对方身后站了一排熟悉的身影。 “大主持?鬼马前辈?鹿也前辈?小次郎?你们怎么……” 芦屋元太看见源间的人竟然来了,非常疑惑,同时一股不妙的感觉升起。看到他们一脸苦涩,都有些畏惧的看向秦昆的方向,大致明白他们被当成人质抓起来了。 “你……你想怎样?” 芦屋元太看向秦昆。 秦昆道:“把你们找到的东西交出来,不然我让他们消失。” “哈哈哈哈,你想开战吗?” “没那闲工夫,不信是吗?” 秦昆招了招手:“胖子,把秘密武器带上来!” 比起那几个被当成人质的家伙,还有一个黑袍人更可怜,眼睛被蒙,嘴巴还被塞的抹布,他浑身缠着绳子,如果不是不认识他,那群阴阳师还以为这是源间哪个重要人物呢。 王乾带着黑袍人走了过来,忽然一把扯开了他的眼罩。 下一刻,源间那群人质,全都消失不见。 织田胜武他们心中剧震。 怎么回事?! 人呢? 这是法术? 那群人刚刚还在这,他们笃定其他人没用什么道术和巫术,但源间的那群人一下子没了! 黑袍人嘴里被塞着抹布,唔唔挣扎,想要转头,可惜被王乾贴了一身断行符制住,这场面,忽然有些荒诞。 不止阴阳师这么觉得,李势、纳兰齐、聂雨玄也非常意外。 秦昆看见对方几人浑身紧绷,走了过去,端详着几块石板。 “这是什么?” 刚刚嚣张的一群人,一下子偃旗息鼓,织田胜武低声道:“巫术,咒术之类的。” “你们为什么找这个?”秦昆好奇。 “跟《金乌玉兔集》有关。” “那是什么?”秦昆没听过。 纳兰齐此刻开口:“日本的阴阳秘术,自大唐传出,落在安倍晴明手中后发扬光大。金乌就是日,玉兔代表月,金乌玉兔集,指的就是阴阳秘术!” 秦昆恍然大悟。 “这墓里有?” “织田胜武,不许告诉他!” 五柳玉子警告,织田胜武苦笑回头:“他什么都干得出的。你希望大主持他们当面被宰掉吗?” 五柳玉子皱眉,怎么会?这不是正道捉鬼师吗?会干出这种残忍的事? 织田胜武知道伙伴都是比较单纯的人,看着秦昆叹了口气:“别伤害他们,我知道刚刚大主持他们没有死,秦昆,你能放过他们的话,东西我原数奉还,同时告诉你古墓的事。” 秦昆讶异:“这就不挣扎了?” “他们都是群单纯的阴阳师,来这里就是找先辈留下的线索的,并不是坏人。这墓里有《五仙上清书》,据说和《金乌玉兔集》息息相关,我们来这里也是想一窥究竟。” 《五仙上清书》秦昆听到第二次了,第一次是那个雪魃说的,他并没当真。 上清是谁?上清灵宝天尊啊! 三清之一的存在,演绎里又被称作‘通天教主’,基本上能存世的秘籍挂上这么大的名头,多半是骗人的。 之前没在意,现在织田胜武又一次提到这个名字,秦昆倒是来了兴趣。 毕竟通天教主创立了截教,有教无类,五虫万怪草木花石皆可得道,要说萨满源头来源于此,也说得过去。 萨满最早就是崇拜这些精怪野兽和原始神的。 “行吧,慢慢说。王乾,蒙眼!” “好嘞!” 王乾蒙住那个黑袍人的眼睛,一瞬间,刚刚消失的那群人又出现在雪地。 再次感受到这股荒诞的场景后,织田胜武就知道,他们完全不是秦昆一众人的对手。 这特么都什么法术啊! 看一眼人就没了…… 这算神通好么…… “现在可以说说了。”秦昆提醒。 “织田胜武,别说!” 地上,源野迟爬起,被秦昆踩在脚下,三木如意拎着佛珠上前,李势也上前:“干什么?控场了,知不知道?” 下村石冈握着斧头,当面迎上,纳兰齐冷笑着走了过去:“没听见啊?控场了!” 芦屋元太握着拳头走来,聂雨玄也上前一步。 五柳玉子站在那,她现在冷静了下来,有些失落。因为局势看清了,对方的确控场了。 李崇、楚千寻、王乾盯着五柳玉子,手上还握着一群人质。 虽然他们好像打不过这群人,不过秦昆在。 秦昆没理会周围的反应,对织田胜武道:“长话短说吧。” “《五仙上清书》,传说是结合阴阳大道的术法,更有传闻是《金乌玉兔集》的下半卷。其中金乌玉兔刚刚也说了代表日,月,这是阴阳术法。五仙上清书里则有阴阳术的具体分支。五柳川谷前辈曾经和关东萨满打过交道,他发现两方在某些术法上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所以他坚信一旦《金乌玉兔集》和《五仙上清书》合二为一,那么阴阳寮的实力将会大幅提升!” “不过当年,大萨满萨哈廉并没同意和他探讨这些秘术,五柳前辈就自己动身寻找,他找人卜算过,在这片广袤的地域中,总会找到自己想要的秘籍。” “他花费许多时间,下墓无数,总算找到了线索,可惜就在那时,一个不速之客找上门来。” 织田胜武顿了顿,然后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再也没说。 话题戛然而止,秦昆道:“也就是说,杨慎找了上门。” 织田胜武点点头。 五柳玉子红着眼:“他杀了我太祖父!” “杀得好!!!”秦昆大声称赞。 四周空旷安静,声音回荡在山林之中。 五柳玉子的眼泪在一瞬间都被吓了回去。 秦昆五指提起地上的源野迟:“杨慎当年那么做,我今天该怎么做?” 源野迟战战兢兢,他暗自运转了灵力,但不知为何,什么用都不起。姓秦的一双眼睛要杀人一样,他第一次有些怕了。 “秦当家!” 此刻,人质中那个银发老头看向秦昆,老脸上带着悲悯,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定一下子苍老了很多。 老头双腿跪了下去。 然后,老头身后的几人也跪了下去。 “大主持,你们这是干什么?” “混账!!!”银发老头勃然大怒,“这个时候了还这么天真,源间不该让你们出来!” “秦当家,他们少不经事。恳请放过一马。老夫愿献上《金乌玉兔集》。” 秦昆看向李势和纳兰齐:“你们觉得呢?” 二人一懵。 这么大的事……秦昆问他们意见? “呃……昆哥……你拿主意呗……”李势不好开口,纳兰齐也不好开口。 秦昆道:“纳兰齐,听说白山巫祝里,你的师父还活着,问问他吧。之后的事,你们决定。” “啊?” “啊什么啊,自己的地盘自己不操心?” 秦昆看向银发老者和跪了一地的人:“这一跪,我就收下了!但这群人我还有用,先不还给你们。至于他们的下场,你和这位白山巫祝聊吧。” …… …… 12月,临江,白湖灵异小镇。 左近臣坐在捉鬼客栈,看到面前铺的一桌子纸张,有些头大。 秦昆翘着二郎腿在刷手机,楚道、余月弦、景三生他们也来了。 “秦昆,这就是《金乌玉兔集》?”楚老仙问道。 “嗯。” “源间的阴阳师给的?”余月弦纳闷。 “嗯。” “啊?” “啊什么?” “这是秘术知不知道?什么是秘术,那是阴阳师的立身之本!”景三生惊愕。 “立身之本哪有命重要,况且他们给的是原版,从古至今一千多年他们从原版慢慢才提炼、衍生出那么多道术,现如今把原版给出去又如何?景老虎,法不传六耳,道不传非人,这些古时传承的秘术,还是口口相传来的靠谱,这文字什么的,哪怕是真的……都没用。” 旁边的左近臣赞同的点了点头,秦昆说的没错。 古今中外典籍固然重要,但解读注释更为重要。 研究典籍就是靠着每一代人的解读,才能传承下来,现在他们光有原版有什么用? 妄图通过这些文字揣摩日本阴阳师的核心奥义,那就是天真了。况且不同的解读还衍生了不同阴阳术的分支,这些分支估计著作主人都想不到。 视线移开那些文字,左近臣道:“你回来时不是说把这些东西给白山巫祝了吗?” “他又给回来了。” 秦昆回来,已经一个礼拜了。 聂雨玄的事情落下帷幕,关东的事虎头蛇尾的完成,秦昆还带了一群阴阳师回来,葛战和左近臣都以为是秦昆他们被胁迫了。 弄了半天是秦昆把他们胁迫回来了。 这几天,灵异小镇客流量在增大,下水道经常出现问题,这些人被派去当苦力了。 说来也确实奇怪,他们对扶余山成见很深,而且有仇恨,但不知为何很乖。就是那种骂着秦昆但干活还特老实的人。 秦昆都觉得这群人天真的有点过头了,得接受一下社会的毒打。 “我说你把那群后生弄来干什么?羞辱吗?” “羞辱他们?犯不着啊!” “那你让他们清理排水。” “这不是省预算嘛,而且总该给他们找点事做,楚千寻着手布置日本风格的取景街道了,到时候还得让他们给看看。” 左近臣特别不解:“奇怪的关系。听说他们经常找你斗法?” “嗯,每个礼拜,谁活干的最好,可以找我试试手。” 左近臣摸不透秦昆了。 得了,爱咋咋地吧,这已经不是他该操心的事了。 秦昆现在……羽翼丰满,而且愈发神秘。 左近臣忽然一笑,这不是好事吗。 灵异小镇,武森然的烤肉店,每天晚上,都有六个日本人过来买烤串。 武森然得知他们认识秦昆后有些好奇,这难道是秦昆的朋友? 看一个个脏兮兮的,身上还有点臭,但洗干净脸后气质不俗,武森然每次都多给他们一些食物,他们对武森然非常感激。 “喂,你们……米西米西!”武森然端着烤肉过来。 “阿里嘎多!” 六人中,只有织田胜武一人会说中文。 “谢谢老板!” “嗨,不客气,我和秦昆是朋友。你们也是吗?” 其他几个不懂中文,织田胜武则低着头:“算是,也不算是。” “哦,秦昆雇你们来打工啊?我看你们天天修下水道呢。” 织田胜武强颜欢笑,转移话题:“老板的肉给的很足啊。” “吃吧,没事。上次你们不是说秦昆一天只给你们发100工钱吗,这也太辛苦了,你们在日本过得不好吗?” 织田胜武也不说话,但看着其他几个人吃的有滋有味,他抬着头唏嘘道:“过得很好,但很少出来。他们几个更是没出来过。其实我不知道那种生活叫不叫过得好,他们20多年,就待在一个村子,学习一些秘术,这些天,他们好像很快活。” “啊?你在说什么?” 织田胜武道:“没什么。感谢!” 武森然看着一群人里,五个人得情绪还不错,唯有这位情绪不对,正想安慰,忽然他们六人全部消失不见。 人呢?! 武森然见了鬼一样。 此刻,一个黑袍人闻着烤肉味,用蹩脚的华夏语道:“老板!50串肉!” 烤肉递出,那人拿着大摇大摆走了,六个人忽然又出现了。 他们似乎不知道自己刚刚消失了一样。 武森然揉着太阳穴,得了,跟秦昆当朋友这么久,见怪不怪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六七章,小镇一角 临江市越来越冷了。 冬天的白湖游乐园客流量稀少,连带着白湖小镇也冷清起来。不过灵异小镇出现后,勉强保证了一些客源。 12月,小商贩们开始着手算账,看看自己一年的盈亏,准备制定来年的计划。 捉鬼客栈后院,一桌子菜,两个火锅同时开涮,这处露天的地方被高影和顾大姐收拾了一下,上面加了顶,四周是防雾玻璃墙,在里面涮火锅还别有一番风味。 围桌而坐的是几个老朋友,武森然、霍奇、李哲、涂萱萱、许洋、元兴瀚。 听说于梦欣怀孕了,李哲没让她乱跑,元兴瀚的老婆也在家看孩子,他得空出来聚一聚,不过脸上有抓痕,许洋怀疑是女人挠的,元兴瀚非说是猫抓的,具体是怎么回事没人清楚。 霍奇一身白大褂,比起临江小团体,他算是后来的,不过霍大夫和他们相处的不错,小镇万圣节大秀后,他被迫改名为霍华德,心理咨询诊所每天都有慕名而来的人,收入不菲。现在的霍奇装扮和行事风格模仿欧洲,单片眼镜是标配,抽烟用的是烟斗,已经开始蓄须。 他认为看起来靠谱的欧洲范大夫,大胡子和不苟言笑的表情是标配。 武森然则有些惆怅,烤肉店生意红火,但健身房赔的一塌糊涂。楚千寻在后山有一片空地未开发,武森然租下后把狗舍也迁了过来,就在养鸡场旁边。 “秦导,这是明年的租金,你点点。” 霍奇提了一个皮包,里面是24w,一个月2w的租金秦昆觉得贵的要死,霍奇却像占了便宜一样,看这厮财大气粗的模样,怕是挣了不少。 “租子给楚千寻吧,我不懂这个。” 都知道秦昆占了股份,算是这里的大老板之一,但秦昆是不管账的,他甚至连自己占了多少股份都不清楚,所以霍奇拿出钱来可能只是显摆一下。 末了,他看向武森然:“大武,你生意每天都那么好,还愁眉苦脸的干嘛?” 武森然道:“哪有你清闲,只雇了几个人,我手下几十号人都等着吃饭呢。再说健身房不赚钱,狗舍还没盈利,再撑半年还不行,健身房就得关门了。” “关呗,至少用不着再补窟窿了!” “那不行!那是我的梦想!” 武森然的梦想可能还有些遥远,毕竟游客谁会冲着健身房去。不过李哲建议武森然给剧组的人或者当地的老板们送些打折消费券,得到了旁边人的赞同。 “送了,没用!”武森然苦笑,“这里的老板都在做生意,谁顾得上去?剧组拍戏都很累,更没人去了。” “提到可以免费洗澡了吗?”李哲眼镜片里闪着精光。 武森然一愣。 “最好订一个价位合适的会费,会员免费洗澡。剧组加上小镇那么多人,把健身房当澡堂都能维持成本,反正空着也是空着。另外每天再加几顿营养餐,你刚好有私厨,还能分摊成本,钱就从会员费里扣,没了让他们再充。” 论做生意,李哲是这里面最厉害的,三两句话给武森然打开了一条思路,武森然眉头立即舒展,开始思考里面的可行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旁边的许洋闷了一口酒,看向秦昆:“那边的兄弟是干嘛的?” 除了几人在吃饭,高影、顾大姐也在一旁屋檐下吃饭,他们旁边,此刻多了一个皮肤干枯的陌生人。 那是金六子。 “哦,新来的苦力。”秦昆随口答道。 金六子这厮不坏,起初他想把对方送到无妄国,杜清寒却没同意,她说金六子是天养尸,算是雪魃的前身,去了无妄国不好活,应该送到红雪村。 红雪村在哪,杜清寒却忘了,秦昆打听了一圈也没人知道,纳兰齐说那个村子位置每年都在变,不好找。 秦昆没辙,就暂时把他留在了临江,和高影、顾大姐一起,好歹有个约束,也有个照应。 “我说你这阵子苦力真多啊,听大武说有几个日本人也被你雇了当苦力了?”许洋纳闷。 秦昆夹起一条涮好的鱼片吃了起来:“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村里人,放外面会胡闹,他们在家乡又不能乱跑,我就招来干些活,替他们家长管教一下。” 秦昆说的含糊,其他人听着八成和生死道上的事有关,恐怕问了秦昆也是不回答的。 火锅吃完,众人舒畅。 今天就是来聚聚,同时秦昆也请他们来帮忙想办法。 毕竟那些阴阳师不能一直去挖下水道。 他们不听话,往死里揍就完了,但没必要这么折腾对方。 这群朋友点子多,秦昆看看能不能给几个阴阳师安排一下什么事做,最好就在灵异小镇上。一来算是从象牙塔出来后的磨合,二来防止他们捣乱。 霍奇当先开口:“我那里可以招一个,秦导,这群人是不是你们道上的人啊?如果是的话,给我一个,我保证好吃好喝招待,也帮你盯着他们!” 秦昆道:“好啊。” “那我招三个吧。”武森然搔着头,“一个月6000你看行吗?狗舍去一个,健身房去一个,私厨小院去一个。” “可以。” “那,我也招一个?”元兴瀚忽然开口。 许洋纳闷:“你又没店面,怎么招?” 元兴瀚扫了一圈众人,神秘兮兮地拿出一份合同:“昨天找楚姑娘签的,后街那片我买了个宅子,一部分开辟成画室,一部分自住。” “嚯!可以啊你!” 这宅子,这地段,不比高新区便宜,元兴瀚说买就买,一群人羡慕又佩服。 其实众人都有钱,不过大多都是因为家里有钱,而元兴瀚是实打实的自己的钱。 现在元兴瀚一副画作最高已经拍到了300w,普通画作都要30w起,比不上国内一流的画家,但在临江养活一家老小绰绰有余。 “还有一个呢?”秦昆算了算,这才5个。 “我要了!” 外面,李崇戴着墨镜,大步走来:“那个二尾子给我!场子技师最近走了几个,需要人顶上。” “滚!” 秦昆瞪了一眼李崇。 周围人看到来者,纷纷起身招呼。 御仙庭的李老板! 一群人和李崇不熟,但知道这是秦昆的好友,而且恶名昭著,虽说都不清楚李山王做过什么坏事,但这人能掌控那么大的场子,用脚指头想想就不是什么善茬,在临江,要么跟这种人保持距离,要么就跟他维持表面关系,这都是生存法则。 李崇给众人发了一圈烟:“都是秦昆朋友,也是我李山王的朋友,坐,都坐!” 李崇派头很大,说着一屁股坐在秦昆旁边,秦昆却懒得理他。 李崇嘿然一笑,没皮没脸道:“当家的,我开玩笑的,最近弄了个温泉山庄,秦亮镇不住场子,我得再雇一个,景三生又不让魁山那群小家伙跟我混,我这不手下没人了么。” 秦昆挥了挥手:“去吧去吧,你跟他说好就行。” “行!那我去说。” 李崇来得快走的也快,一群人吃了饭也各忙各的去了,秦昆一拍额头,意识到还有一个人没安排! 捉鬼客栈,一个黑袍人坐在那,看见秦昆走来,起身道:“秦昆君,你把我绑过来到底干什么?” 平木圭介,来临江已经一个礼拜了。 秦昆起初绑他是做个试验,但试验的结果令他惊骇莫名,但凡他看到的阴阳师都会消失不见,也不知道去了哪,他已经不清楚这人是阴阳师的克星还是守护者,总之非常奇特。 “平木,说实话,请你来是旅游的。” “松原尸骨未寒,你说过会帮我找到杀他的人!” “那边已经在找了,你不出现,进度会快一点。” “你又在胡说八道了。” 秦昆发誓自己没胡说,但也没法跟他解释。 那天案发现场他不是没看过,没有一点蛛丝马迹,狄仁杰也只能通过猜测是阴阳师干的,所以秦昆才会拿平木和源间的人做实验。 实验结果就是,平木出现的地方,阴阳师的所有痕迹都会被抹去! 也就是说,当时的案发现场可能有线索留下,但平木圭介出现后,线索没了。 荒诞的前后逻辑,只能这样解释才合理。 但明明很合理的解释,却没法让平木圭介相信,这是一个绕不过去的bug。 “算了,散散心也好,我回去慢慢查。” 平木圭介和秦昆相处的不错,虽然姓秦的经常骗他,不过他还是觉得这是一个可交的朋友。 “这几天楚千寻要打造一处日本取景地,在白湖芦苇荡旁边,或许有渔村,你既然从小在渔村长大,帮忙参谋一下。” 一沓钱塞了过来,平木圭介说什么都不要,秦昆说这是咨询费,他才为难的收下。 “行,我就帮你这个忙!” bug走了,秦昆伸了个懒腰,陆陆续续忙了几个月,琐碎的事情一多,感觉好久都没放松休息了。 躺在虎皮大椅上,秦昆难得放松一下,门口,一个小孩子探出头。 他看见秦昆,也不出声,蹭蹭蹭跑了进了后院,在快餐车上找了瓶饮料就往肚子里灌。 “小老板?” 那是高影和顾大姐卖盒饭的车子,看见秦小汪一瓶饮料喝完又开第二瓶,劝阻道:“别喝太多,杜爷会骂的。” “姨娘不在!” 两瓶饮料下肚,秦小汪打着饱嗝凑到僵尸旁:“六子叔!” 金六子受宠若惊,连忙摆摆手,嘴巴含混,唔唔地比划,期待地看向顾大姐,顾大姐翻译道:“他说别这么叫,你可是秦爷的儿子,当不起这个称呼。” 秦小汪拽着金六子:“六子叔,我要去玩!” 金六子放下手上鸡腿,咧嘴露出一口尖牙,使劲点点头,指了指后背。 秦小汪窜上,骑在金六子头上:“驾!” 金六子偷摸从后门出去了,高影到前店告诉秦昆,秦昆鼻子嗯了一声。 “这崽子怎么跟我不亲呢……” 秦昆百思不得其解,感觉自己得找人请教一下为父之道。 “老板,小老板才来没多久,慢慢就亲了。不过这样放他们出去,不会有事吗?毕竟金前辈那长相和我们有些不同……” “没事,平时出去都以为他是跑龙套的,再说,贴着符呢。” …… 冬日晚上,是鬼差们最开心的时候,尤其是今年。 楚千寻给小镇装上了全息投影设备后,鬼差们也能正大光明行走阳间了,反正没人知道见到的鬼是真是假,这事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牛猛、剥皮、水和尚一群鬼差横行街道,若是普通游客肯定要炸开锅,吓得抱头鼠窜,但自从那次大秀后,现在他们只要露面,都会听见欢呼喝彩。 “看!百鬼夜行!” “哇,帅爆了!我喜欢那只吊死鬼!” 阿吊给了个wink,舌头舔了舔嘴唇:“有眼光!” 牛头马面算是传统鬼差,人气不低,但吊死鬼有天然的身高优势,加上悬空漂浮,看起来更加醒目,人气是最高的。 下来就是董敖。 西凉军侯,平时在鬼窝里相处时非常低调,上街的话总会骑上那匹洗的只剩骨头的白骨马,粉丝还有不少。 可惜游客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没法合影,这是唯一的遗憾。 可是这却催发了灵异小镇另一个行业的发展:画速写的街头艺人。 目前,这种街头艺人只有一个,就是元兴瀚。说来也奇怪,元兴瀚摆摊时一点也不低调,反而把自己的身份直接亮出。 临江市书画协会副主席,招牌差点亮瞎游客的眼睛。 如果不是当即搜到照片和面前的人一致,他们都以为这是个骗子。谁家行业大拿出来揽这活啊? “元……元先生!我在地铁里看过您的画!” “元先生,能合个影吗?” “元先生……” 元兴瀚牌子上写着:只画速写,200一张,风格虽接地气,但姿态仍旧拿捏的很高。 被人拍照是无所谓的,但绝不合影。 一些游客没有因为这种疏离感而不满,反而对元兴瀚又尊敬了几分。 “元先生,能给我和那个军侯画个速写吗?” “可以啊!” “那……那我们赶紧过去吧,他们走远了!” “不必。”元兴瀚大叫道,“董军爷!这边,麻烦耽误5分钟?” 董敖自然认识元兴瀚的,打马而来拱了拱手:“元先生,何事唤我?” “劳烦和这位女士站在一起?” 董敖想了想,点了点头。 5分钟,一张速写画完,元兴瀚运笔如有神,寥寥几笔,董敖和白骨马跃然纸上,旁边是一个偷瞟董敖的迷妹,眼神里掩饰不住激动之色。 白骨马王子和民间公主的故事,画完! “承惠,200。” 迷妹付了钱,捧着画开心走了,这不单单是一张速写,还有收藏价值!毕竟出自元兴瀚的手。 元兴瀚叫道:“下一位,每天只画10张,先到先得。” 武森然在烤肉摊看到这一幕,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他看着槐树下作画的元兴瀚,掰着指头算道:“……每天10张画,200一张,名额还有人抢,5分钟画完,一天就是2000,总共需要50  分钟,一个月稳6w,不是吧……我都想去学画了。” 武森然觉得人比人气死人,他一脸憧憬,旁边的街上,一个漂亮女人走来。 涂萱萱和助理走在路上,边走边对着耳麦道:“各位听友,这里是fm74.4,今夜鬼话节目,今天呢,我们来到了北郊一处有趣的小镇,想必很多人都猜到了这个地方。没错,正是万圣节大秀的灵异小镇!据说许多小众灵异片都拿这里当取景地,这里到底有什么特殊呢?我们一会便会挨个采访一下。另外,听说这里也有一些怪事发生,具体是什么,还要我们慢慢去探索!好了,话不多说,我们现在在前街区的街口,见到了第一位老板,武老板。” “武老板是这里的第一批商户,经营私厨烧烤,你好武老板!” 武森然懵逼地看着涂萱萱,涂萱萱闭了麦,把稿子甩给武森然:“看我干什么,照着念!” 武森然苦笑:“你都没给我说!” “刚创作的!” “我穿帮了怎么办?” “有声节目,又不是视频,回去还要剪的,别磨蹭!” 武森然苦着脸拿着稿子,看到涂萱萱3、2、1、ok得手势后,张开嘴巴:“呃,你好萱萱。” “嗯,武老板,能问一下你来这里多久了吗?” “差不多半年吧。” “呀!那挺久了,我听说这个镇子很新奇,你觉得到底有哪些地方让你觉得特别呢?” “全息投影吧,万圣节大秀那天,百鬼夜行,确实让我大开眼界。还有街道上隐藏的投屏和实景体验,也很用心了。” “哦~也就是说这里的环境别致,气氛刺激,感觉很吸引年轻人是吗?” “算是吧,不过这可不单单是气氛……这镇子……真的不同寻常……” “比如呢?” “我们吃饭时,碗筷忽然会多一副,同样的事剧组也经常发生,他们都屡见不鲜了,说是鬼蹭饭。” “哦?是真的吗?” “肯定不是真的了。不过……我也不敢说这是假的。” 街角对面,霍奇看到对面的采访和十字口热闹的模样,喝了口咖啡。 身后,一个日本人说出蹩脚华夏语:“霍华德大夫,你们这里不管鬼魅游荡的吗?” “什么鬼魅?世界上哪里有鬼。这都是全息投影啊~” 霍奇自顾自地点着头,没错,事实就该如此。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六八章,大雨倾盆,来者不善 源间的六人,来到临江以后,生活逐渐平静。 但李势、纳兰齐隔三差五向聂雨玄打听消息,总觉得对方在预谋一些大事,毕竟金乌玉兔集都送上了,这手段更像是麻痹他们。他们研究过金乌玉兔集,里面阴阳术似乎是和五仙第马的萨满术有相似的地方,但差异的地方也很多。 不过这是原版,要吃透里面的内容,得需要些年头。 这种鸡肋秘术,当时听起来诚意满满,但实际目的没人摸得透。 对方原本就是冲关东古墓去的,却被秦昆间接收拾了,秦昆还卖了他们人情,甚至把战利品都交给他们过目,这人情可不小。 如果有猫腻,多少得提醒一下秦昆的。 “聂胡子,那些人最近还乖吧?让秦昆务必小心一些!” “对,如果有麻烦的话尽管说,我们立马杀过去!” 李势和纳兰齐现在越看聂雨玄越顺眼,聂雨玄也感受到了,这都是超一流的同辈,能给自己这种尊重,面子多半是靠秦昆抬起来的。 “得,姓聂的记住了。不过有秦昆镇着,你们也不必担心!临江白湖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秦黑狗只要稍微认真一下,这帮龟儿子翻不起风浪。” 聂雨玄口气很大,原本人狠话不多的应世龙变成了嘴炮爪牙,他接受现实,秦昆、徐法承、妙善、莫无忌、自己,五个超一流新秀,恐怕他已经垫底了,不过现在没了思想负担,也乐在其中。 其实临江的事聂雨玄是关注的,经常给景三生打电话询问情况。 景三生说那群阴阳师很乖,每天都是干活,吃喝,已经半个月了也没什么异常,就是每周都会去找秦昆切磋一下,胜负未知,看他们垂头丧气的模样,八成是没赢过。 聂雨玄不明白秦昆要做什么,但他差不多能明白,那群人似乎真闹不出乱子。 这就够了。 …… 周末,秦昆从白湖镇回来已经是晚上。 这周的切磋机会给了那个叫下村石冈的,对方的斧头很特别,可劈阴阳界壁、可斩阵法屏障,不过如果近身单挑,那斧头只是一把斧头,仅此而已。 对方似乎把所有精力投入到斧头的运用上,秦昆最不怕的就是这种对手,浑身上下优点就是斧刃,只要避开就行了,其他的无论近战道术还是远战,下村石冈都不如自己。 凌晨,家里,洗完澡。 杜清寒被桥岭古家邀请去鉴宝了,鬼差们在各忙各的。 秦昆坐在沙发上,任务刷新后,眼前是一处深不见底的绿色旋涡,散发着幽芒。 绿色任务一:石洞村后山有一只野鬼,前去超度。 任务奖励:功德100 绿色任务二:临江下游盘龙区龙岸公园,有一只野鬼,前去解决。 任务奖励:法器鲶王须,功德50 蓝色任务:杨柳区有一只迷路厉鬼,前去解决。 任务奖励:功德200 秦昆扫了一眼,没什么值得关注的任务,叫了鬼差去处理后,旁边多了一双眼睛,正在直勾勾看着自己。 秦昆:“……” 那眼睛眨巴眨巴。 秦昆:“咳……” 那眼睛又眨。 “你……有事吗?” 秦昆敢说自己擅长和任何小家伙打交道,不管是阴间的还是阳间的,不管是熊是乖,但他发现自己貌似不太擅长和自己的孩子打交道。 秦破军,3岁,江湖诨号‘小汪’,小名撞命郎。 晁震认为他本不该存在于世,撞命而生。 扶余山一众觉得这是条可爱的小狗砸,因为是秦昆的血脉而更亲。 秦昆还是有些恍惚,不太习惯孩子的存在。 不过,他揽过小汪拢在身边:“有话说?” “怕。” “怕?”秦昆纳闷。 你和金六子、鬼差玩的那么疯,会怕? 秦小汪似乎困了,躺在秦昆腿上,没一会,进入梦乡。 是怕孤单吗? 秦昆轻轻拍着孩子,或许是吧。 五巍山张月鹿养了他两年多,晁震养了半年多,从小到大,秦昆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慢慢懂事后确实会怕。 不知道是不是歉疚,秦昆没敢打听他以前的生活,甚至都没从晁震那里旁敲侧击问过。 可能是觉得……自己有些不称职了。 窗外有风,似乎下起了雨,打在玻璃上啪啪作响。 声音很轻,但秦小汪被惊醒,黑夜中看见秦昆还在,他翻了个身。 “爸爸。” 秦昆手一僵,放在孩子头上。 “睡吧。” 严父慈母,可能是每个人该扮演的角色,秦昆并没有在扮演严父,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给孩子讲讲他和刘恬的事? 因果太复杂,孩子可能不会明白。 给孩子讲讲睡前故事? 似乎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合适的。 说说自己吧? 自己有什么可说的……如果不是得了天谕道印,自己这辈子没什么可炫耀的。 “之前我不知道有你。” 随便起了话题,一开口就卡住了,秦昆苦笑,自己以前也算是能说会道,怎么现在词穷了呢。 “张婆婆说过,她没告诉你。她之前也没告诉我……” “你好像很聪明……” “张婆婆说过,我是九野异星下凡。” “呵,蛮厉害的啊,那我倒是欠张月鹿一个人情。” 秦昆顿了顿,“她对你很好吧?” “嗯。婆婆很好,但是死了。” 秦昆一怔。 九野五巍,张月鹿,死了? “怎么回事?” “为了保护我。” “谁干的?” “婆婆临死前不让我说。” “那我问你晁祖爷去。” “不行,他也在保护我,而且受了伤。” 窗外,雨点啪嗒声越来越大,秦昆陪着秦小汪在聊天。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着聊着,秦小汪进入了梦乡。 窗外,雨渐渐大了,闪电划破夜空,秦昆也很困。 从小到大,每次这种天气,都意味着能睡一个好觉。 只是此刻,秦昆强忍着精神,等秦小汪彻底睡熟后,才来到窗边。 轰隆—— 天空骤亮。 云层中,十几个黑影若隐若现。 随云而来,为首的是一艘邪牙巨船! 巨船划破夜空,扬帆招展,所过之处,阴风怒号,大雨滂沱。 小屋屋内,修炼的、玩耍的鬼差们停住手中的事,纷纷看向窗外。一首响彻天空的童谣,自远处传来。 “操扁舟,饮好酒,不是冤家不聚头!孽水畔,路好走,各位老爷这边瞅!儿郎带你过江口!~” 那声音洪亮,仿佛夜深人静时,一个巨型喇叭响起了动静。 但是小区、甚至街道,没一个普通人听到这响动。 秦昆站在窗边,大晚上,隔壁楼的王馆长家里,窗户打开,隔着几十米,老王探出头,朝着秦昆屋子看来。 “秦昆!怎么回事?孽水坞一帮杀千刀的怎么来了?” “睡你的觉,没你事!” 二人是用喊的在传话,一些被吵醒的人纷纷骂二人没素质。 老王关上了窗,电话打来,秦昆接起:“已经退休的人,就别关心江湖琐事了。” 说完挂了电话。 “牛猛马烈!” “在!” “迎客!” “诺!” “封一刀、张布、铁慈仙、风玄瞳、白壁人、夭夭、老茶仙!” “在!” “压阵!” “诺!” “狄公,刘禅。” “有事吗?” “你们跟着后面去玩玩吧。”秦昆温和一笑。 “也行!” 牛马当先,鬼王随后。 小区楼顶,水洼中站着两个高大魁梧的阴差。 一个身缠铁链,一个背负刑枷。 牛猛喘着粗气,马烈头颅昂起。 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今夜,孽水坞没打招呼,没送拜帖,无端来此,而且一来就是十几条鬼船,阵势浩大。 谁知道他们来干什么? “老牛,这是谁啊?这么嚣张?” 马烈没见过对方,牛猛回道:“邪牙鬼王俞江固,阴曹五行里的船老大。” “好气派的鬼船,是比阴曹一些大鬼都有派头。他来干什么?” “不清楚,不过看起来没什么好事。” 天空,俞江固一脚踏在船舷,低头看着下方牛猛,咧嘴一笑。 “九幽出孽水,摆渡天外天!牛兄,别来无恙!” “瓢把子,半夜前来,声势浩大,端的威风,主子派我们兄弟二人迎接,还望莫嫌寒碜。” “能得牛兄亲自迎接,秦地师的面子可是给足了,俞某谢过厚爱!” 船舷上,俞江固化作一滩水渍,散落一地。 身后,副手陈幡和一众随从也化作水渍,消失在甲板。 牛猛、马烈面前,雨水聚积的水洼中,俞江固慢慢浮出,和手下一起出现在这里,一群水贼,各个威武彪悍,牛猛发现俞江固手下又多了一只鬼王,上次没见过。 “还不见过二位爷!” “见过牛爷!见过马爷!” 俞江固面子给的很足,牛猛微微一笑:“见过诸位兄弟!瓢把子这是要见我主吗?” “呦,这可不是。此次来临江,纯属受人之托。我们办点事就走,不知道秦地师就住在这小区,冒昧之处,还望海涵。希望秦地师给在下个薄面,俞某办完事就离开!” 马烈挑眉:“到家门口了不进去,那你也太冒昧了!” “怎么说话呢?这位爷怕是秦地师新收的鬼差吧?在下陈幡。”陈幡不开心,觉得马烈很没礼貌。 马烈打着响鼻:“我听过你,俞瓢把子的副手。不过……你想说什么?” “我家瓢把子不想耽误时间,办点事就走,还望马爷让步。” 陈幡淡漠开口。 呦呵!能耐了? 马烈一笑:“如果马爷不让呢?” “那陈某可就不客气了。”陈幡摆出架势,“不知马爷可敢比比?” 江湖路子,不过如此。 陈幡比马烈鬼气浓郁,毕竟是鬼王,见到马烈是鬼将,他想划出道,亮出规矩,让马烈知难而退。 毕竟这也不算挑衅,伤不了什么和气。 阴曹五行都是江湖人,江湖规矩就是这样! 马烈环视周围,发现自己被围住,哀叹一声:“都看我和牛猛只是鬼将实力,想试试手吧?” 牛猛活动着脖子和手腕。 其实也未尝不可。 如果陈幡一人单挑马烈,马烈必输无疑。 可是如果他们两人对上对方两人,胜负……可就不一定了!之前没有马烈,神威如狱施展起来有些困难,但是现在不一样,多年的老搭档再次聚首,二打二可是好久没体验过了。 马烈和牛猛对视一眼,马烈忽然转头,露出微笑:“算了,也不是不能打。但今日有压阵的兄弟,还轮不到马爷和老牛撒蹄子。” 一记口哨响起,天台忽然一变。 原本下雨天的天台,有些萧瑟寂寥。 深夜,大雨,阴森压顶,气氛自然冷清,但马烈一记口哨,周围多了几分变化。 仿佛是雨幕薄雾一样。 又像是水波涟漪。 首先是身影。 俞江固的手下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黑暗之中,雨幕之后,一个又一个涟漪激荡,随着涟漪出现的是许多虚影。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七个、八个、九个虚影先后出现,涟漪终于停止。 总共九个虚影凝实,围坐在天台四周,身后八条阴龙摇曳。 俞江固面色一沉! 他看清了,剩下的一个没阴龙得是白壁人!老牌鬼王!如果不是被杨慎打断阴龙,她也是鬼王! 八条阴龙围住孽水坞一众,俞江固手下一众错愕。 秦昆的实力又暴增了? 汗水随着雨水从额头流下。 俞江固忽然觉得有些骑虎难下了。 上次去还能跟秦昆叫板一二的,怎么这次,对方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厉害手下?八个鬼王啊!我的天……上次才4、5个吧? 此刻,白壁人慵懒开口:“俞邪牙,别来无恙啊。” 嫁衣飘荡,发丝淋湿,陈幡、以及孽水坞新出现的鬼王二人阵型紧缩,和俞江固呈三角站位。 “老大……怎么办?” 陈幡低声问道。 “我怎么知道!” 有些时候以势压人就是这么简单,一下子出现太多鬼王,俞江固一方的气势直接就泄了。 这还打个球啊! 实力相差悬殊,已经不是怎么打的问题了,而是该不该跑? 俞江固拳头紧握。 第二次遇见秦昆了,对方总会让他头疼。 这特么的…… 怎么搞?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六九章,借你入梦鬼术一用 天地雨幕,阴云盖顶。 云中似乎有十几条阴龙游曳,各自嘶吼。 楼顶天台的鬼王哪怕收敛着鬼气,也是阴威浩荡,好在能借阴雨掩盖。 秦昆把孩子抱回大屋,天台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他并不急着去管,此刻的门口响起敲门声。 嗯? 开门,白脸朱唇的小姑娘约莫13岁,一身吉服,戴着琥珀珠串,脖子处有勒痕,瞳孔如针尖,此刻浑身湿透正在瑟瑟发抖。 “有事吗?” 秦昆纳闷,一只厉鬼? “见、见过秦上师……外面阴雨鬼雾吓人,我、我来避个雨……” 秦昆以为听错了,来我屋子避雨?你这是嫌命长啊。 他还待说什么,十六阿哥缩在门框后探出头,小心翼翼道:“主子……这是我的爱妃……” 秦昆看了看女鬼的身高,再看了看十六阿哥,不太搭啊。 “能让她进来吗?我保证她不捣乱。” 好么…… 就说怎么认识路,闹了半天是这回事。 合着你俩把我家当鸳鸯窝了? “既然是十六的妃子,进来吧。” 女鬼朝秦昆欠了欠身,见到十六阿哥很开心,然后凑了过去,小屋里,剥皮、水和尚一帮鬼差各忙各的,朝着女鬼点了点头算是招呼,算是给十六阿哥一个面子。 十六阿哥头一次带媳妇过来,很有一家之主的样子,挨个介绍。 “外面那位是主子,大屋里是小主,这是剥皮哥、水哥、吊哥、无头哥、沉江哥……” 一群鬼差介绍下来,女鬼乖巧地先后行礼。 6岁的小鬼头和13岁的妃子站在一起,有些不伦不类,不过据说他们年纪相差不过2岁,女鬼只是死的晚。 “老爷,外面那雨是怎么回事啊……我在地下睡的好好的,雨水没渗进来,阴气却能进来,蛰的我浑身难受……” 十六阿哥严肃道:“爱妃莫怕,那是阴曹五行的瓢把子来了。不过主子已经派人去处理了,你就好好待着。这是笑面哥,平时最照顾我,我们来玩吧!” 十六阿哥摆出一排玩具:“这是小主的玩具,趁他睡了,我们偷偷玩一会。” 地下也是寂寞无聊,女鬼没有穿墙鬼术,一直被困在墓里,吃供奉为生,被挖出后算是得了自由,但外面的一切天翻地覆,她已经不习惯了。好在十六阿哥在阳间生活了不少年头,没一会在十六阿哥的带领下,女鬼立即和他们玩在一起。 “终究是十三岁的丫头。” 看着他们,秦昆无奈笑笑,走出门外。 坐电梯,上楼,到33层后,只能走楼梯去天台。 大晚上,秦昆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天台,没人发现,面前一群鬼王把俞江固几人围住,俞江固犹自挣扎,作困兽之斗。 “我说各位!秦爷麾下鬼王的阵仗,姓俞的见识了。不过今日前来身不由己,俞某并不想和大家冲突,还望互相给个面子可好?” “俞江固。说的好听啊!”嫁衣鬼款步上前,“你不请自来,还来到了我家主子的门口,一不说来意,二不提受谁之托,这面子我看没法给了。” “白壁人!你已经不是临江鬼城之主了,这里你说了不算!” 俞江固身后,另一只鬼王大声开口。 嫁衣鬼秀眉一挑:“有意思!” 她朝着那人走了过去:“阁下是谁?” “孽水坞,阴云鬼王,卢允。” 啪—— 脆响出现。 一记耳光,没用鬼气,白壁人当众抽在卢允脸上,卢允捂着脸,双臂青筋凸爆,周围氤氲出阴云,似乎还有细小的电丝劈啪作响。 “冷静!” 俞江固、陈幡一左一右摁住卢允的肩膀。 “大当家,二当家,这口气我忍不了!” 二人叹了口气,没说话,白壁人却开口道:“你以为我忍得了?!要是放在以前,我将你拘入临江江底,你问问俞江固敢不敢来救你!!!” “你……你不就仗着秦地师名头吗?有什么好得意的!连临江鬼城都镇不住,还敢大放厥词!” 啪—— 又是一耳光,这回是龙槐鬼王抽的。 铁慈仙心虚地看着白壁人的表情,没等她先发怒,急忙给了卢允一耳光。 打完后,铁慈仙道貌岸然一挥手:“什么镇不住镇得住的,在我心里,白壁人永远都是临江鬼王,不接受反驳!谁要是质疑她的地位,就是和我铁慈仙为敌!!!” 卢允捂着脸颊,才看清楚面前的鬼王竟然是一棵老槐树! 龙槐鬼王,铁慈仙!乃是白壁人之后的临江鬼城之主。 但……你打我干什么啊! “龙槐鬼王,你不认识我了?当初你和杨爷千里追杀白壁人的时候,还是我操船送你们两个的……我是小卢啊……” “滚!我不认识你!”铁慈仙瞪了一眼对方,“孽水坞现在也太没规矩了,有手下大放厥词也没人管。” 俞江固和陈幡沉着脸,也只能不是礼貌地劝住卢允。 白壁人瞟了一眼铁慈仙,看了看涂得殷红的指甲盖,慵懒道:“行了,别给我演了。我怎么会受外人挑拨。再说,我区区鬼将之身,阴龙都断了,不必关照我的面子。” 铁慈仙心中冷汗流下:不关照你的面子?那你还真是高估自己了。你找茬还不够多啊?我堂堂鬼王之躯,云尊麾下两大鬼差之一,你一怒之下再发动大家打我,我不要面子的? “说的极是,是我多想了。” 旁边一圈鬼差,包裹牛猛都看明白了,社会把老铁都逼成什么样了,一只老槐树,都这么通人情世故,心思不通透就得接受社会的毒打,难啊。 他们同情地望着铁慈仙,看着他还得为了应付白壁人而继续演戏,更是唏嘘。 老铁,委屈了。当年你肯定没想到有这一报吧? 白壁人不再跟铁慈仙纠缠过去的事,对俞江固道:“行了俞邪牙,你也别演了。别人不懂你们孽水坞,我是懂的。孽水坞是船把式,江河湖海往来渡人渡鬼,还没有过受人之托上岸办事的先例。” 顿了顿,白壁人道,“要么,你们是为自己的事来。不过我主身下这一亩三分地,没人与你们有恩,也没人与你们有仇,所以绝不可能。那就剩一种可能了:你们是送客人来的。船上的是谁,何不叫下来一见?” 陈幡身子一僵,卢允更是见了怪物一样,细眯着眼睛。 俞江固抹了一把脸,甩去雨水:“都说定江鬼王心思通透,七窍玲珑,俞某算是领教了。” 抬头,俞江固朝着天上鬼船大喊道:“下来吧,你的事我们没法管了。” 雨幕中,声音传出。 十几条大船船舷,都出现一个人影。 十几条人影从空中跳下,先后落在天台。 白壁人数了数,十一个人,每个人的面目都隐藏在阴影中,为首的那鬼长袍及地,一身雪白,手中提着一根哭丧棒,白绫缠绕。 “俞邪牙,这点事都能办砸了?看来阴曹五行之首的孽水坞……不过如此。” 白袍鬼桀桀笑着,俞江固淡漠转头:“哼!你当初可没告诉我,会碰见秦上师!” “哦?他真那么厉害吗?看起来手下鬼差实力……却是不差。” 白袍鬼环视四顾,几只鬼王纷纷看着他,气势森然,不怒自威。 “具体厉不厉害,自己了解去。我先告辞!” 俞江固原地变成水花,白衣鬼身后一群人,忽然一起跺脚,天台雨水四溅,没入水中的俞江固被溅了出来。 “俞瓢把子,先别急着走啊,到时候还得托你送我们回去呢。” 白衣鬼意味深长地说完,看向牛猛和马烈。 “镇狱鬼卒,有如此机遇,端地走运。你腰间令牌是碎颅狱的纹案,那么身上的铁链就是‘九灭’了吧?可惜‘九灭’曾经被毁,威力不复当年,否则把你放在酆都,也能横行了。” 牛猛眯起眼睛,闷哼道:“白山无常,阁下既然是贵族中的贵族,就应该知道我们这些下等鬼差脾气可不怎么好,要试试吗?” “不必了,你还不算鬼王之躯,单打独斗的话弱了点,再说我并不想招惹你。” 白衣鬼轻笑,又看向马烈。 “同样是碎颅狱的镇狱鬼卒,他有‘九灭’,你却带着‘诬服’,这是酆都酷吏马锥的法器,此等凶戾法器,你也能用得?” “锥爷赐宝,莫敢不从。白山无常还是有点见识,我这‘诬服’可不是用来攀诬拿人的,反倒是你们那群白山无常,听说把锥爷扒皮抽筋,推入业火,现在还没烧干净呢吧?你们就不怕报应?” “哈哈哈哈……报应哪有六道轮回来的重要。” 白衣鬼凌空一搂,不远处的俞江固瞬间来到他的臂弯下。 天台周围,几位鬼王怔住。 挪移鬼术! 白壁人眼中警惕更甚,这不仅是挪移鬼术,还是高级挪移鬼术,一个鬼王也能随手挪移,难以置信。 俞江固似乎已经习惯,他抿着嘴,旁边的白衣鬼笑道:“借你入梦鬼术助我一臂之力可好?” “我能不参与吗?”俞江固挣扎。 “不行!没其他人替代的话,还是你好用。” 白衣鬼咯咯笑起来。 一声叹息,俞江固望向四周,抬头看向雨幕。 “诸位……得罪了!” “雨打芭蕉恶业消,黄粱一梦无处逃。” 淅淅沥沥,迷迷糊糊。 芭蕉乃聚阴之木,雨落叶上,敲响催眠之曲。 曲子不是音律,是天地自然之音,没有攻击意图,随雨声渗入灵魂深处。人要入梦,鬼也会入梦,周围鬼差没人觉得困,但他们却能发现周围景色变了。 在入梦的那一刻,没人会意识到入梦。 刚刚还是天台,牛猛和马烈发现周围变成了一个山林小屋。 南国小景,芭蕉环绕,雨下红豆树摇曳。 屋子出现的并不突兀,嵌入景中,似乎有人睡的正香。 红豆并不是吃的红豆,而是相思树,似乎是有人种下的,诉说真情的,树上缠着红线,也挂着三生牌。 木牌随风摆动,每一个木牌上,都写着一个‘秦’字。 白袍鬼微微一笑,放开臂弯里的俞江固,对着入梦的一众鬼差道:“想醒的可以醒了。” 没人醒。 醒来的话,可能会离开梦境,他们不愿被梦境裹挟,但看到树梢上的三生牌后,并不急着离去。 白袍鬼发现他们也不上前,也不离开,便自顾自地朝着小屋走了过去。 只是前方有个陌生身影,先他一步。 那是个青年,不到三十岁,身材匀称,看不清脸庞。他走到树下,看着满树的木牌,怔怔出神。 红豆生南国。 青年读书不多,但这一句是知道的。 他眼神有些复杂,仿佛一瞬间有许多记忆涌入,那些记忆一直被他埋入心底,不愿想起。然后被这棵树给勾了出来。 如果记得没错,在因果水域中,南国有位神婆名叫张月鹿,让他帮忙除去南越地宫一只鬼王,以帮他保住孩子做交换。 当时他做到了。 只是并不相信这么荒诞的事,在因果水域中,他回到了临江,补完了自己那段因果。 但是…… 后来的他再认识他那位伴侣的时候,某天她莫名消失了。 “她……消失后来了这里吗?” 青年转身,怔怔看着白袍鬼。 白袍鬼错愕,面前的人是谁他并不知道,但心底似乎猜到了。 只是那又如何? 一个……阳间的道士而已。 “我不知道。” 白袍鬼温文尔雅回道。 青年点点头,走向屋子。 从窗户可以看到,屋子里睡着一个孩子。 此时此刻,孩子的睡姿,和刚刚的睡姿一模一样。 秦昆微微一笑:“这是他的梦里啊。” 白袍鬼走了过来点头道:“自然。” “我不知道他从小生活在哪,今天是第一次见,谢谢。” 白袍鬼又是一阵错愕,谢谢? “你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吗?” 青年摇摇头。 “我要带这个孩子走。他不属于这里。生死簿上没有他的名字。” 白袍鬼认真说道。 秦昆点点头:“原来如此。” “你这是什么反应?”白袍鬼眯起眼睛。 “我该是什么反应?”秦昆不解问道。 “我说,我要带走他!带他去阴曹地府!我是无常,他不属于阳间!” 白袍鬼强调。 “他属于阴间吗?” 秦昆反问,白袍鬼愣住了,秦昆顿了顿,“生死簿上没有他的名字,所以他不属于生,不属于死。我理解的没错吧?” “可……” 秦昆微微笑着,站在窗外:“你累了就去旁边歇歇吧,我再看看他。” “我……” 白袍鬼几次聚拢灵力,几次想出手,但不知道为何,似乎被某种情绪触动,或者被对方得反问难住,他仍旧站在那里。 屋子不大,山林之中。 似乎是张月鹿的屋子。 里面有很多九野五巍的法器,兽牙,兽皮,植物种子等,秦昆站了半个小时,白袍鬼也等了半个小时。 然后,秦昆长吁一口气。 “独守扶余镇八荒,昆仑地师坐明堂,四象乃我手中阵,百鬼尽化地上霜。扶余山地师,秦昆。我不让你为难,你告诉我,怎么能阻止你,并且能让你回去交差。” 白袍鬼傻眼了。 “秦灵官,我听说过你,但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张狂?” “他属于阴间吗?” “……” “既然不属于,那我这么做,并不张狂。请赐教。”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七零章,白骨丘和山 说到请赐教的时候,秦昆的手已经凑了上去。 一朵冥炎冒出,挨在白袍鬼肩上,白袍鬼肩膀开始结冰。 大炎缠冥手! 冥网如火焰般燎过白袍鬼全身,那些火焰穿插交织,但白袍鬼身上并没着火,而是继续结冰。 冰碴出现,主子已经开始动手,鬼差们想要帮忙,却被铁慈仙拦下。 “如果一起动手,事情反而会麻烦。” 他们看向张布,张布无动于衷,他们看向嫁衣鬼,嫁衣鬼点了点头。 诸位鬼差蓄势以待,铁慈仙看向其他十个虚影。 “各位,聊聊吗?” 这十个虚影随白袍鬼而来,也没动手,但他们面貌依然没有露出,隐藏在阴影里,他们也和秦昆的鬼差在对峙。 “听闻阳间鬼王隐而不出,各守一方,以图苟活,没曾想到诸位居然如此招摇,是秦地师纵容你们这样的?” “安稳阴阳,何来纵容?我等一向谨遵阴律,克己自持,如若想找茬,烦请阴律司过来!” 张布忽然开口,那些人不再说话。 这只腐脸鬼一句话堵死了他们,他说的没错,如果要按规矩问罪,还得让阴律司插手。 两方鬼王在对峙,白袍鬼却冻成了冰坨。 但是他浑身一抖,冰坨开裂,第一回合,见识了这个阳人的道术,他觉得有些意思,于是甩动哭丧棒。 “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十八路哭丧棒,看似在打秦昆身上,但没有一下打在秦昆身上,随着哭丧棒而来的鬼哭狼嚎,却让秦昆进入了一个个地狱之中。 秦昆见过许多类似惨景,地狱深处消业受罪的鬼撑不住这些痛楚,此起彼伏的哀嚎,那种痛苦化作实质,也能降临在秦昆头上。 一十八路哭丧棒,一十八种地狱痛苦。这是每个白无常的看家本领。 每个白无常的哭丧棒路数相同,但施展开来侵袭灵魂的痛苦却不同。 秦昆感受到蒸笼狱闷入蒸笼的痛苦、感受到剪刀狱被剪刀剪断的痛苦、感受到炮烙狱被炮烙铜柱的痛苦、感受到虿盆狱万虫蚀骨的痛苦等等等等。 这些痛苦深入灵魂之中,仿佛把人推入地狱之中,不,确切的说仿佛把地狱推到人的灵魂里! 痛苦是无穷的,十八路哭丧棒打完,无穷无尽的痛苦又在一瞬间消失,仿若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撑过去后,秦昆睁开眼睛,长吁一口气。 “秦上师好强的定力。” 刚刚的鬼术,只是让秦昆额头渗出汗水,白袍鬼诧异非常,心智何等坚定的人才不会受到地狱惨景的影响? “麻木了而已。”秦昆淡淡回道。 恶业痛苦不沾身,要么此人已经无垢,浑身大无畏,那些痛苦只能存在一时,并不能渗入灵魂与之融合。要么此人阳气极重,阴灵之力无论怎么肆虐,到最后还是会被阳气冲散,抚平神伤。 白袍鬼发现,这个姓秦的,似乎两方都占。 紫金道胎,纯阳宝体?! 难怪俞江固提到此人,也是倍感头痛。 白袍鬼停止了哭丧棒,秦昆发现白袍鬼很有意思,似乎并不是和自己在斗法,而是你一招换我一式的干打,更像是斗气。 他二指并起,抵在对方脑门:“不继续了?” “该你了!” 白袍鬼咬着牙,一字一顿。 果然是在斗气!而且还带着狠。 秦昆指尖,积蓄的灵力波动忽然迸射。 诛魂箭! 白袍鬼笑容忽然僵住,噗地一声,整个大脑仿佛被一根利箭洞穿。 在爆气运用到一定程度后,秦昆已经把阴阳二气熟练到登峰造极,压缩剥离后的诛魂箭,仿若天地律令,一箭洞百鬼,万恶不赦! 噗—— 噗噗噗噗噗—— 眉心出现拳头大小的孔洞,但不止是一支箭洞穿眉心,源源不断的灵力波动直接将白袍鬼锁定在这一刻,这种痛苦的感觉不断循环重复,直至灵力减弱,白袍鬼才趔趄向后。 哇—— 鲜血呕出,几次恍惚,他才忍住站定,鬼气开始修补伤势。 阴律箭?这个家伙的道术为何这么像阴律司大判的阴律箭! 看见秦昆收回手,白袍鬼再次睁眼,忽然衣衫鼓起。 随风而鼓,猎猎作响,白袍鬼的鬼体如若实质,衣衫里却是森然白骨,每一根白骨上都刻了咒印,他双手并起,指间掐了一记古怪的鬼印,白骨上的咒印出现红光,接着,秦昆身上也出现一件同样的白袍。 然后,秦昆发现自己的躯干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 这才是真正的痛啊! 先前渗入灵魂的痛楚能被阳气抹去,能被身体抵挡,现在的痛苦却无法回避,躯干没有肌肉支撑,秦昆摇摇欲坠,有风吹来,所有人看见秦昆只剩头颅完好无损。 “我乃白山无常,生于酆阴山白骨丘,山以白骨堆积而成,常年、阴气执念从未消散,这是死之地,能开修罗花,从我诞生起,便无时无刻不在这种环境中挣扎。” 秦昆看见,自己的白骨上也长出了阴纹鬼印,才明白对方说的花,并不是花,而是鬼纹。 这些鬼纹的目的只有一个,把怨气、恶业、执念全部封印在他的骨骼里。 感同身受,以恶度人! 秦昆浑身在颤抖,是痛苦,也是兴奋,他的双腿忽然向下一沉,在阴纹鬼咒愈发密集的时候,双腿陷入地里。 然后,源源不断的大地灵力灌注腿中。 “我以山为本我,有人说我修的是艮术,但我不懂。不过世间万物,并不是只有腐烂破败,死之地也不一定只能开出修罗花!一尸陨落,万物生长,生生不息才是天道循环,你的白骨山不算是山,那只是六道轮回、无间恶业的终点,但我的山,才是万物生生不息的!” 哪怕阴纹鬼咒不断密集,都被秦昆身上长出的新肉所覆盖。 那些肉才开始变成人体肌肉的轮廓,可是全包裹住白骨后,就换了生长方向。一生三万天,化为黄土上西天。大地生万物,葬万物,哪里都是生命的终点,哪里也都是生命的。 鬼差们看见惊奇的一幕。 秦昆身上开始出现土壤,土壤中开始出现小虫,随着浑身被土壤覆盖,小虫变成了大虫,有花鸟树木出现。山越堆越高,秦昆的法身也越长越大。 似乎是斗法时产生的幻觉,秦昆没一会变成了巨人,又过了一会变得更加庞大,巨人两个字已经没法形容。 头不见了,身体也不见了,就剩了一座山。 白骨为基,钟灵毓秀。 当云层出现,金色霞光从云层射下后,山上开始紫气环绕。 金霞满天,紫气东来,万物大和谐! 白袍鬼浑身颤动。 真是一座山! 他想不通,山是哪来的,更想不通对方是怎么修炼的。 凭什么? 好端端的一个阳人……人间道术、阴阳道术都登峰造极,现在居然还有自然道术。 但他没来得及想,那座山忽然压了过来。 秦昆只是意识一动,浑身恢复原状。 那座山却直接砸在白袍鬼的身上。 噗—— 鲜血狂喷,化为阴风消散,白袍鬼第一次摔落在地,擦着嘴角,满眼的不信。 被反噬了! 他的鬼术白骨丘被弹了回来,对方甚至送了他一座生生不息的大山!他的骨骼被那座山反噬,砸的尽断,白袍鬼几次挣扎,却没法站起。 “大人!” “大人没事吧?” “可恶!” 其他十个人想要上前,地上出现藤蔓拦住去路,藤蔓里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头颅里开着花,一棵龙槐巨木挡在前方,一只腐脸鬼把脖子转到后面,头发里一张兴奋的面孔燃烧起熊熊斗志。 一条巨大无比的过山风嘶嘶吐着信子,一位淡雅的腰斩鬼喝着茶,一只后心插刀的男鬼靠在树上,一个头戴乌纱硬幞头,腰系银銙蹀躞带的英武青年握着鉄锏,旁边是一个吃着糕点的小胖子。 “你们这群杂七杂八的鬼王,有几个能打的?!我们已经看穿尔等实力,只是不想动手罢了,快让开!” 十个虚影里,一个虚影早就看穿了这些鬼的实力。 那龙槐鬼、腐脸鬼、英武青年、过山风的灵力波动最强,其余都是杂鱼罢了。 先前被他们震慑是不了解情况,但是这段时间他早就观察过了。 秦昆的鬼差面露不悦,老茶仙撸起袖子:“八嘎!敢瞧不起我们,一会听我摔杯为号!” 好不容易混到鬼王了,居然不受同级大鬼尊重,这口气没法忍! 握着鉄锏的青年对小胖子低声道:“一会打起来,记得召唤你二叔!” 小胖子一惊,低声道:“不行,要以德服人啊……” “武德也是德!你讲武德吗?” “当然讲!”小胖子眨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 “那就听我的!” 小胖子被绕得有点懵:“等等,那我要是不讲呢……” “那就把你二叔、三叔一起召来……” “呃……” 场中有些混乱,白袍鬼倒地后,半晌没有站起,旁边观战的俞江固对秦昆大为佩服。 阴曹过来的无常阴差也能放倒,这也太狠了。这才多久没见,姓秦的成长到了这种程度? 两边人悉悉索索,都在顾忌打还是不打的事。 现在局势已经明朗,对方是阴曹的人,打了,后面肯定还会来人。 不打,那也得看看对方态度怎样。 纠结归纠结,秦昆麾下鬼王中,一个不起眼的插刀鬼忽然走出,然后消失,一把匕首插在先前说话的虚影后背。 “别怕,他们打不起来。” 那虚影惊愕,对方居然用刀插自己? 但这一刀下来,自己似乎毫发无损。 “你在挑衅吗?” “不然呢?” “你……”那虚影定睛一看,“你是魇州封一刀?” 封心鬼王一笑:“怎样?” 那虚影不说话了,周围虚影也变得鸦雀无声。 旁边嫁衣鬼、龙槐鬼王等人看出了猫腻,如果不是封一刀强的过分,那么就是他们曾在封一刀手里吃了大亏。 总之,他们对封一刀极为忌惮! 地上,白袍鬼终于站起,凄惨地笑了笑:“能把我逼到这种程度,佩服。不过秦上师,不知你听没听过因果线这个东西。” 秦昆眉头一挑,一脸诧异:“哦?倒是没听过。” “哈,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最后问一句,你真的,要抗命不从吗?” 秦昆认真回道:“何来命令?” “好!” 白袍鬼双臂展开,大袖忽然缩到肩膀处,露出两根白骨胳膊,他舞动着哭丧棒,二人之间,不断有因果丝被他哭丧棒卷入。 “怎么是断的……” 白袍鬼诧异,发现这些因果丝,一截一截并不相连。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七一章,道生一 晶莹的丝线,散乱如毛发飞扬。 被哭丧棒吸附后,却更没了头绪。 找不到始,找不到终,一截一截,仿佛每一截都是独立的,仿佛每一截之间都不相关。 “你一个阳人,因果线怎会断成这样?!”白袍鬼大声质问,带着不可思议。 他不是秘门道士,在阴曹生长的他更明白因果线的强大,秦昆的因果线无始无终,但其实细想的话更为恐怖。 他可以把任意一截因果作为开始?! 以果为因? 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这说得通吗?如果是阳间道士,肯定觉得说不通,但他知道,这事完全说得通啊! 但怎么可能呢…… 秦昆笑了,他看清了这些纷乱晶莹的线段,当初在十死城,有个苏醒的人把他的因果线给吃了,从此以后,因果线就是断的。 这些杂乱的线段,可能是旁支,因为秦昆也头一次见,这些旁支,怕是节点上衍生的无数可能。 但任何人想从旁支影响主干,绝不可能。 “你问我……我也不清楚……” 秦昆抬手,在虚空中写了个字。 左起顿笔,横向拉长。 人族文字创立时,最简单的字。 苍茫大地,万亿生灵,都逃不过这一笔的掩盖。 一。 道生一的一。 秦昆诵读经典不多,大多都是旁人所教,可是基础大道是懂的。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理解这句话,就是初入道门的基础。 这个一字从古至今有很多解读,道门真人、大能、天师也赋予了它很多含义。 这个一字从开始到结束,就是一生。 这是命运。 是开始,也是结束。 是一切的,也是一切的终点。 这是因,也是果。 可它不仅仅是结束,也是另一个开始! 秦昆写完没有停笔,而是继续在写,只要这一笔不停,谁能说顿笔的位置就是这个字的结束?万亿生灵,都是由一个又一个‘一’组成。 所以它既是终点,也是。 所以它既是因中果,也能以果为因。 最终,秦昆收笔,很长的一字,看起来有些比例失调,秦昆单手在虚空一转,那个‘一’字被扭曲,首尾相接。 又成了圆。 这就是道。 起码是秦昆理解的道。 周而复始,生生不息的圆,无尽无始,很简单的道。 将圆截断,就变成了有始有终,这就是一。 起码是秦昆理解的一。 无论圆从哪里截断,命运都从无穷变成了有穷。 一个一字,忽然变得残酷了些,哪怕是世间最强大的人,也斗不过这一横的命运,斗不过这个有始有终的‘一’字。所以古往今来,无数人都想把这个‘一’从新变成圆,于是得道,由此而来。 “我见过很有趣的一句话,‘过去的一切在未来都有合理的解释’,起初我不理解,后来理解了,然后又不理解了,不过这不重要。看到这句话以后的许多年,我才发现任何事的起因,不一定是在过去。” 秦昆挥挥手,空中的一字消失。 白袍鬼没经历过秦昆经历的一切,所以根本听不懂秦昆胡说八道什么,他灵力波动氤氲,最终,还是尝试着动手。 哭丧棒一挥,无数丝线刺入周围环境之中,仿佛扎根,然后一绞!哗啦啦,入梦鬼术被打碎,但秦昆看见似乎不是入梦鬼术碎了,而是哭丧棒打开了另一处世界的界壁。 此时此刻,秦昆站在一艘船上,波澜壮阔的海面,出现数十道水龙卷,龙卷里成千上万的哀鸣,好像万鬼哭啼。 海水从包罗万象的晶莹透明变得乌黑浑浊,伴随着恶臭钻入鼻孔。 一里外,刚刚还是空空如也的海面,升起了三座岛! 接着岛屿群先后从海里浮出,或大或小,如繁星伴月。 “你说的,我不懂!但这里是你的因果线,既然那个孩子在这里阴差阳错的出现,我就要让他在这里消失!”白袍鬼疲惫笑着。 秦昆诧异。 三仙海国? “挺意外的,你准备怎么做?这里影响不了我。” “你错了!那个孩子不入六道,生死簿上无名无姓,他并不是你在因果线上结的果,他是独立的!只要我在这拨弄一下那些关键节点,屋里的孩子就不会存在!没人记得起他!” “哦?这也可以?!”秦昆想起了那个两千年前的徐法承。 他消失后,没人记得起他,一直以来都是秦昆心中的未解之谜。那件事似乎和白袍鬼现在要做的,异曲同工。 “秦昆,别恨我!”白袍鬼说罢,哭丧棒一抖,二人彻底进入了这个世界,时间开始流动。 船碎,许多人掉入海里,秦昆也不例外。 三仙海国,渡厄湾! 这种臭水,里面的因果无不是险恶重重,白袍鬼看见秦昆落水,忽然消失不见,他稍稍意外了一下。 人呢? 再看这水……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这是水吗? 倒影中,绚烂杂乱的因果水域,让白袍鬼心中一紧。 哪来这么多因果! “不好,人要跟丢了!” 这个时候秦昆不能丢,这里不管是不是秦昆命运的转折,但关乎那个孩子的存在,他要抹去那个孩子,必须要紧跟秦昆才行。 白袍鬼一头扎入水中,但是还没跟上秦昆,却被一个人提了上来。 百里外,一个手捧书卷的男子打着哈欠,随手一捏,将白袍鬼拎到自己面前。 “鬼仙?敢来这里捣乱……是不是太没规矩了?难怪天谕招了那么多走狗,恐怕就是防着你们这些家伙的。” 对方说的话白袍鬼半懂不懂,但是他非常意外,自己的实力自己有数,哪怕刚刚的秦昆,也不可能这么随意的拿捏他啊。 “你是谁?!” 对方没回答。 白袍鬼似乎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此时此刻,他看得出对方的实力。 一个人仙。 然后,他的脑门被弹了一下,意识随着因果线碎掉,整个身体撞出这个世界,跌落在地。 …… 草丛,有几条莽汉,侧卧草中。 篝火噼啪作响,秦昆捅着火堆,旁有一个小白脸。 “壮士!我知道你本不愿来,都是忠义所困……” 小白脸语重心长地给秦昆洗脑,刚开口,秦昆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不,我还挺愿意来的……” 小白脸噎住了。 秦昆摸出一罐啤酒,递了过去:“张公子,之前匆忙,没跟你说过话,今日一见,还有些想念,喝点酒不?” 小白脸面颊抽搐。 这位壮士有病吧? “我说壮士……” 秦昆没理他,打开易拉罐,闷了一口。 小白脸也闷了一口,干呕了出来:“怎么跟马尿似的……” 秦昆拍了拍他肩膀:“你年纪轻轻也不容易。都是为爹拼命,为国报仇,我儿子将来能像你这样,我就知足了……” “壮士莫非糊涂了,我查过你,没有子嗣。” “之前没有,现在有了。” 一夜,小白脸辗转难眠,他觉得找来的这位壮士不大对劲,一直在提防,好在秦昆唠叨了几句便睡了。 已经第二次来到博浪沙,也没见白袍鬼追来,始皇座驾隆隆前进,秦昆对前车中那些人道了声抱歉,铁杵甩出。 同样的场景经历一次就是新奇,两次就是走流程了,前车血肉模糊,周围士兵如临大敌。 “护驾!!!” 偷袭失败,张良报仇未成,被忠仆带走,漫山遍野的喊杀声响起,秦昆觉得,待秦军问起自己时,这次得报一个响亮的名头,其实他也不必籍籍无名,光一个名头,对未来也起不到太大的影响。 只可惜张良的死士和秦军交战在一起时,秦昆忽然身体变成虚影,倒飞出这个世界。 终究只能籍籍无名啊。 还是南国小屋,雨打芭蕉,红豆摇曳。 地上躺了一个半死不活的白袍鬼,鬼气几次尝试修复脑门的伤口,但依旧于事无补。 秦昆回来后,看向周围:“他怎么了?” “敢伤我们家大人!你说他怎么了?” “这位上师,好大的胆子,我回去后定要在阴律司参你一本!” “大人,没事吧?” 白袍鬼坐起,甩了甩脑袋。 怎么没事…… 但是那厮是谁啊…… 人仙的实力和鬼仙相比,本质没多大优势,孰强孰弱还是得看修为,但对方一捏、一弹,自己完全反抗不了,魂都快被打碎了,修为明显比他高了不知道多少! “姓秦的,你因果线里到底都藏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白袍鬼咆哮。 秦昆看他有些可怜,拉了他一把。 “谁让你惹他们了。” “是那个百~万\小!说的惹我了!” “势均力敌才叫惹……你这纯粹叫被欺负。” “别碰我!我自己能起来!” 白袍鬼更像是受了委屈一样,秦昆耸耸肩,这鬼对因果之力的领悟跟卡特比都差远了。何苦来哉? “该你了!” 白袍鬼几次站起,又一次次坐到在地,终于第四次尝试后又站在秦昆面前。 秦昆知道对方快到极限了,他开口:“算了吧,斗法结束了,不必继续斗气。” “阴律司交代的事,我一定要完成!” “你这样就不好玩了,失了气度。之前我说过,不让你为难,你现在的模样,可以回去交差了。” 白袍鬼一愣。 “毕竟你输了,没人指责你。” 白袍鬼沉默。 秦昆视线转回屋中:“这是我的孩子。” 顿了顿,继续道:“我在,你带不走他。” 秦昆似乎自言自语:“我劝你住手不是因为我怕你,也不是因为我怕酆都。” “六道轮回也好,天理循环也罢,他既然降世,就有降世的道理。天大地大,道理最大。你拗的过大道至理吗?” 白袍鬼思索:“这……” 秦昆见状,退了一步:“这样,你接我一招,如果撑得下来,今天我就同意。” 白袍鬼又燃起了希望。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但你要是魂飞魄散了呢?” “生死不论!这是我的决定,阴曹不会拿你如何!我的手下也不会继续纠缠。” “爽快!” 于是白袍鬼看见秦昆双手在空中抓了起来。 很滑稽的动作,像是乱抓一样,白袍鬼不知道对方在抓什么,但是发现秦昆抓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再然后,发现秦昆不再抓了,他手上,是一条条因果线。 “因果之力……”白袍鬼现在才发现,自己一再高估对方,还是低估了。 他的实力,早就已经超出阳间秘门的范畴。 秦昆笑道:“我以前也以为这是因果之力,六道之外的秘术。但刚刚写下那个字后,好像才明白,这根本不是六道之外的术法。” 不是……六道之外…… “怎么可能,超脱六道,才能运用此术!于鬼而言,先要破命,然后成仙,才是施展此术的根本!” 证果位,受封正,立像开庙,超脱六道,才能运转此术。 这是亘古不变的过程。 因为鬼仙才能施展此术! 仙就是气态生命,不再是阴灵,也非阳灵,而是回归混沌的状态,阴阳二气本就出于混沌,所以最后还要归于混沌。 对方竟然说这术并没超脱六道之外? 是自己领悟不够,还是姓秦的领悟太多? 没有时间多想,因为下一刻秦昆的动作,白袍鬼看懂了。 乱抓的手凌空摆动起来。 一个循环。 两个循环。 抱圆而动,将周围的因果全部聚拢在一起。 “太……极……” 白袍鬼面无表情,他低头一叹,终究露出惨笑,下一刻,消失在原地。 没了。 俞江固不理解,秦昆麾下鬼差不理解,白袍鬼带来那些虚影不理解。 好端端的一个白袍鬼,怎么忽然没了? 可是没了就是没了。 这群家伙,都是鬼王级别,感知比寻常大鬼强悍太多,他们感受不到白袍鬼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 不仅白袍鬼没了,它留在这个世界的灵力波动,也被收拢,消失的无影无踪。 秦昆手掌一收,重新站定。 “俞江固。” 孽水坞的瓢把子冷汗直流:“秦上师……我可是好鬼啊。阳间规矩可没犯过!” “……我知道。” “那你别这么看我……我不想被你弄没了……鬼术我这就撤掉……” 俞江固苦着脸。 先前白袍鬼消失的一刻,俞江固强撑的威风消失殆尽,这时候还威风个屁啊,白袍鬼那么大得来头,说没就没了,自己还不老实一点? “你不用撤,让我在这待一会。” “秦上师,你想待多久都行!” “好,把其他人送走吧,我要静一静。” 入梦鬼术里,鬼王消失一空。 无人的小屋,孩子睡得香甜,俞江固陪着秦昆,静静守在旁边。 孩子好像醒了。 在梦里醒来。 他看着秦昆,怎么也看不清。 “你是谁……” “我……”秦昆一笑,“你觉得呢?” “我看不清你。” “别怕,继续睡吧。” 孩子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小屋没了,变成了一个道观。 梦里多了个老道士,一个戴面具的青年。 秦昆二人被隔绝在道观之外,居然没法进去,他有些诧异。 “俞江固,这是怎么回事?” “梦主身上怕是有道门祝福,防魇魔的。如果做了噩梦,会带他来到这个地方,绝对安全。” 秦昆恍然:“你这次惹到我了,准备怎么办?” “秦上师……不是说好放过我吗……” “在我麾下效力一年,我就放了你。” “我……”俞江固张了张嘴,看着不怒自威的秦昆,有些垂头丧气,“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七二章,悬山庙里有个可灵的柳仙 一年又快结束了,秦昆想了想这一年时间,自己来来回回经历了不少琐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生死道,驱魔人,阴阳师,好像自己和这些身份打交道的次数越来越多。 秦昆能接受,但不太习惯。 安安稳稳做一个普通人,就挺好的,秦昆知道自己当不了普通人了,但也想安安稳稳的过一段日子。 他看着这几天和自己愈发亲近的小汪,思索起来:是不是得告诉一下爸妈了。 普通日子……不就是一家人其乐融融吗? …… 12月中旬的时候,阴川县老庙镇秦家村,果园里的一切事都处理好了。 果园主人之一的秦满贵叼着烟,拍了拍侄子的肩膀。 “二明,辛苦你了。果园能有现在的规模,你功不可没!” 秦明挠头一笑:“二叔,我就是跑个腿,什么功劳不功劳的。” 秦满贵不同意,论贡献,如果没有秦明忙前忙后,他们几个老胳膊老腿的肯定不可能把果园弄的这么红火。 “你小子现在是出息了!果然男人只有成家立业后才精神焕发。唉,你瞅瞅,你孩子都两岁多了,秦昆连结婚的动静都没,真不给我和你二娘省心。” “二叔,我哥他在城里忙大事呢!”秦明赶紧替秦昆打圆场。 “大事?屁!旅行社叫大事?” “听三亮说他们开了个旅游的小镇,可红火!还邀请咱们去转转!” “什么小镇,什么时候不能开?成家立业,让我抱上孙子才叫大事!” 秦满贵退休后,也是有些无聊。 之前在镇上还成天和老伙计们打打牌、喝喝酒、买买彩票,自从弄了果园,几乎扎根到了老家。 现在买了车,来回也方便,但每次看见侄子抱着孩子,就有些羡慕。 秦昆啥时候能给他整个孙子出来啊? 刚刚还说成家立业的事,秦明的媳妇筝筝就领着孩子过来了。 “爸爸!” 孩子叫声很甜,秦明抱起孩子亲了一口。 “二爷爷!” 秦满贵眉开眼笑:“真乖!” “我爷爷呢?” “你爷爷和三爷爷还在果园里面呢。” 果园里面,后门出去是一个陡峭的土坡,上下落差有好几米,土坡上有个小洞,是个土庙。 玲珑梯,悬山庙! 这里正是秦家村那位柳仙的住处! “爸,三叔,你俩干啥呢?怎么爬上去了?” 秦明看见二人竟然在爬陡峭的山坡,赶忙跑了过去防着。 “嗨,今年果园收成不错,我想着给山神老爷分享一下,这不是有个土庙嘛,之前听说里面是只蛇神老爷像,我带点贡品进去拜拜,来年还有好收成!” 秦满堂一马当先,上了一半觉得太陡了,他的身手已经没了当年那么矫健,底下的孙女看见爷爷那么危险,大哭起来,秦满堂心慌之下,忽然踩了个空! 滑—— 人连带土渣直接从半坡滑下,秦明双臂肌肉紧绷,大喝一声将老父亲双手抄住。 “小心石头!”筝筝吓得蒙住了孩子的眼睛,一个石头落了下来,就在二人头顶。 或许因为这段时间下雨的缘故,半山坡的石阶也不牢固,随着秦满堂用力失误,跟着滑落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秦明肌肉暴起,迅速将老父亲单手扛住,另一只手稳稳接住了落下的石阶! 呼—— 看见父亲有惊无险,秦明松了口气,把石头丢在旁边,一脸埋怨:“也不瞅瞅多大的人了,爬这陡坡,今天要是真摔着了,你准备怎么办?!要是石头再砸下来,你准备让我怎么办?!” 秦明是真的生气了,这一幕太危险了,如果不是他恰好赶到,今天后果不堪设想! 秦满堂被儿子训斥,尴尬地狡辩了几句。 “三叔,你也下来!你这样让我怎么和三亮子交代?!”秦明大声吼道,看起来刚刚气的不轻。 秦满福也灰溜溜走了下来。 现在的秦家村,秦明是最强劳动力,有相当的话语权,而且秦昆、秦亮不在,他就该为村子负责。 一帮老人也不知道消停,万一出个事,他怎么给兄弟们交代啊。 秦明抄过贡品,板着脸对几人道:“行了,我上去送贡品,你们等着。” “记得把蛇神老爷的窝也打扫一下啊……”秦满福尴尬一笑,递来一把扫帚。 秦明是真的无语。 你俩这么大年纪了,以前也不迷信,现在怎么还重视起这事了。 不过这样也好,秦明知道这悬山庙里的家伙,可不是一般人。念在他们并不知情又真心上贡的情况下,里面那位爷在今后多少也会关照一二吧。 猫腰进了山洞,秦明点亮油灯,上了贡品,清理了神像,洞里落灰的帷帐布置被清理了一翻,神像后,一条巨蟒吐着信子出现,然后摇身一变成了人。 “哦?是秦二爷啊,你倒是有心了。” 秦明揉着眼睛,一直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变成人的,或许是什么障眼法,他也捉摸不透,二人见过几次面,都是因为秦昆的缘故,这位三角脸的柳仙倒也给他几分薄面。 秦明道:“柳爷,我几个长辈都说今年果园收成托你的福,让我来上上贡品。” 香烛纸钱果子码好,柳仙大为高兴:“有心,有心,哈哈哈哈……不过你们也应当感谢我,我手下崽子们今年可是专盯着你们家果园吃,多少老鼠、松鼠都被吃了。” 秦明一愣,他倒不知道这茬。 他和柳仙没什么聊的,不过柳仙倒是问了蒋神婆和他出门游历的事,似乎他也想参与。 “行啊!这事用给我哥说不?” “不了吧……咳,秦爷日理万机,不用给他说了,我也不乱跑。” 秦明点点头:“那刚好过阵子要送一批加工的货,你跟着我们一起转转,看你待着也挺闷的。” “不行,我在冬眠,今日若不是你闯进来,我还在睡着,来年开春再说。” 悬山庙外,气氛重新恢复融洽。 秦满贵看着大哥,纳闷道:“哥,你咋想起去这庙里上贡了?” 秦满堂给二弟开口:“老二,这你就不懂了。这庙可灵了,之前不是挖出过三个粽子吗?那底下全是老鼠窝,我以为这几年肯定有鼠患,嘿,结果没闹过!松鼠都没几个。村里人都羡慕,说是蛇老爷保佑!” 秦满贵无语:“哥,但我听说这小庙邪性啊,那天秦冬雷过来转悠,忽然说这里面的柳仙还挺有来头的,说夜半三更不走路,少近山庙少烦忧。” “秦冬雷一天扎花圈扎的神经兮兮的,你信他?对了,蛇仙老爷嗣生育,你要不也拜拜,为昆子求个缘法?说不定秦昆今年回来,就有好事上门呢!” 秦满贵被说的有些心动:“哥,真的假的?我老大不小了,你别唬我啊……” 秦满贵虽然是粗人,但从小受大哥关照,也对大哥极为尊敬。 秦满堂开口:“嘿!那我给你说个秘密!你听了再决定,这事我谁都没给说。” 秦满堂把二弟、三弟拉到旁边,躲开筝筝,怕筝筝给秦明告状,也躲开孙女,怕孙女给他爸模仿。 看见周围没人,秦满堂摸出一根烟点燃,唏嘘道:“今年秋,第一波收成的那天,老三不是病了嘛,当时二明在外地送货,你在镇上没来,就我一个人守夜。当时晚上,果园里忽然悉悉索索的,我就披了件衣服,打着手电出去看了看,结果一瞧,你们猜怎么着?” 二人缩着头:“怎么着?” “一群刺猬在拜庙呢!” “啥?” “我也不信啊,当时以为眼花了!然后还有一群蛇在拜庙,我还见过黄鼠狼呢!你说这庙神不神?” “大哥,你……” “信我,我秦满堂不拿这事骗人!你给蛇老爷拜一拜,准没错!” “行!” 话都说到这份了,秦满贵也不至于那么矫情,反正大小是个庙,拜拜怎么了。 庙内,秦明跟柳仙聊完,正准备走,柳仙忽然睁大眼睛:“香火?庙外谁在拜我?” 秦明一看,是二叔! 此刻秦满贵点了三根烟,朝着柳仙方向祭拜。 “我二叔。” “哦……那就好。这人和秦爷什么关系?” “这是秦昆他爹。” 柳仙瞪大眼睛:“不能拜!快拦住他!” 秦明不解,忽然发现秦满贵跪了下去,柳仙冲到洞口一看,心中凉了。 完犊子了……完了啊!!秦昆他爹给自己跪下了!!! 柳仙一脸生无可恋。 “快!快把他拉起来!!!这个头不能再磕了,要不然我得被打死啊!” 柳仙焦急,秦明赶紧离开。 “蛇仙老爷在上,保佑我家秦昆多子多福,早早让我抱上孙子!” 秦满贵说完准备磕头,秦明一跃而下,将他扶住。 “呃?二明,你干什么?” 秦明汗颜,这该怎么回答呢。 我能告诉你是里面的蛇仙老爷让我来拦你的吗? 里面的蛇仙老爷对大哥都是毕恭毕敬的,你这当爹的这头要是磕下去,得把它吓死啊。 二叔,给它个活路吧…… “二叔,刚刚我在庙里听蛇仙老爷说它同意了,它显灵了!” 秦明只能编了一个极其拙劣的谎话。 秦满贵拗不过秦明,被强行拉起。 “真显灵了?” 秦明硬着头皮:“真的!” “但是……头都没磕呢,礼数不算完啊,它就知道了?” 秦满贵将信将疑。 秦明笃定:“心诚则灵!” 秦满贵打消疑虑。 忽然,手机响起,正是秦昆。 “喂?昆子,怎么了?” “爸,这几天听说果园没啥事了,你和我妈要不要过来住住,带上大伯三叔二明他们也行,我朋友这有地方住。” “行吧,不过还得再过一阵子。” “爸,还是趁早吧,有个事得让你们知道一下?” “啥事啊?非得现在?” 电话那头,秦昆犹豫良久,还是选择了直说。 “咳……这……嗯……你有孙子了,已经三岁了。” 噗通……秦满贵腿一软,瘫倒在地。 我特么的,这庙真灵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七三章,开什么玩笑 16岁出村,大半辈子为工厂奋斗。 秦满贵带着秦家村祖传的倔强,这辈子没做成过什么大事,也没服过什么人。 又臭又硬的脾气,是秦满贵在外的标签,也是他的保护色。 开车,行驶在去临江市的路上,副驾是老婆张春雪。 女儿秦雪坐在后面。 秦雪旁边是男朋友邹井犴,她去了魔都上班后,邹井犴也随后跟了过去。二人感情融洽,从学校到社会,三四年的锤炼已经让两人的感情坚不可摧,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但是就在前几天,秦雪忽然被老爸召了回去。 口气强硬,根本没法拒绝。 本计划着今年的年假用来和小邹度假去,谁曾想到用在了这里,秦雪平时大不咧咧的,但也孝顺,老爹从小疼爱她更甚秦昆,这次她便没有抗命。 只是秦满贵要求过,她回来的事不能告诉秦昆,秦雪就非常不解。 这到底是怎么了? 坐在后座,邹井犴也有些忐忑,难不成是大舅哥出了什么事?未来的岳丈这么着急忙慌拖家带口的往市里赶?不应该啊,秦昆现在的名气,但凡有些风吹草动,他都会知道,何况是出了大事。 “小邹……我哥会不会出事了……” “你瞅叔叔阿姨今天专门打扮了一番,像是你哥出事的吗。” 邹井犴安抚着秦雪,他不傻,从蛛丝马迹能推断出秦昆不会有事,但老丈人就不一定了…… 这神态,严肃中带着焦急,焦急中带着疑惑,疑惑中带着深思,深思中带着迷茫,迷茫中还带着一丝丝的期待。 邹井犴根本解读不出老丈人的微表情,到底是咋样的心情能让他的脸复杂成这样……开着车都能傻笑,然后迅速露出怒容。 邹井犴头大如斗。 老丈人的心思和大舅哥一样捉摸不透,还是小雪最好猜啊。 下了高速,驶入北郊城区,在一处旅游小镇,秦满贵找了个停车位。 泊车,下车,站定。 白湖镇旅游区虽然和阴川县不远,儿子开的什么旅行社啥的就在这,但秦满贵还没来逛过。 一是怕去过后工友们嚷嚷着要和他一起再来,给儿子添麻烦。二是他本来就不爱去旅游,没享受消遣的命。 但今天,秦满贵不仅来了,还在镇上专门买了一身新衣服。 “昆他妈,你看我这身咋样?”秦满贵努力让自己放松,故作冷静地掸了掸裤腿的土。 你开车来的,出门前刚换的衣服,能有土么…… 张春雪这几天已经发现秦满贵神神叨叨的,喜欢臭美了不说,还给自己买了身新衣服。 结婚这么多年了,丈夫主动带他去买新衣服可没几回啊。 她打听过原因,秦满贵死活不说,只说要去见秦昆穿的。 哪有他爹见儿子专门打扮的这么敞亮的? 就算见儿媳妇也不至于啊,那个小杜之前也见过,没理由这次如此正式。难不成是见亲家? 张春雪不由得猜测,觉得也不太对,这次来临江前他们提了自家的水果,其余的礼物都是糖果之类的,见亲家肯定不会提这些,好烟好酒好茶总得有的吧? “好着呢,我呢?” 此刻,张春雪还是不知道秦满贵葫芦里卖什么药,不知为何也紧张了起来,忐忑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一身咖色呢子外套,系着围巾,里面是高领毛衣,张春雪下岗前是在工厂食堂上班的,从没打扮的这么洋气过,她背上秦雪送的包,总觉得洋气的有些别扭。 “你也好着呢!嗯……小邹?” “叔。” “你知道秦昆的店不?” “知道。” “带路。” 四个人沿着水渠走来,旁边的店铺生意不错,渠对岸似乎更热闹,建筑更新,不少宣传招牌都写着‘石洞村旅游摄影文化基地欢迎您’。 名字就是灵异小镇的官方名称,看见渠对岸热闹红火,似乎还有剧组驻扎,几人觉得秦昆上班的地方似乎不错。 儿子果然有出息了! 前面,一个人模狗样的大块头早就等在这了,油头,留了小胡子,戴着墨镜,西装在阳光下泛着光,一看就是用料不凡。 锃亮的皮鞋加上修身的西服,衬托出这人可能大有来头,有些发福的肚子微微隆起,顶出名牌皮带的标志,也彰显此人身份不低。 见到四人过来,那人伸手招呼道:“二伯!二娘!小雪!” “三亮哥!” 秦雪跑了过去,看到秦亮一身骚包的派头,露出配合的浮夸表情:“哇塞……好帅啊……三亮哥,你混的也太好了吧……” 从头到脚,秦雪就认识对方腰间爱马仕的皮带,今年中旬发半年奖的时候,秦雪就想给邹井犴买一条,但是太贵了。 秦亮得意得扬了扬下巴,对妹妹的反应非常受用:“就那样吧!哈哈哈哈……我穿的再好,也没咱大哥穿裤衩背心有派头。” 秦亮说着,故意露出手腕上的名表,煞有介事地皱起眉头:“嗯……中午了,大哥让我给你们订了房间,先去我们酒店吧?” “亮子,秦昆呢?”秦满贵哪还能等那么久,今天可是见孙子的大日子啊,避而不见,不会是耍他吧? 秦亮回道:“二伯,大哥骑摩托正往过赶呢。其实本来早来了,但市区不让上路,非得戴头盔,他买头盔去了,先去我那坐坐吧。” 在秦亮的带领下,他们路过秦昆的小店,只是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向前。 李崇的温泉度假山庄就在灵异小镇的另一侧,入口却有点远,也是为了分散人流,合理规划。 “我们度假山庄还未正式开放,所以停车场也没彻底弄好。那边的大楼,就是我们的!” 秦亮给四人介绍着白湖镇现在的变化,秦满贵是听不进去,满脑子都在想孙子的事,摸着兜里快化了的糖还有些急。 张春雪过来前一直不知情,此刻头一次看见白湖镇的风景,觉得心旷神怡,拉着秦满贵这边指指那边说说,秦满贵看她激动的模样心中冷笑:一会你还得更激动,先热热身吧。 秦雪则是注意到秦亮身边的女人,凑上前悄声道:“三亮哥,这人是你的女朋友吗?” 秦亮吓得看了旁边的女人一眼,骇然道:“千万别瞎说!” 那女人瞟了秦雪一眼,冷面不语,待秦雪和秦亮往前走后,那女人吹了口气,忽然一朵莲花花瓣凭空出现,瞟向秦雪后颈。 花瓣在空中打着旋朝着秦雪身上飞去,飞到一半,忽然被一只手抓住,握在手心。 邹井犴上前一笑,意味深长地看着那女人:“阁下好雅兴,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女人倒是意外:“能抓住我的花瓣,气息掩藏的不错嘛,我倒是看走眼了。” 秦雪看着二人莫名其妙的对话,想插嘴,秦亮急忙把她拉走:“小雪,你看前面就是我的车……” 秦雪被拽走,秦满贵夫妇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邹井犴此刻和女人落在最后,他张开手心,手心全是血! “你敢对小雪不利?!” 邹井犴眼中凶光迸射,原本光洁的手腕、脖子、脸上,忽然凶纹毕露。 女人诧异:“南宿凶位,井木犴!华夏生死道果然能人辈出,刚刚你是以阳气掩饰朱雀气吧?我看过你们二十八星宿图,但还没想到有人能从这些天象图里领悟法术。” “你想不到的东西多着呢!” 邹井犴五指出现利爪,朝着女人面皮掠去。 女人不慌不忙避开,只有几根发丝被利爪擦过,断在空中。 “你想不到的东西还多着呢!” 接着,看见邹井犴又向她攻来,忽然瞳孔金光凝聚,瞪了一眼,邹井犴瞬间感觉头晕目眩,眼睛剧痛,刚刚那一刻,脑海里居然有一尊莲座佛陀撞了过来! 踉跄退后两步,他喉头一甜,噗地一声鲜血吐出,邹井犴擦着嘴,从没意识到自己居然这么弱! 对方是谁?! 为什么只是瞪一眼自己就吐血了? 他骇然地看向那女人。 然后,那女人收回眼神,不屑地冷笑一声。邹井犴发现自己吐在地上的血消失了,刚刚什么也没发生。 “今后让你的女朋友说话注意点!” 邹井犴咬牙质问:“小雪到底说了什么惹到你了?!” “我是男的。” 四个字,邹井犴听的瞪大眼睛,看见对方扭摆着腰肢离开,半晌没回过神来。 …… 山庄内一处一景,温泉区域开始试水,园艺师还在忙活最后的收尾,酒店已经几乎准备完毕,等待吉日就准备开业了。 冬天的温泉山庄,势必要满客的。 一楼,餐厅,李崇在试吃厨师的手艺,扶余山的人也都在。 王乾穿着戏服,单独一桌,旁边是剧组的朋友,他已经进组,仗着关系过来混饭,顺便卖人情给剧组的人,李崇对这种借花献佛的行为大为不耻。 楚千寻也单独一桌,旁边是灵异小镇几个策划负责人,一边吃饭一边商量着工作,李崇对此没脾气,毕竟拿地的时候楚千寻给了不少好处。 葛战、左近臣、景三生、余月弦、楚道也坐了一桌,一边吃一边吐槽这饭比不上圣僧用脚指头做的,厨师气的不轻,碍于他们几个老头平时连老板都敢骂,自己当然不敢吭声。 餐厅外,又走来几个人,李崇擦了擦嘴,亲自过来招呼。 “叔叔阿姨,小雪,小邹也来了啊。” 秦亮很识趣地介绍:“二叔,这是我们的大老板李山王,大哥的好友。” “小李真是年轻有为啊!” 见到李崇气质不俗,但不怎么正派,张春雪先是一愣,听到他和秦昆关系匪浅,客气说道,她正准备继续夸赞,旁边冷不丁冒出秦满贵阴阳怪气的话:“有为个屁,混混模样,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难怪和秦昆臭味相投,简直就是一丘之貉!” 一家人捂住额头,秦满贵说话得罪人是出了名的,但这是啥场合啊,你不能仗着他和秦昆关系好说这话吧? 他们尴尬看向李崇,谁知道李崇就吃这一套! “叔,你可真是慧眼如炬啊!”李崇大感兴趣,见面寒暄是他最不喜欢的,虚伪的容易吐,秦昆他爹一开口便喷,李崇彻底不再装了,痞子模样露出。 秦满贵撇撇嘴,李崇主动递了根烟,秦满贵袖子一抖给自己点上,还给对方点上火。 “叔,这使不得!” “少废话,秦昆那兔崽子呢?” 李崇开开心心地受了秦满贵点烟关照,吐出烟雾:“马上来。我之前还不知道秦黑狗脾气跟谁学的,一见您,全懂了。” “秦黑狗?”秦满贵眯起眼睛,李崇笑容僵住,似乎有些失言了。 没想到秦满贵对江湖诨号一点也不排斥:“说狗那是抬举他!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我打断他的狗腿!” 李崇松了口气,忽然琢磨不对劲。 狗腿不是自己吗? 扶余山其他人没有上前招呼,和普通人保持距离是基本的礼貌,他们也不愿和秦昆家人太熟悉,看到这一幕,摇头轻笑。 几人落座,饭菜齐备,大门忽然打开。 门外,一个青年戴着摩托头盔,一身劲装走了过来。 青年走路沉稳,虎虎生风,后面是一个小崽子,也戴着摩托头盔,屁颠屁颠跟着。 头盔卸了,秦昆捋了捋头发,看向餐厅的其他人,点头示意后视线转到父母那边。 然后落座。 这一下,整个餐厅出现了长达一分钟的安静。 厨师看着这群人,不知道是不是中邪了,咋忽然就不说话了呢? 秦昆精气神饱满,坐在那里不动如山,餐桌上饭菜已经备好,他旁边,一个摩托服的小男孩爬上秦昆的腿。 “头盔摘了。”秦昆开口吩咐。 小男孩摘下头盔,这一刻,秦满贵原本紧张的心情,化作一汪温情,看见那张老秦家相似模板的脸蛋,老感欣慰。 是亲孙子啊! 张春雪、秦雪、邹井犴则瞪大眼睛。 “这……这是……” “我儿子。”秦昆揉着太阳穴,最终,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下一刻,邹井犴忽然嗷地大喊,发出狼叫,腰间软肉被秦雪掐着,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干啥啊……”邹井犴摆脱毒手,有些委屈。 “我当姑姑了?”秦雪诧异转头。 邹井犴一脸委屈,你当姑姑掐我作死啊!!! 女朋友力气极大,有秦昆几分影子,这一手可不是情侣间小打小闹,秦雪还愣着没回过神,张春雪差点从椅子上滑落下去。 秦满贵则淡定许多,主动走过去蹲在旁边,摸出一根棒棒糖。 “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男孩往秦昆怀里一缩,看向糖果有些嘴馋:“我喜欢可乐味的。” “有!”秦满贵换了一根,期待地看向小男孩。 “我叫秦破军。叔叔阿姨们叫我小汪……” 秦满贵正打算对方无论说什么都要夸赞一番,一听是这名,什么破名字? 老脸一僵,他哈哈干笑道:“好名字啊!糖果给你,你叫一声爷爷好不好?” 小男孩没叫,也没敢接糖果。 秦昆给了一个同意的眼神,他才动手拿过糖果:“爷爷。” 秦满贵此刻,心花怒放。 “哈哈哈哈哈……吃饭!”坐回座位,秦满贵豪气顿涌,“小李,把你们店最贵的酒上一瓶,今天叔请客!” “爸,这里的好酒三万起步。”秦昆适时提醒了一句,完全不给面子。 秦满贵笑容僵住,瞪了一眼秦昆,淡淡道:“那就小邹请客。” 秦昆满意的点点头。 李崇满意的点点头。 邹井犴如若雷击,他看向秦雪求助,秦雪还在震惊,没空顾及他的心情。 “先生要开吗?”服务员拿来瓶红酒,把酒单拿给秦满贵,秦满贵扫了一眼价位丢给秦昆,秦昆扫了一眼丢给李崇,李崇才不接,直接甩给邹井犴。 服务员走到邹井犴旁边。 邹井犴看了看价位,胸口起伏:“开……开……” 啵—— 塞子直接被打开。 “开什么玩笑!!!”邹井犴哭一样喊着,声音回荡在餐厅。 :。: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七四章,吃饱喝足泡个澡 一顿饭,皆大欢喜。 酒钱自然不用邹井犴掏,都是李崇赠的,刚才只是吓一吓他,邹井犴得知真相后委屈的跟个小女人一样,老丈人和大舅哥简直太坏了。 吃跑喝足,室内温泉一泡,秦满贵满面红光,天伦之乐不过如此。 小孩子是最容易亲近的,一旦感受到你的好感,迅速会变得粘人起来。 38c温泉水中,秦小汪在学游泳,秦满贵在托着,他看向父亲和李叔在聊天,盯着李叔的纹身。 “爷爷,李叔叔肚子上有只抱坛子的老虎!” 秦满贵急忙打预防针:“纹身是坏习惯,不许学!” 秦满贵对纹身依旧嗤之以鼻,但没辙,一池子就六个人,他和孙子,秦昆、秦亮、李崇、邹井犴,其他四个都有纹身。 秦满贵是没想到这群杀千刀的,怎么都是如此货色? 连小邹、秦亮都有? “可我姑父身上也有!好像是一只抱坛子的大狗。” “你姑父也不是什么好人……” 邹井犴一脸委屈,老丈人面前的印象全毁了。 好在秦昆淡淡开口,打了圆场:“爸,那是苗人的盘瓠神,别给孩子从小灌输偏见思想。” “哼!”秦满贵瞪了一眼秦昆,又把秦亮耳朵扭住。 “哎呦,二伯,你干啥啊……” “亮子,你行啊,花臂什么时候纹的?” “我……” 秦亮一条胳膊都是花臂,加上本来就不俗的块头,看起来是这群人里最凶的。 他苦着脸道:“二伯,早就有了,之前被车撞了,留疤不好看,我就纹了一下……” “屁,这是刀伤!以为我们工厂不打架的?你能耐了啊,开始瞎混了是不?” “没有……” 秦亮偃旗息鼓,耷拉个脑袋,也不敢多嘴。 场中环视一圈,秦满贵视线停在旁边的秦昆手上:“我说出了秦亮外,其他俩身上都纹着坛子和猛兽,你为什么就纹一个坛子?” 其实秦满贵并不在乎什么纹身之类的,阴川县民风也彪悍,祖上都是山野刁民,崇拜威猛是正常的,雕青嘛,老祖宗又不是没玩过,但秦昆这纹身有些局气了。 小,还纹在手心。 一个坛子,长得模样似乎在哪见过…… 造型稀奇古怪的。 谁家年轻人会在手下纹个坛子? 秦满贵搞不明白。 秦昆一笑:“我纹个大的你又得说我为什么纹大的,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得得得,秦满贵撇撇嘴,懒得跟儿子计较。 温泉旁边,忽然走来一个人,长发飘飘,裹着浴巾,秦亮看见后脸颊一红,急忙转过眼神,李崇则饶有兴趣地打量对方身材,秦昆则无动于衷。 邹井犴却有些警惕,一个劲给秦昆使眼色,秦昆没有回应。 那人入了水,往脸上掬了一捧,长舒一口气,明眸皓齿,还戴着耳环,总觉得男子区域闯进来一个了不得的角色。 秦小汪诧异道:“爷爷,那边怎么还有个姐姐?” 秦满贵毕竟是老姜,那个人无论从五官还是身材都像女人,但他看到那是有喉结的。 不过这里是不能待了,都是群什么妖魔鬼怪啊,会把小孩子带坏的! “走,我们去公共大厅,找你奶奶和姑姑去。” 秦满贵带着孙子走了,三木如意撩水淋着白腿,浴袍打湿,尖翘的鼻子沁出汗水,脸上有酡红,秦亮道了句:“哥,我得走了,这妖魔鬼怪我是受不了!” 秦亮也随后离去。 年轻人定力还得练练啊。 秦昆轻笑,此刻,池子里就剩下秦昆、李崇、邹井犴和三木如意。 在灵异小镇快生活了一个月了,三木如意几个阴阳师都是天资聪颖之辈,迅速掌握了华夏语,他看向人走的差不多了,冷傲道:“秦地师,这周该轮到我和你打了吧?” 秦昆正襟危坐,任后背的按摩水流冲刷在穴位上,非常享受。 他微抬着眼皮,轻笑道:“这几天不打。” “不行!秘门中人,自该言而有信!” 三木如意手掌削在水面上,一片水花溅起,落下后化作朵朵莲花。 莲花迅速朝着秦昆旁边汇集,邹井犴出声提醒:“舅哥,小心!这莲花是法术!!!” 秦昆充耳不闻,甚至把眼睛闭起。 莲花逐渐飘近,邹井犴看见秦昆毫无抵抗之意,迅速游了过去,可是怎么游都靠近不了秦昆半分,他焦急地看向李崇:“李山王,快去帮忙啊!那莲花不能小觑!!!” 李崇舔了舔带烟渍的牙齿,摸了摸自己最近蓄的小胡子:“怕什么?瞧你那怂样……” “我……”邹井犴苦笑,“我舅哥要是受伤,小雪会伤心的,非得每天都叨叨我不可!” “那就相信你舅哥。”李崇说着,不管场中局势,径自刷起了手机。 “……” 秦昆对面,三木如意也以为秦昆不准备抵抗了,他心中冷笑:以为不抵抗我就会收回法术吗?天真! 他开始催动莲花靠近的速度,可是此刻,他面前的水底似乎有什么东西,三木如意秀美紧蹙,眼中疑惑,朝着水下看去,原本很浅的池子,此刻变得深不见底,而且他发现一个黑影迅速浮上。 这是…… 三木如意心中一紧,感觉到不好,正准备离开时,一条手臂跃上水面,直接卡住他的后颈,三木如意整个人被摁入水中。 唔—— 咕噜噜噜—— 强大的力道让三木如意根本没法挣扎,他几次试图摆脱都没成功,一串水泡冒上,李崇拿着手机瞟了这边一眼,啧啧叹息,这二尾子找谁不好,偏偏跟秦黑狗刚上了,你以为长得漂亮秦黑狗就能怜香惜玉了? 邹井犴刚刚还焦急万分,此刻看了看被摁入水中的三木如意,又看了看根本没动的秦昆,视线不断交换,他目露震惊。 秦昆没动啊! 那条手臂怎么出现的? 三木如意被谁摁入水中的??? 怎么回事……这是斗法??? 无数个问号,让邹井犴几欲抓狂。 这斗法已经超出他的理解了啊…… 水下,三木如意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他掰着那条手臂的手指,却像铁箍一眼怎么都掰不动,三木如意有些慌乱,甚至心情沉入谷地。 这斗法,连蜃界都没用,这是硬斗啊?! 三木如意数次挣扎未果,已经筋疲力尽,气息凌乱到了极致,脑中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就当濒临死亡之际,那条手臂终于把他提起,三木如意浮上水面,被一拳打在腹部,刚刚呛入口鼻的水全部被打了出来。 噗—— “咳咳咳咳咳咳——” 眼泪、口水、温泉水,一涌而出。 他双眼通红,胸前起伏,看见秦昆依然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几次想问,最终瘫倒在旁边,表情有些颓然。 连对方怎么出手的都没发现。 实力差距……太大了…… 斗法结束。 一回合,三木如意落败。 秦昆旁边汇集的莲花重新化作水珠,与温泉融为一体。 此刻,秦昆微微睁眼,伸了个懒腰。 “舒坦!三旺,这池子泡澡不错,回头我办一张卡,留个尊贵号给我。” “早就给你办好了~”李崇悠哉地点了根烟,摸出一张vip卡递给秦昆,“额度无限,消费6折,记得因果帐要结的。” “好。”秦昆拿过会员卡,“那你们先泡着,我陪陪他们去,邹井犴,走了!” 二人吹干头发,换了衣服,从男宾区来到公共大厅。 山庄还没正式营业,客人就秦昆一家,偌大的公共区域,打牌区、电玩区、电影区、儿童区应有尽有。 现在大城市的温泉酒店已经运营成熟,都是拖家带口过来放松休闲的,李崇在樱花一番町也吸取了些正规的经验,配套设施弄的不错。 沙发上,果盘摆好,秦满贵、张春雪、秦雪逗着孩子,秦昆抽着烟跟邹井犴在聊天。 “那边上班还习惯吗?” “挺好的。” “嗯,为了秦雪,你也算有心了。之前听说你是学材料研究的?” 邹井犴是九野五巍的人不假,但也是正儿八经读过书的,他闻言点点头:“之前也就是想学有所成后,回去给老家铺路,你可能见过,盲牙山比较穷,石头不多,山路也难走,这些年寨子发展旅游业,路是个问题。如果有合适的替代材料,成本又能控制住,就能把周围几个寨子都连起来,我觉得老家还是有希望的。” 秦昆恍然大悟。 觉得是个不错的梦想。 “徐法承最近还好吧?” 邹井犴一笑:“小雪说徐道子是加班狂,最近公司弄的挺不错,不过有时候也会出门,说是去出差了,我觉得可能是捉鬼去了……” “他还挺忙啊。”秦昆调笑。 毕竟是茅山门面,也是整个生死道的面子,借出差出去捉鬼,也是情有可原。 秦昆一笑:“你和崔鸿鹄熟吗?好久没听过那小子的消息了。” “之前和万人郎吃过一次饭,见过崔鸿鹄一面。听说他课业紧,不常出来……” “他?”秦昆撇撇嘴,“今年才高二,课业对他来说紧个屁啊。高中都是压着分上的。” “但他跳级了。”邹井犴道,“今年直升的高三,万人郎说要不是左前辈让他监督的话,这时候崔鸿鹄都大一了。” 一年多不见,秦昆倒是没想到崔鸿鹄这么虎。 学习好果然有资本。 不过这孩子是早熟,可能也想早早进入成熟的环境,不过孩子毕竟是孩子,还得经历上学的日子的,总归不能辜负青春。 舅哥和妹夫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没一会,公共区域又走进来一家。 “咦?秦先生。” 来者非常好奇,待看清了这里的人后,发现自己认识。 秦昆回头:“涂庸?” 临江公子分三等,涂庸为一等,其余尽为三等。 这是临江公子哥之首,年纪虽然大了,声望却不减当年。涂庸的女儿认识秦昆,甜甜地凑过来道:“秦叔叔好!” “好啊蓉蓉。” 秦昆摸了摸小姑娘的头,看到涂庸妻子、妹妹涂萱萱、甚至妹夫韩垚都来了。 “昆哥,今天好巧。” 韩垚诧异,李崇之前也没给他说秦昆在这。 “可不是么。涂庸,你这是散心来了?” 涂庸气度不俗,淡淡一笑:“李山王的场子,我还是要捧的。” 涂萱萱抢话道:“秦导,我哥不仅是散心,还有收集癖,临江市但凡好一些的饭店、酒楼、休闲场所等,他都是第一个到场,图的就是卡,这次也不例外!不过给李老板打电话,李老板说已经给别人办了,我哥气急之下就过来看看,顺便散散心。” 秦昆一脸懵逼,贵公子嗜好就是不一样。 这也要收集? 等等。 秦昆摸出手中的卡,看了看编号,无语道:“你要这张卡?” 涂庸看见烫金色的会员卡上,编号正是000001,眼睛一亮。 “在你手里啊?秦先生……这卡……恩……呵呵,这卡……真好看啊……” 涂庸支支吾吾,又心痒难耐。 毕竟秦昆也是有身份的人,而且他从妹夫那里知道不少关于秦昆的事。 论起来,韩垚、七星地产的千金楚姑娘、青竹山辈分最高的二代真传王上师、御仙庭老板李山王,都是秦昆手底下的。 这在秘门的地位得高到哪去啊! 他不敢开口要,一则是不好意思,二则是君子不夺人所爱,这是他的信条,所以支吾半天,也没说出讨要的话,转了话题。 “那边是……” 秦昆道:“我爸妈妹妹,还有儿子。” “哦,原来如此。”涂庸忽然琢磨出不对劲来。 “等等,你哪来的儿子?” 秦昆白了他一眼:“你管得着吗?小汪!” 一个活泼的小男孩爬下沙发,蹭地一下蹿到秦昆这里,一把抱住秦昆的大腿。 “这人你认识吗?”秦昆先指着韩垚。 “韩叔叔。” 韩垚大为欣慰,摸了摸秦小汪的脑袋。 “嗯,旁边这个是涂叔叔,可得认准了,涂叔叔家的饮料比山还多。” 小孩不懂钱,但听了秦昆的比喻,就知道涂庸家里多厉害了,他看着涂庸两眼放光,涂庸哭笑不得,有这么介绍人的吗?我家哪有那么多饮料,酒倒是不少。 不过头一次见到秦昆的孩子,涂庸非常开心。 他是喜欢孩子的,尤其是男孩,见到秦小汪活泼可爱,便把他抱起:“小汪吗?这是你蓉蓉姐姐,一会你们玩去。涂叔叔第一次见你,没带礼物,这枚幸运币送给你。” 一枚上了年头的银元被放在秦小汪手里,秦小汪还有些失望:“没有饮料吗……” 呃……这幸运币可比饮料值钱不少啊…… 涂庸搔了搔头,周围人看见涂公子的窘态,哄堂大笑。 涂庸家教非常好,一家人问候了秦昆的父母,说了很多祝福的话,哄得二老开心不已,直夸秦昆认识他是秦昆的福。 涂庸彬彬有礼地告别二老,发现秦昆二指夹着一张卡递了过来。 “干什么……” “送你啊,你不是喜欢吗?” “啊……可……” “喜欢就拿着,我又不在乎什么001的靓号。” 涂庸笑了起来,小心翼翼将其收好。 “涂公子,这段时间憔悴了啊,记得你之前天天跑步的,怎么憔悴成这样?” 沙发上,电视区域放着一部纪录片,涂庸揉了揉脸:“生意上的事。家里有产业在国外,最近运输的车队出车祸了。” “那也不至于让你一个大老板操劳成这样吧?” “同一个路段出了第三起车祸了,能不愁吗……” 秦昆一愣。 “路的问题?” “我还没去,但是目前压货了,那条商路断了的话,我家要赔不少违约金。” 涂庸伸了个懒腰:“算了不说这个,我和韩垚先泡个澡去。” “行!” :。: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七五章,觉醒的餐饮鬼才 秦昆父母在白湖镇待了三天。 三天的时间逛了游乐园,灵异小镇,国贸大厦,古柳桥艺术街。 和孙子越来越亲,也越来越舍不得。 母亲几次要问秦小汪是谁生的,秦昆也做好了回答的准备,但每每话到嘴边,都被秦满贵拦住了。 如果能说的话,秦昆早就说了。 何必瞒到现在? 知子莫若父,秦满贵自问了解秦昆秉性,儿子虽然粗鲁,但大事从不糊涂,肯定是有难言之隐的。 翌日一早,秦满贵就要回老庙镇了,秦雪也要返程回去上班。 看着一身新衣裳的孙子,秦满贵一万个舍不得。 “小汪,要不要跟爷爷回去啊?” 秦小汪看向秦昆。 秦昆没有反应。 秦小汪很纠结。 爷爷奶奶对自己很好,他似乎也是头一次体验被人宠上天的感觉,看见爷爷期望的眼神,他揪着秦昆的衣角。 “可以吗……” 秦昆不作答。 阴曹有人追查他的孩子,虽然白袍鬼被他揉成因果丝消失不见,但其他阴差当时被放走了。 秦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卷土重来。 如果秦小汪跟爹妈回了老庙镇,反而牵连了他们呢? 秦昆不想选择,也不想干扰秦小汪的选择。 他信命,也信改命。 所以他不能左右别人的命运,哪怕是亲儿子。只要不左右别人的命运,自己就能适时出现,做那个命中贵人。 秦满贵看见秦昆脸色平静,不像是同意,也没有反对的意思,知道秦昆不会干扰他们的邀请,于是继续对孙子发起亲情攻势。 三岁的小孩子哪扛得住爷爷奶奶的热情,没两句就点头了,然后害怕父亲拒绝一样,一直没敢看秦昆的眼睛。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哈哈哈哈哈……” 秦满贵开怀大笑,“昆子,小汪我就带走了,你不许反悔。” “知道了。” 翌日一早,秦满贵载着一家人返程,看到汽车远去,秦亮啧啧惊叹:“哥,你真给了二伯一个惊喜啊。” 秦昆心里也松了口气。 秦小汪的出现何尝不是给了自己一个惊喜呢。 “别扯那么多,你什么时候找对象?” 看看三弟现在,人模狗样的,一身名牌,骚包的不要不要的,还模仿李崇留了小胡子,梳了大背头,真是近墨者黑。不过三弟秉性老实,也不好色,在御仙庭的时候,经常帮那些被客人纠缠的技师,帮完也不图什么,李崇便夸秦亮从没干过监守自盗的事,乃御仙庭楷模。 秦昆从不觉得李崇嘴里的‘监守自盗’是什么好词,但也知道这厮没多少文化,能这么夸三弟也算是一种认可了。 “我啊?早着呢……大老板现在当了甩手掌柜,御仙庭和白湖山庄我得两头跑,哪有时间谈婚论嫁啊。” 秦亮嘴上说的苦,实际上乐在其中。 他比秦昆小两岁,从一个村里出来的愣头青能混到现在,已经很知足了,秦亮知道机会来之不易,所以不准备懈怠,起码要奋斗一套房一辆车,才有结婚的资本。现在的一切都是老板给的,只是装点的行头,秦亮明白这些东西并不属于他。 听了他心中的想法,秦昆觉得李崇笼络人心的手段还是挺厉害的,也觉得三弟变得有出息了。 这也挺好。 “行,真有了看对眼的姑娘,也别因为事业而耽误,顺其自然才是生活。” …… 捉鬼客栈里,这几天楚千寻、王乾、秦昆都在忙,高影和顾大姐便成了这里的话事人,几天的时间,她俩把金六子也发展成了快餐车的一员,金六子每天和顾大姐、高影推车出去,由于长相最为渗人,一度吸引了不少目光。 起初金六子有些顾忌,觉得游客会害怕自己的长相,但时间长了发现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不知道的游客以为金六子故意打扮成这样,是旅游区揽客的方式呢,所以压根没人害怕,于是乎‘僵尸盒饭’的名头一下子在小镇打响。 “僵尸先生,来一份鸡腿饭!” “僵尸先生,这边,双蛋鸡排饭!” “僵尸先生,鸡汤泡饼谢谢!” “僵尸先生,我……我不要盒饭,就问问……能合影吗?” 金六子手足无措,他看到女娃娃的手机上,自己的模样那么渗人,她们还非常开心的样子,很不理解。 怎么回事?她们不害怕吗? “僵尸先生,你不会说话吗?穿这一身卖盒饭不累啊?” 有大胆的女孩上前揪了揪金六子的皮肤,干巴巴的,弹性也有,但触感确实不好,跟风干的牛皮一样,一棱一棱的。 快餐车有两个,以前是高影、顾大姐一人一个,金六子加入后,被分配给了顾大姐,顾大姐看到这群热情的游客,替他开口道:“他叫金六子,声带一直有问题,难开口,大家多担待啊。” 哑巴? 不少人对金六子报以同情,还准备给他捐点钱,金六子哭笑不得,急忙嗯嗯啊啊的摆手不需要同情,顾大姐说:“他说谢谢大家,他要自食其力!” 于是,如此励志的僵尸盒饭卖的更火了。 快餐车里的盒饭一扫而空,金六子幽怨地看向顾大姐,觉得顾大姐利用他们的同情心赚钱,顾大姐吐着唾沫点着钞票,又看向手里电子账户的余额,一边眉开眼笑一边回道:“我说的是实话啊!瞪我干什么?” 金六子不开心,觉得这是小人行径,但顾大姐给他分了一部分钱:“这是你的提成,这几天你不是一直说鸡肉吃腻了嘛,去买几个串去。真想不通,鸡肉都能吃腻……” 顾大姐说完哼着小曲,推着餐车离开,一会还得准备给剧组送盒饭呢。 高影长相不错,甜美系,虽然不算多美,但是够白,一辆快餐车,一只肥猫是她的标配。这些天听说顾大姐的‘僵尸盒饭’卖得不错,每天收工早还省心,她觉得要不要把注意打到肥猫身上? 肥猫是很早以前就进店里的,是一只披尸鬼,但很倒霉,附身到了猫尸身上以后,尸衣从此脱不掉了。 被秦昆抓来后,一只在店里用来防老鼠。 不过再是披尸鬼,也还是一只猫,吃吃老鼠的尸体打打牙祭,平时又有鸡肉吃,生活的很滋润。 但好日子过得久了,自然会有尽头。 这几天‘僵尸盒饭’打出了名头,高影便训练它开始表演杂技。 这可真是难为猫了…… 作揖是最基础的,然后是倒立,然后是敲小镲敲小鼓,再难的动作它目前是做不到的。 肥猫现在非常佩服高影的想象力,高影在网上竟然买了四个语音按钮摆在快餐车上。 第一个是‘我是肥猫’ 第二个是‘前来卖艺’ 第三个是‘能喂我小鱼干吗’ 第四个是‘买盒饭也行啊’ 于是除了‘僵尸盒饭’外,灵异小镇第二处网红快餐点‘肥猫快餐’出现。 灵异小镇后街区,每当高影和肥猫过来时,都是人头涌动,一些拍戏的龙套都忍不住会凑热闹。 ‘我是肥猫’‘我是肥猫’‘我是肥猫’ 一般重要的话会说三遍。 ‘前来卖艺’ 俩按钮摁下,喇叭里出现声音,周围人开始哄堂大笑,然后看见肥猫在敲一对特制的小镲,尾巴绑着鼓槌在敲鼓。 然后是倒立,接着是自创的滚绣球,最后两腿站起,腆着肚子走了两步,给大家作揖。 ‘能喂我小鱼干吗’ ‘买盒饭也行啊’‘买盒饭也行啊’‘买盒饭也行啊’ 一轮表演结束,盒饭都会被哄抢。 这场面,许多游客都是闻所未闻,太稀奇了。 这也导致原本只卖盒饭的快餐车,硬生生的加了鳗鱼干这么一道菜品,每次都是卖的最快的。 时至中午,高影推着车哼着小曲向捉鬼客栈返回,肥猫四仰八叉地躺在快餐车上打着饱嗝。 它今天吃了不下30条鳗鱼干吧……这群人热情到自己不好消化啊…… “喵……喵喵呜呜呜呜喵……” 肥猫躺在那里仰望天空,嘴巴在哼唧。 高影皱着眉头:“你还要分成?” “喵喵!” “行,给你……” 高影拿出自己之前的小荷包,绑在肥猫脖子上:“以前是我和顾婶养鸡喂你的,你没做什么贡献,一直白吃白喝,今后得自食其力了。” “喵?!” 肥猫眼神惊恐,叼出一半的钱,表示分成可以降低一些,但别让它一直自食其力。 “那行,但养鸡场的鼠患你也得负责,咱们雇工少,场子简陋,偷蛋的、吃崽的老鼠不在少数。” “喵!” 肥猫朝着高影扬了扬头,给了一个交给我的眼神,又悠哉地躺在车上。 时至今日,捉鬼客栈已经可以自主运转了。 火爆的‘僵尸盒饭’以及更火爆的‘肥猫盒饭’成了小镇的爆款,再加上都是鸡肉饭,味道非常可口,一方面做了垂直运营,不抢夺武森然私厨餐厅的生意,专心做有口碑的鸡肉饭,让盒饭产业生生开辟出一块不错的市场。 一方面背靠养鸡场的缘故,原材料直供这里,让顾大姐有了更大的野心。 于是乎随着某天没事,正在办公室里休息的楚千寻,看见门口进来的人时还有些意外。 “顾大姐?你走错地方了吧?” 楚千寻纳闷,这办公室是七星地产在灵异小镇的办公室,负责对外招租的,不是渠对岸的捉鬼客栈啊。 “没……楚老板,我这不是……想跟你商量一下,租个店面嘛……” 楚千寻哭笑不得。 “租金你了解了?” “嗯。” “多久?” “高影说三年最合适。”顾大姐有些担心,“老板放心,客栈的保洁我还是做的!恳请老板给个机会。” 秦昆都是从哪找的这些邪魔外道啊……太上进了吧…… 楚千寻仰天长叹。 当初秦昆收留她们时,楚千寻和王乾作为两位老板,多少有些偏见,但现在顾大姐不仅把养鸡场经营的有声有色,最近盒饭也卖成了爆款,现在居然想租个店面。 “卖什么?” “炸鸡。” 得,楚千寻稍微一想,就知道这店铺得多红火。 “可以,我要占股六成。用租金和一切设备、加上水电用度以及管理费入股。你只需要安心卖炸鸡。” 顾大姐眼睛一亮。 听起来挺省心啊! “先别急着同意,你们先商量,看得出你是认真的,我也是认真的。” 在楚千寻的提醒下,顾大姐把消息给高影发过去,顺便发了楚千寻给的店铺位置,高影算了一下,觉得她们占大便宜了。 这是旺铺的位置,地理位置是一等铺子的位置,算下来比交租金不知道要便宜多少,立即催促顾大姐签合同。 于是,后街区元兴瀚的画室附近,一处炸鸡店正式营业。 旁边是元兴瀚画室,不远处是集市、电影院,附近最近又开了家恐怖古宅,走几步路就是影棚,位置得天独厚。 每天,王乾拍摄结束后,路过炸鸡店,里面的顾大姐都会送一份鸡翅给他,鸡翅味道绝了,王乾吃人嘴短,也没法回报,只能在剧组大肆宣传。给剧组带过几次货后,不少好这口的剧组成员和演员都爱上了这味道,这鸡肉……又香又嫩,舌头都要被吞下了啊,用这当零食,再配一罐啤酒,爽! 元兴瀚每天也被飘来的味道馋的不轻。 自从把画室从古柳桥搬过来后,他带了几个学生。 能被送到他门下当学生的,无一不是家境优渥之辈,而且还必须天赋异禀。但再有天赋的学生,也是长身体的年纪,对美食的抗拒是无法抵挡的。 元兴瀚虽然嘴馋,但平时不吃油炸食物,可经不住顾大姐热情,经常免费送鸡翅上门。在顾大姐眼里,这人是秦爷的好朋友,秦爷又是杜爷的男人,自己主人可都是杜爷挖出来的,顾大姐对秦昆这群凡间朋友绝对热情。 然后元兴瀚也成了顾大姐的宣传小帮手。 画室里的学生,自从尝过顾大姐的炸鸡后,化身自来水,告诉了他们所有的朋友,白湖石洞村有一家巨好吃的炸鸡,秒杀市里所有的炸鸡店,而且每天爆满,已经开始限量。 最臭美的就是:他们因为是老师的学生,可以免费吃!不用排队。 顾大姐的生意越来越好,某天秦昆吃着鸡翅,忽然看见顾大姐来到面前。 “炸鸡不错啊。” “谢谢秦爷!喜欢我再送点。” “没事,够了,我比较爱吃鱼。”秦昆一笑,“有事吗?” 外面天色已晚,秦昆知道顾大姐的炸鸡店现在供不应求,每天卖完就关门了,但他不知道顾大姐找他做什么。 “有个事还想请秦爷帮忙。” “啊?什么忙?” 秦昆左思右想,自己到底能帮顾大姐什么忙啊,他本事不多,除了捉鬼也没什么帮得上对方的,咦,对了,自己还有一技之长来着。 见顾大姐支支吾吾,秦昆小心问道:“不会是让我……帮你化妆吧?” 顾大姐立即眉开眼笑:“秦爷心思还真是通透啊!” 秦昆捂着额头。 看见顾大姐还有些不好意思,秦昆心中费解,你这是……思春了吗?顾氏,你这年纪……不应该啊。 “殓妆费,200。”见到既然是自己人,秦昆直接开门见山。 顾大姐吐着唾沫,豪迈地点出二十张票子:“秦爷,我要最精致的妆容!年轻十岁的那种!” 噗—— 正喝茶的秦昆差点喷出来, 秦昆眼角一抽,看着桌上的钞票,出手十倍,壕气如斯?! 怎么这群僵尸有钱了后,还间接拉动自己的生意了呢…… 这世界,我看不懂了啊。 “最精致的……嗯……那我得去一趟殡仪馆借点东西,今天是不行了。”秦昆回道。 顾大姐道:“明天也行,但是要在平安夜之前,秦爷,拜托你了!” “好吧。” 顾大姐哼着小曲走了,秦昆头一次被僵尸打赏,一时半会还有些懵逼,然后,高影也走了进来。 一模一样的扭捏作态,似曾相识啊。 秦昆惊恐:“你……也要化妆?” 高影讪笑:“秦爷,帮帮忙嘛……” “你这皮肤,用不着吧?” 高影长得不错,不敢说是大美女,但一白遮十丑这话不是盖的,她最多有些泛青,自己买点化妆品倒腾一下完全没问题。 “秦爷,这是2000,您点一下……” 我尼玛…… 秦昆咬牙道:“行……明天你和顾氏一起!” “好嘞,秦爷您先忙。”高影欢快离开。 高影走后,金六子又进门,他说不出话,嘴里支支吾吾的。 又是这幅似曾相识的扭捏作态?! 秦昆额头青筋突爆,瞪着他:“滚!!!” 金六子被骂的莫名其妙,自己嘴馋,过来想拎一坛果子酒而已,这都不让喝吗? 那、那我自己买去…… 金六子黑着脸离开,秦上师也太小气了。 :。: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七六章,金霞满天,黑石遍地,物是人非 12月底,临近圣诞节。 原本的西方庆典也让临江市热闹了起来,商人的推波助澜是功不可没的。 找个由头,大家热闹一番,游客开心,商贩高兴,打折促销的生活,轻松热闹的氛围,也不过是无聊生活中的一些点缀罢了。 平安夜,热闹便开始了。 ‘圣诞’两个字或许对小孩子有吸引力,因为有圣诞老公公派放礼物,孩子有个盼头,但平安夜则受到大多人的接受。 完全不是因为平安夜这一西方节日,而是单纯的‘平安’二字。 从字面意思上喜欢上节日,所以临江市的平安夜可能和西方性质还不一样,老话说得好,这俩字——看着吉利。 于是平安夜,化了妆的顾大姐和高影先后出门,顺带把金六子和肥猫也邀去压马路了,秦昆看不透他们相依为命的关系,更像是外出打拼的人抱团取暖不想孤单的行为,也表示理解。 他没了逛街的兴趣,朋友在忙,家人也见过了,杜清寒不知道去了哪电话不通,秦昆准备去十死城转转。 …… 金霞满天,黑石遍地。 天地之间漂浮着朦胧的血雾。 许久没来,艮山狱的街上变化挺大的。原先记得好些宿主的领地都换了主人,也换了模样。秦昆发现旁边成了一处大湖,一条石阶竟然直通湖水下面,看来似乎住了一个水性不错的宿主。 对面原先有个大工厂,现在也没了,变成焦土荒地,但是旁边出现了一处农场。 秦昆看见农场有围栏,里面养着一群……嗯……食尸鬼吗? 围栏外,秦昆拿出储备的酱肉丢了进去,一群好像发育畸形的食尸鬼四脚着地,如同野兽,闻到肉香疯狂扑来,抢夺啃食,撕扯之下连同类都不放过。 有肉酱的汁水溅到一个食尸鬼的脸上,再加上之前他啃食的最凶,没想到几分钟后他成了同类的食物。 凄凄惨惨的食尸鬼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秦昆啧啧咂舌,这么残忍的东西也养,宿主癖好有些奇怪啊。 正在感叹时,旁边一位满身疤痕的高瘦男子,佝偻着背朝他走来,眼神阴戾,又长又尖的舌头舔着嘴唇,面色有些不善。 “瞧瞧,陌生的面孔,让我很意外。初来乍到,居然让我损失了一只小可爱,这位朋友,你还真是能给我添麻烦啊。” 那人看着高瘦,只不过是比例失调罢了。 其实浑身肌肉,驼着背都有将近2米的身高,双臂肌肉鼓胀,指甲如恶魔一般,手腕、脚腕各有三圈纹身,与手镯无异。 那些纹身又被八条纹着文字的线延伸出去,四条汇聚在胸口,四条汇聚在后心。 秦昆抬头,没见过对方,看样子,还挺凶的。 “你叫什么?”秦昆好奇问道。 “呵呵,有趣。你记住,我是黄泉宿主扎耶,绰号‘食尸鬼’。” 秦昆点点头:“记住了,回见。” 艮山狱太冷清了,秦昆也过了用武力证明自己的阶段,这位‘食尸鬼’挺可爱的,秦昆心中对他的到来表示欢迎。 前方,一座神庙矗立。 比上次来还斑驳了几分,而且爬满了不少血色荆棘。 摧骨神庙,婴母的地盘。 目前还有许多男宿主满面红光的从里面出来,秦昆对婴母无比佩服。 从一个老太婆,一路睡到了黄泉级,这还不算完,现在更是凭本事睡服了不少其他街区的宿主,这能耐,换个谁都做不到啊。 秦昆没想打扰婴母,不过旁边的扎耶却跟了上来,阴恻恻说道:“这可是艮山狱大名鼎鼎的摧骨神庙,凭你也想进去?” “他们都能进,我进就不行吗?” 秦昆看向扎耶。 扎耶舔着舌头道:“红颜摧骨,祸水蚀肉。你这种小家伙,进去就是死!” 秦昆耸耸肩,他就算进去也是聊天,老虔婆而已,犯不着让他劳身。 “谢你好意,我知道了。” 秦昆继续往前走。 一处巨型荆棘丛,是‘地魔’法尤坦的住处,这里的荆棘长得比参天巨树还大,秦昆还没进去过,只是在旁边扫了一眼。今天的法尤坦,似乎不在。 街区不大,熟悉的宿主差不多就剩几个老朋友了,秦昆有些唏嘘。 物是人非啊。 之前觉得这处街区是万恶之源,但自己登上顶端后,就发现这里的恶人们还都挺可爱的。 巅峰,寂寞。 旁边,扎耶还在跟着,秦昆摸出烟,点了火,又给扎耶递了一根。 扎耶不明白这是什么,看见秦昆吞云吐雾,他也试着尝了一口。 嗯…… 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他不在乎。 秦昆也比较无聊,询问道:“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扎耶阴笑道:“我看看有没有机会把你变成牧场里的小可爱。” 阴毒的眼光,让秦昆觉得佩服。 你就不怕遇见坏人啊? 想罢,秦昆饶有兴趣道:“那你怎么不来试试?” “呵呵,不急。你也是黄泉宿主吧?之前看不清你的实力,想必是新晋的小家伙,今天来是寻地盘位置的吗?” 秦昆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扎耶道:“你可以追随我。放心,我不会把你变成食尸鬼的,不过我能赐予你力量!很强的力量!” “哦?” 恶魔系的宿主? 秦昆来了兴趣,一些宿主需要靠鬼仆、尸奴战斗,那些可以强化手下的宿主,被称为恶魔系宿主。 这还是很久很久以前,十死城未曾易主时,冥王要塞的本领。 “可惜我暂时不需要。” —————— “你早晚会需要的,嘿嘿嘿嘿……那什么,再给我来一根。” 又给了扎耶一根烟,二人走到了路口。 一个血磨坊前,风车已经残破了,上面是人头和尸体,腥臭的味道没有飘出,但秦昆看见这里似乎很久都没人了。 “这里和摧骨神庙都是禁地,我劝你小心点。这里的主人是‘食尸泰坦’海奎因,艮山狱最强的两个宿主之一,可惜跟白神几次交手后,受了伤。” “天岐督无还来过艮山狱?”秦昆纳闷。 十死城为了限制那些颠顶宿主,禁制极多,他们都只能在元始狱待着,能外出活动的则是他们的爪牙。 “你敢直呼白神的名字?”扎耶明显吓了一跳,低声道,“闭嘴吧小子,若是被白神的手下听见,你会死的很惨,巡城卫可是不定期地会来这里巡逻的。” “问你话呢,海奎因怎么受伤的。” “泰坦大人去了元始狱好几次,找白神死斗。” 秦昆恍然大悟。 不过现在,他比较佩服臭魁了,敢上门跟天岐督无硬刚,牛逼啊! “不对,他既然死了,怎么没回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之前他们斗了很多次,最后一次已经是很久前了,再没见过泰坦大人。” 从直觉上,秦昆发现一丝不太对劲。 臭魁是被放逐到这里的,他会一直待在十死城,既然和白屠上了生死台,一定会死一个,如果没复活回来…… 岂不是代表他被困住了? 蛛网! 秦昆想起了自己当初被困住的场景,迅速转头跑去。 扎耶不知道这个新人抽什么风,他看见秦昆一头撞进摧骨神庙,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出口,跟着走了进去。 里面,并没有香艳的场景,映入眼帘的是冥河级到黄泉级的宿主,挤了六七个。 半透明的玻璃窗后,的声音传来,秦昆大声道:“婴母,出来,我问点事。” 神庙中,不少人转向这里,然后怒目。 这厮谁啊?!想插队不成??? 扎耶被七八道目光看的有些心虚,有几个宿主自己都不敢惹,这个新人,初生牛犊不怕虎吗? 庙门口被人拦住退路。 前面又有几人压了过来。 两个冥河级宿主,只能算个屁而已,重点则是五个黄泉级宿主。 扎耶看到他们凶相毕露,流着冷汗道:“各位,我是食尸鬼扎耶,卖我一个面子。这是艮山狱的新人,我这就带他离开!” 一个白灰纹身的老祭司一口唾在扎耶脸上,将其推开,扎耶高了那老祭司三头不止,此刻只能面露难堪,不敢吱声。 那老祭司走到秦昆面前,冷笑地看着秦昆:“你是……艮山狱的?” “嗯。” “知道这里是哪吗?”柺杖顿了顿地。 “摧骨神庙。” 祭司白灰纹身,图案如同骷髅一样,下半身缠着兽皮,拄着法杖,秦昆心中鄙夷,一把年纪了,还来寻欢作乐,不怕成为婴母的裆下亡魂吗? “知道你还敢如此大胆?” 老祭司须发怒张,还待说什么,玻璃后,一个女人娇弱地走出。 又年轻了。 此时的婴母魅力四射,秦昆都有些看不透她了。 这个女人不知道采补了多少,现在的她不仅年轻漂亮,还有一丝丝霸道的错觉,之前婴母在他和海奎因面前一直是娇弱的形象,属于弱者依附的状态,今日一见,好像甜美的外貌下,一些带着野心的气质已经隐藏不住了。 婴母慵懒地朝自己扇风,似有似无地瞟了秦昆一眼,轻笑道:“原来是你啊……” 说话间,忽然一个黑影带着破空之声飞来。 是一个巫杖! 那巫杖挂满稀奇古怪的东西,底部微尖,似乎是一整根兽骨打磨而成,之前被长年累月的摩挲有些发黑,但也透出与众不同的玉质感,但现在,那巫杖仿佛取人性命的凶器,擦过婴母耳畔,钉在背后的石墙上。 神庙鸦雀无声,只有巫杖的嗡声震颤。 婴母慵懒的姿态收回,额角冷汗流下,老祭司没意识到自己巫杖什么时候离手的,此刻看到被秦昆用来当凶器,又准备伤害婴母,勃然大怒。 “万恶的咒业,全部施加于你,死吧!” “聒噪!!!” 秦昆抬手用力一扭,老祭司脖子断掉,倒在地上,被秦昆一脚从庙门口踢了出去。 老祭司的尸身撞破大门,扎耶浑身冰凉。 那可是格林恶巫啊!怎么跟死狗一样被踢出去了? 暴力的一幕被所有人收入眼底,秦昆没理会周围人的反应,对着婴母冰冷道:“现在不会好好说话了吗?” 婴母此刻,才意识过来面前是何等凶人。 “没……没有……昆仑魔,我刚刚失礼了……” “出来,问你几句话。”秦昆冷着脸转身。 “好……” 二人离开神庙,留下的几人面面相觑。 昆仑魔? 刚刚那个年轻人……是艮山狱目前最凶的宿主? 冷汗流下,他们居然想堵那个人,天呐……嫌命长吗? :。: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七七章,十死城的魔徒 摧骨神庙外,婴母看着秦昆不苟言笑的脸庞,不敢说话。 老熟人了,她知道秦昆脾性,这人是个合适的朋友,前提是他得把你当朋友。 “刚刚的事……” “臭魁怎么了?” 秦昆不需要婴母解释,开门见山。 婴母发现裂痕出现,心中叹了口气:“他去了白屠那里,你知道食尸泰坦脾气的,他喜欢挑战强者。” “什么时候去的?” “我上次来的时候他就不见了。” 十死城的时间线和现实不同,婴母说不清臭魁什么时候不见的,秦昆也知道这时间绝对不短。 “玛洛恩、奥萨罗他们呢?” 玛洛恩是秦昆的学生,奥萨罗是泰坦的族人,也是他的学生,七个泰坦和玛洛恩一直都把昆仑墓当地盘,但秦昆来了以后能感觉到墓里没人。 “这我就更不清楚了,我唯一知道的是法尤坦也很久没来了。不过他是家乡出事了。” 好吧。 秦昆盘算了一下,无论怎么说,臭魁必须得救,但现在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帮手。 秦昆转身离开,婴母问道:“你去哪?” “元始狱转转。” “喂!你要找白屠的话,处境会很危险!” 危险,自己经历的太多了。 到了该面对的时候,躲不掉的。 秦昆消失在街头,庙里其他宿主全都走了出来。 “他没为难你吧?” “有没有受伤?” “我帮你检查一下身体如何?” 婴母看见刚刚秦昆发难时,这群人和鹌鹑一样不敢吱声,现在则一个个猥琐地出现,心中有些厌恶。 不是所有男人都像秦昆、海奎因那样的。 不过婴母依旧嫣然笑道:“我的魅力,他还不舍得伤我,我们继续。” …… 从艮山狱去元始狱,必须要经过震雷狱。 秦昆走出雾隐朦胧的街道,发现震雷狱宿主比艮山狱多了不知道多少。 道路上,陌生的宿主看向秦昆,眼带好奇或者不善,来了一个路人,在哪都觉得新奇,因为在这个地方,陌生人有可能朋友、是敌人,了解每一个人的信息,甚至跟每一个人处理好关系,很可能在未来的试炼中起到关键的作用。 “这人新来的?” “恐怕不是,刚看见他从艮山狱那里走来。” “那么偏僻的地方,他不会来投奔我们的吧?” “谁知道呢。” “哦,看样子是去元始狱了。八成是去暮神那里听琴的。” 关于秦昆的讨论只是闲聊而已,因为很快这个陌生人便离开了街区,再次消失在去元始狱的雾气中。 街区尽头,却只有一双目光从始至终都注视着秦昆,那是一个铁壳人,如果秦昆见到一定能认识,这人绰号铁博士,白屠的学生。 如果说十死城最有生活气息的地方,或许就是元始狱了,街道热闹,行人各色,还有久违的叫卖声和摆摊的人,两旁甚至有酒楼食肆。 各种风格的建筑大杂烩一样混在一起,或许因为老旧的缘故,莫名显得有些融洽。 元始狱的巡城卫很多,许多宿主以当巡城卫为荣,尤其是那些刚刚晋升冥河级的宿主。 他们喜欢找强者当靠山。 一排巡城卫走过街道,沿途的宿主都会给他们几分薄面,毕竟这些人代表着十死城最顶尖那撮人的面子。 只可惜秦昆走在路中央没有避让。 “看不清路吗?!” 秦昆没让,巡城卫也没让,为首的队长走到秦昆面前,秦昆没理会他,不远处是一个祭台,一个落魄的祭司坐在上面,被铁链拴着,如同看门的狗。 祭台旁边是一条道路,通往一处原始森林。 白屠家乡的必经之路。 白神森林! “问你话呢?你是哪里的宿主?” 秦昆拨开那队长的脑袋,挤过队伍,来到祭台旁的路口。 “你敢攻击巡城卫?” 一群人围了上来,周围的宿主纷纷看起了热闹。 秦昆没理会他们,先开口的却是被铁链拴的祭司。 “是你?” 祭司浑身枯槁,邋遢而肮脏,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 这个人,他认识! 很久以前闯过白神森林,然后被困住,然后又来了一个胖子救了他。 祭司不是十死城的宿主,他是被白屠从家乡放逐到这里的。 他只是一只看门狗,仅此而已。 所以祭司一直对去白屠家乡找茬的人非常感兴趣。这里的人太血性了,不仅有人找茬,而且还源源不断,他非常期待有一天天岐督无会被找茬的人宰掉,那样他就能回家了。 但是愿望一直落空。 他在此地风吹雨打许多年,数百人进攻的场面他都见过,但依旧失败了。不过他心中一直有一种错觉,总有人会成功。 今天见到秦昆后,祭司不知为何兴奋了起来:“是你!果然是你!你还记得我吗?” 秦昆瞟了他一眼,从弹性空间摸出一罐可乐,丢了过去。 上次见到他时,秦昆也给了一罐。 那祭司哈哈一笑,痛饮起来。 好难喝的怪水,不过够刺激。 “你是来闯白神森林的?” 祭司眼睛一亮,周围的巡城卫闻言一惊。 闯? 白神森林? 这里可是禁地啊! 多少黄泉级宿主都命丧黄泉了。 他闯白神森林??? 单单这种胆魄,就是一种特殊的气势,他们看向秦昆眼神变得畏惧起来。敢闯白神森林的宿主,根本不在乎他们这群神的喽啰。 神,是在十死城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颠顶的宿主,才能被称为神。 暮神、血神、狐神、虫后等等,都是这个级别的宿主,传说每个宿主都领悟了因果法则,可以运用因果之力。 白神更不例外! 周围的巡城卫悄悄散去,秦昆没有理会,而是问向祭司:“见过上次救我的那个胖子吗?” 祭司阴阴一笑:“当然。” ————— 秦昆接下来不用问了。 话说到这里,他已经确定,海奎因进去了,然后没出来。 秦昆要往里走,祭司叫住了秦昆。 “你要救他?” “是。” “不可能!” “没有不可能,他上次也救了我。” “上次的你被封在必经之路的蛛网中,而这次,白屠布下了更多蛛网。你不知道哪个是真的。也不知道哪个里面有你的朋友。现在的森林里,蛛网数不胜数,让你一个一个去找,你也找不完。” 秦昆皱眉。 半晌后问道:“我怎么才能找到他?” “不清楚。” 秦昆有些遗憾。 如果海奎因被困在因果线里,他倒是有几分把握能把他带出来,但如果找不到海奎因,那就是两说了。 “知道了。” 秦昆再没废话,径直进去,身后忽然传来破空之声。 秦昆头微微侧过,二指凌空一夹,一块骨玉被夹在二指中。 祭司再没说话,仍旧乖乖地守在门口,秦昆把玩着骨玉,若有所思。 …… 整片森林幽静,湿冷,不知名的鸟叫回荡,让森林更添空旷。 空气也不似十死城那般压抑暴戾。 悉悉索索。 秦昆踩着叶子前进,周围还有脚步声伴随。 天眼俯瞰,视线无法穿透层叠的树叶,似乎固有的法则不允许这片森林被窥探一样。 白屠的家乡,一股原始蛮荒的气息扑面而来,虽然还没落魄到刀耕火种、茹毛饮血,可是也差不了太多。 上次来时,秦昆一路上就了解到这个地方的大概情况。 历代白神,为了镇压魔徒而存在。 对于白神子民来说,十死城的宿主就是魔族,秦昆觉得这个概念很像一些蛮荒里的设定,但也表示理解。 因为对于自己的世界而言,十死城的宿主也是魔族啊。 其实对于任何宿主的家乡而言,十死城的宿主都是魔族。 他们的降临代表着毁灭和破坏,代表着血腥和杀戮,代表着有人会死,代表着灾难。只不过因为白屠变得强大后,十死城和他的家乡连通了,也就是所谓的打开了‘恶魔之门’。 起因是白屠吃不下十死城的因果线,受到反噬。 实际上是十死城的因果线连到了白屠的家乡。 所以白屠也是恶魔之一。 但他的子民可不这么想,他们心中,白屠是至高无上的白神战士,是他们的守护神,入侵者才是恶魔。 换个角度一想,秦昆就觉得三千世界中的立场颇为有趣,在不同的处境下,都能起到本末倒置的效果。 如果按照自己上次的到访来说,就是恶魔之城的魔徒入侵,被白神制服的桥段。 虽然自己真是来访友的,但在天岐督无的子民眼里,秦昆可能没那么友好。 一路走,一路思考世界的本质,时不时会有白神战士放冷箭、布陷阱。 秦昆一一躲过,也没追究那些普通人。 走出森林,是成片的部落。 这里山峦起伏,山谷成片,许多寨子炊烟袅袅,森林虽然有魔徒,但是也有食物。森林中,不断有白毛战士打猎回来,满载而归,一些女子则在采集和编织。 作坊还在生产,这里是手工作业的时代,因为白神一族体质特殊,手工效率非常高,秦昆再次见到藤条、龟壳等物件罗列在作坊门口,起了购买的心思。 “喂,这个怎么卖?” 森林最近的一处寨子里,秦昆拿起一根藤条,这么趁手,看着吓人,打人还不算疼,真是教子利器啊。 作坊门口的女人见了秦昆后吓了一跳。 “你……你是谁?!” 这里的语言和十死城相通,秦昆听到了女人的恐惧,闻言笑道:“恶魔之城的魔徒啊。” “啊——” 惊声尖叫,引来了旁边打猎归来的男人。 那些男人提着武器闻声赶来,只见那女人指着秦昆道:“他、他是魔徒!” 是不是魔徒,看穿着就知道了。 这人的穿着和他们都不一样,肯定是魔徒无异! “可恶的魔徒,站住!” 秦昆挠了挠脖子:“我没动。” “放下武器!” “这是藤条。” “……你到底是谁?” “恶魔之城的魔徒啊。” “你怎么看着不像……” 秦昆无语:“年轻人,别以貌取人。我这次是来找你们白神麻烦的。” 周围白神战士忽然哄堂大笑。 一句话,竟然让周围气氛缓和了不少,秦昆莫名其妙,却也没故作凶狠,只得跟着笑了起来。 “你骗谁啊……” “恶魔之城是有魔徒过来,但你绝对不是……” “前些时间来过一些魔徒,不分青红皂白杀了好多人,你也会杀人吗?” 秦昆好像被一群人朴实的野蛮围着聊天一样,他们像是见了稀罕东西一样看着秦昆,开始询问、调侃,甚至有些大胆的还奚落起了秦昆。 其实不敢杀人的魔徒,和普通人有和区别呢? 秦昆发现有一个编的不错的藤椅,坐在上面抖着腿:“你们一个个,胆子真的大,我名声可凶了,居然都不怕。得了,见到你们都是勇士,我也不发狠了,这次是来跟你们换点特产的。” 秦昆在一个打磨平整的青石上排出弹性空间里的东西。 快过期的食物、饮料、杂物之类秦昆囤了不少,他也不爱浪费,不想扔,最近正愁不知道怎么处理呢,索性今天派出来跟他们换换东西。 一大堆从没见过的东西让白神子民眼花缭乱。 “有什么好东西来换吗?”秦昆做生意一样询问。 “这是什么?” “面包,吃的。” “这个呢?” “压缩饼干,也是吃的。” “这个呢?” “饮料,很好喝。” “我要这个!” “这是我的自行车钥匙……你还我!” …… 周围作坊不少,大多是战斗用的兵器甲盾,以龟壳最多,龟壳的缝隙上被填满古怪的颜料,片刻就变得流光溢彩,但或许龟壳最廉价,拿来交换的人最多。 “我要换面包!” “我要饮料!” “压缩饼干!” “我要打气筒!” “滚!” “我就要!” …… 交易完成,弹性空间塞的满满的,秦昆看着这么多的龟壳有些惆怅。 不过拿到石洞村当艺术品卖了,应该比快过期的面包值钱。 以物易物完毕,秦昆在众人的欢送下离开,这里离白屠的住处有些距离,秦昆索性骑上自行车。 自行车刚一出现,秦昆发现周围人跪了一地。 秦昆纳闷。 有几个虔诚的战士大喊着拜倒:“见过白神坐骑!” 似乎很久以前,自己送了白屠一辆自行车来着。 秦昆想了想,非常无语,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沾了自行车的面子被人纳头拜倒,说出去谁信啊。 摁了车铃,秦昆扬长而去,周围的人久久不敢起身。 :。: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七八章,恐怖的龟速冲锋 一处平原上,河流湍急,不远处坐落着堡垒一样的大城。 大城高六层,立体城市哪怕放在现代也是匪夷所思的,然而就在这处蛮荒的土地上,便出现了这种奇观。 一层在城内地下,终日不见阳光,居住的人被称为鬼奴。 二层都是普通的居民。 三层是贵族和集市。 四五层,已经有了私邸。 六层,是一座神殿。 宽敞,高大,空旷,肃穆。 守卫不多,全都整装列阵,大城不远的地方,一座山被凿断半边,雕刻着巨大的神像。 白神。 秦昆没心思了解白神一族的文明,不在乎白神的故事和传奇,但他知道这是自己第二次来神庙,这一次如果遇险,不再会有人救他。 号角嗡声吹向,吹号的人不断增加,这是白神一族的最高礼仪。 秦昆沿着石阶步步向上。 这礼仪是白神一族的战斗号角,声调激昂厚重,传出十里之外,只有面对最强大的敌人,才会吹向这种级别的号角。 这是对对手的尊重,也是对对手的宣战。 鬼奴,平民,守卫,贵族,精锐战士,神官,巨城内无数人,都看见了一个青年在向神庙走去。 白神大人却隆重地欢迎了他的到来。 高达十米的庙门,分为三重,秦昆站在门口,没有守卫拦他,号角声戛然而止,神庙深处,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 “你又来了。” 抬腿,跨入。 第一重门里,雕刻着庄严的神像,第二重门里,堆放着如山的宝藏,第三重门里,是一个修罗场。 一个白毛青年坐在那里,浑身肌肉鼓胀,身上白毛已经发红,根根矗立,他双眼带着狂热,周围是一地的异族尸体。 他胸口起伏,看向秦昆,舔了舔嘴唇,有些跃跃欲试。 周围火盆忽明忽暗,秦昆看到了已经变老的天岐督无。 上次见面,他似乎是一个中年,现在,已经有五十多岁,那双眼中不再有当年的斗志,他变得很沉稳,如渊如潭,看见秦昆依旧年轻的模样,也没出现任何波澜。 “昆仑魔,当年你既然从我的意志中逃走,就不应该回来。” 中年负手,走下神坛。 秦昆和天岐督无面对面注视着,他微微一笑:“海奎因呢?让我带走他,我保证从此不会再来。” “哈哈哈哈哈哈……那个食尸魔徒已经被我父神拘禁,你带不走他!” 旁边的青年大声开口,表情像是嘲笑。 秦昆没有理会晚辈的戏谑,摸出一根烟给白屠抛了过去。 “你知道我的,第一次来,是拿你当朋友叙旧,结果看走了眼。” 点燃,又给白屠上了火。 “所以第二次,我不会再往坑里跳。” “可你还是往坑里跳了!”青年再次多嘴,空气中忽然汇聚无数白色丝线凝聚成一个巴掌,抽在他的脸上。 啪—— 青年倒飞而出,砸在庙里的石柱上,青年嘴角渗血,不可思议地捂着脸:“父亲,你为什么打我?!” 白屠吐出烟雾,他是神,那么闯进他家乡的人就是魔。 只有他们可以平等对话。 白屠非常自负,哪怕是对手,也只有自己能奚落。 这就是身份。 他没理会青年,而是看向秦昆:“许多年前和你一起并肩作战,确实很怀念,但你似乎没搞清状况。即便你比上次又成长了,还是比不上我的。” “放在以前,你就直接动手了,不会废话。”秦昆一笑,“年纪大了,怕了吗?” 白屠皱眉,闭眼,又睁眼:“上次来,我算不到你的因果,你的因果线很奇怪,似乎断了。不过上次我看到了自己的命运,我会安然无恙,白神的子民会安然无恙。这次,我依旧算不到你的因果,但我居然也看不清自己的命运了。” 这就是白屠犹豫的原因,是他迟迟不出手的原因,是他愿意继续和秦昆废话的原因。 看不透的对手,总会带来诸多变数,让人不安。 秦昆道:“把海奎因交出来,我就走。你不是念旧的人,我是。你的家乡很美,你也去过我的家乡,按照我的性格,我不会破坏这种美。” 白屠深吸一口烟,然后轻笑。 “看来你也没把握全身而退吧。” 秦昆一口烟吐在白屠脸上,身子前倾,露出森白的牙齿:“我这次过来不是为了全身而退的,我是来拼命的!如果我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会毁了这里。” 白屠眼角一抽。 对一个高高在上的人而言,最大的冲击力就是被人当面挑衅。 守卫冲了进来,白屠一挥手,他们又消失在原地,重新出现在门口。 他在权衡,也在猜测,他不怕秦昆,但他没把握一招制敌。 秦昆和上次来时已经不一样了,他不希望子民受伤,因为这会导致他声望受损,他容不得半点瑕疵。 他的一生,要完美。 他死后,十死城的通道自然会关闭,所以在他还在的这些岁月里,不允许自己出现任何纰漏。 他将是最完美的一代白神。 “你居然敢惹我。”白屠一字一顿。 “是你先惹到我的。”秦昆上前一步,鼻尖几乎和白屠碰在了一起。 两只猛兽,曾相识与丛林中的惊鸿一瞥,此时此刻,因果不定,你我皆无法主宰乾坤。 命运,不是说说而已。 “父亲,让我来!”青年忽然爆喝。 “白魔惊门!” “血兽还魂!” “山鬼拍阵!” “丧钟缠身!” “六殿玄龟附身!” “苍石血木成神!” 整个石室忽然风雨大作,天花板没了,神座没了,火盆没了,秦昆站在星空下,周围血雨腥风倒灌,地砖里发出轰隆隆的响动,先后凸起又落下,仿佛活物。 一个白毛猛鬼从青年脚下钻出,进了他的身体。一只人首兽身的四蹄鬼进入了青年的身体。一个青皮枯叶的山鬼进入了青年的身体。一个面无表情的男鬼进入了青年的身体。一头半龟半人的怪物进入了青年的身体。青年身体上又出现枯皮枝丫,枯皮流出鲜血,凝结出奇怪的符咒,刚刚的枯皮被血侵染,变成了石甲。 六鬼临身。 蛮荒大地魔物降世,天地异象横生。 沛然的力道,狂猛的气息,一头人形怪物在星空下咆哮。 重甲在身,无所畏惧,怀里抱着一根撞钟槌,背上背着玄龟壳,身上到处都是石肤,身后长出两蹄。 蛮荒风格的鬼临身出现,白屠没入蜃界中,只剩下两只眼睛,静静看着这场战斗。 秦昆在张嘴,白屠却听不见一丁点声音,不过发现秦昆身体也出现变化。 头顶犄角长出,身缠铁链,浑身肌肉鼓胀,人皮剥离,脖子断开,脑袋化作虚影,人皮渐渐变成了袈裟,脑后出现一轮佛月,身后拉出一个影子,眼神变得神经质起来,头发变得湿漉漉,周围潮气顿涌,忽然身上弥漫出沙场战将的煞气,袈裟有一半也变成血染的战袍,一匹白骨马出现,这尊魔头体格再次拔高,抬腿跨在白骨马的那一刻,那匹马忽然长出鬼角。 雄壮威猛,白骨嶙峋,四踢踏着阴风鬼火,扬蹄嘶鸣。 一瞬间,比刚刚的白骨马要大三倍的鬼角马,在腥风血雨中登场。 此刻,青年满眼兴奋,抱着撞钟槌袭杀而来,秦昆虚空一握,玄音杵落在手中,接着也迎了过去。 快,很快,非常快! 人马怪物和骑马牛魔撞在一起,可血腥的场面并没发生,青年一怔,发现秦昆穿过了自己,继续疾驰。 “想跑?” 他回头,秦昆从他背后消失,然后又从他正前方出现。 秦昆还在加速。 青年注意力迅速回到秦昆身上,又一次撞击,秦昆又从他身上穿了过去。 青年大吼:“什么鬼把戏!!!” 此刻,秦昆的速度已经快到了极限。 八鬼临身之所以不稳定,不受秘门中人重视,就是因为每次痛苦会不断叠加,人如果是一个容器,容器中每挤入一个灵魂,痛苦都会迅速扩张,不仅作为宿体的秦昆要承受八种痛苦,秦昆一旦失控后,其余鬼差也要承受其他鬼差的痛苦。 这就是反噬。 因为他们是一个整体,会从任何一个环节崩碎。 所以要维持这个整体,作为宿体的秦昆必须要有非常强大的承受力,稳住全盘。 但人的承受力是有极限的。 所以要转移痛苦的话,必须要用别的情绪来替代。 譬如疯狂。 秦昆在飙升速度,这种速度已经超出蜃界的承受力,也超出了身体的承受力,他不断的消失又出现,青年已经捉摸不透这是什么情况。 直到白屠发现了端倪,警惕大吼:“小心!他要一举打碎你!” 打碎? 有什么可怕的。 ———— 这是蜃界。 碎了……大不了躺几个月。 他想用反噬杀自己的话,恐怕还不知道自己也有其他底牌吧。 青年并不在乎,但已经晚了。 极限的冲锋速度,让秦昆面带狂热。 “你们两个,和我一起死吧!” 这一刻,蜃界忽然崩碎,然后迅速重组。 天岐督无浑身白毛都是因果丝,此刻须发怒张地挡在青年前面。 刚刚青年的蜃界是他震碎的,现在的蜃界是他重组的,他看见秦昆的目的似乎并不单单是打碎自己的儿子,这是要把自己一起打碎!甚至把这个城市的因果线全部打碎! 在我面前…… 休想!!! 万千因果丝,组成一道道大网。 轰—— 秦昆撞进一条因果线里,但是因为速度太快,刚撞进去又迅速撞了出来。 没困住? 天岐督无冷汗流下,一道道因果线接着甩出。 秦昆骑马,在踏蹄狂奔。 一道道因果被冲破,在他们还未从虚化实形成世界时,就被秦昆逃了出来。 天岐督无这下明白了。 从一开始,秦昆就没打算和自己的儿子打。 他一开始就是瞄着自己来的。 “我看你能闯过多少因果关!” 无休无止的奔腾,天岐督无的因果线用不完,秦昆的精力也用不完。 八鬼临身所有灵力都灌入鬼角马上。 龙脊贴连钱,银蹄白踏烟。 鬼角马,阴风蹄,八鬼合一! 天岐督无施展因果线的速度,渐渐跟不上秦昆的速度,秦昆以龟速在靠近他。 每闯出一个因果世界,便靠近一点点。 天岐督无冷汗直流,他不能停。 一旦被对方撞来,他也会受伤。 这是八鬼临身,自己领悟了因果法则后,已经很久没用过这种原始的法术了,他的法术比这种原始法术高一个层面,但不可否认,原始的法术也能伤人。 即便褪去蛮荒的时代印记,在蛮荒时代中要命的兵器也不能小觑! 白屠甩出因果丝的速度变慢,秦昆踏蹄的速度也变慢,这就是对抗,是最高级别的斗法。 一旦白屠停下,他确定自己会被秦昆以恐怖的速度,撞的渣都不剩。 这种撞击,恐怕会疯狂波及出去,让城中许多子民赔上性命。 该死! 青年站在白屠身后,看见白屠毛发充血,七窍也在流血。 秦昆阴体破裂,也是一脸惨状。 他没经历过这种级别的斗法,两人一个看似无脑冲锋,一个似乎只在不停布网,但为什么都伤成这样? “父亲,我来帮你!” “不要!” 青年横插一脚,白屠惊骇制止,但已经晚了。 在秦昆龟速的前进中,青年被撞成了一蓬血雾,痛苦的声音没有发出,门口的守卫也受到撞击波及,莫名其妙地倒在地上。 青年被弹出蜃界外,血流如注,他看着皮开肉绽的身体,无法知道那么慢的龟速凭什么会把自己撞成这样…… 天岐督无分神的片刻,秦昆又近了一个身位。 二人中间,只剩30厘米的距离,天岐督无心中大骂儿子的愚蠢。 秦昆看似以龟速前进,但那只是表象,实际上秦昆冲锋的速度已经达到了一种极限,因为不停冲出因果世界,又被困入因果世界,才显得那么慢。 那龟速,是超级速度的残影啊!因为他奔腾在两个世界! “真要迫不及待的送死吗?” 白屠看得出,秦昆是在玩命了,他有些后悔,如果刚刚知道秦昆能把低级法术用到这种程度,其实可以好好谈谈的。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谁死还不一定。” 牛魔狞笑。 白屠肯定有底牌,但自己也不是没有。 论气势,他还没怕过谁! 20厘米。 10厘米。 5厘米。 那匹马即将撞了上来,白屠紧咬牙关,将所有的因果丝都用来加固了自己的蜃界,这一撞,只要不在波及外面,他什么代价都能承受。 于是下一刻,仿佛被一辆呼啸而来的火车撞到。 白屠吐血倒飞,秦昆也被巨力震下了马。 :。: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七九章,顺其自然 秦昆从没见过五彩斑斓的世界。 五彩斑斓不是颜色,而是画面,这个蜃界由成百因果线搭建而成,仿佛一块玻璃被砸碎,所有碎玻璃中却倒映出不同的世界。 这些世界是立体的,换个角度去看,就会变一个模样。 秦昆知道,这里就是天岐督无的‘高处’。 但是天岐督无的‘高处’和自己的似乎不一样。 自己的高处是无数个一模一样的矩阵世界,单调而相似,但是对方的仿佛是一锅大杂烩。 天岐督无被那一撞后,遭到重创。 似乎许久都没人伤到他了。 他的身体也如这个世界一样支离破碎,然后秦昆看见他的身体奇迹般的愈合,这个世界也在奇迹般的愈合。 呼,吸,呼,吸。 裂纹正在弥补,不管是碎裂的世界还是碎裂的白屠。 此刻的秦昆没法动弹,也在喘息。 好久没有体验到脱力的感觉了。他刚刚冲破了多少世界?三百?五百?记不清了。 他想上前狠狠招呼天岐督无一顿,但是没法动弹。 二人都在恢复,最终,白屠先站了起来。 “你……是个隐患。” 白屠说话间,胸口如风箱起伏,脸颊已在龟裂渗血,相貌恐怖,刚刚被秦昆那一冲带来的后遗症,显然比想象中还要大。 秦昆说的没错,他真是来拼命的。 “是吗。” 秦昆撑着腿站起,大声笑道,“你要如何?” 笑声特别刺耳,白屠感觉被冒犯,他面颊冰冷,伸出手指指向秦昆。 “白神·意志!” 一声宣判,秦昆发现自己意识在消退。 一条因果线,刺向秦昆,秦昆舔着嘴唇,单手抓向白屠,在虚空一捻。 那个动作落在眼里有些莫名其妙,白屠露出胜利者的微笑:“再见。” 身体不是自己的身体了,秦昆又一次感受到自己和白屠的家乡在融为一体。 山是他,水是他,林木是他,空气是他,因果丝钻入自己体内,又不断钻出,一条无形的线将秦昆和这个世界缝合在一起。 恍惚间,白神森林的必经之路,凭空多出一张蛛网。 白屠看着秦昆消失前,朝着自己笑了一下,微微有些不爽。 “终于送走了。” 白屠喘着气,皮肤又一次龟裂绽开。 该死的家伙! 用最野蛮的方法险些破掉了自己的神体,白屠一度觉得自己当年不应该放弃对临身鬼术的修炼,八鬼之力的灵力波动如此惊人,是他想象不到的。不过,还是因果之力更胜一筹。 “果然是隐患,不过……光凭这种野蛮的术法,你还是斗不过我!” 他唾了一口血,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挥了挥手,周围的世界一点一点的消失。 这里的世界都是他捕获的因果线,万千因果,代表着他能操作这些丝线为己用,这是当年十死城大战的战利品,又是将他送上神坛的基石。 这么多年,白屠已经将因果之力运用的如臂使指,不过今天似乎出了一点点的意外。 一层层的世界消失后,周围的景象却没恢复到神庙,而是出现在一条街上。 嗯? 陌生的地方? 白屠不解。 抬头张望,长街漆黑,能听见远处人声喧嚣。 好像是个集市。 有路灯,有墙壁,有房屋,有街道。 这建筑陌生而熟悉,许多年都没去过了,不过他清楚,这是秦昆的家乡。 “因果之力?他居然偷偷玩这一手……” 白屠意外地挑了挑眉头,浑身白毛插入地下,让他迅速了解了周围的一切。 只不过除了这条街,他的‘触觉’并不能延伸出去,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怪事。这似乎是一条不可窥测的因果线,很邪门。 “不、不对……不是一条因果线……是四条!这四条甚至与场景都是剥离的……奇怪……” 白屠猛然睁大眼睛,这是被强行撮合的一条线,以四条因果线和场景线合一,并且撮到了自己身上。 秦昆居然有这种本事? 白屠还在惊异的时候,面前出现四个虚影。 一黑一白,一牛一马。 “大胆阳人,爷爷等你很久了!” 白屠忽然听见一声爆喝,一尊断角牛魔忽然踏地,大地裂开,旁边的溺水马面铁链凌空抽响,似要破除这个世界。 四只鬼王? 对面四个家伙阴气沛然,两只已经率先发起攻势。 长街碎裂,街道景色不断斑驳坍塌,他们在破坏这里? 白屠发现攻势并没朝着自己招呼,心中疑惑,瞬间又紧张起来。可恶!秦昆把他们四条因果线与自己缠在了一起,此时此刻,不管他们当时身处何地,如果让他们现在出去了,到的可是自己的家乡啊! 还能这么玩? 白屠失神,然后迅速回过神来要阻止:“阴丧邪物!找死!” 白屠爆喝出手,白毛疯长,缠向牛头马面,牛头马面身后,两只无常出现。 “挪!” 挪移鬼术用出,牛马没有中招。 躲开一击的马面大骂:“敢打你马爷!小杂种,等马爷有机会回酆都,你就知道马爷的厉害了!” 继续破坏着周围,长街一角被抽碎,已经露出神庙的模样,黑白无常眼疾手快:“挪!” 白屠心中一紧,一条因果线甩出,补住缺口,长街迅速变了样子。 这里是一片沙漠,不知道是哪个可怜虫因果中的一截,被白屠拿来阻止他们逃离。 一条因果,一个世界,看见己方又被困住,那群鬼差破口大骂。 “你就是秦昆的狗腿子吗?助纣为虐,阴曹定然不会饶你!” “好胆,白毛妖怪,要不是爷爷急着出去,十个你都不够砍的!” “行,有种!秦昆的狗杂种,有能耐过来拼命!” 白屠一口鲜血涌上。 我堂堂白神,摆弄秦昆如摆弄提线木偶,你居然说我是他的狗腿? “无知的邪丧,我乃天岐一族白神,天岐督无!”白屠怒火中烧。 溺水马面大骂:“我去你个阴山姥姥的,神?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让秦昆出来,看马爷不弄死他!” 我好不容易把秦昆拘在因果线中,你让我把他放出来? 对方到底是敌是友? “呵呵,拙劣的演技。秦昆我是不会放的!除非你们求我!”白屠淡漠回道。 迎接他的一条抽脸的铁链。 “滚!早看出你是秦昆的狗腿了,他堂堂灵官,不尊阴律,犯我酆都阴威,你既然护着你的主子,就替他去死吧!” 好像不管哪里的阴差中,说话最难听的都是马面,桀骜不驯也就罢了,关键这种鬼差具有天然的嘲讽力,被那只长脸大鬼一嘲讽,白屠气的不轻,自己什么实力你们看不见吗?困住你们如同逗弄野兽,他秦昆凭什么跟我比? 铁链被白屠一把抓住,身上白毛绕着铁链刺去,马面后面是白无常,白无常一只手搭在它的肩膀上,见到白毛袭来轻轻一笑,马面又消失在原地。 挪移鬼术…… 白屠眯起眼睛。 也罢,自己之前耗费甚巨,暂且不和这群白痴争斗,白屠双手张开,蓬地一下,化作一地白毛,然后白毛也渐渐消失。 又废了些力气把那四个鬼王困在沙漠,白屠终于回到了神庙。 只是还没歇息,他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缠着什么东西。 愕然低头,以他的实力现在不难看出,自己的因果线竟然还跟这群邪丧绑在一起。 无法解开? 把他们困在另一个因果世界里也不行吗? 神庙中,青年刚刚爬起,看见父亲回来,兴奋道:“父亲,刚刚那个魔徒被解决了?” 话音刚落,周围忽然出现四个虚影。 虚影渐渐凝实,青年一怔。 好强的灵力波动,这四只邪丧,自己怎么没见过? 杀千刀的秦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屠立即动手,一根因果线用出,他们在神庙消失。 牛马黑白此刻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何会在三千世界不断跳转,不过他们似乎发现,面前这个白毛家伙无论去哪,他们也会去。 太好了! 终于不用继续被困在那条长街上了。 “哈哈哈哈哈……想跑,先问你爷爷同不同意!” 不管白屠怎么尝试,自己身上的因果线和这四个阴差都撮合在一起。自己尝试布下很多因果,甚至连蛛网都用出,还是没法困住这四个邪丧。 白屠在心中大骂秦昆十八代祖宗。 这到底该怎么解?!他秦昆凭什么能掌握如此高深的因果之力? 还能嫁接因果线,这真的是…… 凭什么! 四个大鬼,已然到了明王的实力,可是他们发现自己四人加起来也奈何不了白屠。 阳间怎么又出了这么厉害的一个角色? 秦昆的实力他们之前已经见过了,那手段诡异莫测,非他们能敌,但面前的白毛痞子,似乎犹有过之。 能在三千世界随意穿梭,怕是到了人仙的实力了,他们尝试过几次合击,没有奏效,不过好在对方无论去哪,都会把他们一起带过去。 这就有意思了。 对方是个实力强大的人,但是攻击手段却很少,那家伙擅长用因果世界困人,不过困不住他们,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明显这是优势。 除非己方被他正面灭掉,否则想甩掉自己,门都没有! “哈哈哈哈哈……白毛妖怪,看你身着甲胄,体态魁梧,原以为是一员猛人,没想到实力如此不济。有能耐和你四个爷爷打一场!” 白屠甩不掉四个牛皮糖,现在的他对秦昆的手段非常厌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四人为何会和自己黏在一起?他搞不清秦昆玩了什么邪术,但面对四个阴魂不散的大鬼,白屠终于忍不住,准备硬碰硬了。 “狂妄!我天岐督无杀伐蛮荒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猫着吃供奉呢!敢挑衅我?” 一记爆喝,全身甲胄光芒大放。 “你们是命运之轮下的草芥,我是转动命运之轮的神!” “一介妖怪,也敢称神?” 此刻,四只阴差也怒到极点。 被秦昆困在无始无终的长街,现在终于有机会逃出去了,还要听这个白毛妖怪吹牛逼? 你这么吹,阴曹所有的牛头能同意吗? 白屠气息在不断提升,周围四个明王,鬼气也开始慢慢交织。 “炉烟燎六道!” “燃灯烧九霄!” “千军和为贵。” “劫波无命逃。” 黑白无常,神恩如海! “霹雳霸阴尘。” “雷霆震鬼神。” “万战不提刃。” “猛志杀仙真。” 牛头马面,神威如狱! 你是神?我们也是! 白屠身后,高达百米的石像出现,那是白神石像,两旁瀑布流下,这个石像是他们天岐一族的信仰,是万千白神子民的精神图腾,这是白屠的地利。 可是牛马黑白这边,一样化出地狱惨景,席卷着一汪长河倒灌而来。 地利,弱水狱! 九泉之下,有三千弱水,飞鸟不渡,鸿毛不飘。 这是水,能淹没一切的水,这也不是水,这是万千因果万千罪业无人能逃! 弱水大浪,澎湃激荡,神像的瀑布也被弱水淹没,白屠身边的一切泡在水里,包括他自己。 看见前面四个大鬼也动了真格,白屠浑身白毛发红。 甩不掉的话……就宰了你们吧。 白屠眼中再无急躁,冰冷的可怕。 …… …… 被困蛛网,秦昆打着哈欠。 成为蛛网后比起五蕴皆空还要孤独。 无法呼吸,也不需要呼吸。 无法说话,因为没有嘴巴。 无法倾听,周围没了声音。 只能去感觉,只能去冥想。 风吹草动,花开花落,森林冷暖,秦昆又以‘物’的形式出现。 意识还在,可以思考。 系统还在,无法使用。 鬼差无法驱使放出,除了被风吹一吹,连动弹一下的能力都没有。 不过相比上次被困后的恐慌和不安,这次……好惬意啊。 “年轻总习惯去争论” “要别人照我的剧本” “满身伤痕” “才知道悲哀是互不信任……” “每一次记忆的翻腾” “既美好也残忍” “思念让旧情有余温” “将我困在早应该要离开的空城” …… “我试着让生活变得清淡……” “对幸福或寂寞顺其自然……” “偶尔傻傻孤单……” “偶尔傻傻浪漫……” “不怕大喜大悲那么难负担!” 秦昆心中,在放声歌唱,一首释怀情伤的顺其自然,被秦昆唱出了朋友背叛的忧伤。 然后,伸了一个懒腰,整个蛛网破掉。 茧都能破,这个蛛网,算的了什么。 似乎唱开心了一样,在森林中,秦昆又将歌曲重复地唱了一遍。 沿途埋伏的白神战士,纷纷看见一个奇怪的现象。 似乎前阵子见过的不速之客又来了。 一辆自行车,一个唱歌的人,一路飙到巨城之下。 拾级而上,来到神庙。 在一个白毛青年诧异的注视下,秦昆一屁股坐在了神座之上。 “好大的胆子!” 白毛青年勃然大怒,却被秦昆抛来一个骨玉。 “看你脖子上也戴了一个,这个送给你。” 少年茫然接住,这骨玉好像和自己的……一样? :。: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八零章,正气凛然秦上师 “这东西……你从哪里得到的……” 青年的面孔隐藏在阴影中,四周火盆照射下,显得有些阴沉。 秦昆居高临下:“别人给的。” “胡说!” 青年似乎知道骨玉的来历,胸口起伏,几次要开口,都没说出话来。 秦昆朝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上来。 青年来到神座旁边,秦昆朝他一笑:“许多年前,我和你父亲认识。我们曾经并肩作战,那时的他追求实力,勇敢热情,可以说是我在十死城的第一个朋友,哦,就是你们口中的恶魔之城。” 青年眼神失焦:“我父亲是恶魔之城的人?” 秦昆点点头。 青年完全不信。 怎么可能呢…… “你骗我。” “孩子,我用不着骗你,你出生时,你的父亲还请我喝过酒。”秦昆抓起青年的手腕,他手腕上戴着一串珠子。 这是徐桃送给他的,后来戴着文绉绉的,被他送给了白屠,没想到青年至今还戴着。 “这珠子就是我当时的贺礼。” 秦昆说着,摊开手心。手掌上是一模一样的珠子,只不过未曾成串。 青年眼神失焦。 秦昆道:“屠龙的少年总有一天会成长为恶龙,这句话或许你现在理解不了。当时我因为某些原因陷入沉睡,而你的父亲,参加了一次变革的战争。那场战争死了很多人,你父亲用了十年的时间,成为了恶魔之城的庞然大物。” “得到了恶魔的力量,他想要全身而退,但是恶魔之城不允许,因为你父亲的原因,恶魔之城和你的家乡开辟了一条无法闭合的通道。” “看似你的父亲在守护天岐一族、白神子民,但是这一切都是他闹出来的。” 青年肌肉在抽搐,猛然间,毛发变红:“你骗我!” 一拳,砸向秦昆面门。 只是这一拳被秦昆一根指头抵住。 “你母亲是白神祭司。” 青年吃惊秦昆的强大,闻言点了点头。 “你父亲可能不是天岐督无。” 青年额头青筋突爆。 几十年的时间,青年听过母亲似有似无地说过他的身世,但一直都模棱两可,他是蛮族,但他不傻,继承了母亲的智慧。但他绝不相信这个可怕的事实。 他是当代白神的儿子,他一定是! “你、你想要干什么……”青年似乎嗅到很可怕的味道,面前的家伙为何这时候要跟他说这些。 “我要毁了天岐督无。” 秦昆咧嘴一笑,牙齿有些森白。 咯噔。 青年心脏抽动,退后两步。 “所以你得帮我。” “你……做梦!” “我没做梦。你的亲生父亲被绑在恶魔之城的入口当狗,你却给天岐督无当儿子,你才是做梦。” “你不是要毁了他,你是要毁了我!” 青年面红耳赤在咆哮。 忽然,秦昆站起,一耳光抽在青年脸上。 失控的青年立即冷静,然后他看见秦昆抓住自己的肩膀,将他摁在神座之上。 刚坐下,屁股如针扎一般,青年迅速弹起,这只是个普通的神座,但也是天岐一族不能亵渎的信仰。 神座。 只有白神才能坐在这里。 多少人心中的野望便是成为这里的主人,虽然那些野望只能埋在心底深处,但是谁又敢说自己没想过。 可是青年没有站起,一股比刚刚更大的力道,将他死死摁在这里。 “感觉如何?” 青年浑身紧绷,然后放松,然后心中一些彻底被催化。 这种感觉,怎么能够用一句话来形容呢。 这个座位,瞬间给了他一切,他觉得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万人膜拜的地位,主宰着整个世界的生死。 “感觉很好。” 青年眼中,渐渐热切。 “天岐督无死后,恶魔之城的通道就会关闭。你将接替他统治这里。没了魔徒,你六鬼临身的实力,足以号令天岐一族。” 青年感觉,自己在跟魔鬼做交易,听到魔鬼循循善诱,他动心了。 没有人能够抗拒对方描述的一切。 “我再想想……” 啪—— 又是一记耳光。 青年不仅没有讨厌,反而更加兴奋。 这一巴掌,不知为何如此舒服。 “你为什么要毁了他。” “想知道吗?” “……” 青年抬头,忽然微笑起来:“不想,但是你能做到吗?” 秦昆手指在空中一捻,一根晶莹的丝线落在指尖,他呆呆地望着这条线,忽然间,无影无踪。 …… “一十八路哭丧棒!” “阎君拳!” “阴风蹄!” “都给我滚!!!” 白毛神祗,弹开所有攻击,一个臂弯锁住白无常,一腿踢开黑无常,一只手摁在马面的脸上,凶恶地扫向四周。 格拉…… 白无常脖子又一次断掉,马面的面门也被五指摁碎。 阴气在修补他们的身体,四条阴龙不断被削弱,此刻,有三条阴龙被因果线缠的死死的,随着白屠用力一扯,仿佛是抽筋扒皮一样,将白无常、黑无常、马面的阴龙从体内扯出。 阴龙嘶鸣,白屠随手将三条阴龙送往别的因果世界。 “不……” “可恶!!” “你……你会遭报应的!” 苍白的叫嚣,没有任何作用。 白屠像对待垃圾一样,将他们丢在地上,眼睛看着最后一位牛头,笑容阴森。 那尊阿傍明王,忽然看见白屠消失,然后出现在自己身后,五指成爪抓入自己脖颈,将自己的阴龙抽了出来。 撕拉—— 阴龙被扯断,哀嚎着想要愈合,龙头和龙尾却被白屠困在两处世界,再也无法相见。 牛魔倒地不起。 战斗结束。 “凭你们,也想跟我斗!” 抬腿一脚踢在牛头的面门,倒地的牛魔本来就虚弱不堪,此刻脖子被踢断,撞向自己的同伴。 以一敌四,胜。 四只阴差奄奄一息。 破命鬼的身份让他们很自信,自阴曹出生,不入六道,不入轮回,游走在六道之外,只要再进一步,就能触碰到因果法则,成为鬼仙了。 但是现在,仙基被毁。 愤恨已经没有了,他们现在有些麻木。 是常年在阴曹太过自大的缘故吗? 现实的冲击力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可怕。 阳间凭什么多出这么多厉害角色? 此刻,也没时间多想,他们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彻底的死亡。 破命鬼啊……死了后连渣都不会剩下。 白屠拎起那只白无常,之所以解决他们这么麻烦,都是这家伙的挪移鬼术,此时此刻,白屠首先准备了结了它,才能解心头之恨。 “后悔帮秦昆了吗?” 白无常一口血水吐出,未曾沾上白屠面门,就被阳气蒸干。 白无常恶狠狠道:“我与秦昆不共戴天!与你也一样!” “恶心的邪丧,那你去死吧!” 握拳,抬手,打出。 拳风激荡在脸上,老搭档黑无常大声咆哮,却无力救援,牛头马面不忍直视,转过头去。 拳风打出一圈涟漪,灵力波动扩散,白无常闭上眼睛,但是等了很久,那一拳没有打在白无常脸上。 他微微睁开眼睛,愕然发现旁边多了一个人。 一个青年,稳稳抓住白屠的手腕,白屠的拳头离白无常脸颊几公分的地方停住。 “秦昆?!” 白无常眯起眼睛,黑无常愕然出声。 白屠转头,发现一张讨厌的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 “你居然能从我的意志中挣脱?” 秦昆耸耸肩:“很容易。” “哈哈哈哈……你真是能吹……呃……” 秦昆忽然给了白屠一拳。 很快,没法防御,一拳打在白屠鼻子上,白屠仰面倒退,几次调整身形才没倒下。 白无常被松开,即将瘫软倒地,又被秦昆一把拎住。 “你与我不共戴天?” 白无常瞳孔紧缩,如针尖一般,凶性不减。 秦昆笑了:“我认识的白无常都是温文尔雅的,只有你的脾气爆了些。敢问,我可惹过你?” “在那条街上,你对我们出手,已经惹到我了!” 白无常说完,挨了一耳光,他捂着脸,被秦昆揪着衣领拉近:“你们来找茬,被我阻止,居然说是我惹到你了?” 秦昆唾在白无常脸上,白无常非常愤怒,但似乎找不到辩驳的词。 “我就该待在那任由你们四个撒泼吗?” 秦昆拖着白无常,环视四顾。 黑无常、牛头马面都不吭声。 不知为何,好像真没法反驳。 马面张了张嘴,想说些硬气的话,被秦昆一脚踢在脸上,这一脚比白屠刚刚踢牛头的那一脚更有力道,马面嘴里牙齿碎掉,捂脸哀嚎:“我还没说话呢!!!” 秦昆俯身质问:“还想狡辩!!!” 马面囫囵不清地咆哮道:“你诬陷我!” “我看透你了!” 秦昆说完瞪向旁边的牛头:“你也想狡辩?!” 牛头刚刚都被打残了,抬着浮肿的眼皮望了秦昆一眼,索性转头装死。 秦昆目光移向黑无常,活动着脚腕,黑无常看着马面满嘴烂牙,心中一虚,抬手指着秦昆道:“干什么!灵官就能乱打人吗?我警告你,我什么都没说,你要是打我,哼,我就诅咒你!” 秦昆朝着黑无常唾了一口。 什么玩意都是。 旁边,白屠已经走了过来,秦昆忽然把白无常丢了过去。 白屠愣住,刚刚秦昆救了白无常,现在怎么又送过来了? “呵呵,你不怕我弄死他?” 秦昆笑道:“我想借刀杀人。” 白屠大怒,把白无常丢在旁边:“我会做你的刀?休想!” 阳谋! 秦昆的确想借刀杀人,不管自己有没有本事宰掉这四个阴差,但他不想自己动手,万一有后患呢,借白屠之手宰了就不一样了。 不过,秦昆也没做的那么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做的绝了,会遭报应。 所以,四个阴差是死是活,秦昆其实都是无所谓的。 最好别死在自己手里,这就够了。 于是秦昆直言不讳告诉白屠想借刀杀人的时候,白屠能判断出他说的是真话,所以才犹豫了。 皮球被踢了回来,白屠不想被秦昆摆布,他是白神,不能受人摆布!所以不准备杀掉白无常,起码现在不准备杀掉。 他阴沉地看着秦昆:“没想到你成长这么快。” “你没想到的事还多着呢。” “呵呵,有趣,你是怎么从蛛网中出来的。” “很简单,你的蛛网,根本困不住我。” “大言不惭!”白屠不会信秦昆的鬼话,“所以现在,准备跟我打吗?” “那倒不是。” 秦昆手上忽然又出现一团因果线,被他抛了出来,白屠看见秦昆虚空一捻,忽然想起这个动作,想要阻止,却晚了。 这条线又被秦昆跟自己的因果线撮合在一起。 周围,白神石像和弱水狱的地利还在,又一个白无常出现。 白屠勃然大怒。 怎么又来?什么妖术?!因果之力什么时候能这么用了??? 怒气伴随着烦躁,但他并没有急着出手,那个出现的白无常环视四顾,有些喃喃自语。 “十八大狱之一的弱水狱?镇狱明王何在?!” 一地的阴差忽然看见来者,惊愕过后急忙大喊:“大人,我等在此!” 白山无常! 贵族中的贵族! 白袍鬼的身份放在秦昆眼里,也就是长得和其他白无常不一样,衣着精致了些,气质高傲了些,但放在其他阴差眼里,则就是崇拜了。 鬼仙以纯阴为基,白山无常生来就是纯阴之体,他们自酆阴山白骨丘诞生,如果鬼有血统,他们就是阴曹最纯的血统之一。 “尔等乃弱水狱赏善罚恶司四大明王,鬼气怎会虚弱至此?” 白袍鬼皱眉。 马面囫囵不清大声诉苦:“都是那个秦昆害的!大人要为我们做主啊!” 白袍鬼忽然浑身一抖,发现旁边秦昆似笑非笑,义正言辞道:“胡说八道!秦上师向来正气凛然,谨遵阴曹戒律,绝不会干出这种下作的事,你们一定是搞错了。重新说!” 马面瞠目结舌。 黑无常三观崩碎。 白无常张口失语。 装死的牛头忽然闷哼道:“刚刚秦灵官救了我们,大人,其实都是这个白毛怪物害的!” 白袍鬼立即气势雄浑,面色阴戾,看向天岐督无大声呵斥:“你这是与酆都为敌!” 说罢单膝跪地朝着秦昆一拜:“秦上师,还望助我等一臂之力,扫除恶贼,安定阴阳!” 一番话,白袍鬼说的掷地有声。 秦昆老感欣慰,故作为难的点点头:“嗯……我身为灵官,确实有一份责任。无常大人,既然这么看重秦某,那秦某先为你们压阵吧。” 啊? 压你大爷的阵啊! 谁看不出来这都是你搞的鬼啊! 我都给你跪下了,你一点面子都不卖我的? 大家装傻充愣重归于好不好吗? 白袍鬼脸色吃屎一样难看,秦昆也看出他的为难,淡淡道:“不过让你一个领着四个残兵败将去对付他,也不太好,毕竟是个厉害角色。” “牛猛马烈!” “标下在!” “尔等既然也身为阴曹鬼卒,佩戴酆都大令,也该尽一份力。” “诺!” “封一刀张布!” “属下在。” “尔等蜗居阴曹多年,酆都未曾对尔等下过死手,今日酆都几位差爷有麻烦,尔等也需帮衬一二。” “诺!” 秦昆说完,当着白袍鬼的面思考道:“这四位差爷落到如此田地,阴龙都被打没了,确实有我的原因,他们不会记恨我吧?” 白袍鬼打了个一个激灵。 记恨个屁啊,这时候不讨好秦昆,命都没了。 白袍鬼环视四顾:“你们自己说!” 马面憋屈,黑无常愤恨,白无常身不由己,地上的牛头擦去鼻血傲然站起:“谁敢记恨秦灵官,就是与老牛为敌!” 秦昆心花怒放,难怪自己从始至终都喜欢阴曹牛头呢,多正直啊! “好,那秦某就给你们压阵。” 秦昆面前,是自己的鬼,不是自己的鬼,全都一字排开,罗列成阵。 他还大方地摸出冥币,抛给四只阴差。 虽然阴龙没了,但是鬼将的实力,还是带点杀伤力的。 “天岐督无,你还有话可说?” “一帮土鸡瓦狗!这点阵仗,能奈我何?我乃当代白神是也!” 天岐督无须发怒张,根根因果刺入周围,直接主宰了这片世界。 世界之外,还有无数世界!他谁都不怕,大不了一起死! 秦昆则大声笑道:“这种道茧,可困不住我。” “刹那岁月无限长,” “尘埃因果映流光。” “鲲鹏击水龙吞象,” “仍是蝴蝶梦一场!” 抬脚一踏,无论是白神石像的地利,还是弱水狱的地利,全部化为齑粉。 周围的因果线迅速收缩,万千时间不断汇聚仿佛裹了一个茧,然后茧端裂开。 乾坤新裂生灵脉! 鬼神惊骇一束光! 我乃山嶽,管你鬼神妖魔,与我何干! 在场所有人发现,他们似乎变成了蝴蝶,破茧而出,飞到了一个‘高处’。 脚下,是白屠法术中的无数因果世界。 相似的、不相似的,全部呈矩阵排列。 白屠从未见过如此景象,整个人震惊无比。 秦昆抓出一根因果线,微微笑道:“就这根了!” 说罢,所有人开始坠落。 …… 十死城外,战火连天。 神罚天城,冥王要塞,十死城,三方势力混作一团,无数宿主投入战争,这已经不是斗法了。 在大家术法持平的情况下,拼的仍旧是最简单的拳脚和临身鬼。 如果说这是一处妖魔横行的世界,那么这个世界中,又多了一群凭空出现的妖魔。 冥王要塞中心区域,几位冥王听着手下汇报战况,忽然周围出现一群不速之客。 “呵呵,你们好大的胆子,敢来冥王要塞,可否听过我们十二冥王的名……” 秦昆拎过一个废话多的老头,扭断了脖子。 “清场了!都给我滚。” 轻声说完,秦昆坐到老头的座位上,旁边几个冥王如同被施展了定身术一样。 冥王狄修,这就死了?! 他们看着秦昆跟扭断萝卜一样扭断了狄修的脑袋,这也太快了啊! 他们迅速起身,什么都没敢说,悉悉索索离开,秦昆对着白袍鬼道:“开始吧。” :。: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八一章,附耳酥语,呵气如兰 如果说之前白屠确定不了秦昆的实力,那么看见秦昆破茧后他心中就明白,对因果之力的理解,他较秦昆差的太远了。 好比鬼差之间的实力,什么鬼术都不会的恶鬼,跟术法精通的厉鬼相比,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白屠就是那只白板恶鬼。 他看向周围,心中堕入冰窖。 对方不仅比自己擅长运用因果线,甚至还有帮手,反观自己,当年成为颠顶宿主后,直接放弃了临身鬼的供养,因为他觉得不需要,可是到了关键时刻,居然一个帮手都没有。 面前,白袍鬼率先出手! 白山无常比起其他无常,阴气更加精纯,600度的火焰和1600度的火焰都是火焰,可后者能融化钢铁的。 阴气蜇人不必多说,抵挡更加需要灵力运用,白山无常率先出手后,紧跟着牛猛马烈的攻势。 阴气如潮水涌来,封心鬼王、张布也不甘示弱,最后更是有四只阴差在侧偷袭。 九只大鬼,三只鬼王,分明没有配合过,但似乎同出阴曹的缘故,招式应接不暇,白屠接连用因果之力转为灵力抵挡,立即陷入被动。 封心鬼王找机会插刀封灵,张布找机会掏脑瓤,招式个顶个的阴损,牛猛马烈跟在白袍鬼后面刚正面,打的正是白屠的喘息之机,四只受伤的阴差先后偷袭,绝不让白屠有一丝喘息之机,主攻的白袍鬼则因为闪避优势,边打边躲,跟白屠耗起了耐心。 战场风云变幻,秦昆巍然不动。 看得出白屠还是占了优势,但秦昆并不着急,鬼差嘛,他有的是。手段嘛,他也不少。 对方既然这么僵着,不再暴露底牌,自己也得僵着。 毕竟关键的牌面要用在关键的地方,王炸是压四个二的,你出对十我还犯不着用大牌。 两方在打在耗,白屠还分神注意着秦昆的一举一动,非常憋屈。 秦昆则没理会两方的斗法,起身忽然走了出去。 冥王要塞,如若城堡,中心区域坐落在高处,出来就是城墙一样的建筑,秦昆站在城墙上,看着远方的战斗不知在想什么。 这场变革之战他缺席了,不过他知道,看似是三方混战,但实际上是神罚天城联合冥王要塞攻打十死城的。 这是一片放逐之地,也是恶魔归宿,但没人可以否认这里的神奇。 只要夺得十死城的主宰权,就能遨游万千世界。 秦昆的权力一直不高,他不是喜欢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人,但参与这场战争的大多数人却是为了争权夺利来的,所以战争一旦铺开,谁也躲不过。 大势所趋,螳臂当车,必难逃一死。 “真死了好多人啊……” 秦昆极目远眺有些唏嘘,许多宿主复活又加入,最后的结果就是再也复活不了,他们留下一条因果线后彻底失去进入的资格,那因果线便成了其他人的战利品。 之前一直不知道因果线的作用,但现在,秦昆看着满天晶莹的丝线遮天蔽日,似乎明白这东西,才是十死城里最珍贵的东西。 “冥王要塞的渣滓们,受死!” 堡垒一样的城头,忽然出现几个宿主,打断了秦昆观战的兴致,秦昆瞟了一眼,轻轻道:“我不是冥王要塞的人。” “管你是不是,今天你死定了!” 六个人,身后却有将近二十只鬼影,这些都是冥河级宿主,离黄泉宿主只差一步,一人扑来,秦昆屈指一弹,鬼临身的状态直接被打散,那人大叫着跌下城头,摔成一滩碎肉。 其他人表情惊恐,一击? 这是十二冥王吗? 秦昆在城垛上向下望,啧啧叹息,何必呢。 “你们走吧,别想着偷袭了。” 秦昆好言相劝,那些宿主却犹豫起来。 后面是有支援的,但支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一上来就碰见十二冥王之一,他们运气也太差了。 “你到底是谁?”有大胆的宿主厉声询问起来,同时补充道,“我老师乃曹官!” 好久以前的名字了,秦昆费力回忆才想起了一点点:“曹官应该和冥王要塞走得很近吧?你怎么反水了?” 见到老师的名字震住了对方,那宿主得意起来:“都是假象,老师是不会和外域魔头同流合污的,你小心点,我老师和几位黄泉级的大人马上就来了!” 这位宿主扯虎皮的本事还有些拙劣,秦昆看得出对方在壮胆,他道:“行,虽然对他印象不好,但都是故人,你们走吧。” 对方还待说什么找回面子,秦昆忽然补充道:“现在不走的话,就不用走了!” 城垛被一脚踹断,秦昆举着断掉的城垛砸了下去,刚刚那个摔死的宿主,尸身成为烂泥。 恐吓还是有用的,在场其他几个宿主,包括鬼差在内,全都吓住了。 对方肉身实力太过恐怖,这要怎么打? 还没见他的鬼差呢! 原路来,原路回,他们从城墙爬下,刚刚开口那宿主还在警告秦昆:“别偷袭啊!我们老师马上就来了,真的!” 秦昆心中无语,这么天真,难怪当年十死城覆灭了。 冥王要塞的中心区域还在乱战,秦昆却离开了这里。这次战争过后,神罚天城和冥王要塞一举端掉了十死城的旧势力,城头改换大旗,然后神罚天城又将损失惨重的冥王要塞灭掉,最终成为新的主宰者。 知道了未来发生的一切,秦昆没有什么窃喜的,反而更加唏嘘,这么大一个城堡,将来就变成废墟了,他还有些不舍。 不过,他并不准备改变什么。 雾隐术用出,秦昆周身环绕雾气,五官和身材若隐若现。外人只能看见一双眼睛。 这还是第三次猛鬼旅行社开团时,在巴渝巫神镇得到的,一直没怎么修炼,因为秦昆不喜欢这种装神弄鬼的道术,不过此刻掩饰一下身份还是可以的。 冥王要塞不断有宿主死了复活以及死了复活不了。 能复活的,接下来都会选择要不要继续参与战争,至于复活不了的,鬼差就比较可怜了,宿主们被剥夺进入十死城的资格后,在十死城得到的东西也会留在这里,包括鬼差。 那些鬼差又变成了无家可归的鬼魂,一时间茫然无措,不知接下来要做什么。 许多鬼差都在对着主人的尸体发呆,他们杵在原地,哀伤而迷茫,秦昆路过冥王要塞的街道,看见两旁堆尸成山,短短一段路,少说也有两百具尸首。 配合着背后的城堡,仿佛有种中世纪的悲凉扑面而来,秦昆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帮发呆的鬼差,忽然间,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两只鬼差,一个丑陋独眼,一个丑陋蛇发。 他们的主人尸体离的不远,所以二鬼离的很近,不过两鬼看似丑陋,却异常平静。哪怕作为鬼而言,他们眼中那份孤独和死寂,都让人看了心生怜悯。 “这是你们的主人吗?” “别碰!”丑陋独眼鬼暴怒,握着木槌瞪向秦昆。 他看到秦昆模样古怪,似乎是一团雾气,但他并不怕。 事到如今,主人都没了,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那丑陋的蛇发女鬼吐着信子,也瞪向秦昆,秦昆双眸却直视对方,身上雾气渐渐不再飘动,慢慢石化,可是新的雾气出来后,又顶掉了成为石头的雾气。 对视良久,秦昆开口道:“我是个算命的。你们要算算吗?” 蛇发女鬼皱眉:“占卜师?那你算算,我们的命运。” 秦昆道:“你们如果留在这,将来会有新的主人出现招纳你们。” 蛇发女鬼轻笑:“十死城大战,人人自顾不暇,还有人会管我们死活?” “你们的实力不弱。” “不弱的鬼仆太多了,我们算的了什么?” “乐观点。” “主人死了,战争还在继续,你让我们怎么乐观?” “大战会结束的。” “我们等不到那一天了。” “能。” 蛇发女鬼压根不信,随后沉默。 独眼鬼忽然开口:“新主人对我们好吗?” 秦昆肯定道:“当然!” 独眼鬼唏嘘一笑:“我真期待啊……” 秦昆也唏嘘地拍了拍他肩膀:“你也别期待,你阴寿不长,容易得罪人,哪怕投奔了新主人,死的也快。” 独眼鬼一愣:“我食灵魔死过一次了,还会死?” “自然了。” “蛇发,他是骗子。” 蛇发女鬼点点头:“我早看出来了。” 二鬼没再理会秦昆,秦昆耸耸肩离开。 十死城外,战况焦灼,秦昆没去凑热闹。 好像十死城的宿主拼命了一样,打了一波反攻,此刻,不少宿主直接杀到神罚天城之下。 神罚天城是一处矮山,石制建筑依山而建,呈阶梯向上。 当然,居住在这里的主宰,把这个山叫做——青丘。 “什么人?敢闯我青丘山!” 一般喊出这个名号的,都是被放逐的青丘云狐,秦昆看见一个俊美的男子,裹着狐裘,剑气刺来。 剑气刺入雾气,仿佛被对方卡住,雾气中忽然伸出一条手臂,屈指弹在俊美男子的脑门。 啪—— 头颅都快裂开了,男子脑门肿起大包,吃痛弃剑,拔腿便跑。 秦昆一抓,一条狐裘抓在手中,那男子却变成狐狸,撒腿不见。 临近山顶最大的洞穴,狐狸心中焦急万分。 刚刚那个雾气中是哪位黄泉宿主,本事这么恐怖?十死城的人已经反攻上来了,看来大人物也接连出动,必须把这件事报告给狐皇才行。 只是,刚转过一个弯,离洞穴就差几步,那只公狐狸被人捏住后颈拎了起来。 秦昆笑意盈盈:“你的剑和狐裘没拿。” 狐狸惊恐,本能地夹住尾巴,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反抗了,索性抬起前爪咧开嘴巴吐出舌头脑袋一歪,露出一抹智障的傻笑。 秦昆无语。 这只狐狸可是狐女的贴身护卫,云拓,他见过不少次,一个刀子嘴的家伙,向来以高冷著称,谁能想到有一天为了活命,会扮演一只智障的蠢狐狸。 卖萌就不揍你吗? 秦昆取出绳子给对方绑在一根石柱上,匕首紫陆出现,朝着狐狸的裆部比划了两下。 “刚刚居然对我偷袭,我骟了你不过分吧?” 骟就是阉,狐狸听不懂,但能明白秦昆的意思。 —————— 那匕首怎么比划都不离自己的裆部,谁都能听出这是恐吓。 他大声哀嚎:“高抬贵手!我不是有意的!” 四肢都被绑,完全挣脱不了,狐狸害怕了,虽说自己被放逐后不入六道,留着命根子没什么用,但那是公狐狸的尊严啊! 秦昆才不管对方求饶:“不管你有意无意,梁子结下了,总得有个交代。” 大悲之下,必有灵光一闪。 狐狸求爷爷告奶奶无济于事后,感觉匕首贴了过来,忽然琢磨起了别的事。 “等等,你的声音好熟!” 秦昆没想到对方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还有心思关注别的。 雾气里那对眼睛一弯,狐狸望着那双眼,忽然纳闷起来:“……昆仑魔?不不不……你怎么可能是他……” 被对方点破,虽然对方没有确定,但秦昆也不想吓他了,他移开匕首,变了声线道:“你说我是谁?” “没……没谁……刚刚就是觉得您和王女的老师挺像的,大人,我这可不算得罪你吧?” 秦昆问道:“你们王女呢?” 狐狸哀叹:“谁知道呢,这么乱,怕也是厮杀去了。” “去护着她吧。” 秦昆说着,划开绳子,狐狸懵逼的落地。 狐裘和佩剑被甩了过来,秦昆诧异:“还不走?” 那双眼睛,看的狐狸裤裆一凉,他连忙化为人形,一溜烟消失了。 山顶,山洞,巨大的狐狸。 安详地窝在原地,与世无争。 秦昆进去的时候,那只狐狸睁开了一只眼睛。 “你来啦。” 仿佛是欢迎,仿佛什么感情都没有。 一句问候,秦昆没有准备回答,他只是来看看。 “秦昆,气味是骗不了人的。” 第二句话,让秦昆产生了兴趣。 来之前专门匿气,加上雾隐术的遮掩,自己都成了一团气体了,对方居然还能认出自己。 “我来转转。” “你变强了……不是一般的强。” 秦昆心道:可不是吗,这都过去多久了。 “云露怎么样?” “挺好的。” “那就好。我回去了。” “秦昆。” “怎么了?” “你看我的尾巴,漂亮吗?” 一只母狐狸忽然让你看她的尾巴漂不漂亮,多半是没好事的。 秦昆瞟了一眼,忽然愣住。 因果线。 这才想起来,狐皇也是这里的颠顶。 被放逐千年,她似乎不会运用因果线,但……她收集了不少。 “带我离开,我送你八条尾巴。” “我要你尾巴做什么。” “我没有什么能付得起因果帐的东西了。” “没得商量。” 秦昆当机立断,离开山洞,可是此刻,怀里沉甸甸的。 一只漂亮的母狐狸窝在自己的臂弯,硕大的狐狸一下子变得娇小可爱,秦昆还没能消化这种落差,却看见一副虚幻的画面。 一个玉体横陈的美艳女子,窝在自己怀中。 眼中青光一闪,破妄神光击碎了虚幻,美女又变成狐狸,那副画面却深深烙在秦昆脑海中。 “带我出去,我保证不淘气。” 幻境又出现,白腿搭在秦昆手臂上,美女柔弱的双臂搂住秦昆脖子,附耳酥语,呵气如兰,九条尾巴分明很淘气地搔着秦昆的脸颊。 :。: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八二章,野蛮暴徒 幻术。 很夸张的幻术。 不止欺骗人的眼睛,还能让人念念不忘。 秦昆深知秘门中人定力深厚,而他更是佼佼者。 定力,就是定住心神之力。 不因心猿而心念窜动,不因意马而思绪驰骋。 但这只母狐狸只是狐形,就让秦昆心神摇曳,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秦昆索性不再抵挡,伸手摸向狐狸柔软的肚皮,然后缓缓向下。 蓬—— 啪—— 狐狸消失,化作一个女子,顺带出现蜃界,蜃界中,女子扬手一巴掌抽在秦昆脸上。 “色中恶鬼,无耻下流!” 我都化成雾气了你还能打到我? 秦昆捂着脸颊,一脸无辜,你撩我,我回应,多正常啊! “摸摸肚子有错吗?” 秦昆诧异。 “龌龊!” 秦昆没法跟她交流了,大骂起来:“你勾引我嫌我龌龊?要点脸啊!” “我堂堂青丘狐皇,会勾引你?青丘山没家教的吗?” “我……” 秦昆张口结舌,今晚还准备跟你从狐朋狗友上升到管鲍之交呢,你给我来这一套,靠。 “爱咋咋地!” 秦昆拂袖而去。 不过走到半山腰,怀里又出现母狐狸。 雪白的皮毛,柔软的肚子,懒散地伸出一条腿搭在秦昆手臂上,幻境再次出现。 秦昆看见脑海中更加血脉喷张的画面,鄙夷道:“又想勾引我?有完没完啊!” 这一刻,狐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才若有所思道:“等等!我好像误会你了。” 误会你个鬼! 这画面让妙善看了都得破戒,你是误会我?你这是考验我。 见秦昆不说话,狐皇开口道:“你应该中了魅术。” “……” “别生气,狐族魅术不是我们催发的,而是中术者自己催发的。你们看到的,都是想看到的画面。当然,只限于情爱。” “还有这种术法?别开……”秦昆想回嘴,忽然一怔。 等等,似乎真有这种术法。 嫁衣鬼! 嫁衣鬼的鬼术,除了挪移鬼术外,还有一招压箱底,但凡男子看向她,都不会看到她本来模样,而是把她们看成自己最难忘的女人。 狐族……和嫁衣鬼有关系? 秦昆思考片刻,忽然摇了摇头。 他确定嫁衣鬼不是狐狸,妖兽成精再怎样都会有痕迹,相处这么久,嫁衣鬼可从没露出妖兽的痕迹。 “秦昆?” 脑海中,美艳女子在呼唤,秦昆耳朵痒痒的,回过神来:“你们什么时候被放逐的?” 这一问,幻境都消失了。 狐狸一言不吭地躺在臂弯,秦昆动它的耳朵,它也没回应。 我问错了吗? …… 从神罚天城下来,已经见到十死城的宿主扫平了山脚。 又多了一地不能复活的尸体,他们身上飘出因果线,比灵魂出窍还诡异。数百条因果线从体内钻出,汇集到天空,天空变得晶莹,秦昆摇了摇头,何必呢。 “杀上去!” 人群中,一个金发男子大吼,汗水沁湿额头,他从前往后捋了捋头发,旁边是几个好友。 一个木乃伊模样的宿主,一个半蝎的大胡子宿主,一个半蛇猛男,四人并肩作战,斗志高昂。 秦昆远远地看了他们一眼。 黄金王,沙僵,黑蝎酒馆的拉耶夫公爵,白屠的老师森蚺。 老一代宿主从坐镇后方的主将变成了先锋军,看来炮灰死的差不多了,秦昆唏嘘,很想上前帮帮他们,但忍了忍,转头离开。 背后,森蚺朝着山上大叫:“白屠!不要再执迷不悟,神罚天城、冥王要塞即将被破,现在效力十死城还来得及!” 秦昆转头,眼睛一眯,半山腰,一个浴血的白毛青年大吼道:“老师,你们赢不了的!” 能不能赢,已经不是首先考虑的问题了。 所有宿主都杀红了眼,这是一次豪赌,无论最后哪方赢了,都会有巨大的收获! 效死的人会被复活,撑到最后的人会得到不可思议的力量,整个十死城的格局都会被改写。 没人能主宰局势,但每个人都决定着局势的走向。 秦昆看了一会,还是离开了。 十死城的血液源源不断,但后备力量没有成长起来,之前有名有姓的宿主被城外两大势力拉拢的太多,虽然他知道结果,但他也不知道战时的走势,也不想插手。 黄金王他们恐怕也想不到,最终出局的是他们吧? 再次回到冥王要塞,这里已经空了,宿主的鬼仆们在徘徊,有些鬼仆被劝说后也加入了战争,似乎只要他们赢了,主人就能被复活,于是他们非常卖力。 不过仍有一大批鬼仆不愿参与,毕竟现在自由了,虽然孤单,但并不想继续卷入乱局。 街上,尸体腐化很快,没有异味,这里的尸体直接焦化,慢慢变成焦土,秦昆踩过焦土,拾阶而上,怀里的狐狸忽然开了口。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我们一族被禹皇流放了。当年洪水肆虐,狐族之间也不断倾轧,其中势力最大的就是涂山狐族和青丘云狐。最终,我们败了,涂山狐族胜出,同时他们在洪水肆虐时投奔了禹皇,得到的胜利果实比狐族胜出时预想的还要大。” 夏禹? 三皇五帝之一,秦昆想起嫁衣鬼的挪移鬼术禹步,又想起她的自报切口。 沉思片刻问道:“那是五帝,为什么叫禹皇?” “皇是最崇高的称呼,都这么叫。” 秦昆觉得自己问了个特别白痴的问题,殡仪馆工作时火化楼的副主任老周,都喜欢别人叫周主任,谁喜欢低半阶的称呼啊。 “所以说,涂山狐族赢了,你们输了,然后被放逐?” “是。” 神话故事已经不可考,秦昆记得商以前有人皇,至周之后才称天子。 有人说是断了仙缘,毕竟曾经人皇本应和天帝并立,掌管世界不同而已。 但秦昆没工夫细想,因为玻璃窗内,一个人影被打了出来。 白屠受伤了,在车轮战的攻势下,白毛开始变得黯然无光,应该是灵力消耗的表现,狐皇看见了他,秦昆也看见了他,他也看见了秦昆。 “秦昆,敢不敢和我一对一斗一场!” 秦昆当然敢,甚至求之不得,不过白袍鬼一众并没给白屠机会。 只是白屠虚弱之际,看见了狐皇的八条尾巴。 细密洁白的尾巴,毛发晶莹如丝,这么纯正的因果,让他硬挨了一堆鬼差的攻势,直接冲了过来。 猛扑,接膝撞。 这一击奔着秦昆来的,秦昆挡下对方扑来的攻势,发现白屠膝盖撞来,立即变招,强行用手臂抵挡。 格拉一声,臂骨发出响声,秦昆整条胳膊一麻,眼中惊愕。 好强的力道! 现在的白屠犹如困兽之斗,已经用出最后的底牌。 身上因果丝如香烛一般在燃烧,每一次撞击,似乎都是因果线的全部力道。 那因果中,包含了什么,这一撞,就有什么威力。 神力! 神是天地万物的创造者和主宰者,从古至今对神的解释不计其数,但归根结底,神都代表着超越人的能力。 《礼记·祭法》有云:山林川谷丘陵,能出云为风雨,见怪物,皆曰‘神’。 神是莫测的,甚至可能是气态生命,但秦昆知道,普罗大众的神,并不仅仅指存在的形态,而是能运用的能力。 这一击,才是白屠的真正实力! 他在运用因果线的力量! 白毛在减少,开始燃烧。 所以这些因果丝用掉后就不能重生、不能恢复了。 所以这些因果丝与暗淡的毛发本质一样,用途却不同。 原来白屠领悟的因果丝……是这么用的! 白屠再次扑来,一拳瞄准秦昆面门,他在计算着抢夺那只狐狸最佳的时机,只要夺取他的八条尾巴,自己立即就能补回损失的因果线,但现在还不能直接抢,那狐狸本事如何他不知道,可是有秦昆在,就是一道阻碍,他必须要先放倒秦昆,才有机会抢到狐狸。 秦昆眯起眼睛,退后半步,八只临身鬼如衣服般穿到了身上。 犄角争天,几乎拳头奔脸的一瞬间,秦昆破掉白屠的拳路,一肘砸在白屠脖子上,白屠脖子骨骼作响,反身提膝撞在牛魔腰间。 第二回合,一触即分,然后又迅速扑打在一起。 蛮力! 蛮力! 还是蛮力! 二人已经没空去想怎么施展法术了,攻击频率太快,任谁慢一步都要陷入被动。 拳拳到肉,几乎是互换招式,二人拳头擦出音爆,激起涟漪,周围形成一团灵力旋涡,然后变成旋风。 打打打打打打打! 拳头,肘子,膝盖,头顶,鞭腿,脚跟。 奔脸,封喉,撩阴,撞钟,横斩,下劈。 拳拳到肉,招招见血,秦昆和白屠都是杀招,没有一丁点放过对手的心思,旁边的狐狸头一次见这么野蛮的争斗,完全想不通是这个级别的宿主用出的。 那个白毛人……也好强啊! 白袍鬼、封一刀张布、四个鬼差在旁边,发现自己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 太快了! 太吓人了! 没一点场面话,上来就是死斗,阳间杀伐,这么凶残? 张布已经看不清两人的身影了,这种速度,让一个鬼王看的都应接不暇,他额头流着冷汗。 一来吃惊于刚刚那个白毛蛮子居然没用全力,不,看情况刚刚连八成实力都没用。 二来吃惊于自家主子。 这是怎么个情况? 论应变、时机、力量、身法,完全不输于对方! 主子成长的速度,他已经看不透了。 是八鬼临身的作用吗? 张布心中电转,似乎不像,他早就发现,主子的临身鬼都是鬼将,他从不挑鬼王临身,可能是为了保持意识清醒,但八鬼的提升着实有限。 最多可能供给更多的灵力,和一些被动术法,仅此而已。 而主动的鬼术,这种战局根本用不到。 “主子很强!”封心鬼王言简意赅。 张布点点头,但也客观道:“那个白毛家伙更强!” 前期被消耗,还和秦昆打成平手,不得不说,白毛蛮子的实力,可能比他们见过的任何一个上师都厉害。 二人斗在一起,白毛蛮子没有鬼临身,居然还隐隐占优,谁能小看他的实力? “不错,但也未必。马烈没上场!” 现在虽然是八鬼临身,但秦昆只用了七鬼的实力! 马烈站在旁边,根本用不到。 封一刀觉得,如果秦昆习惯了骑马的话,可能战局并不会这么僵,最少也能扳回一筹。 步战和骑战,还是有距离的。 “呵呵,你可能说错了。”白袍鬼淡淡开口,“我相信事发突然,秦上师是本能选择了步战。因为那个白毛蛮子的目的是那只狐狸!” 封一刀立即明白了过来。 是啊,如果是单挑,马烈上场绝对没问题,但如果是保护那只狐狸,自然是步战最合适。 灵活! 场中,二人根本不知道旁观者在想什么,他们现在都提着一口气,生怕落后于对方。 近战,高频甚至超频的打斗,拼的就是这一口气。 白屠浑身白毛再次充血,越打越狂,身上的因果丝也燃烧的越快。 明明已经燃烧了因果丝,还拿不下秦昆,他已经吃不准鬼临身这种原始又粗陋的术法潜力有多强了。 反观秦昆,也是应接不暇,但他锤炼过本能,几乎放任身体自由。 对方怎么打,自己就怎么打,对方怎么变招,自己却以不变应万变。 近战斗法,花样繁多,看起来花里胡哨的,但真正用起来,打架的套路就那么多,谁会按照你的套路走?都是想到哪打到哪,在实力达到一种可怕的高度后,没人会盘算这一招怎么应对,利弊如何,谁都想不到那么远,因为这种实力之下,胜败就是一念之间的事。 逮到空隙,秦昆一肘打在白屠胸口,白屠弯腰,脑袋被秦昆抱住,一个反摔砸在地上,杀招封喉,白屠根本不防,喉骨硬接秦昆杀招,他则趁势抬腿锁在秦昆腰间,反身将秦昆压在身下。 战局不断反转,动作太快了,牛魔浑身冒出白烟,和过载的蒸汽机一样,白屠身上则燃起火焰,毛发大批燃烧起来。 旁边观战的一群人几次抓住机会想要上前,全都被瞬间扭转的战局束缚住手脚。 —————— 可恶! 还真是单挑啊! 狐狸漫步在旁,看着却很悠哉,它静静地卧在地上,似乎也在盘算着什么。 忽然间,两方因为胸腹要害都被对方重创一击后分开片刻,一只狐狸窜到白屠面前。 此刻,白屠失神了一刹那。 但是秦昆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机会,踏蹄,地裂,奔袭,锁喉,借着惯性,让白屠失去平衡,往下一顿。 碧玉摔! 2米6的身高,一记恐怖的碧玉摔后,秦昆抡圆了拳头,径直砸在白屠的面门。 砰—— 周围焦土被打裂,碎石和泥土四溅,白屠的脑袋被一拳砸进了地里。 “论打架,你赢不了我!” 秦昆站起,仿佛暴徒一样,俯身朝着白屠大声叫嚣。 此时此刻,白屠狂叫一声,背上一片因果线燃烧殆尽,汹涌澎湃的力道再次灌注身体,他十指直接插入秦昆的胸口,狂暴地将秦昆举起。 “凭你?!” 空中,白屠爆喝,将秦昆撕成两半! 草屑飞扬,被一分为二的稻草人还粘在白屠的手上。 人皮傀儡! 秦昆出现,一只手搭在白屠肩膀,撕拉—— 白屠整个人从中裂开,如同刚刚被撕裂的秦昆一样,裂成两半! 反死术! “凭我!!!” 浑身铁链摇曳,背后佛月当空,秦昆满身鲜血,朝着白屠的尸首大声咆哮。 :。: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八三章,你也不容易啊 八鬼临身撤去,秦昆身上源源不断蒸出白烟,他静静地望着天岐督无的尸体。 结束了? 好像还没有。 天岐督无的生命力顽强的发指,被扯成两半的尸体间,无数因果线相连,甚至有将尸体合拢的趋势。 这样都死不了吗…… 秦昆咂舌,并没有准备去补刀。 他能感觉到天岐督无三盏阳灯微弱,这种状态,死不了,恐怕也活不旺。 好像……真的结束了。 秦昆坐倒在地。 冥王要塞消失,周围出现白神石像和弱水狱,白神石像和弱水狱消失,他们来到一片沙漠,沙漠继而消失,万千世界点点崩碎化为齑粉,周围出现了神庙。 空间在倒退,终于退回了白神神庙。 火盆幽暗,王座上的青年还在兴奋中,见到秦昆后表情微微怔住,见到一分为二的白神,表情更是一言难尽。 他无数次想超越的人,此时此刻就躺在脚下,他不知为何,生不出任何高兴之色。 青年的眼神有些迷茫,有些不舍,有些怜悯,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眼神越来越复杂。 哪怕他想象过自己坐上这个王座多么意气风发,但现在看见白屠的下场,表情仍旧沉重。 这个魔徒真的击败了父亲…… 青年望向秦昆时,所有的复杂之色褪去,变得哀伤。 白袍鬼,封心鬼王、张布,四只阴差默默地站在旁边,此时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阳间上师的斗法,确实超乎他们的想象。 难怪上古之时,天地人三界自治。 最初的最初,天帝、人皇并立,阎王掌管轮回,每界皆有大能存在,坐镇一方。 封心鬼王松了口气,是主子赢了,这就够了。他追随秦昆后,失去了魇州大权,但得到了自由身,这种代价很值,他愿意跟着秦昆,秦昆没事,他亦浑身轻松。 张布却在思考。 他擅长思考,喜欢复盘,也许是个人爱好罢了。 回忆起秦昆和白毛蛮子的战斗,张布觉得主子冷静的可怕,明明占据劣势,却一举翻盘,那豁出命的挑衅,从客观来看根本不是发狂的表现,而是算计! 主子早就准备好了人皮傀儡和反死术,等着白屠爆发! ———— 张布越想越觉得秦昆深不可测,那种情况下,无论是秦昆早就准备好的算计,还是在关键节点的本能反应,都代表着秦昆这方面的天赋卓越非凡,前半阶段白屠绵绵不绝的攻势并没有强大的爆发力,反死术作用根本不大。 秦昆之所以那么拼命,也是为了留着人皮傀儡保命,期待必杀一击。 啧啧啧…… 张布轻轻一笑,果然不愧是自己追随的灵官。只是…… 张布又将视线挪到旁边的狐狸身上。 似乎刚刚战斗中,白毛蛮子错愕的一刹那,才让主子抓住机会的,那一刹那的错愕,就是白毛蛮子看这只狐狸的时候。 为什么? 张布想不明白,战斗那么危险,白毛蛮子这种本领,不应该会受到一只狐狸的干扰啊…… 只是下一刻,那狐狸看了张布一眼,张布久久未曾跳动的心脏,咚咚地跳了两下。 那是阳间的梅雨时节,他一介书生,要赶路参加秋试。 路上,遇到了强盗玷污一位农村少女。 当时衣衫很薄,天气很冷,血液从头到脚凉透,他就在路边看着恶行发生,一动不敢动。 那位少女很漂亮,但当时那双眼睛的绝望和愤恨,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没看过女人,那天是第一次见,只不过他没有一点兴奋,反而很害怕,强盗没空管他,他逃了。 逃过了那一劫,却忘不了那一眼。 后来,秋试结束,没中,张布魂不守舍,返回的时候又路过村子,才听说那个少女死了。 张布现在还记得那一眼,那一眼当年有多绝望,现在就有多妩媚。 玉体横陈的农村少女,衣衫不整,娇弱地倒在路边,一双勾人的眸子,静静地盯着张布。 张布失神。 脑袋后,姜别咧嘴:“幻境?张布,你中术了?” “没有大碍。”张布静静说道。 “这路真像我们寨子附近的啊。”姜别啧啧感慨。 张布面目阴沉,语气却很轻松:“是吗?” “当然!”姜别有些得意,“当年我们寨子附近村里,有个可漂亮的妞,哈哈哈哈哈……你猜我把她怎么了?” 笑声从脑后传来,很刺耳。 张布咬着牙齿,轻轻一笑:“当然是糟蹋了!” “猜对了!哈哈哈哈,不过那小妞自杀了。啧啧啧啧……我还有些遗憾。” “呵呵,快活都快活了,遗憾什么。” “不是遗憾这小妞,是其他的事。”姜别龇牙道,“我死的前几天,在路上碰见一个书生,我清楚记得,在我糟蹋那小妞的时候他也在场。几个月不见,又见到他,他也认出了我,约我去一边谈谈。那时我以为他要拿报官威胁我,谁想到那书生真的阴毒,直接动了刀子!” 说到这里,姜别戾气滋生,鬼王之气继而迸射:“张布,你可能想象不到被人绑在一个破庙,开始折磨,最后被活生生的破颅,抓碎脑瓤的痛苦!” 张布淡淡回道:“嗯……应该很痛苦,我确实想象不到。” “所以,我在阴曹待了那么多年,就为了找到那个书生的下落!我一定要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张布呵呵一笑:“你从没给我说过这些。” 姜别也笑的阴沉:“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秘密,当时在魇州,我听到你喜欢吃书生鬼魂,便来与你合作。即便寄生在你身上,我也得找到那人的下落!他的脸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此时此刻,张布不经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腐脸,他的笑容姜别是看不到的。 所以,张布淡淡道:“你会找到他的。” “哈哈哈哈……我现在乃鬼王之躯,找到他后也不能动手,还得靠你杀了他!反正你死后啖鬼,没了晋级鬼王的可能,不过你放心,我的力量,就是你的!” 张布的笑容戛然而止。 幻境也随之破碎。 还是神庙,还是那只狐狸,张布长舒一口气,消失在原地,封心鬼王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张布消失的位置,也消失不见。 秦昆休息过来了,此刻起身,地上的白屠还半死不活地躺着。 “昆仑魔……” 裂成两半的人还能说话,让秦昆诧然。 不过,秦昆把他扶了起来。 “有遗言要说吗?” “你如果不准备杀我,我死不了。”白屠尸体开始慢慢愈合。 秦昆笑而不语。 神座上,青年忽然听见这话,眼中的哀伤消失不见。 他震惊地看着秦昆,似乎没想到父亲变成这样还是能活! 这……这是什么恐怖的生命力啊! 白屠看了秦昆一眼,又看了看神座上的青年,沉默不语。 秦昆一字一顿:“很伤心吗?自己重伤难愈,儿子却想着稳固地位,不顾你死活。” 白屠转过头去,惨然笑道:“弱肉强食,胜者为尊。我不怪他。” 无数因果丝,将白屠两半身体愈合,他知道,如果秦昆不准备杀他,他真的死不了,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命就掌握在秦昆手里。 但是……以他的性格,没办法弯腰乞活! “他不是你儿子。” 秦昆终于吐出了一句非常有杀伤力的话,此时此刻,愈合的白屠又裂开了。 不…… 不是……我儿子?! 当有一天,自己倾注了二十多年的心血,有人告诉他儿子不是亲生的,这种冲击力,无法想象。 “昆仑魔!!!” 爆喝,白屠起身,拎住秦昆衣领,眼睛凶光毕露,似要杀人! 秦昆抬手,手掌张开,一个骨灰坛的纹身出现。 “白屠,你家乡的宿主可能不多,所以没有发现这一规律,但是我发现了。能进十死城的宿主,无法繁衍后代。” 说这是禁忌也好,说这是代价也罢,哪怕说这是因为跳出轮回,但事实就是,能进十死城的宿主,真的无法繁衍后代。 顿了顿,秦昆直言不讳:“我能确定,你们天岐一族的历代白神,都没有子嗣。” 话音刚落,白屠大声反驳:“你说错了,他们都有!” 秦昆一怔。 仿佛一堆白毛战士去了大草原的湖边,等候鸟飞回来。 那草原绿的,一望无垠。 “你骗我的,对不对!” 白屠拎住秦昆的衣领,秦昆打开对方的手:“你知道对于因果线的运用,每个人都不一样,你是燃烧,获得力量,而我可以介入因果。如果你不信,我们去他的因果线里看一看,你……敢吗?!” 秦昆指着神座上的青年问道。 敢吗? 白屠心中声音回荡。 秦昆的话如同黄钟大吕,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成了他跨不过的一道坎。 他知道,秦昆有这个能耐,但是,他不敢。 太残酷了。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发现这个事实,没法接受。 “你要毁了我!!!” “没错!!!我甚至在你请我喝酒的那天,就知道儿子不是你的!” “你不配当我朋友!” “你拿我当过朋友吗?!” 白屠忽然看见秦昆眼睛发红。 他确实没朋友,在十死城,认识了一个。 但实力越差越远的时候,他放弃了那个朋友。 为什么? 他自己都不清楚。 可能……朋友就是一起成长的伙伴吧,一旦你被我甩的太远了,往后的路上我没法和你平等相交。 很残酷吗? 但白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低下头。 三重打击。 白屠身上的因果丝越来越少,身体也渐渐复原,远处,十死城的气息越来越淡。 神格没了。 那些因果线,就是白屠的神位。 现在,因为因果线的消失,他要从神位上退下来了。 不甘吗? 非常不甘! 但……又能如何? “昆仑魔,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 沉默,完后更沉默。 白屠惨笑连连,然后大哭。 状若疯癫的模样,秦昆发现,这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天岐督无了。 魂没了。 “海奎因在哪?” 此时此刻,白屠再没了那股高高在上的傲气:“他已经从蛛网里挣脱了,可能回去了。” 白屠已经没有灵力维持蛛网,他已经自顾不暇。 “告辞。” 秦昆起身,一个骨灰坛出现,他对着白袍鬼和四只鬼差道:“各位劳烦在里面待一会。” “无妨。” 大事尘埃落定,白袍鬼知道秦昆就算有歹心,他们也反抗不了,索性从命。 几只阴差也消失不见,神庙又空旷了起来。 “秦昆……我撑不下去了……” 白屠愈合,又裂开,那种痛苦,不是什么人都能忍受的。这是真的裂开,从身体到灵魂的裂开。 秦昆看着神座上纹丝不动的青年,忽然朝着他招了招手。 青年指了指自己鼻子,走过来时,忽然被秦昆一耳光扇在脸上。 “你干什么?!” 青年戾气爆发,又被秦昆扇了一耳光,戾气收回。 “安慰一下,好歹养了你二十多年。” “你说过,要毁了他!” “我说的是,我要毁了他!和你有关系吗?” 青年胸口发堵。 做恶人的时候你比谁都凶,现在居然想当善人了! 拳头大有理吗? 青年扶起白屠,白屠一瞬间,不知为何有些哽咽。 青年从没见过白屠脆弱成这个样子,他表情又变得哀伤:“父神……” 白屠眼睛一亮:“你还认我?” “嗯,我想把我父亲接回来。” 白屠又要裂开,被秦昆摁住左右两边:“忍一忍就过去了,起码你的孩子没有杀你的意思。” 这句话完全不像安慰人的。 白屠想说什么,最终沉默了下来。 十死城的灵力波动越来越淡,秦昆知道,白屠神格没了,十死城通往这里的通道要关闭了。 这也是离别的时候。 “喂。” “嗯?” “以前的日子,挺好的。” “谁说不是呢。” 白屠落寞一笑,面前,一个野餐桌排开,秦昆拎了一瓶酒。 酒香四溢,秦昆酒量不错,但不好这口,这瓶酒他一直存着当备用的。 此刻,给白屠斟满一盅。 “茶是涤烦子,酒是忘忧君,喝了这杯酒,重新生活。” “总有个由头吧……” “我有儿子了,喝杯喜酒。” 秦昆一笑,朝着老朋友分享喜悦。 白屠一口闷干,酒入豪肠,他深呼一口气,怜悯地看着秦昆:“你也不容易啊。” 秦昆笑容僵住,喝酒就是为了回忆二人曾经友好的岁月,因为当年白屠也是这么开心的和他分享喜悦的,但他发现白屠好像误会了自己。 只是,十死城的灵力波动慢慢没了,秦昆也变为虚影。 “我的是亲儿子!” “别说了,我懂。”白屠遥敬秦昆,一个东西丢了过来,“这是礼物,后会无期。” 秦昆很想破口大骂,只是下一刻,消失不见。 :。: 笔趣读唯一地址:m.biqudu.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八四章,百鬼夜行,手办 平安夜。 灵异小镇很热闹,如果给中式风格的街道放上圣诞树,总有些不伦不类。所以楚千寻不允许风格被破坏。 但是为了凑气氛,附近山上但凡显眼的松树,都被装上星星和彩灯,也算是补偿了。 小镇上的商店、影院、集市,也用了毛笔风格的字体写了‘平安夜’的装饰招牌,看起来独具特色,当然还有‘merry  christmas’的毛笔字。 驼鹿没有,从日式街区搞来两只会鞠躬的梅花鹿。 雪橇车有,北国风格。 然后一个清朝官吏扮相的工作人员,贴着白胡子,穿着红披风,坐在礼物堆上抖着腿。 逛街的孩子都哭了。 “妈妈你骗我,这不是圣诞老人!” “怎么不是呀,白胡子,红帽子,明明就是。” “这是京城六扇门名捕豹头!” 宝妈惊愕于孩子见多识广,已经不好骗了,宝爸立即转移孩子注意力:“你为什么喜欢圣诞老人?” “因为他会送礼物!” 宝爸一锤定音:“所以送你礼物的就是圣诞老人!这是礼物兑换券,去换吧!” 孩子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懵逼地过去挑了一个盲盒,看起来还挺开心的。 秦昆从神庙消失后,直接离开了十死城。 和老朋友离别,永不相见,是个伤感的事情,哪怕反目成仇,但还是有交情在。 他没去艮山狱确定海奎因是否回来,他需要散散心,冲淡这份愁绪。 一个人,一只狐狸,静静地喝完茶后,准备去灵异小镇转转。 后院的肥猫发现了野兽的气味,偷摸走了出来。 肥猫见到是秦昆,旁边还有一只狐狸,于是刁来语音按钮,用力摁了下去。 ‘我是肥猫’ 秦昆愣了一下,他还没见过这东西,好神奇。 狐狸也愣了一下,一时半会没搞明白这猫怎么说话的:“我是狐狸。” 肥猫大吃一惊,心中确定狐狸一定是秦昆抓来的披尸鬼,开始喵喵叫着,然后表演起了倒立、小镲和滚绣球,以一双前辈的目光看着狐狸,希望狐狸能明白,来这里得自力更生了。 只可惜它失败了。 它的鬼气不足以用出蜃界,所以狐狸显然不明白对方要表达什么,她觉得这只猫好像病的不轻。 秦昆看见肥猫没有中魅术,有些小惊讶,不过可能是物种隔离的原因吧,于是也没管它,伸了个懒腰走了出去。 北风微凉,冷空气南下后,带来的寒意一天比一天重。 但今天是热闹的。 街道上,普通商店的门口都排着队,遑论一些网红店了。 顾大姐的炸鸡店里,顶班的是金六子,今天的人流量巨大,金六子一个人却忙得有条不紊。 僵尸的耐力很不错,金六子也不觉得累,看着炸鸡生意火爆,顾客更是喊着‘僵尸炸鸡’的名字,让他隐隐有种成就感。 和‘僵尸盒饭’一样,金六子在这里找到了存在的价值! 原来不当土匪后,自己会被这么多人喜欢。 网红店到哪都会火爆,炸鸡模式肥猫参与不进来,成了金六子的秀场,虽然他想把名字改成‘六子炸鸡’,闯出自己的一片天,但显然顾大姐不会同意的。 金六子觉得,他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将要投身快餐事业,并为其奋斗。 武森然的私厨小院,围墙里也开始卖起了各式串串。 二楼主打精致菜品,一楼却是走量的。 无论是大串小串,总之这种地理位置,串串都是来钱最快的生意。 再加上今天变了经营方式,买苹果送烤串,让生意一下就有了噱头。 苹果30一个,送三十串鸭肠,十根冷锅串串,也就等于把平常的打折优惠券换成了苹果而已,生意却比平常红火好几倍。 武森然计算这盈亏,心中暗笑,健身房和狗舍的窟窿不仅补回来了,还大赚一笔,起码今年年底能平账了。 元兴瀚的画室楼下,也立了摊位。 学生们前几天就按照老师的意思,准备了油画,今天拿出来卖时,还有些忐忑。 “老师……我们不缺钱啊……” 能投身元兴瀚门下的学生,家里有背景,而且个人还有天赋,他们不差钱,也不在乎钱,他们只在乎艺术成就,毕竟生活质量到了某种高度,追求不一样。 元兴瀚则微微笑道:“赚钱和画画一样,也是一种修行。把画卖出去带来的成就感,有时候比画出一幅完美的画作更多。” 没钱看?送你现金or点币,限时1天领取!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免费领! 元兴瀚着重强调的是成就感,因为学生们可能都不懂这个概念。 这是树立信心的过程,元兴瀚知道他的学生们无法经历他曾经穷困潦倒的苦日子了,但是不经历那些,将来不会有太大成就的,他的画作,就是对生活的批判,为何批判?因为艺术家的心中,生活理应更加美好,而且别人一定得能欣赏到他们心中构筑的美好。 学生们不理解元兴瀚的苦心,但是当第一个学生的画被买走后,气氛就变了。 买画的是个酒吧老板,觉得这幅‘圣诞夜’不错,直接掏钱,说是要挂在店里最浪漫的位置,那是酒吧每年圣诞夜时的求婚专座。 卖出画的少年戴着名表,手里拿着赚到的200块钱微微有些发抖。他从来没想到这点钱有如此冲击力。 这是他第一次用本事赚到钱! 论起来,这些钱根本不算什么……连他一周零花钱的零头都不到。 就算给车加油都加不满。 但他已经计划好了今晚回去给爸妈买的礼物了,这是他成长的见证!成长,不单单是200块钱的购买力所能代表的。 “老师,我画卖出去了,能先走吗?我想给爸妈买点东西。”少男脸颊有些涨红,眼神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 旁边,同学开始泼冷水。 “叶大少,这点钱你买什么啊……” “就是……陪着陪着……” “再待会嘛。” 旁边的同学开始酸了。 200块钱怎么了,谁看得上?但现在,谁又不想要呢?这不仅仅代表着面子和本事,这也是成长的第一步! “买两双袜子还是够的。”少年傻笑着,很认真地回答,元兴瀚露出鼓励的微笑,让那个学生走了。 接着,其他学生更加卖力起来。 “先生看看画,这幅‘星空驼鹿’,买到就是赚到!” “美女,我这幅‘童话平安夜’,安神助眠,给宝宝挂卧室,一晚上做梦都是甜的。” “帅哥,别走嘛,这幅‘松林礼物’如何?价钱可以商量!” 先后有画作卖出,价格虽然都不贵,不等,但元兴瀚今日见证了学生们的成长,也感受到了他们信心的增长,感觉这种节目,得多为他们准备一点。 霍奇双手环臂,靠在诊所门口。 妈的,今天生意有些冷清。 他看见武森然的生意火爆,也逛了元兴瀚的画摊,心中酸酸的。不过仔细想想其实也好,愿天下无病无灾,这才是良医本性。 “元大哥,给我推荐三副呗,我要挂诊疗室里。” 霍奇穿着白大褂,双手插兜,叼着烟来到画摊前。 其实他已经溜达了一圈了,这次来,见到元兴瀚三个学生卖不出画而懊恼,说实话,霍奇也算见多识广,知道那些画还有些普通,平常买家不会为这种画作浪费钱的。 但霍奇不一样,都是孩子,他堂堂心理学博士,不希望这些孩子在需要鼓励的时候受到打击。 元兴瀚怎么不清楚霍奇的意图,这人段位高的令人发指,研究心理的,都是人精。 不过,他领霍奇的情。 “这三副画你看看如何?” 元兴瀚不动声色地从最后的三个学生面前拿过画作,三个孩子忐忑地看着霍奇,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霍奇故作考虑地看了半天,又从摊位上挑了一幅:“四幅画,800块钱。” 元兴瀚笑容僵住。 我艹你大爷……最后一幅是我的! 那张画可是镇摊用的,刚刚有人出8000他理都没理,他的画价值多少他心里有谱。 他看见了霍奇眼角一抹狡黠,元兴瀚心中叹息,这厮看起来猜到这幅画是出自自己之手了。 这人果然不是好东西! “拿走!” 元兴瀚咬牙切齿,还得故作大度地挥了挥手。 霍奇心中一乐,发现元兴瀚的微表情后,心中刚刚的猜测从7成已经变成了10成,这幅果然是元兴瀚的画,尼玛赚大了啊。 三个学生一愣:“可是老师,那画不是你的吗……” 霍奇故作惊讶:“哎呀,原来是元大哥的画!我孟浪了,这样,800块钱我买剩下三幅就好。” 元兴瀚明显看出霍奇在玩心理战,但他又不能不配合出演,忍着恶心,元兴瀚龇牙瞪眼,笑的比哭难看:“能挑中我的画,算你有些眼光。这幅画就当是我送你的,霍大夫,以后多多关照啊。” 霍奇生怕对方反悔一样,迅速将四副画收起:“哈哈哈哈,那我今天算赚大了。几位同学,多多向你们老师学习啊,到时候如果我诊疗室的画卖出去,还会来找你们的,加油!” 心理战、加油之类的话他们已经听不进去了。 画作卖出,他们比谁都兴奋,元兴瀚把800块钱让他们三个分了,然后在暗处比了个中指。 ‘老阴逼!你狠!’ 霍奇偷偷伸出小拇指,笑的像奸商。 ‘你不敢发火的,省省吧,保持风度。’ 秦昆走过前街,看了风景,买了快餐,顺了苹果,拿着烤串,肩头爬了只狐狸,引起了不少关注。 但论名气,秦昆在这片街上还排不上号。 肥猫走在秦昆脚边,一众人惊喜大叫:“卖快餐的肥猫!” “快看啊,是那只网红肥猫来了!” “小猫咪,我来了几次都没见到你,今天不卖盒饭了?卖点小鱼干也行啊!” “是啊,这么好的机会,不做生意吗?怎么养活自己啊~” 女生们逗着肥猫,肥猫很傲娇,得意地瞟了秦昆一眼,仿佛在说这条街,它才是主角。 秦昆笑着离开,来到后街。 元兴瀚的画室灯火通明,楼下已经收摊了,路过画室,来到集市,旁边就是电影院和剧组影棚,这个位置不错,不少文创老板生意兴隆,眉飞色舞。 灵异小镇万圣节大秀后,周边都推出了。 秦昆跟着人群走到摊位前,一个老板口沫横飞说道:“帅哥看看吗?石洞村手办,应有尽有!” 其他文创还好,可手办确实不好卖。 一来不便宜,二来需要知名度。 没有知名度的手办,买回去也没收藏价值。 不过这手办做工精致,秦昆也是讶异非常,更让他讶异的是,这尼玛为何还有牛猛他们的造型? 楚千寻,你侵权啊!!! 当日一众临身鬼是游过街的,所以被放到‘百鬼夜行’系列中,秦昆嘴巴微张,这草稿图绝壁是楚千寻自己提供的,太像了! 不仅有牛猛,当日出现的一众妖魔鬼怪都有,负责卫生的尸灯鬼,在心理诊所帮忙的刺刑鬼,王乾带僵尸游街时的飞雷僵,甚至还有砸场子的四只阴差! 秦昆定睛一看,记得当时在茶馆喝茶,手下鬼差和徐法承的鬼差起了冲突,所以徐法承的鬼差也有。 等等,秦昆定睛一看,觉得眼睛瞎了。 我艹……怎么还有徐法承的手办…… 秦昆黑着脸拿起那手办,名牌卡上写着‘神仙哥哥’,秦昆险些吐了。 楚千寻,你想圈钱想疯了吗?侵权徐法承?!我就不值得你侵权一下? “帅哥?看看这牛,多帅,铁定能镇宅!” 是能镇宅……但也只能镇我的宅…… 秦昆心中嘀咕,眯起眼睛:“老板,普通人家里谁会放阴差啊……” 老板一听急了,就因为这个观念,这批手办才砸手里的。 他又准备唠叨,秦昆压了压手,示意他先别急:“老板,我倒是能帮你一个忙,但你要送我一套,我要全部。” 老板红着脸:“帅哥,这一套,进货价都不便宜啊。” 秦昆附耳:“念你这几声帅哥的份上,我给你透露个事,我和楚老板关系匪浅。” 老板想了想,一脸懵逼,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帅哥……你是准备让我贿赂你?不是……小本生意,我也交过租子的……”老板为难。 秦昆鄙夷道:“你是不是傻,这些东西,全街隐藏在暗处的增强现实投影,才能弄出来。我再让楚千寻开启全街的投影,来一次‘百鬼夜行’,你这套手办不就有知名度了吗?有知名度后怕卖不出去?!” 老板虎躯一震。 “大哥何方神圣?” “鄙人姓秦。” “秦老板!我这就跟所有的手办老板商量一下,一起匀你一套,务必等我三分钟!” 秦昆佩服这位老板在这种天上掉馅饼的情况下,还能想着降低损失。 三分钟过后,集市里六个卖手办的老板,凑了一套珍藏版手办,加上一条玉溪:“秦老板,刚刚闻到你身上的烟味了,这烟合胃口吧?” 我艹,察言观色,果然乃商人之本也! “很合适!”秦昆受之无愧。 “秦老板,您真能再来一次‘百鬼夜行?’” “我们之前申请过楚老板,她说开动机器太烧钱,那是一条街的增强现实机器啊。” 开启个屁的机器,楚千寻现在越来越有商人的气质了,这话编的滴水不漏。 秦昆也大言不惭道:“刚刚我给楚老板打过电话了,一分钟后就开始!你们记住,卖东西的时候一定告诉他们:阴阳相济,阴阳相安!要不然十次大秀你们也卖不出去!” “明白了!” 读秒的时间是紧张的。 此时此刻,六个老板都在卖力吆喝,他们要稳住流量,因为再过一分钟后,他们的生意说不定会爆火。 “各位帅哥美女,这边瞅,这些手办、公仔或许你们不知道是什么,但万圣夜大秀你们一定看过!” “留步一分钟,手办不会被抢空!” “先别急着走,都过来看看,马上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大家会了解我们卖的是什么!” “牛鬼蛇神两旁待着,黑白无常也能护宅平安,百鬼夜行不是说说而已,各位看客,阴阳相济,阴阳相安!” 嗡—— 阴风吹过,然后收敛。 阳气很多,游客安然无恙。 集市街口,秦昆鬼差陆续出现。 鬼差出现后,街道上看似是装饰的钟家法器铜铃铛,先后响起来。 八音镇魂! 铃声悦耳舒适,并不惊悚,鬼差们气息平和,眼神温柔,也不可怕。 他们手中,是秦昆刚刚在武森然那里顺的苹果,算是送他们的礼物。 但是现在,礼物成了道具。 “阴阳相济,阴阳相安,太太平平,平平安安!” “平安夜,百鬼借道,护家宅平安!” “一见太平,和气生财!” 鬼差们涌出,包括白袍鬼和四只阴差也出来了,这是第二次和阳人打招呼,在注视下,牛猛带头,把苹果送出。 游客中,有人反应了过来,这群鬼魅之前见过! “哇——又是那个将军小哥哥!” 骑着白骨马的董敖最为显眼,依旧受欢迎,他笑着抛出苹果,飒爽走开,游客再次吃惊。 苹果都是真的! 这是魔术吗? 百鬼游街,渐渐消失,悦耳的铃声也渐渐消失,仿佛刚刚做了一个梦。 然后,手办摊生意变得无比火爆。 “老板我要这个!” 董敖的手办第一个卖完,然后,六个手办摊位的老板,迎来了生意最好的一天。 :。: 笔趣读唯一地址:m..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八五章,德里 1月初,元旦假期。 秦昆开着车前往临江殡仪馆的路上。 车是李崇的二手宝马,温泉山庄开业后,李崇紧跟着换了新车,旧车送给了秦昆代步。 俗话说‘开宝马坐奔驰’,这车也不过买了五年,内饰翻新过后和新车无异。 路上,秦昆觉得驾驶感不错,毕竟宝马的驾驶感显然是许多车不能比的,今日来殡仪馆便开了过来。 门卫室里,郭不同、周不易在聊天,秦昆摁了两下喇叭,二人惊疑:“秦爷来了?” “今儿不忙?” “忙完了。”二人觍着脸嘿笑,秦昆瞅他们这模样,八成是逃班休息。 两个后辈都是好孩子,偶尔偷个懒,秦昆也不会像老王那样教训他们,于是丢出两根烟聊了起来:“韩垚呢?” “馆长在办公楼。” “你们两个现在好歹是骨干了,多少也上进一些,毕竟老王带出来的,要想把你们往上提,也得让其他人心服口服啊。” 怎么说二人也是十八酆都门客的真传,九山九江中坐镇临江这一重要位置,将来肯定得挑大梁的。 韩垚就是个过度的一把手,到头来还得回祭家太常街,这里总归是要留给他们的。 二人低着头吐着舌头,知道秦昆不是教训,而是教育,他们也没多嘴,毕竟秦爷能给他们苦口婆心说这么多,心里是有他们的。 “知道了秦爷,我们以后一定默默努力……” 【百~万\小!说福利】关注公众..号【看文基地】,每天百~万\小!说抽现金/点币! 秦昆啐了一口:“谁让你们默默努力了,就得在人前努力人后偷懒。你瞅瞅韩垚,天天打游戏有谁说过什么吗?还不是人前干活多,人后得消遣。这是潜规则啊……我当年提不上去,混到最后薪水和你俩一样,就是吃了这亏,聪明点吧你俩……” 二人一脸受教,仔细想想,秦爷在单位拿的钱和其他人比,也确实不多。 告别了两个职场新人,秦昆一路来到韩垚办公室。 今天的韩垚没有打游戏,而是在窗口发呆,端着一个茶杯,看起来有心事,以他的性格,很少会露出这种表情。 “昆哥。” 韩垚看见秦昆进门,招呼一声,倒了杯茶。 秦昆发现韩垚,开玩笑道:“怎么了这是,好事将近,苦大仇深的。” 今天来殡仪馆是韩垚叫的,看起来不像是加班,似乎要替班。 韩垚咧嘴一笑:“开心还来不及呢,哪苦了。” 秦昆沉思了一下,于是问道:“是准备请假出去几天吧?” “是。” “需要我替班?” 韩垚点点头。 果然如此。 不过也对,节假日,又逢快结婚了,出去转转也是应该的,置办一下结婚用品,照照相啥的,都得抓紧着来。 这阵子秦昆都是一个人,小汪还在秦家村,杜清寒电话不通,他在家、在白湖镇都没什么事,已经做好了替班的准备。 “这是小事啊。”秦昆顿了顿,发现韩垚的表情还是不对,于是关心道,“你……不会没钱了吧?” 秦昆账户还有小几千万,他物质需求并不高,也没理财习惯,那些钱都是因果帐,按规矩不能钱生钱利滚利,放着也是放着。见到韩垚似乎很为难,秦昆翻出钱包拿了2000,又摸出手机打开电子账户,准备直接给韩垚转过去。 韩垚心中一暖,忙说道:“昆哥,其实就是单纯的替班……你有时间吗?” “怎么没有,手续交接一下,这阵子我替你看着。” 秦昆很爽快。 韩垚想了想,又道:“其实不替也行,当家的,你如果帮我跑一趟,那就最好了……” 称呼从‘昆哥’变成了‘当家的’,秦昆就知道有棘手的事了。 看见韩垚头偷瞟着自己,秦昆嘴角一抽:“不会是……你哥又出事了吧?” 韩垚一怔,然后哭笑不得:“我哥好着呢……” “哦~”秦昆松了口气。 “我舅哥那边可能有些麻烦。” “啊?”秦昆觉得这弯拐的有点大。 涂庸? 办公室空调吹的燥热,秦昆换了杯冰水,纳闷道:“涂庸怎么了?” “上次温泉山庄时候他跟你提过,生意出了点事……” 秦昆回忆了一下,似乎有这茬。 涂庸家族生意很广,好像在国外一条商道出了事,什么运输队死人了之类的。 “还没解决吗?” 韩垚摇摇头:“听萱萱说,最近又出事了,不似人为的,所以我大舅哥有些焦头烂额……” 秦昆安慰道:“没事,那我去看看,不至于扭扭捏捏的。不过提前说好,如果是普通人之间的争执算计,我是不会管的。” 秦昆开口就划下道来,毕竟涂庸手上也不干净,看他之前能雇佣上黑伞佣兵就知道,临江第一公子哥可不是善茬之流。如果这事是普通人搞出的鬼,哪怕他们要对付涂庸,秦昆也是不会干涉的。 “好!”韩垚红着脸:“上次麻烦了你一次了……这次还没过多久,没想到又来一遭……” “再麻烦一次也没事。”秦昆拍了拍韩垚肩膀。 韩垚办的是正事,自己是闲人,跑跑腿是应该的。这时候就不需要分什么扶余山座次,都是自家人,秦昆也乐意去外面跑跑。 “那、说定了?我这就跟大舅哥联系。” “嗯,不过你总得给我说说大概吧……” 韩垚无奈:“就因为我不清楚,所以才急,别说我了,萱萱也说不清楚,恐怕你得去看看才知道。” 上次帮韩垚是他哥韩淼出了事,这次是舅哥涂庸,秦昆觉得这厮现在不刑妻克家了,开始克哥了,这倒霉孩子……以后不能再让他叫昆哥了,得换个称呼才行。 元月假期最后一天,南山省机场,秦昆坐上飞机起飞。 如果说文明古国代表着文化底蕴,那么华夏的文化底蕴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但是,这个观念在国际上并不受所有人认可。 比如文明古国之一的……印度。 古印度文明的复杂程度和文化起源,一天一夜恐怕也讲不完,这个神奇的国度有着很多匪夷所思的故事,不说别的,单论宗教而言,影响力在世界上都占有一席之地。 但古印度文明已经不是现在的印度文明了,变化大的没有人能捋清,现在的印度和古印度基本上是两个概念,不过印度虽然不复当年,但也是人口大国,文化绵长,这个神奇的国度占有世界10%的可耕地,农业发达,医疗、电影、软件产业也相当不错,作为邻居,被我们亲切地称为‘阿三’。 有道是三哥世界第一,棒子宇宙无敌,孰强孰弱,秦昆没法分辨,总之论吹牛逼的本事,秦昆觉得自己喝上两斤都吹不过他们。 飞机直飞羊城,然后转飞德里,下了飞机,德里还是凌晨。 不知是错觉还是偏见,秦昆总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咖喱味,机场里的外国旅客很多,本地人更多,包头的阿三络绎不绝,还有不包头的,这里宗教复杂,每个宗教都有不同的打扮,这也是当地人的信仰。 随着人群走出,秦昆环视四顾。 不是说商道吗? 涂庸难道跑这来开工厂了? 秦昆以为涂庸的商道是从华夏延伸出去的,现在看起来不像那回事。 德里啊……三哥的首都城市,德里和新德里是一个都市圈的,所以当地人不分彼此,这个词是‘’的意思,也有‘开端’的含义,公元1世纪孔雀王朝在这里定都,秦昆小时候玩过的游戏中,印度战象兵就出自于孔雀王朝,在这里定都的当然还有大名鼎鼎的‘莫卧儿王朝’。 接机的是当地人,衣衫革履,一脸热情,一看就是钱给够了。 “秦老板你好,我叫拉哈尔,先上车吧,涂老板等着呢!” 秦昆没急着上车,给他递了个茶壶:“华夏语说的不错啊,先给我沏杯茶。” 拉哈尔虽然奇怪秦昆的举动,但也照做了。 一杯茶入喉,周围的标语也能看懂了,机场附近,也有旅游的宣传广告。 汽车开动,拉哈尔沿途唠着家常,顺便给秦昆聊起了当地的事。 对外国人而言,名胜古迹就是这里的名片,拉哈尔聊起了红堡,泰姬陵,秦昆听着也来了兴趣。 他对这里的印象还停留在电影里,恒河水是印象最深的,然后是各种神灵崇拜,首当其冲的就是牛神,名胜古迹就知道的不多了,泰姬陵自然听过,至于红堡……没听过。 拉哈尔一笑:“恒河要去瓦拉纳西去看,那里是我的家乡,有空我可以带你转转。牛神嘛……其实很多地方都有,说不定今天就能看见有人拜牛神。泰姬陵离得不远,至于红堡的主人,就是修建泰姬陵的大人,沙·贾汗,红堡是他的王宫。” 这么说秦昆就明白了。 拉哈尔很健谈,从接到秦昆开始,一路聊到秦昆下车,他华夏语不错,听说以前跟着涂庸在华夏待过几年,秦昆能感觉到他松松垮垮的衣服下,有一身不错的腱子肉,看似嘻嘻哈哈的拉哈尔,开车时眼神警惕锐利,不断地判断四周的危险,似乎是职业习惯,想必身份也不简单。 到了酒店门口,拉哈尔去停车了,一个东方男子正在恭候。 现在还是凌晨,对方有些疲惫,不停地打着哈欠,秦昆走过去时他眼睛一亮,似乎来了精神。 “来了。” “来了!” “先倒倒时差,明天带你转一圈。” “跟我你没必要客气。”秦昆一笑,“先补觉。精神头足了再聊。” “行,你房卡在这,我就不补觉了。还有事等着我……” “那不行。” “我睡不着!”涂庸实话实说。 这还不简单? 秦昆上前,一记手刀敲下,涂庸软倒在秦昆肩上,秦昆将涂庸扛起,拉哈尔停好车,看见这一幕有些愕然。 “秦老板……这是……” “助眠。” 拉哈尔揉着太阳穴,你助眠的方式有些硬核啊。 刚刚他可是看见了,秦昆给了涂庸一手刀,你管这叫助眠? 涂庸的房间很宽敞,也很安静,但拉哈尔说涂庸已经好几天没睡个好觉了,秦昆看得出来,这厮精神太过紧绷,这样下去伤本。 “秦老板,涂老板哪怕这样睡下,过一两个小时也会苏醒的。他精神仍旧紧绷。” 秦昆瞟了拉哈尔一眼,这家伙懂的不少。 “放心吧。” 秦昆五指在涂庸耳畔握响。 爆! 拉哈尔吓了一跳,空气怎么爆了一下?那声音仿佛幻听了一样,他惊愕地看向秦昆,秦昆则轻轻一笑。 爆气! 阴阳二气剥离后,阳气能带给涂庸足够的安全感,这样一来,涂庸势必能睡个好觉。 “你要来一下吗?”秦昆转头问道。 拉哈尔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我睡得很好。” “行吧。那我先去休息了,等涂庸睡好了再出发。” 秦昆走了,屋里只剩涂庸和拉哈尔,此刻,拉哈尔食指抵在眉心,食指似乎发烫一样,让眉心越来越红,然后,眉心轮出现。 眉心轮就是眉心的那个红点,此刻的拉哈尔表情虔诚,目光平和,他静静地看着涂庸,发现涂庸呼吸均匀,四肢伸展,似乎已经进入了一个美妙的梦乡。他再次惊愕。 他是涂庸的心腹,更可以说是涂庸的好朋友,在这边的生意都由拉哈尔全权操办,所以身份极其特殊。之前他就听说秦老板是个神秘的人物,具体多神秘,一向对他推心置腹的涂庸,都隐瞒不说。 此时此刻,拉哈尔心中有了眉目。 看起来涂庸对他隐瞒秦昆的身份,并非不说,而是有某种忌讳。 “道士?” 拉哈尔不经意一笑,“而且不是一般的道士!” 这次,有意思了啊。 涂庸居然从华夏请了一个道士过来。 只是……有用吗? 拉哈尔不确定。 他给涂庸盖好了被子,关门回屋。 隔壁的房间,秦昆闭上天眼,换上拖鞋。 看起来……拉哈尔似乎和涂庸真的关系匪浅。 秦昆不知道拉哈尔什么身份,目前也不想知道,此时此刻,补个觉才是该做的事。 一个懒腰,秦昆大字躺下,周围鬼差涌出。 “自由活动!” 说罢,秦昆进入梦乡。 :。: 笔趣读唯一地址:m..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八六章,掮客 涂庸好久没睡的这么好了。 从凌晨入睡,几乎无梦,一向自律的他也打破了生物钟,直到中午过后才起来,不过这一觉真的是元气满满。 出门,拉哈尔的房门敞开,正坐在摇椅上看报纸,发现涂庸走出来,朝他微笑道:“老板,睡得可好?” 涂庸揉着肩膀,莞尔一笑:“拉哈尔,你不必这么自降身份,你的出身甚至要优于我,搞不懂为何喜欢屈居人下。” 拉哈尔摇头道:“当初若不是你,我可能就饿死在街头了,当时你雇了我,那么你就是我的老板,无论我变成了什么样。” 想起当年因为一面之缘,救济了一位流浪少年,涂庸便觉得缘分这种事是讲不清的。 那少年现在成了独当一面的大人物,却始终敬他如兄,这也是涂庸对拉哈尔推心置腹的原因。 “这些年还没和家里和解吗?” “算是和解了一些吧。他们高高在上惯了,我离开家后从最底层的炼狱爬上来,懂疾苦,知善恶,与他们依然格格不入。” 关于拉哈尔的事就此打住,涂庸换了个话题:“秦昆呢?” “秦老板可能还在休息,没听见开门的声音。” 中午,涂庸和拉哈尔吃过饭后,秦昆才来到餐厅。 此时此刻秦昆无精打采,非常后悔昨天让鬼差自由活动的决定。 他鬼差中,狄仁杰得知此地是天竺,直接跑出去遛弯了,他拉着水和尚、老茶仙、张布等对此地感兴趣的鬼差,大晚上,新入麾下的俞江固开着船,还带上了沉江鬼当水手,只不过没出去多久,这群家伙就和当地鬼打起来了。 六只鬼差里,其中鬼王就四只,打架更是毫不客气,但千不该万不该,惹到了孔雀王朝的老鬼。 孔雀王朝比大秦帝国统一还要早百余年,国际上公认的当时世界第一! 在2000多年前,孔雀王朝就是一尊庞然大物,农业发达、兵力60万、人口更多,这种级别的王朝里,能存活到现在的老鬼,哪怕是普通人,也是个顶个的恐怖。 因为统治者月护王的雄才大略,这个王朝的子民如老秦人一样凶悍,得知有人被欺负,立即集结残存的老鬼开始反击。 印度历史上有三个大统一的王朝:孔雀王朝、笈多王朝、莫卧儿王朝,其中孔雀王朝和莫卧儿王朝两个都定都德里,昨夜大战时,仅存的孔雀老鬼全过来了,甚至没让莫卧儿王朝的老鬼参与。 因为人数原因,秦昆麾下鬼差在这种级别的战斗中遭遇首败。 “四个鬼王,还打输了!我都觉得丢人!” 秦昆昨晚睡得好好的,结果遇见逃回来的六个鬼差,气的七窍生烟,在房间把六只鬼差大骂一顿,包括对狄仁杰也没客气。 当年王玄策来印度一人灭国何等威风,你好歹和他一个时代的,怎么就输了? 狄仁杰觉得丢人,没吭声;俞江固新入麾下,主要负责开船,也没吭声;老茶仙闷闷不乐喝着茶,论战力,他还不如鬼将,拖后腿了;张布好言相劝,让秦昆莫生气,好歹成功逃回来了,咱们也没受伤,只不过是战略撤退,不算输。 【领现金红包】百~万\小!说即可领现金!关注> 这话说的,放在古代就是妥妥的奸臣啊! 秦昆扣了张布一个月的供奉,张布脸上一青,立即打小报告:“都是水和尚非得去看古迹!” 水和尚一怔。 我看古迹? 不是狄公吗? 结果一想就明白了,张布这厮分明就是抓二号替罪羊,然后等着自己把狄仁杰供出来当挡箭牌的。他还不需要承担招惹狄仁杰的麻烦。 这厮……太狡猾了! 水和尚想通后白了张布一眼,没利益冲突的时候张布从来都隐藏城府,和和气气,一旦利益有损,老阴逼二话不说就会出卖朋友。 恶心! “阿弥陀佛,主子,这也不怪我。我一介佛门僧侣,自然向往天竺宝地,谁知道佛教在这里没想象中的盛行,这不多问了两句,那群阿三就开始嘲讽……要不是沉江鬼被打了,我们也不会跟他们起冲突。” 这里的印度教比佛教昌盛,水和尚确实不知道。 他只知佛法,不懂当地的人文历史,印度教和佛教许多东西都是相悖的,他们的主神是梵天、毗湿奴、湿婆,而不是佛陀,所以水和尚自以为找到圣地,大谈佛法见解,然后被鄙视奚落,这口气怎么能忍? 他们在和尚面前谈交配,谈活祭,还鄙视自己的男根,我尼玛,和尚我当时没抽他们已经是克制了! 于是水和尚一边鄙视张布,顺手就把沉江鬼给卖了。 沉江鬼瞪大眼睛,听着水和尚胡说八道,心中委屈,浑身鬼气失控,又湿漉漉地开始流水。 都是兄弟……至于这么互相出卖吗?! 但是论起来,起因还是狄仁杰,只是狄公为人不错,自己不能就这样把他卖了啊,看见张布和水和尚把锅扣到自己头上,水和尚又望了望老茶仙。 算了,背起来吧! 他拨开额前打湿的乱发,悲催道:“主子,我一介水鬼,看看恒河怎么了!当时听见阿水被人骂了,还骂的那么脏,我想着不能忍,就动手了,结果对方召出一头战象兵,一头大象从水底浮起,上面下来了60多个鬼,抄着家伙就打我……其中鬼王就有10个!我们可没挑衅啊!” 沉江鬼被打的鼻青脸肿,身体的痛苦和被水和尚出卖的痛苦让他对友谊两个字产生了幻灭,这和尚肯定是和张布学坏了! 锅甩了一圈,狄仁杰看不下去了,直接站出来道:“是我的错!” 此言一出,秦昆心中一叹,算了,谁的面子不卖,也得卖狄公一个面子。 他看过地图,恒河支流是在附近,但你们逛古迹就逛古迹吧,红堡、泰姬陵不也挺好的吗,跟人起个毛的冲突啊,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道理亘古不变好不好? 秦昆揉了揉发胀的脑袋,索性摆摆手道:“行了行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这几天老实点,我可不想节外生枝。今天的事,就算过去了!” 众鬼看见没秦昆松了口,才松了口气。 凌晨不到三点,鬼差活动范围缩小到酒店范围,遛弯的遛弯,透气的透气,修炼的修炼,再没外出。 秦昆则躺在床上睡不着了。 生死道里,秦昆听过东洋阴阳师、欧洲驱魔人、美洲羽蛇祭司、北欧冰原巫师、南洋巫师等等,但从没听过印度的捉鬼师。 要么,这里没有。 要么,低调的令人发指。 要么,强到没人敢提。 秦昆确定不可能是第一个原因,那么一定是二、三了。 连大鬼都那么彪悍,那么这里一定有一群低调到令人发指、强到没边的法师存在。 在这种地方,如果没有深仇大恨的话,己方还是也低调点的好,秦昆可不想招惹当地捉鬼师。 三哥毕竟世界第一! “秦昆……你没睡好吗?” 餐厅里,涂庸在呼唤,秦昆晃了晃脑袋,回过神来。 “哦,不是。睡得还不错,就是做梦迷迷糊糊的。” 秦昆扫干净盘子,喝了口奶茶。 饭菜味道不算可口,但也算别致,这顿饭土豆制品居多,毕竟是酒店,规格不会那么低。 只不过奶茶的味道,他是第一次喝。 这里的奶茶香料极多,味道重,说不好喝吧……糖分和香料的层次感确实给味蕾带来全新的冲击,而且丝滑。 说好喝吧……也没秦昆想象中那么美味,总觉得味道刚到了让人赞许的时候,另一种怪味就随即涌出。 总之,秦昆总觉得嘴里一股豆蔻味,辛辣偏甜,感觉怪怪的。 “既然吃完了,那我们今天去溜溜弯,带你逛逛这里。”涂庸提议。 秦昆纳闷:“你不急吗?商道都断了。” 涂庸淡淡回道:“我是掮客,总有人比我急。” 秦昆这才想起来涂庸的身份。 掮客,一手托两家,上下家在交易中如果不是互相信任的话,就会找一个中间人担保。 首先,这个中间人有着极好的信誉,其次,完全受到交易双方认可。 涂庸就是做这个中间人的。 开车,上路。 拉哈尔载着涂庸和秦昆,穿行在德里的街道上。 涂庸对秦昆道:“这次商道断了,应该是有第四方存在,不希望交易双方达成交易。所以出手搞了破坏。但是,这个第四方却没直接对交易双方出手,而是在动我。所以我准备再等等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商战在某些程度上也不全是财阀倾轧,更是信誉、能力、渠道的比拼,如果第四方是交易双方的敌人,这次专门为了破坏交易而来,那么事情还有的解。 但如果第四方是想取代自己成为掮客的,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这就代表他是自己的敌人。 火药味会比前一种更重。 所以涂庸在车上给秦昆解释了一番,最起码他想知道商道断了后,是不是有势力出现准备取代他,才好做下一步的应对。 弯弯绕绕的事,秦昆听不明白,好像很复杂,不过自己是过来帮忙的,按照涂庸的思路走,起码不会给他添麻烦。 德里的街道,哪怕郊区,人也是真的多。 秦昆去过欧洲、南洋、日本,唯有在印度时,才会有在华夏街道那种感觉。 其实这里并不发达,但人们脸上却没什么焦虑,似乎宗教能带给他们极大的精神安抚,拉哈尔说,这里的人开朗乐观,秦昆觉得不似骗人的,心中对阿三的偏见也在渐渐转变。 当然,对他们吹牛逼的本事,秦昆是不会改变的。 旅游纪念品的摊位,琳琅满目的货架上,颜色红、蓝、银的佛头一字排开,还有各种颜色的大象,秦昆看到粗糙的黄铜工艺和丑陋的上色技术,怀疑他们亵渎佛法,老板硬说真正的佛才不会介意这些。 “多钱?” “2000卢比!” 这破玩意2000?折合下来快200软妹币了。 “要不要?与佛有缘的话,就买一个吧。” 老板很能招揽生意,一番忽悠之下,秦昆还真买了一个铜艺大象。 再往前走一段,就是泰姬陵了,涂庸忽然接了一个电话,然后道:“秦昆,这是门票,你和拉哈尔先进去,我随后就来。” 秦昆在拉哈尔带领下,走了进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涂庸面色沉重,对着电话道:“按照你们的要求,拉哈尔我带来了。你们是不是也该告诉我,这次是谁搞的鬼了?” 电话里,一个轻佻的声音道:“哦,涂老板,看来你似乎很想知道这件事。但是,只有我们解决完和拉哈尔的私人恩怨,才能告诉你真相。” “那我现在就让拉哈尔走!” “哈哈哈哈……你会吗?我猜你应该判断过这次商道的事,拉哈尔背叛你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不是吗?毕竟你们的路线、人数、车辆都是绝密,只有负责人才会知道具体细节,但是运输队却三番五次出事。” 涂庸沉默。 没错! 就因为这样,他才陷入了一个痛苦中。 因为种种迹象表面,是拉哈尔背叛了他! 但是……为什么啊……拉哈尔只要想要,他就能给!他乐意退出这里的生意,全权交给拉哈尔。他没必要背叛自己的! “你们到底是谁。” “你也进来吧,一会就知道了。” :。: 笔趣读唯一地址:m..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八七章,阿格拉红堡 阿格拉红堡,是观赏泰姬陵全貌的最佳地点。 可是在绝大多数游客眼里,让世界瞩目的可能不是莫卧儿王朝的辉煌,也不是这座建筑的伟大,而是这里曾经的主人沙·贾汗和泰姬的爱情故事。 如此恢宏的两个建筑,只是为了能和你相隔守望。 游客如织,许多人在讨论这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有的唏嘘有的羡慕,秦昆起初领略不了这里的风景到底美在哪,但是听到游客的讨论,便渐渐感受到一种别样的魅力。 因为那段爱情的缘故,仿佛这里的景点活了。 拉哈尔看见秦昆听的入神,发现涂庸还没来,于是驻足等着涂庸。 秦昆此刻专注这座宏伟建筑,跟着一堆华夏游客,先进去了。 华夏游客很热闹,四五个人放着西塔琴伴奏的印度音乐,同一首曲子,同时播放,无限循环,竟然形成了一个可移动的立体声域。后面有专门负责录像的游客,大家都很高兴能留下这一段个性的影音资料。 走过石桥,看了护城河,来到红堡的城墙内,秦昆发现这里真的是城堡。 这种规模,比他见到的包括画作中见到的城堡都要宏伟,长廊、石梯、院落鳞次栉比,里面还有草坪和松鼠,大片露天场地,又伴随着大片相连的城堡,秦昆总感觉在哪见过。 当年的摆设已经没了,里面只剩下空荡的建筑,这个地方乃莫卧儿王朝的权力中枢,秦昆能想象到沙·贾汗当年何等雄姿英发,只可惜岁月流逝,只剩下这座红色砂石建筑证明了莫卧儿王朝的伟大。 “据说这里就是沙·贾汗眺望泰姬陵的地方,两人阴阳相隔后,沙·贾汗经常在这里遥望妻子,也曾失神落泪,也曾月下唏嘘。” 一处视野不错的地方,导游又开始煽情了,不知道是瞎编的故事还是真实的,总之游客们很买账,也纷纷开始拍照留念。 秦昆趴在窗边上,远远望着泰姬陵,爱情什么的,他略微能感觉到,秦昆不是不相信那段爱情,只不过趴在这里远远望去,如果只是看到妻子陵墓,秦昆觉得有些孤单。 起码沙·贾汗那时候的心情,或许会回忆起当年相爱的美好,更多的是遗憾吧。 “喂,走了!” 秦昆被一个游客当成自己人,专程拍了一下肩膀。 他喝了口水道:“来了来了。” 从楼上下来,不远处有一个花边很古怪的井,不知道之前是池塘还是洗澡的地方,总之现在什么都没有。 那游客在拍照,顺口问道:“朋友,之前怎么没见过你啊?” 秦昆讪笑:“我不是你们团的。” 那游客也讪笑起来:“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 “我叫窦林,还没问你名字。” “秦昆。” 窦林道:“秦哥,我有个冒昧的想法,我是一个摄影师,也办过几次个人展,这次也是奔着摄影来的。不过一见到你就想给你拍几张照片……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做我的模特?” 模特? 秦昆想了想摇摇头:“抱歉啊,今天有事。” 窦林急了,他是谦虚了些,没想到秦昆拒绝了。论实力,自己在当地摄影圈名气不小,虽然年轻,但技术绝对没问题。 “秦哥,就十几张……你不会当我收费吧?我不收费……”窦林看见秦昆还是摇头,直接拿出之前的作品。 “这张,西地摄影银奖,这张,敦煌摄影展第五,这张,南洋狮城影展新秀金奖……给我次机会吧!” 对摄影师而言,世界各地的风景春夏秋冬乃至早晚都各有不同,但结构上都是一样的,到了窦林这种级别,注重的就是照片的灵魂。 什么是灵魂? 柳枝飘扬、碧波荡漾时风就是灵魂。 山岳巍峨、白日初升时雾就是灵魂。 渔网满载、水稻低头时笑容就是灵魂。 灵魂就是死中的活,静中的动! 刚刚窦林之所以找上秦昆,可不是因为他把秦昆错认了,而是那一刻,他看到了一个完美模特! 不得不说,秦昆刚刚眺望泰姬陵时的神态,让窦林生出一种奇怪的错觉。 按理说红堡是死的,人是活的,红堡是静止,人在活动,但秦昆远眺的那一刻,仿佛颠倒了。 秦昆才像是一个静物,一眼万年,那双眼睛里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但似乎代表着一个见证者,让整个画面活了过来。 一个很荒谬的画面,却让窦林觉得那一刻,红堡和泰姬陵相爱了,而如山岳般静止的秦昆,仿佛是他们爱情的见证人一样。 所以他极力请求,秦昆给他一个机会。 窦林说了很多,秦昆是油盐不进,最后窦林甚至准备动粗了。 “我说秦哥,你绝对不能走!你可能不知道,我脾气不怎么好!” 窦林推了推黑框眼镜,拦住秦昆,秦昆看见对方瘦胳膊瘦腿的,心中纳闷,拍照还得用强? 没天理啊…… 再说,你脾气再不好能有我不好? 秦昆看见旁边墙上一根弯掉的钢筋,似乎之前是挂消防器材的,于是给它掰直了。 窦林瞪大眼睛,鼻涕不经意流了出来。 “窦林,我今天真有事……”秦昆又把钢筋恢复原状。 窦林摸了摸,这特么什么怪力啊! 他再不敢提脾气的事,缩着脖子道:“那……那我跟着你!” “我……” 秦昆摸了摸窦林的脑门,没发烧啊,难道让门挤了吗? 对我一个猛男感兴趣……看你也不是什么基佬啊。 “行吧,提前说好,是你要跟来的,我不会配合你摆拍。” 秦昆强调了一遍,想让窦林知难而退,窦林一笑:“一言为定!别小看一个摄影师抓拍的技术。” 窦林跟导游和同伴打了招呼,便自由行动了,秦昆没想到这人这么执着,索性也由着他。 这里的游客络绎不绝,哪哪都有拍照留念的,秦昆没急着向里面走,因为涂庸和拉哈尔还在后面。 城垛上,秦昆看见涂庸进来了,正在和拉哈尔说什么,这才放心继续往前。 砂石建筑,通体泛红,沿途不少图案让这里有了印度的原汁原味,四周还有西塔琴的音乐回荡,以及游客模仿印度人的舞蹈在录视频。 秦昆穿梭在其中,窦林便跟在旁边,看见他干劲十足的样子,秦昆也没打击对方积极性。 草坪中,有松鼠在吃坚果,秦昆笑着逗弄了两声,那松鼠居然窜了过来。 从脚背一直爬到肩膀,秦昆侧眼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家伙,笑着说道:“我可没什么喂你的,下去吧。” 小心地把小松鼠送了下去,其他游客有学有样地也在旁边逗弄,松鼠却没理任何一个人。 “秦哥,你亲和力绝了啊!景区里的这种小东西虽然不怕人,可也不亲人。我还是头一次见松鼠上肩的。” 窦林刚拍了一张满意的照片,不吝赞美起来。 秦昆笑了笑,忽然凭空变出两瓶水,丢了过一瓶。 窦林目瞪口呆,刚刚眼花了吗?这水哪来的? “秦哥……这……” “别问,问就是魔术师。” 秦昆扭开瓶盖,喝了一口。 窦林喝了一口,这水是真的:“刚刚掰钢筋也是魔术?” “那是体术。” 景区一切都好,只是又转了一圈后,秦昆忽然在走廊里发现了些奇怪的纹案。 六芒星? 秦昆不懂当地的人文历史,却也觉得这六芒星出现有些突兀了。 红堡和犹太教也有关系吗? 六芒星是真真正正的六芒星,建筑原本的纹案,并不是别人涂鸦上去的,秦昆仰望走廊门槛六芒星的一幕,也被窦林拍了下来。 只是六芒星出现后,秦昆不知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刚刚一直沉浸在游玩的气氛中,似乎疏忽了涂庸和拉哈尔了。 ‘无量天尊无量天,无量天眼看世间’ 口中默念,三指并起,从眉心竖划,天眼圆睁,红堡尽收眼底。 发现涂庸和拉哈尔在往里走,秦昆松了口气,但是他又发现,一个城墙的拐角处,有两个人的目光始终盯着涂庸他们。 那两个人戴着墨镜,穿着休闲,看似是游客,那盯梢的样子好像没那么简单。 秦昆忽然心念一动:他们早就选好了盯梢的位置? 那岂不是代表,他们早就知道己方会来这里。 秦昆心思电转。 此刻,涂庸的表情不轻松,似乎心事重重,但也在极力掩饰,用焦头烂额的神态充当保护色,再配合上忙里偷闲无奈,似乎没人看得穿。 不过秦昆发现了两个盯梢的人后,就觉得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涂庸,隐瞒了一些事。 这次来逛景区是涂庸决定的。 说是要带自己逛逛。 但是那些盯梢的人却没关注自己。 所以说自己的到来成了涂庸的理由,他隐瞒的事……和拉哈尔有关! 一条暗线,秦昆连猜带捋,觉得自己判断的不离十,看来摸到了因果线的境界后,脑子也灵光了起来,秦昆欣慰一笑。 不管怎样,涂庸起码没针对自己。 还是朋友。 只不过…… “涂庸那厮应该很少与人交心,此刻却对拉哈尔隐瞒了这件事,怕是运输队频频出事,让涂庸产生了怀疑吧……” 秦昆不算聪明,但他懂得误会。 摸爬滚打多年,‘误会’这两个字有些可怕的,这两个字是一道考验,会击破各种看似牢不可破的关系。 葛战和左近臣当年,也是因为误会分道扬镳的。 一旦‘误会’产生,只要一方不愿解释,或者解释不清,误会就会魔根深种,然后开出猜忌之花。 从古至今,多少次离间计、反间计都是从这里找到突破口的。 秦昆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探探情况,然后向着那两个盯梢的人走去。 “秦哥!那边逛过了!” 窦林发现秦昆换了条路在往回走,好心提醒。 秦昆朝他一笑:“再逛逛。” 墙角,两个盯梢的人,用微型对讲机说道:“头,涂庸进来了。” “好,拉哈尔呢?” “也进来了。”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涂庸开始怀疑拉哈尔了。一会如果有机会,做掉他们!” “全做掉?可是涂庸的身份,确实有点用。拉哈尔那边,他的家世也不小……” “我们要利益,只有做掉他们,局势才会混乱,我们方可从容进场。” “明白了。” 两个盯梢的人心中犹豫。 这里的人那么多,做掉二人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怎么全身而退? “库耶,我们好像被当成弃子了……”其中一人摸出一块口香糖,连糖纸一起喂入嘴里。 同伴知道,这是他陷入纠结时的习惯。 库耶耸耸肩:“加罕,要么,我们逃走,要么,就听头儿的。逃走的话恐怕往后十年内都没法消停,我们毕竟干了那么多脏活,头儿肯定会派人灭口的。铁屠汗的新人里,想挑战我们的家伙可不少。但如果做掉他俩,而且能全身而退的话,头儿以后还是会重用我们。” 分析了利弊,二人沉默片刻,从城墙走了下去。 靠着城墙,二人看见远处的涂庸二人在靠近,似乎寻找着他们,他们暂时不准备露面,涂庸拨来电话,他们也没接。 不远处的涂庸皱眉:“搞什么。” 拉哈尔问道:“在给秦老板打电话吗?” 涂庸不动声色道:“是的。” 拉哈尔一笑:“他跟着一群华夏游客先进去了,应该很好找。我们走吧!” 涂庸现在可不想走。 这里是约定地点,他想在这里把一切事情搞清楚。 “再等等。” 二人找了个地方歇脚,周围游客掩映,两个盯梢的人发现涂庸不再寻找他们后,对视了一眼,伸出手指往脖子上一划。 “出发!” 二人刚动身,忽然城墙上一瓶水泼了下来。 库耶和加罕浑身被淋湿,恼怒地瞟了上去。 秦昆带着歉意急忙从石梯下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刚手滑了!” 二人发现这位东方面孔的青年,当地语言竟然说的非常好,也不想用土语暗骂,只能回道:“没事……你走吧。” “怎么能没事呢……”秦昆摸出纸巾,亲自给库耶和加罕擦拭水渍。 二人烦躁地拨开秦昆的手:“说了没事了!” “别客气啊,看你们两个这身衣服挺贵的吧,要不要我赔给你们?”秦昆摸出钱包,直接掏出钱来。 “一瓶水而已!用得着小题大做吗?”加罕怀疑地看向秦昆,觉得这厮有问题。 秦昆一愣,随即道:“不用赔?那太好了……其实我刚刚偷偷抽了烟,水里泡过烟头了。” “你……!” 加罕立即打消了疑虑,闻了闻身上,果然是泡烟的水味。 “那我走了啊,感谢感谢!” “等等!你回来!”加罕愤怒叫道。 秦昆才不管那些,一溜烟上了城墙。 窦林惊愕:“秦哥,敢在这里偷偷抽烟我都很佩服你了,把抽烟水倒在他们身上没有被勒索赔偿,我更佩服!这是你打赌赢的100块钱。” 刚刚二人就打赌,秦昆说他敢抽烟,而且还能当众把烟头水倒人身上,不会有任何麻烦,窦林肯定不信,但是现在,他觉得秦昆神了。 秦昆收起100块钱,望向二人远去的方向冷笑。 看样子,来者不善啊。 秦昆从城墙上,迅速向着涂庸那里靠近。 :。: 笔趣读唯一地址:m..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八八章,铁屠汗 “老板,你今天脸色很奇怪。” 景区供人休息的地方,拉哈尔对着涂庸说道。按理说涂庸睡了个好觉,但是今天表现仍旧心事重重。 涂庸翘着二郎腿,双手抱着膝盖,目视远方:“拉哈尔,有时候我总在想,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而活着,你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拉哈尔摇了摇头:“一切知,具于黎明苏醒。你应该在清早想这个问题。” 涂庸笑道:“之前我总以为是使命,现在却不这么想了。” “哦?你曾想通了?” “对!” “说说。” “我的祖上是商人,义士,他们为国家奔波,当时国家危难,他们活着为小家,也为大家。所以他们活的很明白,到了我这一代,我一直以为是使命驱使我延续涂家的光荣精神。但是几年前我觉得,自己是为世界活着的……” 那么宽泛的话题的感悟,拉哈尔理解不了:“为世界?” “对,我们应该扮演好在世界上的角色。其实有人说过,世界上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但是世界上如果许多人都这么想,那么假设一下子少了很多人,世界就不精彩了。” 拉哈尔一笑:“世界不因我们而改变。” “不!世界因我们而改变!”涂庸着重强调,“哪怕我们是无足轻重的角色。” 拉哈尔若有所思。 涂庸继续道:“然后除了世界,我也会为了我身边的人活着,让仇恨我的人继续仇恨,爱我的人继续爱我,我依旧扮演着一个角色,他们组成了世界,我则成了他们中的一环。” “老板,你今天有些莫名其妙了。” “拉哈尔,你曾想过要主宰这里的生意吗?” 涂庸转头,拉哈尔明显一愣,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弄了半天,涂庸铺垫了这么多,是为了问这句话啊…… 涂庸道:“我虽然是你老板,但我把你当成兄弟。可是你欠我一个解释,关于车队的。你知道吗,我们运输队的路线由你调配,人员、路线、时间、交货地点除了你和我,没第三个人知道。而且都是临时安排的。连续四次出事,你告诉我,这到底是谁搞的鬼?” 拉哈尔此刻最不想面临的事情发生了。 猜忌。 他张着嘴,几次想说什么,又闭上。 涂庸望着他张口结舌,苦笑道:“你应该懂我的,你如果要这里的话语权,要这里的生意,我能全部白送给你的!” “老板!我为什么要这些东西!”拉哈尔吃惊过后,有些生气。 他很少在涂庸面前生气,但是今天,涂庸说了这些话,分明是侮辱自己。 他以为涂庸完全信任他的,但是……涂庸没有! “我帮你做了这么多年的事,甚至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拉哈尔,我知道你想在你家人面前证明自己……” “涂庸,你够了!” 拉哈尔瞪大眼睛,他不想继续听了,涂庸到底受到了谁的蛊惑,竟然怀疑到自己的头上,他刚想开口申辩,忽然发现旁边走廊里,两个墨镜男靠近涂庸。 墨镜男一边靠近,一边不动声色地活动着手,这动作看似稀松平常,但是他们的手位置很微妙,如果怀里有凶器,可以一秒的时间掏出凶器杀人。 拉哈尔瞳孔一缩……杀手吗?! 他不确定,也不敢大意,虽然不知道为何杀手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红堡,但拉哈尔当机立断,将涂庸衣领拽起,两个墨镜男扑了个空! 那个动作,似乎不小心撞在涂庸身上一样,只是没能把涂庸围在其中。 嗯?! 此刻,两个墨镜男非常惊愕,惊愕的并不是自己扑空了,而是……刀呢? 为了通过安检,二人怀里各藏着一把象牙刀,比起普通刀具分量轻了太多,几乎感受不到一样,却也足够致命。 可是临近涂庸的时候,他们在怀里却摸了个空,只剩刀鞘了! 涂庸被拉哈尔拎起衣领,以为对方终于露出真面目,准备动粗了,他一把打开拉哈尔的手,背后却有人撞了自己一下。 涂庸愤怒回头:“没长眼吗?!” 两个墨镜男更是愤怒,他们想起刚刚那个东方男子给他们擦拭水渍的情况,大骂道:“这个混蛋!” 涂庸眼睛圆睁,他是听得懂当地话的,这两个家伙撞了自己非但不道歉,居然还骂他,今天所有倒霉事赶到一起了,涂庸反手一耳光抽在那墨镜男脸上,指着鼻子警告道:“再说一次!” 墨镜男被抽懵了。 头一次去做掉目标,还被目标抽耳光,这是要传回铁屠汗,那可丢死人了啊。 “你敢打我?” 墨镜男上前扼住涂庸脖子,涂庸也不示弱,掐住对方脖子:“你算老几!” 拉哈尔急忙捏住那人手腕:“冷静,朋友!” “库耶,杀了他!” 墨镜男大声呼唤同伴,他的同伴上前锁住涂庸脖子,用力一扭,咔—— 旁边,一个佛头被扭断,倒在地上。 佛头? 库耶揉着眼睛,觉得自己眼花了。 周围景色出现变化,刚刚还在走廊里,现在却空无一人,地上那佛头滚了几圈停下,一双眼睛盯着他,淡淡笑着。 “怎么回事?!加罕!你在哪?” 空旷的红堡,库耶大声呼唤道。 没人应答。 然后,一排粗制滥造的佛像走了过来。 “你是谁?” 库耶看见那些佛头五颜六色,非常诡异,排成队来到自己面前,他一拳一个放倒,扭断他们的脖子,将脑袋踢的很远,这还不解气,举起身子朝着其他佛像砸了过去。 “你们是谁!!!” “佛陀。” 库耶愤怒无比,笑话,佛陀?谁会信! “谁在装神弄鬼,有本事出来!” 没人回答库耶,但是有更多的佛像从四面八方涌来。 每个佛像都会问一句‘你是谁’ 空荡的环境,诡异的画面,库耶起初因为愤怒而不惧,但不知道放倒了多少佛像后,他忽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这里是莫卧儿王朝的皇宫,但信仰绝对不是佛教。 在信仰虔诚的地方,佛像的出现,就代表着异端。 见鬼了…… 库耶心中一凉。 他疯狂往出跑,但不论跑了多久,还是会回到原地,那些佛像仍旧会排队过来,问他是谁。 从白天,一直到傍晚,一声皆一声的询问,让库耶几乎疯掉了。 “我是布尔吉尔·库耶!” 回答了佛像的问题后,佛像的问话又变成了‘你来做什么’ 无休止的发问,让库耶有些恍惚,他张着嘴,呼吸沉重,哇地吐了出来。 红堡内,加罕掐着涂庸脖子,手腕却被拉哈尔捏住,他能发力,但真要弄死涂庸,势必没法全身而退了,周围有游客已经注意到了这边,加罕呼唤着库耶,可是库耶像是着了魔一样,锁住涂庸的脖子后,一动不动了。 “库耶!还等什么!” 这一声,让涂庸立即意识到一些问题。 这两个家伙,难道就是给自己打电话的那两人? “你们是黑伞佣兵?” 涂庸质问。 拉哈尔自然也听过黑伞佣兵的名字,他惊愕看着对方:“铁屠汗的人?” 铁屠汗只是黑伞佣兵在这里的叫法,加罕发现已经没了机会,冷笑道:“涂庸,下次你没那么好运了。库耶,走!” 刚想走,忽然旁边又出现一个人。 “别急,库耶是中了法术。” 那是个白胡子老头,相貌除了枯瘦就是普通,稀松平常的样子,像是无关紧要的人,却在此刻来到了他们面前。 “迷幻!” 白胡子老头忽然举起法螺吹响。 螺声扩散,周围围观的游客,意识中突然就不在乎这里发生的事了,直接走开。 再没人关心这里,白胡子老头咧嘴一笑:“加罕,你可以继续你的任务。” 拉哈尔见状,拽开加罕的手,迅速将涂庸护在身后,加罕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白胡子老头,疑惑道:“你是谁?” “铁屠汗里,有几个人恐怕连你们头儿都不知道名字。我就是其中之一!” 白胡子老头自信说道,加罕一愣,然后一喜。 摩罗法师! 如果这人是头儿派来的,恐怕头儿还是给他们留了后路的。 得到这个消息,比被刚刚在混乱中被忘掉还要开心。 “好的法师,我这就做掉他们二人!” 加罕此刻面露凶光,白胡子老头则伸出一指,点在库耶眉心,库耶猛然醒来,然后吐了一地。 “你怎么了?” 加罕动手前,关心问向同伴,库耶眼球快速转动,使劲甩着头让自己清醒过来,但还是昏昏沉沉的。 他又干呕起来,擦着嘴道:“好多佛像……” 佛像? 加罕不理解:“你先歇会,我解决完这两个人再说!” 现在,没人关注这里,加罕就不需要隐藏了,他咀嚼着口香糖,浑身肌肉爆豆一样在响。 “涂庸,你临死前还想说点什么吗?” “你们不是要告诉我运输队的事吗?” “哈哈哈哈……你死了以后,会告诉你的。” 涂庸站在拉哈尔身后,刚刚拉哈尔的保护和关照不似做戏,他上前一步大声道:“那你就告诉我,这件事到底是不是拉哈尔做的,让我死个明白!” 涂庸几乎是把自己送到了加罕手里,加罕意外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好吧,那我就告诉你……这件事……是我们做的!” 啪—— 话音刚落,加罕脑部遭到重击,鲜血直接流下! 他太阳穴流出血,恍惚地看着四周,发现是一个相机镜头。 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会被其他人偷袭? “法师,不是所有人都不会注意这里吗?” 白胡子老头也莫名其妙,忽然警惕起来:“是刚刚对付库耶的那个人!他恐怕也是个法师!” 二人寻找着周围可疑人物,却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正当还要动手时,在不远处的城墙上,秦昆开口招呼道:“这呢!” 是他? 加罕睚眦欲裂:“我解决完涂庸,再来解决你!” 秦昆才不会等他先动手,直接从窦林包里又摸出一个镜头。 “秦哥!!!痰盂头你扔了也就扔了,别扔我的大炮啊!”窦林撕心裂肺喊道。 秦昆才不管那么多:“要不是抠砖会破坏文物,我也不会拿这东西应急,到时候双倍赔你!” 说罢,嗖地一声甩了出去。 几乎是瞬间,镜头立即飞了过去,破空之声加上空气阻力,让它打着旋划出一个捉摸不透的弧度。 加罕嘴角一挑:蠢货,偏了这么远,装什么高手! 然后,白胡子老头后脑勺被砸,两管鼻血震出,闷声倒下。 法螺没有继续的致幻效果后,周围人又注意了过来,加罕错愕无比。 “你们在干什么?” “好像是打架了……” “快叫安保人员!” 加罕拳头捏了捏,很想对涂庸下手,但是旁边的法师和库耶都倒在地上,让他进退维艰。 “可恶!” 加罕大叫一声,瞪着秦昆,然后抄起地上的二人就离开了这里。 加罕走了,涂庸和拉哈尔呆立原地。 刚刚的一切,看似没什么大碍,但他们似乎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拉哈尔……我,不该信他们。” 涂庸捏了捏鼻子,中年人道歉时,也不好开口。 拉哈尔一笑:“没事。” 二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无论这次怀疑是有心还是无意,但还是出现裂痕了。秦昆走过来时搂住二人脖子:“你们不去追?” 拉哈尔苦笑:“秦老板,那是铁屠汗的人。” “问你们话呢,去不去追?” 涂庸低声道:“秦昆,铁屠汗比黑伞佣兵还要神秘一些,脱胎于黑伞,但已经自成一派了。” “我问你们,追不追。或许能解决掉运输队的问题,你们两个一个是老板,一个是负责人,总得给白死的兄弟们出口气吧?” 呃…… “可以吗?”涂庸缩着脑袋。 秦昆一笑:“去把那个人的损失结了,拉哈尔先开车带我追上去,你自己随后跟过来。” 秦昆指了指苦着脸的窦林。 “哦哦,好的。” 秦昆和拉哈尔走了,涂庸找上了窦林:“先生,请问您的损失是……” “我的镜头!两个!!!” 涂庸算了一下账,好像没多钱。 “这样吧,我倒是没镜头,等回华夏了我送你一套好不好?” “一套?你知道一套多少钱吗?!” 涂庸缩着脖子:“200万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去原厂给你订,那边渠道便宜。” 窦林一愣,此时此刻都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了。 :。: 笔趣读唯一地址:m..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八九章,勒克瑙,瑜伽 开车,追逐。 其实并不像追逐。 拉哈尔一路上听着副驾秦昆在指挥方向,非常诧异。 车开了一个小时后,拉哈尔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秦老板,已经出德里了……” 秦昆点点头:“继续追。” “他们到底在哪?” 这是拉哈尔莫名其妙的地方,一条公路,前面没车,后面没车,秦昆在追空气吗? “他们还在前面。” 听见秦昆回答,拉哈尔索性不理对方了,对方的话太过荒谬。 放出音乐,拉哈尔不再多问,汽车疾驰在郊外,一骑绝尘。 有山,有路,有火车,有村庄。 秦昆看着沿途的风景,感受着这个国度的氛围。 怎么说呢…… 比自己想象中的乱了些,而且乱而无序。 似乎宗教氛围太浓厚而且多样,导致民众穿着、精神面貌各不一样,沿途寺庙林立,信众繁多,却没有整体感。 车开了6个小时,已经到了晚上。 涂庸给秦昆发来消息,问他们追到人了吗,秦昆回复正在尾随,让他别急。 天黑,路也不好走了,拉哈尔加了油后,他们来到一处镇上。 “在这里歇一晚上吧。” 秦昆提议。 六个小时,拉哈尔开车莫名其妙,心中也压着火。今天被涂庸误解不说,还被秦昆瞎指挥来到这里,他什么都没搞清楚,秦昆也不说,让拉哈尔火气上升,似要爆发。 “秦老板,我们到底要去哪,你如果不说的话,那我晚上就回去了!” “追人啊,你们不想看看他们的老巢在哪吗?” “他们?”拉哈尔轻笑,“呵,他们又在哪?” 秦昆在镇上的商店买了瓶汽水,瓶盖开启闷了一口,朝着马路对面的餐馆努了努嘴。 “哈哈哈哈……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拉哈尔揪住秦昆衣领,往对面餐馆拽去,“你想告诉我,他们在里面吃饭对吗?嗯?!……嗯???……” 拉哈尔想戳破秦昆的谎言,但笑容忽然僵住。因为他瞅见饭店里一个熟悉的背影,正是那位掐住涂庸脖子的墨镜男! 墨镜男在店里狼吞虎咽,旁边是一个揉着后脑勺的白胡子老头,对面是另一个正在干呕的墨镜男。 拉哈尔瞪大眼睛:“这……你……他们……怎么可能……” 秦昆指了指拉哈尔的手:“我好歹在帮你们,你这样对我很不礼貌啊。” “抱歉……” 拉哈尔急忙松手,感觉到秦昆神了,刚刚的躁郁一扫而空,变得毕恭毕敬。 “没事,你开了一下午车,有脾气是正常的。刚刚那瓶汽水你请了!” “噢噢,没问题。” 拉哈尔急忙付了汽水钱。 这一路,秦昆都用天眼盯着他们,自然不会失去他们的动向,墨镜男吃完饭,和伙伴去了一家旅馆,秦昆也在旁边不远处的旅馆住了进去。 现在,秦昆无论洗澡还是看电视,拉哈尔再不会打扰他了。 拉哈尔开始猜测秦昆的身份,这人恐怕没那么简单。他晚上躲在被窝,顾不得跟涂庸闹了别扭,死缠烂打问涂庸秦昆到底是什么来头,涂庸也没松口,最后还是拉哈尔用了苦肉计,告诉涂庸自己不仅被误解,还被隐瞒孤立,根本算不上是涂庸的朋友。涂庸软肋被击中,才松了口,告诉了拉哈尔一点点秦昆的消息。 歇了一晚上,翌日凌晨5点,拉哈尔迷迷糊糊听见有人敲门。 “秦老板?” “拉哈尔,出发了。” 拉哈尔立刻穿好衣服,秦昆示意不急:“去洗漱一下。” 洗漱完,天还是黑的,早餐摊也没摆,二人继续驱车前进。 今天,拉哈尔精神满满,一路上似有似无地向秦昆透露自己的身份,他隐晦地告诉秦昆自己是印度教的教徒之类之类的,秦昆怀疑对方看他资质不错,要度他入教,根本没敢接话。 地图上,现在的位置在德里的东南方,从早上到中午,拉哈尔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勒克瑙。 汽车穿行在这座城市,比起沿途的城市更让人眼前一亮,这座城市,有种让人见了觉得腐朽、又觉得诗意盎然的错觉。 “这是哪?”从没有一座城能让秦昆觉得这么复杂。 “勒克瑙。” 拉哈尔告诉秦昆,这是个朝歌暮宴、纸醉金迷的城市,它是北方邦的首府,相当于省会城市。18世纪的王公贵族曾在这里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他们寻欢作乐,沉浸其中,这里是恒河平原的中心,以诗文多、园林多、花卉多、香水多和娼妓多著称。 这里马路宽阔,建筑宏伟,甚至比红堡更要华丽恢宏!可想当时贵族的奢靡程度。 “往那边,然后停车!” 一处集市区域,秦昆叫停了拉哈尔。 周围摊位上的货物流光溢彩,手工艺品和丝绸制品,俘获了很多女人和游客的芳心,秦昆和拉哈尔下车,穿梭其中,拉哈尔开口道:“这是阿密纳巴德区,印度的购物天堂。如果想买货物,请去孟买,如果想买印度货,请来阿密纳巴德。” 银器,香料,当地工艺品,宗教纪念品,这里的集市应有尽有。 ‘文化之都’勒克瑙,在不同角度彰显着独有的繁荣,街上的女人也很漂亮。 沿途香风四溢,那些打着鼻环、浑身香气扑鼻的女人,成了香料最佳的活广告。 “秦老板,秦老板?” “啊?”秦昆转过头。 发现秦昆刚刚一直盯着一个最漂亮的女人,拉哈尔不禁动了心思,尝试问道:“这里的娼妓很多,你要不要体验一下异国风情?” 秦昆伸胳膊锁住拉哈尔脖子,拳头钻在他的脑袋上骂道:“想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 拉哈尔感觉被铁臂箍住,无法挣脱,只好求饶:“我错了……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秦昆将他衣领拽起:“不过你既然盛情邀请了,我也不能不给你面子,那边走过去的女人挺不错的,你能搞定吗?” 拉哈尔本来想跟秦昆道歉,结果发现秦昆和自己想的一样龌龊,露出奸笑:“我试试。” 如果一个女人走路时姿态端庄,但是扭胯幅度很大,那么在勒克瑙这个城市里八成会被人搭讪,大胆点的会直接问价。 面对女人,拉哈尔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在宗教中,他也接触过庙妓,所以拦在那个女人面前时,拉哈尔开门见山告诉她自己的来意。 然后挨了一耳光。 拉哈尔捂着脸,看见女人要走,连忙拦住她,同时不知说了什么话后,那个女人向着秦昆这边往来。 女人的眼里似乎亮了一下。 秦昆捏着下巴,似笑非笑地望着女人,女人看了秦昆几眼后,对着拉哈尔一笑。 集市外,拉哈尔看见女人主动挽着秦昆胳膊,美目碧波流转,他对秦昆道:“秦老板,那我先等你一会?” 秦昆道:“好,告诉涂庸,让他也过来吧。我去去就来。” 印度女人,眼睛是最传神的,她们基本上都爱画一圈眼线,凸显眼睛的灵动。鼻环是传统,额饰也是出门必备,然后一层绸缎为裹,身材和气质就出来了。 秦昆旁边的女人叫‘阿丽亚’,就是那种美女。 手上有手镯、戒指,脚上似乎挂着铃铛之类的视频,脚趾更是一层一层染着黑色的颜料。 她的手指脚趾指甲是红的,但没有嘴唇的颜色鲜艳,如果眉毛没那么粗、体毛少点的话,秦昆觉得放在华夏,也是拿得出手的美女了。 “阿丽亚,我们要去哪?”秦昆不介意占占便宜,搂着阿丽亚香肩问道。 “秦,你远道而来,我自然要带你去最神圣的地方。” “最神圣?那还真是期待啊。” 秦昆的当地话说的不错,阿丽亚觉得这似乎是瓦拉纳西的口音,于是问道:“秦,你是从恒河而来吗?” 秦昆想了想,不语茶是拉哈尔沏的,他的家乡瓦拉纳西就是传说中观赏恒河最佳的城市,于是彬彬有礼回道:“是的,我沐浴了恒河之水,来这里为了找灵魂的归宿。” 阿丽亚掩嘴一笑,明眸皓齿,更加动人。 她火热的目光看着秦昆,妖魅勾人:“这里可没有归宿,这里只会让你的灵魂更加沉沦。” 秦昆眉头一挑:“怎么个沉沦法?” 阿丽亚附耳:“一会你就知道了。” 一座庙宇,教徒在祷告。 庙宇有露天的庭院,青砖风蚀,长着青苔,流水不腐,穿堂而过。两边墙壁上都是雕塑。 有神的,更多的是的。 中庭,这样的雕塑还有更多,来往的祭司目光瞟在阿丽亚身上,目光玩味。 阿丽亚说道:“他们都是婆罗门。” 婆罗门,也就是祭司。秦昆赶路时听拉哈尔提起过。在当地的宗教中,这种神官地位无比尊崇。 “这种庙宇很奇怪,祭司也不管吗?” 秦昆指着墙上的雕塑。 走过中庭后,越往里,雕塑愈发逼真,上面两个人的姿态也愈发大胆。 阿丽亚轻笑:“许多庙宇都刻画着瑜尼、林伽的雕塑,奇怪吗?再说,这些雕塑原本就出自于婆罗门之手。” “瑜尼、林伽?那是什么?”秦昆倒是没听过这种词。 “女性、男性的私处。”阿丽亚回道。 饶是秦昆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被震了一下。 “所以瑜伽就是……” “那些雕塑,都是瑜伽。” 秦昆三观,稍稍崩塌了一刹那。 阿丽亚说着,来到后庭神庙门口,里面还有几个婆罗门在做祷告,但秦昆看见阿丽亚直接脱了衣服,步入其中。 没有羞怯,没有害怕,甚至脱衣服的动作都非常自然。 脚上挂饰在响,手中镯子也在响,包括额饰、耳环、颈饰,悦耳清脆,伴随着曼妙的身材,香风吹过,四五个婆罗门深吸一口气,露出微笑,似乎进入了贤者时间。 这一刻,他们离神最近! 供奉神的石台前,一处卧石已经被磨的光滑如镜,阿丽亚玉体横陈,一只手撑着脑袋,朝着秦昆招了招手。 “你不是想知道……灵魂怎么沉沦吗?过来,我告诉你。” 秦昆面带微笑,步入神庙。 一步,雾气涌出,如同神仙下凡。 五步,涟漪激荡,倒梳脑后的长发散开,带着狂野。 十步,衣衫褪去,匀称结实的肌肉在射入神庙的光线下闪烁着古铜色的光芒。肌肉上的汗渍让这具躯体更显野性。 二十步,已经到了卧石前,面前就是一位尤物,此时此刻,阿丽亚蘸着蜡油,在自己胸口写着这个城市的名字。 勒克瑙。 lucknow。 luck,好运。 now,从现在开始。 诵经,祷告,然后沉沦。 阿丽亚从未有过今天这般欢愉。她施展浑身解数,因为她想把秦昆留在这里。 瑜伽,古印度教探索‘梵我合一’的修炼方法,现在都用来修身养性,但在古代,最顶级的瑜伽方式都掌握在庙妓手中。 不知过了多久,阿丽亚感觉自己已经达到‘梵我合一’了,但是对方却还没停下来的迹象。 太阳高悬,太阳落下。 余晖洒入神庙,婆罗门都已经离开了,阿丽亚终于感觉到消停了,她浑身疲惫,然后微笑,接着板起面孔。 男人,不过如此。 她推开身上的男人时,忽然间,发现不对劲。 面前是一个俊秀的东方男子,但……并不是秦昆! 那个男子浑身大汗淋漓,额前剃光,咬着辫子,上身衣衫敞开,肌肉也没秦昆那么发达,眼神更带着酒色过度的虚浮。 阿丽亚有些恍惚。 什么情况?他是谁? 那男子被推开后喘气如牛,哀求着看向旁边:“主子……我错了……能停下了吗?” 旁边,原本是婆罗门祷告的地方,站着一个青年,他翻着经文,随口道:“之前你不是主动请缨出战吗?还没到天黑呢。” “不是……我攒点鬼气也不容易,大白天的……消耗大啊……求您了,再继续我得掉到厉鬼了……” 徐桃此刻从没觉得自己有一天会产生戒色的想法。 这妖女,太可怕了!幸亏老子今天帮主子挡了一灾!也算是功臣了啊! 秦昆挥了挥手,徐桃终于松了口气,躺在旁边吃着贡品。 卧石上,阿丽亚猛然起来,瞪着秦昆道:“你是谁?!居然会魔罗幻术!” 秦昆轻轻一笑:“有吗?” 阿丽亚忽然意识到,这个青年进入神庙的异状。 有雾气喷涌,涟漪激荡,她当时竟然全都没在乎,更没质疑。 难不成从那时候开始自己就中术了? 阿丽亚忽然看了一眼旁边的徐桃,落日的余晖下,徐桃没有影子! “养鬼……”阿丽亚眯起眼睛,“秦,你是东方秘门中人?!” 阿丽亚浑身首饰叮当作响,那些衣物瞬间飞回身上。 “还不算笨。”秦昆凑过来,如朋友一般问道,“在集市上那个白胡子老头呢?为什么他和两个墨镜男一见到你后,我就找不到他们了。” 阿丽亚此刻,总算明白了秦昆的来意。 “你居然是追婆罗门来的……呵呵,看你本事不小,难怪古什塔都受伤了。” 秦昆捏起阿丽亚的下巴:“你的灵力波动还不错,几乎是一流捉鬼师的程度了,但对我而言还是弱了点。所以我非常好奇,你凭什么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让三个大活人消失。” 阿丽亚扬起下巴,她刚刚中术到结束,连一丝一毫都没察觉,已经知道自己不是秦昆的对手,这个男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 不过她并没直接回答。 “告诉你也不是不行,但……刚刚的事,要跟我再来一次。哪怕你找外援!” 秦昆没想到阿丽亚口味这么重,难不成刚刚她得到了某些好处?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后叫道:“徐桃!” “主子,我死了。” “……” 我去你大爷,我扶余地师麾下头号色鬼,这就不行了?平时的威风呢? 阿丽亚碧波荡漾,秦昆也不甘示弱:“这种程度的鬼差,我还有二十多个,你要不嫌弃的话,我叫他们排队出战。” :。: 笔趣读唯一地址:m..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九零章,菩提伽耶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其实秦昆并不对阿丽亚这种身份的有任何偏见。 早在见过黑魂教圣女后,秦昆就习惯了她们的存在。 说可怜也可怜,出身低微的她们没得选择。说可恨也谈不上,起码圣女不染杀伐因果的,与很多心如蛇蝎的女人比起来更加纯粹。 秦昆说让鬼差排队出战的话是讽刺,但阿丽亚当真了。 然后秦昆琢磨出一点不对劲的地方,她……好像能借着自己的鬼差修炼? 瞟了一眼徐桃,秦昆将他收回,然后道:“阿丽亚,廉耻心呢?” “我们只需要保持虔诚,侍奉真神就行,其他的东西……不需要。” “你不怕死吗?” 阿丽亚嫣然一笑:“当然!” 邪棍最可怕的地方就是这一点,个个都是滚刀肉。他们只坚持自己坚持的,从不去管这些坚持在世俗眼中是对是错,而且敢用自己的生命和别人的生命捍卫这份坚持。 “你挺像我一个朋友的。只是我那位朋友怕死。”秦昆顿了顿,“不过我今天没空跟你耗时间了,告诉我那个白胡子和两个墨镜男的位置。” “我不告诉你,又怎样?”阿丽亚玩味一笑。 下一刻,她看见奇怪的一幕。 秦昆大袖一挥,无数丝线罩在头上,再一挥,四周也被丝线围住。他们居于丝线之中,那些丝线晶莹剔透,甚至五彩斑斓,仔细看的话,里面自成世界! 阿丽亚惊奇于秦昆的法术,更惊讶的是这法术施展后出现的丝线,竟是自己一路过来的点点滴滴。 仿佛……自己被扒光一样…… 她的过去……她不堪回首的过往……她那些伤疤一样的过往……还有她开心的时光、快乐的岁月,全部暴露无遗。 阿丽亚眼睛瞪大,嘴唇几次抖动。 作为一个名义上的‘圣女’,她不在乎自己身份有多羞耻,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因为生活已经如此了,她没法选择,她没有可言,但灵魂深处,才是她能够躲避的角落,她不希望别人看到她的脆弱或者快乐,这一层保护色临近被扒开之际,阿丽亚开口道:“停!撤了这个法术,我告诉你!” “我可以自己看。”秦昆淡漠。 阿丽亚焦急,甚至在祈求:“秦先生……我没求过人,今天求你,别看了……” 外表越是坚强、百毒不侵,内心某处角落肯定非常敏感脆弱,阿丽亚没法在和秦昆讨价还价,只能求饶。 秦昆望着她,她甚至指着一条丝线道:“这里……我和古什塔午后见面的地方,我帮他掩盖了气息,用了湿婆神的希瓦之吻……” 用了什么术法,秦昆不在乎,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将三人变没的,起码是欺骗五感的颠顶术法,他一时半会是参不透的。 秦昆没有说话,阿丽亚伏地,亲吻着秦昆的脚背:“他们去了菩提伽耶……古什塔感觉到了一路上被人窥视,才请我帮忙的……他曾经是这里的婆罗门……” 丝线在一点点消失,秦昆又回到庙里,阿丽亚跪伏在地,不敢起身,秦昆低头问道:“你连死都不怕,刚刚为何怕了?” 阿丽亚没有回答。 秦昆笑道:“好,尊严和面子,我给你留着。不过你浪费了我这么多时间,得跟我走一趟。把那个白胡子老头找到后,咱们两清。” 说完,秦昆负手离开。 …… 6个小时,天都黑了。 涂庸从德里赶过来了,他和拉哈尔在神庙门口等秦昆,已经等了很久。 “拉哈尔……你怎么能带秦昆来这种地方?” 涂庸皱眉。 秦昆再怎么说也是他的朋友,去哪不是玩,居然来这里……搞什么啊?图美色? 一夜贪欢,第二天整个庙里都是连襟,我都觉得丢人!秦昆是有身份的,他会喜欢吗? 拉哈尔不满道:“秦老板自己挑的。” “胡说八道!秦昆的性格我清楚,虽然看起来不正经,但人品绝对没问题,起码不是色中饿鬼……” 涂庸说了一半,见到秦昆和阿丽亚并肩出来,阿丽亚小鸟依人,拉哈尔斜眼望去,把他打断:“色中饿鬼和圣女从庙里出来了……” 涂庸哑然无语。 开车门,上车。 不仅秦昆上来了,他竟然招手,让阿丽亚也上来。 涂庸脸色不怎么好看,他的出身和修养,心中抵触阿丽亚那种身份的人上车。车是私密空间,起码他的私密空间内,不允许有这样的人进入玷污。 阿丽亚看见车里还有别人,忽然低下头:“我坐火车去吧,秦先生,你放心,我不会食言。” “不上来吗?刚好一起。”秦昆纳闷。 车是顶级的豪华商务车,涂庸的标准座驾。 阿丽亚摸了一下车门,然后缩回手,眼神没来由闪躲了一下,用笑容掩饰道:“没坐过这么好的车,会弄脏的。” 阿丽亚一笑,周围失了颜色,饶是见多识广的涂庸都稍稍愣了一下。他敢打赌,对方这一笑,区别于方圆十里任何一个女人,那是一种说不清的美。 但涂庸更欣赏她的自知之明。 秦昆却破天荒地拉住了阿丽亚的手,将她扶了上来。 “车的确是会脏的,世界也会脏,但人心如果干净,其他东西再脏也脏不到哪去。” 这一刻,一句大白话,让阿丽亚局促的表情忽然消失不见,涂庸先前不满的眼神也逐渐收回,他反思片刻,接着有礼貌地招呼了一声:“你好,我是秦昆的朋友,涂庸,是个商人,在德里做生意。” 阿丽亚受宠若惊,然后,泰然自若。 “你好,我叫阿丽亚,是个庙妓,在勒克瑙修行。” “欢迎。”涂庸彬彬有礼。 “谢谢。”阿丽亚微微欠身。 汽车发动,拉哈尔此刻也刚刚回过神。 车里只有四个人,但秦老板如同定海神针一样,不知为何,仿佛有了他在场,整个世界都被他感染的美好而和谐。 没有种姓等级,没有龌龊灰暗,只剩下朋友间的交往自如。 拉哈尔心中一叹,他没告诉涂庸的是:他也是修行之人,不过看起来和秦昆相比,境界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从勒克瑙一路开出,车里的气氛并没拘谨,阿丽亚发现秦昆虽然强势,但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而且给人足够的尊重。 于是她作为当地人,主动做起解说来。 沿途的村庄城市、河流山川、文化历史、名胜古迹,阿丽亚不疾不徐,娓娓道来,秦昆不住地点点头,他听不太懂,但爱听这个,旁边的涂庸也不由得点着头,其实刨去阿丽亚的身份,她其实是个养眼又合格的导游。 “前方就是瓦拉纳西了。秦先生应该很熟吧?”阿丽亚适时抛出话题,毕竟秦昆的口音就是瓦拉纳西的口音。 秦昆微微笑道:“拉哈尔熟,他的家乡就在这,我只知道这里有恒河浴场。” 作为司机的拉哈尔笑道:“如果我没跟家里闹翻的话,今天可以派仪仗队夹道欢迎你们。” 一车人大笑,苦中作乐,吹吹牛逼,炫耀过往,不过如此。 车没有停,拉哈尔的家乡终于有了秦昆印象中印度电影的样子,虽然没能开车畅游河岸,但天眼也看到河中盛景。 晚上,灯火如织,还有朝拜和沐浴的人,也有祭奠亡者的队伍,一盏盏长明灯环绕的木筏里,逝者被推入恒河,据说他们可以沐浴圣河和月光,获得永生。 继续向西南。 几乎是一夜过去,他们总算在一个小镇停下。 菩提伽耶。 秦昆踏在这处土地上后,对大地敏感的他,已经发现了这里的土地,和其他地方的不同。 纯粹,澎湃,坚硬,源源不断。 这不是土地的踩踏感,而是灵力的波动。 山在地上行,气在地下走,这是秦昆对‘气’的第一印象。 “他们居然来了这……” 佛教有四圣地,这里便是其中之一。 菩提伽耶,佛教娑婆世界的中心,号称最坚硬的地方! 佛教有四劫,一个世界之成立、持续、破坏,又转变为另一世界之成立、持续、破坏,其过程可分为成、住、坏、空四时期,称为四劫。 佛教中有讲‘金刚不坏’,其中菩提伽耶,便是‘不坏之地’! 佛陀觉悟在此,当年的当年,他在一棵菩提树下悟道成佛后,这个地方便自成世界,不管这个世界是信徒们理解的‘极乐世界’也好,还是‘娑婆不坏之地’也罢,总之无数年佛法的加持下,这里成了一处佛徒最向往的圣地,没有之一! “拉哈尔。”秦昆叫道。 “怎么了秦老板?” “你和涂庸自由活动。” “啊?哦……但是如果遇见那墨镜男呢?” 秦昆眼角一挑:“你保护涂庸应该没问题吧?” 涂庸一愣:“他?” 拉哈尔仿佛被看穿一样,抿着嘴巴,没有言语。 秦昆道:“起码拖住时间也好,我会及时赶来。” 拉哈尔气质陡然一变,认真道:“涂老板交给我。” “嗯。我和阿丽亚去溜溜弯,你们别跟着了。” 四个人分道扬镳。 菩提伽耶,是圣地,但并不怎么繁华。 街上行人不少,信徒也不少,地摊比比皆是,许多墙壁都有佛像雕刻,还有僧人在墙下打坐修行。 人人表情肃穆,也有开心好奇的游客,秦昆也受到这种情绪感染,但让他吃惊的是,头一次发现自己无法从大地中汲取灵力了! “这么坚硬的吗……一点灵力也不分给我?” 在昆仑骨没有运转的情况下,漱骨功一直源源不断地洗刷骨骼筋肉,虽然到了现在,作用微乎其微,但是与周天世界的感知和呼应还是有的,不过一踏足这里后,秦昆发现半点灵力也得不到了。 这里的灵力全部涌入某个方向,仿佛在稳固此地一般。 “那边是哪?” “金刚座,大觉塔,菩提树,都在那边,你说的具体是哪个方向?”阿丽亚问道。 他们从西北而来,秦昆指的方向包罗的古迹太多。 当年释迦牟尼在此修行六年,这一大片都是他踏足过的地方,历代佛门高僧在此悟道的人也比比皆是。 秦昆感受不到具体方位,只能一叹。 怕是这一片的灵力都被圈养起来了,被叫成‘最坚硬的地方’不是没有原因的。 周围的游客中,不少僧侣身上的灵力波动已经显现出来,秦昆能感觉到,他们起码不输于一流捉鬼师,但仍旧一副虔诚肃穆、不问世事的模样,这些出家人,看来为了觉悟那一刻,不知道耗费了多少苦心和精力。 “佛是觉悟者,修佛就是修觉悟那一刻。” 阿丽亚对着秦昆解释道。 秦昆不耻下问:“什么算觉悟?” “佛说,世界是假的,是梦,醒来就是觉悟。” 阿丽亚的解释很简单,也精辟。 梦幻泡影? 这个概念秦昆听过。 “庄子也这么说过。” 秦昆想起了自己的逍遥阵,开口回道。 阿丽亚似乎没听过庄子的大名,没有接话,旁边却有人接话:“那不一样!庄子说自己梦到蝴蝶,但他不知是自己梦中变成蝴蝶,而是蝴蝶在梦中变成自己。但佛知道这一切都是梦,因为佛醒了!” 大觉塔附近,秦昆转头看向说话的人。 那人一脸严肃,但两颗眼球瞪向不同的方向,他双手合十后,气度神态宛如高僧,只是眼神着实有些倒牌子。 秦昆看清了那和尚的模样后,虎躯一震。 卧槽…… “佛海?!你怎么来的?” 那个和尚皱眉:“我在这里没有朋友啊,你是谁?” 秦昆发现佛海似乎病情又重了几分,此刻的佛海,如果不是那双眼睛,秦昆已经认不出了。 浑身晒的如炭一样黑,衣服一缕一缕的,鞋已经没了,而且纹身暴露,看起来不是正经和尚,但一脸傻气,看着也不像歹人,好像还吃胖了。 “我是秦昆啊!” 佛海瞪大眼珠,细思片刻,努力把眼球回正,猛然往后一跳:“秦昆!不可能!这里是菩提伽耶,秦昆在华夏啊!你难不成又是我生出的魔障吗?也不对……我和秦昆没仇没怨的……他怎么会是我的魔障呢……” 佛海在胡言乱语,眼球开始快速乱转。 走火入魔吗? 秦昆心中一动,许久没有见到佛海了,但在这里见到他,秦昆却不觉得意外,这疯和尚在哪出现都是有可能的,这里好歹也是佛门圣地。 秦昆屈指弹在佛海眉心,佛海眼球终于停下,长舒一口气:“阿弥陀佛,感谢施主。” “佛海,你真不认识我了?” “我当然认识你!但你是假的,所以我不能跟你说话,周围人会以为我有病……” 得。 秦昆不再搭理对方。 看来这疯和尚也是一路西行,来除心魔、悟正果的,自己不打扰他觉悟了。 “那人是谁?” “朋友。” “佛气很纯粹!比我认识的佛教徒还要纯粹!” 阿丽亚流着冷汗,不吝夸赞。 “傻子都执着,当他是一佛痴就好。”秦昆顿了顿,“该找人了吧?” 阿丽亚注意力也从佛海身上转移:“已经在找了。他们之前来过这。” “你不是他们的人?” “不。古什塔离开神庙后,加入了铁屠汗,已经染血,玷污了信仰。我是圣女,自然不会和他们搅在一起。” 阿丽亚说着,忽然一顿,看向不远处一位僧人:“古什塔的味道到那停了!” 秦昆也注意到了那个僧人,心中暗道:好重的血气…… 那是一个七窍流血的僧人,甚至皮肉都被钢针穿透,但这并不是苦修,似乎是自我惩戒! 不过他的灵力波动不断氤氲,导致周围的人看不到他的本来面目,周围人只能看见一个不起眼的僧人在墙根下打坐,仅此而已。 僧人口中喃喃自语,似乎在念经,秦昆走到他面前,蹲了下去。 “大师,可曾悟到什么?” 僧人猛然睁眼,血红的瞳孔瞪着秦昆:“咄!” 咚咚—— 心脏剧震,秦昆体内一股澎湃的大地之力迅速涌出,稳住身心,但下一刻,秦昆开始倒退。 不是倒退几步的倒退,而是和阿丽亚一起,被一声佛斥,直接震退到下车的位置! 是时光回溯! 周围景色倒退,秦昆刚刚的行程仿佛倒带一样,直接倒了回去! 秦昆瞪大眼睛,呆滞地站在原地。 旁边,拉哈尔问道:“怎么了秦老板?” 秦昆迷茫地转头。 拉哈尔道:“你刚刚叫我了。” 秦昆看向阿丽亚,阿丽亚似乎忘了刚刚的一切,也在诧异看着秦昆。 秦昆舔了舔嘴唇,忽然笑了:有意思! “拉哈尔,你和涂庸自由活动。” “啊?哦……但是如果遇见那墨镜男呢?” “那就报警。” 秦昆淡淡说完,和阿丽亚抬脚离开。 “……” 拉哈尔扁着嘴,郁闷地看着秦昆背影。 :。: 笔趣读唯一地址:m..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九一章,你离我越近,我离佛越远 菩提伽耶,又的刚刚那条街。 秦昆走在路上,阿丽亚指着一个方向道:“那边的金刚座,大觉塔,菩提树……” “我知道,你说过。” 阿丽亚狐疑:“我没说过啊……” 秦昆想了想,然后道:“那我猜猜,你接下来的不的要说佛的觉悟者,修佛就的修觉悟那一刻?” 阿丽亚娇躯一颤。 神了! 这也能知道? 没错,阿丽亚的想说这个有,但还没找到切入有话题,但被秦昆忽然点破后,阿丽亚又陷入了一种毫无秘密有状态。 是些恐慌…… 又是些激动…… 她修行这么多年,也算的小是所成,为了信仰而活有人,的相信神迹有,什么的神迹?这就算神迹! 联想起在神庙中见过秦昆有法术,那晶莹有丝线中是无数可能,她暗自猜测,莫非对方最擅长有的卜算? “秦先生……那你知道什么的觉悟吗?”阿丽亚小心问道。 秦昆一笑:“佛说,世界的假有,的梦,醒来就的觉悟!” 阿丽亚心中无比佩服! 这的自己心中有标准答案,她问出这个问题其实就的试探,看看秦昆到底的卜算到有还的真有窥测到了她有内心深处。 现在看来……怕的后者有可能性更大。 “那你……在神庙中也看到我心中有秘密了?” 阿丽亚鼓起勇气,说了句不相干有话。 秦昆一头雾水:“看?我没看啊。” “刚刚有答案都的我心中所想,你不的擅长窥视人心吗?”阿丽亚不解。 秦昆觉得对方可能的误会了什么,于的说道:“我都的连蒙带猜有。” 阿丽亚听后便沉默了,也不知道秦昆说有的真的假。 往前没走几步,忽然一个脏兮兮有和尚拦住了二人,秦昆抬头道:“佛海,你要说什么?” 和尚一脸严肃,两颗眼球瞪向不同有方向,此刻听到秦昆呼唤自己有名字,努力把眼球回正,然后不断思考着。 “秦……昆?!不可能!这里的菩提伽耶,秦昆在华夏啊!你难不成又的我生出有魔障?也不对……我和秦昆没仇没怨有……他怎么会的我有魔障呢……” 秦昆拍了拍他肩膀:“好好修炼!别想那些是有没有。” “哦!好!” “行,那你先坐,我去别有地方转转……” 秦昆说完告别佛海,佛海念了句佛号,继续打坐了。 “那人的谁?” 阿丽亚好奇。 “得道高僧!因为最后没突破成功,伤了精神。修道修佛都不的一朝一夕有,你也得注意了……” 阿丽亚流着冷汗,不吝夸赞:“难怪佛气那么纯粹!比我认识有佛教徒还要纯粹!” 二人并肩,绕过一排雕刻佛像有石壁,阿丽亚看见一个僧人,眯起眼睛:“古什塔有味道到那停了!” 秦昆示意她不用跟过来了,于的自己一个人走了过去。 七窍流血有僧人,没是像上一次那样无动于衷,此刻有他转头看向秦昆有方向。 秦昆站在不远处望着他,本想直接上前,心思忽然一动,整个人装傻充愣地走了过去:“大师……你身上怎么是血?” 那个七窍流血有僧人明显松了口气。 似乎发现秦昆并没是之前有记忆,想来的自己判断错了,于的扬起一抹慈悲有笑容。 “的施主眼中是血。” “哦?”秦昆眉头一挑,“大师机锋玄妙,我是些听不太懂。” “哪里来,就那里去吧……阿弥陀佛,世间如苦海,法身如扁舟沉浮难渡,何不放下执念呢?” 秦昆蹲在了僧人面前,眼神忽然一变,笑道:“我放下了,大师没放下吧?” 僧人立即意识到了什么,开口吐字:“咄……呃……” 一个字没是吐全,僧人被秦昆扼住脖子,一耳光抽在脸上! 僧人牙齿飞出,难以置信地捂着脸。 秦昆恶狠狠道:“按生死道有规矩,你率先对我出手,已经算挑衅了!我给你一耳光不过分吧?” 僧人作金刚怒目,忽然肌肉暴涨,整个僧衣立即膨胀起来,秦昆发现这和尚似乎要变身一样,背后已经出现一圈佛轮。 卍字大明咒! 不动明王! 僧人眼中是忿世业火,直接喷出烧在秦昆身上! 秦昆照着对方面门又的一拳! “不好好修佛跟黑魂教搅在一起!还敢对我动手!再烧一下试试?” 业火烧诸天恶业,但烧不到秦昆一丝一毫,让僧人大为惊愕,这个人难道一辈子都没作恶? 不可能!五浊恶世中,没是这种人! 况且他刚刚对自己动粗,也算作恶! “哪来有妖人!能掩去身上万般恶业!” 雷音狮子吼,让秦昆耳膜剧痛! 明明已经扼住对方脖子,对方却还能开口,而且胸骨中雷音喷薄,秦昆都开始佩服对方了。 “掩去恶业?我呸,这的因果报应!所是有因都能得到果报,我只的一介过客!” 僧人不理会秦昆有申辩,双手忽然喷薄巨力,猛然往秦昆肩上一推! “咄!!!” 秦昆再次倒退几步,心中大骂不已。 这特么都的什么法术啊! 还能这么玩? 这个法术最可怕有地方根本不的时光回溯,而的记忆! 时光在倒退,刚刚经历有一切对于普通人而言都会忘掉,这的最可怕有。人会处于无限循环有时间线内,而且不会自知。 就连阿丽亚这种堪比一流捉鬼师有圣女,也没意识到自己中过术。 秦昆就因为体会过,而且没是忘记,才能明白这种术法有可怕! 周围景色再次倒退,秦昆又回到汽车旁边。 该死啊……这次那僧人肯定知道自己能保留记忆了,难不成今天追不到那三个铁屠汗有家伙了吗? 汽车旁边,拉哈尔问道:“怎么了秦老板?” 秦昆不耐烦道:“拉哈尔,你和涂庸自由活动。” “如果……” 拉哈尔话还没说完,被秦昆打断:“报警!” 涂庸在旁边听有一脸问号,搞毛啊,莫名其妙?秦昆昨晚没睡好吗? 拉哈尔闻言忽然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懂了。” “懂了就走,我先走一步。” 秦昆说完直接离开。 涂庸看着拉哈尔:“你俩刚在说什么?” 拉哈尔淡淡道:“我可能和秦老板呼应上了……我在想什么他竟然都知道。缘……妙不可言!” 涂庸白了这蠢货一眼,拍拍屁股离开。 菩提伽耶,阿丽亚跟在秦昆后面,街上全的小摊,游客,信徒,僧人。雕刻佛像有墙壁下,还是许多僧人在打坐参悟。 阿丽亚发现秦昆竟然和赶路一样,对周围有一切丝毫不感兴趣。 她不由得张了张嘴:“咳,嗯……秦先生……” 秦昆回道:“那边的金刚座,大觉塔,菩提树……” 阿丽亚娇躯一震:“你来过?” “来过两次了。” 阿丽亚狐疑:“之前没听你说过啊……” 秦昆不想理会,从小摊上买了串佛珠,掏钱离开。 阿丽亚见到秦昆疾行如风,赶紧追上去道:“走这么快干什么?我还得仔细看看古什塔他们有气息去了哪里……” “不用看,就在那里!” 秦昆指了一条路,阿丽亚定睛一看,又嗅了嗅,似乎没错! 神了啊他! “秦先生,你懂佛教一些基本知识吗?”看到秦昆手里是一串佛珠,阿丽亚起了话题道。 秦昆回道:“懂,佛的觉悟者,修佛就的修觉悟那一刻。” “东方道士涉猎都这么广博吗?好厉害!” “那……那你知道什么的觉悟吗?”阿丽亚小心问道。 “佛说,世界的假有,的梦,醒来就的觉悟!” 没想到秦昆对佛门研究都这么精通,阿丽亚肃然起敬。 这……恐怕就的求道之心吧。 不仅钻研自己有信仰,也包容其他有信仰,集百家所长! “真佩服你们东方秘门,什么时候我是机会也想去看看!” “看什么?” “看看那边有秘门中人。” “不用看,这里就是!” 往前没走几步,秦昆拍了拍一个脏兮兮有和尚肩膀,和尚纳闷转过头,两颗眼球看向不同有方向,秦昆把刚买有佛珠挂在他脖子上:“佛海,我的你有魔障。这串珠子送给你定心魔!” 和尚努力把眼球回正,一时半会还没回过神来。 “秦……昆?!不可能!这里的菩提伽耶,秦昆在华夏啊!哦对,你的我有魔障……但我有魔障不的你啊,我魔障的徐法承……” 秦昆无语:“事怎么那么多,我说的就的!” “哦!好!” “你先修炼,我去那边转转……” 秦昆说完告别佛海,佛海莫名其妙地挠了挠脑袋,继续打坐了。 “那人的谁?” 阿丽亚好奇。 “华夏秘门中人……” 阿丽亚恍然大悟,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知道他在这?” “知道。” “怎么知道有?” “算出来有!” “呃……那你能给我算算吗?” “算什么?” 阿丽亚鼓足勇气:“姻缘!” 我去…… 还是意外收获? 一个圣女,在我这算姻缘? “行,你喜欢有男子叫什么,八字给我,我给你算……” “八字的什么?” “生辰年月,精确到时辰。” 阿丽亚惨然一笑:“我只知道他叫胡尤罕……” “那别做白日梦了,好好当你有圣女吧。” 二人并肩,绕过一排雕刻佛像有石壁,阿丽亚情绪很低落,不过下一刻,看见一个僧人后,表情严肃了起来。 “古什塔有味道到那停了!” 阿丽亚没说完,发现秦昆已经抬脚踏出,消失在原地! “咄……呃……” 那僧人刚开口,被秦昆扼住脖子,一耳光抽在脸上!然后左右开弓,二十多个大嘴巴,打有僧人满嘴的血! “波旬有魔徒!” 僧人大怒,背后佛轮出现,此刻有他宛若一尊不动明王! 但秦昆也不甘示弱,一记爆栗打在僧人头上,现在有秦昆很烦躁,这种时光回溯有术法的禁锢术法,但不的平常认知中有禁锢! 他不断回溯时间,把自己困在这处时间线中,等于说秦昆没了离开有可能! 秦昆刚一路也在尝试用逍遥阵破掉,但没用! 现在有秦昆处于暴怒边缘,不断来往这条时间线内,他耐心被磨有差不多了,下手也没个轻重。 面前那尊不动明王被打有如猪头一样,秦昆半点喜悦都没是,因为他能感觉到对方灵力波动还在变强! 到底该怎么解?! 秦昆这次不仅扼住对方脖子,还捂住了僧人有嘴巴,只要那声‘咄’发不出来,他还是机会! “闭嘴!真有逼我杀了你吗?” “你杀得了我吗?” 秦昆心底,僧人有声音响起。 我艹…… 下一刻,那僧人古井无波地开口,吐出一个字。 “咄!” 嗡—— 巨大有时间流再次倒回。 秦昆知道科学有概念中,只是空间概念,没是时间概念。时间只不过的无数个变化有空间组成有。 但这回溯有本事……真有好恶心啊。 车旁边,拉哈尔看了一眼秦昆:“怎么了秦老板?” “阿丽亚喜欢一个叫胡尤罕有男人,查他八字!” 拉哈尔瞪大眼睛,阿丽亚也瞪大眼睛。 秦昆说完直接离开。 拉哈尔纳闷秦昆怎么喜欢做媒了?不过也不介意,是活干就行。 菩提伽耶,秦昆匆匆走过街道,阿丽亚追了上来。 “别问!” 阿丽亚一肚子话堵在心中,太憋屈了啊! 他怎么知道自己内心深处有秘密有? 难不成神庙施法有时候窥见了? 不应该啊,自己当时挡在那段因果线前面有。 秦昆买了条佛珠,又买了双僧袜,大步向前。 阿丽亚还的没忍住:“秦……” “说了别问。” “那我问问你买这个干什么?” “送朋友!” “前面的……” “大觉塔,金刚座,菩提树!” “你……” “来过三次了!” 呃…… 阿丽亚觉得秦昆火气是些大,也不敢多嘴。 前面,一个脏兮兮有和尚在参悟,秦昆把佛珠挂在他脖子上,转头就离开。 那和尚挠着头,一脸懵逼。 哪个游客给自己挂有佛珠? 难不成的……佛祖显灵了?! “秦先生,古什塔他们有味道……” “前面!” 一个僧人,盘坐在地,七窍流血,秦昆抬腿,踏破阴门消失,在僧人面前出现。 一拳打出对方鼻血,掏出新买有僧袜塞入嘴里。 对方背后佛轮出现,一尊不动明王有法相也渐渐成型。 秦昆此刻,焦躁到了极致后,忽然多了一丝明悟。 他居然又中招了? 很明显,僧人知道秦昆要来。 但的,又挨了自己一拳! 所以…… 对于僧人而言,挨自己一拳其实并不重要。因为多大有伤都能用回溯复原…… 那么……什么重要? “波旬有魔徒!”僧人哪怕嘴巴被塞住,雷音也能出现在秦昆心底。 秦昆忽然笑了。 “我就一直觉得哪里不对。我来了四次,但你一直的坐着有!” 看见僧人眼神闪烁,秦昆心中立即觉得自己猜对了。 他顿了顿,“你不仅一直坐着,这几次有灵力波动也一次比一次强,这种波动不的由内而外有,所以不的你自己有灵力。你在吸取大地有灵力!” 下一刻,秦昆一把将僧人扛了起来。 僧人身后,不动明王法相立即消失! 轰地一拳,秦昆打在僧人面门。 “古什塔去了哪!” “休想让我告诉你!”僧人大怒。 秦昆笑道:“不告诉我,我就帮你破戒!阿丽亚!” “怎么了?” “送你个炉鼎。” 僧人听见秦昆口中有虎狼之词,再看了一眼妖娆万分有阿丽亚,一阵凉意从心底升起。 “不可以!” “没是不可以。”阿丽亚明白了秦昆有意思,风情万种地走了过来。 僧人冷汗涔涔:“女施主且慢!你离我越近,我离佛越远!” 。 笔趣读唯一地址:m..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九二章,度灵阵,夺佛轮 僧人一脸惊恐,想挣脱却挣脱不了。 面对秦昆和阿丽亚的威胁,他苦着脸道:“何必为难我呢?” 为难? 这两个字有些大言不惭了。 第一次打招呼时,秦昆自问非常礼貌,被对方一声真言喝退,后来才出的手。 “和尚,你的术法如此精深,被人称作大师也不为过吧?为何要包庇铁屠汗的人?” 铁屠汗? 僧人不理解:“阿弥陀佛,那是什么地方?我不是包庇他们,年轻时古什塔曾救过我,他落难后我施以援手,敢问施主可曾有错?” “自然没错!” 僧人本以为秦昆要狡辩几句,谁知对方居然认可自己的做法。 “那……为何要为难我?我一苦修之人,一心向佛,慈悲为怀,先前几次喝退施主,也是不愿与你出手。你既然认可我的做法,又何故苦苦相逼?” “你与那白胡子老头的事我不管,但旁边两个戴墨镜的要交出来。” 僧人沉默,随后缓慢道:“他们已经皈依佛门。之前恩怨,就此了结,还请施主放过……” 啪—— 僧人脸上挨了重重一耳光,他捂着脸颊,发现秦昆把他放在了地上。 皈依…… 你说皈依就皈依? 这么庄严的词用在此处,多荒谬啊。 皈依,不是剃度出家,只能算宣告自己成为佛的弟子,也就是‘居士’,可以带发,成为居家修行之士,他们甚至可以选择受戒的程度。 他们刀上血还没干,就有资格放下屠刀,遁入空门? 这是你的慈悲,但不是我的道! “你……真的惹到我了。”僧人落地,立即心念一动,不动明王再次出现,他现在有恃无恐地看着秦昆,脸上也没了刚刚的慌乱。 脸颊红肿,这是羞辱,也是对方宣战的信号! 秦昆没有再开口回应,以这位僧人的眼力,他不信对方看不出那两个人身上的煞气,既然要包庇,那肯定铁了心装瞎子了。 周遭喧嚣吵闹,这片区域却静的可怕。 “少废话,出手吧。” 秦昆屏退阿丽亚,冷漠地望着对方。 “苦行僧,吉尔尼。” 僧人双手合十。 “扶余山,秦昆。” 秦昆双手一扣,仿若握着一颗鬼头。 “你真的准备在这里,与我动手?” 僧人在询问,身后的法相已经伸展。 那尊明王虚影巨大,约莫三米,眼中怒火喷涌,伸出手指,准备点向秦昆眉心,但是秦昆身后,忽然出现一尊牛魔,接着牛魔虚影不断膨胀,旌旗袈裟从肩膀交织而下、佛月高悬在后,月心隐隐有了佛轮,他浑身湿漉,灵力澎湃,地上拉出一道渗人的魔影,牛魔骑着更加庞大的鬼角马,在不动明王手指点在秦昆眉心的前一刻,五指嵌住不动明王的头,将他提起放在脸前。 “你想干什么?” 鼻息喷在不动明王脸上,那尊明王眼中厉色迸现。 不动明王是菩萨,但僧人背后的这尊是他修持的法相,是心念所化。 浑身深蓝,狮鼻豹眼,顶有七髻,辫发垂肩,这是大日如来的忿怒身,周身业火汹涌,却烧不到牛魔分毫! 牛魔冷笑,捏爆了不动明王,看见那尊明王又重生在吉尔尼身后,牛魔朝他招了招手:“再来!” “狂妄妖魔!敢伤我法相!”吉尔尼大怒,“四圣谛印!” 苦、集、灭、道为四谛,谛为‘真理’。 这是佛祖的体悟。 佛祖证世间为苦海,生老病死无法剥离,苦谛,无法解脱。 佛祖证一切痛苦为贪、嗔、痴三种本能烦恼,之所以生来烦恼,皆因痛苦汇集一身,集谛,无法避免。 佛祖证贪嗔痴三种本能烦恼为三毒火,一切宗教认为死方能解脱一切,但佛祖认为依然有活着能解脱的法度,为涅槃。灭谛,入灭,便是入涅槃,能得一切极乐。 佛祖证极乐纵欲寻找快乐、自虐苦行寻找快乐全都无有实益,两条极端之路中寻找了一条宁静、内证、正觉、涅槃的中道。道谛,乃中道所生‘八正道’,后对不同之人宣说此道,因人而异,又加了四念处、四正断、四神足、五根、五力、七觉支,合称为‘七科三十七道品’。 四圣谛印,几乎是吉尔尼毕生所悟之佛门法度! 圣谛出口,尔等自当聆听! 这是印,是法术,是证果之路,是解脱之法,是修行过程,化作一圈当空压下的佛轮。 避无可避! 秦昆不动如山,背后牛魔抬手托住那个犹如碾盘压下的巨轮。 卍字转动,牛魔七窍流血,然后崩碎。 佛轮继续压下! “灭!” 吉尔尼爆喝,浑身金光暴涨,秦昆见到法术即将压下时,才缓缓抬起手。 只是手掌还未触摸到佛轮时,有人抢了先! 一个脏兮兮的和尚铁臂上托,止住佛轮压下的趋势,脏和尚浑身魔气汹涌澎湃,浑身青筋突爆。 “谁敢伤他!!!” 吉尔尼难以置信,他看见一个眼球乱窜的疯和尚,竟然托住了自己的佛轮! 对方魔气森然,五只魔头虚影不断挣扎出体,阴森怪笑,笑声刺耳,甚至透出蜃界传了出去! 轰隆—— 天空一声惊雷作响,击散那些靡靡魔音,许多游客发现菩提树忽然凭空摇晃了一下,好像一阵黑气被吸了进去,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花开生两面……佛魔天地间……” 吉尔尼不敢相信,那佛轮竟然竟然没立即把对方身上的五尊魔头绞碎,反而让他们气焰更加嚣张。 这秘法是……炼魔成佛?! “你是谁?!为何伤我朋友!”佛海大声呵斥,眼球恢复原状,浑身破烂的衣服炸开,胸前露出一尊托着骨灰坛的韦陀,不怒自威。 “你又是谁!杂念也敢乱修!不怕疯掉吗?” 吉尔尼大声质问。 魔不是邪道,魔是杂念,每个人都有杂念,杂念就是自我,就是,就是心中的贪嗔痴,就是一切烦恼的集合,一切痛苦的根源,他不知道对方受过多少痛苦,才能修到现在的程度,这种修行方法,比自虐身体的苦修要痛苦千万倍! 佛海哈哈大笑:“世间本无我,我又怎么会疯掉?” 吉尔尼后退两步,忽然间,感觉到什么不对劲,大叫起来:“你……想干什么?!” 从始至终,秦昆都在旁观。 佛海清醒后来帮自己是他没有料到的,但佛海能挡下对方的攻势,也是他没有料到的。 只是现在,吉尔尼明明灵气源源不断,却露出恐慌之色,秦昆不知道是为什么。 不过下一刻,秦昆才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被佛海托住的佛轮,不断旋转起来,佛海一边死撑着巨大的压力,一边逼出体内的五魔,朝着佛轮投去。 “乱天星斗乱家佛,乱参真经乱世魔!” “西方金德五魔,给我滚出来!!!” 铜狮魔,铁衣魔,丧钟魔,钩舌魔,铸目魔,彷如被内功逼出的真气,嘶嚎着从佛海体内升出。 头顶的佛轮似乎对五魔有吸附之力,五魔一边蛊惑佛海,一边嘲笑吉尔尼,一边疯癫哭嚎。 “佛海,别挣扎了,你根本没有修佛的天赋……” “桀桀桀桀……那边的和尚,好滑稽啊,再不收回佛轮,恐怕就没了……” “救命……救命啊……把这东西拿开!佛海,我们要回去!” 吉尔尼看到佛海竟然想借助自己的佛轮炼魔成佛,哪能这么便宜佛海。 “撤!” 灵力源源不断撤去,那佛轮愈发缩小,只是秦昆忽然走了上来。 “想偷袭吗?” 吉尔尼冷笑,“华夏道门如此卑鄙?!” 秦昆深吸一口气。 “万法焚香达九天!” “紫金玉炉越三千!” “心神道炁归丹元……” “九州升仙度灵烟!” 八方阵丸摆下,以铜炉为阵丸,秦昆一只手抵在吉尔尼后背,他非但没有偷袭,竟然借着大阵给吉尔尼度灵气。 度灵阵! 吉尔尼看到几乎撤去的佛轮又变大膨胀起来,佛海露出感激之色,吉尔尼大骂秦昆无耻! 借着我一生所悟的法术,帮着你朋友炼魔成佛?! 不要脸! “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吉尔尼对秦昆咆哮起来,灵力全部撤掉! 下一刻,秦昆反手给了他一耳光,灵力又加大几分:“那你看着。” 肉搏打不过,法术还撤不掉,吉尔尼委屈地捂着脸,怎么回事? “法术为何没撤掉?” “你借地脉运功,灵力不止,功法不止,这点道理还要我教你?”秦昆鄙夷一笑。 那边,佛轮仿若圆锯,带起一阵旋涡,佛海的金德五魔也开口大骂着秦昆,但没骂多久,就被卷入佛轮之中。 一只…… 两只…… 三只、四只、五只魔头全部卷入佛轮,吉尔尼发现佛海还没停手,他竟然如同搬一块石碾盘一样将佛轮搬起来,往自己脑袋后面挂去! 他要抢自己的佛轮?! 吉尔尼大呼不好,这是自己毕生所悟! “强盗!佛法也要抢?!不入流!” 吉尔尼借着秦昆的灵力,与佛海争夺起来,但秦昆将灵力撤去,佛海猛然将佛轮拽了过去。 吉尔尼脸色如猪肝一般,结巴说道:“你这不是修佛!佛门弟子,需自证佛法,你不能用我的!” 佛海此刻无比清醒:“世间无我,无佛,无四圣谛,无解脱,你又何必在意这些。” 废话,我能不在意吗?又不是你的! 吉尔尼迅速撤掉灵力,但秦昆又及时为他灌注了大量灵力,维持佛轮运转,吉尔尼已经哭了。 你怎么能这样…… “秦上师!放过我吧!我把古什塔和那两个墨镜男的行踪告诉你……”吉尔尼哀求。 秦昆一脸难为情道:“那多不好意思啊……” 佛轮可是吉尔尼一生自证的佛法,此刻临近被夺,情绪已经失控:“秦先生,我……我求求你了,放我一马好不好……” “好,这佛轮就当是给我赔罪了!佛海,收下!” 吉尔尼大叫着扑来,握起拳头就往秦昆身上打去,秦昆又是一耳光,吉尔尼被打清醒了,现在懊悔已经晚了,他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强盗!!!都是强盗!你们不能夺我佛轮,这是我一生自证的佛法!”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佛海不知用了什么秘术,将那个如碾盘的佛轮竖起,挂在自己的脑后! 一轮佛月升起,佛轮不断缩小,金德五魔杂念消失,佛海浑身彻底无垢! “阿弥陀佛。” 一阵涟漪激荡,然后,佛海身上传出一阵香气。 此刻,佛轮旋转速度越来越慢,终于又变成了‘卍字’,吸入其中的金德五魔被放了出来。 五尊魔头一字站在佛海身后,各个双手合十,慈悲虔诚。 蜃界撤去,佛海一脸温和看着秦昆:“阿弥陀佛,多谢秦当家。” “超一流吗?恭喜了。据说乱禅寺自明朝起就没出过此等高僧了。” “秦当家谬赞,我可能清醒不了多久了,趁着现在,我帮你一件事吧。” 佛海笑着回道,秦昆纳闷:“已经炼除金德五魔,为何还清醒不了?” “他们终究还是会回到体内的。” “那你修为岂不是又会降回去?”秦昆不解,好不容易无垢,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乱禅寺就是这样的,无垢与否,与人无关,唯心而已。” 秦昆叹了口气。 多好的机会啊,放别人身上,一旦达到超一流后,肯定不会放弃现在的修为,佛海居然自降修为,反其道而行之,也不知道是真的愚钝,还是看破了一切。 “好吧,但……这里的事都是小事,我也不需要你帮忙,记上吧。” 佛海摇摇头:“阿弥陀佛,不可,这次因果账若是不结,我不仅会忘掉,佛心也会生尘的。不过……你既然现在没有我需要帮忙的,那我帮你解决掉以前的麻烦好了。” 以前……的麻烦? 秦昆发现清醒的佛海说话太过高深,自己是理解不了的,但佛海也没等自己理解,忽然伸手朝自己抓来。 秦昆看到对方不似攻击,也没有防备,下一刻,佛轮高速运转起来,佛海一条胳膊直接伸入秦昆胸口。 秦昆一惊…… 他…… 准备要做什么? “秦当家,闭眼!” “好!” 秦昆眼睛闭上。 那条胳膊直接伸了进去,秦昆这才感觉到一种因果之力与自己的因果线融为一体,然后,朦胧间,周围有水温出现。 白湖镇,温泉度假山庄。 温泉浴池内,秦昆闭着眼,邹井犴在担心,李崇捏着下巴在一旁看好戏。 一个如女人美丽的男子,催动水中莲花,迅速靠近秦昆。 以为不抵抗我就会收回法术吗?天真! 三木如意心中冷笑,但此刻,水底似乎有什么东西,三木如意秀眉紧蹙,眼中疑惑。 佛海轻笑:找到了! 原本很浅的池子,此刻深不见底,一条手臂跃上水面。 “无知小儿,也敢乱改佛术!” 佛海毫不留情地卡在三木如意后颈,三木如意整个人被摁入水中。 唔—— 咕噜噜噜—— 一串泡泡浮起。 挣扎,没用。 摆脱,没用。 三木如意掰着那条手臂,那条手臂却纹丝不动…… 在三木如意失去意识后,那条手臂终于把他提起,一拳打在他腹部,刚刚呛入口鼻中的水全部被打了出来。 “秦当家,你因果中有个结,我帮你捋平了。不怪我多此一举吧?” 佛海把手从秦昆胸口伸了出来,秦昆微微睁开眼,伸了个懒腰。 “原来那天的手……是你的。”秦昆目光复杂。 佛术……还能这么用吗? “阿弥陀佛,后会有期。” 佛海背后,金德五魔一个又一个融入体内,突然,眼球duang了一下弹向两边,佛海一脸懵逼:“秦昆?你怎么在菩提伽耶?!” 一阵风吹过,秦昆拍了拍他肩膀:“不是我在菩提伽耶,而是你在做梦。继续修行,梦醒了你就能打败徐法承了!” 佛海恍然大悟:“哦哦,好的!” :。: 笔趣读唯一地址:m..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九三章,返程 1月中旬,菩提伽耶。 三天的追逐,秦昆把吉尔尼带到了旅馆,旅馆中的涂庸和拉哈尔都有些费解。 “秦昆……你不是来这地方为了追查铁屠汗的老巢吗?捉个和尚干什么?” 和尚叫吉尔尼,浑身依旧七窍流血,但涂庸看不到,拉哈尔只能朦胧看到一点。 秦昆把电话递给吉尔尼:“等什么呢,打吧!” 吉尔尼脑袋转到一边:“你之前不同意我的求饶,现在让我打电话找人?晚了!” 佛轮被夺,修行垮了,精神信仰也垮了。吉尔尼对秦昆恨得咬牙切齿。 秦昆捏住吉尔尼的下颌掰过来,循循善诱道:“印度原生佛教早已衰弱,谁都知道佛教精髓尽入华夏,你要想重修佛法,就把古什塔他们叫过来换你自由。” “你休……” 话说到一半,吉尔尼一愣:“重修……佛法?你让我去华夏修佛法?” 秦昆好奇:“达摩祖师都能来,你来不了?” “你能让华夏佛门接受我?”吉尔尼狐疑不定。 “笑话!”秦昆白了一眼,“你就算自己去求寺庙,他们都能接受你。” 北魏时,禅宗创始人达摩就是南印度人,九年面壁,一苇渡江,达摩佛法高深,武功也了得,但受人敬重的绝不只是佛法和武功,还有普度众生的慈悲心。 吉尔尼低着头,秦昆也没逼迫,出门吃饭去了。 “留他一个人在屋子里,跑了怎么办?”阿丽亚问道。 四个人,一桌子饭,秦昆狼吞虎咽吃完,喝了口辛辣的调料汤,浑身舒坦:“跑了就跑了呗,腿长他身上,总不能打断吧?” 拉哈尔问道:“好不容易捉回来一个知情人,绑起来稳妥点吧?” 秦昆啐了一口:“之前捉他揍他是秘门之间的恩怨,既然没选择杀了他,就不能折辱。绑起来扣押是犯法的……我可是良民。” 三人听着头都扭到一边。 这条街可能都是良民,但按照顺序排你连前100都排不到!那和尚被你打的鼻青脸肿的,好意思说自己良民? 吃完饭回来,秦昆还专门打包了一份素食餐,回到旅馆后吉尔尼果然还在。 他不仅没跑,旁边还多了一个白胡子和两个墨镜男。 白胡子和墨镜男看见秦昆几人出现后,情绪激动,想要挣扎,但是中了定身术一样只能站在原地。 “阿弥陀佛,秦上师,你要的人带到了。希望你最早的承诺有用……” 吉尔尼头颅低下,几乎在喃喃自语。 “行,你先吃饭。” 秦昆二指并起,弹在白胡子眉心。 定身术解掉,白胡子浑身惊愕,他看向吉尔尼,几次张嘴准备斥责,但他也能看出吉尔尼鼻青脸肿,似乎是被人胁迫了。再看阿丽亚都站在了秦昆旁边,这时候知道大势已去。 从红堡开始逃跑的一路上,他就感觉有人跟着自己,连续两次托人用了障眼法,都没能消除那种危机,现在被秦昆堵在屋子里,他已经认命了。 白胡子老头微微一叹:“华夏道士,你杀了我吧。” 秦昆挥了挥手:“你身上没有臭味,吉尔尼和阿丽亚也都原意帮你,看来你以前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混账。我之前答应过吉尔尼放过你,你走吧。” 白胡子一怔,看向老朋友,又看了看阿丽亚,最后朝着秦昆行了一个大礼。 “湿婆神保佑,古什塔感谢你的宽容。” “赶紧走,下次湿婆神也保不住你了。” 秦昆盯着白胡子老头,他看了两个墨镜男后,露出爱莫能助的眼神,匆匆离开。 两个墨镜男此刻表情慌乱。 秦昆对着涂庸和拉哈尔道:“你们的事,你们自己问。阿丽亚在旁边坐镇。” 坐镇? 涂庸似乎猜到了什么,看向阿丽亚的眼神又多了一丝惊愕之色。 这女人……似乎也来头不小? 解开禁制,他们去了隔壁房间,屋子里只剩下秦昆和吉尔尼。 吉尔尼在吃饭,慢条斯理,没了先前在金刚座旁的狂傲,也少了一丝傲气,秦昆看他吃完饭后,开口问道:“之前给你的提议想好了?” 吉尔尼低着头,惨笑道:“我还是继续留在这苦修吧。你可能不懂修行,在当地,修行者大多都是家境富裕之人,贫苦的人连肚子都填不饱,更别提自证佛法了。他们最多算是信佛,仅此而已……至于修行……呵呵,恐怕十辈子积德行善,才会有些用处吧。” “你可能不懂华夏,在华夏,赚钱也是修行的一种方式,赚了钱,你行善积德,自证佛法,可以省去后顾之忧。” 吉尔尼一笑:“你很市侩,到底是怎么达到这么高的修为的?” “这不是市侩,这是生活。” “金银俗物生不能带来,死不能带去,赚它何用?” 真正的修行中人,视金银为粪土,吉尔尼就是那种人。 秦昆道:“不喜欢的话,赚了钱赠予他人就是了。” 啊? 吉尔尼忽然有些傻眼。 为他人做嫁衣? 这在之前的修行中想都不敢想。 “阿弥陀佛,秦上师,你不觉得你的想法很可笑吗?”吉尔尼双手合十。 秦昆也双手合十:“佛祖割肉喂鹰的故事我九岁时就听过,你觉得可笑吗?我当年倒是看哭了。” 吉尔尼浑身再一震,良久,一声叹息出现,吉尔尼朝着秦昆拜伏,磕了一个头:“我不如世尊。” 世尊就是佛祖,这个头也是给佛祖磕的,秦昆知道是自己用这一典故点醒了对方,才得此礼,也没闪躲。 “如不嫌弃,贫僧愿与秦上师返回华夏,求取佛法。” “那就说定了!需要我帮忙吗?” “借点钱,我安顿一下家里人。” “……” 一月下旬,涂庸的事终于处理完毕。 运输队中身亡的员工得到了抚恤,罪魁祸首也捉到了,两个墨镜男交代是铁屠汗的人下的手,就是因为铁屠汗觉得这个国度不需要掮客,两方互不信任的人达不成交易是最好不过的事,只有乱,他们才能取利,所以不止是涂庸,还有一些掮客的业务全被动了手,甚至闹出的人命不止这几条。 这些都是普通人做的手脚,秦昆后续便没有参与,怎么处理两个墨镜男秦昆也从没过问,阿丽亚却从头跟到尾,涂庸对这位漂亮的庙妓产生了感激之情。 这几天涂庸频频请阿丽亚吃饭,秦昆怀疑涂公子是不是准备在外面挂彩旗了,还提醒了两句,好歹自己是韩垚委托来的,不能看着涂公子越界啊。 “你想什么呢!和阿丽亚吃饭是谈福利院的事。勒克瑙走上歧途的无知少女很多,她不想看到那些女孩重蹈覆辙。于是找上我看看能不能有一些资金上的支持……” 福利院? 涂庸的格局还是很大的,秦昆觉得自己小人了,不过也放了心。 “那你准备怎么办?” “和拉哈尔商量了一下,反正钱都是在当地赚的,一方面维持发展,一方面拨出一些我和拉哈尔的分红,资助几个福利院。资金方面由阿丽亚当理事会负责人,监督资金用途。其他方面拉哈尔负责,这里离他家也近。” 这种资金上的运作和管理秦昆是一窍不通,听涂庸说的头头是道,他便没再理会。 一家倒闭福利院重新开张时,涂庸、拉哈尔受邀去剪彩,主持剪彩的人正是阿丽亚,被邀请的还有秦昆和吉尔尼。 不伦不类的阵容,被一群孩子围在中间,心情还是不错的。 福利院在勒克瑙郊区,攀不上城市里的繁华,这里就是一个村庄,孩子们都是可怜的孤儿。 原本要倒闭的福利院,院长不知道孩子们该怎么安顿,正发愁的时候忽然得到这个好消息,让她精神振奋,福利院的院长非常感激涂庸和拉哈尔的资助,一切商量妥当后,采购主任却发现油水被克扣的连口汤都喝不到,在剪彩当天表示反对。 “院长!她是个庙妓!凭什么让她来参与福利院的事!” 主任将自己知道的关于阿丽亚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堆,完全不顾场合,也没发现涂庸和拉哈尔铁青的面孔。 一时间,福利院乱糟糟一片,员工们全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阿丽亚。 阿丽亚并不在意这些人怎么看她,只是发现员工反对后,孩子们似乎也被吓到,他们是更亲近那些员工的,所以看着阿丽亚的表情有些警惕,这种眼神伤到了阿丽亚的内心。 旁边的秦昆叹息道:“吉尔尼……” “没了佛轮,我灵力不够。”吉尔尼自然知道秦昆要说什么。 只是下一刻,一只手搭在吉尔尼背后,地上码了一圈铜炉模样的阵丸。 “这样够了吗?……” 秦昆如同燃烧的香烛一样,体内灵力源源不断地涌入吉尔尼的身体,这种灵力波动比在菩提伽耶时的秦昆还要澎湃! 他当时竟然没用全力?! 吉尔尼看着秦昆的神通,已经顾不上佩服了,口中吐出一个真言:“咄!” 蓬—— 度灵阵震碎,杂乱的周围迅速开始倒退,因为时间很短,所以几乎是瞬间,变成剪彩开始前的样子。 福利院院长在感谢涂庸和拉哈尔,吉尔尼挽起袖子,二话不说捂住那采购主任的嘴,一个锁喉放倒,秦昆熟练地抬起对方的腿,二人在被人发现前把采购主任扛到了一个小黑屋里。 “你们要干什么?!”那人满脸横肉,有些痴肥,强装气势,其实是想靠声音引来外面的注意。 一张胶布被贴在对方嘴巴上,吉尔尼质问:“你是不是想说阿丽亚身份有问题?!” 对方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阿弥陀佛,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 吉尔尼老拳奔脸,对着痴肥的主任拳打脚踢。秦昆在旁边都傻眼了,这和尚打起人来比自己粗鲁啊…… 那人嘴巴没被封严,还是挣扎了出来,哀嚎道:“我没有!你污蔑我!” “狡辩!信不信我一掌毙了你!”吉尔尼瞪着眼睛龇牙道。 秦昆才想起这厮修的是不动明王,那是大日如来的忿怒身,赶忙在中间劝架:“行了行了,以后他们还得在一起工作……要不就算了吧……” “算什么算!”吉尔尼瞪着秦昆,“要不是打不过你,我今天也把你一掌毙了!” 秦昆嘴角一抽,妈的,没佛轮后这厮修养也退化了……大哥,嗔怒是业啊,修什么不好你修不动明王……碰到脾气差的把你开瓢了怎么办? “行行行你厉害,今天看在我面子上放了他吧……” 吉尔尼捏着主任的嘴,一根手指戳着他的脑门警告道:“你记住了,要是我听见有什么流言蜚语,不管是不是你放出来的,第一个过来打你!我在七个邦有五百号弟子,全都修的罗汉法相,你跑到哪都没用!” 那痴肥的主任都哭了,自己刚刚也就心里想想,什么都没做啊,白挨一顿打…… 他也不敢多嘴,擦去鼻血后只能啄米似的应道:“大师,我记住了!” “不行,你得拜我为师!” “我是印度教徒!” 吉尔尼给了对方一耳光,厉喝道:“今天开始是佛教徒了!” 屋子外,剪彩结束,涂庸和拉哈尔、阿丽亚脖子上挂着花环,笑的开心祥和,看见秦昆和吉尔尼过来后,开口道:“秦昆,吉尔尼,你们刚刚去哪了?合影都不见你们。” 秦昆编了个谎话:“身份特殊,不宜留影。” 吉尔尼则活动着肩膀,把护照甩给涂庸:“你们返程时也带上我。” 吉尔尼说着,看见福利院下午有课,准备自己来讲第一堂课,于是拍拍屁股离开。 涂庸愕然看向秦昆:“这和尚……气质怎么跟当初不一样了?” 当初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这才一个礼拜,刚恢复,怎么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 秦昆讪笑道:“修佛修岔了,别惹他……那家伙在七个邦有500多弟子呢,多少有点脾气的。” 涂庸无语:“我在十六个邦总共有1300员工呢,我也没这么狂啊。” 1月末,涂庸的事情落下尾声。 涂庸、秦昆、吉尔尼回到德里的机场,准备返程。 拉哈尔、阿丽亚前来送行,临上飞机前,开来二十几辆面包车下来了500多个光头,对着吉尔尼哭嚎:“师父!我们舍不得你!” 500光头,长得奇模怪样的,秦昆虎躯一震,500罗汉来了!好家伙,得亏当时在菩提伽耶没遇到他们,要不然自己还不一定打得过! 吉尔尼望着送行的弟子,非常感动:“都回去吧!我去求取佛法精髓,短则三五年,长则七八年就回来了!” 500多个光头神色肃穆,开始念经。 秦昆觉得气氛极其不吉利。 “吉尔尼,你的徒弟是咋装进面包车里的?” 吉尔尼白了秦昆一眼:“你管得着吗?” 说完,转身进了候机室。 “你……”秦昆抿着嘴,得亏现在脾气好,不伤无辜,放以前你试试。 “走了!” 秦昆跟拉哈尔、阿丽亚拥抱告别。 还没去恒河,拉哈尔把那里留给秦昆做保留景点,下次可以带家人旅游,他全程陪同。 阿丽亚则用丰满的身体粘着秦昆不放。 “秦先生,真不试试瑜伽?” 秦昆赶紧挣脱:“打住,我是正经人。你说以你的容貌,干什么不好,现在有了福利院,为何还在神庙住着?” 阿丽亚嫣然一笑:“你不会懂的。” 秦昆耸耸肩,忽然摸出一张纸条,悄声道:“这一周拉哈尔查到你那位情郎的八字了,我让华夏懂八字的朋友算了一下,你俩八字不合啊……” 阿丽亚笑容僵住,看了八字批语后生气地撕碎纸条:“谁算的!一点也不准!” 秦昆苦笑道:“那可是算命顶级的老头啊,应该不会差……” “不行!这是我唯一的念想,说什么也得给我合上!” 你这不是难为人么…… “秦昆,是不是朋友?是就帮我!” 秦昆皱着眉冥思苦想,忽然把一个号码发了过去:“行!那念在朋友一场,我再帮你一次。这人也是我一朋友,精通茅山和合术,可厉害了!不管你俩多不合,都能给你合上!但是他如果也没办法的话,你真得死心了……” 阿丽亚小心收好这个电话,终于开心了一点。 拽过秦昆,在这个保守的地方,阿丽亚当众亲在秦昆脸颊上:“感谢湿婆神,让我认识你,只要你需要,阿丽亚会是你永远的朋友。” “哈哈哈哈……美人香吻,我就收下了,欢迎来临江玩。” “既然是朋友,要不要把那只辫子鬼留下送我?”阿丽亚扑闪着大眼睛。 秦昆毫不客气地召出徐桃,徐桃此刻不知道跟谁在赌呢,姿势很不雅,赤着脚,咬着辫子,手上是骰子,衣衫敞开。 “主子?干嘛啊?我这把是大牌!” “阿丽亚让你留下。” 徐桃转头,吓得辫子都翘了,双腿打着摆子道:“圣……圣女!之前多有得罪,我给您陪个不是!您饶了我吧!” 秦昆耸耸肩:“你看到了,他不愿意。” 阿丽亚失落。 徐桃见到美人落寞,于心不忍,适时插嘴道:“我还有个好兄弟名叫马烈,你问问我主子让不让它过来……” “那个马烈呢?” “滚蛋!”秦昆一记爆栗打在徐桃头上,徐桃噙着眼泪,吃痛消失,秦昆也趁机溜了,“回见!” :。: 笔趣读唯一地址:m..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九四章,柳月,印度街 临江,1月,绿柳抽芽。 古人喜欢将嫩枝插于瓶中,1月故称柳月。 捉鬼客栈,杜清寒端了柳瓶放在桌案上,平添不少雅致。 “这段时间你去哪了?”杜清寒问道。 “我还没问你呢!”秦昆摆出一家之主的架子。 今天,时隔月余,终于见到了杜清寒,秦昆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女人担心男人不回家和男人担心女人不回家基本是一个心情。 他和杜清寒认识好几年了,如果从因果线里算,都认识三十多年了,整天跑的不沾家,让秦昆几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处对象。虽然杜清寒对他不错,对小汪也好,但没有实质性的进展,秦昆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空有一身车技,奈何家里没车可开,岂不遗憾乎? 杜清寒依旧皮衣皮靴,身材凹凸有致,黑宝石一样的眸子闪出思索之色:“我去下墓了,毕竟没我看着,那边卸岭力士……手不老实。” 手不老实就是爱摸冥器,这一行当,有些东西可摸,有些不能摸,命比冥器要重要,这是当年搬山道人和卸岭力士缔盟时的规矩。 附身,长发垂在秦昆脸庞,杜清寒从身后搂住秦昆,秦昆心中一跳,小娘子这是终于开窍了吗?这么亲昵? 他闻着杜清寒身上淡雅的香气,顺着发丝一路闻到耳畔,清香诱人,正陶醉其中时,杜清寒却离开了。 呃…… 还是块木头啊…… “多闻闻都不行?” 杜清寒狐疑:“好闻吗?” “……” 论交情…… 两人还没上升高度。 但现在谁都知道,自己的女友就是杜清寒。 甚至与自己走的很近的齐红妆、嬴凤瑶都默认了杜清寒的地位。 秦昆总觉得自己吃亏了。 没有正房之实,徒有正房之名,不应该啊。 “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秦昆问道。 “可能身体出现变化了,某些机能在慢慢恢复,我还没适应。” 身体机能恢复? 秦昆稍稍一惊,去无妄国时他听李参领说过,僵只有在突破的时候,才会恢复某部分机能。 她要突破了? 秦昆心中思索片刻,忽然意识到,他还不清楚杜清寒到底是什么实力呢。 “别坐那边啊,坐过来,我顺便帮你检查一下身体。”秦昆热情招呼道。 “不去,你身上的狐骚味太大了。” “……”秦昆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狐皇,讪讪一笑。 “这狐狸精哪来的?” 那狐狸窝着很舒服,瞟了一眼杜清寒后继续闭上眼睛。 秦昆汗颜:“一个不可知之地出来的。” “嗯?是吗?”杜清寒摸出蝴蝶刀,给秦昆削了一个苹果,“她好像比嬴姑娘、齐姑娘、廖姑娘都漂亮啊。” 秦昆心中一紧,廖心狐的事她怎么知道了…… 而且……她能看见狐皇本相? 秦昆摸着鼻子,看见明晃晃的刀尖上下飞舞,冷汗从额角流下,赶紧解释:“别乱说啊,这只是普通狐狸……它当初拿了八条尾巴和我交换自由,让我带她离开那里,我这么善良,自然照办了。” “尾巴呢?” “收起来了……” 那尾巴确实被秦昆收进骨灰坛了,但是非常奇怪的是,尾巴并不想其他因果丝那样,能放能取,那八条尾巴一放到骨灰坛里便消失了……看见杜清寒并没让自己把尾巴拿出来证明,秦昆才松了口气。 “以后让它睡到别的地方,我不喜欢你身上有狐狸的骚味。”顿了顿,杜清寒补充道,“在关东时我和狐仙第马有过节。” 杜清寒抬手往狐狸后颈抓去,狐狸似乎笑了一下,直勾勾地看着杜清寒,但下一刻,笑意的眼神却变得吃惊起来,杜清寒直接提起它放到了旁边的猫垫上,那只肥猫则被拎起丢在一边。 肥猫很无辜,莫名其妙家没了。 狐狸很吃惊,它刚刚动了手脚,但好像没用。 秦昆很无奈,冬天店里冷,狐狸能暖个手,自己也没别的心思啊……再说了,这狐狸也不让自己摸她肚子…… 将狐狸挪到一边后,杜清寒才靠近了秦昆一些:“这几天临江有古董鉴赏大会,江德请我去一趟,你去吗?” 江德,江伯修的儿子,黑衫贼、桥岭古家的弟子,也是元兴瀚的大舅哥。秦昆对什么古董鉴赏没丁点兴趣的,如果是兵器铠甲或许还有些意思,但瓶瓶罐罐珠珠串串的,着实不感冒。 “我就算了……” “哦,好。那我先走了。” 门口,吉尔尼恰好进来,杜清寒看了对方一眼:“七窍流血,外道苦行。大师苦海难渡,却先舍法船,未免本末倒置。” 吉尔尼一愣:“阿弥陀佛,女施主懂佛?” “不懂,略懂些法身修行。” “贫僧受教。” 摩托车一骑绝尘,杜清寒走了。 吉尔尼来到秦昆面前,一口流利的当地话说道:“那位女施主有慧根啊。” 秦昆白了他一眼:“别想打她主意。怎么,你来何事?” 吉尔尼来了临江三天后,发现这里和印度大不一样,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个景区晚上竟然还有百鬼夜行,而且行人非但不害怕,反而很欢迎他们。 如此平和,乃极乐之地啊! 他本来想着一回来就去华夏各地寺庙拜访一下,现在不急着离开了。好歹多赚些盘缠。 “阿弥陀佛,秦上师说过,赚钱也是修行,我仔细想了一下,此言不虚。既然佛轮没了,我准备从俗事开始修行。” “说直白点。” “我想开店。” 秦昆一口茶水喷出:“开店?” 吉尔尼点了点头:“赚钱。” “你赚钱干什么?我当初开玩笑的,你需要什么用度我可以借你,不需要还。”说到钱,秦昆还有不少存款,拿出个十来万借给吉尔尼,也无所谓。 吉尔尼却道:“我看这里准备打造成一个取景地?” 秦昆点了点头。 “日本街后面,还有印度街?” 秦昆想了想:“那我就不清楚了……最近也没过去逛。” “我在孟买有几个弟子,也去那里修行过一段时间……” “然后呢?” “宝莱坞就在那,我看到这里准备建一片佛教风格的街区,给我安排个职位?我没什么经验,但见识过不少。”吉尔尼开门见山。 秦昆复杂地看向吉尔尼。 印度和尚现在脑回路和以前不一样了,这种要求竟然主动提出? “呃……我给你问问。” “行,再给我找个帮手,你派个鬼差就行,让我多条赚钱的路子。” “你还真是不客气。” 吉尔尼要入职,秦昆也没反对,市侩点没什么不好,反正之前佛轮都修出来的,这和尚佛法精深,也不会受金银蒙蔽,秦昆给楚千寻发了个信息,楚千寻一听是印度来的,当即表示同意。 “狗哥,这是好事啊……” “好什么好,他要赚钱、还要帮手,说鬼差就行,我从哪给他找去?” “我看水和尚就行!” “不行!” 水和尚再是和尚,也是自己麾下的主力,舍不得外借呢。 但下一刻,秦昆忽然想起一个合适的家伙。 “剥皮、无头。” “在!” “去鬼城给我带个朋友过来。” …… 灵异小镇。 晚上的游客已经没多少了,个别路灯还亮着,但这片风景着实优美,几乎一步一景,所以还有游客在街上拍照。 街区边,半个月的时间,有好几家民宿落成,楚千寻手笔不小,不仅卖出了后街荒山那片地,还在不影响设计的条件下改成了民宿,一些住在这里的游客,渐渐舍不得走了。 有白湖。 有夜市。 有影院。 有集市。 有快餐店,有水渠,有小河,有桥,有林中石路,有开放式的地宫。 探险、旅游、休闲、放松、影视娱乐为一体的地方,一个小镇衍生出如此多的产业,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他们就喜欢这种地方。 况且旁边居住的地方除了民宿还有温泉酒店。 人生美好,不过如此。 夜晚,剥皮、无头光明正大走在街上,后面是一个唯唯诺诺的男鬼和他的女友。 几个穿着睡衣出来买快餐的游客非但没受到惊吓,还主动打招呼:“剥皮,董军爷和长舌头哥哥呢?” 剥皮叼着草枝,披着人皮,咧嘴一笑:“他们睡了,今晚我和无头巡街!” 旁边唯唯诺诺的男鬼和他老婆心中惊讶,谁能想到有一天人与鬼的互动竟然如此简单? “这……剥皮大人,他们不怕你吗?” 怕? 剥皮想了想小镇红火时的样子,吐槽道:“怕个毛,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非但不怕,还挺乐意见到我们的。” 世道终究是变了,剥皮也搞不清阴阳的规矩怎么变得这么松懈,可能是因为小镇符纸、符阵太多,他们不会受到鬼气侵染的缘故?也可能是他们没做什么亏心事,半夜也不怕鬼敲门的缘故。总而言之,路上小孩子见到他们,也敢壮着胆子聊两句,让剥皮感慨万千。 谁知道有一天他们还能光明正大地在阳间活着。 放到以前……不敢想啊。 男鬼和女鬼被剥皮、无头领着,去了后街。 影棚、电影院、集市林立,旁边还有私人住宅,顺着小路走是一片芦苇荡,但已经改造成了日本街的一部分,日本街依山而建,神龛林立,粗大的麻绳、神道的牌坊、巨大的铜铃装点出了原汁原味,还连着一片渔民码头,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旁边的印度街则刚刚开始兴建,街是古印度风格,佛塔已经成型了,虽然是假的,但氛围有了,一处小庙,本来设计成了寺庙取景地,现在正在搭梁立柱,秦昆和吉尔尼站在建了半边的佛像前,发现了剥皮他们。 “主子,厨师鬼来了。” 剥皮、无头消失,面前只剩下厨师鬼和女友阿芹。 “小的见过秦上师!” 厨师鬼和阿芹跪在地上,却被一阵风托了起来,秦昆笑道:“老朋友了,不兴跪拜之礼。” 朋友…… 这两个字听的厨师鬼心里暖暖的。 不管秦上师是不是客气,厨师鬼反正觉得此刻秦上师不管让他干什么,他也愿肝脑涂地。 “秦上师,叫我们有事吗?”厨师鬼胆子大了些,上前主动给秦昆发了一根烟。 秦昆皱眉,厨师鬼忽然觉得唐突了,刚想收回,秦昆一笑,将烟收下。 隐仙锅出现,这个烟锅是卷冥币用的,秦昆将烟丝塞入其中,点上了火。 嗯…… 果然劣质啊! 秦昆抽了一口,任其自燃,然后道:“厨师鬼,这段时间生意如何?还卖炒酸奶吗?” 厨师鬼讪笑:“之前在李上师店门口卖,后来去了鬼市就卖别的了,龙槐鬼城里的老鬼不爱吃那个。” “哦?为何不继续在御仙庭门口卖?” “嗨……李上师的店着火后,那里多了一个拉二胡的,天天白吃白喝,饭量还不小,我夫妻俩都是小本买卖,怕了……”厨师鬼一脸郁闷说道。 秦昆想起来了,李崇有两只鬼差,第二只他见过一次,一个二胡鬼,不过那厮好像是英灵啊,谁知道还喜欢占小便宜…… 阿芹抱怨道:“秦上师,要不是那拉二胡的,我俩都能买车了,真车……” 秦昆呛了一口:你俩鬼开个毛的真车,纸车就够你们用了。 “行了,那我也不说别的。这次让你俩来,重操旧业,干不干?” “啥旧业?” “卖印度飞饼。” 厨师鬼一愣,最早认识秦昆还是因为卖飞饼,他把黄纸揉进面里去了,险些被秦昆暴揍,听到秦昆提起这茬,他苦着脸道:“秦上师莫调笑我俩……” “没调笑。”秦昆顿了顿,“你们跟着吉尔尼一起,就在印度街这一片住着,总比鬼城舒服。” 厨师鬼偷瞟了一眼吉尔尼,小声道:“秦上师……你意思是让我给这个番僧打工?” 吉尔尼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听得懂华夏语。” 厨师鬼汗颜,这就尴尬了。 “哈、哈哈,大师我说笑的……” 吉尔尼白了厨师鬼一眼。 秦昆道:“接下来,你们谈,谈不成,他也不会为难你,谈成了,你就跟着他好好干。当然,你是我推荐来的,我给你提点一下……学会管他要好处,吉尔尼之前是个不得了的家伙。” 秦昆说着,伸着懒腰离开。 到现在,厨师鬼和阿芹听懂了个大概,但不懂的事,这个番僧干嘛要卖飞饼…… “阿弥陀佛,贫僧吉尔尼。” “阿弥陀佛,大师好,我生前姓名不值一提,叫我厨师鬼就好,这是我女友阿芹。” “贫僧来华夏求取佛法,但赚钱也是修行之一。秦昆借了我些盘缠,贫僧却没有什么生财之道,所以请你们俩来帮我,作为报答,我可以为你们诵经。” 阿芹将厨师鬼拽到一旁:“番僧要让我们给他赚钱,我们还是走……这是白下苦力的活啊……” 阿芹总觉得这不靠谱,也不自在。 厨师鬼毕竟厚道一点。 秦昆对他没有偏见,甚至多次照顾,这次忽然让他过来,哪怕白干他也会同意的,但明显不是白干,好歹有佛经可听。 “大师,我们同意!” 哦? 吉尔尼能听见女鬼的嘀咕,还以为他们要讨价还价,没想到厨师鬼答应的这么爽快。 看着厨师鬼表情真挚,吉尔尼笑容由内而外:“那……贫僧谢过二位了。” “大师不用客气。不过这里阳人众多,我们俩乃阴人,阴阳规矩繁多,我等行事恐怕多有不便,还望大师遮掩一下我们身份。” 之前在御仙庭只需要推个车,随时就能走,不担心别人关注,谁有闲工夫关心一个卖炒酸奶的? 现在既然是定点,那就不一样了。哪怕好几天没进货,被有心人盯上也说不清楚,厨师鬼之前可是见过阴差的,深知规矩森严,他愿意帮忙,但也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吉尔尼微微一笑:“这个自有贫僧摆平。” 于是翌日傍晚,景区后街又多了一个摊位。 印度飞饼和炒酸奶。 吉尔尼一介出家人,头一次当了老板,看着二鬼生意还不错,心情也变得奇怪了起来。 似乎入世…… 确实比想象中的有意思。 晚上,破庙里,吉尔尼还是这里的监工之一,他看守这片街区的建筑材料,跟两个鬼在核账。 “大师……我们也用不了阳间的钱,不用核了?” “不一样,那边有空地,可以给你们建个屋子。” “屋子?”厨师鬼苦笑,“我们用不了啊。” “我说的是神龛。” “那个……不仅要花钱,还得开光上供,鬼城也没几个老鬼住的起这地方啊。” 厨师鬼可知道神龛这东西,别看占地一点点,里面别有洞天,还能受人供奉,他们何德何能,也无福消受。 吉尔尼对他们一笑:“恰好我都会,做出来的话,里面起码是一个很大的宅子,你们……不喜欢吗?” 二鬼愣住。 很大的……宅子?! 吉尔尼算完账后道:“我需要买些法器材料,加上剩余的钱,你们再努力一个月就够了。不过我要还秦昆的账,所以还得三个月才能建成,不过我也得攒些盘缠,所以总共要半年,你们就能自由了。嗯……贫僧不善经营,不过想来差不多是这样。” 三个月?就能住上大宅子?半年后就自由了? 厨师鬼和阿芹似乎听错了一样。 “大、大师此言当真?” “自然当真。” “大师……宅子到底有多大啊?” “比邻街那些私宅小一些。”吉尔尼想了想。 小一些……那也是三进三出啊! 阿芹心中热切:“好!大师,我们会好好干的!” s:///book/0/152/7846097.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九五章,新年伊始,女婿上门 2月,年关。 秦昆开着车,副驾是杜清寒,后座坐着秦雪和邹井犴。 整整一年的忙碌,秦昆觉得这一年没有消停过。 去年从被白屠装进网里开始,回来时去了龙门会,在南海龙眼挡住了三仙海国归来的老鬼,又进了卡特用因果线写的小说里,学会了逍遥阵的时候,解决了一些琐碎的事,最后甚至连白屠都摆平了。 一年到头,数次奔波,有惊有险有迷茫有领悟,最终还是平安无事,况且让人惊喜的是,多了一个儿子。 想想乱糟糟的一年,秦昆又觉得很庆幸。 多大的考验,终究是一步步走过来了。 而且自己也感受到在成长,从热血青年渐渐变得稳重后,心情也平和了许多。 世界上没有任何鸡汤能让人心情平静,唯有底气。在接连几次放倒了那些强大的对手后,秦昆觉得此言不虚。 大年30,秦雪公司放假,听说老板徐法承几天前就翘班回山,她们几个负责人下午才和邹井犴一起从魔都飞回临江。于是四人开着车,拉着年货,开开心心的返回。 妹夫今年第一次上门过年,秦昆还是比较欢迎的。 “小邹,按理说,应该让秦雪跟你回去的。” 秦昆这方面还是比较传统的人,虽然舍不得妹妹,但邹井犴跟着秦雪回来过年,着实不合礼数。 秦雪扁着嘴:“哥!小邹是疼我。” “那你更不能让他为难。”秦昆教育着秦雪,于情于理,按秦昆的想法都是妹妹得先去男方家里的。 秦雪这方面不怎么懂事,从小被保护的姑娘基本如此,父母也舍不得教育她。。最重要的就是她这方面不开窍,秦昆之前觉得妹妹和邹井犴在一起是委屈妹妹了,毕竟秦雪缺点再多,也是单纯善良的女孩。现在看起来,邹井犴倒是合格的妹夫。 邹井犴连忙道:“昆哥,我家里冷清,小时候吃百家饭长大的,师父师母过世后,也就没几个亲人了,九野……咳,五巍山摊子散了后,其他同道也四散各处。与其小雪跟着我冷冷清清的过个年,还不如我陪她回来热闹一下。” 秦昆点点头,秦雪好奇道:“五巍山是哪?你说的同道是谁?” “哦,五巍山就在盲牙山寨子旁边,咱们还去过。至于同道嘛……都是山民,侍奉一个山神,这是我们那的习俗,所以叫同道。”邹井犴一本正经的解释。 秦雪恍然大悟。 注意力移开后,秦昆也不关心什么五巍山了,目光开始看向这辆车的内饰。 “对了哥……”秦雪摸着真皮座椅,看着这辆车好奇道,“你又买新车了?” “二手车,你李崇哥送的。”秦昆回道。 “哇……这车也不便宜……” 秦雪去过温泉山庄,李崇就是三哥秦亮的大老板,绰号‘李山王’,看来哥哥真的混得不错,车都有人送了。 “代步工具而已,没你杜姐姐的摩托骑着自在。” 秦昆微微一笑。 从省道一路来到阴川县,再从县城回到老庙镇时,老庙街的街坊邻居又炸了锅。 “呀,昆子今年排场又换了!” “bmw,别摸我!这车不便宜?” “秦满贵,你儿子闺女回来了!还带了俩!” 彩票站李叔大吼着,全街道的注意力都挪了过来。 周围的街坊惊羡有之,羡慕有之,嫉妒有之。你说老秦家积了多少德,这小时候看起来混不吝的大儿子,长大怎么就突然出息了呢? 有些见识不错的街坊一本正经地点评着。 “昆子是混出头了,但没前几年的光鲜了……你们看,几年前开了一辆奔驰大g,第二年换了匹马,去年马都没见到,今年换了辆老款7系,应该是二手,这车的价钱和大g比起来差了太多。听说是昆子做生意赔了,不过今年看来要东山再起啊……” 不论周围街坊再怎么点评,大多数人只认识车标的。 再二手也是bmw,这条街道有几辆bmw的? 新厂长的儿子座驾也不过如此。 一路开到家门口,早就等在这的张春雪满脸堆笑:“小邹来啦!” “阿姨,这是我和小雪在魔都买的衣服和礼物,我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就擅自做主了。” “哎呦,来就来嘛,买什么东西!”张春雪表面上不满意,但在街坊们羡慕的眼光下还是极其受用的。 “伍超他妈,你瞅瞅,这孩子也太懂事了,我都没准备几个菜……” 邻居伍超的母亲不吝赞美道:“那是你们家小雪有福气!这是小邹?听我家伍超说,在魔都还和你们吃过饭呢。” “哦?”邹井犴一想,还真有这么回事。 “阿姨,小伍回来了吗?” “学校放学早,早回来了!今天去县城和同学聚会了,晚上才回来。” “听说他保研了,恭喜阿姨啊。” 伍超妈妈掩着嘴,乐不可支:“谢谢谢谢,以后还得靠你们多多照顾!快回~” 邹井犴成为准女婿后,头次受到街坊邻居检阅,给秦家涨了不少脸,秦昆停好车下车,对着中年妇女调侃道:“婶子,你伍超上中学时怕被欺负,还打着我名号呢,怎么不谢我啊?” 妇女白了秦昆一眼:“土匪!当年你带着我家超超去录像厅看古惑仔,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秦昆扁着嘴,什么人啊这是。 你家伍超小时候就跟我屁股后面,甩都甩不走,录像厅的票钱都是我给的,我还没管你家要呢。 告别了街坊,进了院子。 杜清寒自来熟,进了厨房帮忙,张春雪也不敢惹这张棺材脸……儿媳妇还是很勤快的,就是表情太严肃了点,她这个婆婆气场完全镇不住对方,只能数落起秦雪来:“跟你嫂子好好学学!以后别亏待小邹了!” 秦雪撒娇道:“妈……小邹他可不像我哥那样难伺候……” 张春雪气的抽了秦雪两下:“不省心就算了,还不会说话!你哥也就从小匪了点,什么时候用我和你爸操心过?” 秦雪被打发进了厨房,客厅里,秦满贵抱着孙子,瞟了秦昆和邹井犴一眼:“回来了。” 秦昆两手空空,躺到沙发上:“回来咯,地位没女婿高咯。瞅瞅我妈,今年都不跟我打招呼,真是的……” 秦满贵抓起靠枕砸了过去,被秦昆一把抓住,垫在头下。 “当舅哥的,说的什么话!你妈不得关照一下小邹?” 秦满贵大声呵斥,秦小汪爬了过来,捏着秦昆的脸玩了起来。 邹井犴见到这父子俩斗嘴,害怕愈演愈烈,连忙搬了一箱酒,几条烟:“叔叔,这些是大哥买的,这些是我从寨子里拿的。秦雪本来不让我送……但这是我们寨子特制的水烟,您可以试试。” 秦昆道:“对,试试,和农村灶底下吹火筒似的。” 小汪咯咯直笑,秦满贵啐了秦昆一口,转头道:“小邹,别搭理这人。” 邹井犴微微一笑。 秦昆平时可不这样。邹井犴情商可不低,自己第一次来秦家,太被捧着,不好融入家庭氛围,反而被秦昆怼两句,更能引起秦家父母的同情,他是感激秦昆的。 这态度,已经代表接受认可了。 “叔叔,大哥对我不错的。” “那你是不了解,这土匪是对人不错,但作风霸道惯了,从小交朋友都是打一顿再拉入伙,10岁前,秦家村孩子都拧成一股绳,就是被这土匪一路打出来的。你还没被打过,他可能暂时接受不了你。”秦满贵语重心长,看着小邹身板差了些,还隐隐有些担忧。 邹井犴小心肝一跳,叔,知子莫若父啊!他真打过我啊!而且当年派了三只大鬼过来毒打的我啊! 秦昆拎着秦小汪一条腿,带孩子在玩杂技,顺带对父亲道:“你别乱说,岳父和女婿有相处的方式,舅哥和妹夫也有相处的方式,你不懂就少指手画脚的。” “我不懂?我指手画脚?”秦满贵声音高了八度,“我没当过妹夫咋的?你大舅二舅当年对我可没好脸色,我这是见了小邹心里同情!” 秦昆还没想到这茬,你当年是受了多大委屈啊。大舅二舅俩卖豆腐的,脾气也不差?我怎么没见他们敢对我摆谱。 他无语道:“行,你都懂,我算是看出来了,儿子也不亲了……世道变咯……” 秦满贵盯着秦昆,又气不过,将他锤了几下,看到秦昆毫发无损,只能放弃暴力教育:“把我孙子放下来!摔了怎么办?” “摔?他这体格,比我小时候也差不了太多了!”秦昆把儿子抛起,秦小汪朝着秦满贵飞去,落下时紧紧抓住秦满贵衣领,乐不可支,一点也不害怕。秦满贵则吓出一身冷汗。 “别跟你爸玩,来跟爷爷看动画片!” 秦满贵领着孙子看起了电视,邹井犴则借口有工作,进了秦雪屋子。 秦昆一个人从沙发坐起,无聊地跟到了屋子。 屋子里,家具摆放还和以前一样,父母基本没动过,秦昆回忆当年,这间屋子最初还是自己的,是家里最舒服的一间,不仅安静,光线也好。走入社会后,屋子就留给秦雪学习,墙上还有自己小时候贴的樱木花道和秦雪贴的美少女战士,都已经褪了色,但还留在柜子上。 “干什么呢?” 一个旧柜子前,秦昆照着镜子,拨弄着头发问道。 邹井犴回道:“做功课。” 屋子里,秦雪以前是书桌上,桌布一样的星图铺开,秦昆瞟去,漫天星宿罗列整齐,分为九块。 “星罗九野?”秦昆眉头一挑。 邹井犴笑道:“昆哥听过?” “听过一些。” “廖师姐说的?” 秦昆一滞,白了他一眼:“别瞎说,我和廖心狐那是交易。后来没怎么联系过。” 邹井犴道:“九野五巍重新建立了,听说钱财来源你那里,茅山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看了你的面子。” “她借我大旗?” “也不算,毕竟五巍山也乃杨慎故地家乡,虽然现在还是散人居多,不过比以前的孤魂野鬼们,也有了归宿。” “哦?新的五巍山门立在哪?” “老地方,乱禅寺不远。” 五巍山终究还是建立了,这也好,三山、三寺、三观格局没有被打破,各地出了鬼事也省心。 他们现在缺钱,但终究还是不在乎钱的。 比沿海小宗门可靠一些。 “他们没请你回去吗?”再怎么说,邹井犴也算九野五巍最有潜力的苗子。 “廖师姐他们请了我,不过我已入世。虽然加入了他们,但不会回去。” 九野五巍,同宗同源,同气连枝,虽然门徒四散,但心还是没散的。 秦昆点了点头:“我看你本事都在爪子上,之前见到廖心狐、罗参猿、张牛牛他们,似乎也有此类本事。但你们不是九野二十八宿吗,怎么都把功夫放在手上?” 邹井犴一笑:“我们都信奉盘瓠神,而盘瓠神乃龙犬,本事自然在爪子上了。不过这都是基础,至于其他本事,还是有的。” 秦昆恍然大悟。 自己手上的本事也不错,这番发问就是想看看有什么能教给妹夫的,现在看来妹夫的本事是一脉相传,自己就无须操心了。 “行,你先做功课,晚上喝几杯。” 大年三十,小镇热闹。 天色入夜后,街上小孩开始了一年一度的狂欢。 这一天,孩子们怎么撒泼,大人都是很少管的,除旧迎新最后一天,家庭氛围和和气气,新的一年才会甜甜美美。 外面在闹,屋里也在闹。 秦小汪要出去玩,被秦满贵制止。 孩子摇着杜清寒胳膊央求:“姨娘……待在屋里太闷了!” 秦小汪可怜巴巴,杜清寒看了看一家人的脸色,然后茫然对秦小汪道:“嫌闷的话……那一会吃完饭你把碗洗了?” 瞬间,周围鸦雀无声。 秦昆喝着酒,噗嗤一声喷了出来。 秦小汪满脸绝望,秦满贵和张春雪夹菜的手僵住,秦雪没心没肺大笑起来,邹井犴也不禁莞尔。 杜清寒似乎觉得气氛不太对,狐疑地看向秦昆。秦昆没有表他,她有些慌乱,强装镇定后,小心翼翼对着秦小汪道:“不、不够吗?要不……把你爸的车也洗了?” 秦小汪从沙发上滑了下去,瘫坐在地。秦雪笑的肚子疼,看着嘴巴微张的二老道:“嫂子平时说话就是这样……她无心的。” 秦满贵和张春雪倒是讪讪一笑,孩子不是她的,但小汪说她对小汪特别好,二老也觉得杜清寒人不错,只是看来真的有点呆了。 家里有矿的人都是这样吗? 孩子不闹了后,秦昆顺口拐了话题:“干嘛不让他出去玩?” 秦满贵老两口才郁闷道:“前段时间,街坊老孟的孙子、老高的孙子都被他打了,这小子太匪了!” 秦昆点了点头:打人是不应该。 秦昆也没急着生气,而是耐心地问向孩子:“你打他们干什么?” 秦小汪揉着鼻子:“那几个哥哥让我扮怪兽,他们扮奥特曼,我们在战斗呢!只不过他们输了。” “哦~”秦昆恍然大悟,“爸你也听见了,奥特曼没打过小怪兽,不应该责备怪兽?” “你……什么歪理邪说!”秦满贵噎住。 秦昆将儿子拎住领子放沙发上:“行了,好好吃饭,吃完饭让你姑父带你出去玩。” 秦小汪眼睛一亮:“真的?” “那还有假!快给你姑父敬酒!” 团圆饭,吃到最后,秦满贵喝倒了,今天实在太开心,这就是团圆啊! 邹井犴喝倒了,头一次陪老丈人,老丈人没放杯子,他自当奉陪到底。他酒量原本不错,可加上舅哥、侄子轮番轰炸,还有破例喝了酒的杜清寒,彻底断片。其实秦雪酒量也不错,替邹井犴挡了不少杯,但还是没招架住,谁能知道嫂子是海量啊…… 三个大老爷们里,秦昆喝的也不少,不过随着修炼愈发精纯后,却没什么醉意。 醉是神经麻痹,说白了就是大脑指令无法正常下达,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早就迈过那个阶段了,他看着两个醉鬼,夹起盘子里最后一块皮蛋,喂入口中。 “妈,上饺子。” “啊?” “啊什么啊,我和杜清寒还没顾得上吃呢。” 没顾得上吃?刚刚那三盘饺子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别……别吃撑了,明天还得早起回老家呢。” “放心。” s:///book/0/152/7853859.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九六章,秦家村 除夕夜,鞭炮隆隆。 秦满贵和邹井犴在家里醒酒,张春雪、杜清寒、秦雪在厨房收拾,秦昆只好一个人带着孩子上街放炮。 门口,硝烟弥漫,街上的孩子穿着新衣服,流着鼻涕,尝试着炸一切能炸的东西。 炸了饮料瓶会欢呼雀跃。 炸了土堆会欢呼雀跃。 炸了土地上结冰的窟窿会欢呼雀跃。 炸了屎也会。 人手几盒火柴炮,有粗有细,有几个捣蛋的点着扔到秦昆脚底下,秦昆无奈踩灭。 “叔叔!你踩我的火柴炮干嘛?” “你炸我干嘛?” 孩子们其实就是想看看大人们慌乱时的表情,就跟捉毛毛虫吓妈妈一样,没什么坏心眼,但也够捣蛋的。 然后对面又丢过来一根,一个年纪大点的孩子痴痴笑着:“小汪!你还不跑!” 秦小汪蹲下捡起火柴炮,秦昆一愣,这孩子傻了吗? 他看见秦小汪捡起来,又丢了回去:“小孟哥,还你!” 火柴炮扔到一半就炸了,没炸到人,但对面那个孩子吓得不轻,哭着回了家。秦昆嘴角一抽……好像儿子比自己小时候还凶啊。 秦昆提了一卷鞭炮,摆开,点燃,噼里啪啦,爆竹声中辞旧岁,似乎就是这种场景。 街心,有应公庙。 又是一年没来了,秦昆带着孩子走进去。 有应公像依旧高高在上,如同他头上的牌匾一样——有求必应。 鬼差们被放出,发现来了熟悉的地方,纷纷嚷嚷起来:“老雀圣,今年还打不打麻将了?” 剥皮、吊死鬼、徐桃嚷嚷的最大声,论麻将,三人水平最高,剥皮老油子一个,偷牌换牌不露马脚,腹部塞的草枝里藏了整整一副牌,自称千王之王;吊死鬼是技术流,虚空换牌是基本,听说最近临近年关,受到剥皮启发,发明了舌下藏牌,能藏十三章,经常地胡,自称‘胡地魔’,作弊基本没输过;徐桃纯粹是天赋,吃喝嫖赌无一不通,打牌算牌不在话下,虽然跟前两位兄弟比起来差了点,但胜在能算到他们胡什么,打配合故意点炮是一绝,玩通牌阴人的黄金搭档。 三鬼的叫喊下,一个大腹便便的有应公出现,十根手指张开,一边夹着四张红中,一边夹着四张发财,嘴巴一吐,四张白板罗列整齐码放在供桌上。 “诸位鬼友,这一年让老夫好等!来来来,我等决战到天亮!” 有应公辫子一咬,挽着袖子上了牌桌,连年搓麻将输的只剩裤衩,今年又苦练一年,不信不回本! 三人见到有应公上套,眼底一喜,今年又能多赚些供奉了。 有应公和三鬼摆了一桌,其他鬼差也摆了一桌。 几个鬼王和佛系鬼差没那兴致,悠闲地跟老茶仙品茶观战。 一众鬼差被放出,秦昆专门给他们放了假,并表示翌日回老家时,他们也无须跟来。 带着小汪给爷爷烧了纸后,秦昆看了一会战局,便摇摇头离开了,这几个杀千刀的,又是丰收的一夜啊。 第二天一早,秦满贵揉着脑袋,邹井犴萎靡不振,幸好昨晚喝了醒酒汤,只是脑袋迟钝了些。 今天秦昆担起了司机重任,开着车往秦家村赶去。 车换成了秦满贵的七座车,虽然不高档,但胜在宽敞。 一家六口带个孩子,来到秦家村村口时,秦明和秦亮早就等待多时了。 “二叔(二伯)!婶子!哥!小雪!” “嫂子和小邹也来了啊~” 秦明、秦亮兄弟俩高兴不已,秦昆看见两个人模狗样的弟弟,也面露喜色。秦满堂家,秦昆给大伯带去了礼物后,便看向一桌打麻将的亲戚们。 秦明和媳妇筝筝占了一席,秦明的姐姐秦润,也是最大的堂姐,占了一席,妹妹秦青、秦莹占了一席,还有一席是三叔秦满福。 “大姐,你的红包!” “二明、筝筝,这是你们的。” “青青,莹莹,叫哥,不叫不给你!” “三叔……你别这么看我啊,哪有侄子给叔叔发红包的,你要不给我发一个?” 一圈人被派发了红包,氛围一下被哄起,秦润下了牌桌,去厨房帮忙了。这位大姐心地善良,但不善言辞,姐夫是当兵的,家里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弟弟在外上学,有时候过年部队也不放假,大姐每年不是去探望姐夫,就是带孩子回来。 大姐走了,秦昆看向牌桌:“呦,三叔,今年亮子孝敬了不少钱?都玩5毛1块的场了?” 秦昆凑过去打趣。 秦满福没好气道:“孝敬钱有屁用,什么时候领回来一个儿媳妇老汉我才知足呢。昆子,你这当大哥的,也不给亮子物色物色!” 秦昆发了一根烟,给秦满福点上:“三叔,别给我压力啊!亮子现在人模狗样的,现在喜欢他的姑娘排队呢,就是亮子看不上,我有什么办法?” 秦满福听了这话乐不可支。 也对啊,儿子现在有出息了,事业为主,又不是找不下媳妇。 “你没办法,难不成我有办法?”秦满福虽然高兴,还是不依不饶。 秦昆吐了口烟雾:“大男人事业为重,亮子这么做我是没意见的!您要有意见您倒是提出来啊。” “哼!我也没啥意见……你还是给你三婶讲讲,省得她成天在我耳边唠叨!” 秦满福嘟嘟囔囔说完,一圈人大笑,自己也跟着笑了。 秦家村氛围一向很好,上一辈的兄弟三人知足常乐,也带的下一辈一众手足同心。秦昆看到三叔不玩了,他要找两位哥哥去,空出来的位置,秦昆让秦雪和杜清寒顶了上去。 过年时的麻将终究是家庭游戏,联络感情的。 平素不怎么联系的兄弟姐妹坐在一桌,唠唠家常,唠唠学业工作,放松又惬意。 “青青,莹莹,你俩学业如何?” 秦昆摆着大哥的谱,询问起来。记得不错的话去年秦青高三,秦莹复读,过年时候都不怎么开心,似乎是压力大所致,今年他还没顾得上问。 秦青吐着舌头:“哥,我们好着呢……我姐在南山省医科大,我在南山师范。” “哎呦!又是俩大学生啊!” 秦昆又摸出俩红包,两个妹妹摇头不收。 “哥,你都给过了……二哥、三哥也给了,我们够用……” “够什么够?拿着,去省城读书别委屈自己,多交交朋友,参加一下聚会长长见识。未来花花世界的考验还多着呢,这都是历练。” 两个红包比刚刚的厚了几倍,俩妹妹红着脸,又有些感动。 “谢谢大哥……” “别谢,咱秦家好不容易出几个大学生,得好好供着~” 秦昆潇洒离开,孩子跟秦明的闺女、秦润的儿子在玩,邹井犴也想跟秦昆走走,被秦雪留下来当军师了,秦昆便一个人在村子里溜达起来。 父亲他们三兄弟的果园有起色后,村长又发动了其他村民的积极性,秦家村的日子一天比一天红火。 大过年的,秦昆老远就看见一个富态的中年人,在指挥修路。 这里是村外围,现在果园成型后,果农的生意都好做了,运输则还是有些麻烦,土路的运能终究不行,后山的果子得用拖拉机运到前村,那边还有竹林,道路崎岖也不好走,前村的卡车受制于运能,打通道路成了关键。 “村长,大年初一啊,年后再干不行吗?” “不行!年后还有年后的事,这一段最多明天就能收工,吵吵什么,我都不陪媳妇孩子了,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中年人浑身脏兮兮的,看来刚刚也干了不少活,秦昆靠近后,讶异笑道:“长林叔,大过年的还忙呢?” 中年人转过头,脸上一乐:“昆子?好几年没见了啊!” 四爷家的幼子,秦长林,也是现任的秦家村村长。秦长林算得上上一辈最有出息的,年轻时学竹艺编织的,有自己的竹产品加工厂,是村里第一个买车的人。后来没人干这个了,年轻人也不愿留在村子,待那批员工干不动后,厂子便关了。 秦长林郁闷了一阵子,后来进了村委会,为村子做起事来。 秦长林年纪不大,见识不凡,秦昆这一房的果园和销路也多亏秦长林给出谋划策。 “长林叔,这话得我来说,您可是大忙人啊。” “少来这套!” 叔侄俩聊了一会,秦长林听说过秦昆在城里过的不错,询问道:“昆子,明年开始咱们村其他果园也挂果了,满贵哥说你认识的人多,给叔推荐一些呗。” 秦长林没有不好意思,大公无私的事,厚着脸皮也要说的,秦昆拍拍胸脯:“没问题,只要村里有拿得出手的好果子,我保证不会贱卖。” 李崇的温泉山庄、楚千寻的灵异小镇,都是销量大户,水果嘛,但凡品质好一点的,谁不喜欢?装点个果盘,榨个果汁,对她们而言也就是进货价再加工,利润翻番,他们手里客流量大,不怕卖不出去,哪怕砸到手里也没什么损失,但对村子而言,那就是稳定的收入啊。 秦长林喜上眉梢,秦昆干脆的回答,也给他吃了定心丸。 “行!那叔就等你好消息了。” “好嘞长林叔,你把咱们村的招牌果子给我爸发过去,一定要最好的!” 秦长林发现秦昆似乎现在就能敲定这件事,也上了心,好奇道:“为啥要最好的?那品种一般的……怎么办?” 秦昆道:“主次得分明。最好的只要卖出去了,往后就能搭着卖!我不太懂这个,不过你放心,我说的办法没错的。” 秦长林缩着头:“万一搭着卖时候他们不收呢……” “我揍他们。” 秦长林哭笑不得:“咱们可不能强买强卖啊……” 秦昆一笑:“放心,刚开玩笑的。” 告别秦长林,秦昆没一会溜达到了秦冬雷的家门口。 秦冬雷家依然冷清。 大过年的,秦冬雷又是村里白事匠,谁都不喜欢与他走的太近,多少有些晦气,所以没什么人来串门。 门口摆的蒸碗,寓意新年蒸蒸日上。 也有甜饭和糖果,寓意新年甜甜美美。 别人家的供桌,多少有孩子路过时会摸一两颗糖果揣进兜里,秦冬雷家的,别人碰都没碰。 供桌香烛袅袅,秦昆捻起一块糖,剥了喂入口中。 走进院子,纸马、花圈铺满,一个憨傻的青年流着鼻涕,看见秦昆后惊恐大叫:“爹!爹!有人要打我!” “谁打我家大满?!” 屋子里,一个扎纸人的汉子戴着老花镜跑了出来,看到秦昆后噗嗤一声笑了。 “昆子?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秦当家?” 秦昆一笑,听见冬雷叔的调侃后,对旁边的憨傻青年道:“秦大满,你听到了,你爹都得敬我一声,你今天没人保了!” 秦大满慌了神,手足无措,秦冬雷发现儿子被欺负,又气又笑道:“大满,给你哥倒杯茶去,你哥咋可能打你。” 屋檐下,秦冬雷扎着纸人,秦昆喝着茶,手掌一翻,一瓶可乐变出,在秦大满吃惊之下,丢给了他。 这一手,秦冬雷看在眼里,低声道:“门字卷的信手拈花?昆子,你现在了不得啊。听说你最早在殡仪馆上班,这是两位酆都门客教你的吗?” 秦昆笑而不语。 然后转了话题:“冬雷叔,今天倒是被你调侃了,最近怎么样?” “都还好。” 秦昆望着院子里晾晒的衣服,好奇道:“这衣服不少钱?你这是要相亲去?” 中式服装,端正大气,款式和老裁缝那里如出一辙,但细节差了不少,但不可否认,这玩意是纯手工做的,价格不菲,若不是重要场合,不会穿的。 秦冬雷白了一眼秦昆:“相亲个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随后顿了顿道,秦冬雷摸了摸胡子,轻笑道:“你应该知道,太常街的小家主好事将近。我一介外门纸马匠,也有幸受邀去一趟桑榆城。其实想想,应该是托了你的福。” 哦? 韩垚是快结婚了。 不过日期还没订,看到冬雷叔早早准备好了衣服,想必是对这次邀请很重视。 “那到时候见咯。” “唉……老秦家何德何能,出了一个你啊。” 秦冬雷似在感慨,似在高兴,秦昆看着秦大满孤零零的在屋里玩着纸人,问了一句:“你以后想让大满继承你手艺?” 秦冬雷看着傻儿子,唏嘘地摇了摇头:“我让他试过,他不行。不过这些年我攒了不少钱,以后让大满吃饱穿暖就行了。这是个苦命的孩子,生来就是遭罪的……” 这位堂弟确实可怜,小时候欺负他时没什么感觉,长大后才能发现,普通人比傻子幸运的多。 “让他学学吹打。孩子就算后半辈子能吃饱穿暖,但也不能总待在家里。” 秦昆画地为牢,“这地方,不是人待住的。” 秦冬雷在思考,然后拿出一瓶酒。 “不说这个,陪我喝两杯!” 思绪繁杂,琐碎事多,男人的逃避就是酒,生来欢喜需酒,生来忧愁需酒,生活这么难了,即便勇敢向前也解不了眼下近忧,不如喝酒,不如喝酒啊。 “好啊。” 秦昆没有扫兴,开盖斟满。 二人碰杯,一饮而尽,酒入豪肠,香气四溢,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爹,我也要喝酒!” “你才多大?” “我26了……”秦大满擦去鼻涕,畏畏缩缩站在旁边。 秦冬雷握杯,沉默,完后看了看秦昆,秦昆转头笑道:“你连凉菜都不会拌,喝什么酒?没你爹那手艺,喝酒想都别想。” 秦大满嘟囔道:“那、那你咋能喝?” “我……”秦昆眼睛一转,“我会扎纸人、做白事饭、吹唢呐。你爹会的我都会,你爹不会的我也会。你行吗?” 秦大满搔着头:“我好像不行。” “那不就得了。” “但我会养蜂!” 啊? 这句话让秦昆和秦冬雷都愣了一下,弯子绕的着实有点大。 秦大满见他们不信,顿了顿道:“前年夏天时候我去果园玩,二明哥给我了一个蜂箱,我养了一箱。” 前年? “蜂呢?” “还在果园。” 秦大满一拍额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从脏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沓零零散散的钞票,咧着嘴笑道:“爹,这是二明哥年底给我的工钱,我孝敬您!” “前年的?” “前年的死了,这是今年的。” 总共712块钱,被手帕包好,递到秦冬雷面前,刹那间,秦冬雷眼眶一红,滚滚热泪流下。 手掌哆哆嗦嗦托着手帕,秦冬雷紧抿着嘴唇,鼻涕眼泪一齐流出:“傻孩子……” 秦大满吸着鼻涕笑道:“二明哥说我不傻,明年准备再让我养一箱蜂,工钱全归我!他说养的好了能有2000块钱呢!” 秦冬雷感动归感动,但计算了一下数字,不太对啊。 打工的话,钱给的多了。 独立收入的话,钱又有点少了。 秦冬雷想起了折损,低声问道:“你……给秦明养死了多少蜂了?” “二十几箱了。”秦大满挠着头。 这一刻,秦冬雷擦去眼泪,和秦昆对视一眼,两人苦笑,然后变成大笑。 “我儿出息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九七章,不干净的东西 大年初一,夜。 秦昆、秦明、秦亮三兄弟还是一张床睡着,晚上时候聊着童年,聊着现在,聊着未来。 秦明说别看他现在穿的不怎么样,收入恐怕早超过秦亮了。 秦亮不甘示弱地说秦明福利没自己好,自己收入现在到了3w,老板给配车配房包吃包穿,一年到头还能攒下20几万。 秦昆听到俩兄弟为收入斗嘴,一人给了一个爆栗。 “现在谈赚多少钱有啥用?现在该是谈子女的问题。在哪上学,受什么教育,要穷养还是富养,当爹的该怎么安排。我们这一代,再过三五年就彻底定型了,未来……不是我们的。” 听见秦昆变得老气横秋,秦亮扁着嘴,觉得还是以前的大哥潇洒。 秦明双手枕在脑下,轻轻一叹:“是啊哥……现在村里产业越来越红火了,但我闺女上学确实成了问题。隔壁李家沟有幼儿园,孩子现在在那上学,等大一些,我和筝筝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来临江啊!孩子三叔在,还怕没学上?”秦亮大声说着,又补充道,“再说,还有大哥呢!” 秦昆白了他一眼:“忍心把两口子拆开啊!” 秦亮讪笑:“为了孩子嘛……” 过去已过去,未来未到来,秦昆也没有好主意,不管孩子到时候去镇上上学,还是直接去市里,二明两口子肯定要分开的。 如果现在考虑的一切是为了孩子,那么两人分开首先就已经确定孩子的童年会有遗憾。 秦明叹了口气:“有时候会和蒋神婆聊聊这些,老太太见识不错,她说让我成立个村办企业,只要能再出几个拔尖的人坐镇这里,我就能驻扎镇上或县城了。” “哦?那你后备人员培养的怎么样?” “年轻人谁愿意留村子跑运输呦……还是长途。” 三兄弟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不一会全都沉沉睡去。梦里的他们依旧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用考虑的太多。 老家待了两天,大年初三,秦昆开着车,载着一家人去了大舅家。 大舅家在离老庙镇最近的一个小镇上,从去年开始,大舅、二舅就没了之前的态度,大家总算找到了一个融洽的相处方式。 “哈哈哈哈,我提议,大家喝一杯!” 一处豪华包间内,大舅端起酒杯,微醺说道。 一桌人把杯子碰在一起。 人都是社会性动物,无论以前有什么不愉快,总之都会过去,今年邹井犴被照顾的最多,大家夸张春雪好福气,有个好女婿,张春雪心里乐开了花,但大家心底都知道,他们是想夸张春雪有个好儿子。 秦昆的表哥张志飞进了楚千寻家的七星地产,现在混的风生水起,张志飞毕竟也是大学毕业,能力是有的,以前他看不上表弟秦昆,前几年秦昆混出头后二人也发生过冲突,不过现在,都一笑泯恩仇了。 秦昆带着孩子过来的,张波还给包了个大红包,直夸孩子可爱。 “昆子!”二舅张永旺凑了过来,舌头发硬,搂着秦昆肩膀,“你表哥的工作可算是托你的福了!二舅我是个粗人,这一杯敬你,你不能不喝!” 张永旺满口酒气喷吐在秦昆脸上,秦昆一笑,眼神忽然锐利起来,二舅一个激灵,哆嗦着松开秦昆肩膀:“呃……其实不喝也行……总之我干了,你、你随意。” 张永旺闷头喝了酒,灰溜溜走了,张志飞苦笑:“昆子,我爸以前态度是不好……但大过年的……你有怨气的话再打我一顿得了……” 秦昆则没说话,放下酒杯,拎着二舅出了门。 原本和气的氛围忽然被打破,秦满贵都懵了,今年张家老二嘴巴难得干净,这是怎么了? “秦昆!你干什么?” 母亲拦在秦昆面前,大舅张永兴哆哆嗦嗦道:“昆……昆子,怎么回事这是?你二舅又耍酒疯了?我来教训他!” 秦昆无语:“我像是那种没分寸的人吗?行了你们赶紧吃,我有几句话问他。” 一桌人忐忑不已。 目前最忐忑的是张永旺了。 被拎小鸡一样提了出来,酒店院子里,还有点冷,他裹了裹衣服,畏畏缩缩问道:“咋……咋了啊昆子,我今年没惹你啊,志飞要是惹你了你揍他去啊……” 秦昆平和一笑,拍了拍二舅肩膀:“这段时间你去哪了?” “没、没去哪啊……” “再想想。”秦昆循循善诱,“买过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没?比如旧家具……旧坛子、旧茶壶……字画……” 张永旺都快吓哭了:“我、我和你大舅做了一辈子豆腐,也不差钱啊……家具都是新的,坛子茶壶也不会用别人剩下的啊……至于字画,你看我像喜欢字画的人吗我……” 秦昆点点头,也对。 二舅平素跟文化人沾不上边的,但刚刚他敬酒时,一股黑气一闪即逝,秦昆有十成十的把握,二舅最近碰了或者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真没有啊?” “真没有!”张永旺竖起三指,就差发毒誓了。 秦昆掰回他的指头道:“二舅啊,你也知道,我以前在殡仪馆工作。” 张永旺点点头,这个前几年秦昆自己承认过,然后还被大家嘲笑了一番,自己儿子张志飞被吓晕就是那天。他怎么会忘呢…… “唉,都是劳动人民,殡仪馆和卖豆腐,也没什么区别。”二舅语重心长。 秦昆点点头道:“嗯,我也觉得。不过给你说个秘密,你别告诉别人……” 秦昆附耳:“我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刚刚在你身上,就看见了!” 这一句话不啻于惊雷炸响,张永旺盯着秦昆的眼睛看了半晌,发现他不是在开玩笑。 “昆……昆子……你……”二舅瞪大眼睛。 秦昆打断他,点了点头:“我认真的。你应该知道我脾气,不会搞这么琐碎的恶作剧。我看不惯你的话打张志飞就是了,没理由吓你。” 张永旺哭笑不得:你说的还确实有道理。 见到秦昆没开玩笑,二舅便又思索半晌,最后忽然脖子一缩:“等等!你这么一说,我最近还碰见一件事,挺邪门的。” 饭店里,秦昆和二舅俩进屋给大家打了招呼,说是要买些东西,没等大家劝阻,便先走一步。 张永旺开着自己的车,一路把秦昆拉到县城。 他们镇上比老庙镇到县城还近,开车不到20分钟,舅甥俩在一家石器街下了车。 这里是县城最外围,比镇子上还破一些,一些路还都是土路,面前不远处,一个石牌坊矗立,旁边都是石狮子、石碑、石柱之类的。 “昆子,这里叫石匠坡。咱阴川县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死伤很多,民国前到处都是庙宇,都是为那些冤魂祈福消业的。从那时候起,庙宇里的石雕就是石匠坡采买的。” 秦昆恍然大悟,难怪现在还能看到莲座、佛台、碑座这些东西。 “年前我一个朋友家里有人立碑过三年,来这里买碑,我也陪着来了。中途上了个厕所,走岔到一个旧石料的院子,就看了看。” 张永旺直接带着秦昆来到那个院子。 院门口没人,毕竟这里的石料要搬走没机器进来是不行的,所以白天也看的不严。秦昆看见这院子杂草丛生,一些收回来的破石狮子、寺庙里断裂的莲座、路边放灯的石台、没了原本模样的拴马桩和磨盘散落各处。 “那天我就在这院子待了一会,然后迷迷糊糊竟然睡着了!最后还是我那个朋友找到我的。” 睡着? 在秘门中,人入睡有三种情况,一是正常入睡,二是浑身舒服,三是阳气虚弱。 秦昆嗅了嗅周围,阴风,阴气,加上潮湿的环境,并不是一个适合入睡的地方,但又没什么鬼气。 二舅难道真是在这里撞了邪? 踏过杂草,秦昆看向旁边的房子。 这个院子似乎之前是一个庙,有东西两偏殿,尽头还有一正殿,但里面神像、帷幕都没了,还是摆的石料。 偏殿找了一圈,刚要进正殿时,外面一个人喊道:“干嘛呢!” 秦昆转头看去,是一个硬朗的老头。 老头不苟言笑,短髯如针,戴着一顶秦昆爷爷那一辈戴的鸭舌帽。他负手走到张永旺面前,上下打量:“问你话呢?干嘛来的?” 张永旺不知该怎么回答,看向秦昆,秦昆摸出一根烟笑道:“大爷,这些旧料子卖吗?” 老头疑惑看了秦昆一眼,然后冷笑:“卖也分人。你身上阴气太重,怕是买不了哦。” 我阴气重? 秦昆想了想好像也是,这老头还有点眼光。 “怎么就分人了?”秦昆还是把烟递了过去。 老头扎到嘴上,缓缓吐了口烟雾才道:“石分阴阳,寺庙受供、牌坊门楼、哪怕墓碑,都算阳间石,那是给阳人看的。这些无人问津的都是阴石,买去不吉利。” “还有这说法?” “信则有,不信则无嘛。” 秦昆一笑:“那您给看看,哪块石头最阴?” 老头白了秦昆一眼,拽着秦昆胳膊道:“走走走,看这东西干啥……大白天的没觉得院子里瘆得慌?” 但老头拉扯之下,秦昆竟然丝毫未动。 老头狐疑起来,他之前可是石匠坡的石匠,别看年纪大了,两膀子力气在手,放倒几个棒小伙也不在话下。怎么今天连这个后生拽都拽不动呢? 老头又试了两下,发现秦昆依旧纹丝不动,这才笑道:“后生这两下功夫厉害啊,老汉先前倒是看走了眼。你一身阴气有阳气镇着,固若金汤,果然不得了。不过那个人得走。这地方不宜久留!” 秦昆摆摆手:“不着急,大爷,您给看看,哪块石头最阴,就当满足我好奇心行?” 老头这次没再废话,思索了一下,便带二人走进正殿。 一地的石料,什么都有,老头指着那些料子道:“阴川县产石头,石匠手艺也不错。一些废旧石雕收回来,放在匠人手里一加工,又能重现阳间了,这石头,就是匠人的娃娃一样,终归不能烂在地里。” 秦昆跟着点着头:“这里的石头都会二次加工吗?” “不一定,有的是用不了的,只能放在那。有的则会被一些搞艺术的、搞园艺的买去,他们就喜欢自然旧的石料,出钱一般都不低。” 秦昆点点头,他没想到这些东西还有装饰作用。 老头带他们来到正殿的石柱下,指着一套磨盘道:“要说最阴,这东西算一个,还有两个,却比不上这个。” 一套磨盘? 秦昆左右端详,都是一套普通的磨盘。 它……最阴? “为什么?” 老头眼睛一瞪:“我哪知道!” 秦昆无语:“大爷,你拿我寻开心啊?” 老头摆手:“那倒不是。听说这东西收回来时,贴着符纸呢。有道士说这磨盘不干净!” 秦昆上前摸了摸,心中无语。 哪不干净了…… 这明明…… 秦昆手掌忽然僵住。 他转头看向老头和张永旺:“大爷,二舅,你俩退出去。” 张永旺一听,立即跑了出去,老头眯起眼睛,一步一步在倒退。 二人出了正殿,秦昆忽然把磨盘往上一抬! 一股阴风激荡开来,正殿荡出涟漪,瞬间阴风大作! 老头从门口看见秦昆单手竟然把磨盘抬了起来,惊讶之下又看见狂风大作,一把推开张永旺,自己跑了进去。 “后生!小心!” 一个虚影,浑身褴褛,戴着镣铐,猛然扑向秦昆。 “放肆!” 秦昆抓起虚影头发,一个膝盖磕到脸上。 老头冲到一半,发现那虚影竟然被一膝盖放倒,鼻血横流地躺在地上,他目瞪口呆,然后看着秦昆一只脚踩在那虚影脑袋上,一只手端详着磨盘里的花纹。 “这……符纹?” 磨盘分磨和盘,磨和盘交接摩擦的地方,竟然不是普通的棱纹,好像是一段镇妖符咒。 秦昆是头一回见! “不错,这是天虎山的虎口咒纹!” “这人是……” “唉,一个石灵。生前磨豆腐的,不过是地主家的奴隶……” 啊?卖豆腐的? 秦昆忽然摸了摸,磨盘山还有一个繁体的张字。 我靠…… 这磨盘好像有点来头啊……难不成是外公的祖上? “大爷你身份是?……” “天虎山俗家弟子,后生,你也是秘门道士?” “呃,算是。” “行,我不问你出自于哪,既然你有本事降服这石灵,这磨盘就送给你了。” “大爷……我没说要啊……” 老头义正言辞:“石匠坡的规矩,摸了就不能退了!” “……” 你大爷! s:///book/0/152/7877639.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九八章,玩具 年初三,大晚上返回时,张春雪在车上不停地问道:“昆子……你到底把你二舅怎么了……” “吃饭时候不是说了吗,没什么。” “没什么你俩吃饭吃一半没踪影?” “他看上一个磨盘,我力气大,给他扛家里去了。” “……谁信?” “真的!你也不看看,他回来时没伤?脸色也不差?” 张春雪还是不信,副驾驶抱孙子的秦满贵冷哼:“张永旺喝点酒就抽疯,习惯就好。” 娘家人被数落,张春雪不满道:“我二哥咋抽疯了?” 秦满贵撇撇嘴:“年前张波订婚宴,咱们去你大哥家道喜,张永旺就喝多了。晚上愣是把你大哥家看门的狼狗给背回去了,这次买个磨盘有什么的。” 秦昆笑的方向盘差点打歪了,一车人也合不拢嘴。 秦雪捂着肚子,笑道:“二舅……他……他还有这事?” 秦满贵点了根烟,吞云吐雾道:“你二舅奇葩事多着呢。还有一次来咱家跟我拼酒喝多了,出门非得拉着彩票店的老李拜把子,俩人还喝了血酒,别提多丢人了。老李手指被你二舅强行割破的,那几个礼拜给人打彩票都打错好几次。” 张春雪脸上也挂不住,看见大家都笑了,她也跟着笑了。 其实把磨盘送到张永旺的家里,还真不是秦昆有意安排的。 下午在石匠坡时,秦昆把那个石灵打了个半死,但灵这种东西似鬼非鬼,打不死,除非毁了磨盘。秦昆有解决他的打算,但那石灵却说他根本没害人,就是觉得张永旺气息熟悉,才给他身上留了点记号。 当时秦昆询问后才知道,石灵是张地主的长工,清末老鬼,他说张永旺就是东家的后人。 这奴隶是张地主家的庄园被破后,给土匪干活累死的,所以他对东家的后人不仅没怨气,还心存感激,毕竟东家曾经对他非常好。 于是下午从石匠坡出来,秦昆就让老头拿卡车把磨盘拉到张永旺的家里,并且嘱咐张永旺,把这磨盘好好供着,能保家辟邪。 “对了妈,你们家祖上是地主啊?” 秦昆挑了个话题好奇问道。 张春雪点点头:“你二舅给你说的?没错,我听我爷爷说,清末那阵子还有大堡子,张家一圈都是土墙,里面是砖地,有城门,还有枪,可富裕!只是后来打起仗,家道就不行了。” 秦满贵点点头:“我也听我爷爷说过,她们张家那阵子是阴川县的大族,白面馍每顿管饱的大户,后来就落魄了。” 秦小汪仰起头:“爷爷,什么是白面馍?” “你吃的就是白面馍啊。” “吃这个就是大户吗?” 秦满贵一笑,然后唏嘘:“你以为呢。爷爷以前小时候,都没顿顿吃过白面馍。小汪,要好好学习!” “好!” “那你长大了准备干什么啊?” “我要给大家做白面馍!” 秦满贵一愣,和秦昆对视了一下,哈哈大笑。 …… 年初六,秦雪、邹井犴要返回上班了,秦昆、杜清寒开着车,带着孩子、妹妹、妹夫回到临江。 “小汪,有时间来姑姑那里玩啊~” 机场,秦雪捏着侄子的脸蛋,然后亲了一口,秦小汪有些为难道:“不行啊,我爸爸说让我回去学习啊。这样,我学完了就去看你和姑父。” 秦小汪一口老气横秋的口吻听的秦雪愣住,然后笑着抱了一下他,和秦昆作别。 秦雪两口子走了,从机场回到白湖镇老街,秦昆狐疑地看向孩子:“我什么时候让你学习了?” 秦小汪道:“我敷衍一下她,姑妈邋里邋遢的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我就不去了。还是跟着姨娘好。” 秦昆哭笑不得,秦雪果然在家务方面是被嫌弃的主。 店里,照常营业。 高影今年收入不错,去无妄国看望她师父了,店里只剩下顾大姐、金六子。见到秦昆回来后,顾大姐笑盈盈道:“杜爷,秦爷,小秦爷也回来了啊,这是红包~大吉大利。” 好像年关时小孩子都比较受欢迎,给他们红包就像是能换来福气一样,顾大姐、金六子都送上一沓,秦小汪拿着红包准备磕头还礼,二人急忙托住:“小秦爷,使不得!” “可是在老家都得还礼的……”秦小汪看向秦昆。 秦昆对此也无所谓:“没事,礼数而已,应该的。” “不行!磕头就是折煞我等了!” 顾大姐态度坚决,金六子说不出话,但看架势也绝不让秦小汪磕头。 秦昆只好道:“那就鞠躬作揖。” 秦小汪双手笨拙地作揖鞠躬:“谢谢顾婶,金叔,大吉大利,身体健康!” 二人喜不自胜,这份尊重,他们非常开心。 炸鸡店还要换班,二人出门了,没一会,一只背着荷包的肥猫走了进来。 肥猫跳在桌子上,从架子角落刁来三个红包,朝着秦小汪招手喵喵叫着。 杜清寒去后院忙了,秦昆纳闷,看来这畜生收入也不错啊? 秦小汪又收了红包,非常新奇,原模原样地朝着肥猫鞠躬作揖,肥猫很是受用。 秦昆好奇:“怎么是仨红包?” 这肥猫一下就给出三沓,秦昆惊讶于这厮的阔气,肥猫指了指前台,指了指狐狸窝,表示一份是高影的,一份是狐皇的。 “呦,还替狐狸给了,没想到你挺会来事啊!” 秦小汪有了钱后跑去找杜清寒了,秦昆摸着肥猫脑袋:“狐狸呢?” 肥猫刁出一张纸,是留言,狐皇说她要去寻找青丘遗址了,具体在哪她还不知道,但是会寻找一下的,这段时间不用担心她的安危。 狐狸不会写字,猫也不会,其实顾氏和金六子也不识字,店里唯一会写字的就是高影,但这字迹可不是高影的。显然狐皇用了附身或者幻术,让别人代写的。 秦昆有些无奈。 犯忌了啊…… 算了,狐狸刚来阳间,这些规矩也来不及学,但愿此行寻找青丘遗址,别惹出什么事就好。 灵异小镇依然火爆。 大过年的,因为人流量稳定,也带动白湖游乐园热闹了起来。 原本冷清的游乐园里,好多游乐设施开始翻新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又会重获新生。 杜清寒和秦小汪从后院出来,小汪得了好几万的红包,让杜清寒陪他买东西,杜清寒便放下手头的事,骑着摩托准备出发。 “喂!干嘛去!” “买点玩具。” “不许买玩具!”秦昆摆出一家之主的架子来,“我小时候就没玩具!” 秦小汪笑嘻嘻道:“不行,姨娘说她小时候有好多好玩的玩具,我也要。” 杜清寒认真地点点头:“小孩子玩一玩玩具,是好事。” 二人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意见,扬长而去,秦昆觉得世道变了,自己没权威了。 店里无聊,门口一堆鞭炮红纸没人打扫,秦昆便拿出扫把清理了一下,垃圾倾倒后,回来时店里忽然多了一人。 “咦?小妹妹,大过年的跑这里来干什么?买果子酒?” 秦昆看见一个似乎上中学的小姑娘,闷闷不乐地坐在店里。 小姑娘看见秦昆后泪眼汪汪:“叔叔,我记得这里以前有个算命的姐姐,她在不在啊?” 秦昆想了想,楚千寻好几个月没出摊了。 她卜算纯粹是消遣,现在灵异小镇那么忙,恐怕在印度街没建好之前,都不会出摊的。 “她即将突破……云游感悟去了。” “啊?”小姑娘一愣,“姐姐这么厉害的吗?” “嗯。叔叔我一样很厉害,你遇到什么问题了,叔叔给你卜算一下?” 秦昆刚好没事,从前台摸出楚千寻圆片黑墨镜戴上,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小姑娘眼泪收回:“叔叔既然很厉害,要不要算一算我遇到什么问题了?” 呃…… 秦昆觉得自己不该多那句嘴。 不过牛逼吹出去了,秦昆索性给两手吐了唾沫搓了搓。 “不信是?接下来你看到的一切,可都不能说出去……” 小姑娘还待回答,秦昆忽然出手,二指在小姑娘眉心一掐,一根因果线被抽出。 周围景色瞬间出现变化,那是小姑娘因果线中经历的片段,直接逸散映射出的虚影,好似把卷尺抽出,然后瞬间弹回一般。秦昆刚出手就结束,时间不到一秒,小姑娘瞬间做了梦一样,惊得站了起来:“刚刚怎么回事?” 秦昆用因果线的时候,并不会障眼法,所以对方会看见,这次时间虽短,但小姑娘明显眼花了一下,不过就因为时间太短,秦昆才肆无忌惮坐在那里道:“那是我卜算时的异象,别怕,都是你经历的事,你当是催眠好了。” 小姑娘心生佩服,刚刚周围样子确实变了,似乎正是自己脑海中某些场景碎片,虽然没怎么看清,不过她已经对秦昆佩服的五体投地。 接着,秦昆道:“你伤心,应该是你妈妈撕了你的海报,还扔了一些杂志和玩偶?” 刚刚秦昆也只看了一瞬,记不了太清,不过话音一落,小姑娘立即点头。 “没错!哥哥,我妈去找算命的卜算我爸财运,最后算出我房间的海报、杂志、玩偶堵了我爸财路,最后把它们全扔了……” 小姑娘又哭了起来:“那是我爱豆的海报和杂志!我攒了好久的零花钱才凑齐的……还有公仔,都是签名限量版,有爱豆哥哥的祝福的!” 秦昆无语。 小姑娘擦着眼睛:“哥哥,我该怎么劝我妈不要迷信?” 秦昆唏嘘:你妈可能只是单纯的想让你别追星、好好学习而已……懂事点…… “嗯,这事不难。你学习成绩怎么样?” 秦昆有模有样地倒了两杯茶,开始酝酿规劝的话语。 小姑娘开口道:“语文、英语全年级第一,总分全年级第二,第一有特长加分30,要不然我能比他高24分。” 秦昆一口茶险些喷出来。 这谁家当妈的这么狠心啊!女儿追星有什么不好!人生能有几次这么傻的青春年华? “叔叔……怎么了?” “没事……你把我计划打乱了。” “什么计划?” 秦昆顿了顿:“这样,你妈找谁算的卦你问清楚,我和那算卦的谈谈……那人可能算得不准,我俩地说道说道。” 小姑娘一喜:“谢谢叔叔!这是30块钱。听说是那个姐姐的收费。” 小姑娘鞠了一躬,开心地跑了,秦昆摇了摇头,青春,多好。 小姑娘走后,没一会,摩托声传来。 杜清寒把摩托推到后院,秦昆端了杯茶走了过去:“哼!就知道惯孩子,玩具买回来了?” “嗯。” 秦昆皱着眉:“小汪,你姨娘给你买玩具了,怎么还臭个脸。” 秦小汪嘴巴抿着,鼻涕流出,颤颤巍巍从一个磨得发白的军绿大包里拎出一把……洛阳铲。 “爸爸!这不是我想要的玩具……” 秦小汪一边哭一边掏着包,鹤嘴锄、头戴矿灯、指南针、夜行衣……每拿出一样,秦昆嘴角就抽一下。 拿到最后,秦小汪嚎啕大哭:“明天姨娘要带我去试验玩具,我能不能不去啊……” 秦昆吹着茶沫,忽然觉得孩子挺可怜的,但也只能给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你,好自为之。” 院子里,停好车的杜清寒疑惑地看向秦昆,悄声道:“孩子怎么了?这玩具他不喜欢吗?” 普通孩子不会喜欢这东西的! 秦昆一脸无奈:“你小时候玩这个?” “嗯。没现在的高级,但当时我爹爹给我送了一把新的洛阳铲时,我高兴坏了。” “杜行云?他不搬山道人吗?还用这个?” “搬山卸岭同气连枝,以前不会踏灵关的时候都用这个。你瞅瞅,我买的全是好的!” 秦昆是无奈又好笑,看到杜清寒亲昵的把矿灯戴在秦小汪头上,教他组装洛阳铲时,秦昆觉得这地方待不下去了,他要笑疯啊。 活该! 还是太年轻啊小子。 “对了,钱花光了,你给我点。”杜清寒忽然看向秦昆,“我的钱之前借人了。” 秦昆瞪大眼睛,搞笑? 刚刚他们给秦小汪的红包都是一沓,道家讲三六九,按照规矩,里面不是6千就是9千,加起来四五万绰绰有余啊,这些破玩意就花光了? “啊?就买了这些?” “还给他订了辆小型的越野摩托。” “……这就不必了。” “不行,摩托才是行头。”杜清寒态度难得的坚决。 s:///book/0/152/7895063.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三九九章,韩垚大喜 三月,江南草长莺飞。 北方也开始万物复苏。 桑榆城以北,东韩村,韩垚大喜之日。 老一辈里,左近臣给足了脸,亲自到场,韩垚父母不知道左大爷的凶名,但听说韩垚师父宁不为见到这位老人家都得低头停训,连忙将左大爷请到上座。 首座左大爷自然不会坐的,但侧座第一个位置当仁不让。北派三家里的老东西,也就剩自己了,今天他就是来镇宅的,顺便当个吉祥物。 次一辈里,祭家宁不为、钟家马晓花同时到场,二人今天也无须再低调,韩垚家里条件不好,需要撑面子,于是马晓花和宁不为盛装出席,甚至把家里豪车也开来了。 再往下,扶余山年轻一辈里,除了聂胡子外全到了,包括远在魔都上学的崔鸿鹄,专程和万人郎一起来的。 秦昆看见崔鸿鹄还是戴着面纱,但衣服换成了遮脸立领,头发也精心打理过,觉得孩子可能到了爱臭美的年纪了。 “听说你跳级上高三了,还有空来喝喜酒?学业不紧啊?” 东韩村敲锣打鼓抬轿子,鞭炮从村口一路放到韩垚新房门口,秦昆说话都是用喊的。 崔鸿鹄轻笑:“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厮比上次见面更臭屁了,秦昆懒得搭理他。 秦昆是前一周回来的,在吕梁杜家住了一周,离这里也不算远,一周时间,看着儿子从一个三四岁的天真小可爱变成了一个合格的‘土夫子’,当爹的心情很复杂。 一开始秦小汪不乐意杜清寒给买的玩具,杜清寒考虑到孩子可能没体会到这些东西的乐趣,便带他开始做饭、学习修车、耍蝴蝶刀等。秦小汪为此还离家出走了几次。 但这孩子似乎比较懂事,他知道姨娘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沟通能力比较差而已,只能用这种无声的抗议企图唤醒杜清寒的脑回路。 不过显然没用。 有一次秦小汪离家出走前被杜清寒逮到了,杜清寒当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背包让他出发,告诉他有这些东西在,一周都饿不死。 那天下着大雨,秦昆开车从白湖镇老街回来时见到儿子走在街上,披着雨披,戴着矿灯帽,提着鹤嘴锄,在雨夜里边走边哭,越看越惨。 秦昆觉得两人再这样下去不是回事,便提议去进行真正的野外探险。 订制的小摩托到了后,三人一路北上,来到吕梁杜家寨子,在这鬼蜮一样的村子里,三人开始了为其半月的生存考验。 饿了在山里打兔子,渴了去溪水边烧水饮用,睡觉时自然是回到村子,不过做饭可不用村子里的灶台,专门在村外河边用的树枝架锅。 杜清寒脑子时好时坏,似乎每过一段时间智商会出现或高或低的改变,不过她对倒斗的专业程度却滋生在骨子里。 晚上睡觉前,炕烧的烫屁股,三人躺在炕上,杜清寒会给秦小汪讲讲她们之前倒斗的故事。 “这叫支锅搭灶,就是‘合伙’的意思,有时候下斗就叫支锅下斗,表示一起干。不过搬山卖消息,卸岭卖力气,搬山卸岭不卖真正的冥器。” 晚上,秦昆没心思听这些,秦小汪倒是津津有味。 对他而言,这起码算是睡前故事了。 “姨娘,墓里有什么?” “嗯……不好说。有些还挺奇怪的,有些则平平常常。” “姨娘,你为什么下斗啊?” “之前是没活路,元军杀进中原时候,日子过不下去了,倒斗为生,我和爹爹摸过好些晋朝贵族墓。后来元军被灭,肚子填饱后,钱也没了意义。就去寻找生命的意义……” “为什么要找生命的意义?” “我不太懂,反正是我爹爹让我找的。他说我一直找下去,就能一直活下去。” 秦小汪恍然大悟,他可不知道姨娘是活了上千年的怪物,不过听起来姨娘小时候过得也挺惨的。 在杜家寨那些天,秦小汪被带着打洞,闻土,分金定穴,秦昆看见杜清寒教的吃力,好奇道:“你们搬山道人怎么用摸金发丘的本事?” “这片墓都空了,没鬼气,踏不了灵关。只能教教他别的,不过我也会的不多。” 这些复杂的知识秦小汪肯定是学不会的,不过学会了骑摩托后,在山上山下飙的飞起。 定制版的小摩托减震奇佳,在这种崎岖山路上如履平地,于是秦小汪在杜清寒的谆谆教诲下什么都没学会,第一个学会的是飙车。 然后……看到秦小汪终于笑的很开心后,杜清寒才如释重负,孩子果然不好带啊。 三人在杜家寨待了半个月,紧接着传来韩垚要大婚的消息,刚好就在附近,秦昆便带着一家三口过来了。 接新娘的车停在村口,韩垚背着涂萱萱,在一群人起哄下往新家方向走来。 东韩村的人都知道韩垚平时不会回来住,但给家里儿子卷个窑洞,是东韩村的传统。一个大院,三孔窑洞,院中间一棵柿子树长得老高,韩垚父母看见儿子把媳妇背回来后乐开了花。 涂庸跟在后面,表情有开心,有不舍,有悲叹,父母已经去世,涂庸便是涂家家主,妹妹被正式背进门后,涂庸红着眼睛便在门口停下了。 “爸,妈,萱萱今天出嫁了。” 涂庸望着天空,喃喃自语,旁边响起一个调笑的声音:“多大的男人了,妹妹嫁人还哭鼻子,羞不羞!” 涂庸发现秦昆今天笑的非常可恶,揉去眼里泪花,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早晚也有这一天的!” 说着,涂庸气冲冲地走了。 “我……” 秦昆扁了扁嘴,秦雪要嫁出去他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哭。 酒席在涂庸父亲家大院摆着,流水席,村民来了一波又一波,农村流水席讲究的是一个热闹,秦昆头一次参加北方的流水席,却看到杜清寒早熟练地上座了。 杜清寒抱着秦小汪,打开早就备好的餐具嘱咐:“一会上菜后,就夹肘子和葫芦鸡,吃鱼得挑刺,你吃一口鱼,别人能吃三口肉,豆腐最后吃,青椒炒肉是夹馍的。吃完咱们就换下一桌继续!” 秦小汪被系上餐巾,满脸认真地用力点头。 秦昆嗤笑,这俩人没出息啊。 婚礼仪式完毕,一声开席,一道道硬菜迅速上桌,秦昆早就闻到红烧鱼的香味了,刚一上桌,秦昆一筷子夹起鱼肉喂入嘴里,爽! 没想到小小地方,厨子手艺竟然如此了得! 吐了刺,再夹第二筷子时,发现诸如葫芦鸡、肘子之类的硬菜已经空了。 秦昆瞪大眼睛,桌子旁有俩大婶提着塑料袋,也不管菜有没有人吃,就往袋子里夹。 “不是……” “大婶……” “我说你这……” 秦昆赶紧夹了一块鱼肉,抢了一个馒头。 3分钟后,只剩丸子汤了,秦昆发现每个人直接用勺子舀,嘴里抿完又伸进去舀,顿时没了心情。 旁边有人看见菜吃完了,大喊:“换席!” 秦昆一脸懵逼地站了起来:“大叔,我还没吃好呢……” 大叔叼着烟:“都没吃好呢!等下一轮!先让还没吃的人进来!你们再等几桌继续吃。” 我尼玛…… 秦昆看向杜清寒二人,杜清寒夹了两个馒头,提着一只鸡腿,秦小汪夹了一大块肘子,提着另一只鸡腿,正吃得津津有味。 秦昆觉得,自己怕是小看这流水席了。 韩垚屋子外,王乾、楚千寻、李崇、柴子悦、万人郎、崔鸿鹄蹲了一排,发现秦昆也出来了,好奇道:“吃饱了没?” “饱个屁……” 秦昆旁边,刚刚抢菜那俩大婶有说有笑地走远,似乎还商量着换菜,秦昆顿觉忧伤。 李崇扁扁嘴道:“幸亏我听媳妇的,来了几口硬菜,要不然早上忙到现在,得饿晕了。” 王乾饿得发虚,一屁股坐在门口石鼓上:“胖爷从没见过还有这种吃法的席面,不讲规矩啊!” 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番,忽然大笑起来。 大家好歹都是有名有姓的秘门新秀,没想到在这里被教育了一次,秦昆提议:“现在没什么事了,我们去韩淼家凑合一顿,晚上再来闹洞房!” “好!” 一群人附和,现在必须得吃点,晚上还得闹洞房呢。 韩淼今天也穿的人模狗样的,这家伙和韩垚长得很像,圆圆的脑袋,憨厚的笑容,几人见了他也亲切,毫不客气。 “水娃,兄弟几个都是韩垚同门,今天没吃饱,给我们整几个硬菜呗!” 王乾骚包的戴着墨镜,穿着假貂,说话时还装模作样地掸了掸裤脚上的土。今天王乾以b咖的身份来到东韩村的,说的牛逼点就是国内灵异影视圈给韩垚面子,专程派他过来捧场了,韩淼是老实人,一听王乾是搞影视的,显然被唬住了。 “王兄弟,韩垚能有你们这群朋友是他三生修来的福气!我媳妇就在帮厨呢,你们等着,我给你们搞一桌!硬菜管够!” 韩淼去张罗了,杜清寒和孩子吃饱喝足玩去了,一桌子都是扶余山自己人,便肆无忌惮聊起天来,忽然有个娇滴滴的声音传了过来。 “秦当家,我也没吃饱呢~” 女子三十多岁,美艳动人,打扮虽然暴露了些,但却恰到好处,让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还有些端庄高贵。 秦昆眯起眼睛,看见对方走来,径直坐到自己旁边,才开口道:“卢清?” 这位姐们是马晓花的小女儿,上次去马晓花的铜铺子时见过一次,印象颇深。 “秦当家记得我啊~” 高跟红唇,千娇百媚,王乾看到对方身上的真貂后,索性把自己的脱了。 秦昆发现周围几人疑惑,对他们道:“马神婆幼女,卢清。柴妹子,你应该很熟。” 柴子悦微微一笑:“自然了,我和卢姐姐从小玩到大的。” 柴子悦说话时,把眼睛发直,一个劲摸着小胡子的李崇脑袋掰到一边。 卢清嗔道:“子悦,你周围认识这么多优质资源,都不给姐姐介绍,还是不是好姐妹了?” 卢清一边说话,一边偷偷打量万人郎。 桃花眼,万人郎,秦昆觉得应该是扶余山第二帅的人,仅次于他。 帅到这种程度,与异性亲近是轻浮,与异性疏远是傲慢,态度上已经很难让异性保持平常心的状态了,所以万人郎也很痛苦。 斗宗三虎,师兄师弟都有对象了,自己还单着,心里本来就不平衡,最近又传出小师妹苏琳在钱君昊的暖男攻势下同意了恋爱,魁山老光棍里就剩他和师公葛战了。 这种打击对一个帅哥来说是不能忍的。 今天忽然看见卢清后,万人郎倒是来了兴趣,但随后,就被自己掐灭了。 与其抱有幻想,不如现实一点。 万人郎正襟危坐,很高冷。 柴子悦吐了吐舌头:“卢姐姐,这事你得先问问师父同不同意……” 卢清撅起嘴:“我妈看谁都不会同意的……” 李崇强行转过头,捻着小胡子道:“这不一定,马家主当初见到我就很满意,子悦才嫁过来了。” 李崇身后,一个老头淡淡开口:“那是葛老匹夫趁我不在强行订下婚约的,我在的话他敢这么说试试?” 一桌子人迅速起身。 “见过左师公!” “左大爷,好本事啊,我都没发现你!”秦昆佩服。 左近臣来的悄无声息,匿气匿形本事恐怕登峰造极,已经超过五感了,这也太牛了。 左近臣冷冷一笑:“当家黑狗,不学无术。半年未见,我问你,最近可习得什么道术?” 秦昆想了想,然后不确定道:“好像叫‘大罗无量道茧’……徐法承说的。” 左近臣眉头一挑:“可当家,坐。” 然后看向旁边楚千寻:“上次无妄国时,你点灯七盏,开烛龙算天,今日精进如何?” 楚千寻含笑回道:“今日,不算了。” 左近臣抚须赞叹:“好个女娃子,比洪翼明白!坐!” 旁边,是柴子悦,左近臣道:“天音,地音,人音,风音,火音,林音,山音,雷音,可有研习?” “已习得,八音镇魂。”柴子悦恭敬低头。 “何谓镇魂?” 柴子悦一愣,然后竟然答不上来。 左近臣道:“站着。” 转头,看向捻胡子的李崇,李崇咧嘴笑道:“玄儒爷爷!您尽管问,我最近功课没落下!” 左近臣淡淡瞟了他一眼:“也站着,夫妻之间,不仅同甘,也得共苦。” 李崇一僵,无语地站在那里。 “王乾!” 王乾摘下墨镜:“左师公,您尽管考问!” 左近臣平淡道:“当年我把你师父从华夏赶出……是对是错?” “这……这……” s:///book/0/152/789506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零零章,虎妖抢亲 “哼!连半点为你师父声援的勇气都没有,吴雄白把你养的这么胖,且站着!” 王乾耷拉个脑袋,一脸沮丧。 左近臣看向万人郎,万人郎头颅低下。 “左师公!” “灵侦把你放在魔都,有眼光。坐!” 万人郎一愣,没想到这么轻松过关了,他刚坐下,左近臣指着崔鸿鹄,瞟向万人郎问道:“学业为重,干嘛把他带来?” 万人郎又绷直站起,满脸苦笑,还是酝酿了一下,回道:“扶余山人同气连枝,崔师弟过来道喜,也算无错……” “哼!来能道喜,学能报国,小家重要还是大家重要?” 左近臣眼神锐利。 万人郎气势被慑,忽然挺胸抬头:“无小家,无大家!无大家,亦无小家!都重要!” “说的好!”左近臣露出赞许的眼神,随后又板着脸,“还是站着,斗宗本事可不是嘴皮子功夫,我喜欢嘴笨的。” 秦昆幸灾乐祸,万人郎无奈地将头转向一边。 左近臣看向崔鸿鹄,崔鸿鹄恭敬道:“师祖垂训。” “何谓判家?”左近臣瞟来问道。 崔鸿鹄一愣,然后不疾不徐:“心中有秤,眼辨是非,知善查恶,济困阴阳。” “还不够。”左近臣显然不满意。 崔鸿鹄想了想:“知善守善,查恶罚恶。” “还有吗?” 崔鸿鹄想不出来,只能垂头道:“弟子无知。” 左近臣扫向一桌人:“能去私曲,不别亲疏!判家弟子不仅需克己自律,将来有一天他们但凡有错,你也当六亲不认,冷血无情!敢诛同僚者,才能成大判。” 一句话说的一桌人脖子凉飕飕的。 门口,韩淼张罗的菜到了,左近臣便转身告辞,韩淼一愣:“左师公,不吃点?” “小娃儿,这称呼莫乱叫,老夫何时是你师公?” 韩淼搔着头:“跟着韩垚叫的,总得有个称呼……” 左近臣抬手握住韩淼额头,拇指摁在韩淼印堂,忽然笑道:“纳福之人。” “啊?” 左近臣淡淡说道:“纳福避祸,天赐之姿,可惜也因此你将入秘门的机会让给了韩垚,缘法玄妙,因果看来早有定数。好孩子,以后离韩垚远一点,你从你弟弟身上纳的福,不一定都是福,可能也有苦。” “啊?” 左近臣走了,韩淼莫名其妙,不过一桌子人也管不了那么多,狼吞虎咽起来。 左近臣的训话韩淼没放在心上,老头子上了年纪喜欢说些古怪的话,村里就有这种人,不过看见他们都站着在吃,有些不理解。 “怎么不坐?” “别管了,忙你的去。” …… 晚上,闹洞房。 “新郎新娘,红布铺床!” “白头到老,地久天长!” “今宵洞房,大有文章!” “比翼双飞,龙凤呈祥!” “先生儿子,再生姑娘!” “鸳鸯恩爱,子孙满堂!” 村里所有的孩子都到了,念着顺口溜,拍手起哄,有些使坏的踩着凳子,趴在窗口上往里瞅,手指蘸着唾沫,点破那层窗户纸,里面的新郎坐在窗边傻笑,新娘羞红了脸,不知道该往哪个地缝钻。 “土疙瘩……啥年代了,你家咋还用窗户纸啊……” 门外好几双眼睛滴溜溜地往里瞅,小孩子在偷看,捂着嘴乐不可支,韩垚搔着头:“东韩村的习俗,大婚第二天才能换玻璃……” 孩子们在闹,到晚上还不停歇。 院子里依然有鞭炮声,秦昆一群人也来凑热闹。 有闹洞房的,就有守洞房的,韩垚大哥韩淼,拉着涂萱萱大哥涂庸,二人和门神一样杵在那,门是让进的,只允许老一辈过来,因为会得到祝福,但不能待的太久,新人不能轰人离开,这不吉利,所以只能靠他们请人。 同辈没法进去,秦昆一众只能有学有样,跟小辈一起蘸着唾沫点破窗户纸使劲往里瞅。 王乾挤在中间,个子最矮,看不到里面情况,只能给了前边小孩一把糖,占据了小孩的窟窿眼,对立面悄声喊道:“土娃,开始了没?要不要胖爷帮你暖床?!” 闹洞房的时候,新人不能急眼,韩垚笑的很僵,龇牙道:“混蛋,我火力旺,不用你操心!” 李崇摸着小胡子,一脸猥琐对里面道:“土娃,要不放我进去,李哥给你推屁股?” 李崇说完龇牙咧嘴,耳朵被柴子悦扭着离开了这里。 两个王八蛋被鄙视后,秦昆也想凑两句应景的话,发现小汪在院里玩,只能憋回肚子里,其他几人都比较正经,随便开了几句玩笑,才跟韩淼打招呼离开。 “秦师傅,各位兄弟,晚上给你们安排好了地方,住我家。我那三孔窑洞挤一挤够了。” “你呢?” “和媳妇娃住我爹那。” “也行。” 韩淼嘱咐涂庸守着门,他先送秦昆一群人回去。 外面,人来的差不多了,也走的差不多了,窗户纸被戳的都是窟窿眼,涂萱萱捂着脸:“晚上咋睡嘛。” 韩垚嘿笑:“床围子一拉就行,明天一早我就换玻璃,挂窗帘。” 秦昆一众离开时,里面的孩子还在念顺口溜,据韩淼说要念上三十六遍,就能让天上的神仙老爷都听到,他们会保佑这对新人。 当然,主要原因是念的多了有200块钱的红包拿。 圆月高升,鞭炮又开始响了,甚至还有人点香烧纸,半个村子雾隐蒙蒙的,秦昆一群人走在路上,狐疑问道:“这大喜之日,咋还祭祀呢?” 韩淼回道:“这是报与祖宗知道,得祖宗庇佑。东韩村习俗是比较多的,所以结婚时候也相对热闹一些。” 众人算是受教了。 不过这路啊,怕是走不了了。 韩垚爹妈知道儿子娶了个好媳妇,给祖宗烧的香火纸钱多的过分了,灰蒙蒙的烟雾,伴随着炮仗的硝烟和取暖的柴烟,一群人彻底被笼罩其中。 “水娃,你带的这路不行啊,李哥我眼睛都快熏瞎了!”李崇两眼泛红,有泪流出。 韩淼汗颜:“李哥,路就两条,另一条路上坑坑洼洼全是泥,你们穿的皮鞋锃亮的,走这条回去干净点……” 李崇恍然,觉得这老实巴交的人还算有心,也没多嘴。 烟雾随风飘来,李崇咳嗽了几声,掏出手帕擦了擦嘴,往后一拉时,旁边没人了。 柴子悦呢? 李崇纳闷。 刚刚还拉着手呢,怎么擦了个嘴,人不见了? 烟雾中,李崇顾不得呛,询问道:“子悦?柴子悦?亲爱的?” 不仅柴子悦没了,其他人也没应声,李崇挥着手驱散烟雾,从里面冲了出去。 一口新鲜空气吸入,再没了烟熏火燎的味道,李崇总算挣脱了。 他回头,路沿都插着香烛,真是搞不懂这是祭祀呢,还是献祭呢。这空气质量太差劲了,多待一会得见祖宗啊。 “喂!人呢?” 李崇对着烟雾大喊,村子比先前暗了一半,突然就变得黑灯瞎火,李崇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喊个球!谁啊喊喊喊的,大喜之日,就你叫唤的声音大!” 一个披着军绿色外套的农村大爷走了过来,李崇眯起眼睛,没见过这老头! 他是开场子的,眼力是基本要素,干这行的必须认脸,所以李崇阅人无数,也记人无数,这次韩垚大喜之日,李崇可从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况且他穿着如此别致,不可能记错。 “你谁啊?”李崇舔了舔带烟渍的牙齿问道。 “你谁啊!”农村大爷反问。 “我李崇!” “我韩有福!” 二人报了名号,李崇皱眉道:“有福老叔,你见过新郎韩垚家的客人都去哪了吗?” 农村大爷狐疑地看向李崇,然后不经意地从旁边茅厕拎出一柄粪铲:“呵呵,我东韩村可没这个人!另外,新郎可不是韩垚,你到底是谁?!” 韩有福眼中带着警惕。 李崇瞪大眼睛,闻到一股原生态的米田共味道,看着对方拿粪铲对着自己,连忙摆手道:“有福老叔,你先放下这东西!我是好人啊!” 李崇一身西装可是名牌!能买半辆车的,要是被这玩意拍到身上,光清洁费用都得几千。 韩有福冷笑:“好人?我看你就不像好人!汉奸头,小胡子,你到底是干什么来的,说!!!” 我…… 李崇现在百口莫辩,形象是个性,又不是品性,油头小胡子就是汉奸了?这明明不讲道理啊! “行!我不跟你说,我开车回了,行了!” 李崇拍拍屁股走了,韩有福明显依旧带着警惕,拎着粪铲跟了一路,李崇看向后面的韩有福,越走越觉得额头上汗不停直冒。 我车呢? 这次来北地为了保证派头,可是管柴子悦师父马晓花借了辆豪车,现在不仅车没了,路都变了! 原先村口修好的路成了土路,好几排房子都变成了田地,几家小高楼都成了矮房,李崇擦着汗。 见了鬼了吗? 驻足,看到陌生的村庄,怒从心中起,一声虎吼激荡而出,李崇虎视四顾:“谁在玩我?!” 虎啸荒村! 周围树叶婆娑! 巨吼伴随着灵力震荡,却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周围明显不是中了鬼打墙,倒是韩有福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妈呀! 这后生是老虎成精?! “你……你是虎妖!!!” 韩有福抡起粪铲砸了过来,李崇迅速躲开,然后抱歉一笑:“不是,有福老叔,我……” “快来人啊!虎妖抢亲了!!!” 李崇站在月下凌乱。 我特么冤枉啊!!! 韩有福在叫人,李崇跟在后面解释,韩有福压根听不进去,然后来了一群村民,韩有福这才壮了胆子。 “怎么了有福叔?” “这人,虎妖!” 虎妖?! 一群村民看向李崇,李崇张口结舌,韩有福大声道:“我发毒誓!他刚刚发出了老虎叫,一模一样!” 这句话,让几个村民附和起来。 “对对对,俺刚也听见了!旁边栓子还说俺吃酒吃醉了。” “我也听见了!还以为谁乱喊叫呢!” “真是虎妖?” “来抢亲了!!!” 村民七嘴八舌,虽然将信将疑,但全都很团结了摸出了各式农具,把李崇围在中间。 李崇直呼冤枉。 “我是人!你看,我有影子的!” “不信!除非绑着你到明天早上,妖精都是晚上活动,见到太阳就露出本来面貌了!” 李崇争辩:“别迷信啊!” “他怕了,看来他就是虎妖!” “怎么办?会不会有危险?” “哼,怕什么,我们人这么多,今晚就割了他的虎鞭泡酒!” 李崇都快给这群人跪了。 老子摸爬滚打三十多年,一路从底层打拼上来,当初刀口架在脖子上时候都没眨过眼睛说过软话,现在突然觉得裤裆凉飕飕的。 你们这群家伙,我真发火了啊! 一群村民跃跃欲试,有几个喝了酒,胆子大,正准备抄家伙上时,一个声音传来。 “慢着。” 韩有福望去,疑惑的眼神里忽然亮了起来,旁边,韩有福的大孙女喜上眉梢:“秦大哥!” 一个青年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扇了扇身上的香烛烟火,对着少女一笑:“燕子?好久不见啊,今天穿的这么漂亮。” 女子一身红袄,扎着麻花辫,这么直白的夸奖让她羞红了脸:“秦大哥别取笑我。” 秦昆站在乡亲们中间,竟然瞬间和他们打成一片,他摸出一包烟,给几个相熟的散了后,对着韩有福道:“有福老叔,好久不见啊!” “哈哈哈哈,小秦这是又从国外回来了?” “嗯。回来转转,哈哈。你们这么大的阵仗干嘛呢?”秦昆看到李崇想说话,迅速朝他眨了眨眼。 韩青燕一听,脸颊腾起红晕:“秦大哥,这、这人是虎妖!” 虎妖? 秦昆看向李崇,这才多久没见,李山王怎么被村民划为畜生一类了?大家真是慧眼如炬啊。 韩有福斩钉截铁道:“对!我听见他能学老虎叫,他是虎妖,今晚我孙女大喜之日,他来抢亲了!” “是啊小秦,这虎妖抢亲了!” “我们不如打到他现原形?!” “哼,我要割了他的虎鞭泡酒!” 秦昆看到群情激奋,这时候得赶紧转移大家注意力了,不然不会善了。 于是哈哈笑道:“有福叔,青燕妹子,这人不是虎妖,是跟我从国外一起回来的,也在隔壁村!” 啊? 众人一愣,韩有福怔住:“可是……” 秦昆忽然胸腔鼓胀,一声虎吼喷薄而出,周围村民吓了一跳,全都捂住耳朵。 然后,秦昆淡淡道:“我们在国外做配音工作的,嗯……就是拍电影、模仿声效,所以大家可能误会了。” 哦! 拍电影的!难怪穿的这么光鲜,虎啸还那么真实。 众人如释重负。 韩有福有些尴尬,韩青燕脸色也变得局促,那虎妖抢亲不就成了笑话了吗? 村里的人在乎面子,这事如果被大家传出去,丢死人了啊。 秦昆似乎明白了什么,开口笑道:“不过虎妖抢亲倒是说得过去,哈哈哈哈,开个玩笑别介意,李老板这次回村问我周围有没有漂亮的姑娘,看看能不能培养当电影演员!我就想起燕子了!国外思想开放,说话直白,就是没想到燕子今天成亲,冒昧的地方秦大哥给你道个歉!” 秦昆顿了顿看向周围:“各位,这件事是我秦昆唐突了!” 秦昆连忙又拆了一包烟散了过去,周围人也敦厚,一时间没想过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接了秦昆的烟不好意思道。 “嗨!没啥没啥……” “原来是找电影演员啊!燕子确实是咱们村最漂亮的!” “哈哈哈,这位大哥原来是秦大哥的朋友,刚刚对不住了!” 秦昆朝着李崇使了个眼色,李崇也笑呵呵走了过来。 “各位兄弟,我嘴巴笨,刚刚没解释清楚,来来来,烟点上!” 李崇摸出他的豪华打火机点燃,众人这才深信不疑。 这玩意一看就是国外的好东西啊!虎妖怎么可能有这么高档的洋货呢! 围拢的村民散去,李崇小声问秦昆:“秦黑狗,这里到底是哪啊!” “三十年前,东韩村!” “啊?!怎么可能!” “因果线可能乱了……” “你别开玩笑……!” “没开玩笑,先安定下来,找找其他人来没来!” s:///book/0/152/7903116.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零一章,毕勒贡的孙子 大晚上,东韩村,李崇蹲在路边,觉得事情有点太狗血了。 明明是参加韩垚的婚礼,现在倒好,跑到三十年前参加一个不认识的女人的婚礼了。 东韩村这群人没事干放什么烟啊…… 另外…… “秦黑狗,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李崇瞅向秦昆。 周围村民散了后,二人还蹲在烟雾旁,烟雾没散尽,但这都快十分钟了,依旧没人出来。 秦昆扁了扁嘴:“我啊,交游广阔,认识几个人有什么奇怪的。” 我呸! 李崇吐了口痰,这是交游广阔能解释的事吗? 秦昆说这里是30年前,李崇其实是将信将疑的,但刚刚进屋讨水喝时已经发现了30年前的报纸挂历,容不得他不信。 但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啊…… 秦昆身上的秘密越来越多了,李崇只能无奈一叹,怎么说这厮都是紫金道丁,顶级灵媒,带着他来到什么奇怪的地方,都不应该太过惊讶才对。 二人没继续聊天,因为烟雾快散了,沿路的烟雾即将被吹散之前,村子那头,有一个圆脑袋的青年,大咳着从烟雾中走了出来。 “咦!出来了一个!” 李崇站起,瞳孔紧缩,“是……韩淼!” 秦昆也看见了,所有烟雾消失前,韩淼忽然出现在村子那头。此时此刻,韩淼擤了鼻涕,掏出手帕擦了擦,看见周围的土路和不一样的建筑后,脸上竟然没有丝毫慌乱。 他数着门,来到一个沤肥的门前,拍打起来:“有福老叔!开门啊,是我!” 韩有福从坡上的另一排房子里走出,听见声音后回道:“敲个球!上来!” “咦?你搬家了?” “搬个球,燕子今天大婚!我在新房呢!” “噢,我又迷路过来了,有啥活需要干的没?给我个热炕睡一晚就行。” 韩淼已经轻车熟路,韩有福啄了口旱烟一笑:“干个球!过来吃席!晚上还能听戏呢!对了,小秦也来了!” “啊?秦师傅在哪?” “好像带着他的美国朋友粑去了。” “……” 李崇瞪大眼睛,指着进屋的韩淼,不解地看向秦昆:“这……这不30年前吗?他咋也这么熟……” 秦昆看见烟雾散尽,扶余山果然就他和李崇过来了,只能怅然一叹:“说来话长,他跟这帮人比我认识的还早……” “啊?” “别啊了,今晚就在这住下了!” …… 糊里糊涂的过来,糊里糊涂地睡了一觉。 如果不是因为太过匪夷所思的话,其实体验还不错,炕暖和,村子安静,李崇难得有这种告别喧嚣城市的机会,这一夜几乎无梦,直到天明。 翌日天蒙蒙亮,韩淼轻车熟路地给羊割草去了。 秦昆也早早起来,院子里,韩有福在挂柿饼,秦昆凑过来,把先前已经挂霜的柿饼摘了一个,往嘴里塞去。 “好吃?自家柿子树结的!” 韩有福得意说道。 秦昆点了点头,这东西南方不多,尤其挂霜的,还是北地的气候适合。柿饼有些甜腻,秦昆喝了杯茶水一润,浑身舒服。 韩淼割草回来,看见李崇也起来了,郁闷道:“李哥,你昨晚睡觉对我动手动脚的,以后得注意啊……” 李崇啐了他一口,一早起来,发现韩淼跟院子里的黄狗和羊都熟了,心中还是非常震惊的:“我说水娃,你怎么就这么淡定!” “我该怎么样?” “不应该奇怪或者悲苦或者恐慌吗?” “我来过好几次了……” “你……”李崇一愣,“难怪秦黑狗说你比他还熟悉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问秦师傅啊!”韩淼摸了摸羊头,然后开始挤奶。 李崇蹲在旁边:“秦昆不给说。” “我嘴巴笨,也说不清。反正我习惯了!” 羊奶挤好端进厨房,韩有福的媳妇给几个人热了后,几个人开始了早餐。 煎鸡蛋,带葱花的,每人一个! 牛奶,一人半碗! 馒头和一叠醋泡蒜薹,用的柿子醋。 外加半个蒸地瓜。 秦昆吃的狼吞虎咽,杜清寒经常给他做这些,但那是30年后,30年前能拿出这一桌招待客人的,主人家待客之道已经算隆重了。 李崇吃了俩馒头,嘴巴一圈沾着白色的奶渍,大清早这一顿,比昨晚大鱼大肉都要舒服啊! “有福老叔,昨天没随份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李崇摸出钱包,正要掏钱,被秦昆一眼瞪了过去。 李崇打了个哆嗦…… 咋…… 吃老乡的饭不能白吃? 秦昆似笑非笑:“你那钱,有福老叔能用?” 李崇一拍额头,恍然大悟,随后大方地摸出自己的打火机:“老叔,送你个洋货!” 高档打火机放在韩有福手里,韩有福觉得烫手:“这是弄球嘞?!” 村里人朴实,招待你就是招待你,不图你什么,韩有福看见李崇此举后有些不开心,秦昆一笑:“拿着!我还没给呢,燕子叫我一声秦大哥,李崇又是我兄弟,当哥的,送点东西你不要,看不起我们?” “小秦!俺不是这意思……”韩有福被将军,有些局促。 “我还没送呢,等着!” 秦昆出了个门,兑换了一串玉石挂饰回来,珠玉不贵,但放在这年头绝非凡品,关键是辟邪。 “小秦!俺生气了!” “那你打韩淼。” 韩有福噗嗤一笑,秦昆一副滚刀肉的架势,果然难缠。 不过,他明白这都是好意! “行,有心啦。韩淼,你不送点啥?”韩有福装模作样问道。 韩淼挠了挠头:“这两块巧克力有点化了,你们要不吃吃看?很好吃的。” …… 早上吃完饭,秦昆三人起身告辞,韩有福相送到村口,得知消息的韩青燕也跑了出来。 “秦大哥,不多住几天吗?” 大红袄,穿着棉鞋,外面有风,韩青燕包着头巾,秦昆笑道:“还有事。回去!” 韩青燕红着眼睛:“我当初是不是晚几天嫁人,你们就能带我离开这了?” 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秦昆皱着眉:“你想去哪?” “不是说……美国吗?或者……其他什么地方都行……” 秦昆一笑:“我开玩笑的。” 然后,秦昆从没见过的如此心碎表情,出现在韩青燕脸上。 震惊,自嘲,乃至于希望破灭,哪怕这是一句假话,她似乎都不想听见秦昆承认。 她强忍着巨大的落差,忽然笑容明媚,那一笑,见多识广的李崇心脏都跳快了几分。 不能说是绝对的漂亮,但着实有些我见犹怜。 “噢,原来是这样啊……”豆大的泪珠从韩青燕脸上滚落,她笑容未改,“是我多想了,对不起啊秦大哥……让你为难了。” 韩青燕跑开了。 李崇瞪着秦昆,忽然动手抓住秦昆的衣领:“你说话就不能委婉点?” 韩淼急忙相劝,秦昆二指一弹,李崇手背触电一般,吃痛把手缩回。 秦昆冷漠道:“她18岁,已经嫁人,就别给她织梦了。索性绝了念想,不好吗?” 李崇瞪着秦昆,旁边韩有福沉默半晌,叹了口气:“不是小秦的原因,是我的原因!” 三人看去。 韩有福红着眼睛,看向远处:“燕子她爹几年前去了矿上,很少回家,她娘早就跑了,燕子从小孤单。你们可能不知道,女娃子太漂亮了,是祸,尤其是村子里的女娃。” 三人沉默。 韩有福道:“一个月前,燕子她爹来了消息,矿上说她爹把人打成重伤,已经抓起来了,如果不结医疗费和赔偿,就得枪毙!你们说,我有什么办法?卖田卖宅,都不够救她爹的,我只能卖孙女!” “你……”李崇红着眼,秦昆摁住他肩膀:“有意见吗?” 李崇头低下。 他一江湖人,能有什么意见啊。 不能济困扶危,只是心里堵得慌。 韩有福拿出李崇的送打火机,从秦昆口袋轻车熟路地摸出烟扎上,点燃。 老头也红着眼瞪向李崇:“我把燕子嫁给了村里的瘸子,瘸子是小时候救他弟舍了腿,他弟现在在县上经营着市场,钱有的是!为了给他哥娶亲,他弟直接把燕子爹那边差的钱给补齐了,燕子爹捡了一条命,你们说,我该不该卖孙女!” 秦昆看得出,老头不是在解释,不是在讲道理,就是想让他们骂他一顿,心里能好受些。 看明白意图了,秦昆就不想开口了。 李崇也听出老头的意思,刚刚的怒火消了些,倒是韩淼火冒三丈。 “你为救儿子卖了孙女?!有你这么当爷的吗?” 韩淼聚了口唾沫,正要唾脸,被李崇捏住下颌,手刀轻轻敲在他喉结上,唾沫瞬间咽了回去。 韩淼大咳。 “你懂个屁。” 李崇骂了一句,拎起韩淼转了个身,朝屁股踹了一脚,韩淼险些扑倒,幸好被秦昆扶住。 韩有福凄苦一笑:“行了,你们走,该说的我都说了。” 韩有福回去了。 三人面面相觑。 秦昆当先离开,李崇随后跟上,韩淼愣愣地跟在后面:“不管了?” “咋管?抢人啊?” 韩淼挠了挠头:“那我们现在干什么去。” “找回去的方法。” 秦昆开口,韩淼不解:“不能像上次那样回去吗?” 韩淼可是和秦昆一起破过茧的,当初逍遥阵,正是在这里彻底学会的。 秦昆苦笑:“不行,得找别的方法。” 昨晚秦昆就试过,赫然发现,系统出现提醒:禁止使用因果之力。 逍遥阵就是用因果丝的,没法用因果之力,自然没了回去的方法。 这让人有些头疼。 不能用因果之力,系统又没发布其他任务,等于说自己并不是因为系统而被困在这的,而是因为意外?! 如果……找不到其他回去的方法……那自己三人不就凉在这了? 不知道系统为何要禁止这些,秦昆只能先出去走走,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 一辆自行车,秦昆载着韩淼,李崇跑步跟上。 韩淼望着李崇有些佩服:“李哥,厉害啊,这都20里地了!” 这体格,不干农活可惜了。 李崇看到韩淼说风凉话,一把把他扯下,自己坐在自行车后座。 “秦昆,我们要去哪?” “到了就知道了。” 路不知道对不对,起码方向是对的。 周围没有可参照的建筑,秦昆只能开了天眼,跟着山势走。 如果说这里的东韩村,是另一条因果线,另一个平行空间的话,那么这里唯一能让他安心的地方,就是吕梁杜家寨了。 哪怕回不去,只要杜清寒在,哪里都是家。 秦昆想的热切,自行车又蹬快了几分。 从早上一直骑到下午,秦昆终于见到了熟悉的山口。 “这是哪?”旁边两人问道。 “我家。” 你家? 两人心中啐了一口,秦昆胡说八道的本事越来越高了。 高山险峻,怪石嶙峋。 大片裸露的石头中,草木稀疏。 山口,秦昆收了自行车,徒步上路,二人跟在后面,没一会发现前面停着一辆卡车,羊群被赶下,占满道路。 “这地方挺富啊!”李崇不禁咂舌。 卡车送羊!还是活羊!这成本绝对不低。 羊群在往山里走,开车的汉子魁梧雄壮,忽然似乎有什么感应一般,回头一瞟,发现了三个人。 一个步履沉稳,好像在哪见过,但是发型奇怪,扎着辫子。 一个油头小胡子,身形矫健,太阳穴鼓起,好像是外家好手。 一个圆脑袋。 汉子忽然朝三人走来,拦在路中间,手中摸出一把割肉刀。 李崇眉头一挑,上前一步:“呦!多新鲜呐,还有人敢劫你李大爷的道!” 秦昆看着汉子一笑,汉子也对着秦昆一笑。 “我记得你,秦昆。能跟古顺子拼力气,很想和你会会!” “我也记得你,但上次没问名字,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李崇发现两人认识,但似乎不是很熟。 这…… 秦昆这年代就有江湖朋友了?开玩笑呢? “我叫阿古拉!” “你好,如果你实在手痒的话,我朋友李崇可以陪你玩玩。” 汉子看向李崇,忽然行了个礼,李崇懵逼:“你们不是朋友吗?这是要干什么?” “切磋呗,我在前面等你,快点啊。” 秦昆说着,也没管这里的战斗,径直离开。 秦昆走了,韩淼跟在后面,被阿古拉拽了回来。 “你们两个,我一个!开始!” 韩淼哭笑不得:“我不会打架……” 阿古拉才不管那套,直接动手。 这起手式,李崇看的眼睛眯起,蒙古摔跤!这家伙是草原来的! 只见阿古拉抬手抄起韩淼的腿,直接放倒他,韩淼摔在地上,感觉屁股都要裂开了,这都什么事啊! 一回合放倒韩淼,阿古拉迅速朝着李崇攻来,李崇忽然拽住对方的胳膊,一记背摔用出,阿古拉却没被放倒,而是直接后拖,让李崇失去了平衡。 有两下子! 李崇弹腿上踢,阿古拉没想到这小胡子柔韧这么好,被踢到脑门后放开了李崇。李崇把西装甩给旁边的韩淼,解开衬衫袖口道:“大个子,我不客气了!” 阿古拉咧嘴一笑:“客气?毕勒贡的子孙,用不着你们客气。” 毕勒贡! 草原狼王毕勒贡? 华夏生死道里,和杨慎一辈的耆宿,论近战实力,唯一能和葛战媲美的人! “狼王前辈的孙子?” 阿古拉一愣:“你认识我爷爷?” 李崇忽然热血沸腾:“哈哈哈哈,能和我师公葛战玩几手近战的,也就草原狼王了。斗宗李崇,请赐教!” “葛前辈的徒孙?” 阿古拉不解:“听闻魁山的虎崽子就两只,还在上小学,你是哪蹦出来的?” “我……”李崇撇嘴,“别管我哪蹦出来的,看招!” s:///book/0/152/7919453.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零二章,狠人秦上师 30年前,秦昆和冯羌在潘家园去找过古顺子,然后意外晕倒,被一辆拉羊的卡车一路载到杜家寨。 当时有一群羊,此时此刻也有一群羊。 羊在前面走,秦昆跟在后面,回忆起第一次来吕梁杜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40分钟的山路,在山腰时,秦昆看见了熟悉的寨子。 半山腰的石壁,写着硕大的三个字——‘吕梁杜’。 杜家寨,如果刨除时间概念的话,他两天前还和杜清寒、秦小汪在这里野营。寨门、石墙、堡楼林立,已经残破,村寨如小城一般,比两天前更添一抹原始的古韵。 羊赶到了,进了寨门。 秦昆手搭凉棚,眺望石墙,石墙上坐着一位长发女子,风吹过来,长发飘飘,双腿悠哉地摇晃着,她望着远方,望着羊群,望着山下一切能望见的景色,像是一个过客,与这里格格不入,又像是等待归人的姑娘。 寨子的石墙可不是阻隔内外的墙壁,上面是能走马车的,秦昆走上去,双手插着兜,笑盈盈地望着那个长发女子:“好久不见。” 每一句好久不见,都包含着一句说不出口的‘甚是想念’。 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但却是秦昆对30年前的杜清寒说的。 女人转过头,嘴上叼着草枝,有些疑惑:“我认识你吗?” 秦昆坐在她旁边,也从墙头拔了一根草枝叼在嘴上:“认识啊。不过你每进一次墓里,记忆会消除一次。一年前你下墓时,我也跟着去了。” “是有这么回事。” 女人吐出草枝,从兜里摸出两颗枣:“我大伯说,我叫杜清寒。” “我叫秦昆。” 哦? 女人歪着头,黑宝石一样的眸子好奇地打量着旁边的男子:“我的名字是你起的?” 秦昆一笑:“我只是转达者,最初是谁起的……无法追溯了。” “秦昆,你这人说话真奇怪!” “有吗?”秦昆纳闷。 杜清寒忽然挪着屁股靠了过来,嘴角一笑:“不过你长得挺俊的,婚配了没有?” 秦昆风度有些垮掉。 这次进墓后,杜清寒的性格变得这么好吗?可惜了啊……要是放在30年后是这性格多好。 秦昆屁股也挪了过去,俩人靠在一起:“没有呢。” “你看我怎么样?”杜清寒拍了拍裤子上的土,起身转了一圈。 臃肿的棉裤,还算利索的袄子,耳朵、鼻尖已经冻红了,但依然掩饰不住美人的气质。 那双大眼睛扑闪,神情真挚,秦昆也来了兴致:“你看上我了?” “不行啊?” “行啊!” 杜清寒开心一笑:“那你帮我退婚。” 秦昆笑容一僵。 退……退婚? 你还有这么一段狗血的事? 秦昆豁然起身:“哪个不长眼的来求婚的?” 杜清寒摇摇头:“我不清楚,但我大伯说那是什么无妄国不死山来的人。” 秦昆立即拉起杜清寒,朝着寨子里走去。 …… 杜家寨,祠堂。 祠堂供奉着许多祖宗牌位,唯一的塑像是一个魁梧汉子。 汉子正襟危坐,旁边放着一个鹤嘴锄。 石像所砌,栩栩如生,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汉子没有眼球,看起来有些阴森。 “杜家主,我家大人带来黄金万两,羊群无数,够有诚意了!” “是啊杜家主,当年杜爷她意外挖出我家大人,本就是一段缘分,现在我家大人已升上智,体为飞僵,也不辱没杜爷身份,况且大人他外表俊朗,可是我不死山独一无二的美男子啊!” 两只僵尸彬彬有礼,望着上座的魁梧汉子。 那魁梧汉子竟与那个石头塑像有七八分相似。 他摸着短髯,爽朗一笑:“‘风伯’田禁的大名,杜某自然是听过的。只是没想到‘风伯’竟然对我家侄女一见倾心,老夫倒是有些意外。但诸位同道大概也知道,我与我那侄女并不是天养尸,所以实力微弱,当年我弟弟秘术有成,将死去的养女炼成截血尸后,还有些弊端……此番美意,我杜家恐怕无福消受,二位大人您看,要不然……” 话说到这里,其中一位僵尸笑容收起:“杜布雨,你可想好要说什么。杜家寨是想和我不死山掰掰腕子吗?” 魁梧汉子面色不变,手指却不经意地抖了一下。 他故作淡定道:“都是同道中人,何必相互为难?” 另一只僵尸起身走了过去,来到杜布雨后面,他尖利的指甲划在杜布雨脖子上,轻声说道:“杜家主,看在搬山金刚的面子上,我敬你们杜家三分。但你也知道,七百年过去了,搬山金刚杜行云早就罩不住你们杜家了,这杯敬酒,我不死山端给你,你得吃,明白吗?” 那僵尸绕过杜布雨来到身前,拍了拍杜布雨的脸蛋。 杜布雨脸色难看。 一杯酒水被僵尸端起,他捏着杜布雨的脸颊,把酒水灌了进去。 杜布雨任凭摆布,哪怕酒水灌进鼻腔,也没有任何反抗。 “两位大人……”杜布雨擦去嘴上酒渍,淡淡一笑,“我弟弟虽然声威不在,但吕梁杜家出了事,还是有人管的。” “哈哈哈哈……谁会管?扶余山后生?南宗北派已经决裂,北地只剩左近臣那个小家伙,你想靠他?” 杜布雨道:“自然,左先生就在桑榆城。” 一直坐着不动的僵尸淡漠道:“左近臣这几年一直被葛战追杀,已经出国了。所以我们才来的,你现在明白局势了吗?” 这个消息,不啻于惊雷落下。 杜布雨心中暗道不妙,只能强装镇定道:“即便左先生不在,我们杜家也不是好惹的!” 啪—— 那僵尸一耳光抽在杜布雨脸上,杜布雨豁然站起,眼露凶光,那僵尸低吼道:“来出手试试?杀你如杀狗!” 气势上再拉大旗扯虎皮,都比不过实力上的碾压。 那僵尸一巴掌打的心中快慰,传说中的吕梁杜家……也不过如此! 他正欣赏着杜布雨想怒又不敢怒的表情时,忽然间,祠堂外传出一个破空之声。 什么东西? 那僵尸疑惑转头,忽然看见一个石碾子砸破木门,奔脸而来! “不好!刘卞,快躲开!”另一只僵尸大叫提醒。 快!太快了! 另一个僵尸也想躲,但哪来得及反应! 这石碾子将近300斤,身上起码有3000斤才能舞动,要把这玩意像炮弹一样抛出,浑身力气起码在4000斤以上啊! 那个叫刘卞的僵尸,先前还对杜布雨耀武扬威,下一刻被石碾子带着砸进石像里! 杜行云的石像寸寸碎裂,刘卞浑身的骨头也寸寸碎裂,整个人肉饼一样被夹在中间,只剩下哀嚎。 门口,一个面色不善的青年径直走了进来,一路来到石像下,看着被砸成馅饼一样的刘卞,嘲讽道:“你也配杀狗?” 门口那只僵尸豁然起身。 “小子!你是什么人?!” 石像台座上,杜行云的雕像垮塌,秦昆踩着刘卞的脸走了上去,一屁股坐在废墟上。 “独守扶余镇八荒,昆仑地师坐明堂,四象乃我手中阵,百鬼尽化地上霜。扶余山,秦昆!” 杜布雨一惊。 刘卞一惊。 那个问话的僵尸更是惊的不知怎么是好。 这切口很熟,太熟不过了! 只有扶余山的当家黑狗,才有资格报这个切口。 “不……不可能,杨慎刚死,扶余山怎么还有陪天狗在世?” 秦昆一只脚踩着刘卞的脸,一只手朝着另一个僵尸勾了勾:“过来,报名号,姓秦的不杀无名之辈。” “杀?哈哈哈哈……某乃不死山飞僵孙桐是也,凭你也能……” 话没说完,杜行云石雕的脑袋被砸了过去。 孙铜眼睛瞪圆,这石头是豆腐做的吗?对方甩来的姿势那么轻巧? 下一刻,孙桐证明了自己的猜想是错的,这玩意和石砲一样,他抬手准备抵挡,可是一股巨力砸在双臂上,双臂骨折,整个身子被砸出祠堂外。 孙桐龇牙咧嘴躺在地上,我艹,这厮谁啊……这一手别说自己了,就算城墙也得开个口,扶余山陪天狗哪来这么大的力道?! 僵尸都是铜皮铁骨,孙桐虽然重伤,但还不算彻底残废,他推开石头想起身,秦昆走过来,一脚把他踩到地上。 “田禁那小崽子贼心不死啊?原来这时候就打我媳妇主意了……” 孙桐怒视秦昆:“你敢诽谤我家大人?就不怕扶余山血流成河吗?!” 一脚将孙桐面门踩住,秦昆猛然用力,孙桐发出杀猪般的哀嚎,满口牙齿尽碎,然后被脚掌一捻,整个下颌也脱臼了。 秦昆拎起孙桐衣领,凶光毕露:“你让万海童、白闯、魏天良、田禁一起来跟我说这句话,看他们谁敢!” 龙吟虎啸,震耳欲聋! 孙桐浑身颤抖,已经顾不上身体的疼痛了,他看向这尊凶神恶煞,已经理解不了对方到底凶到了什么程度。 万海童,不死山首领!被杨慎击败后,拘禁于桑榆城白龙寺,降级变成截血尸,法号不戒和尚,但之前在无妄国,谁不知道万海童的赫赫凶名?楼兰、火州冥城、天山雪寨加起来,敢惹万海童的也不过三人。 ‘焦公’白闯,一手离火筋登峰造极,不死山目前最强的僵尸,虽无大权在手,但实力方面坐稳头把交椅,据说几乎要晋级为不化骨了。若不是常年云游在外,按照白闯的威望,不死山哪怕失去万海童后,也绝对不会有半点衰弱迹象。 ‘提偶天公’魏天良,被天师哈里西提镇压在喀纳斯湖底,僵尸术法最精通之人,造诣能和万海童媲美,原本是不死山的二号人物,在万海童被拘禁后,也被镇压,孙女魏小草乃他用尸筋所炼,假以时日,魏天良此术如果大成,必然可以一统无妄国。 ‘风伯’田禁,目前不死山的实权派首脑。以上几个僵尸要么被拘禁镇压,要么云游他乡,只有田禁维系着不死山的稳定,论实力、论头脑,他都不算一等一的,但田禁目前的威望空前绝后,而且综合实力最强!只要他一句话,不死山无数僵尸都会随令而动,这就是搅动风云的人物。 孙桐恍惚中回过神来,这四个大人物每一个放出来,他都得下跪请安,但面前这位青年竟然说他们连放狠话的资格都没有? “你……到底是谁……” 孙桐掰回下巴,说话漏风,但神情已经变了。 “你一个小人物,就不用知道了。” 秦昆冷笑一声,忽然抬脚踢断了孙桐的脖子,对杜布雨道:“烧了。” 祠堂里,杜布雨浑身发抖。 这青年何方神圣?! 两只对他而言强悍无比的飞僵,就这么……解决了? 僵的痛楚只有十分之一,而且铜皮铁骨,被折磨成什么样子才能发出刚刚的惨叫啊…… 杜布雨恭敬走出:“少侠,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秦昆算了算时间:“去年,我陪着杜清寒踏灵关下墓的。” 杜行云想起来了,去年是有这么一号人! 只是现在头发扎起来了,一时半会才没认出。 “秦……少侠是?去年在寨子里,您和左先生似乎还有些不愉快……” “嗯。” 秦昆言简意赅,指了指身后的杜清寒:“她,我的人。以后谁再来提亲,赶出去。” “明白!”杜布雨也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僵,闻言眼中厉色一闪,“我这就准备工具,把这两只僵尸烧了,聘礼和羊退回去!” 秦昆点点头:“不死山的聘礼都是假的,退不退无所谓,羊倒是可以留下。” 啊? 杜布雨苦笑:“收了羊,下聘的人还烧了,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田禁敢出来闹事,就报葛战的名字,告诉他葛战说了,不死山敢闹一次,卸万海童一条胳膊。无妄国其他老僵敢出来闹一次,也卸万海童一条胳膊!” 杜布雨这才发现青年是有勇有谋的狠辣啊…… 您这一招斗转星移玩的着实漂亮! “但……万海童就两条胳膊……” “不是还有三条腿嘛……” 杜布雨数了数:“加起来就五条……” “卸完卸魏天良的,不是在喀纳斯湖底镇压着么,也跟着卸了,从元朝活到现在了,吹牛逼唬人还得我教你?” 杜布雨挠了挠头,自己确实不擅长威胁那些比自己实力强的狠人。 “受教了。” 祠堂里,奄奄一息的僵尸刘卞被拎了出来,杜布雨顺手拖上已经残废的僵尸孙桐。 经过杜清寒身边时,杜布雨低声道:“秦公子看上你了,是你的福气。” 杜清寒甜甜一笑:“我也觉得。我要转运咯!” 杜布雨看向雀跃的侄女,笑着摇摇头。 门口,一个鼻青脸肿的油头小胡子,和一个伤势不多的蒙古汉子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圆脑袋。 蒙古汉子嘴角眼角有淤青,但伤势不重,他见到杜布雨后道:“杜家主,干嘛去?” “哦,阿古拉啊,我去把这两个脏东西烧了去……” 阿古拉定睛一看,心中一凛,这不是随自己而来的两只飞僵吗? 刘卞和孙桐,据说是无妄国来的,爷爷说那里是禁地,平素只有关东第马喜欢拿这里当历练的场所,等闲捉鬼师连去都不敢去。 除了关东第马外,也只有哈里西提、平措赞普、他爷爷毕勒贡的门徒会去这里试试身手了。 来的时候他们借道草原,还是阿古拉开的车,路途中也和两位飞僵比划过,全力施展的话勉强是平手,可能还有部分原因是他们看自己爷爷是毕勒贡的份上让他。 这两个狠人,居然全被打残了,甚至要烧掉…… 阿古拉打了个哆嗦,吕梁杜家果然深不可测。 见到阿古拉不说话,杜布雨问道:“你干什么去?” 阿古拉回过神来:“哦,我找秦昆比划比划。” 说到这里,阿古拉多了几分自信:“刚刚和他朋友过了两招,完胜!” 阿古拉身后,李崇耷拉个脑袋,都是一流捉鬼师,他确实败了,可能也是因为结婚的原因,再也不是那个一往无前的黑山王了。 李崇唏嘘,自己的热血时代终究该落下帷幕了啊。 “你要和秦昆过招?” 杜布雨像是看一个神经病一样看着阿古拉,他拎起两个僵尸道:“这两个,秦昆放倒的,一回合。阿古拉……草原还是很美的,你得保重身体,多回去看看啊。” 阿古拉打了个哆嗦。 一…… 回合? 他看着祠堂里被砸的支离破碎,搬山金刚的塑像都被砸没了,此刻秦昆正在一筹莫展地拼石头呢。 这家伙…… 有这么恐怖吗? 阿古拉讪笑:“杜家主,你先去忙,我先进去看看……” 祠堂里,秦昆惆怅地揉着太阳穴。 大意了! 刚刚一时激动,把杜行云的石像给毁了……现在石块散乱的,根本就拼不好嘛…… 转头,看见李崇他们来了,秦昆招呼道:“打完了?” “完了……” “几回合输的?” “35回合。” “腰被抱了。” 李崇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魁虎道术嘛,铜头铁尾豆腐腰,你实力还凑合,弱点也就那一块了。别扯这些,帮我把这石碾子抱出去,我找找石头……” 一个石碾子被抛来,李崇运足力气,接住后腰快闪断了,幸好阿古拉帮了一手。 但是二人还是吃不住力气,石碾子落在地上。 “哦,忘了,你俩刚打完,力气可能不足。”秦昆走过去用臂弯夹起石碾子,另一只手又在院子里捡起杜行云的石像脑袋。 “对了,阿古拉,你来这有事吗?” 阿古拉瞪大眼睛,一行鼻涕流下,看着秦昆举重若轻的样子,立即道:“秦……哥,我来帮你修缮石像!” 秦昆客气一笑:“那麻烦你了。” s:///book/0/152/7926431.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零三章,生死试炼,开启 80年代中期,杜家寨周围还是一片荒山野岭。 哪怕走上二十里地,也没有电,没有柏油马路,没有邮局,没有现代社会的一切。 如果不是来送羊,这里恐怕半年连车都见不到一辆。 不过,李崇、韩淼、阿古拉三人刚到寨子的第二天,就参加了一场婚礼。 李崇是懵逼的。 别提其他人了。 秦昆结婚了?! 祠堂里,铺红设彩,杜布雨设了全羊宴,温掌柜主持。 一切发生的快而突然。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宴席开始,杜家寨参加婚礼的不过5人,加上来宾都没凑齐一桌。 李崇豁然起身:“等等!” 杜布雨作为唯一的杜家长辈,不解地看向李崇:“你要反对这桩亲事?” “不是……杜家主,这、这太草率了啊!” 不止草率,还荒诞。 秦昆好说也是扶余山当家的,虽说还是和杜清寒在一起,但尼玛结婚不能这样结啊! 杜布雨道:“入席,穷乡僻壤没那么多繁文缛节。一个愿嫁、一个愿娶,这就够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秦昆一夜春宵,李崇一夜难眠。 秦黑狗生米煮熟饭了,自己回去怎么其他人交代? 不说别的,师公葛战对秦昆向来偏心,要知道秦昆多年前办了酒席,还没叫他吃席的话,回去得气死啊。人老了,在乎的无非就是晚辈在不在乎自己。 “太胡来了!太胡来了!韩淼,你不说两句?” 韩淼懵逼:“杜姑娘本来就是秦师傅的女友,我……该说什么?” “这是30年前!” 韩淼拍了拍暴躁的李崇:“放心,这都是梦,等秦师傅结个茧,我们醒了就没事了。” 结茧? 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地方是不是梦我能不清楚? 李崇也不知道自己纠结的点在哪,他就是觉得这婚礼不靠谱。他出门,月明星稀之时,敲开杜布雨的院门。 “杜家主,我实话跟你说了,秦昆他真不能这么草率结婚……” 杜布雨打断请李崇,请他出来走走。 偌大寨子,静如鬼蜮,杜布雨看见新人的房间灯已经灭了,笑呵呵对李崇道:“李上师,你可知截血尸?” 李崇犹豫半晌,点了点头:“略知一二。” 葛战坐镇白龙寺十年,据说就是镇压截血尸首脑不戒和尚,去了无妄国之后,他也听说过当年黄河以北大战的秘辛。 截血教,是扶余山秘门对长生的一次尝试。 尝试是成功的,但最后还是失败了。 因为弊端很多,而且白龙寺虽然处于六道谜间,可食物资源根本比不上无妄国那一带,这里的尝试,会让人丧失人性,沦丧深渊。 “我与小杜儿都是截血尸。” 李崇沉吟:“我听说过。不过我扶余山并非传统秘门,不在乎这些,而且这跟婚事有什么关系?” “既然知道,就应该知道截血尸的弊端。” 杜布雨顿了顿,“此术源自于我弟弟杜行云,当年他在一位恩人临死之际,受托照顾遗孤,小杜儿那时成了他的养女,只可惜小杜儿半生烂漫,杜行云也没能给她找到良配,便一直养在寨子,直到24岁,被元军所杀。” 李崇沉默。 杜布雨轻轻一笑:“小杜儿未能出嫁,一直是杜行云的遗憾。于是当年杜行云不顾扶余山反对,开始了炼尸。历代陪天狗里,只有杜行云没有心腹,知道为什么吗?” 李崇瞳孔一缩。 “他犯忌了。” 杜布雨唏嘘一笑,“当时的扶余山没人认可他的身份,就因为犯忌了。而且这事给扶余山带来的影响很不好,不过时至元军南下,生灵涂炭,茅山也并未太过关注这事。” “不过,谩骂是有的,杜行云还是一意孤行,从不管那些声音。后来,我也是这样被复活的。他临死前,孤单一人,没有任何同道尊敬,当时他在江湖只在土夫子中有威信,李上师,你如果冒天下大不韪去做一件事,到头来发现落了一场空,你会死后瞑目吗?” 李崇点了一根烟,他不清楚。 杜布雨道:“所以啊……我必须要完成他的遗愿。只是这么多年,没人让小杜儿动过心,她也从未提出嫁人的事。” 杜布雨叹了口气:“直到昨日,她忽然给我说,要嫁给秦昆。你忍心拆散他俩吗?” 不是……你一个老僵,别给我煽情行不行? 我黑老虎本来就一性情中人,你搞这些煽情的话我怎么客观啊…… 看见李崇默不作声,杜布雨道:“你放心,我和小杜儿是初代截血尸,弊端很多,每隔十年记忆会消退一次,必须去墓里醒魂。这场婚礼,只是给小杜儿一个完整的人生,她到时候会忘记的,不会影响秦上师将来的生活。” 杜布雨说完,准备回去了。 李崇忽然拽住了他。 “还不同意?洞房已经入了,李上师不用这么纠结?” “那倒不是。”李崇看见杜布雨腰里别着大哥大,一把拿来,“能打电话?” 杜布雨一愣,点了点头。 李崇拨出一个号码,然后道:“我只是觉得,人少不热闹!既然秦黑狗办婚礼,该请的人还是得请的。” 电话通了,李崇淡淡说道:“喂!” 电话那头,沉默。 李崇开门见山:“魁山龙虎斗天玄,三阳凡魄伴鬼眠!” “你!”一个声音惊呼,然后压低声音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李崇没回答,而是道:“景三生,我知道是你!” 李崇的话里,带着几分调侃,几分玩笑,一脸恶作剧的表情。 他已经不管这时是不是梦了,能逗一下古板的景老虎,还是很开心的。 电话那头,半天才道:“没错。我是景三生……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魁山老宅已经通了电话,电话号码几十年没变过,李崇大声笑道:“请你来吕梁一叙,不知可好?” “呵呵,装神弄鬼。你是北派的门生?警告你,无论你是阴阳祠、太常街、还是铜庄的人,敢戏弄老子,老子拆了你们老巢!” 听见景三生经不住逗弄,李崇害怕他挂电话,急忙道:“行行行,那我不逗你了,有没有葛师公电话?吕梁这边有人大喜,想着邀他一叙。” “凭你们那种小庙,还想请我师叔?”电话里,讥讽的声音传来。 李崇算是服了。 景三生一向尊师重道,又是武夫,戒备心是有点重,他讪笑道:“景老虎,你动动脚指头想想,谁能对葛师公不利?谁敢对葛师公不利?我真的是来找他有事的……” 这话倒是没错。 景三生想了想:这人年纪差不多二三十岁,称呼都是尊称,他既然叫葛战师公,起码比自己低一辈,应该是宁不为、马晓花的弟子之类。他们二人各掌一家,年纪不大,但收一些年纪大些的徒弟,扶余山也不是没这个先例。 “行,你到底是哪一家的,报个名号,我就把葛师叔的电话给你。” “名号我报了。” “放屁!” “我若不是魁山弟子,天打五雷轰!” 景三生一震。 秘门最信毒誓的,因果报应这东西放在秘门往往很灵验。 但他真的是魁山弟子的话…… 难不成是师父景海川那一脉? 不、不对啊……师父早就杳无音信了…… 一想起师父,景三生不知为何对这个人亲近了些,他从小孤苦伶仃,被景海川捡到后抚养成人,万一他真的是师父的其他徒孙,那还真是自己人。 “好,那我姑且信你一次,你记一下号码,……” 景三生报了一串号码。 其实他不怕葛战那边号码泄露,如果真是有心人捣乱,葛战那里可是有无数种办法找出打电话的人。 挂了电话,逗弄了一番景三生,李崇心情好了些,然后给葛战打了过去。 灵侦总局,葛战中气十足接起电话道:“喂!” “魁山龙虎斗天玄,三阳凡……” “我去你妈的,你等着,我这就查你!” 魁山老宅成年弟子就一个景三生,你敢给我报家里的切口,不是找打就是捣乱,这些年追杀左近臣无果,葛战断定这电话八成是左近臣的手下干的。 李崇懵逼地看着被挂掉的电话,又拨了过去。 “葛师公!” “谁是你师公?!你要是左近臣的徒子徒孙,你死定了!你要是其他地方来逗老夫玩的,老夫拆了你们宗门!” 啪——!电话再次挂断。 冷风在吹,李崇第三次拨过去时,已经没人接了。 “杜、杜家主……你大哥大信号不行?”李崇觉得一阵凉意。 似乎惹到了全盛时期的老龙王,尼玛……他这时候可不认识自己啊,万一给自己打死了,也是白死! 杜布雨道:“不可能,中转基站就在附近,别看咱是山里,信号管够!” 李崇心中凉透,坏了,葛师公没请来,反而被误会成坏人了。 翌日一早。 秦昆扶着腰,从屋子里走出。 太阳初升,秦昆伸展胳膊,浑身舒畅。 李崇黑着眼圈靠在篱笆旁的柴门上。 “秦黑狗,昨晚睡得可好?” “哈哈哈哈哈……” 秦昆眉飞色舞,对山沉吟,片刻,一首诗打破了杜家寨清晨的宁静。 “仙人……骑彩凤!” “昨下……阆风岑!” “海水……三清浅……” “桃源……一见寻!” 李崇没文化,总觉得秦昆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隔壁院子,起来打水的温掌柜抚掌赞叹:“秦上师,好诗啊!诗仙李太白的拟古十二首让秦上师吟诵起来,果然是金声玉振,回味无穷!” 李崇狐疑:“这诗听起来不正经啊……” 温掌柜吹胡子瞪眼:“小胡子,你懂个屁啊!这诗是写仙人骑凤,从阆风山下凡的想象,全是李太白的浪漫主义和人生感叹,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李崇红着脸局促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把矛头转移:“秦黑狗能憋出这种古诗?他能记住的可都不是什么正经诗文啊!” 秦昆嘿然一笑:“屋子墙上挂的当装饰的,今早顺口吟诵了。现在看来是温掌柜所赠了?” 温掌柜抚须一笑:“清代的赝品墨宝,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上次来30年前时,秦昆、冯羌、温掌柜、古顺子被困鬼村53天,直至重阳才被放出,所以早就熟识,秦昆带着他们从鬼村出来,对温掌柜来说等同救命之恩,温掌柜对秦昆一向恭敬有加。 李崇没法等二人在这咬文嚼字了,昨晚被葛战误会,可能有危险,如果葛战通过灵侦总局查电话信号的话,那真解释不清了。 他拉着秦昆道:“走走走……” “干嘛去?我好不容易当一次新郎官……” “先跟我走,回去到了御仙庭,让你夜夜做新郎!” “李崇,我不是那样的人!”秦昆严肃起来。 李崇快哭了:“大哥,走,杜姑娘又跑不了,小命要紧啊……” 秦昆忽然一顿:“等等。” 秦昆头颅慢慢转向李崇:“葛战为什么要杀你?” 这一问,李崇呆在原地。 我还没告诉你呢! 秦昆能说这句话,是因为脑海中忽然出现任务提醒。 【生死试炼】开启 介绍:一念起,万水千山,一念灭,沧海桑田 任务奖励:阶段奖励 (系统评价:过去的一切,在未来都有合理的解释) ‘阶段任务1:前往草原,找到毕勒贡庇护’ ‘任务要求:保证李崇、韩淼生命安全,不能让任何相熟的人知道李崇、韩淼的存在,同时避免葛战以及其余生死道追杀’ ‘任务失败、或者因果线混乱,则无法返回30年后’ ‘提醒:宿主非正常开启【生死试炼】,作为惩罚,失去灵力、失去系统兑换功能,倒计时5小时后开启’ ‘任务奖励:十八狱’ “你怎么知道葛师公追杀我?其实不是追杀,我昨天打了个电话,可能有误会……”李崇啦啦把昨晚的事说了一下,秦昆揉着额头。 “白痴,你不懂葛大爷在这些年对左近臣的恨意有多大!这就是追杀,他认为杨慎是左近臣杀的,把你当成北派挑衅的人了!” 这厮一通电话可能要改变因果啊! 妈的,我回30年前的时候连爷爷和老爹都不敢相认,你倒好,还敢给葛战和你爹打电话。 但…… 这似乎不是自己那条因果线啊,怎么能串回来的? 秦昆上次就判断,这条因果线不是主线。是因为东韩村里,韩有福、韩青燕还有一堆韩家长辈,都不认识韩淼。 等等…… 秦昆看到猩红的提醒:灵力5小时后失去。 那不是意味着系统留给了自己5小时的时间? 这些时间用来干什么? 【不能让任何相熟的人知道李崇、韩淼的存在】 【任务失败、或者因果线混乱,则无法返回30年后】 我艹,这五小时……莫不是要抹除东韩村、以及见过李崇、韩淼的那些人的记忆吗?! 抚平混乱的因果线,回归正途?! “秦昆,你怎么了?” “我捋通了!” 秦昆吸了口凉气,看向李崇,“赶紧把韩淼叫起来,出大事了!” s:///book/0/152/7943571.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零四章,福生千古,阴功无量 大清早,杜家主都不知道秦昆三人怎么走的这么快。 “李……上师,我昨儿是说过圆小杜儿一个完整的人生,但你们这也太不讲究了。昨晚春宵今早就走,被窝还没凉呢,提起裤子不认人了?!” 杜布雨堵在门口,很不满意。 李崇一脸无辜:“杜家主,今天要走是秦昆的主意,他、他比我还急啊。” 嗯? 杜布雨见到秦昆在屋里跟杜清寒道别,秦上师看着也不像薄情寡义之人?为何如此匆忙? 屋子里。 杜清寒趴在梳妆台,托着腮、歪着头,目不转睛打量着秦昆。 秦昆一边写着嘱咐一边道:“我们这一别定然会好多年不见,你也别找我,找不到的。所以你和杜布雨下墓时,可以把重要记忆抄录起来,醒来就能看见。” “我知道啦。” “不管记忆忘记多少,只要记得我就行!” “我知道啦。” “如果真见到阴差,不要招惹,他们也不好惹。” “我知道啦。” “如果有不长眼的招惹你,也都记下了,我30年后跟他们算账!”秦昆想起了贼心不死的田禁,捏断一根铅笔,又换了一根。 “我知道啦。” “你和杜布雨是截血尸,对上普通江湖人不在话下,但若是厉害点的秘门中人,我给你留个修行的方法,记得勤勉些。” 秦昆想了想,把漱骨功的运转功法写了下来。 漱骨功,系统当时给自己时,自己直接能用,但不知道其中的方法是什么,就好比操作精密仪器的工人,他知道仪器的使用方法,但不知道仪器的制造过程,而且漱骨功在许多年后还是杜清寒指点自己的,秦昆觉得留下这些绝对不会让因果线出现混乱。 “功法?僵的修行功法就是吃喝睡觉,基本靠天赋,难道还有别的功法?” 杜清寒说完,发现秦昆的大手放在自己的腹部。 咯咯一笑,杜清寒红着脸看向秦昆:“大伯还在院子里呢。” “嘘!” 秦昆严肃说完,忽然一股灵力动了起来。 杜清寒惊异地抬起眼皮,往腹部看去。 是灵力没错! 她是截血尸,首先是僵尸,对地脉灵力的感知最为强烈,这股灵力等同于人造的地脉灵力,她立即意识到,这功法绝对能锻炼自己的肉身。 “这……留给我的?” “没错,还有一招解尸手,得用灵力运转,不比白闯的离火筋差!有这两招,加上你们本身特殊的体质,足够你保命的。” “白闯……好熟悉的名字。”杜清寒想不起来,但也不愿去想了,“秦昆,你要去干什么?” “先逃命,然后回去。” “回哪?” “回到我们终将相遇的地方。” 该交代的交代了,该嘱咐的也嘱咐了。不过杜清寒没有任何挽留。 秦昆走了,骑着自行车,载着没睡醒的韩淼,后面李崇小跑跟着。 杜家寨石墙,一个女人裹着头巾,穿着棉袄,远远望着郎君离去,今天朝阳如血,秦昆的影子拉的很长,却到不了她身旁。 灯笼未卸,红烛残存,家里还有秦昆的味道,但似乎对方真的要离开了。 为何我没挽留呢? 杜清寒思来想去,也给不出答案。天地逆旅,光阴过客,苍茫大地上生命都是一瞬,何况爱情。 “大伯,他会回来吗?” 杜布雨不说话,不过半晌后缓缓道:“丫头,别傻了。你是僵,他不属于你。” 爱情归宿也好,露水姻缘也罢,杜布雨终归是完成了弟弟的遗愿,将来去白龙寺烧纸,也能给杜行云有个交代了。 但,他不相信秦昆会为了杜清寒回来。因为没人会在第二天离开。 “是啊……他不属于我。他甚至不属于这里……” 杜布雨疑惑,不知道侄女为何有这种感慨。乍听起来有些深奥,细想一下又有些幽怨。归根结底,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发出这种感慨。 “但是……” 杜清寒顿了顿,打破清晨的宁静,“我属于他。” 杜布雨怔住。 杜清寒一笑:“所以……不管是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我还是会找到他,跟他在一起的。” 秦昆三人背影消失,杜清寒便转身,很洒脱地往回走。 望着神情没有多少变化的侄女,杜布雨低声道:“痴儿,至于吗?” 不管怎样,秦昆这事做的不地道。他这么不地道,你还要去找他? “我是他的妻子,不应该吗?”杜清寒反问。 “这……” “噢,忘了,大伯没有妻儿,你可能不懂爱情。” 杜布雨呸了一口,气急之下将一颗石头踢的老远。 “哎呦……” 一个人影从不远处的草丛里走来:“家主息怒,是我啊!” 温掌柜捂着肿起的额头惨兮兮道。 “你在那边干什么?” “家主,出事了,古顺子被打了。有一个凶恶老头好像查到了你的电话号码,这号是古顺子最早申请的,然后给他逮了!” 杜布雨一愣。 没错,大哥大这东西,是古顺子给他的。说是方便联系,他也没拒绝。 但……我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他逮古顺子干什么? 潘家园那一带,古顺子的‘桥岭古玩’可是手脚最干净的古董店了。 “不清楚啊!总之桥岭古家说把咱们供出来了,那凶恶老头来头不小,我们避避!” 杜布雨沉吟片刻后道:“不必了,温掌柜,你带着小杜儿走,这里我守着。” “啊?” “啊什么啊!古顺子离咱们这也没多远,你们速速出发!” 温掌柜汗颜一笑:“不是,家主,我是想问问去哪……” “哪都行!” …… …… 冀州,一辆吉普车上,坐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头,老头身后是一个匾,用黑布包着,除此之外,一位梳着油头的青年在开车,他叼着烟,侧头看向副驾鼻青脸肿的古顺子,几次想开口,又没开口。 吉普车驶过太行山,老头开窗透着气,看着外面的山势,淡淡道:“冯羌。听说……你们认识?” 老头坐在第二排,开口询问,司机打了个激灵,严肃道:“葛匹夫,你可以污蔑我,也可以被他骗,但不能让我爹知道!我冯羌,绝不认识这帮土夫子!” 老头冷笑:“冯异冯文彪老来得子,居然不宠,真是有趣。” 司机撇撇嘴:“管得着吗你。” 老头没理会司机的态度,而是看向副驾。 “古家主,此番让你来指路,实属无奈,鲁莽之处,还望海涵。” 副驾的古顺子咧嘴一笑,露出几颗豁牙,揉了揉核桃一样的眼眶:“葛龙王言重了!大家江湖儿女,不打不相识嘛!” 说着,鼻血把纸浸透,古顺子又换了一张纸捅进鼻孔里。 “古家主,你昨晚是说去年时候,那大哥大就送给杜家主了,而且去年也见到左近臣了,对?” 古顺子现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完了还看向冯羌,期待冯羌证明一下。 冯羌心中感觉不太妙,装傻充愣地在开车,古顺子看见冯羌不理自己,只能讪笑。 葛战却不慌不忙道:“冯组长,既然你去年见到了左疯子,为何不告诉我!” 后视镜中,葛战额头青筋突爆,显然已经在暴怒边缘。 冯羌咽了咽口水,又摸出一根烟点上:“葛匹夫,你现在也就比我高半级,没资格跟我这么说话!” “我在问你话!”龙吟虎啸,震耳欲聋,冯羌耳中轰鸣,浑身一震。 这老东西也太恐怖了……一嗓子吼的自己肝都在颤,父亲是怎么驾驭他们的? “我……咳。”冯羌灵光一闪,以退为进道,“最早我们围捕左近臣的时候,我中术对你开枪,你总体验过?不告诉你是为你好,难不成你被崩了才开心啊?!” 葛战冷哼一声:“执枪炮,不入流。我已经让钟家做了封魂针,到时候枪就别带了,你们本领低微,容易误伤无辜。” “你……” “冯异已经同意。” 司机泄了气。 老东西经过几年韬光养晦,已经看穿自己的弱点,用父亲压自己了。人老成精,这话果然不假。 葛战在往吕梁赶,景三生也在筹谋北上。 “楚师兄,余师弟,这段日子,魁山拜托你们照顾了!” 黄胶鞋,七分裤,景老虎身材魁梧,孩子们都依依不舍。 “师父……不要走啊……” 一个漂亮的小男孩,长着一对桃花眼,噙着泪水揪着景三生的衣角。 景三生摸了摸他的头,看着旁边大了几岁的弟子:“雨玄,照顾好弟弟妹妹。” 最大的孩子不过9岁,他剥开一块酒心巧克力喂入自己嘴里,淡漠道:“噢,小事。” “你……也别舍不得为师。” “我有吗?” 淡漠的表情,配上不经意流出的眼泪和鼻涕,掩耳盗铃不过如此。 楚道抱了一下景三生:“景师弟,如果有需要帮忙,就打电话。这是师兄的号码。” 说着,楚道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大哥大别在腰间。 景三生一愣:“楚师兄,你……哪来的?” “嗨,我那混账小子去香港做生意赚了点钱,刚买的。没几个钱,也就2万多一点。” 两万?! 余月弦眼睛一亮:“师兄,沿海真那么赚钱?” 楚道点点头:“听说那里很发达,总之临江是比不了的。” 余月弦心中已经开始琢磨,要不要把一些堂口开过去,反正那里也有腌臜怪事,与其交给一些不懂行的南无佬,还不如交给他们。 景三生看着师兄和师弟这些年都变了心思,感慨着江湖已经不是以前的江湖了,不过他也没什么意见。 魁山老宅的孩子越来越多,葛师叔和自己的工资已经维持不了魁山的吃喝用度,经常受到七星宫和青竹山的接济,他叹了口气,转身告辞。 从临江北上,需要乘船、转车,一路上,景三生的路费用的差不多了,总算来到了桑榆城。 一个寺庙,旁边是白事街道,全是瓦房,地上崎岖不平,土路积水,还有临街倾倒的菜叶子,环境很差,馊臭扑鼻。 白事生意,在哪都不温不火。 但白事店,不管生意再好,总透着冷清,昏暗,和热闹沾不了边。 两个栩栩如生的纸人站在门口,景三生进了一家店,店里,老板正在扎花圈。 “福生千古,阴功无量。客人有什么需要的?” 一个粗布棉袄的青年起身招呼,他身上一些地方棉花都漏了出来,只是下一刻,他看清了那个魁梧的来客后,笑容一僵:“景……景师兄。” “宁师弟。” 景三生杵在那,傻大个一样,也不知道怎么寒暄,接着道,“葛师叔让我来一趟北地。” “师兄……先喝杯茶。我这边还有一些活,马上完……” 宁不为让学徒出了门,自己给景三生倒了杯茶。 景三生一饮而尽,看见宁不为在忙,他也过去帮忙。 结果越帮越忙,景三生红着脸有些局促,扎花圈这种小事,怎么落在自己手里,就弄不好呢。 宁不为也没催促,偶尔提醒一两句,景三生自尊心很强,学习速度也很快,没一会就渐渐掌握了窍门。 先前那个半成品花圈终于扎完,一个麻花辫的女子也走了进来。 “师兄,你叫我?”女子眼睛很大,五官平平,但声音很清脆,似乎身上有挂饰的缘故,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师妹,景师兄来了。” 景三生看见,来者是个姑娘,他不是很熟,不过瞟见她手腕上的铃铛后,景三生便起身,朝着女子道:“马师妹。” “黄泉轻启催魂律,神调空响乱天音……钟家,马晓花,见过景师兄。” “扶余山同门,不用客气……”景三生忽然脸颊一红,小声道,“我……我此番来北地,有些事要办。不过干粮吃完了,钱也快用完了,你们能不能给我点吃的,再给我指条去吕梁杜家寨的路……” 局促的三人,都低着头。 不过景三生先说出自己的窘迫后,其他二人忐忑的心才慢慢平静。 “师兄……早说啊……”宁不为搔了搔头,“我以为葛师叔要派你教训我们……” 马晓花没明说,但也松了口气,明显也是这么想的。 景三生尴尬一笑:“师叔他说事都过去了,你们别担心……” 说着,肚子忽然咕地叫了一声。 景三生一愣,看着二人憋着笑,自己先傻笑起来,接着三人哈哈大笑,气氛一下轻松许多。 马晓花道:“我先去做饭,师兄尝尝我的手艺!” 宁不为不知从哪摸出一个烟锅,扎在嘴上:“景师兄有福了,马师妹的手艺,一绝!” s:///book/0/152/7959882.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零五章,魁山,葛战! 葛战自太行山东而来,景三生自临江北上,他们都奔着一个目的:灭掉左近臣的爪牙。 而此刻,误被认为是爪牙的李崇,则跟着秦昆回到了东韩村的后山。 日头还不到中午,秦昆望着山下的东韩村,表情凝重。 李崇目力极好,看到了不远处干农活的韩青燕,沉思片刻,才低声道:“秦黑狗,今晚你莫非还想……再结一次婚?” 秦昆一肘子打在李崇腹部,李崇倒吸凉气,半晌才缓过神来。 系统给的时间,还剩3小时不到。 要抹除他们的记忆么…… “你们先等着,我有点事。” 秦昆单独来到一处山洞,北方农村这种土山洞还挺多的,据说是放羊人避雨的地方,山洞中,一群鬼差被招了出来,这里立即变得满满当当。 “主子?” “大家都出来了?” “主子这是有事吩咐吗?” “这里是哪?” 叽叽喳喳议论完毕,秦昆才开口:“谁会清除阳人的记忆?” 一句话,周遭变得沉默,随后又掀起一阵讨论。 这种鬼术,是犯忌的,不会刻意修炼,而且清除记忆,听起来和小说里一样简单,一道光一闪,奇怪的声音一出现,或者进行一个仪式,记忆就没了,人体的玄奥和强大,远比想象的要坚韧。 一些披尸鬼恐怕最有感触,记忆这东西,哪怕猛鬼披上尸衣,都能获悉前身的记忆碎片,甚至要被影响,这些东西不仅渗入灵魂,也渗入肉体当中,说不清的。 混在鬼差里的狄仁杰走了出来,低声道:“因果之力就行啊,秦上师难道忘了?” 秦昆苦笑:“没忘,不过……目前用不了。” 狄仁杰一愣,然后变得一筹莫展。 平素最低调的无头鬼走了出来,胸腔里的声音闷声回荡:“主子,我的拔头术可以,不过会对阳人产生伤害。” 拔头术,无头鬼的招牌鬼术之一,秦昆也见识过不少次,这种鬼术的确可以,就是太粗糙了,一不留神,人容易变成傻子。 “还有没有细腻一点的手段?” 秦昆示意无头鬼留在身边,又问向周围。 “我似乎可以,但没试过……” 王女夭夭忽然出现,夭夭乃鬼王,习得藤萝因果身,周围有好几个分身,好似一根藤上结出来的,不过她的鬼术和从颅内生长的藤蔓有关,她觉得,自己可以试试。 秦昆又把夭夭留在身边。 “还有呢?” 马烈打了个响鼻,当仁不让走了出来。 “主子,咱一脚阴风蹄下去,也能消除记忆!” 说着,鼻孔扬上天。 “要按马烈这么说,那老子一根吊命绳勒住,那些阳人脑子也能断片!” 吊死鬼随后补充。 “这都能行,那我刺穿他们脑子也可以。” 董敖抖了抖披风,一把长枪凭空握在手上。 几个人杂七杂八说完,就连荷兰籍鬼差火炮鬼都推出自己的大炮:“窝门歪果仁的火炮,也能打掉那些人的记忆……” “都给我滚!” 秦昆瞪了四个鬼差一眼,让你们帮忙来的,又不是害人来的,大炮都特么用上了,作死啊! 女鬼中,石蛇姬走了出来:“主子,我也可以试试。” 秦昆虽然不知道石化和清除记忆有什么关系,但还是留在身边。 再往后,就没鬼差吱声了。 他们的鬼术可不是对阳人用的,现在阴阳安稳,鬼身自由,他们中就连洗白的黑蛇鬼王风玄瞳,都不必对阳人动手了,捉鬼师嘛……和主子是自己人,普通人嘛,犯不着吓他们害他们,供奉有的是,不缺那点阳气。 “秦、秦爷,我也可以试试。” 缩在鬼差后面,一直没说话的邪牙鬼王俞江固开口道。 原本孽水坞的瓢把子,现在跟了秦昆,虽然入伙较晚,但谁都知道这厮入梦鬼术不可小觑。 秦昆一直看着俞江固,似乎早就期待他站出来,俞江固被看的局促,干咳道:“就是不知道入梦鬼术有没有作用。” “好,瓢把子有心了。” 秦昆递上一沓冥币,“下次主动点。” 俞江固一愣,他当老大当惯了,往常都是自己赏赐别人,这次头一次被人赏赐,还有些不习惯。原本要退回去,可是闻了闻灵力波动,俞江固立即不动声色把冥币揣入怀里。 “谢秦爷赏!” “那么……”秦昆刚开口,被一个声音打断。 “秦上师,我、我也可以试试!” 秦昆一愣,一个痴肥的小胖子凑到前面。 阿斗? 小胖子也是鬼王,只不过一身鬼气都是吃供奉吃出来的,秦昆只见过他的‘召唤术’,还没见过真正的鬼术。 “我说……你别勉强啊……” “让我试试!” “那、好。”秦昆也掏出一沓冥币,想了想,又补了一沓。 俞江固一愣:“凭什么他有两沓?” 秦昆白了俞江固一眼:“他能摇人,你行吗?” “我怎么不行!”话音刚落,俞江固发现自己有些失态,尴尬一笑,关键那冥币上的灵力太精纯了。 没想到小胖子只收下一沓,然后道:“能给我开顿宴席吗?” 秦昆笑了笑,一桌摆饭凭空出现,圆了他的心愿。 在避雨的山洞商议秘事,没想到外面真下雨了,阿斗性格和善,招呼大家一起吃,一群鬼差一边吃一边听秦昆道:“东韩村,关于我和我认识的人记忆,全部消除。你们能做到吗?” “那太细致了……” “有些难……” “不过如果找出因果节点,还有机会。” “什么是因果节点?” 众鬼忽然看去,正在和大吃大喝鬼差忽然停下咀嚼,尴尬望向旁边:“你们……不知道啊?” 那鬼头戴乌纱硬幞头,腰系银銙蹀躞带,背后别了一根造型古怪的鉄锏。 众鬼闻言摇头,那鬼挠了挠腮帮子,好像多嘴了。 秦昆忽然点燃一根烟,眯起眼睛望着狄仁杰:“狄公,你……见过公孙飞矛。” 他知道因果之力,秦昆也就姑且当有见识,但因果节点这么怪异的词句,不是秘门中人,是不会知道的。 “玄都神侯嘛……自然见过几次。” 狄仁杰咽下食物,无辜摊开手:“我可不是要瞒着你的,你也没问我啊!” 我艹! 这厮才是老江湖啊! 哪怕当初被自己掳走,他也没提过和公孙飞矛的渊源,而且知道自己是扶余山当家后,也从未表现和任何和扶余山有旧的迹象。今天如果不是说漏了嘴,也不知道要瞒到什么时候去! 看见秦昆面色不善,狄仁杰连忙道:“其实我和公孙飞矛不熟……” 秦昆有些不耐烦,狄仁杰马上道:“但我和陈愚很熟!” ‘封魔匠’陈愚! 历代陪天狗中,都有左膀右臂,但唯有公孙飞矛那个时代,有一条大腿。 祭家老祖陈愚! 相传陈愚在生死道上的名声比公孙飞矛还响亮,毕竟三秋之乱,鬼门洞开时,将近一半的鬼王都是他封印的。 “我俩都是并州人,年轻时就认识,只不过我老了后又见了他几次,他却没有变化。” 狄仁杰想起故交,有些唏嘘。 秦昆知道,那应该是陈愚回到过去遇见的,不过看狄仁杰的表情,这份渊源怕是很深。 “好了不谈这个,那不如我也帮帮忙,起码我知道怎么梳理因果结点。” 有狄仁杰出手,秦昆便又多了几分把握。 “好,不过接下来,得靠你们自己了。我有要事得去草原!” 啊? 鬼差面面相觑。 “所以狄公,你和刚刚我挑出来的鬼差留下,切记,把有关我和我周围人的一切记忆都得清掉!这个很重要!” 狄仁杰一笑:“我压阵,秦上师安心。” “我会留些消耗法器给你们,到时候一定没我阳气庇护,你们几只鬼王可能有危险,在这些法器用完前,记得和我汇合!” “好!” 于是,秦昆阵丸弹出,摆出聚灵阵。 ‘万法焚香达九天’ ‘紫金玉炉越三千’ ‘心神道炁归丹元’ ‘九州升仙度灵烟’ 所剩灵力还剩2个小时就会封印,秦昆将所有灵力灌注在八方阵丸之中。 “记住!这些小铜炉就是阵丸,里面有我存下的灵力。如果阴气不够,点一根阴香汲灵,如果天雷来袭,点一根阳香避难。” 秦昆留下两把香,该嘱咐的已经嘱咐完毕。 “主子,不如我也留下。” 张布忽然出列,秦昆不解地望着他,张布微微一笑:“狄公压阵,有些话不便开口,我来当个传令副手。” 张布是秦昆麾下头号智囊,南海十八鬼砦力敌鬼王那次,因为指挥得当,已经服众,虽然当时被悟通勾栏鬼术的徐桃抢了风头,不过大家相信他的能力。 “行,小心为上!” …… 秦昆一去就是一个小时,李崇等到雨大了也不见他回来,只能和韩淼找了个树下避雨。 “李哥,这天气好好的,怎么下雨了?” 要说对天象的判断,除了气象从业者,就剩农民和渔民了。 在韩淼看来,明明不可能下雨的天气,不仅下雨了,而且越下越大,这有些反常啊。 李崇撇撇嘴,他的望气术早就看见秦昆离开的方向鬼气氤氲,这雨肯定是鬼召来的呗。 “韩淼,你可能不懂,李哥从小是福星,这马上开春了,来一场春雨,今年铁定好收成!” 韩淼想想也是。 这雨虽然来得奇怪,但确实太珍贵了。 二人说着,秦昆已经返回。 “走!”秦昆言简意赅。 “走?”韩淼一头雾水。 “走哪去?”李崇发问。 “草原!” “呵呵,去草原干什么?这路要去草原,得猴年马月啊。” 别说是土路,哪怕像30年后那样,他仨就一辆自行车,骑到草原痔疮都能磨出来。 不过二人跟着秦昆走了没多久,一辆卡车便停在路口。 “阿古拉?”李崇愣住,“你干什么去?” 昨晚他就没影了,李崇还以为他早走了。 “拉了一车茶叶和日用品回草原。秦爷说回去时在这里等他。” …… 杜家寨,石墙矗立,杂草丛生。 葛战负手走在石墙上,整个寨子静如鬼蜮。 “古顺子,杜家的人在哪?” 古顺子牙关打颤,我大哥大你都没收了,我怎么打听啊。 “不、不清楚……” “哼。” 葛战冷笑,双眼一扫寨中空荡的房屋,立即锁定了一间。 捡起一块石头,嗖地一声,石头脱手,炮弹一样打出去。 直线距离已经超过300米了,那颗石头还是砸穿木门,打入屋中,钉在墙上。巨力溅射的土渣石屑,直接将墙上的挂历打炸了。 “奈何桥畔诛邪魔,九州浩土平劫波。魁山有虎生地火,大威天龙伏阴罗!魁山葛战,特地前来……邀杜家主一见!” 声音击穿周围三百间屋子的窗户纸,龙吟虎啸,引来小雨淅沥。 屋内,一个魁梧男子走出。 “原来是……葛龙头!失敬!” s:///book/0/152/796895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零四六章,九曲黄河万里沙 葛战来了! 直言秘门三分过,扶余山中葛龙头! 这句话原本是阴阳怪气的嘲讽,讽刺年轻的葛战是愣头青,但随着时间推移,成了葛战的真实写照。 杜布雨紧盯着面前的老头,传说这个老头自年轻时就是直来直去的性格,得罪过很多人,所以没人看好这个愣头青,相较于他师兄景海川和云尊杨慎的光芒,葛战太过微不足道。 不过葛战从来不惧流言蜚语,依旧我行我素。 当年五柳川谷来华夏时,葛战、左近臣二人接连宰掉三木莲生、下村神右,无数瞧不起葛战的人大跌眼镜,从此杨慎亲自赐下‘大威天龙’的敕号,威震生死道。杨慎去世后,左近臣下落不明,葛战便成了扶余山的定海神针,位列生死道五位超一流之列。 杜布雨望着这个传奇老头,他知道杜家和扶余山有旧,但斗宗却和杜家关系不好。 元朝时期,扶余山再次分离,祭家由南往北,斗宗由北投南,就是因为杜行云的关系。 葛战见到杜布雨后没有叙旧,因为根本没旧情可言,直截了当道:“告诉我,左近臣的爪牙在哪,老夫饶你一命。” 负手而立,居高临下。 葛战声音冰冷,旁边的冯羌、古顺子感受到一股煞气弥漫。 这老匹夫生气了! 但凡与秘门有瓜葛的人都知道,葛战和左近臣有深仇大恨,因为杨慎的死与他有莫大关系,只要跟左近臣有关的人,葛战向来不会给任何好脸色,何况那人还敢拿斗宗开涮。 “葛龙头,人已经走了。” “走了?”葛战轻笑,“你去把那间屋子门打开。” 杜布雨看着旁边的屋子,轻轻一笑,秦昆是自己看着离开的,难不成会藏在这? 门打开,什么都没有。 “葛龙头需要过来看看吗?” 杜布雨说完,葛战跃下石墙,走了过去。 只是还有10米的距离,杜布雨感觉脑后劲风出现,门后,两只飞僵跃出,一左一右,两把镰刀,瞄准杜布雨脑袋割去! 死亡袭杀! 快! 太快了! 杜布雨没清楚是怎么回事,看见磨得发亮的镰刀时,心中便觉得……完了! 截血尸的体质较之常人来说很强,但不能跟飞僵比! 镰刀配合上巨力,就是要命的招式,僵尸之所以是僵尸,就是因为死后还能指挥浑身神经,无碍行动,一旦头没了,有些特殊僵尸还能存活,但实力绝对会大打折扣。 有预谋的袭杀,让冯羌和古顺子都吓了一跳。 “快闪开!” 他们只是被迫来拿人的,但不是冷血无情的人。 葛战吩咐让杜布雨开门时,他们以为门后藏着人,谁曾想到藏的是杀手。 只是在袭杀之前,葛战早已有所动作,两颗石头被踢出,镰刀割向脖子的一刹那,石头后发先至,叮叮两声,火星四溅,刀刃卷曲,杜布雨只觉得脖子一勒,犹如钝器卡住脖子,但是没有断掉! 葛战一跃而起,凌空两脚踢向偷袭的两个僵尸。 袭杀没有成功,两只僵尸表情错愕,接着势大力沉的脚掌迎面而来! 咔地一声,一只僵尸脖子断掉,头颅折弯180°,仰头砸进院里石墙中,另一只僵尸从腰间折断,如破烂木偶般倒在旁边枯草堆中。 葛战落地,抖了抖腿上的土,冷笑道:“老夫还没允许他死,你们也能杀得了他?!” 两只飞僵艰难转头,脖子诡异吊在身上,龇牙道:“杜布雨,你杀了刘卞和孙桐,还敢请帮手,谁给你的胆子?!” 刘卞、孙桐,是秦昆吩咐烧掉的两只僵尸,杜布雨不明白他们怎么知道那两个飞僵死在这里,也没想到不死山的人来的这么快!不过幸好葛战救了自己一命,他冷声道:“他们俩个犯忌了,你非要说是我动的手,我没什么话好说。” 冯羌一脚踩住那个脖子折断的飞僵,摸出一根烟点燃,恶狠狠道:“老实点!” 古顺子踩住另一只,冷笑道:“嚯,不见绿白毛,没有紫玉身,挨了葛龙头一脚还有力气说话,难道是飞僵啊?!老子下了这么多斗,头一回见。” 说着朝向葛战,一记马屁拍出:“葛龙头实力绝伦,这种大粽子都能制服,桥岭古顺子佩服!” 两只飞僵不是自己找的人,自己无意间还帮杜布雨解了围,葛战收回眼神,淡漠道:“杜布雨,老夫虽然与你无旧,可你杜家与我扶余山渊源颇深,今日来我本有要事,既然无意救了你,因果帐你得给我结了?” 先前威逼,杜布雨绝对不会松口,现在情况有变,葛战确实救了自己,而且他既然点明了渊源,另一层意思就是点明了规矩,杜布雨若以后真想挂上扶余山的关系,就得按照规矩来。 心中纠结,表情凝重,想起弟弟当年的嘱咐,杜布雨张了张嘴,最后叹息道:“你找的人已经走了,如果猜得不错,他去了草原。” …… 一辆卡车,沿路北上。 路途很远,而且崎岖,不过原生态的风景难得一见,秦昆靠在窗边,沿途景色后退,听说越往北,山势就越平坦。 可惜没有音乐陪伴,在这段路上少了些许兴致。 荒山,野岭,枯藤,老树,没半点翠绿,唯有黄河奔腾。 卡车上路,阿古拉载着秦昆三人,趁着性质还去黄河边上了一趟。 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天涯。 李崇觉得秦昆逃命逃的不认真,原本不想来这里的,黄河嘛,有什么可看的? 只不过见识过后,李崇再也不这么想了。 奔腾,狂躁,野性,单一的词语诠释不了它的气势,所有词语加起来诠释不了它的灵魂。 “昆仑山出五龙,三条入华夏,在华夏九州除过北、中、南三条地龙外,谁都知道还有两条水龙,黄河就是其一。在九州大地,能主宰五条龙脉之人,便被称作‘九五至尊’,也就是——‘皇帝’!” 黄河奔腾,秦昆目光唏嘘,几人听的津津有味。 李崇几人头一回听说还有这种解释,诧然间又腾起一种别样的向往。 别说主宰五条龙脉,哪怕这条黄河他说了算,都觉得霸道无比啊。 韩淼也是第一次见黄河,只不过这一段没他想象中的那么好。他感受不到秦昆说的霸气,耿直问道:“这里脏兮兮的,也不怎么好看?” 阿古拉在旁边道:“黄河泥沙太多,浑浊是必然的,涨潮时没什么,水位退下时就有些不堪入目了。不过这些年在清淤,往后越来越好的。” 韩淼纳闷:“清淤做什么?” “防止泛滥,防止改道,总之是水利保护工程。” “哦~” 几人又回到车里,继续前进。 似乎这段黄河还不够想象中的波澜壮阔,阿古拉想着带他们去另一段河道,只是得绕路,回草原的油可能不太够,只能挑了个故事,渲染了一下黄河的传奇。 “前几年我也在跑车,载过几次路人,那次有个朋友刚好参与了清淤,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特别有意思。你们知道那段时间黄河清淤,什么东西被挖出了么?” 李崇犹豫片刻:“莫非是……铁牛?!” 阿古拉:“???” 李崇发现自己没答对,算了算时间,可能还没到挖出铁牛的时候,他便好奇道:“挖出了什么?” “水晶棺!” 水晶棺? 一车人来了精神。 “是!透明的棺材,棺里有人,穿着寿衣,却面容模糊,有鱼,尸体却完好,没被啃食,有水,可是上面见不到任何缝隙。大家一边清淤,一边挖棺,挖了1米5,棺还不见底,那棺材很特别,据说棺口和缝隙在下方,棺并非竖葬,里面的人却是竖着漂着的!” 阿古拉说起奇闻异事来,眉飞色舞,毕竟狼王毕勒贡是草原最厉害的巫师,他孙子阿古拉,当然也是秘门中人。 不过阿古拉不能算生死道,生死道是茅山的体系,哪怕关东第马,严格来说也不算生死道体系中的一员,他们都是巫师萨满,自成一派。 生死道,是脱胎道门的秘门中人。只不过对国外驱魔人而言,他们才被统称为‘华夏生死道’而已。 李崇问道:“难不成……是水粽子?!” 水粽子,又叫黄河水鬼,因为只有黄河才有粽子,其余河道并未听说。 黄河在民国之前尸体众多,哪怕60年代,光是陇地河段就有浮尸万余(真事)。历史上,长江、黄河、淮河、济水为四渎。四渎龙王中最凶的就是黄河龙王,这条河里祭祀、抛尸、落水的事情太多太多,那些尸体据说有幸运的会被压在河底,长年累月只要没被游鱼啃食,就能脱胎换骨,变成水粽子。 水粽子体质恐怖,介于不化骨和魃之间,本领玄奇,能引发水患,元代就有一只不讲规矩的水粽子出世,从三秦横行而下,最终被杜行云一伙制服。 阿古拉点头:“不错!确实是水粽子!不过却不是祸害,相传黄河60年决堤一次,每每决堤就是因为龙王打架,争夺黄河主宰,而打输的一方,往往会迁怒无辜百姓。透明棺材中那具尸体,是一位道法极为高明的风水大师的灵身,这位风水大师以身殉道,自殁棺中压控恶龙,才有此事。” 韩淼凑过去道:“后来呢?” “后来自然是请巫婆神汉做法,安抚亡灵了。” “水晶棺还是没挖开?” “没有,那段时间倾盆大雨,黄河又一次涨潮了,把水晶棺埋了进去,听说退潮后清淤队在原地又挖了几次,却再没见过水晶棺的踪迹。不过挖出了一条小白蛇,据说这就是龙王所化!” “小白蛇呢?” “挖出了时缠在铁锹上,清淤队的人仔细看过,它前额有角,定是蛟龙之相,只不过后来钻洞不见了。” “蛇不会打洞?”韩淼对此很有经验。 阿古拉道:“当然不会,只是它钻进泥鳅洞里,再没出现过。” 故事到这就完了,秦昆开窗透着气,也不知道几分真几分假,阿古拉说这些都是清淤队的人给他讲的,自然也不好分辨。不过水粽子的故事倒是有些意思,他的阵字卷里,确实讲过一些相关的东西。 比如用阵养魃,世人都知有旱魃,秘门也知有雪魃,但水中也是有魃的。水魃这种东西非常罕见,因为水中尸体首先难沉河底,其次难逃鱼儿啃食,如果有幸满足这两个条件,还得需要水脉灵力滋养,这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 水脉灵力比地脉更为混乱,而且难以控制,数十上百万的尸体也不会出现一只水魃,不过但凡出现水魃,那就是了不得的怪物了。 一般古籍中记载,这些水魃体质都高于不化骨,因为难以在岸上久待,所以体质低于真正的魃,不过他们智商绝伦,最低都是若愚人,传说还有‘尸仙’,所以真正的秘门并不称呼它们为魃,而是尊称一声——‘河伯’。 没错!就是神话故事中的河伯。 历朝历代对‘河伯’的记载都是‘黄河水神’,因为水粽子只有黄河才会出现!其他的河伯,都是吹捧,只有黄河的水粽子,才是真正的‘河伯’。 水魃能安稳风浪,平河道急流,个别情况下还能凭喜好救人,他们但凡出世,基本都不会干涉阳间生活,而且河伯只要露几次面做些善事,就会有人为其焚香立庙。 “那水晶棺里的家伙,真是一只河伯吗?” 秦昆心中在琢磨,精通风水的大师,如果不是为了镇水,而是为了养自己呢……不敢想。 不过水魃的智商就有些意思了,最低是若愚人,甚至有可能成为‘尸仙’…… 自己的昆仑骨就提到了尸仙,还真是缘分。不过僵尸中上智之尸都少见,更别提再往上的‘若愚人’了,‘尸仙’这种智商,估计都是杜撰出来的。真到了这种程度,也不知道脑子里会出现多夸张的变化。 5个小时到了,灵力被封禁,系统彻底用不了大部分功能了,也不知道留下的鬼差们能不能完成任务。 秦昆尝试着运转了一下大炎缠冥手,结果什么都没出现,连天眼术、鬼差天眼都用不了了,没了灵力,自己又变成了一个莽夫。 “我还是别想那么多了,狄公、张布都留在那,一定不会有事的。”秦昆望着李崇和韩淼,忽然间,脸色怔住。 开车的阿古拉也有他们的记忆!自己怎么把他忘了? 该死…… 现在自己丁点灵力都没,到时候怎么除掉阿古拉的记忆? 秦昆看着自己的手刀,又握了握拳头,把对方打晕过去,恐怕……也没用。 揉着太阳穴,秦昆管不了那么多了,且行且看。 …… …… 葛战得知秦昆一行人去了草原,几番威逼和试探下,杜布雨都发了好几次毒誓了。 “葛龙头,我保证不会骗你!你还不信的话把我绑过去……” 杜布雨哭笑不得。 你试探水平太差了,而且自己用计试探我,自己还不信我说的是真的,我靠……这对说谎话的人来说是博弈拉扯,对我这种说真话的人是折磨啊! “如果我杜布雨骗你,我杜家断子绝孙,永堕地狱,与我有关的一切亲友都不得好死!” 葛战冷笑:“拿亲友发誓,够阴损的。” 杜布雨快哭了,我特么拿自己发毒誓你不信啊!我该怎样? “葛匹夫,我看他说的是真的……”冯羌点了根烟,他也受不了这种扯皮了,你不会诈术就别问讯,打到奄奄一息时说的话八成都是真的,你又不打,问讯方法还这么差,自己还不信对方说的,你这是在折磨我啊! “闭嘴!” 葛战瞪了冯羌一眼,然后对杜布雨道,“那老夫姑且信你一次。你且留在这,古顺子我就带走了,如果你骗我,就等着给古顺子收尸!” 杜布雨:“???” 古顺子:“???” 葛战走了,奔赴草原。 桑榆城中,一个高大的青年也背着洗的发白的帆布包,离开了太常街。 景三生告别宁不为、马晓花的款待,问清了吕梁杜家寨的路后,带着干粮过去了。 这次师叔说让他好好表现一下,如果能立功,就把他召到灵侦坐镇一方,起码工资收入能养活魁山的孩子们,不用再让七星宫和青竹山接济了。 黄胶鞋,七分裤,景三生背着包,在秦昆离开的一天后,终于来到了杜家寨附近。 天色已晚,景三生手电光微弱,索性摸黑前进,只是人生地不熟,晚上又不好辨别山势,景三生有些犹豫。 如果贸然进山,没找对地方,还得退出来,万一有些岔路,大晚上的,他真不一定回得来。 怎么办? 一筹莫展之时,忽然,天空下起小雨。 小雨淅沥,细如牛毛。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候下雨,真特么添乱啊。 抬手,雨水没有落在手上就蒸发了,景三生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阴风化雨?!” 自己阳气充沛,捻起一片打湿的叶子后,雨水立即蒸干! “何方邪祟,敢在爷爷眼皮下行凶!” 景三生三指并起划过额头,又将灵力聚在食指,从中滑下! 斗宗,望气术! 虎目远方,约莫10里开外,天空乌云密布,阴气汹涌澎湃! 景三生望了望上山的路,心下一横。 今晚先不进山了,得去看看,这么阴森的乌云,怕是有大鬼出世啊! …… 景三生赶过去的时候,另一边,一个短发少女皱眉,望着天空发呆。 “咋了雪薇?”旁边,一个40多岁的中年人和蔼问道。 名叫李雪薇的姑娘约莫16左右,她抬起头:“爹,那旮沓有鬼!” 中年人耸耸肩:“别管那么多了,咱们还得赶路呢。” “是啊师妹,这次好不容易偷跑出来,还得个把月才能到无妄国。沿途鬼事你管得过来吗?”一个长得有些像华仔的英俊小伙,大概不到20岁的模样,拿出师兄的样子教育道。 李雪薇没理会小伙,看向中年人:“爹,得管啊!我们关东第马见死不救,会被笑话的!” “管?怎么管?”中年人撇撇嘴,“咱们白仙家是治病救人的,打架可不擅长啊!那边一看就是大鬼,你爹我倒是能自保,但捉鬼怕是不够看……” 李雪薇瞅了旁边小伙道:“不是还有李笛吗?他有柳爷在身,还怕捉个小鬼?” 小伙严肃道:“雪薇,咱这次有正事来的,时间不能浪费在这事上!” 李雪薇白了一眼:“李笛,你是不是怂了?怂了咱就不管,反正这片有茅山管,南茅北马,我们北马就是不如人家呗。” 小伙瞪大眼睛,表情夸张,啐了一口:“茅山算个蛋!我怂?走,今儿我非过去管管不可!师叔你别拦我,谁拦我跟谁急!” 看着小伙大步流星走去,中年人瞠目结舌,再瞟了一眼闺女,闺女得意的跟在后面:“瞅啥呢爹?走啊,有李笛和柳爷在,怕什么!” 中年人无奈:“雪薇,你少激李笛,他爱上头,这次出来师兄可是嘱咐我看好他的。” “爹你又误会我,我没有!李师兄侠肝义胆是天性,最好打抱不平了!” “就是!师叔,我老可靠了,将来你把雪薇嫁给我,李家屯的事我都给你平了!”小伙拿手电照了一下自己的脸,给了个得意的表情。 “滚!” “好嘞……” s:///book/0/152/799156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零七章,恩赐鬼术,后土娘娘 穷山恶水,可能是东韩村的写照。 马上就要开春播种了,每年这个时候,村里都会拜一拜后土娘娘,祈求有个好收成,今年也不例外。 300多户村民,每家都会凑些份子,份子钱买了祭品,上了供桌,韩家没有祠堂,但有一处祖坟,大家祭过祖,又给祖坟旁的后土庙上了香,摆了贡品,祭典才算正式完成。 家家户户一根香,香炉插的满满当当的,后土娘娘的庙不大,不过香很多,大家都在等香燃烧殆尽才会离开,如果有谁的香灭了,那便昭示着后土娘娘不会保佑今年的收成,必须马上点燃续上才行。 傍晚,天色昏暗,祖坟边的柿子树下,一个胖大婶哆哆嗦嗦站在那里,快要哭了。 “几、几位大爷……我没想冒充后土娘娘,就是这香火没人享用,怪可惜的……” 胖大婶是虚影,没有影子,死相被隐藏,起码是厉鬼的修为,此刻,胖大婶斜眼望着旁边,满脸冷汗如雨一样落下,嘴唇哆哆嗦嗦,不知该怎么办。 这群凶神恶煞是谁啊?!抢香火的吗?那你们抢啊!围着我作甚! 女鬼旁,正是秦昆留下的鬼差。 无头,夭夭,石蛇姬,俞江固,狄仁杰,阿斗,张布。 气息最弱的就是无头鬼和石蛇姬,一身鬼将的灵力波动,只有靠近才能觉察,其他几个就更恐怖了,那胖大婶偷瞟他们,总共七只鬼,五只脖子上都有阴龙! 不怕猛鬼道行深,就怕脖子有纹身! 这也太夸张了! 她浑身被蛰的难受,见到这群鬼还不说话,只能硬着头皮道:“要不……今年的香火都送给你们,把俺放了……俺就是个耕田的……” 一直等到最后一个村民点香离开,几个鬼差才互相对视一眼,把注意力转移到胖大婶身上。 “不用害怕,我们不会对你不利,也不会抢你的香火。” 说话的是张布,笑容温和,带着儒雅,甚至做了个请的手势,“你先过去享用完香火我们再聊聊?” 胖大婶哪有心情。大哥,我不想享用香火,我想死啊…… 张布见她不动,又道:“我们这次来是有事。需要你的帮忙,所以真不用怕。” 两次劝慰,态度温和,胖大婶紧张的情绪打消了不少,她狐疑地看来,虽说这帮人脖子后面都有阴龙,想必是传说中的鬼王,可是脾气和耐心却异常的好。 她小心问道:“敢为几位大人,有什么事需要俺?” 张布看了狄仁杰一眼,识趣地将主导权交给他。 狄仁杰倒是饶有兴趣地看了张布一眼,才上前对胖大婶道:“妹妹生前是东韩村的人吗?” 一句话,周围鬼差全愣住了。 妹、妹妹……??? 张布也微张着嘴巴…… 狄公,你有些轻佻啊! 这么大年纪的女鬼,你就叫她……妹妹? 秦昆的其他鬼差不知道狄仁杰身份,狄仁杰也从不彰显,他们只知道这鬼叫狄公,其实是老鬼,但能幻化年轻的模样,除此之外再不知道什么。 但张布可是套过话的,他猜测这家伙八成就是女皇身边第一红人! 女皇大兴科举,自己也是受益者,狄公大名如雷贯耳,张布觉得自己能和他共处,实乃三生有幸,但今天是二人头一次合作,狄公一开口,就颠覆了在张布心中的形象。 你幻化成个帅小伙子……这么叫真的合适吗?张布开始琢磨狄公当年上位时是不是用了某种手段。 胖大婶此刻也是一脸懵逼,张着嘴巴看着狄仁杰,半晌后露出一丝娇羞,不过重要的是,狄仁杰用的并州话,这声称呼,倒是拉近了不少距离。 “小哥太说笑了,俺不是东韩村的,忘了来自于哪了,死后懵懵懂懂的来到这里,也没见牛头马面捉我,发现这里有香火,便住下了。算一算,好几十年了……” 胖大婶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来历。 狄仁杰淡淡笑道:“原来如此。此番我等前来有些要事,需要挨家挨户托梦,清理些东西,不过我们贸然入梦,他们肯定惊醒,需要你协助安抚。” 狄仁杰在昨天下午时就和大家制定了计划。 首先要靠俞江固的入梦鬼术,然后靠夭夭的藤蔓把一些记忆从村民脑子里引出来,接着让石蛇姬石化麻痹他们,拔出记忆靠无头鬼,最后用阿斗安抚那些人。 但计划一直不完善,总觉得哪里有缺陷。 毕竟这群人脆弱,惊梦之下容易醒来,如果强行困住他们不让醒,他们可是容易中邪的。他们都是大鬼,没做过这么精细的事,全村这么多人,但凡出点岔子,就要了命了。 所以计划一直搁置,直至今日,村里忽然举行祭典,他们恰好看见了胖大婶,狄仁杰找张布商量一番,才有了新的计划。 胖大婶听的云里雾里,不解道:“需要俺……安慰他们?” 胖大婶瞅着自己一身粗布衣裳,苦着脸道:“俺虽然在后土娘娘庙住着,但没什么本事啊,一看就是穷鬼,吓都把他们吓醒了,怎么安抚?” 庙里有灵,鬼就是庙灵的来源。 胖大婶无意中住在这里,长年累月下已经和后土娘娘长得越来越像,但她并不知道如何幻化,而且即便长得再像,穿着还是死前的那身。 她觉得不靠谱,吓人是损阴德的…… 狄仁杰也陷入沉思,也对,哪怕胖大婶长得像后土娘娘,但谁家后土娘娘穿的这么破烂。 他看着张布,希望对方有些办法,张布也一筹莫展。 此刻,鬼差里一个小胖子走了出来。 “这事不难。” “赐华服!” 小胖子在胖大婶肩膀拍了两下,胖大婶忽然觉得鬼气包裹,一身华服替代之前的烂衣裳,如瀑布般落下。 这一手,周围鬼差齐齐称叹! 恩赐鬼术! 这鬼术太偏门了,只有生前是贵族才能施展,地位越高,能赐下的鬼物越珍贵。这么多年中,只有十六阿哥能恩赐黄马褂,现在又见到一个! 夭夭、石蛇姬立即眼睛放光,一边看着貌不惊人的小胖子,一边围了上去,摸了摸赐下的衣服。 真的!没有限时,也就代表这不是障眼法! 张布也好奇,上前摸了摸,咂舌道:“蜀锦!好家伙……还有蜀绣!大手笔啊!” 衣服着实好看,原本气质普通的胖大婶摇身一变,有那个尊贵的味了。 小胖子琢磨了一下,又觉得缺点什么。 “赐朱钗首饰!” 朱钗上头,甚至连头发都盘好了,首饰坠在耳朵上,挂在脖子上,戴在手腕上,气质原地升华! 小胖子望着众人:“这样行了嘛?” 太行了! 几个大鬼围在胖大婶身边,此时此刻,已经和后土娘娘有七分神似了! 这偏门鬼术有点东西啊! “胖哥哥,好像差一条飘带,能赐吗?”夭夭忽然问道。 “赐披帛!”小胖子拍着胖大婶肩膀,言出法随,一条飘带环绕胖大婶,在灵力灌注下飘舞起来。 “好厉害啊胖哥哥!”夭夭眼睛放光,忍住想给自己要一条的冲动。 “一般般,不过,你得叫爷爷。” 夭夭一头雾水。 小胖子没说什么,呵呵一笑:“那你们继续商量。” 说完,他流着口水,爬上了旁边的柿子树。 形象问题解决了,胖大婶也没了刚刚的拘禁,俞江固双手手掌并起,然后拉开,掌心一面水镜出现,胖大婶被镜子里的自己美的都要呆住了。 这还是俺……我吗? “妹妹,现在可以帮我们了?”狄仁杰呵呵笑着。 胖大婶有些丰腴,不过形象过关,此刻淡漠道:“带路。带俺……我去看看。” 时隔一天一夜,计划总算开始实施,众鬼心中长舒一口气。 晚上11点,子时来临,村民挨个进入梦乡,村里最靠近祖坟的一户青年人家,忽然在梦中见到几个模糊的人。 模糊,有些看不清,他们在靠近自己,青年有些紧张,想要揉眼睛,看清他们是谁,但还是看不到。 他们越来越近,青年开始挣扎,不过一个声音忽然安抚道:“莫怕,俺……咳,我是后土娘娘。” 声音被俞江固在梦里加了空灵特效,青年听的一愣,下一刻,面前几个虚影中,其中一个变得清晰起来。 后土娘娘? 昏暗的轮廓,装神弄鬼的,青年想要质疑,忽然,黑暗的梦境亮了起来,一个丰腴的中年妇人,端庄华贵,朱钗蜀锦,身着披帛,她笑的很温和,飘带随风摇摆。 “啊,真是后土娘娘!” 青年立即磕头。 虽然年年拜神,但地还是那么贫,村还是那么穷,青年是不信神的,不过不妨碍自己在梦里膜拜她。 “起来。我来这里,是为了保佑你们家今年的收成,我现在要看看你们的记忆,如果你有为非作歹的过往,今年的土地可就没收成了!” 胖大婶说的话都说张布教的,最简单直白的大白话,而且直言目的。 青年闻言立即道:“娘娘,村里都是老实人,不敢为非作歹,我韩三宝不怕考验,请看!” 身边,立即有个小姑娘走出,小姑娘也变得清晰,她的脑袋被花藤包裹,看起来挺可爱的,青年狐疑地望着她:“你是……” “哼,我是春雨仙子。” 啊! “见过仙子!” 好可爱的小姑娘,今天真的见到神仙了啊。 “不必多礼,一会我的春雨藤会钻入你脑子里,不过不要怕,如果你干了坏事,今年的春雨就不给你家地里下了。” 夭夭傲娇说完,心中暗骂,张布编的都是什么词,一点也不庄重。 神仙哪有说大白话的! 没想到韩三宝毫无抵抗:“来仙子,我不怕!” 夭夭的藤蔓入脑,藤萝因果带出晶莹的记忆丝线,韩三宝确实没感觉到不舒服,但下一刻,虚影中又走出一个人。 那人慢慢凝实,韩三宝一看,吓得快晕过去了。 一只无头鬼!!! “啊——你、你是谁!!!” 无头鬼心中几次犹豫、几次挣扎、几次翻江倒海,最终,胸腔里干咳一声,开口道:“刑、刑天。” 见到无头鬼憋屈的模样,夭夭险些笑场了。 韩三宝原本还挺害怕的,忽然精神了起来:“你是刑天?!我最喜欢刑天了!天帝是你杀的吗?” 无头鬼指着韩三宝,警告道:“别、别瞎说啊!我会遭天谴的!” 韩三宝点点头:“我懂。” 片刻,韩三宝又疑惑道:“你来干什么?” “呃……嗯……” 见到无头鬼似乎忘词了,夭夭道:“刑天大人帮你拔出邪念的。邪念一拔,家宅平安,后土娘娘会保佑你家今年收成!” “原来如此,来!” 无头鬼找到有关秦昆那条记忆,轻轻一拔,如同拔掉一根头发一样简单。 无头鬼重新变得模糊,韩三宝愣神:“这就完了?” 他还什么都没感觉到呢。 夭夭甜甜一笑,也变得模糊。 胖大婶颔首,抚在青年头顶:“好孩子,睡。今年会有个好收成!” s:///book/0/152/8013953.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零八章,我醉欲眠揽千秋 韩三宝家出来后,又连续去了几家,几个鬼差开心不已。 这就完成五户了! 其实也不难啊。 只是狄仁杰和张布脸上略带思索。 “狄公,张布,你们怎么不走了?”夭夭看着二人驻足,不解问道。 狄公,张布互相对视一眼,同时开口:“你也想到了?” 一时间,张布顿生知己之感。 “你们在说什么呢?”夭夭一头雾水。 张布看见狄仁杰笑而不语,主动道:“还是我来说。我们这样下去时间不够。刚刚去了五户,除了韩三宝是独居,其他四人都是一家两口,甚至最多的有五口人。平均下来的话,每一户从入梦到清除记忆耗费6分钟,300户的话,耗时太长了。” “没错。”狄仁杰也开口道,“昨天我观察了一下,这个村子村民每天晚上10点入睡,早上6点起床,还有起的更早的,若是按照这种进度,怕是需要四天才能弄完。” “不光如此。” 俞江固也开口道,“秦上师虽说只是吩咐我们清除一些关于他们三人的记忆,但我觉得还得清除我们存在的记忆。全村人如果第二天都梦到后土娘娘,我们撑不了四天,事情就会传出去。那时候,肯定会有不必要的麻烦找上门来!” 几人沉默。 俞江固的提议着实让人醒悟了过来,俞江固乃阴曹五行船行之首,能混迹这么多年,自然懂得阴阳相安的规矩,但凡这种邪门的事泄露一点,就是犯忌,肯定会有捉鬼师找上门来,这是他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 “按照俞瓢把子这么说的话,那么每户花费的时间就要更多了,我们绝对不能让捉鬼师过来骚扰,要不然主子交代的任务没法完成!” 秦昆就留了八个香炉,昨天已经用了一个遮蔽鬼气,他们这里的鬼王太多了,多在阳间耗一天,就多一天被雷劈的风险。 张布说完,看向俞江固:“瓢把子能把一群人拉入梦中吗?” “这有何难!”俞江固傲气回道。 “夭夭,你的速度也得提快些,我们可以清除一个,就从梦里踢出去一个。” 夭夭道:“我有藤萝因果身,能同时清除七个。再多就不行了。” 七个!时间一下缩短七分之一。 张布觉得不错:“无头兄,你呢?能提速吗?” “拔除那些东西很快,哪怕顺便拔了关于我们的记忆,也跟拔头法一样简单。而且我不需要休息。速度不能提,因为本来就是眨眼的事。” 无头鬼回道。 张布和狄仁杰对视一眼,狄仁杰点点头:“那好,俞瓢把子若是同时施展入梦鬼术,也能缩短时间,天亮前肯定能完的!” “好,瓢把子,靠你了,把全村人拉进梦里。”张布开口。 “全……村?” 俞江固一愣,300多户村民啊,他哪怕是鬼王,鬼气都笼盖不了那么大。 “不行,最多笼盖30户,鬼气扩张的话,会引来雷劈的。” 石蛇姬皱眉:“刚不是说拉一群人入梦没问题吗?” 俞江固吃瘪,干笑道:“一群人和一大群人还是有区别的,30户平均下来至少有60人了,而且没结婚的青壮不少,那群小伙子阳火烫的可怕,童子火连鬼王都能烫到好不好!” 俞江固为了面子挣扎了一下,毕竟入梦鬼术是包裹阳人施展的,等于自己怀里抱了一群火苗,多少会有反噬。再说了,普通人不怕小火苗,撩拨几下没问题,但也没见谁敢把手伸过去一直烤啊。 俞江固在解释,石蛇姬压根不听,觉得这鬼王有水分,俞江固见对方铁了心鄙视自己,直接搬出和尚来:“佛林寺规模那么小,和乱禅寺加起来还比不上扶余山符宗人数,为什么五湖四海的大鬼都怕?还不是纯阳童子功!你放眼华夏鬼王,最厉害的就是神都鬼王李凡了?凭什么最老实的也是他?还不是因为在佛庭旁边,有白马寺镇着。” 俞江固解释了一通,没换来任何印象分,瓢把子的面子挂不住,闷闷不乐,狄仁杰倒是多看了他一眼。 “你认识李凡?” “有幸见过一次。” “呵呵。” “呵呵?”俞江固皱眉,“狄公,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凡没你想象的那么老实,和程旺一样,是不安分的主。” “啊?” “算了,时候到了你会知道的。” 狄仁杰说了一些摸不着头脑的话,俞江固也没有追问。 只有张布此刻在思考:30户吗…… 张布忽然手掌一翻:“加上这个呢?” 秦昆留下的香炉! 这里面还有秦昆的阳气,不仅能补充灵力,还能避免阴气引动阳雷。 俞江固手掌抚摸在香炉上,眼睛一亮:好充沛的纯阳灵力! 这炉子一直都是张布拿着,避雷用的,现在才是第一次摸,果然不是等闲之物。 一般大鬼消耗不了这玩意,强行汲取还会灼伤鬼体,不过他不怕,他是水鬼,又是鬼王,这东西恰好能把他气息隐藏起来,还能补充灵力,虽说可能会有一点反噬,不过问题不大。 “一次一百户。” “好,香有八炉,今天白天为了掩盖我们的气息,用了一炉,现在还有七炉,一会给你点三炉香,你把三百户村民全拉进来!” 三百户…… 大哥,你算算减法啊,我自身能撑得起30户,加上一炉香就是100户,也就是说一炉香能多撑70户,三炉香加上自己顶多240户啊,多出的60你来?! 张布口吻不容反驳,俞江固心中暗骂,秦昆手下这群鬼差,一个比一个强势啊,这次,俞江固还不能怂,自己还得在秦昆麾下效力很久,要怂了,哪怕是鬼王,以后也会被看不起的。 “小事一桩!”俞江固咬着牙,使劲地拍了拍胸脯。 …… 大晚上,三炉香燃起,俞江固此刻吸收着香火供奉,精神百倍,他觉得现在的状态,哪怕遇见神都鬼王,都能把对方揍的叫爷爷! 这种状态,几乎让俞江固生出一种无敌的错觉。 要是我现在旁边几个切磋的话……能打几个呢? 俞江固心底蠢蠢欲动了起来,他首先看向两个鬼将,直接选择忽视。 接着看向小胖子。 这胖墩刚刚偷吃了农户家的柿饼,满嘴白霜,看起来有些憨傻,这个也忽视了,恩赐鬼术,不值一提,估计还没鬼将能打。 接着看向夭夭,这小姑娘,看似鬼术唬人,不过他见过对方本事。八荒藤和九幽藤施展开,还打不过鬼将状态的白壁人,也是一般般。 接着他看向狄仁杰,这俊小伙不知来历,不过既然是鬼王,又见过神都鬼王李凡,身份铁定不一般,不过自己现在的状态,放倒他是妥妥的,只不过他腰里的鉄锏总感觉在哪儿听说过,很奇怪的灵力波动,估计是个不错的鬼器。 最后,俞江固视线定格在张布身上,张布一身儒服,笑眯眯的,怀里抱了三个香炉,看似在打杂,但这逼的手居然随时准备掐香?! 我艹,你就这么防着我吗??? “怎么了俞瓢把子?还没准备好吗?我要不要先把香掐了,你酝酿一下,毕竟不能浪费啊。”张布依旧和颜悦色。 我去你大爷!早听说你是个城府极深的老阴逼了,这是怕我吸收灵力太多反水啊! 秦昆那么老实一个捉鬼师,怎么会有你这号鬼差?! 俞江固收起蠢蠢欲动的好战之心,没好气道:“开始了!” “操扁舟,饮好酒,满船清梦压星斗!” “孽水畔,路好走,我醉欲眠揽千秋!” “大梦,来——!” 大江西来,梦境倒转。 天在下水在上,俞江固仰面躺倒,向漫天星斗压去,不知是酒气还是梦意,东韩村三百户村民在梦中,齐齐觉得身下一空。 很飘忽,很虚无,又很舒适。 所有鬼差跟着一坠,再次来到梦境之中。 这一次,鬼差见到对面黑压压的人头涌动,仔细看时,不同的人两肩天灵还有不同大小的阳火。 俞江固大口喘着气,香炉里三根香猛然向下燃烧一截,张布一笑:“瓢把子,撑得住?” “撑得住!”俞江固咬咬牙,“各位,梦开始了!” 一直旁观的胖大婶早就期待这一刻了,此刻拿捏住自己的气质,居高临下地率先走出。 她的面貌渐渐变得清晰,对面有七个人,面貌也渐渐变得清晰。 “栓子?” “柱子?” “铁蛋?” “婶?” “……” 七个人面面相觑,心中有一个问题,在梦里怎么梦见他们了? 胖大婶看见他们七个竟然唠上了,不满地干咳一声:“咳,莫怕,我是后土娘娘。” 七人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胖大婶身上。 只见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站在他们面前。 柱子瞪大眼睛,柱子媳妇锤了他一拳:“快……快跪下。” 旁边的栓子张大嘴巴,栓子媳妇抠了抠鼻孔,喂入他嘴里。 “你给我吃什么呢?”栓子不满,梦里的媳妇怎么还是这么讨厌。 “济公丹。”栓子媳妇一笑,“赶紧跪下。” 七个人准备下跪,胖大婶忍住不耐烦:“不必了。” “我来这里,是为了保佑你们家今年的收成,我现在要看看你们的记忆,如果你有为非作歹的过往,今年的土地可就没收成了!” 铁蛋闻言,力气被抽空似的瘫倒,接着嚎啕大哭。 “你怎么了?”胖大婶第一次遇见突发情况,有些手足无措。 “我偷了栓子家的鸡!后土娘娘,千万别降罚啊!我就是因为今年收成不好才偷鸡的!” 铁蛋一嗓子嚎的胖大婶头皮发麻,后面,张布被迫走了出来:“无须紧张,只要不是作奸犯科就好,后土娘娘仁慈,念你无心之失,会放过你一次的。” 铁蛋终于停止了哭泣,却没想到栓子扑上来就给他了一拳。 “铁蛋!原来是你偷的!那是我给丈人拜年用的!牛都吹出去了,大过年鸡没了,你害得我被讥讽了半个月!” 二人打成一团,栓子媳妇拦在中间:“你打铁蛋干什么!” 栓子愣住了,众人也愣住了。 非亲非故的,你替铁蛋说话又是干什么? 张布看不下去了,这特么都是什么关系啊。 他迅速写了一个纸条递给旁边的小姑娘:“夭夭,快去,无头兄,你一起去。” “住手!” “我是春雨仙子,一会我的春雨藤会钻入你们脑子里……勾出你们的坏事过往,刑天大人会帮你们拔掉邪念。邪念一拔,家宅平安,后土娘娘会保佑你家今年收成!” 夭夭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还想叫喊,无头鬼看了看自己的小纸条,凶戾吼道:“谁敢造次,把你们脑袋一起拔了!” 一白脸,一黑脸,相得益彰。 众人看见那只无头鬼气势凶恶,身材魁梧,去掉头还有一米八的身高,心中害怕。 刑天?! 他们刚可是听见了,刑天居然来了! 刑天现在也开始管农桑了吗? 七人有万千疑惑,也不敢问,立即安静下来,夭夭以一化七,七个夭夭直接找到他们的记忆引出,无头鬼挨个拔掉。 轻松简单的过程,只要没人抗拒,就不会有任何反噬。 把七人处理完,同时也把他们在梦里的记忆拔掉后,俞江固随手将他们送出这里。 “下一批……” “二牛?” “耗子?” “喜子叔?” “米婶?你怎么和喜子叔一起来的?喜子婶呢?” “我在这呢!” “米叔?你是不是站错地方了?” …… “下一批……” “韩旺?” “韩平?” “韩平媳妇?你搂着我胳膊弄啥?” “啊!这不是梦吗?韩平,我跟你摊牌了,我喜欢旺哥!” “不好意思,我喜欢韩平。” …… “下一批……” “有福叔!” “有福婶!” “婶,你打我叔干嘛?” “睡前就打了,他还敢跑到别的屋睡,在梦里被我逮到了?这顿打你逃不掉!咦,佳妮,你咋在我梦里,还能说话?” “婶,这是我的梦啊……” “下一批……” …… 如果不是亲眼见,张布还不知道这里狗屁倒灶的事这么多。 家庭伦理剧不过如此啊。 好在今晚醒来,谁都记不得这里发生的尴尬事。 张布怼了怼无头鬼:“能消除彻底吗?可别明天村子打仗了,主子非扒了我们的皮。” 无头鬼想了想:“应该记得不完整。拔掉那些东西,多少会想起些许,不过那么琐碎,他们肯定以为是梦里的事,不怕。” 张布放了心。 300户村民挨个过去,时间转瞬就过了4小时,还剩10户人家,30人不到了,此刻,俞江固刚把七个人踢出梦里,忽然间站了起来。 “噗——” 一口鲜血喷出,俞江固捂着胸口瘫倒在地。 “俞瓢把子?!”张布迅速看了一下香炉,不对啊,还没燃尽呢,怎么被反噬了? “俞瓢把子?怎么了?” 夭夭、无头鬼、石蛇姬也走了过来,小胖子伸出二指探在对方鼻下:“反噬了。” “啊?” 小胖子笃定道:“我吃多了有时候就会这样。灵气消耗快,补积食了。” 狄仁杰眯起眼睛:“不止这些,外面有人在踢梦。” 踢……梦?! “踢梦是什么?”无头鬼、石蛇姬、小胖子、包括张布都一脸好奇。 夭夭表情严肃:“我听父王说过,梦中被困是魇魔作祟,用秘门之术踢走梦魇,又叫踢梦。不过现在,一般俗称‘醒神’!” 醒神和醒魂是两码事,人有三宝:精、气、神。 “精力不济、气若游丝之时,神魂会飘走,用手段和仪式叫回来,就是‘醒魂’,俗称‘叫魂’。” 夭夭说的严肃,好不容易炫耀一下知识,却被小胖子打断:“如果没招回来呢?” 张布无语,办正事呢,这小胖子好奇心怎么这么重。 张布道:“没招回来就叫‘哭丧’。好了夭夭,继续。” 夭夭继续道:“醒神则是梦里被魇魔压住了,一般成年人不会遇到,遇到了也会自己醒来,只有小孩子会遇到,而且常常遇到,所以得请大师来‘踢梦’。” 要么制造些熟悉的响声,要么用法器引得孩子醒来,总之是一种带给孩子安全感的声音暗示。 农村的孩子最容易被魇住,甚至还有叫不醒的情况,所以好多正统道门难解的魇术,偏偏在偏僻地区的巫婆神汉会解。 “各位小心。” 狄仁杰心中一沉:“有捉鬼师闯进村了!” 顿了顿,他看到被反噬的很严重的俞江固,补充道:“而且实力还不弱!” s:///book/0/152/801395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零九章,关东第马 嗡—— 梦散了。 从梦中醒来的感觉,好像被捞出来一样,也像是从水里坐起来一般。 一处新房,大红的喜字还没撤去,漂亮的新媳妇猛然坐起,惊出一身冷汗。 汗水湿透了内衫,勾勒出玲珑的曲线。 新媳妇摸了摸跳动的心脏,急忙下地穿好鞋,给油灯上了火。 “赵财,赵财!醒醒!” 赵财被摇醒,看见水灵的媳妇坐在床边,忽然露出黄牙一笑:“想通了?” 说着搂向媳妇蛮腰。 “啊——” 新媳妇没能挣脱掉赵财的手,猛然站起,却把赵财带了下去。 赵财扑到地上,一瘸一拐的站起,有些微怒,一耳光煽在新媳妇脸上:“韩青燕,你嫁也嫁了,彩礼也收了,这三天也不让碰,你存心的是不?!你是为了救你爹骗钱的吗?” 新媳妇叫韩青燕,闻言眼眶湿润,捂着脸颊,她咬着嘴唇,眼泪流下,看着赵财腿脚不利索,把他扶到床上。 赵财啐了一口,摸出一包大前门点上。 这年头,村里抽得起卷烟的非常少,烟是赵财的弟弟赵贵在大婚之日送的,是身份的象征。 大半夜被婆娘摇起来,只能来一根压压火。 看见韩青燕有些可怜,赵财深深吐出一口气,不耐烦道:“咋了?” 韩青燕为他披好衣服:“没咋。” “说!” 听着粗鲁的声音,再看见其貌不扬的丈夫,韩青燕不知为何有些委屈,眼泪又涌了出来。 她捂着脸啜泣,赵财毕竟是不忍心的。 村里多少青年垂涎韩青燕,要不是他爹出了事需要钱,自己弟弟恰好有意给自己找个媳妇,韩有福怎么也不可能让孙女嫁给自己。 癞蛤蟆虽然这几天没吃上天鹅肉,但是早晚的事。 他语气柔和道:“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嫁给我也委屈了,既然晚上肯摇醒我我,肯定是有事,赶紧说,乏的很。” 韩青燕看见对方态度好了些,才嗫嚅道:“你刚刚有没有做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后土娘娘、春雨仙子、刑天,村里好多人都在,你也在,刚刚不知道为啥,梦突然醒了,醒之前我除了看见那三个神仙外,看见了一个被溺毙的水鬼,好像被人打伤了,在吐血……我好害怕。” 赵财忽然嗤笑了一声,后土娘娘?春雨仙子?还有刑天? “你下午祭祀招邪了?” 赵财趁势在韩青燕屁股上摸了一把,韩青燕急忙弹起,红着脸又委屈又生气。 看见媳妇又是这态度,赵财没了兴趣:“睡了,莫扰我。” 赵财把烟头弹在地上,钻进被窝。 气氛僵持了半晌,韩青燕又想起那个水鬼恐怖的面孔和吐血的样子,格外吓人,她又鼓足勇气靠过去推了推:“赵财……你……真没梦到?” “迷迷糊糊的,忘了。我倒是记得后土娘娘……好像还和大家说话来着,不过肯定是下午祭祀时候印进去了,计较这事弄啥。” 赵财说着,没一会,打起了呼噜。 屋子里静的可怕。 村里的房子有些冷,好几个窗户还是用报纸糊的,油灯爆了几下,离床不远的梳妆镜里,韩青燕觉得自己的模样都有些吓人。 真的是梦吗? 韩青燕有些睡不着,刚刚被冷意所激,又想去方便一下。 之前未出嫁时候晚上是在屋里方便的,但和赵财住在一起后,韩青燕就不愿在屋里解决了,她穿上外套,裹着头巾,走出院子。 院外,是旱厕,方便完,韩青燕望着圆月半遮,总觉得有些吓人。 刚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忽然,不远处走来几个虚影,在月色下格外突兀! 村子是在半山腰建的,卷的窑洞,几乎没有屋顶一说,韩青燕住在靠下的一排,此刻,她看见几个虚影从窑背顶上晃晃悠悠地走来,轻盈的如漂浮一样。 韩青燕心中一紧,迅速缩回厕所,后背这下全湿透了,因为那些虚影越来越近,其中两个虚影,搀扶着一个重伤的虚影。 鬼?! 从小就有鬼的传说,村里也时常讲一些鬼故事,作为农闲时的谈资,而且韩青燕小时候还看见过鬼火,她最怕这种东西,发现那个被搀扶的虚影,像极了自己梦里那个重伤的鬼之后,韩青燕双腿发软,险些栽倒。 怎、怎么可能有鬼啊…… 此刻,俞江固被小胖子和无头鬼扶着,连忙道:“狄公,踢梦的人在哪?” 狄仁杰看向村口:“不到一里的距离!” “该死,就差10户了!” “怎么办?” “要不要对他们动手?” 张布提议:“你们在这待着,我去引开他们?” 狄仁杰拦住张布:“还是我去。待我动手后,你们继续,俞瓢把子,还能坚持吗?” “10户的话,没问题!” 狄仁杰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但是三炉香烧完了,你的鬼气……恐怕也见底了。张布,能在烧一炉吗?” 张布看得出,狄仁杰在问自己的意思,很明显,他把自己当成秦昆留下的话事人了。 这次事完,他们还不知道多久能见到秦昆,香炉能少用是最好的,已经4炉香没了,他们还剩下4炉,如果单独为俞江固烧一炉的话……那么剩下的香炉,只能遮掩他们三天的气息。 毕竟鬼王太多,没了香炉庇护,他们会被雷劈的。 “不烧的话最好。” 张布边赶路边道。 俞江固听了这话非常生气:“老子为秦上师办事才受的伤,现在重伤之下,连一炉香都舍不得吗!” 夭夭有些同情道:“张先生,能看得出俞瓢把子之前都在强行催发自己的鬼气了,如果不及时补补,会伤及阴龙的。” 很明显,刚刚俞江固就在硬撑,这种细节在梦里显示的一清二楚,夭夭作为清楚记忆的人,活是最多的,她已经看出梦境不太稳定了。 石蛇姬也觉得有些刻薄了:“是啊张布,大不了掐掉就行啊。” 张布冷漠道:“那香燃起后掐不掉。要不然之前剩下的三炉我还能留下。如果再用一炉的话,我没意见,不过狄公引开那群捉鬼师,也得要一炉香庇佑,我们就剩两炉了,两炉香,只能保证我们两天安全,燃烧完后,就有被雷劈的风险。” 张布很冷静的分析了局势。 众人一愣。 “我、我们可以走鬼城找主子。”无头鬼提议。 他就是龙槐鬼城出身,在鬼城里,雷是劈不到的。 “对啊!走鬼城!不会有雷劈,而且还有阴路!”夭夭是孤山鬼城的王女,自然也有办法避免阳雷。 张布笑道:“你们知道这里的鬼城入口吗?” 无头鬼没办法摇头,只能摇了摇俞江固的头。 夭夭沉默。 张布看向狄仁杰:“狄公是并州人?您知道吗?” 狄仁杰笑着摇摇头:“你们先商量,他们要来了!我先去会会!” 张布点燃一炉香,递给狄仁杰:“只需要你抵挡一刻就好。有香炉护身,施展鬼术也无妨!” 狄仁杰没有矫情,拿着香炉离开。 张布看了看几只鬼差:“不过还得靠俞瓢把子,别怪我刚刚刻薄,我只是让大家认清现实而已。” 张布说着,又点燃一炉香,俞江固汲取了香火,精神一震。 他推开搀扶自己的无头鬼和小胖子,对张布冷笑道:“难道走不了阴路,就不能坐我的船去找秦上师吗?” 张布眉头一挑:“俞瓢把子刚刚怎么不说?是看我冷血无情,不想说吗?” 俞江固冷笑。 张布笑的和颜悦色,拍了拍对方肩膀:“是,你能开邪牙鬼船,能走阴路避开阳雷,但是主子在哪你知道吗?” 俞江固一愣。 随后不甘道:“他离开前听说要去草原。” 张布淡淡说道:“草原那么大,所以找他还得去阳间。” 看见俞江固沉默不语,张布道:“我留下来不是防你的,是为你们擦屁股的。有些事狄公即便考虑到,也不方便说,这些话就由我来说。各位,我们的情况不妙,俞瓢把子,快点恢复好,狄公可能需要我们支援呢。” 这一刻,张布气质居高临下,口气不容反驳。 可能夭夭和石蛇姬感受不到,但无头鬼心中已经将张布上升到可靠伙伴的行列。 虽然他还是个老阴逼。 俞江固没再争辩,开始全力汲取灵力。 其他人看着张布,或多或少有些心思,小胖子发现此刻没人说话,忽然凑到张布身边。 “先生思虑缜密,乃大才。要不要挂个军师中郎将当当?” 张布一愣。 他倒是没打听过小胖子的底细,此刻听到对方竟然想招揽自己,不由得苦笑:“刘蜀是?你……要挖我?” 刘蜀是化名,小胖子主动提出的,秦昆在鬼差面前也就一直这么叫了。私底下才叫刘禅或者阿斗。 挖你? 小胖子想起这段日子跟鬼差一起刷剧的时光,挖人,就是从有主之人麾下招揽的意思,他咧嘴道:“嗯!考虑一下吗?你还能在秦上师麾下效力,不过有空来洛阳帮帮我就行。” “啊?你不是主子的鬼差?” 小胖子道:“不是啊,他有一次骗我认主效力,我犹豫了一下,也下决心了。但没成功,好像说我有紫气龙运,他没资格招揽我当鬼差。” 张布可是直到秦昆有天谕道印的,天谕道印没资格招揽的鬼差,头一次见。这人身份肯定不一般。 不过也是,开口就许军师中郎将的位置,身份肯定不一般。 “你麾下没军师吗?”张布头一次被贵族赏识,体验还挺新颖的,好奇问道。 “有倒是有……不过目前都不在我身边,没人在洛阳帮我出主意。” “那他们不够忠心啊……” “可不能这么说,他们个个忠心耿耿。” “哦?他们很厉害吗?” 张布开始套话了。 “都很厉害。” 小胖子不上套,毕竟年轻的外表下是一个活到正常老死的灵魂,隐藏自己才是刘禅的生存之道。 张布没了什么兴趣。 如果有几个厉害的,他不介意帮帮忙,但是看对方那么年轻,手下军师估计都是无名之辈。 “你们家麾下的军师都有谁啊?能不能透露几个大名鼎鼎的人物?” 张布以进为退,准备对方报了名字后,找个理由婉转的拒绝了。 刘禅发现了张布的态度,也知道不说不行了,他毕竟真有招揽之意,索性摊了底牌:“如果从父皇那一代算起的话,有卧……” 卧龙、凤雏、幼麟还没开口,就被俞江固打断:“我恢复好了!” 张布闻言道:“开始!” …… 此刻,狄仁杰面前,站着两男一女。 一个中年,一个青年,一个十几岁的女孩。 “呵呵,小小村子,居然有鬼王作祟!我说你吃饱了撑的,来村子闹事?” 青年大声呵斥。 狄仁杰笑道:“既然知道是鬼王,还不速速离开?” “老子怕你?过来试试?” 青年在逞英雄,给了旁边女孩一个‘放心、有我的眼神’ 女孩看不下去了,直接上前拱了拱手道:“前辈别装了!看到你的鬼气了,你是英灵。既然前辈乃英灵,为何不安分守己,偏偏来村子捣乱。” 狄仁杰一愣,他在白马寺没出去过,只记得有人教自己规矩阴阳相安,但从没有人给他说过阳间捉鬼师对英灵格外尊重。 女孩分明不怕自己啊。 狄仁杰于是闪过一个念头,和颜悦色道:“村子招了邪,我来除邪的。” 口音是当地话,这一下,三人更没了警惕。 原来如此! “那……是我们孟浪了。前辈需要我们帮忙吗?我乃关东第马,白仙堂李雪薇。这是家父,这位是柳仙堂的师兄李笛。” “原来是关东第马,谢过好意,我一人就行。” 能不打自然是最好的,狄仁杰见到对方态度很好,索性道:“既然是误会,各位请便。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去挨家挨户看看,他们没一个人受伤中邪。” 和和气气的气氛,原本在寒暄几句就能结束,忽然旁边跑来一个村姑。 “别信他,他是鬼啊!” 村姑长得俏丽,李雪薇三人一愣,中年人纳闷道:“小姑娘,你……能看到?” 村姑使劲点头:“不仅能看见,我还看见这个鬼和其他几个鬼逃向那边了,他们几个身上没有金光,别被骗了!” 什么?! 狄仁杰顿觉不妙。 关东第马三人看来时眼神已经变了。 李雪薇冷笑道:“原来是指使手下干坏事,自己不染因果的假英灵!我最讨厌你这种家伙了。” 狄仁杰见到形势不对,只能故作严厉道:“你们就不怕鬼王发怒吗!” “哈哈哈哈……英灵和圣灵敢杀人,阴龙直接爆掉!假好人是受南茅北马尊敬,但弊端也就在这!”青年恶狠狠道,“今天老子跟你一换一,哪怕用命破了你的阴龙鬼体,我师叔和师妹也能收拾你!!!” “吃我一招!” 关东第马彪悍无比,尤其擅斗的柳仙第马,青年凛然不惧对方是鬼王身份,当先攻来! s:///book/0/152/8023829.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一零章,大理寺狱 战斗一触即发! “你乃荒山古洞仙,静心独修少人烟!” “我本心直身正士,老祖命我度世间。” “速听老祖调遣,兵马不得迟延!” “吾奉金花教主法旨,急急如律令!” 四句咒语,青年疾步向前。 踩地,蹬踏,腾飞,血盆大口张开,浑身皮肤化为蛇鳞,吐着猩红的信子。 柳仙上身! 金花教主,传闻乃巨蟒所化女子,与皇太极爱恨纠缠一生,清昭陵,也就是皇太极的陵墓,有一处蛇神庙,这是其他清陵绝无仅有的,蛇神庙的主人就是金花教主。 金花教主和皇太极的关系已经无从考究,但许多第马,都以金花教主为老祖侍奉,来请各路仙家保家、上身。 狄仁杰见到一条巨蟒扑来,感慨对方胆量如此的大,居然毫不犹豫地对鬼王出手,佩服之后随之也动了。 在阳间,破不了对方阳气,还容易耗费自己灵力,他可不能这么被动挨打! “大理寺狱何在!” 蜃术,地利! 大理寺狱! 上古帝尧时,以大理为法官之名,《史记·五帝纪》曰:“皋陶为大理。” 南北朝时始设大理寺,时至隋唐沿袭。 狄仁杰口中的大理寺狱,某种程度上,就是大唐的‘天牢’。 森严,巍峨,煞气弥漫!这里有无数的怨灵,多少风光无限的人中豪杰,来了这里,大多数下场就是一个字:死。即便皇亲贵胄也逃不过大理寺狱的威,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到了这里,等同于被剥夺了一切,你,什么都不是! 这是人间禁地,是怨毒之牢,是绝望深渊,有诬服,有酷刑,有无尽的折磨,这里是狄仁杰执掌的大唐暗面。 要拿龙潭虎穴来比,龙潭虎穴又算的了什么! 瞬间,蜃界弥漫,山村消失,夜还是那个夜,高墙大院,守卫森严,包铁的装饰,昏暗的火盆,铁链纵横的过道,无处不透露着压抑和阴森。 铁链纵横的狭窄过道,一个大门当空落下,青年一头撞在那个木栅门上,身上被刺钉撞出血,晃了晃脑袋,看清了周围后,才惊愕看向门那边。 这俊秀的鬼王,蜃术竟然这么厉害! 青年被关在木栅门里,每根木头都有三十厘米粗细,同样被关进去的还有李雪薇、中年人和韩青燕。 这才只是大理寺狱的外围! “小子,我说了,我不会害人。一会我就离开。” “放屁!李爷我会让你离开?”青年化为人形,手臂蛇鳞密布,暴怒之下,木栅门发出裂开的脆响。 被关起来的韩青燕看向周围,心中胆寒。 “这里是哪啊?” 明明在村里,怎么忽然换了个地方,韩青燕嘴唇发白,但强装镇定,虽然身体已经微微发抖了。 中年人看向韩青燕,觉得这姑娘心智坚韧,明明是普通人,被蜃界裹挟居然没出现失态的恐慌,已经难能可贵了。 李雪薇显然没发现这点,开口道:“这位姐姐,你别害怕,这里是蜃界。按照你们的说法就是……鬼打墙。” 韩青燕有些晕眩。 鬼打墙…… 完了,撞鬼了啊! 她眼圈一红,正欲啜泣,忽然发现旁边二人淡定自若,心中安定了一些:“你们就不怕吗?” 李雪薇傲然道:“又不是没见识过。不过这鬼王的鬼打墙还是头一次见。” 李雪薇说完,也是有些担心:“爹爹,李笛他能行吗?” 能不能行,中年人不清楚,不过他倒是能逃出去。 早告诉你们不要惹大鬼,这下倒好,碰了个硬茬子。 “怕是有些难,不过那英灵没下死手,我觉得有戏!” 到现在为止,狄仁杰只是用大理寺狱来困住李笛而已,并没发起其他攻势,而李笛似乎马上要破开木栅门的禁锢了。 咔——蓬—— 木栅门发出刺耳的破裂声,巨木交错组成的栅格木门,竟然被李笛用蛮力破开! 李雪薇和中年人看去,眼中带着希望,韩青燕被这声吓到,看过去后却莫名觉得心安了些。 似乎这几个人,真的能对付鬼啊。 他们到底何方神圣? “师叔,擂鼓!” 李笛大吼,中年人没有怠慢,摸出背后小鼓敲打起来。 文王鼓,武王鞭,鼓点急如雨点敲响,驴皮旧鼓,八弦有簧,穿着十六枚铜钱急促作响。 神调! 最纯粹的出马仙神调! 李笛头顶,一头巨蟒浮现,刚刚的大仙上身只是应急咒语,临危之际借大仙之力,现在则是完整的仪式。 跳大神。 跳大神里,李笛就是大神。 而击鼓的中年人,就是二神。 跳大神本来就是两个人完成,大神是仙家附体的对象,二神是助手。 此刻,巨蟒终于苏醒,睁开眼睛。 “何事唤我。” “大鬼临头。” 中年人说着,唱词脱口而出。 平淡无奇的唱词,就像山村巫婆神汉的怪调,韩青燕听着很奇怪,但是下一刻,中年人又开始重复。 第一遍还在唱。 第二遍又响起。 韩青燕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二重唱? 这里就三个人,李雪薇没唱,自己也没唱,哪来的二重唱? 接着,第三遍紧跟响起。 三重唱! 唱词响起后,蟒蛇听的摇头晃脑,钻入李笛身体,李笛如有神助。 冲锋,鞭腿,张口撕咬。 不断变化人与蛇的形态,狄仁杰惊奇之下连连后退。 “跳大神?!” 狄仁杰看向中年人手中的文王鼓。 文王鼓八根弦,每根弦能记录一重唱,每一重唱能加深一成的实力,一旦让二神完成八重唱,大神的实力可是要翻倍啊! 对方几次咬到自己,虽未伤及鬼体,但危险已经有了。 这小子恐怕是一流捉鬼师,而且还不弱,一旦八重唱结束,肯定要堪比超一流的实力了! 在四重唱出现后,对方实力再次暴增,狄仁杰再没敢大意,摸出亢龙锏。 “给我破!” 亢龙锏转起,狄仁杰单步踏出,无视距离,直接来到木栅门里,出现在三人旁边,李笛发现狄仁杰不见,转头看向他竟然打入自己后方。 “师叔小心!” 狄仁杰率先砸向中年人,文王鼓被打落在地,声音戛然而止,中年人扬起武王鞭抽去,啪地一声巨大的爆裂声,狄仁杰后退砸到墙上,表情骇然。 那根武王鞭也节节寸断。 普通法器,威力如斯?! 虽然武王鞭废了,但那鞭子就是普普通通的鞭子,没什么神奇之处,居然能抽伤自己…… 这就是和南茅并称的北马? 中年人发现情况不对:“雪薇,那边的小丫头,别傻了,我们跑!” 没等狄仁杰反应过来,中年人抓起两个小姑娘就地一滚,忽然身上无数道刺出现,戳破了蜃界,被他们撞了出去! 三人跑了,蜃界自动修复,李笛揉了揉肩膀:“四重实力就四重实力……我说小白脸,看你实力还凑合,过来再练练!” 狄仁杰算了算时间,恐怕俞江固他们还没忙完,于是笑道:“练练就练练!” …… 村子另一头,角落。 入梦鬼术再次施展。 胖大婶、夭夭、无头鬼早已就位。 但俞江固忽然心中一动,对张布道:“不好,有人醒了!” 先前在梦里,人数他是记得的,现在少了一个! 张布一愣:“强拉进来行吗?” 香炉里灵力充沛,俞江固深吸一口,手掌虚空抓去:“给我进来!” 虚空一抓,外面,正在跑路的韩青燕忽然晕了过去,刚刚逃出生天中年人正在庆幸,此刻发现居然又受到鬼术攻击了。 “哪里来的腌臜东西,不把我放在眼里!” 中年人大怒,一根粗大的骨针朝着韩青燕头顶扎去。 入梦鬼术中,俞江固吃痛缩回手,惨叫一声。 张布看见,俞江固的手掌直接被穿透了,心中大为惊愕。 好厉害的法器,鬼王都能伤? 随后,猛然想起什么,张布忽然撕开俞江固的衣服。 俞江固捂着流血的手,擦了擦冷汗道:“你做什么?” 张布赫然看见俞江固胸口的脚印:“不好,来的怕是超一流捉鬼师!先前踢梦那一脚,根本不是踢梦,是想踢死你!” 俞江固怔住。 此刻,俞江固胸口的脚印格外明显,虽然是脚印,但也有深浅,深色地方化作北斗七星排列。 南斗主生,北斗主死,这是致死术之一啊。 “萨满靴!七星刺!是关东白仙来了,白仙虽然攻击手段是倒数第二,但七星刺可以伤命魂,被偷袭要害的话,鬼王都可能会解体。” 同级别的白仙和鬼王斗起来,虽然白仙能保命,不过被刺一下,也是很伤的。张布觉得他们不能被一个超一流拖在这里,因为他们根本不能下死手,被拖住后很不利! “夭夭,无头兄,你们得快点结束了。” “剩下那一人怎么办?” “管不了那么多了!” 十户村民,挨个被清楚有关秦昆三人的记忆和他们的记忆后,先后被放了出去。 繁星当空,已是寅时,任务总算完成了,但张布脸上没一点开心的样子。 “我们现在要帮狄公撤退,一定不能让对方中的超一流追来。明白吗?” 众鬼点点头。 “无头兄、石蛇姬,你们去帮狄公,告诉他可以走了,互相掩护。” “好!” “夭夭,刘蜀兄,你们先离村,然后释放全部鬼气,造成援兵支援的假象,然后迅速和狄公汇合,狄公的香炉还没用完,能掩盖气息,躲避阳雷。” “好!” 两拨人走了后,张布对胖大婶道:“后土妹妹,该你出场了。一定要吸引那帮人的注意力。” 胖大婶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开口道:“从刚刚开始你们就在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到底是咋回事啊?” 张布一笑:“没咋回事。这是你这次的酬劳,另外,这身衣服也送给你了。一会你会见到几个阳人,直接告诉他们你是后土庙的后土娘娘,多的话什么都不用说,明白吗?” 十几沓冥币,各个灵力波动澎湃,每一沓等于她一年汲取的香火,胖大婶眼睛都直了。 “明白!我明白!” “明白就好。同时带他们去你的后土庙,说有些事要告诉他们。” “啥事?” “就把我们今天干的事给他们明说就行。” 胖大婶纳闷,看见冥币后也没怎么质疑。 “好!” 人都走了,只剩下张布和俞江固。 “俞瓢把子,我们也离村,去另一个方向释放鬼气。你这炉香也没用完,一会直接开船来接他们,然后我们直接走!” 俞江固恍然大悟:“兵分三路?” “没错,既然那个超一流在保护醒来的人,那他也会有忌惮。起码不敢贸然出手。有那女鬼拖住他们,也不怕他们追上来。” 俞江固舔了舔嘴唇:“她会死吗?” 张布耸耸肩:“我怎么知道呢。” “刚刚帮过我们的鬼,转眼就卖了?” “都是过客。” “哈哈哈哈,张先生够狠。” s:///book/0/152/8039032.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倒下了 特么上礼拜直接晕了,天旋地转站不起来,检查是耳石症,良性晕眩,耳石异位   晚上玩手机注意点,头别转太快,我家养猫,猫突然窜上床我转头看,直接黑屏了我靠   躺了一礼拜,可以出门买烟了,跟特么坐船破浪一样,脑子里装着大海。   攫欝攫。今儿爬起来请个假,最近不能看屏幕,没做耳石恢复,静养中。   鄙视我的书友要不加q吧,发点图安抚你们,也没别的本事了   另外,听我媳妇说有书友猜测我带白银盟大保健去被抓了,良心不会痛吗。。。   &#21434&#21437&#32&#22937&#20070&#33489&#32&#109&#105&#97&#111&#115&#104&#117&#121&#117&#97&#110&#46&#99&#111&#109&#32&#21434&#21437&#12290这几天躺着不能动,不过剧情想好了,后续贼尼玛精彩,能坐稳就开更   巘戅妙书苑mIAos&#104uYuAN.&#99om戅。狼王毕勒贡,雪山上师平措赞普,在草原和西伯利亚净魂会打,还有鬼王宏法,圣僧化魔情节,秦黑狗后续坑就那么多了,有信心完整结束   让我缓过来就行   能坐屏幕前吹牛真特么爽!   话说v群兄弟你们都不在群里问问我为啥消失吗我靠,没义气啊,万一真大保健被抓了好歹凑点钱先把我捞出来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一一章,小村一夜,鸡犬不宁 最新网址:   东韩村的夜,今天格外阴森。   月亮在云中时隐时现,山间的风声好似鬼哭狼嚎,让人身处此地,顿觉阴森。   景三生在赶路。   受师叔召唤,他一路北上,来到桑榆城歇了歇脚后,又继续赶路。   师叔说,是判家左疯子的门徒又出现了,而且还专门打电话挑衅他。   景三生不知道左疯子干嘛这么阴魂不散的,杨爷已经死了,南宗北派分崩离析,他图什么?   没人能解答他的疑惑,他甚至不清楚自己具体的任务。   只觉得南宗有义务清理门户,仅此而已。   远山仿佛巨兽盘卧夜中,马上到前面的村子了,放眼望去,那村子没什么灯火,景三生一路走一路胡思乱想,忽然间,几声低吼使他脚步一顿。   狼?!   80年代的农村是有狼的,正在赶路的景三生很不凑巧,被围了。   头一次体验北方的山村夜景,景三生有些意外,都是故事里听过夜晚狼出没,会进村叼羊、拦截路人之类的,但随着生存环境恶劣,早就销声匿迹了。   反正在临江他从没见过这玩意。   今夜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吧?   手电照去,面前三只狼饿的骨瘦如柴,绿油油的眼睛望着自己,像是在看一顿大餐。   手电光并不刺眼,不过为首的狼似乎感受到冒犯,开始龇牙。   景三生嘴角一挑,轻笑起来:“好胆狼崽,敢拦虎道!”   他发现被三头狼当成了好欺负的主,不由得对这三只畜生感到惋惜。   只是现在,远处黑云压顶,明显有大鬼作祟,景三生心忧那边的情况,不准备跟几头畜生耗费时间,几次握拳,最终还是选择恫吓了几声,绕道离开。   三头狼发现景三生绕道,以为对方怕了,变得得寸进尺,迅速跟在后面,不近不远的距离,它们跟了半柱香的时间,发现景三生越走越快,终于忍不住发起攻击!   狼和狗的区别就是野性!   狗的祖先在被上古先民驯服后,会用吐舌头摇尾巴的方式表示友好,但狼不会,它们也不需要给任何人表示友好。   在狼眼里,一切生物只有两种身份:食物,或者过客。   明显,景三生被当成了前一种。   后背风声袭来,是两头狼一起扑向自己,景三生心中冷笑,自己之前放过它们一马,它们不珍惜,那就不用客气了。   单腿拄地,猛然转身,另一条腿抽向狼头,带着破空之声!那狼反应很快,凌空咬向景三生小腿,却没想到景三生止住攻势,踢去的那条腿虚晃一招踏在地上,单臂上前一探捏住狼的脖颈!   稳准狠!   捏住第一头狼的时候,不忘用它当武器,借助惯性砸向第二头狼。   第二头狼被同伴身躯砸在地上,脑袋正发懵,景三生暴起一脚踢在它的脖颈上,呜咽一声,身体飞向草丛中。   被拎在手上的狼迅速抬起后抓抓挠景三生的手背,景三生将它旋转扔起,那头狼四肢张开,打着旋落下。   四肢刚刚落地,似乎在空中转的有些晕,还没有所举动,景三生早就移动到它的侧后方,又是一记送葬脚踢了过去。   力道从脚尖穿透狼的腹部,肚皮凹陷,直至脊骨。骨裂声响起,似乎内脏也被大力震碎,那头狼发出凄惨的哀鸣,喷出血液,砸到旁边的树上直接断气了。   三头狼,一死一重伤,剩下那只发现情况不妙,掉头就跑,景三生闻了闻手上的异味,嫌弃地在身上擦了擦。   ……   村子里,狄仁杰的战斗刚刚结束。   蜃界交织的大理寺狱寸寸破碎,一个青年大字躺倒在地,身上的柳仙也躺在旁边,狄仁杰没下重手,自己的亢龙锏有多厉害自己清楚,此物专克鬼怪,要是不留情的话,那只蛇鬼怕是活不了了。   张布约定好的撤退信号出现,狄仁杰瞟了一眼,对着倒地青年道:“后生,魑魅魍魉皆有善恶,望你今后行侠谨慎。”   一句忠告,两袖一甩,狄仁杰负手离开,一派高手风范。   不愧是英灵,这厮是真能装!   那青年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望着狄仁杰远去后,揉着没了力气的胳膊道:“……柳爷,您没事吧?”   旁边的蛇鬼啐了一口:“我能有什么事?关键就是那家伙手上法器着实了得,连破文王鼓、武王鞭,要不是他仗着法器之威,我还不一定输!”   蛇鬼口气很硬,青年揉着额头,哭笑不得:“柳爷,您可别吹了……那英灵生前必然是官差,地利又是大狱,怕是了不得的人物,自古兵匪煞气重,邪祟难侵,那厮又是重狱大官,见过生死场面怕是比咱加起来都多,估计无论是活着还是死后,您恐怕都不是对手啊。”   “李笛,你懂个屁!我看他是英灵,不想下死手而已,要不然我有三次机会能宰了他,你信是不信?!”   蛇鬼猛然爬了过来,吐着信子,恶狠狠问道。   青年一愣:“柳爷,先把鼻血擦擦,我信……”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互相挤兑着,蛇鬼钻入青年体内修养后,中年男子和少女折回。   少女见到李笛受伤,表情难过,关切问道:“李笛,你没事吧?”   李笛看见少女关心自己,一打挺坐了起来。   李雪薇平素经常挤兑他,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真的受伤后最难过的也是李雪薇,李笛心中一暖,咧嘴笑道:“雪薇,我能有啥事。”   李雪薇摸出几根骨针刺在李笛身上,发现真没什么大碍,才松了口气,白眼瞟去:“对方一看就是厉害角色,你就不知道怂一下,这时候怂,又不丢人。”   “大老爷们,怂他?我看他是英灵,不想下死手而已,要不然我有三次机会能宰了他,你信还是不信?!”   李笛大声质问。   李雪薇给李笛擦着鼻血,再把他脱臼的胳膊接上,柔声道:“我信……”   李笛这才满意地揉着肿起的脸颊,看向二人旁边又多了一个少女,好奇道:“李叔,雪薇,这姑娘是谁啊?”   中年男子道:“路上遇到这姑娘中了魇,顺手救下的。”   那姑娘和李雪薇年纪相仿,长得蛮标致,中年男子此刻对那女子道:“丫头,我叫李顺,家在关东北林岗附近,这是我女李雪薇,师侄李笛,你叫什么?今晚这腌臜事又是怎么回事?”   韩青燕此刻还被吓的不轻,发现旁边的小妹妹抚着她背安慰着,感受到这几个人都带着善意,而且为人不错,半晌才噙着眼泪,嗫嚅道:“李叔,我叫韩青燕,这里是东韩村,我是村里的人。今晚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起初朦朦胧胧梦见后土娘娘要查善恶,梦里都是村子的乡亲,期间梦醒了一次,然后我就跑出院子上茅厕,然后碰见了……碰见了……”   韩青燕碰见了张布和俞江固一行,想想窑背那几只虚影在月下走过,都觉得汗毛直立。   李顺发现韩青燕面色煞白,嘴唇又开始抖,呼吸甚至有些困难,于是骨针刺入几个穴位,韩青燕在轻微的疼痛中渐渐稳住情绪。   李雪薇安慰道:“姐姐莫怕,有我和爹爹、师兄在,没有邪祟敢惹你。”李雪薇说完想起刚刚李笛才败给那英灵,不动声色补充道,“它们即便发狠拼命,也得先从我们身上踏过去!”   韩青燕感激地看向李雪薇,这一刻,她才有了些安全感。   聊了两句,缓解了韩青燕的情绪后,李雪薇抚着韩青燕的后背将她扶起:“姐姐家在哪,不如我们先把你送回去吧?”   “好的。”   韩青燕带路,三人跟在旁边,李笛故意大声的讲着笑话,夜路也没那么可怕了。   到了新房,韩青燕进了院子,唤醒丈夫,此刻,丈夫赵瘸子朦朦胧胧醒来,发现屋里站了几个人,睡意顿消,一脸警惕道:“你们是谁啊?!”   “赵财,这几位恩人刚刚救了我,我差点被鬼捉去了!”   鬼?!   赵瘸子打了个哆嗦,又看向韩青燕,神色古怪:“那……你又是谁?为什么认识我?”   任谁半夜起来,发现屋里有几个不速之客,都觉得渗人。   油灯微弱,虽然面前两个少女漂亮无害,但那中年男人不怒自威,加上青年男人痞态难掩,赵财就一阵发虚,一只手偷偷摸向床里的石枕。   比起赵财的反应,韩青燕的反应更加害怕,她先是一懵,额角有汗水渗出,然后焦急道:“赵财,我是青燕啊!”   新婚三天了,虽然没让赵财碰她身子,但三天都和对方睡在一张床,赵财再生自己的气,也不会在这事上开玩笑吧。   “青燕?不认识!我警告你们,我弟弟在县里是大人物,你们赶紧从我家滚!”   李顺、李雪薇、李笛,三人狐疑看了看韩青燕,又看了看赵财,然后陷入沉思。   见到几人没反应,赵财拎起石枕,对着他们挥舞起来。   “赶紧从我家出去!要不然我真不客气了!”   赵瘸子将他们撵出院子,任凭韩青燕怎么解释,他半点都不留情面,韩青燕此刻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赵瘸子关了门,门外,冷风吹来,韩青燕打了个哆嗦,不管不顾地向坡上村子跑去,那是她爷爷家。   三人跟在身后,李笛小声开口:“师叔,不太对劲。这女的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李顺点点头。   是不对劲!   但韩青燕不像是骗他们的。   他刚刚观察过,大红喜字还没褪色,韩青燕明显是新婚妇人,而且屋子里有一张照片,照片新娘确实是韩青燕无疑。   而且李顺确定,韩青燕不是鬼,既然不是鬼,这邪门的事中肯定有猫腻!   “先别急,再看看。”   三人跟着韩青燕,来到韩有福家门口,韩青燕大声叫喊着。   “爷爷,开门啊!爷爷!”   半盏茶的工夫,一个戴帽披衣的老汉打开木门,手电照过门口几人面孔,疑惑道:“有事吗?”   “爷爷,赵财不认识我了,我遇到鬼了,我……”   老汉看见韩青燕哭着扑过来,他往后一躲,警惕地看着他们:“小女娃,莫乱叫,你们到底是谁啊?要不说清楚,老汉就喊人了。”   韩青燕瞪大眼睛:“爷爷,我是燕子啊!”   老汉呵呵一笑:“小女娃,莫说胡话。老汉没孙女。”   没……孙女?!   韩青燕浑身僵直,韩有福重重关上了大门。   门外,韩青燕怔怔站在原地,她不知道为什么,爷爷都不记得她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   凭什么?   为什么?   真的撞邪了吗?   但凡谁遇到相熟的人不认识自己后,精神上必然会出现混乱。   好似与自己相关的记忆无端被抹去一样,这……怎么可能呢……   孤独,茫然,困惑,然后失笑。   韩青燕转头,露出一抹惨笑,有些疯癫之色从眼底流露,又带着痛苦和挣扎:“李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不认识我了啊。”   笑容非常古怪,伴随着额头青筋跳动,李顺眼中一惊:不好,心神受损。这丫头精神受创了!   “李笛,打晕她!”   李顺低声吩咐,李笛二话不说,一手刀击晕韩青燕,李雪薇扶住软倒的韩青燕,也是费解:“爹,到底怎么回事啊?”   李顺思忖片刻,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只能摇摇头。   “怕是邪祟闹的。”   “邪祟……闹的?干嘛闹的大家记不得这位姐姐呢?”   李雪薇疑惑,李顺也解释不清楚,忽然间,看见韩青燕脖子上,一串珠子露出。   “雪薇,把她那串珠子解下来我看看。”   珠子被取下,李顺端详了半晌,才好奇道:“护身法器……就是有些弱,最多防一下厉鬼。”   难道和这串法器有关?   李顺回想起刚刚的一幕,如果自己感受的不错,那可是有好几只鬼王的灵力波动啊,未免太过大动干戈了。   ……   《猛鬼收容系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新书海阁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新书海阁!   喜欢猛鬼收容系统请大家收藏:猛鬼收容系统新书海阁更新速度最快。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一二章,一路奔波 最新网址:   东韩村的夜,鸡犬不宁。   翌日清早,许多村民脑袋昏沉,无精打采,好像忘了什么事一样,又像是宿醉。感觉很不好,村民见面全都是哈欠连天的场面很少出现,大家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   赵瘸子没睡好,天亮了好久才慢腾腾起来,起来后也不断打着哈欠,想唤人给自己倒杯水去。   可是话到嘴边心中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独居这么久了,家里能使唤谁呢。   下床,穿衣,赵瘸子忽然瞟见家里贴着喜字,表情愕然。   紧接着,看见一张黑白的二人合照。   那是他和一个漂亮的女人。   好像是……昨晚那个?   赵瘸子呆若木鸡。   院子里,邻居韩牛儿翻过矮墙,跳了过来。   “赵财,有水没,渴死我了,我家没水了。”   韩牛儿和赵财关系要好,毕竟是从小玩到大的,没等赵财开口,进屋给自己倒了杯水。   偷偷给自己捏了些茶叶,韩牛儿美滋滋地啄了一口,接着发现屋子里不太对劲,回过神来后讥笑道:“哈哈哈哈哈……赵财,你狗日的想婆娘想疯了,还给自己剪的喜字贴屋里了!”   赵财脸颊一红:“滚你娘,莫瞎说!”   说罢,把屋里的喜字全部撕掉,还踩了几脚。   “呦呦呦,害臊了啊!”   韩牛儿嘿嘿直笑,猛然发现赵财还给自己准备的大红褥子,可劲的嘲笑起来。   都是村里的光棍,想想婆娘也没啥可埋汰的,但你竟然把红褥子和喜字都摆出来了,也忒夸张了些。   赵财窘迫的不知怎么是好,韩牛儿忽然眼尖发现赵财手里有一张照片,猛然起身抢夺,赵财赶紧抽手。   照片撕拉一声,一分为二,韩牛儿拿着一半,发现上面是戴着大红花的赵财,打扮的人模狗样的,这可是结婚时的照片啊!   韩牛儿眼睛瞪大:“赵财!你可以啊,啥时候结婚的!”   “我没结婚!”赵财大声反驳。   “没结婚你整了一套结婚的家伙,快给我看看那女的是谁!”   赵财手里的另一半照片正是韩青燕,他发现炉子火焰未熄,迅速挑开炉环把照片丢了进去。   “没谁!”   赵财挡在韩牛儿面前,又觉得有些心痛,又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仿佛失去了某些东西一样,但总想不起失去了什么。   直至火焰将照片烧成灰烬,赵财才放韩牛儿过去。   韩牛儿望着炉火,啧啧咂舌:“行啦,都是光棍,谁也不笑谁,你弟弟条件那么好,让他在县里给你找一个得了,整天自己躺床上瞎想婆娘,会得病的。”   韩牛儿帮着赵财把地上的喜字也塞入炉子里烧了,然后把赵财那一半照片给他,搂着赵财肩膀道:“走,今天我开拖拉机去县里卖货,咱们去大吃一顿。”   赵财撇撇嘴:“又想占我弟的便宜。”   “哈哈哈哈,咱弟那么风光,吃一顿饭有啥的,顺带带你散散心!”   “行,我洗把脸。”赵财一下子忘了刚才的事,觉得今天有些恍惚,是该去散散心了。   ……   赵财烧了喜字,照片,藏好了被褥,又在箱子里发现了好多女人衣服,觉得自己可能真是想婆娘想疯了,这要是让村里人知道不得笑话死他。所以急忙也把那些衣服藏好。   坡上村子,韩有福也撕了家里墙上的奖状。   那些奖励给韩青燕的奖状,转眼间成了炉灰,韩有福一边烧一边狐疑。   自己家是撞鬼了吗,干嘛贴了这么多韩青燕的东西。   韩青燕又是谁?   为此他还问过邻居,大家都不记得有这号人。   韩有福觉得那些奖状不干净,还是早早烧了的好。   只是那些奖状化为灰烬后,韩有福看着空荡发白的墙壁。   那些奖状好像贴了很多年了啊……   可是……   韩青燕到底是谁呢?   ……   清早,在一个破院子挨了一夜后,李顺三人陪着韩青燕问了很多户村民,他们都不记得韩青燕了。   李顺便没准备再问下去了,韩青燕精神很不稳定,再问下去的话,真要出事的。   李雪薇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位姐姐。   一个晚上,村里所有人把她忘了,这种事细思起来,连她都有些汗毛直立。   等于一夜的功夫,自己被这个世界忘记了,那种被遗弃的孤独,想必是非常痛苦。   路上,连活泼的李笛都没再说话。   他们一行人去了祖坟。   后土庙矗立在那,里面肯定有鬼的,那股阴气他们能感觉到,但几人暂时没将那鬼捉出来问话,毕竟萨满教有规矩,白天不允许动用法术。除非有鬼害人或者与人斗法。   小庙不大,三人干坐在那里,旁边是失魂落魄的韩青燕,显得与这里格格不入。   李顺看着这位与闺女一般大的姑娘,于心不忍。几次安慰,对方也没回应,只能叹息一声。   “爹爹,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李雪薇也觉得有些棘手,他们这次出来是为了历练的,还得一路西行,据说要出玉门关,到罗布泊那一带,现在时间被耽误不要紧。   但总不能带着韩青燕一起去啊。   那里更危险!   李顺摸出一根烟锅点燃,幽幽道:“得求助同道了。”   同道?   这里早过了山海关,爹爹说的同道,怕是茅山一脉了。   “南茅北马平起平坐,我们干嘛求助他们?!”李笛不服气。   李顺冷笑:“老祖宗萨哈廉败给扶余山那位当家后,南茅北马早就没法相提并论了。不过好在,扶余山和茅山的关系也不是多融洽,我们求助扶余山的同道,不算丢人。”   扶余山?   二人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地方了。   但每次都没听人细致说过,只隐隐知道当年老祖宗萨哈廉集白山黑水巫祝本领于大成,还是败给了一个会捉鬼的剃头匠后,这个地方便成了不可说之地。   不过,无论是哪条道上人,都崇敬强者。   生死道也是一样。   既然扶余山很强,又和茅山不融洽,那么求助他们,也不算矮茅山一头。   “师叔,那我们得去哪找他们?”   李笛说完,李顺吐出一口烟,看了看坟地旁的土坡。   “道友跟了一夜了,何不现身一见?我三人乃五仙第马,关东正道,阁下缩头缩尾,失了大气。”   土坡上是一片花椒地,边缘有几颗柿子树。   其中一棵树下,一位黄胶鞋的魁梧男子露出身影。   衣着朴素,身姿却异常笔挺,那双眼睛不怒自威,居高临下道:“阁下缘何觉得,某是扶余山人?”   李顺呵呵一笑:“莫小看我关东五仙,道友身上虎威浓郁,阳气盖顶,关内修纯阳之力,又有虎威傍身的,就剩魁虎道术了。”   景三生感慨于中年人眼力,发现对方年纪远大于自己,执礼回道:“魁山龙虎斗天玄,三阳凡魄伴鬼眠。斗宗,景三生。”   “果然是魁山高足,我与大威天龙有过几面之缘,幸会!”李顺清了清嗓子,“白山黑水奉五仙,我堂防病保家延。白家堂,李顺。”   白家堂,就是白仙的堂口,景三生闻言颔首:“见过白仙第马,师叔说了,关东五仙,白仙最善,昨夜尾随一夜没现身,只是想查查鬼雾邪云,不想打草惊蛇,既然误会了三位,姓景的给三位陪个不是。”   景三生从坡上跳下。   李顺轻轻一笑,吩咐李笛和李雪薇见礼后,才对景三生说了昨夜的事。   离奇的故事,听的景三生眉头紧皱。   他瞟着韩青燕,一个晚上,村里人都不认识这位姑娘了,确实邪门啊!   那些大鬼大费周章,图什么?   景三生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李家主需要在下帮忙吗?”   李顺眼睛一亮,一点也没客气:“那太麻烦你了!”   景三生一愣,我只是客气一下啊……   想归想,景三生还是很义气道:“阁下请讲,力所能及的话,义不容辞!”   李顺非常喜欢斗宗弟子的脾气,这干脆劲,比起南方好多道门都爽快。   “劳烦景道友将这位姑娘送往关东北林岗附近的李家屯。”   一个要求提出,景三生忽然懵了。   他看了看韩青燕,又看了看李顺,确定他没开玩笑。   送人?   此去千里之外,你们这么相信我?   发现韩青燕依然呆若木鸡,李顺叹道:“天下之大,没她容身之地了。这丫头和我女一般大,以后收个养女,与雪薇做个伴也好。而且有我白家堂看着,精神也会稳定些。”   精神受创的韩青燕,让人于心不忍,小小年纪遭到变故,还是这种匪夷所思的事,留在村里会疯掉的,关东白仙医者仁心,李顺自然不愿看到这事发生,带回白家堂,多少有个照应,或许还有机会让她恢复正常。   李顺说出自己的想法,李雪薇立即同意:“爹爹的主意好!”   景三生稍一思忖,觉得李顺果然仗义,这节骨眼上收下一个精神不稳定的麻烦,比起绝大多数人来说,仁慈太多了。   适逢大变,又是精神受创,若他们再对韩青燕不理不管,确实是置生命于不顾。   “白仙最善。”景三生施礼。   “善什么啊……都是可怜人,能帮就帮些。”李顺呵呵一笑,“此次出来,还得带我女与师侄历练一番,所以只能拜托景道友远道相送了,姓李的记你人情。”   景三生点了点头。   既然接了这因果,就不想那么多了。想了想自己是过来给师叔助拳的,景三生权衡片刻,觉得师叔应该会理解的。   “那……这里那些邪祟的事……”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五仙第马,插手不了关内的事,你是知道的。再说那些邪祟来头不小,怕是得茅山三玄剑之流全部出马。亦或者隐居多年的方阎天、斗宗大威天龙这号人物亲自出面才行,我白家堂不善争斗,师侄李笛又是个半吊子,所以我不准备纠缠下去,景道友觉得呢?”   景三生没什么意见,李顺事做的有头有尾,也算漂亮,于是抱拳:“那事不宜迟,景某便带着这位姑娘先行离开了。李家主,后会有期!”   李顺将一个信物递给景三生,又递上一些钱:“路上保重,到了白家堂就说这是我新收的养女,名叫李青燕。”   ……   东韩村闹了一夜风波,一群鬼差早就动身北行了。   大白天,他们在一个山阴歇脚,俞江固总觉得没有抹去最后那女子的记忆,有些遗憾,张布安慰道:“有捉鬼师前来搅局,又不是你的错。”   “头一次办事就出了纰漏,还望张先生在秦当家面前为我美言几句。”俞江固惭愧。   张布点头表示自然会为他解释,然后看向其他人。   “无头兄,村里其他人的记忆都拔除了吗?”   “当然!只要沾染与主子的记忆,全部拔掉了。”无头想了想,“可能不太仔细,你也知道,那是精细活,要太仔细,三天三夜都不够。”   张布点点头,他也不懂这一套的细节,总觉得这事确实没法尽善尽美。   不过也无妨了。   之前和龙槐鬼王聊天时,聊起过记忆错乱的事,龙槐鬼王见多识广,说起以前和杨慎驱邪除魔时,也会遇见过这些事,他们便将人脑中见鬼的记忆抹去,来安抚人心。方法很有效,被抹去的人脑子会出现断片的情况,想不起某一空白的时间段遇见了什么,和宿醉断片差不多。   感觉没什么纰漏后,张布这才嘱咐众鬼休息,晚上还得赶路。   众鬼差睡了,他们只觉得少拔出了一个丫头的记忆,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没人想到,那个女人结婚前被秦昆送了一串辟邪的首饰,所以匆忙之下被划为和秦昆有关的记忆一类,一起从村民的记忆中拔掉了,这是后话。   ……   此刻,秦昆一行人,已经到了晋北。   时至清早。   卡车在开。   这个年代的车门密封性很差,又是行驶在北方的土地上,灰尘钻入,鼻腔喉咙呛的难受。   李崇大清早吐了好几口痰,还是觉得嗓子有异物,望着窗外,李崇眯起眼睛,尽量不去想着这遭罪的境遇,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道:“阿古拉,你这是往哪开呢?”   蒙古汉子回头:“草原啊,不是早说过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方向,沿着黄河北上就能到草原,你往东北方向做什么?”   东北方向?   副驾的秦昆眉头一挑。   虽然天亮了,但天上灰蒙蒙的没太阳辨别方位,而且秦昆的天眼因为系统禁用已经失去作用,在依山的土路上他都分辨不了方位,没想到李崇方位感这么好。   阿古拉笑道:“我也想一路北上,可是得有路啊!”   这个年代的道路建设还不完善,并不是说哪个方向近就能往哪走的,后世那些四通八达的道路都是前辈们开发完善的,而现在,绕路是常态。   往常一个人开大车,阿古拉没什么精神,现在多了几个同伴倒是健谈起来。   听到秦昆几人对草原狼王的兴趣胜过草原姑娘,阿古拉便与他们聊起了家事。   “我的祖上是阿速军后裔,爷爷并非土生土长的草原人……”   阿速军,蒙古近卫军,新奇的是这只军队全是色目人组成,当年元末腐败横生,各地义军揭竿而起,哪怕是精锐的阿速军也没了当年驰骋天下的风光。明朝一统后,阿速军但凡能活下来的,要么西迁,要么北遁,要么销声匿迹,但有一部分选择守在元大都,阿古拉的祖上便是其一。   多少年后,元大都都没了,他们还是生活在那一带,随着代代与当地人通婚繁衍,几乎摆脱了祖上的相貌,只不过毕勒贡出生后面带异象。   “你们见了我爷爷可别无礼,尤其别盯着他相貌太久,他脾气毕竟古怪,说不定会大打出手的。”   相貌?   一车人听的半懂不懂。   “你爷爷长得很奇怪?”李崇问。   “你爷爷才长得很奇怪!”   “那他在乎什么。”   李崇嘟嘟囔囔起来,可能老前辈都有些古怪脾性,他也没在意,当下他最想做的就是换个密封好点的车门,或者走到好路上。   大早上,路过一个小镇,阿古拉在加水,一众人吃了早饭。   韩淼一如既往没啥存在感,他在这个鬼地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跟紧秦昆,上次误入这里就是秦昆把他带出来的,不过因为天生神经大条,这次跟着秦昆二人也没任何好奇。   秦昆对韩淼的淡定非常看好,是一个能来殡仪馆上班的可靠青年,自己一身殓妆的本领,怕是有传人了。就是不知道土娃乐不乐意自己的哥哥来临江混饭吃。   韩淼被阿古拉叫走帮忙了,李崇端着粗瓷碗喝着稀饭,对秦昆低声道:“当家的,我们非得往草原走吗?这一路上得呛的半死啊。”   秦昆鄙夷道:“你好意思嫌弃?要不是你给葛大爷打那个电话,我们至于这么逃?”   “我……”李崇支吾,然后讪笑,“我也没想着这里真是三十年前啊!”   他李崇走过阴,见过鬼,打架斗殴断过腿,临江白湖喝过水,还跟女鬼亲过嘴,匪夷所思的事经历的太多了,但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是他第一次经历。   三十年前!   秘门走阴还在他能接受的范畴,但穿越可不一样啊!   看了那么多故事,谁能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真能穿越回去?   李崇完全能想象到一个穿越者的优势在哪,不过也只能想想。当一个穿越者还得从头打拼,而自己已经打拼成功了,不需要重活一世证明自己。他只想赶紧回去享受生活,毕竟温泉山庄才刚刚开业,逼还没装够呢。   既然这个时代对他的诱惑不大,那么李崇立即变得冷静下来。   喝完稀饭,李崇开口:“当家的,你……不是第一次来这个时代吧。”   李崇关注着秦昆的微表情。   秦昆面容平静:“此话怎讲?”   李崇撇撇嘴:“李哥又不是傻子。从你几年前一出现在南宗的视线中后,景三生、余月弦、楚道就以平辈姿态待你,那时候你虽然是陪天狗的身份,但他们根本犯不着把你那么捧着。除非……你们见过,而且……有交情。”   李崇的猜测一针见血。   如果给一切不合理的情况加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秦昆来过三十年前,就是最合理的解释!   他是灵媒!   紫气灵媒!   既然秦昆能带他来到三十年前,那么秦昆自己回到从前,有什么不可以的?   心中对李崇高看了一眼,秦昆却笑而不语。   “想那么多没用,你应该想想,万一今年就跟葛大爷见了面,那么将来会不会影响你的存在。毕竟我们终究还是要回去的。”   李崇一怔,蝴蝶效应!   他顺着往下一想,心中一凉,卧槽,怎么没想到这茬?   万一现在的一举一动影响以后呢?   他将来会不会因为某些错误而不复存在了?   他好像给葛大爷报过真名,不会真有事吧?   李崇愁眉苦脸时,阿古拉已经过来了。   剩下的一份早饭,阿古拉三下五除二吃完,对着二人道:“二位,我们得在镇子上歇半天,我需要补补觉。”   “不用,你睡车里,给指一条路就行,李崇来开。”秦昆直接回道。   阿古拉一愣:“他能开大车?”   李崇傲然一笑:“李哥从17岁开始在社会上打拼,开大车是家常便饭。”   阿古拉征询地看着秦昆,秦昆也点点头。   秦昆和李崇两人年纪相差不大,而且经历类似,所以常在喝酒闲聊时说起以前。   秦昆很早就听李崇讲过,他发家就是靠着跑运输的。当时李崇不仅能打,路子还野,他最初是开大车的,给老板跑运输时经常夹带私货,一来二去就攒了不菲身家,然后有了自己的运输队。再后来,商人天赋觉醒,才进了娱乐消费行当。   按照李崇的话说,他18岁到22岁,就是在大车里过的。   既然李崇会开车,阿古拉就不担心了。   专门画了简单的地图,然后放心去睡了。   卡车上,习惯语音导航的李崇瞅着地图,觉得极其不靠谱,好在阿古拉说过,往后的岔路不多,一直往东北开就行,只要过了太行山,他也差不多睡起来了。   车再次上路。   阿古拉呼呼大睡,后座的韩淼忽然开口:“秦上师……我一直有个问题……”   韩淼脑袋凑来,副驾的秦昆回头:“怎么了水娃?想问我们为什么去草原?”   “不是,我是想问一下,昨天那水晶棺材的故事,不会是真的吧?”   李崇看着紧张的韩淼,插嘴道:“难怪你一晚上不说话,不会被水晶棺材的故事吓到了?”   韩淼没理会李崇嘲笑,严肃道:“从黄河边回来后,我总感觉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秦昆在回忆,李崇则道:“有人盯上我们?那他真不走运啊。”   韩淼看着李崇态度散漫,不满道:“我说真的呢!”   李崇也认真了起来:“行了,怕个毛啊,哪个不长眼的脏东西敢盯上秦黑狗,那是嫌命长了!安你的心。”   韩淼听后点点头,也对,土娃的师父宁老先生都对秦昆毕恭毕敬的,很明显秦昆的本事比他想象的要厉害的多。   只是副驾的秦昆从思索状回过神来:“韩淼,你是什么时候有这种感觉的?”   “就是黄河边回来后啊!”韩淼盯着秦昆认真回道。   看黄河,是昨天的事了。   当时车停在路边,四个人徒步去看了一下黄河,花费时间不超过1小时,阿古拉说那条路平时几乎没人走,秦昆记得回来后阿古拉还检查了一下货物,按理说不应该有什么脏东西跟上。   不过秦昆闭目算了一下时间,到黄河边上后,浑身灵力恰好被封,如果真有不长眼的,他警觉性还真没以前高。   透过后窗,秦昆老远望了望车厢的货物,然后讪笑:“韩淼,放心吧,就算有什么脏东西盯上我们,既然他没出手,那肯定有所忌惮。”   这话倒是没错。   虽然秦昆给不了太有安全感的保证,但这句分析,让他的心彻底放下。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韩淼时不时回头朝后窗外看去。   车厢里的货物都安静的躺在那里,上面被布蒙着,天气有些阴,只有些许光亮透进来,韩淼瞅了几次,都没什么奇怪的,看来自己还是有些神经紧绷了。   好吧,自己可能是没睡够,这几天比较折腾……从前没这么奔波过。   韩淼如是想着。   众人再没关注后窗了,只不过此刻,那堆货物的最暗处,一双眼睛轻轻睁开,望了望韩淼的后脑勺和车里的几个人,又慢慢闭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一三章,上智之尸 最新网址:   这一次,秦昆对于被卷入30年前,一直有些不解。   因为前几次,都是从十死城去的。   十死城许多法则与因果线有关,往来于因果之间,逻辑还算通顺。能与十死城的神奇相比的,只有三仙海国的因果水域,因果水域也能让人回到过去,这点秦昆也体验过。   但……土娃老家又凭什么让自己回到过去呢?   后座,阿古拉鼾声响起,韩淼也开始打盹了。李崇对着秦昆递了一根烟道:“想什么呢?”   “因果线的事,暂时理不清。”   “那就别理了,劳神。”   秦昆点点头,又反问:“我看你也心事重重的,在想什么?”   李崇感慨道:“再过一年,我就出生了。也不知道景三生和我妈是怎么认识的。”   想想将要出世的自己,总感觉有些滑稽,李崇表情深沉之余,偶尔会露出傻笑,秦昆对这个青皮胡的油腻笑容有些无奈,帅痞的李崇见的多了,头一次见憨批的李崇,还有些不适应。   “因果自有定数,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对了,我看阿姨叫李轻颜?”   去关东帮聂胡子那次,见到过李崇在祭拜他母亲。   墓碑上写着‘慈母李轻颜之墓’。   李崇点点头:“姥爷叫她燕子,听说我妈是姥爷收养的,后来改了几次名,至于原先叫什么,她从没说过,你说奇怪不奇怪,一个临江人,一个李家屯人,他俩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这种八卦秦昆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前几次来这个时代时,他也没听过景三生和哪个姑娘眉来眼去过。   “这次回去了,问问景老虎不就得了,瞎琢磨干什么。”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窗外景色倒飞。   今天天气阴沉,乌云慢慢聚集在头顶,小雨已经下了起来,怕是用不了多久会变成大雨。   秦昆伸了个懒腰,明天一早就能见到毕勒贡了,这阶段任务终于可以告一段落。   想到这里,秦昆嘱咐:“李崇,到时候切记隐瞒好自己的身份,包括韩淼的,不能再让任何人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了,如果有必要,面孔也得隐藏。”   秦昆说的郑重,李崇点了点头。   “面孔隐藏的话,老狼王会庇护我们吗?”   “想办法呗。”   “呃……好吧。那东韩村的村民……”   “那边我已经处理了。”   李崇瞪大眼睛,秦昆现在会的妖术不少啊!记忆这事都能处理?   佩服之余,李崇又看向后座的阿古拉,低声道:“不过当家的,这小子也知道我们的身份了。”   秦昆此刻也是愁眉不展。   任务说过不能让任何相熟的人知道李崇、韩淼的身份。   在吕梁杜家,杜清寒和她伯父见过李崇和韩淼的身份,不过几十年后杜布雨死了,杜清寒记忆不全,可以无视。   但阿古拉是知道他们的。   而且阿古拉是生死道的人,就算没那么熟,万一将来再和南宗接触问起来,会不会有影响?自己的存在在未来验证过,没什么大碍,但李崇和韩淼不一定啊,而且系统郑重发布了任务,明显不允许他们在这个时代露脸。   难不成要把阿古拉记忆抹去?   可是自己灵力消失,有那种本事的鬼差又不在身边。   该怎么办?   一时间怎么处理阿古拉成了秦昆头疼的事,但下一刻,一声裂石出现,让秦昆收回思绪。   “怎么了?”   身后,巨大的石块从山腰砸落,李崇紧握方向盘,脸色凝重:“滑坡了!”   滑坡,这一自然灾害在30年后随着山体加固,变得影响极小,可现在确实大事。这阵仗,李崇之前开大车时恐怕也见过。   滑……坡……   秦昆暗道糟糕,接连不断的雨天会松动山体外层结构,可没想到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出现,往前还有十几里的沿山路要走,万一来这么一下,那可是头彩啊!   阿古拉被声音吵醒,一骨碌坐起:“什么声音?”   “滑坡!”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你们谁在挠铁?”   挠铁?   李崇和秦昆一头雾水,忽然,秦昆眼睛睁大,后窗一双爪子砸破玻璃,扼住了阿古拉的脖子!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   李崇从后视镜看去,发现是一个渗人的家伙双臂抓住阿古拉往货厢里拽,阿古拉脖子发出咔咔的响声,很难挣脱!   “阿古拉!”   李崇一手开车,一手拽住阿古拉勾在车座上的腿,和那怪物撕扯起来,旁边的山坡又是一声巨响,一块石头砸在车后三米的地方。   韩淼也惊醒了,看到突如其来的变故,胆怯之后,两记老农拳锤向怪物的眼眶,被那怪物反手一巴掌抽到旁边。   韩淼捂着脸哀鸣,秦昆顾不得理会韩淼,对李崇道:“放开他的腿!不然脖子会被扯断的。”   李崇松手,开始减速:“妈的,怎么会有僵!我这就停车!阿古拉,撑住!”   “不能停车!迅速开出这里,这里太危险!”   “阿古拉怎么办?”   “我去救他!”   “你怎么救……”   李崇说完,发现秦昆从窗户一个倒翻,来到车顶。   卧槽……   李崇眼角一抽,这可是高速路啊,刚刚那个漂亮的翻身,不算风阻的话换个臂力强的都是轻而易举,但算上的话,可不单单是考验臂力了,要加上全身力道还有平衡感,自己翻出去都有些勉强。   车顶,传来秦昆的脚步声。   没了灵力,力气还是有的,漱骨功洗刷骨骼筋肉多年,秦昆浑身肌肉早已不断凝练,风声呼呼,小雨打在脸上,秦昆脚下很滑,步伐却无比稳健,两步一跃,踩破篷布跳入货厢。   这篷布很破,就是普通蛇皮袋子编织而成的,篷布下,那怪物也撕开一个口子,整个身子站了起来。   一米八的身高,外貌极其丑陋,浑身好似附着了一层钙化的外壳,和珊瑚类似,上面还有泥垢附着。   小雨打在那家伙身上,不断冲刷掉泥垢,露出一具丑陋但健壮的身躯。   刚刚阿古拉听到挠铁声,想必就是这厮受惊后外壳和车厢的摩擦声了。   “朋友,还请放开他,你有什么要求,我们可以好好谈。”   风中,秦昆伸出手安抚对方,口气也尽量没有触怒对方,因为对方的爪子扼住阿古拉的脖子,这怪物,显然比阿古拉的实力要强。   秦昆衣衫猎猎作响,退了一步,表示友好,阿古拉脸上涨红,濒临晕厥。   那怪物看向秦昆,眼神警惕无比。   秦昆浑身上下灵力被封,只剩下弹性空间能用,他取出一些吃的和水摆在地上,后退几步。   “这是食物,还有水。如果你想要喝血吃肉,我们可以带你去前面镇子上购买。我们没仇没怨,你犯不着杀我朋友。”   僵有五体三智。   这么强的一头僵,体质秦昆不清楚,但智商绝对不低。从他埋伏在车厢里、而且气息隐藏的那么好来看,起码是中智之尸,已经脱离了本能伤人的范畴。   他们出现在阳世,无非就是求一口吃喝。   看到秦昆态度诚恳,那僵终于说话了。   “我,确实,需要食物。”说话艰难,好似失语多年再次开口,声带如同破锣,吐字缓慢,却清晰无比。   能开口?秦昆松了一口气,这代表对方起码有交流的意向。   秦昆看见阿古拉已经晕厥,于是诚恳道:“我带你去找吃的,作为条件,放开我的朋友好吗。”   “你……能弄来吃的?我需要大量生肉,但,不能惊扰阳人,否则,会给山里招灾。”那家伙说完,忽然痛苦地捂着头颅。   仿佛一些不愉快的经历从脑海闪过,他不停捶打着自己,一分钟后才慢慢恢复灵智清明。   秦昆默默地看着对方。   大哥你在讲笑话吗!   你都捏晕了一个了,这不算惊扰阳人?   秦昆观察到,这厮的言语不似作伪,恐怕还真是一只守规矩的僵,或者受规矩压迫极深。   只不过今日此举,有些反常。这么守规矩的僵但凡出手,应该是处心积虑的。秦昆生出一个念头:他突然攻击,怕是想借助滑坡这一天灾来毁尸灭迹。所以选择这个节骨眼动手,只是没想到遇到了能抵抗的硬茬子。   越想秦昆觉得越接近真相。   但凡换一堆普通人,人一杀,血一喝,尸体往土里一摔,车往沟里一推,这时代的尸检还不严谨,换谁来都会觉得是滑坡导致行车不稳引发的死亡。   想到这里,秦昆倒是松了口气。   对方处心积虑,起码是有顾忌的。   “朋友,如果你愿意,我当你的俘虏如何?你既然只求食物,我们没必要大打出手。”   那僵抬起眼皮:“你?”   “你觉得怎么样?”秦昆反问。   那僵似乎从来没这么跟人交流过,他想了想开口道:“可以,但,你得跟我从车上,跳下去,我不能继续跟着车了。”   呦呵?   这只僵还知道车?有点见识啊。看来不是埋了很多年的土包子。   “可以!”   “不行!”车里,李崇声音传来,“秦黑狗,你疯了?!这段路随时都有危险!赶快离开这附近才对。”   “李崇,别管我,带着阿古拉和韩淼离开,记住我之前嘱咐的话。”   “这条路很危险!老子以前就被埋过,你不懂滑坡的可怕!”   “没得选了!要不然阿古拉会被他弄死的。”秦昆看到对方仍旧扼住阿古拉的脖子,虽然松了力气,但随时能取阿古拉性命。   不能再拖了,得拿出绝对的诚意。   秦昆伸手过去:“你现在可以拽住我,将我带下车。不过要放了我朋友,你答应过的。”   那只僵一直带着警惕,可看见秦昆的举动后,不禁低声道:“他有你这样的朋友,很走运。”   只是说完顿了顿:“不过,我不信你。”   秦昆一愣。   那僵尸道:“我能感受到你强横的气血,接下来给你个选择。主动从车上跳下去,我会如约放了你朋友,跟着你下去。要不然,他死。”   秦昆心中惋惜,自己多久都没遇到这么谨慎的对手了,原本想等他放了阿古拉后反手将其拿下,没了灵力,一身力气也不是吃素的,但对方完全没有小瞧自己,这样的家伙……上智之尸啊。   我讨厌智商高的僵尸。   秦昆看了一眼阿古拉,二话没说,从车上跃下。   这时候对方爽约,自己再追上去便是了。   不过那僵尸也很干脆,跟着秦昆跳了下来。   远处,山上不断有石头滚落,李崇的脑袋探出车窗:“秦黑狗!你真不要命了!”   “带着他们离开!我们草原见!”   “卧槽!”   山上不断有碎石滚落,李崇发狠地踩下油门,心中大骂这那只僵的祖宗十八代,卡车碾过水洼,扬长而去。   小雨淅沥,逐渐滂沱。   秦昆和那只僵站在雨中,二人对视,片刻,秦昆无奈地耸耸肩:“得逞了?”   那只僵锤了锤脑袋,又晃了晃,待灵智清醒后说道:“你很有义气。”   “我不仅有义气,还很有力气,要见识一下吗?”   那只僵嘴角一挑:“我们无怨无仇,何必大动干戈。你答应过我,要帮我弄些吃的。”   我艹你大爷,这厮是个滚刀肉啊!   秦昆气的七窍生烟,旁边山坡,一块半人高的石头滚落下来,带着恐怖的冲击力,朝着秦昆碾去。   那只僵讶异地发现,秦昆竟然没有躲闪。   “喂!小心……”   石头砸在公路上弹了两下,径直碾向秦昆。那只僵眼看对方即将血肉模糊,只见那个男子大喝一声,双臂肌肉虬结,将巨石挡住,顺势托起,朝着另一旁的沟里丢去。   巨石砸的烂泥飞溅。   千斤力道?!   僵尸瞪大眼睛。   那冲击力,怕是得四千斤以上的力道才能卸去,这还是人吗?!   秦昆擦了擦泥手,非常不爽道:“看什么看,走吧。”   秦昆在前,僵尸跟在后面。   诡异的雨天,二人周围也变成了诡异的气氛。   弹性空间,自行车还在,秦昆掏出后朝对方甩了甩头:“坐不坐?”   僵尸又是一愣。   “不、不了。”   “那你小跑跟上……”   说完,蹬着自行车,迎风疾驰。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一四章,山中小镇 最新网址:   事实证明,任何困境中的敌人,都能成为伙伴。   此刻,已经是下午。   那只僵蹬着自行车,后座坐着秦昆。   旁边路过清道救援车,看见这幅诡异的画风,司机都觉得自己魔怔了。   “大刘,你刚有没有看见一个怪物骑着自行车带了个人?车速还飞快?”   司机旁的副驾,一个师傅拿着地图在认真记录着滑坡位置,闻言头也不抬道:“看见了,可能哪里的山精被雨水冲出来了。”   “你别给我开玩笑!”   “你先跟我开玩笑的!”   秦昆感受着呼啸的风,能把自行车车速提到90迈,这僵尸足够卖力了,就是不知道车链子撑不撑得住。   二人的友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可能是中午僵尸被滑坡埋了一次,在泥土里借不上力,秦昆给他挖了出来。   于是现在,但僵尸执意骑车载他,他也没矫情。   “你就不怕我暴起发难,把你脑袋扭下来?”   大雨渐渐停了,只剩雨丝漂洒。   秦昆坐在后座,抹去脸上的雨水问道。   “怕,不过多少也得信任一下别人,人不能一直活在怀疑之中。”   “你还算是人?”   这话有些刻薄。   僵尸并不介意:“我生前就活在怀疑之中,死了能少些怀疑最好不过,要不然活着累,死了也累。”   “这倒像句人话,我叫秦昆,你呢?”   “我不想骗你,因为我记不得了。不过我好像姓白……又好像有别的名字……”   好像?   这僵尸谈吐清晰,可到关键记忆就想不起了,也不知道受了什么重创。   “我倒是认识一个姓白的僵尸,‘焦公’白闯你听过吗?”   老僵忽然一抖:“白、白、白闯……白闯是谁……这么熟悉……”   僵尸有些疯癫,仿佛被刺激到了。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老白,你是怎么跑到黄河里去的?”   僵尸想了想:“和一个家伙打架输了,被打入地下暗河,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暗河汇入了黄河里,再后来……我又碰见了一个奇怪的家伙,浑浑噩噩的,记不清了。”   秦昆点点头:“所以你真是在黄河边上时上的车了?”   “是的。九曲黄河浮尸遍布,我伤了脑袋,找不到回去的路。原本觉得黄河就挺好,可是这段时间断了尸源,总得讨口吃的。”   饮食习惯的不同果然是人和异类的差异啊。   秦昆没法解释,不过仍旧找到对方的闪光点道:“你为何没对两岸村民动手?”   “绝对不能动手!否则会给山里招祸的!”   僵尸陷入恐惧中,不断重复这句话。   秦昆打断了对方:“山里又是什么地方?”   “我也忘了……”   秦昆问不出个所以然。   ‘焦公’白闯他是见过的,那是不死山的头目之一,高影的师父,顾大姐的主子,这两只僵目前还在白湖镇老街创业呢,所以白闯应该是不死山和自己关系最近的老僵。   但面前的僵尸这幅鬼样子根本不是白闯,不过秦昆看着对方一身外壳,觉得莫不是这钙化的皮囊让他变了样子?   秦昆试着抠了抠,珊瑚礁一样的外壳,连个缝隙都没有,秦昆只好放弃。   “你说的山里,是不死山吗?”   “不死山……不死山又是什么地方……”   秦昆看他格外痛苦,安抚道:“好了好了,我不问了,前面有个小路,骑过去瞅瞅。”   小路有些泥泞,自行车不好走,秦昆收起车子,一人一僵步行在路上。一般大路旁的岔道,基本代表有村落,秦昆才提议来这里看看。   衣衫湿透了,需要烘干,僵尸又需要食物,往前不知多远才能到镇子上,还得先歇歇脚才行。   况且,趁着白天让僵尸露脸,秦昆还能找借口掩饰,晚上出没在镇子,那真得吓坏别人。   沿着路进了山坳,两旁是山,中间小河流淌,河水已经泛黄。一路上铺着碎石,几次拐弯后,总算见到了人烟。   雨停了,空气变得清爽起来。   前面是个村子,却异常繁华,甚至还有福利社。   秦昆揉了揉眼睛,紧接着,医院、食堂、甚至消防部门都有。   村子越来越大,越往里道路越好,而且村落慢慢变成了筒子楼。紧接着,靠山的方向出现了连片的厂房,沿途的区域开阔起来,在几处楼房的拱卫下,秦昆来到一户居民门口,那是一栋砖瓦建造的二层小楼,秦昆几次甩甩头,以为自己眼花了。   这个年代的山野小二楼,相当于别墅啊!   小院布置的一丝不苟,明显带着苏联风格,很规整。一个老头坐在藤椅上,膝盖盖着毯子,正在看院里景色,院子里有处鸡窝,老母鸡带着小鸡在休息,没出来走动。   扫视周围,秦昆觉得这院子有些鹤立鸡群,他想都没想,朝着矮墙里叫道:“大爷,能让我们进去歇歇脚吗?”   院墙是水泥矮墙,红砖砌出镂空图案,门口立着电线杆。   院里的老头发现秦昆叫喊,戴着老花镜走了过来。   “你们是……”   老头像个知识分子,他看着秦昆湿漉漉的,模样却很正常,但旁边还有一个人形怪物,不禁皱着眉头。   秦昆展颜一笑:“大爷,我们是剧组的。这是我同事,扮演水怪的,您没吓着吧?”   “哦!”老头这才眉头舒展,这水怪还真像啊。   “进来吧小伙子,怎么想起跑到我们镇子了?”   镇……?!   秦昆一愣,这村子虽然繁华,可也称不上镇的规模吧?   似乎看出秦昆的疑惑,老头笑道:“这是镇子最南,往北地势越来越开阔,有好多厂子,大着呢。你们应该是从南峪口进来的吧。”   秦昆恍然大悟。   他老家老庙镇就因为一处军工厂而建立,这个年代,隐蔽的厂子一般都建在山里,想必这山中也有类似的厂子。   秦昆诉苦道:“可不是吗,大路上滑坡了,我俩开的拉道具的车,准备赶场景,结果车没了,人差点也没了。”   “这么危险?”   老头听罢急忙唤道:“老婆子,来客人了。”   屋子里,一个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老奶奶走出,见到秦昆二人忙道:“孩子,怎么淋成这样了?我给你弄盆热水擦擦。”   心中有暖流流过,这个年代的人虽然淳朴,但这么古道热肠的奶奶也不多,秦昆忙道:“那太谢谢您了。”   “什么话,应该的。”   老奶奶说着看向僵尸,缩了一下,但并未太过害怕。   旁边老头解释道:“这俩小伙子是剧组的,这是演水怪的小伙子,看这身体多棒!”   说着,往僵尸肩膀上拍了拍,别说,这外壳还有些扎手。   僵尸懵逼地站在那,对‘小伙子’这个称呼,有些抵触。   旁边的老太太好奇地凑了过来,那水怪圆脑袋,大眼睛,头上钙化皮层导致皱纹坑洼,上唇很厚,也摸了摸僵尸身上的钙化外壳,觉得太逼真了,忽然神秘道:“小伙子,你们是西游记剧组吧?”   啊?   秦昆嘴角抽搐,刚刚还想着怎么继续往下编呢,结果人老太太直接给他们安排好了。   屋里有电视,秦昆赫然看见电视里在播86版西游记,这在当年可是现象级的电视剧,恰好今年热映!   秦昆一时苦笑,他想解释一下,别搞的误会太深,结果老头指着僵尸激动道:“没错!他、他应该是奔波儿灞!”   秦昆捂住额头,没法解释了,说不清了。   旁边的僵尸也懵了。   俩小家伙说什么胡话呢?   老头激动地拽着秦昆的手:“你说,我猜没猜对?!”   秦昆深吸一口气:“老爷子,您可真是慧眼如炬啊!”   老头哈哈一笑,得意地朝着老太太使了个眼色。   秦昆接着道:“不瞒二位,我们剧组有规定,不能私自露面,毕竟影视角色要保密的。不过今天确实是意外,还希望你们别说出去。”   “不会不会!”   秦昆微微一笑:“大爷,我叫秦昆,叫我小秦就好,这是同事老白,我二人希望讨些吃的,再要些生肉路上带着,不过我不白吃,这有些港币,我跟二老买,量要大!”   老太太从屋里端出一盆热水,让秦昆擦擦身上,疑惑道:“你是香港回来的?”   “没错!”   “香港我去过,亚洲四小龙,发展的着实不错!影视业也相当繁荣!”   “我正是去学习相关经验的!”   二老很健谈,从工作发展聊到国家大事,从影视文艺聊到基础建设,似乎没什么不懂的。   这是聊天,也是试探,二人发现秦昆见识果然广博,个别观点甚至具有前瞻性,这比同龄的大多数人都要优秀太多了。   “好好好!小秦真是一表人才。”   老太太不吝赞美,甚至没收钱,她说秦昆需要的东西包在她身上。   聊完,老太太去准备东西了,秦昆松了一口气,摸出一根烟递给老头:“大爷,您二老的见识可不像一般人啊。”   老头接过点燃,呵呵笑着:“我和老伴最早是战地记者,后来在魔都从事相关工作。年纪大了,从岗位上退下来后,就不愿待在大城市了。这里是我老家,环境也好,离儿子孙子也近。”   记者?难怪我刚觉得跟采访似的。   没一会,一锅黄豆炖猪脚端出,老太太炸了花生米拌了凉菜,又备了瓶好酒。   汾酒斟了三杯,僵尸发现还有自己的份,急忙给秦昆使眼色,他只想喝血吃肉,觉得院子里的老母鸡就不错,秦昆眨了眨眼,示意他稍安勿躁。   猪脚明显是给老头炖的,量不多,秦昆没敢放开吃,吃了几口发现又端来一碗面条,这才大快朵颐。   热腾腾的酸汤面片,就着吸满肉汁的黄豆,时不时啄一口猪脚,配上滴了香油的醋拌野菜,一碗面条囫囵下肚,再配上白酒和花生米,脸泛红光,热汗淋漓。   “太好吃了!”   面汤喝完,秦昆擦着嘴,潮湿天来一碗酸汤面发汗,就是爽!   “小秦,你同事怎么不吃啊?”   “哦,老白他不方便,别管他。您知道弄脏了道具得重新补妆,可麻烦了。”   老太太点点头,看僵尸只顾着喝酒,便又倒了几杯。   一顿家常餐,宾主尽欢。   吃完后,秦昆褪去的外套也快烘干了,他起身道:“今天感谢二老招待,我们得走了。”   老太太拿出了家里剩下的生肉,僵尸盯着桌上的肉,饿的眼睛都红了,秦昆觉得再不走得原形毕露。   “这么匆忙?”   “没办法,还得赶外景。”   二老看秦昆非走不可,只能送他们到门口。   “小秦,小白,下次再来啊!”   “没问题!”   两位老人看着秦昆远去,笑着摇摇头,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回到屋里时,发现桌上码着一沓港币。   “这孩子!”   老太太不高兴了,准备追出去,老头呵呵一笑:“是个懂事的孩子,收下吧。”   “给的多了!”老太太大声说道。   老头淡淡一笑:“下次遇见有困难的后生,再帮忙就是了。”   老太太瞅着兴致不错的老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笑着进了屋里。   ……   路上,僵尸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吃饱喝足,浑身舒坦。   揉着肚子,僵尸不禁问道:“秦昆,奔波儿灞是谁?”   “鲶鱼精。”   “他们敢说我是鲶鱼精?!”   “鲶鱼吃尸体,你也吃,他们说错了吗?”   “这……”僵尸想了想,好像也没错。   他们并未沿途返回,而是拐弯向北。   往北走,镇子的原貌才露了出来。   这镇子上似乎不止一处厂子,好几个厂子,好几个厂区,更有很多围着厂子的住宅区林立。   今天工人都在上班,往来最忙的都是运输科的司机师傅,酒厂的货、各类元件厂的货、还有一些精加工的配件,一车一车往外运,还有外地的吃穿用度,也在一车车拉回来。   镇子上很热闹。   雨停了,一处厂区小学传来眼保健操的广播,校园外不远是个集市,许多人发现了秦昆和僵尸,有些害怕,不过他们发现秦昆仪表堂堂,好奇便大于害怕。   “小师傅,你这旁边跟的是什么啊?”   一个私营小卖部,老板从柜台探出脑袋,笑呵呵问道。   “我同事,穿了一身拍电影的道具,别害怕。”   “哈哈,我才不怕!”   秦昆瞄着商店,挑起眉头道:“呦,健力宝?”   “识货啊!小师傅来两瓶不?”   老板眼睛一亮,这饮料可是托了关系搞来的,一般这么偏僻的地方喝不到,而且镇上好多人还没见过这玩意,销量其实不行。   “港币收吗?”   “啊?”   香港来的?难怪了。   这饮料产于羊城,这年头供不应求,北方很少喝到,见到秦昆摸出一张没见过的票子,老板也是直接收下。   拉环打开,神奇的东方魔水和即将欣欣向荣的时代相得益彰。   80年代,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改革开放,严打过后,社会稳定,思潮复兴,将来的文化人和工人提起这个时代,无不赞美。   思想解放,生产力解放,国家蒸蒸日上,未来可期。   影视文艺开始填补人们的精神生活,还有物质发展带来的享受。   小卖部里开始卖铁环和玻璃弹珠了,甚至还有连环画和铁皮青蛙,这个时代长大的孩子非常幸福。   街上走过穿着喇叭裤、戴着蛤蟆镜的青年,他们扛着收音机,音响里传出罗大佑的《恋曲1980》,那句‘春天刮着风,秋天下着雨,春风秋雨多少海誓山盟随风远去’唱出了青年的忧郁和哀伤。   只是听到下一曲《一剪梅》后,秦昆总觉得这个时代离将来也不算太远。   回过神来,发现老板又拿了两瓶健力宝,陪着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你给的多了,没钱找。再送你两罐。”   秦昆打着嗝收下:“老板,这附近有汽车站吗?火车站也行。”   “有,小师傅准备去哪?”   “锡林郭勒盟正蓝旗草原,具体在哪我还不清楚。”   “哦,草原啊,那去不了。”   “路不通?”   “通着呢。就是最近没有去草原的车。连卡车都不往北走了。”   啊?   “为什么?”   “嗨,前段时间,这条路死了几个倒爷,死相听说可惨了。”   “死了几个……倒爷?”   “嗯。咱镇子酒厂有个二流子,成天打架斗殴游手好闲,不知跟了谁,做起了倒爷生意,才一年开上了车,老家还盖了房,可风光。可惜一周前,和他几个伙计死在往北的路上了。而且说来蹊跷,货没被抢,钱没被抢,尸体被发现时表情和肢体都扭曲了,没任何伤痕,你说邪门不?他家里人托厂里治丧办把尸体拉了回来,听治丧办说那死相……啧啧啧,怕是给活活吓死的。”   老板顿了顿补充道:“出事的地方就离草原不远。”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一五章,又见古顺子 最新网址:   死在……去草原的路上了?   想想老板说的惨状,秦昆皱起眉头。   邪祟干的吗?   这个问题没人解答,秦昆直呼倒霉。   他倒是不怕路上有邪祟出没,但没人敢去是个问题。   自己要和李崇汇合,总不能骑自行车过去吧?   托老板给僵尸买了身长袍,又拿布遮了面孔,只找了个剧组形象不能外泄的借口和几张港币就解决了。   港币所剩不多了,这还是第一次回到30年前在香港攒下的,绝大多数在银行户头,秦昆之前赚的钱每年年终都会从银行给福利院打一部分,估计也快用完了,而弹性空间只留了一点当纪念。   看老板似乎对港币蛮感兴趣的,秦昆于是又兑换了一些货币,然后与其告别。   镇上汽车站。   来往人员络绎不绝。   这里处于晋北、草原、冀州交界,货通三地,往来客流繁多,大多都是进货的商人,跑来下个订单,货有卡车送回去,很方便,雇不起卡车的,也会通过火车转运,他们回去等着接货就行。   看见秦昆走来,窗口有人问道:“去哪师傅?”   “有去草原的车吗?”   汽车站的工作人员闻言摇摇头:“这阵子没车跑那边。”   “那有到冀北的车吗?”   冀北的距离,和目的地不远。   可惜售票员道:“也没有。”   秦昆一筹莫展之际,忽然走来一个老头,50左右,精神矍铄,起初看见秦昆还不确定,待看清后惊喜道:“秦爷?”   秦昆回头,看见那老头,打量了一番露出笑容:“古爷?你怎么在这。”   老头竟然是黑衫贼、桥岭古的大当家,古顺子。   这位卸岭力士哈哈一笑:“好几年不见了,秦爷风采依旧啊!”   当初第二次来30年前,秦昆和冯羌、温掌柜、古顺子被困灵关鬼镇53天,还是重阳节的时候秦昆带他们脱身的,这对于古顺子来说,无异于救命之恩。   古顺子打了个哈哈:“我来办点事。”   办点事?   老江湖一开口,秦昆就知道是做阴间的生意的。   发现秦昆笑而不语,古顺子干咳道:“那什么,这是犬子古成功,这是李道长,这是我师弟洪羊、洪象。”   古成功年纪二十出头,黝黑的脸上长着一双大眼睛,看起来很机灵。   李道长却没有道士打扮,粗衣马褂,只不过留了道髻长发、穿着绑腿布袜。   洪象是个大块头,1米95左右,光头魁梧,背了一个黄色大包,洪羊则非常瘦小,留着两撇小胡子,一身土里土气的西服,闻言第一个出来握手。   “秦爷!您大闹桥岭古玩的时候我在场,在下洪羊,最敬重您这号汉子,这是我弟弟洪象,二子,快来见过秦爷。”   洪洋当年可是亲眼看见秦昆独闯桥岭古玩,在局势极其恶劣情况下控场,被己方沙喷指着都没皱一下眉头,反而给了一众桥岭门生震住了。   那气势,那胆魄,那豪气,时隔数年记忆犹新!   “秦爷,我叫洪象,您也可以叫我洪二。”   魁梧的洪象不善言辞,态度却很客气。   二人打了招呼,李道长也微微颔首,却没说话的意思,古成功则阿巴阿巴比划着,给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秦昆行了个晚辈礼。   古顺子笑道:“秦爷见笑,犬子三年前失声。不过他听说我们的事了,经常对你表示钦佩,早已仰慕许久了!”   一场寒暄,算是见到旧人了,秦昆变戏法一样摸出烟发了出去,除了李道长没接,其余的包括古成功都接了过来。   “秦爷准备去草原?”   吞云吐雾中,古顺子开门见山。   “是,可惜没车。”   古顺子呵呵一笑:“前段时间死了几个人,当地的司机被那些家伙死相吓住了,自然没车去。”   “哦?你知道那些倒爷的事?”   古顺子撇撇嘴:“那些人根本不是倒爷,是几个‘地老鼠’。”   地老鼠,就是无门无派的盗墓贼。   哪怕倒斗这一行,都是存在鄙视链的,地老鼠存在最底层,技术恶劣,水平低微,一个精通一星半点的风水师带队,然后一群人开始瞎挖。   往往好端端的墓葬被挖的千疮百孔,和老鼠打洞一样,所以得了此名。   而且地老鼠不讲规矩,哪怕是盗墓,都有诸多讲究,地老鼠所过之处坏人尸骸,毁人墓穴,简直可恨至极。   秦昆没想到还是这么回事:“你认识他们?”   “里面有个桥岭弃徒,之前在洪师弟的堂口支锅搭灶,后来坏了规矩被赶出去了。没想到他自己还敢拉了一票人单干,我们这次出来就是清理门户的,谁知道来这里一打听,死了。”   秦昆这才知道古顺子他们来的目的了。   不过古顺子接着道:“但那个弃徒偷了桥岭的信物,这个东西很重要,人死了,信物我们还是要带回去的。”   “那信物找到了吗?”   古顺子摇摇头,洪羊捻着下颌稀疏的胡须道:“我看过那逆徒的尸体,应该是中了一种尸毒而死,想必死之前两周内下过斗,那信物,怕是遗落在墓里了。”   “尸毒……能潜伏两周?”   “是,说毒也不算毒,不知秦爷听过尸孢吗?那种秽物吸入后能激发所有潜力,古时死士必备秘药。但两周后,即便生龙活虎,精神也会错乱,会看见人间大恐怖,最终惊吓而死。”   秦昆倒是没了解过鬼怪以外的事,听起来好像很厉害。   “那你们准备去找信物?”   “对,恰好,我们收集了信息,那个墓的线索直指草原,秦爷要不要一起?”   古顺子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如果是单纯的搭载自己,古顺子肯定不会说这么多话了,看见他的邀请,秦昆觉得对方恐怕准备拉自己入伙了。   这倒是……   让人不知如何选择啊。   秦昆呵呵一笑:“我们虽然都做的是阴间的事,但道不同,古爷恐怕要失望了。”   洪羊有些失望,能拉这号猛人入伍,很明显会增加己方战力。   他想说什么时,古顺子却开口道:“秦爷,我们这次只找信物,不倒斗。即便道不同,也不算坏了您的规矩吧?”   这一招以退为进就很江湖了,古顺子知道秦昆做事有原则,二人有交情,自己甚至欠对方人情,但表示这次不是为倒斗而去的话,多少会赚些印象分。   秦昆弹掉烟头,无奈一笑。   话都说到这份了,自己也不能置之不理啊。   “有车吗?”   “有。”   “不倒斗?”   “不倒斗!只找信物!”   “大概需要多久?”   “找墓会麻烦点,下墓的话,这次来的全是高手,一天就够!”   “行。”   ……   古成功开着一辆金杯,后面跟了一辆吉普。   两车疾驰在路上。   吉普车上是洪羊、洪象、李道士,三人在前面开路,李道士手上拿着罗盘闭目养神。   金杯是面包车,副驾是古顺子,秦昆、僵尸坐在后座。再后面还拉了不少东西,只不过被黑布蒙着,不知道是什么。   两车一路向北,然后往东北行进,听古顺子说,会路过秦昆的目的地。   “秦爷,我们可以先送你到目的地,等你见了朋友后再继续出发。”   秦昆没有否决,毕竟第一要务确实要保证李崇、韩淼的安全。   真要让葛战把二人做掉,回去后的因果线……   不知道会不会变成另一条。   “好,我也不耽误,等跟我朋友见了面后,我们就出发。”   有秦昆入伙,古顺子吃了个定心丸一样,古成功不断阿巴阿巴说着话,古顺子为人儿子翻译,说古成功特佩服秦昆的硬功夫,想学几招。   “哈哈哈哈,好啊,不过到时候能学多少,看你天赋了。”   车下午到草原,一夜功夫,来到锡林郭勒盟。   翌日一早,天高云远!   秦昆望着辽阔的草原,心情豁然开朗。   开车的已经换成了古顺子,古成功在副驾打着盹。   “秦爷,正蓝旗快到了,这边羊肉包子非常好吃,大早上再喝碗羊汤,简直绝美!”   这一句话,让秦昆看见一夜没开口的僵尸哈喇子打湿了蒙脸的黑布。   僵尸咕咚咽了咽口水:“有、有生肉吗?”   “啊?”   古顺子哭笑不得。   吃鱼生的我还见过,怎么还有吃羊生的?   不觉得膻吗?   “这位朋友要是好这口,也不是不能安排……听说嫩羊羔肉也有腌了吃的,不过我劝你吃些嫩牛肉味道好些。”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一六章,他不是狼王? 最新网址:   秦昆之前听说过草原很大,但从没想过这么大。   单单拿出锡林郭勒盟,就比冀州还要大。   地方一大,建筑一少,天就显得开阔,草原更是一望无垠。   蓝天白云,矮山连绵。   路上没见过几次牛羊,想象中牛羊成群的画面目前还没领略,不过戈壁破路倒是见了几处。   从昨日下午,到早上睡醒,再到中午,秦昆总算接近了目的地。   他现在唯一后悔的是没有把地址问清楚。   “秦爷,犬子开车载你去,我们在县里等你。”   秦昆要去哪里是他的私事,听他说的含糊,似乎有难言之隐,古顺子也不想打听,派个哑巴儿子当司机,不过分吧?   谁知道秦昆压根就不知道具体地方。   古成功的车从面包换成了吉普,副驾坐的秦昆在不断指路。   “那边看看……”   “可能是这边……”   “嗯……我想想,应该离县城有段距离……”   “该死啊,到底在哪?”   古成功倒是不厌其烦,跟着秦昆指的路乱拐,从中午到下午,县城周围几乎转了一圈。   系统中午就发出提示:【阶段任务一完成】   这起码代表着李崇已经到了,而且毕勒贡答应庇护他们。   这是好事。   可问题是……   我怎么和他们汇合?   秦昆两眼一抹黑,头一次体会到天眼的方便。   后座,一直不说话的僵尸忽然道:“会不会是那边?”   秦昆纳闷。   僵尸指的地方是一片山峦,环境倒是不错,但压根不像有村庄的样子。   秦昆不解。   僵尸顿了顿道:“我闻到牲口味了,很多很多。”   一眼望去,毛都没有,秦昆将信将疑地让古成功开过去看看。   草不茂盛,根子明显被啃食过,这里应该是一片牧区,车轮没有打滑,行驶的不慢,离得近了,几人才看见山峦中间有个豁口。   风从豁口里吹来,僵尸笃定道:“就在那边,很多很多牲口!”   车进了山口,没一会一处更大的牧区出现在眼前,数不清的牛羊,错落有致的蒙古包,另外还有数不清的粪便。   还真是这里……   大老远,吉普车便朝着蒙古包开去,旁边忽然多了两个骑手。执鞭驾马,一左一右夹住了吉普车。   一串听不懂的话吐出,将秦昆一车没反应,换了不太标准的普通话。   “几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你们是谁?来我们阿速部做什么?”   阿速?   后人以祖上名号建族群居,并不少见,听到这个亲切的名字,秦昆心中石头放下。   “我们是阿古拉的朋友,这次前来访友。”   “阿古拉受伤了,部里不见外客,请回吧!”   两匹马卡在吉普前方,开始压秦昆他们的车速。   古成功急忙减速,这时候把对方撞了,那就是挑衅。在草原上挑衅这群人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而且这两个骑手背着弓箭和飞石索。   吉普不断减速,然后被逼停,秦昆下车,看见两个骑手挡在车前,居高临下,寸步不让。   “两位大哥,我们之前的朋友已经到了,你应该见过的……咱们自己人啊。”   秦昆不想留下很坏的印象,露出笑容。   可是不提还好,一提后秦昆忽然发现两个飞石索甩了过来!   一根牛皮绳,两端绑着石头,旋转后扔来将秦昆上身和双脚捆了个结识!这两位骑手用力非常老道,石头绑住秦昆后恰好力道尽消,没有伤害秦昆分毫。   只听为首的长发骑手道:“原来是那两个贼人的同伙!”   贼人?   秦昆觉得他们似乎误会了什么,系统提示李崇和韩淼已经受到毕勒贡庇护了,怎么还是贼人?   关系处崩了?   “他们把阿古拉带回来的时候阿古拉已经受伤昏迷,我们原本很感激,可是他们却不说身份的名字。这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对!他们居然还说阿古拉是僵尸所伤,滑稽!”   秦昆被捆住,古成功吓得已经开始倒车了,只不过一根箭瞄准了车胎,射了过去。   噗地一声,前轮爆掉,古成功面色铁青,看见对方又搭上一根箭瞄准了自己,话都不会说了,举着手下了车。   古成功下了车,僵尸也下来了,他好奇秦昆的力道怎么会被这绳索捆住,但并未开口。   秦昆看了看场中局势,知道有些事在这里解释不清的,只好一叹:“算了,带我去见毕勒贡前辈可好?”   “你们休想见到老族长!”   “我都被捆住了,你俩怕什么?!”   “你……”   他们哪是怕,就是不喜欢这种生人。   原本都是好客的汉子,可见到李崇、韩淼后,发现他们又是遮脸又是掩名的,谁知道他们来阿速部有什么目的!   “你敢报上名字吗?”   “独守扶余镇八荒,不拜三清又何妨,我得无量天尊业,青天不见白骨乡。扶余山,秦昆。”   这切口都是历代黑狗未得敕号时的专属,秦昆没有报上自己的那句,害怕影响将来,于是拿出陪天狗的传统切口。   扶余山……   两个骑手眼神一惊。   其中一个低声道:“生死道,扶余山?”   “生死道,扶余山!”   秦昆回道。   他们对视一眼,为首的骑手为秦昆解开绳索,自言自语起来:“中原的捉鬼师,我第一次见。我叫吉仁泰,这是我弟弟巴图,我们都是巫坛的弟子。我听过扶余山,那位姓杨的前辈很久前来过部族,不过那时候我还小,后来听说连老族长都称他一声‘云尊’。”   看见二人敌意消去,秦昆问道:“老族长就是‘狼王’前辈?”   “是。”   秦昆呼了口气:“麻烦二位引荐,如果不是有难言之隐,我们自然不会麻烦他老人家的。”   “这……”   “两位大哥,犹豫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们狼王不成?”   吉仁泰傲然道:“老族长是无敌的!无论马术、射箭、还是摔跤、放牧。”   放牧也有无敌一说吗?   秦昆嘴角一抽:“那走吧。”   扶余山的大旗果然好使,才开始还警惕的二人现在倒是打听起了中原秘门的故事来,不过大多数以杨慎为主。   “听说杨前辈灭掉了关东大萨满萨哈廉,是真的吗?”   “听说杨前辈是剃头匠?”   “听说杨前辈没和佛林寺那位大师交手,为什么啊?”   “听说杨前辈……”   在族里打听不到的消息,二人便把秦昆当成情报口,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草原汉子,都崇拜强者,他们是牧人、是骑手不假,但他们也是巫坛的弟子。   他们信奉‘长生天’,这是草原人亘古不变的信仰。   长生天又叫‘腾格里’,直白点就是老天爷的意思。   在草原,水里有神,草地有神,牛马羊狼鹰有神,风雪日夜也有神,神是无处不在的,但他们都没有长生天厉害。   长生天就是至高神。   而巫祝,就是长生天在草原选择的代言人。   老巫祝是老族长的师兄,老族长原本可以接替成为下一任巫祝的,但他更喜欢放牧,所以老族长还是老族长,但没人觉得他资格或者实力不够,只是他尊重他的师兄,不想替代罢了。   所以老族长毕勒贡也是巫祝的实力。   但老族长这位同样是长生天的代言人,却要称杨慎一声‘云尊’,那么杨慎一定也是另一个至高神在人间的代言人,这逻辑错不了。   他们只是想了解一下,中原那位代言人的故事。   秦昆满足了他们的好奇心,而且不忘添油加醋,把杨慎猛吹一番。   来到毡房外,吉仁泰好奇心得到满足。   “秦当家,你可以进去,你的两个朋友暂时不行。不过我们可以招待他们!”   这已经算很给面子了,僵尸才不想见什么狼王,一听招待,口水又涌出:“有羊生吗?牛生也行!”   惊讶于这位蒙面大汉的口味,吉仁泰笑道:“自然有,还有好酒!”   吉仁泰带着僵尸、古成功走了,他已经迫不及待去同伴那里吹牛了,毡房外,秦昆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毡房有两间,还分外屋和里屋,秦昆觉得很新鲜。   进去后是普通的摆设用度,里屋却传来一阵声音。   “那葛战,太不把狼王前辈放在眼里了,他说过论近战,没人是他对手,包括毕勒贡!”   “还有,更过分的是,他不仅亲自来,还出动僵尸追杀我们!”   “怕是过不了多久,葛战就会来草原的。唉,大威天龙的名头还是有些响……我怕狼王前辈顶不住啊。”   “不过不要紧,到时候把我们交出去就是了……”   “葛战是个武夫,前辈你也不要怕……当然,能帮一下也帮一下我们……”   “最不济,我们这就跑,还望前辈别打听我们名字和身份了,要不是真有不能说的苦衷,我一定告诉你们……”   李崇喋喋不休地说着,秦昆都听愣了。   为了保命这厮脸都不要了,瞎比编理由啊。   想想是自己下的命令,秦昆便释然了。   “各位,想我了吗?”   掀开帘子,秦昆走了进去。   先前一群人都听见外面来人了,但没曾想,来的是秦昆!   李崇一把抱住秦昆,打量了一番发现他没事,激动地锤了秦昆一下,咧嘴道:“就知道你没问题!”   韩淼也凑来,可怜巴巴地望着秦昆:“我喝了十二碗羊奶了,实在喝不动了,你替我喝一碗吧……”   韩淼戴着蒙面布,他知道这可能是变相逼供,被迫露出面容,不过发现这是个普通人,帐篷的主人也没多大兴趣,只是一个劲的给他倒羊奶喝,比起招待更像是惩罚。   秦昆端起羊奶一饮而尽,擦着嘴角的奶渍,看到帐篷里有两个人。   一个老态龙钟,鸡皮鹤发。   一个七十多岁。   老态龙钟的男人满身挂着骨串,应该是阿速部的老巫祝。   那七十多岁的男子,一双蓝眼睛非常引人注目,只不过他穿着有些特殊,红黄相间,一点也不像草原风格,更像是喇嘛的衣服。   好像……草原人挺信喇嘛的。   秦昆心里自语。   “晚辈秦昆,见过二位前辈!”   秦昆朝着二人行礼,李崇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报出名字,他无所谓。   老巫祝似乎有些耳背,没听见秦昆的见礼,在旁边流着口水打着盹。   倒是那个老喇嘛和颜悦色一笑:“他给我说了。而且说了你的身份。”   他指着李崇。   李崇虽然没提自己名字,但是为了求对方庇护,提了秦昆。   秦昆说过东韩村的人不能知道他们三个来过,但没嘱咐别人不能知道。李崇觉得秦昆在三十年前都和景老虎、楚老仙、余黑脸打过照面,多几个道上的人认识也无妨。   关键是……当时再不露点身份,会被部落里年轻汉子打死的啊。   谁会庇护一个不露脸面、不说名字的陌生人?   除非那个陌生人和扶余山有关系。   秦昆颔首一笑:“原来是这样,让前辈见笑了。”   然后,很郑重道:“独守扶余镇八荒,不拜三清又何妨,我得无量天尊业,青天不见白骨乡。扶余山秦昆,见过前辈。”   那老喇嘛也正经回礼:“十相自在,日月慧尖。白螺莲座,转经听弦。四魔山,平措赞普。”   空气静止。   哪里好像不太对。   一秒。   五秒。   半分钟。   秦昆愕然抬着头,又僵硬地转向旁边的李崇。   李崇讪笑道:“毕老爷放羊去了……这位爷……是另一位老爷……”   秦昆将视线慢慢转了回来,发现自己有些失礼,于是深吸一口气:“见过……‘白螺活佛’。”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一七章,阿速部的待客之道 最新网址:   面前的老喇嘛不是毕勒贡。   他是雪山上师平措赞普,又被尊为——‘白螺活佛’。   华夏生死道的超一流不包括萨满、巫祝。因为生死道的叫法是茅山流开创的,一些本领高绝的萨满、巫祝自成一脉,不愿被茅山品评。   这些捉鬼师除了关东出马仙外,还有三股不小的势力。   那便是草原——狼王毕勒贡一脉。   天山——老天师哈里西提一脉。   四魔雪山——雪山上师平措赞普一脉。   面前的老喇嘛,正是秦昆素未谋面的平措赞普。   在华夏,蓝眼睛的人不多。   平措赞普是康巴人,因为阿古拉提过他爷爷长相特异,秦昆才将其误认为毕勒贡,现在发现这不是草原那头狼,而是雪山那尊佛!   “失礼了。”秦昆补充一句。   “观十相自在,度五浊红尘,我佛性空,无拘无束,无我无礼,秦当家何必介怀。”   一句话,周围毡房变成了雪山山顶。   小雪纷飞,老喇嘛立于雪中面带微笑,手中摇着转经筒,身姿神圣,在蓝天白雪的映衬下,那双湛蓝色的目光显得更加深邃。   忽然间来到对方地利之中,秦昆只能看到苍鹰盘旋,云海涌动,那个转经筒周围变成一个漩涡,无数细碎的雪花靠近后化为白色的雾气,继而变成丝线,晶莹剔透,被卷入旋涡中。   旋涡中,转经筒周身的六字真言忽明忽暗,氤氲着一股奇异的波动,秦昆眼中惊奇和诧异消失,变得平静,带着谦虚的笑容:“活佛见笑,我实力微末……当不起扶余山的家。”   秦昆双手合十,欠了欠身,周围景色又恢复如初。   毡房里,老喇嘛笑道:“哈哈哈哈,你实力微末?那贫僧又算什么?”平措赞普顿了顿,神秘道,“这转经筒可转不到你的因果。”   秦昆盯着那脏兮兮的转经筒,心中泛起滔天巨浪。   这不起眼的法器,有窥视因果之力?   平措赞普安抚道:“秦当家莫拘束,贫僧见过杨慎,当年他帮过我一个大忙,又为贫僧烙下业火印,让贫僧见识到天谕道印的神奇,我二人相交甚好。扶余山既得大机缘,便不必太过谦虚。这次贫僧来草原走访旧友,又见故人传承,既然有难,便不会袖手旁观。若是有什么难处,贫僧亦可助你一臂之力。”   这可是意外之喜啊。   老喇嘛没有刨根问底,是为尊敬,而且直接表达了善意,秦昆心中感慨,活佛,果然是大德高僧!先前还担心毕勒贡挡不住巅峰时期的葛战,现在加上平措赞普,应该稳了。   “确实有难言之隐,还望活佛挡住葛龙头对他二人的追缉。”   “这事毕勒贡之前已经答应那位施主了,既然秦当家开口,贫僧也乐意效劳。只不过我这里也得拜托秦当家一件事。”   “活佛请说。”   “我需要钱。”   你……   画风转的有点快,秦昆揉着脑袋。   大师,你不是出家人吗?佛像上金箔被刮光了咋的?   稍一错愕,秦昆觉得对方不是那么俗的人,能在自己面前直言不讳提出,应该是有重要用处。   “要……多少?”   秦昆缩头询问。   “很多!”   很多……那自己有心无力啊,他在香港的户头也没剩多少了。难不成真要违背良心跟古顺子下个大斗?   发现秦昆纠结,平措赞普一笑:“不过不是现在。是三十年后,四魔雪山需要秦当家略施援手。”   “那没问题!”秦昆一口答应。   三十年后!   如此精准的时间,让秦昆有些毛骨悚然,连楚老仙都算不到自己来自于哪里,平措赞普怕是在卜算方面的造诣已经登峰造极!   只是又看了一眼转经筒,联想起他之前说的因果后,秦昆忽然将视线看向李崇和韩淼。   根源怕是出在这里了。   老喇嘛既然有这等逆天法器,能窥视人的因果,怕是早就知道了李崇和韩淼的身份了!   “此物竟可绕转因果,窥视光阴岁月,小子涨见识了。”   秦昆一语道破,让平措赞普也有些意外!   这位扶余山当家……竟然能看出转经筒的神奇妙用?   华夏生死道中,其实很多超一流的捉鬼师是不懂因果玄妙的,而懂得其中奥义的,满打满算只有两个半,一个是杨慎、一个是佛林寺净严和尚,半个是烛宗楚道。他们将因果用在不同的地方,只有烛宗楚道与自己法门类似,但境界尚且不高。   没想到秦昆年纪轻轻,也懂因果?   想罢,平措赞普收回思绪,回赞道:“再神奇,也不及天谕道印一二。这么说,秦当家答应了?”   秦昆一笑:“钱财乃身外之物,这是小事,活佛放心。”   连茅山都会出面资助那些传统道门,保留传承不断,扶余山与四魔雪山结个善缘那可是大赚。   三十年后,南宗有李崇、楚千寻,北派有马神婆,哪个不是腰缠万贯的主,为扶余山的面子掏点钱不过分吧?   正想着,旁边的李崇就忍不住开口:“喇嘛爷爷,您要是这条件的话,早给我说啊,秦黑狗他没多少钱,我有……”   平措赞普看了李崇一眼,仿佛洞悉了一切一样:“小施主编排你师公、糊弄贫僧、在毕勒贡面前挑拨离间,还得修心性啊,斗宗魁虎道术先要伏心中猛虎,你却将其放了出来,养虎为患何其危险?将来猛虎化四魔,你百尺竿头难进一步,就不怕猛虎噬主吗?”   四魔正是:阴魔,障魔,死魔,欲惑神。   在平措赞普的修行体系中,这四魔乃人之一生都要面对的大敌。   李崇讪笑着聆听教训,忽然发现哪里不太对劲。   他脸色一沉,这老喇嘛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   惊疑抬头,李崇不敢询问,急忙又恢复讪笑的面孔:“有……有这么严重吗?我……我这不是事急从权嘛……”   李崇露出一张赖皮脸,平措赞普拿他没什么办法,几人又聊了一会,平措赞普道:“毕勒贡快回来了,秦当家该见见他。”   众人准备离开毡房,老巫祝仍旧在打盹,甚至挂着一个鼻涕泡,秦昆想道别,被平措赞普拦住。   “赤那师兄在修行,莫打扰的好。”   修行?   秦昆实在看不出怎么个修行法,只好朝着老巫祝欠了欠身,走了出去。   刚出毡房后,系统声音忽然响起。   【叮!阶段任务二开启】   ‘阶段任务二:镇仙’   ‘任务要求:三天内找到那位脱离封印的仙家,将其镇压在十死坛底’   ‘任务失败:失去长生功德’   ‘任务奖励:纯阳之气’   秦昆定住脚步。   长生功德……那是什么?   纯阳之气……又是什么?   这任务失败和任务奖励,头一次见到如此玄乎的。好像都没什么作用,又好像非常珍贵……   长生功德还能猜得出一二,如果说三仙海国那一趟他获得的长生就是‘长生功德’,那纯阳之气就有些难理解了。   他现在不是可以分离阴阳二气了吗?   再加上紫金道丁的无垢之体,分离后的阳气还不算纯阳?   另外……要镇压的仙是哪冒出来的?!   周围人没有注意秦昆在发呆,反倒是远方走来了一个牧羊的老人。   大腹便便,戴着毡帽,穿着羊皮袄,旁边是一条狼狗。   狼狗屁颠地跟在牧羊老人身边,时不时又回头催促羊群,似乎成精了一样,那些羊群在头羊的带领下进入羊圈,井然有序。   狼狗看见羊群都回了家,用鼻子关上门栓,吐着舌头来到老牧民身边,老牧民摸着狗头,从怀里摸出一根灌好的香肠丢了过去。   “老胖子,客人来了甩给贫僧去招待,你只顾着放你的羊,这是草原的待客之道吗?”   平措赞普看见胖老头过来,一脸不满。   老牧民脱下帽子,掸了掸裤腿上的草屑尘土,笑呵呵道:“老穷鬼,你每次来借钱都不还,帮我招待一下客人怎么了?再说,这两个小娃娃我之前也见了,不是答应他们了请求了嘛……”   老牧民说完,忽然发现又多了一个年轻人。   平措赞普正要介绍,发现老牧民那条狼狗叼着香肠朝着秦昆颠颠跑去,发呆的秦昆忽然感觉一个庞然大物来到眼前,收回思绪,发现是一条德牧!   武森然是开狗舍的,这玩意秦昆见过不少次,但这么大的德牧是第一次见,这条狼狗坐在地上,脑袋几乎和自己胸口齐平,此刻它吐着舌头,面前是一根灌好的香肠,它用鼻子顶到秦昆的脚下,似乎要请秦昆品尝一下。   但是它看着香肠又有些舍不得,满嘴的哈喇子自来水一样往外流着。   秦昆瞅着湿漉漉的香肠和狼狗那双真诚的眼睛,简直哭笑不得。   伸出手在硕大的狗头上摸了摸:“不、不用客气……你吃吧……”   “唔……呜?”狼狗不理解,对方为何会对如此美味不感兴趣。想罢,它又极其不舍地把香肠往前拱了拱。   这尼玛盛情难却啊!你要不要这么热情?   秦昆捡起香肠塞入狼狗嘴里:“你吃吧,我刚吃过。”   狼狗这才摇着尾巴,叼起香肠往自己的狗窝跑去。   这一幕发生的委实奇怪,周围人偷笑起来,平措赞普在老牧民面前没了活佛风度,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喇嘛,一边笑一边鄙夷道:“老胖子,你待客之道还不如你家的狗……”   老牧民也不生气,哈哈乐道:“同类相见,它自然比我亲近。”   秦昆被狼狗热情招待一番,闹的有些脸红,为毛每次见到这些畜生都对我这么热情,我多少要点面子的啊……   秦昆扁着嘴,无奈又尴尬地走了过来,面前是个微胖的牧民,长得完全是外国人的模样,秦昆才知道阿古拉说的他爷爷长相特异是什么意思了。   老狼王外貌返祖了,和当年阿速军的容貌如出一辙!   “独守扶……”   “小狗子,不用拘礼。”老牧民笑呵呵打断秦昆,秦昆惊愕抬头,老牧民顿了顿,“你身上的味道,和杨慎大同小异。”   秦昆呆立在原地。   大爷你这鼻子……连命格都能闻到吗?   老牧民搔了搔脑袋,指着李崇他们:“他们的请求我答应了,所以我们不必客套。我呢,和葛战见过几次面,不喜欢他,也不讨厌他,这个老东西总说自己近战无敌,我有一群羊、一群牛要管,没空搭理他,南方有个华贪狼,只顾着打铁铸剑,也任由葛战嚣张。不过既然葛战准备杀到草原,我倒是想跟他会会,一方面照顾一下你们,一方面杀杀他的威风,哈哈哈哈……”   老牧民煮了茶,开始忙碌,也不忘继续道:“接下来,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葛战来了草原后,会有人告诉我他的踪迹的,去玩吧,草原……美得很呢!那条龙,掀不起风浪。”   毕勒贡再没搭理秦昆他们,拉着平措赞普去帮忙干活了。   望着两个老头忙碌的身影,秦昆觉得自己是个过客,又不禁露出一抹微笑。   这样……其实就挺好。   部落里,再没人理会秦昆他们,各自忙碌起来,大家不需要客套的招待,也不需要生硬的寒暄。   秦昆觉得,他们来就是请毕勒贡帮个忙的,既然毕勒贡答应了,那目的也达到了。   先前两个骑手,吉仁泰把喝的烂醉如泥的古成功扛了过来,弟弟巴图搀扶着吃顶了的僵尸。   二人朝着秦昆嘿嘿一笑:“秦当家,你的朋友我们可招待好了。不过老族长说不用招待你们,因为浪费酒肉,还请你们自便。”   这摆明是逐客令啊,秦昆苦着脸道:“感谢二位。”   “无妨,若是有缘再见,我吉仁泰会亲自招待你们,请秦上师喝最烈的酒,骑最野的马,我们纵马高歌,饮酒作乐,那才是我阿速部的待客之道!”   “那就说定了,既然老狼王要忙,我们也不多叨扰了,这就告辞,如果你们来临江,我扶余山也会盛情款待!”   “没错!”李崇大声附和,“吉大叔,将来去临江到御仙庭找我,我也请你喝最烈的酒,骑最野的马,我们纵马高歌,饮酒作乐,那才是我扶余山……”   “咳……”秦昆干咳一声。   李崇咽了咽唾沫,话语一改:“那才是我扶余山斗宗黑老虎的待客之道!”   吉仁泰跟秦昆聊天有些寒暄客套,但是这个先前被误认为贼人的家伙聊起来还挺合胃口,就是对方眼神不好使,自己长得虽然老了点,你也不能叫我叔叔啊。   “哈哈哈哈,那就一言为定!”吉仁泰爽朗一笑,“你们的车在那边,备胎已经换好,后备箱有一头羊,是我射爆车胎的赔礼,我们……后会有期!”   ……   晚上,李崇开着吉普,秦昆坐在副驾。   后座上,僵尸坐在中间。   路途颠簸,成了呕吐的催化剂。   左边古成功在吐,酒喝多了。   右边韩淼在吐,奶喝多了。   后备箱的羊失禁了,因为闻到了僵尸身上可怕的味道。那是同类的血腥味。   从阿速部到县城这一路,车里怪味弥漫,味道堪比炼狱。   到了古顺子的落脚点后,古顺子发现秦昆又带了两个遮面的朋友回来。他匪夷所思。   “秦上师……你这些朋友干嘛都遮住脸?怕墓里的碰见熟人不好下手吗?”   老古,你冷笑话讲的可以啊!   秦昆白了他一眼:“别废话,赶紧先洗车,休息好就出发,我还有要事。”   阶段任务二是镇仙,秦昆觉得系统发布任务不会无的放矢,自己现在没了天眼,要找什么仙无异于大海捞针,目标八成在墓里附近。   听见秦昆积极性挺高,古顺子也颇为开心。   转头看见儿子昏迷不醒,担心道:“成功他没事吧……”   “喝多了而已,没事。”   “哦,那这位兄弟?”   秦昆瞟了一眼吐白水的韩淼:“也喝多了。”   古顺子朝着身后道:“洪羊,洪象,你俩把车一洗,我们后半夜出发!”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一八章,契丹墓 凌晨,休整好的古顺子一行人,正式开拔。   两辆车,九个人,自县城出发,驶入茫茫草原。   其实这个时代的草原,生活有诸多不便,而且颇为艰苦。   县城还好,毕竟是聚集地,吃喝住行水电交通俱全,像是人住的地方。   但县城外到了晚上八点天一黑,就彻底回归了原始。   没有路灯。   没有马路。   没有人烟。   道路颠簸崎岖,而且极难辨别方向。   放眼望去,除了星星是美丽的,其他什么都不美。   草原太大了。   天上月亮被遮住时,只能靠着罗盘带路。   面包车主驾是古顺子,秦昆在副驾,李崇、韩淼、僵尸挤在后面。   车开了两个小时,到了一个鬼都见不到的地方终于停下,远处除了怪鸟的叫声和隐约的狼嚎,只剩下时有时无的蚊蝇声。   秦昆几人看到,吉普车已经停下,李道长拿着罗盘在车外比划着。   他看了看星星,掐了掐指头,又看了看罗盘,才重新上车。   就这样一上一下足足四次,李崇终于忍不住道:“古爷,这位道长干什么呢?”   开口说话的是秦昆的朋友,不露面,不报姓名,他隐约觉得这位主一身煞气,也是秘门中人,不过听见对方称呼客气,古顺子也笑着回话道:“小兄弟,李道长在寻星定墓。”   寻星定墓?   这特么太有难度了吧。   这片草原有山,但山势低矮,有树,植被不算茂盛,感觉风水术难以施展,如果光看星星就能确定墓葬位置,那得多厉害才能做到。   “靠谱吗?”   “在草原只能靠这个。”   第五次下车,距离出发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李道长终于没再急着走了,来到古顺子面前。   “古爷,到了前面那座山,可以辨土了。”   古顺子点了点头。   山下是一片森林,林木稀疏,草原上不够支撑林木所需的水分,所以树林很少见,这一片既然有树林,起码代表这附近是有水源或者暗河的。   进入林中,古顺子示意洪羊、洪象兄弟抄家伙,几个人扛着吃饭的工具向山上走去。   草原丧葬起初没有造陵一说,但与汉家文化融合后不少草原人也会选址土葬。个别的贵族更会效仿汉家以山为陵,下葬安息。   这些陵墓会选向阳之地,以砖石搭建,棺为坐棺,个别的也有石椁,陪葬物多为生前所用器物和大批金银,对盗墓贼来说也有吸引力,但墓室搭建简陋,下墓危险,加上草原上天然的隐蔽能力,所以墓葬基本不会被发现,如果能被发现的,差不多都空了。   一行人上了山,秦昆、李崇也帮忙背着东西,那黑包裹里沉甸甸的,秦昆没问是什么。   不过李崇好奇翻看后低声道:“秦黑狗,这是雷管!”   秦昆道:“可能是开路用的。”   “我们怎么说也是正道名门,背一袋子雷管有失身份啊!”李崇痛心疾首。   关键是这种盗墓手段档次太低了。   秘门中人,古时不喜弓弩,现今不碰枪炮,都是规矩,夫兵者,不祥之器。他们的法器,基本都以木剑、棍棒等钝器为主,都是为了驱鬼辟邪的,仪式性更优于杀伤性。   秦昆也知道卸岭力士带的家伙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只不过道:“不伤人就行。变通一下吧,他们答应我此行只取墓中遗失的信物,不碰冥器尸骸,我既然答应他们一同前去,就不管那些了。这些外物终究是以防万一的。”   如果墓道堵了,不靠雷管难道靠铲子?   韩淼打着手电照路,对雷管没什么兴趣,僵尸则背着还在睡觉的古成功。   林子里几只狼闻声而来,看见一行人人数众多又默默离开。李道长和古顺子直到半山腰一个地方才停下。   “可以了。”   “好!洪象,辨土!”   魁梧的卸岭力士,一铲子插入土里,又用锤子不断下砸。   叮叮当当的声音,铲子直至把柄几乎全没入后,螺纹钢的接口又接上一根铁柄继续下砸。   捶打,取土,捶打,取土。   每次取土后,洪象都捻起在鼻子下闻着,洪羊和古顺子也在旁边不断轻嗅。   一个盗洞打完,洪象闻了闻最后一堆土后对李道长道:“不是这里。”   出师不利,李道长也习惯了,摸出罗盘继续向前走着。   他们换了三个地方,打了三个盗洞,又用了将近1个小时,一行人还是一无所获。   看着洪象在把土往回填,李崇拽住古顺子问道:“古爷,这得找到猴年去啊?”   在李崇看来,这就是普普通通一座矮山,怎么就扯到陵墓了。   古顺子安抚道:“小兄弟莫急,找墓原本就很麻烦。不过呢,我们已经事先收到消息,证明这一带确实有墓,你看李道长挑的位置,就知道我们并不是在碰运气。”   位置?   “这位置……还有讲究?”   李崇狐疑,一直没开口的秦昆忽然道:“三阳拂面,万物生辉。七星照顶,蛟龙抬头。那三个盗洞,是这条山脉的龙头、三寸、七寸,而且每个地方都没林木遮掩,直面旭日东升,确实有讲究,而且贴合草原习俗和汉家风水。”   古顺子讶异地看向秦昆。   冷漠寡言的李道长忽然来了兴趣:“你懂三星九气?”   三星,指的是紫薇、长庚、天狼三星。   九气,是怒、喜、悲、恐、寒、炅、惊、劳、思九气。   紫薇就是北极星,长庚是金星,也叫太白星,而天狼星自古就有恶星的记载。   这三颗星辰,是李道长一脉的星象参考。   在天参星,在地寻气。   李道长寻气脉的方法和秦昆阵字卷记载的还不一样,‘阵字卷’有写山在地上行,气在地下走,气乃无形之物,而李道长一脉秘法以黄帝内经素问为寻气之法,‘素’为本源之物,‘问’是黄帝和岐伯的问答,素问原是医理,却千百年来被被李道长一脉纳为诊地脉的风水旁门。   “三星九气……阴阳秘术?”秦昆忽然问道。   李道长点点头,眼睛一亮:“正是。”   秦昆对着李道长道:“我听过,但是不懂。只不过略知一些风水。”   此刻最惊讶的莫过于秦昆了。   三星九气阴阳秘术……记得没错的话齐红妆得到了这一法门。   李道长怎么也会?   姓李的……跟三坟山的实验有关系吗?   李道长听到秦昆解释后有些失落:“原来如此。风水之术原本就是殊途同归,阁下年纪轻轻便精通此学,想必师门传承并非籍籍无名之辈吧?”   “微末伎俩,没什么传承。此术得自茅山某位道爷之手,钻研数年也只是小有所成,谈不上精通。”   听见秦昆所学是得自茅山,李道长便再没发问了。   秦昆说的谦虚,期间古顺子几次开口,准备介绍一下秦昆的身份,让大家正式认识一下,但话到嘴边还是咽回去了。   秦昆乃秘门中人,此行和他们下斗已是破例,身份还是遮掩一下的好。   关于秦昆的捉鬼师身份他只说给儿子古成功知道,两位师弟只是听说这位爷独闯桥岭古玩的事迹,对秦昆捉鬼的本事并未听师兄细说。   只是三寻墓室未果,李道长见到秦昆也通晓此道,便多问了一句:“那以秦爷的眼光来看,这座山还有没有找下去的必要?”   是请教,也包含探寻。   秦昆沉吟起来,半晌没说话。   气氛冷清,古顺子打了个哈哈道:“李道长别难为秦爷了,秦爷与我们来此是义举,他真正的本事不在此道。”   “原来如此,是贫道唐突了。”   几人准备动身返回时,忽然,秦昆开口道:“如果这里真有墓,而且效仿汉家下葬的话,道长不妨在龙背找找。”   作势欲走的李道长止住脚步。   龙背?   “会有人下葬到那个位置吗?”   “如果特别精通风水的话,不会,因为那里根本不是什么风水宝地。而且这座山的风水也不好,这是独山,独山不宜下葬。因为孤阴不生,孤阳不长。而且这不光是独山,还是童山!”   洪羊捏着胡子好奇道:“敢问什么是童山?”   “就是很小的山。”   李道长插嘴回道,然后看向秦昆,“秦爷是说,选址的人并不精通风水?”   “那也未必,但草原上要以风水术选址,恐怕没几处合适的。如果加上当地习俗的话,那龙背无疑是最合适的。”   草原丧葬,亡者以死后侍奉‘长生天’为殊荣。   长生天就是腾格里,说白了就是苍天、老天爷的意思。   而最接近长生天的墓址,无疑是高处向阳的位置!   李道长眼珠一转,对着古顺子点了点头:“古爷,我觉得秦爷说的有道理,我们不妨再去山顶看看!”   此行找墓古顺子本来就没把握,因为草原的墓葬着实不好找,他才请来李道长坐镇,既然李道长都这么说了,古顺子便干脆道:“好!”   山顶,龙脊蜿蜒,林木更加稀疏。   李道长到了这里后,就觉得秦昆说准了。   他只以汉人的方式思考风水,完全没考虑到当时的草原情况,草原丧葬再吸取汉家习俗,也是以草原习俗为主的。   如果这座山有陵墓,那肯定就在龙背上!   站在这里,漫天繁星笼罩,这才是可以死后侍奉腾格里的‘宝地’啊!   “古爷,辨土!”   辨土的位置从山腰换成山脊,依旧是头部、三寸、七寸的位置。   几人一路辨土,直到龙头的盗洞打完,最下面的土取出来后,洪象嗅着那土壤的味道,嘿笑起来:“师兄,有斗!”   古顺子抓过一把土细细搓完,在鼻下一闻,哈哈大笑。   洪羊也嗅着土壤大声道:“找!之前那个逆徒肯定留下过盗洞,说不定还有墓口,细细的找!”   几位卸岭力士散去,不到20分钟,一个兔子窝被找到。   盗洞填土后被兔子霸占,做了窝,里面都是新土,还有几只小兔子。兔子窝不远,洪象用铁杆撬开一块半人高的石头,里面赫然是新挖的墓口!   “秦爷高见,贫道佩服!”   旁边李道长走来,不吝吹捧,秦昆摸了摸鼻子:“碰巧那么一说。我们下去吧?天快亮了。”   “不急,天快亮了。寅时三刻已过,阳人不发阴财,先休整一天。”   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秦昆没有指手画脚。   一众人从山顶返回,在林子里搭了帐篷,就和野营的旅客一样,开始休整。   几个卸岭力士不急着下斗,纷纷进入帐篷,养精蓄锐,商量起来,秦昆也分到一个帐篷,和李崇睡在里面。   李崇是没想到这群土夫子如此沉得住气,他看向秦昆道:“我说秦黑狗,他们都不急,我怎么觉得你挺急的?”   我能不急吗?   任务说要镇仙啊!   就给三天的时间。   现在一天结束了,大家要休息,我还剩两天,仙在哪都不知道!镇不了仙,回不去家啊!   秦昆猜测系统说的仙可能是胡黄白灰柳五仙,这墓室里恐怕有大家伙盘踞。否则桥岭的逆徒也不会中了尸孢,逃出升天后又死在路上。   “李崇,到时候你和韩淼就别下去了。”   “为什么?我都没下过斗!”   “你当是旅游呢?”秦昆白了李崇一眼。   “那僵尸呢?”   “和我一起去。”   “我还没问你怎么和他混在一起了?”   “不打不相识嘛。”   “凭什么他能去,我去不得?”   “墓里可能有他亲戚,他去看看怎么了?难道你亲戚也在里面?”   “你亲戚才在里面!”   “别废话,乖乖待着。”   李崇撇撇嘴,还想说什么,看见秦昆有些不耐烦了,只能打消念头。   翌日。   早上时候古顺子几人在支锅造饭,这片山林似乎很偏僻,草原上一个人影都没。   吃喝完到下午的时候,他们开始在身上抹了一层又臭又腻的东西。   据说墓里的空气和土壤真菌很多,许多经验不足的土夫子都会染上皮肤病,这层秘药能抵抗那些玩意,还有一些尸煞。   “秦爷,这是我桥岭秘药,穿山甲片和草药熬制的,你也涂一点。这颗药丸是含魂丹,感觉脑子不对劲时含在嘴里,可定魂安神。”   古顺子给了秦昆一小盒秘药,一粒丹药,秦昆也有学有样,混着唾沫涂在暴露的皮肤上。   下午饭吃完,天色已经黑了,古顺子他们开始分装备。   直至月亮升高,古顺子走出帐篷,已经换了一身黑色劲装,皮束缠腰,束带的铜环上挂着许多小巧精致的工具。背上是缠绳和三根雷管、三根照明炬。   “出发!”   原路上山,进入墓口。   通风了一天的墓道已经没了怪味,洪象一马当先,一只手戴着铁锁编制的手套,提着德国制式的军用手电,另一只手套着一层袖甲,拎着一根撬棍,似乎也有探路之用。   古顺子、洪羊装束也是如此。   那层袖甲像是欧洲中世纪的连臂铁袖,闪着金属光芒。将他们五指连带手腕全部包裹,一直到肩胛,末端有皮扣伸出,绕过另一侧胸前绑好,保证不会脱落,这样的袖甲和铁手套秦昆也分到了一对,僵尸却没有这待遇,不过他也不需要。   “戌时桥岭下墓口,黑衫铁袖扫阴丘!”   “前方魑魅请回避,今日无意冒犯,只寻门中信物,不惹阴债!”   洪象喊完,当先钻了进去。   墓口起先如狗洞,钻过三米后越来越大,也出现了加固。往前五分钟后,就能站起来行走了。   手电光的照射下,两旁出现雕刻了图案的石砖。   洪象洪羊在前,古顺子在最后,秦昆和李道长被夹在中间,一路上,李道长看向那些石砖,嘴中不确定道:“契丹文?”   契丹,就是大辽。   五代十国出现,后被金所灭。   下墓之前,古顺子不断猜测墓葬年份,已经推到了元代,谁曾想更早!   “写的什么?”   “看不清,可能是工匠的名字,也可能是祈福的文字。”李道长不确定。   秦昆倒是品出了其他含义。   看不清,不代表看不懂。   李道长看似一介山野道士,还懂契丹文?   跟着人群前进,现在的甬道到了尽头,一处石墙早被砸开,并没有正式的石门。   洪羊摸着残破的石墙讥笑:“学艺不精,墓口都没找对。活该最后死了!”   显然,那个叛逃的门生是洪羊的弟子,他对那个逆徒的举动非常生气。   这里是料口,并非墓口,也不是疑口,上一波人很明显发现自己一路没挖对方向,强行破墙而入。   秦昆随着他们进去,发现这被封住的料口也做成了一堵墙,起码有一米五的厚度,那些人到底花了多大力气才把这里豁开的……   进了墓,众人就没了方向。因为这里本来就不是正式入口,料口可能是墓室的任意方向。   “师兄,比想象的更大!”   “恐怕是大辽王室的墓葬。”   “这是一处地宫啊……”   “不对!”   李道长开口打断,“这是一处山腹!墓葬建在山腹里面。”   李道长语出惊人,秦昆也发现了周围有些特殊。   一些地方砌着砖,但往往砖墙上有一部分是打磨平整的岩石,仿佛是人工将其融为一体的。   秦昆摸了摸冰凉岩石,再看脚下,哪怕墓道也是岩石、砖石混合砌成。   秦昆想往前走,古顺子一把将其拽住:“秦爷且慢。这是山笼墓,以山为盖,腹为屉,墓顶可能会有流沙,如果踏错地方触动机关,可能一条墓道都会被埋。我们可就成屉中祭品了。”   古顺子渗出汗水。   这地上,墙壁上虽然有岩石,但墓顶可是人工搭建的,说塌就塌,本来就是防盗的手段。   古顺子表情凝重,半晌后决定道:“洪大,你干活精细,换你带路。”   洪羊捻着小胡子笑道:“这事本就是我那一支惹出的,我自然得带路,师兄,你们跟紧,关键时候搭把手就行。”   “嗯,小心!”   “无妨,那逆徒能进能出,我这当师父的,难不成还会栽在这?笑话!”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一九章,奇首可汗 从墓室侧壁进入的麻烦就是,不知道左边通向墓室,还是右边通向墓室。   地上有脚印,很凌乱,两边都有走出去和回来的鞋印,不好判断,洪羊凭着经验挑了一条,当先没入黑暗。   三分钟左右的时间,手电筒照了回来:“师兄,这路没问题。”   秦昆现在跟在人群中间,看周围的环境颇为新奇。   首先墓室的高度和电影里看到的恢宏大气的艺术场景不一样,头顶不超过2米5,很逼仄,很压抑,其次不同的甬道高度还有所不同,甚至宽窄都不一样。   古顺子说这里因天然环境而建,那些2米5的墓顶是人工搭建的最高高度,更高的墓顶应该是山腹内天然的石壁开凿出来的,算是石洞,但比人工搭建的更安全,毕竟石洞顶上,藏有流沙的概率很低。   “秦爷,这墓道很乱,岔路很多,千万小心。”   古顺子在嘱咐,秦昆点了点头。   与其说是墓葬,秦昆觉得这更像一处地宫,但凡有些身份的人,都不一定将墓室建的如此凌乱,可是如果没有什么身份,这工程也大的离谱了。   那些小道,最窄的只能侧身通过,古顺子没有去探究的想法,秦昆站在那些很窄的岔路口,能感受凉意渗出,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这里的甬道比刚才的工整了许多,地上开始出现光滑的石板。几人小心翼翼地在前进,忽然,旁边‘啊’地一声惊叫,李道长踩到一处光滑的石板上,那石板倾斜,旁边露出一个洞口,猝不及防下李道长居然滑了进去!   李道长的手电乱晃,闪了洪象的眼睛,就这短短的一秒钟,洪象已经来不及救援了。   “救我——”   洞内是个非常陡的斜坡,李道长整个身子没入洞口,根本没有借力点,洞里阴气森森,冷风吹出,鬼知道有多深,李道长感受到整个身体再往下话,心中已然绝望,这一刻,一个人影蹿了出去!   秦昆为了借力,甚至蹬了古顺子一脚,古顺子倒在地上,不过就是这点细节,让秦昆快速地钻入洞中,在李道长整个人即将滑下陡坡,掉入更深的坑洞前,将其衣领捞住!   洪象视线恢复,目瞪口呆地看着秦昆也没入那个方形的洞中,但秦昆两脚卡在洞口两边,脚尖和铁铸的钩子一样纹丝不动!   大头朝下,脚尖还能带住两个人?这姓秦的力气地多大?!   古顺子从地上爬起,大声道:“愣什么!帮忙啊!”   洪象拽住秦昆的脚腕,却纹丝不动,洞里传来秦昆的声音:“让开就好,我要上来了!”   洪象咽了口口水让开身位,秦昆从倒挂金钩变成鹞子翻身,先松了一条腿,接着猛然一拉,半个身子从洞中钻出,戴着铁手套的五指卡主方洞的边沿,慢慢地将李道长提了出来。   旁边的古顺子和洪象看的胆战心惊。   这种古怪的姿势都能上来?!   李道长都以为自己要凉了,此刻被秦昆放在地上,仍然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回过神后,看向秦昆的目光变成敬畏:“贫道李珏,感谢秦爷救命之恩!”   刚刚事发突然,秦昆也没有准备,现在看见李道长平安无事,笑道:“举手之劳,莫要客气。”   你管这叫举手之劳?   李道长心中苦笑,只觉得秦昆品性高洁,不愿挟恩,于是恭敬地一揖到底,朝着秦昆行了个大礼。   小风波过去,洪象有些惭愧,这次行动本来由他来保护李道长的,现在有些失职了,古顺子安慰地拍了拍师弟:“没事就好。秦爷,您那倒挂金钩是真漂亮啊,我桥岭的老祖都不一定有您那力道。”   这话不是吹捧,谁能用两个脚尖撑住两个人的重量?   秦昆讪讪一笑,没有接话,反而看向这方洞。   方洞上掩盖的石板中间似乎有轴,平时踩在上面因为旁边卡住,所以还算平整,好像垃圾桶的盖子一样,但这力道全部落在一边后,薄薄的石板就卡不住了,会自然倾斜,刚刚李道长就是这么下去的。   发现秦昆对石板感兴趣,古顺子以为他好奇,凑来解释:“秦爷,这转盖陷阱也算防盗手段。我们见过类似的,下面基本是陡坡,滑下去后有刺坑或者水洼,旁边墙壁光滑,如果很深的话,下去基本就回不来了。”   秦昆点点头,他其实对陷阱没兴趣,只是对里面的味道有些疑惑。   嗅了嗅,秦昆朝着古顺子道:“里面有死人。”   有……死人?   话题忽然一转,古顺子愣住了:“你看到了?”   “闻到了。”   常年在殡仪馆工作,什么样的尸体秦昆都见过,殡仪馆也不是没火化过泡在江里好多年的死尸,刚刚入洞时,那股味道很淡,应该是死尸被泡了很多年,气味散的差不多了。   “李道长,你刚看见了吗?”秦昆问道。   李道长羞赧道:“秦爷莫要打趣贫道,刚刚那节骨眼怎么有功夫看洞里情况,我手电都掉下去了。”   秦昆想了想,又打开石板,往里照去。   只可惜入眼处是一个很急的斜坡,起码长两米,斜坡尽头才是向下的坑洞,这斜坡挡住了视线。   “要不给你手电,你再下去看看?我拽着你,别怕。”   秦昆安抚着李道长,李道长僵在原地。   我……   我没惹你啊!   此刻,李道长苦着脸,不知该答应还是不该答应,前面的洪羊手电照了过来:“师兄,安全!”   古顺子笑呵呵道:“秦爷,我们还是走吧,死人有什么看的,说不定是那逆徒的同伙。”   那味道可不是新死的尸体啊……这座墓肯定在桥岭古家门徒来之前就有人光顾了,不过既然死了很久,秦昆也没必要探究到底。   这一段墓道,李道长再也不敢从旁边走了,而且他很谨慎地选择了离秦昆最近的地方,很明显,这个秦爷比洪象更有安全感。   几人走了四条甬道后,似乎终于通到了主路上,洪羊也不用继续探路,回到了队伍中。   “师兄,这些契丹人,手笔好大。”   “你看那边墙壁,是长生极乐图,这规模在中原也不多见吧。”   墙壁上是壁画,没有斑驳,但有些湿腻,颜料已经浑浊了,壁画看起来还有些惊悚。   这幅画是死后侍奉‘长生天’的臆想图,草原诸神喝酒吃肉,击鼓高歌,长生天在最高处,篇幅很大,是个盘坐的人形,却没有脸,最底下是墓主人的一群手下庆祝墓主人荣登仙境极乐。   草原文化虽是巫祝起源,但佛家文化色彩也非常浓郁,几个长得像飞天的彩衣神环绕墓主人,那墓主人正在向草原诸神敬酒。   “前面该到墓室了,那逆徒也不知道把信物落在哪,师兄,要分头找吗?”   “分头行动!你们兄弟和李道长一路,我,秦爷,这位白爷一路。”   壁画刻在石柱上,像个影壁,后面是三条岔路。   洪羊兄弟带着李道长进了左边那条,那是陪葬区,要么有金银,要么有人殉,总之是信物最有可能遗落的地方。临走前李道长依依不舍地看了秦昆一眼,似乎还想跟僵尸换个队伍,但终究没说。   古顺子带着秦昆走了中间的岔路。   “秦爷,按照平常的经验,这里基本就是主墓室了,因为许多人觉得墓主人最珍贵的陪葬品会在主墓室,所以这里也有可能是最危险的。当然,信物在这里的可能也很大。”   危不危险秦昆不清楚,只是此刻,秦昆的脚步猛然一顿。   黑漆漆的墓道里,秦昆慢慢转头,看向刚刚过来时的那条路。   “怎么了秦爷?”   死尸味……变近了?!   秦昆一笑:“没事,古爷先往前走,我与老白叙个话。”   古顺子当先离开。   此刻,秦昆看向僵尸:“你闻到奇怪的味道了吗?”   僵尸摇摇头:“你应该知道,僵每晋升一级,身体的某处机能就会恢复。”   “我听过。”   秦昆曾经听过不死山的李参领说这些。   李参领恢复的技能是胃部,所以比起其他僵尸来,多了个可以消化五谷的本事,并不一定全靠喝血吃肉维持状态。   僵尸道:“我的嗅觉一直不曾恢复,只能闻到血肉的味道,这是僵的本能。”   “那你……能闻到鬼气吗?”   僵尸摇了摇头:“我的感知很差。”   僵尸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秦昆有些遗憾。   没了灵力,少了些预警的本事,让他不能像以前那么从容了。   只是犹豫的时候,他感觉那股味道慢慢变淡了,秦昆有了别的想法。   “行,你先走。”   “你是说……有邪祟偷偷跟来?”   秦昆看了一眼僵尸,目前最大的邪祟就是你,还好意思用这个词?   “不确定,我等会再进去。”   “好。”   僵尸走了,秦昆此刻,偷偷放出一只鬼差。   偌大的墓室,一个虚影慢慢凝实,他扫视了一下周围,小声道:“主子有事?”   一身财主装扮,正是秦昆最弱的鬼差,锦衣老鬼的跟班,守财鬼。   “王老财,这里是墓。”   “小的知道。”   “那边是陪葬区,可能有金银冥器……”   王老财眼睛瞪圆:“那还等什么?!主子放心,小的先去帮您瞧瞧!”   好家伙,一只厉鬼听见有财宝,气势陡然一变,秦昆急忙把他拽住:“等等,里面有我几个朋友,你跟着就好,别现身。另外可能有其他邪祟……”   感觉的没错的话,那股尸体的味道消失在洪羊去的方向。   “啊?哦,好……那,财宝金银,我能带点吗?”   “可以摸一摸。”   守财鬼顿觉失落……   秦昆发现这厮的思想建设还不过关,又招了一只鬼差。   吊死鬼居高临下,看了看秦昆,又看了看王老财,把绳子降了下来。   “主子,有差事?”   “嗯,有朋友在那边,你们别现身,暗中护着。”   “得嘞。只不过叫王老财出来干什么?会拖后腿。”   吊死鬼直言不讳,守财鬼有些伤,强行争辩道:“吊爷,小的也是有鬼术的……”   “屁!”   吊死鬼、秦昆异口同声。   秦昆可是看过系统,目前徐桃已经领悟鬼术了,三大白板鬼差就剩锦衣老鬼和跟班守财鬼了。   有鬼术……你唬我啊?!   守财鬼低声道:“小的对财宝嗅觉很敏感。应该要领悟鬼术了……”   “应该要领悟就是还没领悟,别狡辩,干活!”   吊死鬼朝着王老财屁股踹了一脚,给了秦昆一个你放心的眼神,当先离开。   他们走后,秦昆望着甬道中已经消失的手电光,默默对旁边道:“阿水,守好这里,需要我再找人帮你吗?”   旁边,第三个虚影慢慢凝实,是一个浑身煞白,带着佛光的和尚。   “阿弥陀佛,主子莫小看和尚。”   说罢,水和尚隐去佛光和身形,踱步去欣赏壁画了。   现在的秦昆没法动用灵力,只能倚仗鬼差的本事,还好这些鬼差关键时候都靠得住。   “怎么还是……不对劲。”   到了这里后,秦昆第六感总觉得要发生些什么,似乎是危险的征兆。但又不知道危险从何而来。   罢了,先跟上去再说。   中间的墓道又有两处岔道,只能侧着身子通过,秦昆经过时望了望左边的那条,似乎这个岔道和洪羊走往陪葬区的路不连通。   这些奇怪的岔道,到底是干什么的,秦昆一直弄不明白,古顺子似乎也不知道。   来到尽头,石门早就被外力打开,古顺子和僵尸正站在门口等着秦昆。   “秦爷,这门已经被那逆徒破开了,我们这就进去?”   石门边沿有撬痕,还有爆破的痕迹,秦昆感慨那帮亡命徒的胆子,敢在这里炸门,不怕墓塌了吗?   “好。”   进了石门,路上忽然出现沟壑拦住去路,底部是许多石笋,面前应该是有铁索桥的,但现在只剩下几个桥桩。   古顺子卸下背后缠绳,打了套马结挥舞起来,不偏不齐,套住对面的桥桩。   然后秦昆看见古顺子单脚踩上,走钢丝一样朝着对面走去。   约莫九米的沟壑,古顺子走到一半忽然掉了下去,秦昆打了个激灵,发现古顺子一只手早就捞住了绳子,在下面荡了两下,猿猴一般跃上对岸。   “哈哈,秦爷莫担心,我桥岭的黑衣铁袖可不是浪得虚名!”   古顺子自夸到一半,忽然发现对岸的秦昆和僵尸同时冲刺然后跃起,他笑容僵住,两个人在空中划了弧线,直接落在古顺子旁边。   脚下,去势划出四条长痕,秦昆和僵尸同时刹住去势,朝着古顺子甩了甩头。   “走啊,愣着干什么。”   古顺子擦了擦流下的鼻涕。   这沟将近九米啊!!!   想罢,觉得自己刚刚的表现,似乎有些班门弄斧了。   “秦爷的本事强横我是见过的,这姓白的汉子……怎么也这么强?”   古顺子扁了扁嘴,正猜测那位遮面的白姓大汉的身份,忽然,秦昆惊疑了一声。   “吾以十三年苦寻宇文莫那葬地,自辽西至草原,奔波无数日夜,总算得见,喜极而记——宇文克。”   若不是脚下的划痕磨开了地面的积尘,秦昆绝对想不到在这种鬼地方能见到熟悉的三个字。   二代陪天狗……   佛敌……宇文克?   秦昆猛然转头:“古顺子,宇文莫那是谁?”   古顺子来了精神:“你要问别人我还不知道,这人我却知道的。这是契丹始祖,奇首可汗。从阴山迁族到辽西,与几个部落角逐后建立了契丹,拙荆正是辽西人,秦爷问这干什么?”   辽西?   那离这里还很远啊……   “他死在哪?”   “那谁知道啊……魏晋南北朝的事了……不过这位爷也是有趣,原本是慕容鲜卑的人,后来倒插门进了宇文鲜卑,最后还把一众人统一了,也是赘婿里的翘楚!”   古顺子正说的口沫飞扬,忽然发现周围黑了。   此刻,大门口,沟壑对岸,一个男子吃力地攀着绳索,来到他们旁边。   那男子擦着头上的汗,露出一抹干净的笑容。   “是这里吧?”   猛鬼收容系统最新章节地址:   猛鬼收容系统全文地址:/read/12784/   猛鬼收容系统txt下载地址:   猛鬼收容系统手机:/read/12784/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请向你的朋友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二零章,投影 秦昆呆立在原地。   僵尸狐疑地站在秦昆旁边。   不远处是古顺子。   那个男子来到秦昆面前,双手慢慢合十。   “苦寻十三载,今日总算寻得宇文莫那葬地,阿弥陀佛,愿我所愿,如我所愿!”   男子说罢,蹲在地上,伸出指头开始写字,那字迹……竟与秦昆之前看见的字迹重合了!   ‘吾以十三年苦寻宇文莫那葬地,自辽西至草原,奔波无数日夜,总算得见,喜极而记——宇文克’   秦昆呼吸一紧。   这是千年前的投影?!   白龙寺的天道碑中,没有宇文克的残魂,历代陪天狗,哪怕季太初秦昆都见过,就是一直没见过宇文克,此时此刻,秦昆才仔细观察起来。   这是个留着寸头的男子,五官端正,耳垂很大,他年纪不过三十,眼睛依旧清澈,据说宇文克出自佛门,后又灭佛,世称‘佛敌’,而且近战道术惊人,此刻秦昆还看不出宇文克横练的本事,但能看得出宇文克现在还是佛家弟子。   字写完,宇文克虔诚地起身,穿过秦昆身体,往主墓室走去。   发呆的古顺子回过神来,望向秦昆,艰涩道:“秦爷……这是……鬼?”   秦昆也解释不了这到底是什么生命形态。   应该只是投影吧?   他没回复,刚刚穿过秦昆身体的宇文克忽然回头:“咦,有四股气息?”   那双纯净的瞳孔,忽然泛起金色的光芒,光芒逼射,宇文克接连扫过古顺子、僵尸,最终将视线看向秦昆的位置。   沉吟片刻后,宇文克绽开笑容:“阿弥陀佛,你们……看得见我吗?”   古顺子瞪大眼睛,这特么绝对是撞鬼了!   什么情况?   他能看见我们?!   但他口中的四股气息是怎么回事,我们明明三个人啊?   秦昆忽然开口:“能。”   宇文克微微一笑:“算了,我也听不到。不过有缘在因果朦胧中碰见,奉劝一句,赶快离开吧,这里的墓主人用宇文莫那的尸骸镇墓,此地已成修罗场。万般变数,皆为大凶之兆。”   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后,宇文克走了。   周围黑暗的景色消失,又恢复如初。   古顺子用手电筒照向他离开的方向,没有踪迹,没有脚印,他不禁咽着口水,秦昆深吸一口气:“别看了,那段时间线,不是现在。”   时间线三个字,让古顺子三观有些崩塌。   他在墓中见过匪夷所思的情景,比如墓主人生前的幻境,但从没在墓里见过其他人入墓时的景象。   还有那不知多少年前的隔空对话……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这位爷……貌似是高僧啊,刚刚写字的手段,是大力金刚指吗?”   古顺子蹲下,看着宇文克留下的字迹,秦昆却摇了摇头。   刚刚他离宇文克最近,能看见宇文克手指是黑色的,似乎戴着一层铁手套,又被衣袖遮住,并不确定。   “世上离奇的事多了,不差这一桩,可能是偶尔遇见先人过路,没什么值得惊奇的,走吧。”   秦昆说完,忽然,周围又黑了。   嗯?!   搞什么明堂。   这一次,墓门处进来一个宝相庄严的和尚,约莫四十多岁。   和尚身旁跟着一个笼在雾中的巫祝。   二人气度不凡,身后还有弟子跟随。   来到鸿沟前,两边桥桩凭空出现了铁索桥,铁索交织,铺着木板。   那和尚与巫祝过了桥后也来到秦昆面前。   原先的字迹消失了,但弟子们拂开地上的土,宇文克的留言再次出现。   “释比公,真有宇文当家的字迹!”   巫祝的弟子大声说道。   巫祝呵呵一笑,朝着旁边和尚道:“我与宇文克相交莫逆,就知道他不会骗我的!和尚,这次你要找被带入草原的佛术,我可是拉下老脸求宇文克了,他说这里有你的要的东西,就一定有,到时候记得欠我一个人情啊!”   和尚有些情不自禁,一直念着佛号平复心情。   三十厘米不到的距离,秦昆望着这位熟悉的巫祝,怔怔出神。   他见过这位巫祝。   螣蛇巫,在当地被称为‘释比公’,汉名——庞鞭!   猛鬼旅行社去巴蜀那次,他们在巫神镇被困,秦昆就见到了藏在里面的螣蛇巫,还得到了雾隐术。   记得没错的话……这姓庞的和宇文克,还是把兄弟。   那这和尚……   秦昆转头看去,发现和尚平复完心情,变得古井无波。   “阿弥陀佛——庞道友帮了佛林寺一个大忙,贫僧感激不尽。若真悟得般若,贫僧愿为庞道友设坛祈福,保你千年永驻。”   庞鞭闻言大笑,笑道一半停下来了,不对啊,修为再高的和尚也没有让人千年不死的本事,除非让人保留鬼体。   你这贼秃,是咒我死啊……   “我呸——都说和尚不会说话,果然不假!算了,赶紧进去找你的佛术吧……”   二人带着弟子再次穿过秦昆身体。   秦昆玩味一笑。   佛林寺?   这里面的佛术……不会是紫衣修罗吧?   难怪释比公千年后还能在巫神镇苟延残喘,原来有高僧设坛祈福啊。   秦昆啧啧一叹,历代陪天狗,都与九地之一有莫大渊源。   杨慎和‘五巍山’的关系就不用说了。   青玄海马永江自然和‘青玄观’有关系,毕竟是那里的渔夫。   在‘乱禅寺’,秦昆见到过搬山金刚杜行云的字迹,怕是与那里关系匪浅。   会用太极魔的公孙飞矛,自然和‘酆都观’有关系的。   现在看来,与‘佛林寺’有渊源的恐怕就是宇文克了。   剩下的‘鱼龙山’‘空竹寺’‘天虎山’‘云丘观’,估计和无云子、郭威、包希仁、季太初各有渊源,只是现在还对不上号。   秦昆倒是好奇,合着从五胡乱华开始,扶余山就在暗中扩张江湖人脉了吗?现在茅山执牛耳,下来就是扶余山南宗北派,接着是九地,如果九地都与扶余山关系匪浅,那茅山不是被架空了吗……   这是造反啊?   不过想想扶余山确实不喜欢大张旗鼓号令同道,也不愿插手各地阴阳鬼事,而且向来以茅山为尊,秦昆这才释然,因果定数,都是冥冥中注定的。   扶余山的目的,恐怕就是当华夏生死道的里子。   这就挺好。   漆黑的环境再次消失,周围变得安静下来。   “秦爷……还往里走吗?”   古顺子连续碰见两次这种事,头皮有些发麻。   这主墓室恐怕比想象的还要麻烦一些。   秦昆想了想,忽然看向僵尸。   宇文克刚刚说的四股气息,是一个奇怪的信号。如果这话不是对他们说的还倒罢了,如果是对他们说的,那这僵尸……恐怕有问题!   僵尸发现秦昆在看自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你们在这说了半天胡话了,到底要进去吗?”   古顺子吃惊:“这位白爷,你刚刚没看见那些人?”   僵尸更是不解:“哪些人?这里有人吗?”   秦昆与古顺子对视一眼,然后心道:僵尸好像没看见刚刚那些投影,难不成只有活人能看见?   “没事,进去吧。”   ……   ……   此刻,锡林郭勒盟,正蓝旗草原。   冯羌开着车,叼着烟:“老葛,你中途放了古顺子做什么?我们俩现在没头苍蝇一样,匆匆赶去吕梁,又匆匆赶往草原,那老小子明显是玩我们。”   “留他何用?问清吕梁杜家老巢就行,老夫不愿和土夫子坐一个车里。”   “不是,我们现在到底在追谁?我现在很迷。”   “追左疯子那群爪牙!”   “他不是去国外了吗,还有残余弟子在这边?”   “哼!找到不就知道了。”   冯羌觉得和葛战说话很累,驴唇不对马嘴的,而且葛战找人完全是靠他什么望气术。我天……要这么玄乎吗?   看看天空就能找到人?   你以为你真是龙啊,龙都没那本事。   吉普车来到一个平缓的山脉,没有任何人烟,葛战却轻车熟路地指挥着冯羌往一处豁口开去。   那是一处断山山口,过了山口后,成群的牛羊出现在眼前。   二人车前,忽然出现两个骑手左右夹住吉普车。   “你们是什么人?来我们阿速部做什么?!”   张弓搭箭,很不友好。   葛战打开窗户,胸腔龙吟虎啸忽然喷薄。   “大威天龙葛战,前来寻找北派余孽!”   两个骑手耳膜几乎要炸开,胯下骏马本能地被龙虎天音震慑,前腿不稳,直接摔在地上。   两个骑手滚地葫芦一样被摔的七荤八素,他们看见吉普车扬长而去,两匹马半天都站不起来。   “巴图……那……就是葛战?”   吉仁泰咽着口水,看着自己哆哆嗦嗦的爱马,满脸都是惊骇之色。   另一个骑手胳膊摔脱臼了,他的马更是吐着白沫,明显被吓得不轻,巴图苦涩道:“这就是和老族长并称的葛龙头吗……好厉害……”   吉普车一直开到一处毡房外才停下。   葛战下车,看了看天空,又嗅了嗅空气,鼻中冷哼。   该死,人跑了!   “毕勒贡,你且出来,老夫有话问你!”   毡房有两间,外屋帘子掀开,里面坐着一个皮帽胖老头,正煮着奶茶,闻言瞥了一眼房外,轻笑道:“葛匹夫,好大的架子。”   旁边,冯羌目瞪口呆望着皮帽老头。   绿……绿眼睛?这是外国人?   这就是生死道镇北的那只狼王吗?   葛战双手负在身后,走入毡房。   “那些人去了哪?告诉我,否则今天要你好看!”   “观十相自在,颂无量寿佛。葛龙头果然霸道,不如我们先坐下来,慢慢聊可好?”   忽然,脚下软毯变成雪地。   蒙古包没了,草原没了,牛羊没了。   连冯羌一起,都被裹挟到一处雪山之上。   冯羌愕然发现,一个老喇嘛摇着转经筒,笑容和煦地望了过来。   葛战这才看向旁边,脸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   刚刚帘子后站的竟然是平措赞普!   “白螺喇嘛……没想到你也在这里。这么说,那群北派余孽你也见过了?”   “观十相自在。都是些小辈,葛龙头何必紧追不放呢……”   “我葛战做事,用你来教?!”   皮帽老头端起奶茶啄了一口,咂舌道:“看看,我早说过莫跟他讲道理,这就是粗人,打服他,自然能听进去我们的劝说。”   毕勒贡放下奶茶,卸下皮帽,伸了个懒腰。   平措赞普笑着让出位置:“我压阵。”   冯羌看见,那胖老头站起来后,气势陡然一变!   再也不是草原上普通的老牧民,浑身煞气尽放,一阵白雾从体表蒸腾,胖老头须发如钢针般舒张,松垮的皮肤忽然慢慢变得紧致。   肚腩没了。   肩膀肌肉鼓起。   浑圆的下巴上皮肤绷起,勾勒出轮廓。   一瞬间,胖老头变得和葛战一样魁梧雄健!   “贪狼术倒是把你养出了几分威风,就是不知道手下功夫是否如以前。”   葛战上前一步,周围雪花爆散,三丈之内,阳气蒸腾,空中的雪花也被蒸出雾气,笼在其中的葛战仿佛天神下凡一样!   “手下功夫怎么样,试试不就知道了!现在可惜不是晚上,要是晚上,你那魁虎道术和六式龙术加起来,能不能在咱手里撑个五十回合还难说!”   毕勒贡讥讽一笑。   葛战勃然大怒:“五十回合?老夫能把你打成狗!”   “扶余山当家的才是狗,你还挺高看我的。”   葛战被怼了回来,挽起袖子:“少逞口舌之利!”   “不服来啊!”   “你先来!老夫让着你!”   “呵呵,怕了?怕了就滚!”   从一开始,冯羌就被激起满腔热血。   好家伙,大威天龙葛战、狼王毕勒贡、白螺活佛平措赞普,这可都是超一流的家伙啊,冯羌虽然对这群江湖人不怎么看好,但看一次高手对战绝对是能吹好久的谈资。   只是两个老头喊了半天,还不出手,这是作甚?   打嘴仗?   “你们啰嗦不啰嗦?打啊!”   冯羌忍不住催促起来。   “小辈敢尔!”   二人异口同声。   忽然,冯羌眼前一黑,只感觉一只恐怖的狼头和一个狰狞的龙头同时扑向自己,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起来,那是深入灵魂的恐惧。   他双目失焦,下一刻,直接晕了过去。   雪山消失。   老喇嘛二指探向冯羌脉搏,埋怨地看向两人:“心神被慑。你们两个杀才,有气往普通人身上撒什么。”   二人没有说话。   平措赞普摸出白螺,放在冯羌耳畔,然后看向葛战。   “葛龙头,你应该猜到了,我也是来拦你的。”   葛战一言不发。   平措赞普叹了口气:“放弃这次追杀吧。”   “这是我们扶余山的事!”   葛战大声回复。   平措赞普知道对方面子上放不下,开口道:“左近臣去国外前,我们见过一面。你知道他心高气傲,几年前截血教的事,恐怕你对他有很深的误会……”   “哦?他跟你说什么了?”   “什么也没说。但是贫僧能看得出,他受了冤枉气。”   葛战沉默了。   毕勒贡端了杯奶茶过来:“葛匹夫,你动动你那全是肌肉的脑子想想,左近臣会谋划着杀杨慎吗?”   “阴阳祠里他是独苗,从小视杨慎为兄长,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他怎么会干?!”   葛战下意识说出口。   然后怔了怔,然后叹了口气。   他喝着奶茶,毕勒贡这才拍了拍他肩膀:“你自己都觉得不会,干嘛还是执迷不悟呢。”   “他欠我一个解释。”   “左近臣心高气傲,不会给任何人解释的。你们的关系啊……唉。也罢,我一个外人无法指手画脚,这样,最近草原边境不太平,你要是有郁气跟我走走,西伯利亚净魂会又不安分了。”   葛战眼神一厉。   “能杀人?”   毕勒贡淡漠道:“当然不能。”   葛战眼神一黯。   毕勒贡顿了顿:“他们只是莫名死在边境上了。具体谁干的我们怎么知道,反正不是我们干的。”   葛战眼神又亮了起来。   “晚上吃羊羔烤串,明日出发!”   毕勒贡肉疼的抽了抽脸颊:“吃老羊行不行……”   “牙不好。”   “……”   沉默片刻,屋里三人哄堂大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二一章,玉骨,秽仙 猛鬼收容系统正文第一四二一章,玉骨,秽仙秦昆从没见过这样的主墓室。   没有华丽的装点,但是砖雕相当宏大。   四根刻着草原诸神的石柱呈正方形排列,撑起一个圆形穹顶。   主墓室两旁依然有侧身通过的岔路,只不过正中的坐棺更加吸引人。   坐棺有椁,那石椁一半嵌入地里,一半露出,前面凿除象征小河的水沟,背后靠着象征山峦的土丘,墙壁上是巨幅砖雕,砖雕最高处依旧是天神‘腾格里’,中间是墓主人,但与墓门口那块影壁不同的是,下方还有巨幅图案,被土丘挡着,靠近一看,那块规模不比腾格里天神的小的砖墙上,刻着阴间的图案。   上面除了契丹文,秦昆还看见了梵文。   还有和尚。   还有莲花。   最底下的图案似乎是地狱,上面还有一个怪物。   怪物似人非人,就站在和尚背后,仿佛是影子。   墓主人的表情似乎在犹豫,他站在腾格里与和尚中间,似乎不知所往。   “往生三界图?”   古顺子也凑了过去,看见这幅砖雕后怔怔不语。   之前影壁上的‘长生极乐图’,和现在这幅‘往生三界图’,都是墓主人生前对死后的理解,一些墓葬中也会出现。但凡宗教,都是讲生死的,生前如何修行,死后要去向何方,都是宗教需要给信众的解释。   这幅图明显带着浓郁的佛教色彩。   腾格里高高在上,独坐云端,周围是雷纹,几道雷电直接穿过人间界,劈向最下面的和尚,好像是对立的状态。   周围没有什么陪葬,棺椁也没打开,古顺子便在周围寻找起了信物。   主墓室相当完好,那逆徒似乎没来这里,但……坐棺后的土丘被人动过。   “秦爷你看!玉骨?”   土丘开了个洞,手电照去,竟然是一具骷髅被埋在土丘之中,那骷髅骨骼并未钙化,而是泛出玉石的光泽,秦昆惊讶了一下,土丘竟然是中空的,里面盘坐了一个骷髅架子?   “宇文莫那……?”   秦昆不确定地想着,看见古顺子伸手往洞里掏,迅速将其拽住。   “秦爷,里面好像有我门中信物!”   古顺子刚用手电照去,骸骨底下好像有一块令牌,但因角度问题有些看不清,发现被秦昆拦住,开口解释道。   “别动!这骸骨有问题!”   有……问题?   秦昆点点头:“他为什么看着洞口?”   这是秦昆最不理解的,一个埋在土丘里的骸骨,被开了一个洞后,脸颊恰好面相洞口,这未免太巧合了。   古顺子没想那么多,如果信物真在骸骨的身子底下,他是非取不可的。   “秦爷,我先去洪羊那边看看,如果他们找到了信物,我就不动这骸骨了,如果没找到……还望秦爷不要阻拦。”   古顺子此举算是给秦昆面子,说完离开。   主墓室只剩下秦昆和僵尸二人。   安静。   极度安静的环境中,似乎有水滴落下。   滴答,滴答。   秦昆感觉这声音清晰入耳,猛然回头,身后的僵尸以一个狰狞的眼神看着自己,口水不断滴落在地。   “老白?”   猛然间看见这种眼神,秦昆还有些吃惊,他叫了叫僵尸,僵尸没有任何反应。   那僵尸往前走了一步。   秦昆五指张开,用力握紧,铁手套出现难听的摩擦声。   僵尸又往前走了一步。   秦昆往旁边让开,正准备应付突发状况时,他看见那僵尸视线并未因为自己移动,而是看向土丘里那个玉化的骸骨。   狰狞,又有些畏惧,僵尸伸手,又缩回,小心翼翼地往前探出身子,仔细端详着那具骸骨,忽然,僵尸一只手抓住那颅骨,直接提了上来!   “干尸……”   骸骨挤破土丘洞口,直接被拽出,秦昆这才发现那是一具干尸,原先以为的玉化,似乎是上面附的尸茧。   “老白,放回去!”   秦昆警告,口气已经转厉。   “到手的法蜕宿体……干嘛……放回去……”   僵尸眼球不自觉颤抖起来,紧跟着头颅也开始颤抖。   秦昆看见他眼眶皮肤下经络虬结,仿佛钻入了十几条蠕动的长虫!   僵尸青筋突爆,眼球里钻出许多黑色的发丝,他抱着那具骸骨,身体周围珊瑚礁一样的外壳开始龟裂,然后片片脱落!   什么情况?   突如其来的变化,秦昆也摸不着头脑。   僵尸从本能来讲,不会对干尸感兴趣的,这东西不是他们的菜。   可是此刻,僵尸却狂热的抱紧了那干尸,无数黑色的发丝从僵尸周身钻出,进入干尸体内!   秽蠕?   那些发丝数量太多了,几乎把干尸全身包裹,忽然,秦昆用力一脚,把僵尸踹飞!   ‘绷——’   绷紧的秽蠕扯断,发出许多琴弦断掉的颤音。   地上,僵尸重新站起,半边身躯的珊瑚礁脱落,露出原先的模样。   看到僵尸原本的半张脸后,秦昆大喝:“白闯,你要犯忌不成?!不怕不死山有灭顶之灾?!”   外壳下露出的那半边脸,终于让秦昆确定,这僵尸就是那位‘焦公’白闯!   30年后不死山中,战力最高的僵尸。   听见秦昆顿喝,僵尸捂住脑袋:“白闯是谁……谁是白闯……我不是……那我是谁……”   僵尸非常痛苦,然后发起疯来,双拳砸在石椁上,石椁裂开。   僵尸重新抬起头,错乱的精神恢复清明,他凶恶地看向秦昆:“你坏我好事!”   双腿踏地,石砖碎裂,僵尸身上又出现许多秽蠕在空中摇曳,丑恶狰狞。   “我乃仙人!凡间道丁,安敢阻我!!!”   “你是仙人?我是你祖宗!”   僵尸冲来,秦昆也冲了过去,五指如铁钳一样捏住僵尸手腕,另一条手臂打开僵尸接下来的攻势,暴起一拳轰在僵尸脸颊!   冲天炮!   啪——格拉——   僵尸半边脸附着的珊瑚礁外壳直接被打碎,秦昆这才看见,那些秽蠕竟然顺着白闯七窍钻入,似乎控制了白闯的神经和意识!   僵尸稳住身形,发现秦昆将自己手臂反剪,忽然蹬腿后靠,接着连转身带鞭腿,抽向秦昆头颅!   秦昆没有松手,以精巧的角度侧过身子,对方鞭腿踢在石柱上,上面的砖石炸开,烟雾弥漫。   “原来老子的目标是你!”   秦昆现在终于意识到,系统发布的镇仙任务,居然是针对附着在白闯身上的怪物。   这家伙也藏得太深了!   秦昆不明白那些秽蠕是怎么回事,不明白对方凭什么被系统判断成仙,不明白的地方很多,但现在根本来不及想!   白闯已经被那些秽蠕控制了!   刚刚‘白闯’的一击,为了逼退秦昆的钳制,但秦昆没有松手,‘白闯’便舍弃了胳膊,只听格拉一声,‘白闯’手臂脱臼,然后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转过身子,另一只手迅速擒住了秦昆的胳膊。   “死!”   抡起,摔下!   秦昆被高高甩起,重摔在地,‘白闯’跪在秦昆腹部,单腿抵住秦昆挣扎的身躯和胳膊,五指凶狠插下。   “绝心手,离火筋!”   尸气积郁在五指、灵力波动灌注手臂,磷火甚至点燃了五根尖锐的指甲,化作五朵幽绿致命的火焰,这五指一旦插入体内,经脉立即寸断!   白闯绝活,离火筋!   秦昆看着对方五指袭来,嘴角冷笑。   “舍了一条胳膊还敢跟我玩近战,你凭什么!”   原本无法借力的姿势,秦昆忽然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抬起双腿,绞住白闯脖子。   咯嘣——   白闯脑袋断掉,失去平衡,秦昆趁机抽出一条胳膊,千钧一发之际嵌住了白闯的手腕!   电光火石,二人完成五回合交手,‘白闯’见攻势未成,抽出一脚踹向秦昆关节,秦昆知道自己不放手的话胳膊会断,只能松开对方,抬手与对方的脚掌对去,二人借势弹开。   重新站起,先前还是和气的二人变得灰头土脸。   ‘白闯’用力一掰,手臂、脖子复位,他警惕地看向秦昆。   “区区凡人之体,没有一点灵力波动,体质竟然凶悍如此?我刚刚看走眼了。你才是最好的法蜕!”   ‘白闯’狞笑起来。   秦昆撇撇嘴:“承蒙夸奖,阁下既然自称仙家,何不报上名来?也好让我知晓到时候杀了谁。”   “哈哈哈哈,牙尖嘴利的凡人。你且听好,我乃……乃……我……”   僵尸忽然怔住,然后又痛苦地捂着头。   “我是谁……”   “我……”   “该死的陈愚小儿,我到底是谁!!!”   ‘白闯’再次精神错乱。   他精神枯槁,无数秽蠕如须发般怒张狂舞。   “我自不可知之地而来,遨游凡间,被一介山野道士封入黄河石棺,小辈,我精神不稳,记忆缺失,既然你有些本事,我便不拿你当法蜕宿体,你只需让我借宿那干尸之躯,我保证几十年后,赠你一场大造化!”   呦呵,缓兵之计?   “如果我不答应呢?”   秦昆冷漠看着僵尸,忽然,背后有人开口。   “那,接着来啊。”   声音很沙哑,听的人直起鸡皮疙瘩。   秦昆身子绷紧,慢慢转头。   刚刚的干尸,老神在在地靠在棺椁上,望着秦昆。   这特么……   什么妖术?!   秦昆从没想过,秽蠕还能控制尸体!   那干尸活动着僵硬的身躯,忽然怅然道:“还是这具无主法蜕更合适啊。凡间小辈,让你开开眼界吧……”   干尸说罢,忽然周遭灵力激荡。   阴风冰凉,化作雾气在穹顶凝结。   接着,那穹顶竟然不可思议地下起雨来……   阴风化雨!   雨下,那干尸化作修罗模样。   秦昆顿觉不妙。   “老怪物,那我也让你开开眼界吧。”   没了灵力,秦昆现在拟不出衙门蜃界,没有雾隐术仙气飘飘的逼格,法器流云衫也用不了,更少了龙吟虎啸的出场特效,只能从弹性空间摸出一根烟点燃。   僵尸和干尸很玩味地看着秦昆,似乎像是看一只猎物。   他们发现,秦昆很郑重的把手电放在地上,不知从哪变出一个野餐椅子,坐了上去。   烟头亮起。   烟雾吐出。   一个轮廓出现。   牛角争天,牛蹄踏地,2米6的身高,喷着粗气。   烟雾弥漫,又勾勒出一个轮廓。   石柱上靠着一个披着人皮的虚影,叼着草枝。   烟头又亮,烟雾扩散。   一个湿漉漉的男鬼如同江洋大盗一样,拨开额前遮挡的乱发,打量着对面。   然后,那男鬼旁边,一个披坚执锐的骁骑将居高临下。   烟雾笼罩了秦昆周围。   身后那牛头旁边,接着出现一个马头人身的虚影,身材比第一个出现的牛魔更高。   僵尸和干尸表情慢慢凝固。   他们发现这还没完。   穹顶,阴雨绵绵,居然开始出现闪电。   干尸都纳闷了。   自己这具法蜕有什么本事,他已经知晓。   阴风化雨就罢了,这秀珍的雷云闪电……从何而来?   雨幕近不了秦昆的身,却能浇在那些虚影身上。   同时,那些虚影旁边,又出现许多虚影,沐浴在雨中。   一个枯皮惨绿的老鬼。   一个背心插刀的男子。   一个吐着信子的娇艳女鬼。   一个煮茶的腰斩鬼。   一个……又一个……又一个的虚影,围在那个凡人周围。   主墓室,阴雨绵绵,更加衬托出安静。   感受着秀珍雷云中的电丝,老茶仙品了口茶。   嗯……嘴有点麻。   诡异的环境,着实让僵尸和干尸吃了一惊。   但是半晌,他们居然笑了,异口同声道:“我居然又看走眼了。”   “只有天师才会豢养百鬼。”   “你不是凡人。”   秦昆摇摇头:“不,我是。这次因为一些事,灵力无法调动,我现在就是凡人。”   僵尸皱眉,没想到对方为何会交底。   诈术?   但他发现,秦昆的话似乎不是对他说的。   “所以各位,这次靠你们了。我知道你们对付僵会有诸多不利,但,请尽力。”   秦昆露出笑容。   “某乃东天上国罚恶司碎颅狱镇狱鬼卒牛猛,诸位兄弟,随我一道为主诛杀此獠!”   牛猛出阵,马面也嗤笑地看着对面,打了个响鼻站在牛猛旁边。   “我等领命!”   封心鬼王、龙槐鬼王、黑蛇鬼王言简意赅。   “我等领命!”   剥皮嚼着草枝,大声回应,用眼神示意董敖、沉江鬼出列,自己从肚子里面摸出链子锤,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藏了起来。   好战的全部出列。   常公公站在秦昆身边,老茶仙喝着茶,周围围着小鬼还有帮不上忙但又有点膨胀、表情跃跃欲试的徐桃。   “凭你们一群邪丧,敢犯仙家威严?!”   一声大喝,周围蜃界裹挟,滔滔黄河自上游倾泻而来。   靠在秦昆旁的嫁衣鬼忽然轻声一笑:“断洪针!”   一具石棺自天空落下,砸在河床,竖棺插地,彻底将黄河隔绝在外!   秦昆一愣。   难怪之前觉得嫁衣鬼身为定江鬼王,却不会水,有些不科学。   弄了半天,她的本事……是避水?!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二二章,我自乘风归去 猛鬼收容系统正文第一四二二章,我自乘风归去嫁衣鬼首次用出此等鬼术,除了龙槐鬼王,其余鬼差均为一震。   蜃界中,能驱使华夏四渎为地利的鬼魅,早就是颠顶之流。   四渎乃江、河、淮、济。都是出龙王的地方,也彰显水势凶猛。   能定住四渎之一的嫁衣鬼,这已经算恐怖了!   等同于许多水鬼在蜃界地利里,优势全无,而且记得没错的话,嫁衣鬼还能驭水。   “都别发呆了,对面来了!”   龙槐鬼王提醒,鬼差们回过神来,看见僵尸和干尸率先出手。   似乎有秽蠕的影响,僵尸和干尸好像是同一个意识操控的,两个身影站在河床上,发现蜃术没用有些气恼,直接选择对鬼差们动手。   那僵尸打了头阵,牛猛马烈当先迎去,飞魂腿,阴风蹄,二人一齐踹出,僵尸只是后退两步,浑身绽放尸气,五指朝着二鬼胸口插去。   “这点本事,根本伤不了我!”   僵尸咆哮冲来,浑身忽然出现锁链缠绕,脖子上戴着一个铜刑枷。   “大胆妖孽,敢在阳间造次!”   牛马鬼气也迅速绽开,牛猛的阎蝎索自七条变成九条后,已经琢磨出多出那两条白骨锁链的用处。   现在白骨锁链凭空出现在僵尸身上,将其缠成粽子,正是新领悟的鬼术。   缠魂索!   与阎蝎索不同的是,缠魂索是寄生鬼术!   锁链缠身,白骨链里钻出数十条白骨手臂,阴戾哀鸣,僵尸被束缚,身后董敖大喝一声:“牛哥让开,我来也!”   骑马奔腾,短短两步路,董敖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将马速直接提到极限,然后马槊当头抡去,僵尸脑袋出现爆掉的骨裂声。   远处柱子后,剥皮阴阴一笑,链子锤同时甩出,这鬼器还是好兄弟飞雷僵送的,一直没用武之地,此刻成了阴人的杀器,直接砸在僵尸背心!   轰——噗——   前后夹击,身体重创,僵尸似乎五脏六腑被砸碎喷出,摇摇欲坠,即将倒下时,又稳住身形。   脑袋剧痛,背心感觉被打的塌陷了,疼痛感传来,但只是片刻就消散,他冷声道:“这点小痛,算什么!”   浑身锁链和刑枷崩裂,僵尸爆喝一声,抬手把董敖拽入马下,一脚踢开。   反身两脚踢在牛马身上,牛马倒退,他凶光四顾,正在寻那个链子锤的主人,发现剥皮将沉江鬼推了出去,僵尸追着沉江鬼杀去。   龙槐鬼王、黑蛇鬼王、封心鬼王三人围住旁边的干尸,在无妄国时龙槐鬼王就和这些邪丧斗过,他深知哪怕是鬼王,对上顶级的僵,都没法讨多少好。   他们的神经早已和凡人不同,难以影响不说,即便用鬼术造成的伤害,也不会致命。   牛猛几人对上那僵尸恐怕还得鏖战许久,他们三个则同时用出鬼术,与干尸斗在一起。   龙槐鬼王的根须刺入干尸身躯,封心鬼王一刀插入干尸后背,黑蛇鬼王趁机咬上,灌入毒液。   干尸哈哈一笑。   “我之法蜕执持世界,力洞无畏,诸邪敢尔?!”   轰然间,三只鬼王被震开,施加在身上的鬼术也破掉,干尸揉着有些迟缓的肩膀,迅速恢复,他周身又出现灵力波动,秦昆眯起眼睛,发现干尸玉化一样的皮肤忽然泛紫!   头顶的电丝雷云,此刻慢慢向干尸袭去。   虽然威力秀珍,但秦昆能看见,这家伙连自己荡出的阴气,都化作雷云在劈自己,已不能为凡间所容。   轰隆——   秀珍的雷电劈下,蜃界当即破碎,众人又回到主墓室。   那干尸刚刚发现蜃界地利已经没用后,便也不准备再次施展。   此刻干尸身边灵气激荡,然后又被吸入口鼻,接着缓缓吐出,干瘪的皮肤忽然饱满了一些,他表情变得淡漠,这幅峻冷的眼神,配上七窍生烟、头顶蒸腾的模样,秦昆哪还不知道是什么术法。   ‘紫衣修罗’!   这不是那自称仙家的秽蠕的手段,而是这干尸生前的本事!   这是宇文克曾经找到的‘紫衣修罗’,是‘佛林寺’的看家本领。   修罗与阿修罗是正邪对立的两码事,虽出同源,但修罗本质上是善类,对方的状态,却处于混沌不清、善恶不分的状态。   场中局势有些混乱,秦昆再次体会到鬼对上僵的劣势。   之前无妄国那次,龙槐鬼王亲自上阵,对楼兰鹰卫阿索古,都难以奈何对方,阿索古还不算无妄国顶级的僵尸。   现在,‘白闯’可是最顶级那一撮,干尸又是一位被控制的雄主遗蜕,一根烟抽完,秦昆感觉还得自己来。   可是忽然间,墓室远处出现隆隆巨响。   主墓室门外,古顺子慌忙跑来,隔着沟壑大吼道:“秦爷,不好,尸变了!!!”   秦昆已经入场帮忙,这时候喊个毛的尸变,我这里早就尸变了!   古顺子声音喊了三次,周围洪羊、洪象、李道长惊惧:“师兄,怎么办?该跑了吧?”   “跑?能跑得过吗!”   古顺子觉得,能镇压尸变的目前只有秦昆,现在往秦昆身边跑才是安全的。   “别废话,荡过去!”   桥桩绳索,四人依次过去,忽然间,大门口许多行尸走了过来。   无意识的前进,速度并不快,他们大多也是干尸的模样,只是身上好像长着……蘑菇?   奇怪的菌类如鬼手一样随机遍布在尸体周围,让他们的模样区别于其他行尸。   那些行尸拥挤在沟壑前,不会过索桥,有几个被挤了下去,身后还有一波接一波从门外进来,不一会竟然出现三四十只!   四人心有余悸地看向沟壑对面。   该死……这特么什么东西啊!   这墓里的粽子数量是不是有点多了?!   来到对岸,古顺子当先进入主墓室,接着僵在原地。   这……   这里也有?!   眼前,两个僵尸正和秦昆斗在一起。   那个熟悉的干尸,正是之前盘坐在土丘里的玉化干尸。   另一个……不是秦爷的朋友吗?   此刻面纱脱落,外壳脱落,‘白闯’早就露出不似人脸的紫青,而且七窍不断有黑色的发丝摇曳,看起来比干尸还要渗人。   “师、师兄……那些是什么?!”   洪羊此时三观有些塌了,看见秦昆和僵尸斗在一起也不算什么,但看见那么多虚影竟然在帮秦昆的忙,一时半会搞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主墓室的穹顶还在下雨,雷丝电弧不断闪烁,发出细小的隆隆声,这与见鬼一样的荒诞。   谁家墓里打雷的?!   古顺子定了定神,又咽了咽口水,对着秦昆道:“秦爷……”   “别喊!忙着呢!”   秦昆在独斗‘白闯’,一群鬼差在缠斗干尸,情况凶险。   “不是……尸变了!”   古顺子往前一步,发现脚下虚影浮现,一个腰斩鬼在喝茶。   “来一杯吗?”   古顺子哭笑不得。   “这位鬼爷,都什么时候了,不帮忙吗?”   古顺子看得见所有虚影都是在帮秦昆的,怎么还有几个在这打酱油呢!   茶仙鬼撇撇嘴:“喝吧,免得受鬼术侵染。我这茶……辟邪。”   古顺子笑容僵硬,李道长忽然上前,端着茶杯灌下,然后咂舌:“好茶!”   “有点胆魄。诸位既然是阳身,还请协助我主。”   协助……   打粽子啊?   没带枪啊今天!   这次古顺子是被葛战抓来问路的,到了晋北才放了,他知道师弟在追寻逆徒的下落,刚好与他们汇合,所以这次寻墓并不是真正大动干戈的下斗,一些硬家伙都没带。   此次前来,李道长的那身装备给了秦昆,古成功的那身装备古顺子穿了,很明显准备不足,自己怎么帮?   古顺子握紧撬棍,看到僵尸没注意,凶猛抡下,那僵尸毫发未损,而且根本不理他,依旧朝着秦昆莽去。   古顺子愕然,他有多大力气他自己清楚,那一棍子对方居然直接无视了,古顺子看见旁边同样呆滞的两个师弟,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这还帮个屁!   那家伙压根懒得管他们!   忽然,墓室两旁那些侧身通过的墓道,又出现轰隆声。   悉悉索索的脚步从里面传出,秦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白闯’放倒,又是凶狠一扭,折了他的胳膊,但是侧眼一瞟,那些狭窄的通道里,一些长着蘑菇的行尸正在慢慢出来。   “卧槽!怎么回事?!”   秦昆大惊。   “秦爷,尸变了!”   “这里面养的都是尸孢!”   “快跑啊!”   尸孢,听名字都知道是尸体上才能养出的真菌,秦昆看见地上的‘白闯’再次恢复,感觉有些棘手。   这时候我倒是能跑掉,你们能跑掉吗!   秦昆干不出丢下朋友独自逃跑的事,也没法这么干,系统发布的任务目标就在眼前呢!   想到乱麻一样的局势,秦昆心中大骂墓主人的邪性。   忽然。   秦昆闻到一股奇香……   接着,体内痒痒的,仿佛小老鼠在窜动。   这……   慢慢的,‘小老鼠’增多了起来,流淌到四肢百骸。   灵力恢复了?!   浑身灵力源源不断灌入,秦昆一喜,复又惊愕。   不是灵力!   他依旧从大地汲取不了灵力。   这尸孢在燃烧自己的生命力!   之前洪羊说过尸孢的可怕,这都是透支生命力、增强战力的手段,是死士所用,秦昆急忙喂入含魂丹,可是只能暂缓灵力的出现。   周围通道里的行尸战力很弱,秦昆几个小鬼都能影响他们行动。   徐桃、常公公、嫁衣鬼、火炮鬼一众发现不妙,干扰了最前方的行尸,让其卡住后面要出来的家伙。   秦昆发现自己的灵力越来越澎湃,浑身热血已经沸腾。   头一次发现实力暴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古顺子!快想想怎么破局!我一会杀红眼了,你们也得死!”   无妄国合镜时,僵和巫妖用的都是重型兵器,才会出现伤亡,秦昆现在手里就一个探路、开砖两用的撬棍,打在‘白闯’和干尸身上跟挠痒痒一样,根本破不了防!   场中,局势已经稳住,但又潜藏着危险。   侧壁只钻出两只行尸,洪象、洪羊兄弟直接上前放倒。   侧壁还想钻出的行尸,被秦昆其他几只鬼差施术堵在后面,此刻古顺子也没了主意。   看见秦昆数次放倒,甚至废掉那两只僵后,他们又能站起,旁边的虚影们又造成不了太大的影响,古顺子从头凉到脚。   感觉……要完了。   “怎么办李道长……秦爷明显中了尸孢……那阵劲头过了后,没人挡得住这两只僵尸……就算秦爷能挡住,估计秦爷也会疯了,除了那两只僵尸可没人能挡住秦爷。我们该怎么办?用雷管吗?!”   李道长不断深呼吸,平复着心情。   雷管?   这穹顶明显是人工搭建的,谁知道上面堆了多少流沙。   要是震塌了,他们都得埋在这!   怎么办……   我哪知道怎么办……   三星九气阴阳秘术是寻星定墓的本事,最多有些对付鬼的能耐,但没法对付粽子啊!   此时此刻,秦昆已经快失去理智了。   这尸孢……   太过瘾了。   好像嗨药一样。   香味汇入五脏六腑,秦昆两条铁臂如千斤武器,各自提着僵尸和干尸的脖子。   感觉再吸一会,自己就有力量生撕了他们!   但秦昆也发现自己意识已经濒临极限,他现在不仅想生撕了两个僵尸,甚至还想连古顺子他们一起撕了。   再持续一会,恐怕就彻底崩了。   局势不容乐观。   镇仙……   这特么镇哪门子仙啊!   系统我艹你大爷,什么狗屁任务!!!   秦昆凶猛一脚,踹飞干尸,干尸撞破那土丘,仰面倒在土堆里。   等等!   秦昆脑中忽然有一个念头闪过。   系统还说过,用骨灰坛镇入十八狱底。   十八狱是阶段任务一的奖励,难不成有联系?   “牛猛,能把那僵尸的魂勾出来吗?”   秦昆大声发问。   牛猛闻声艰难摇头:“主子,那厮没有魂!”   没……没魂?   三魂主意识,七魄主躯体。   人和鬼都有魂,哪怕僵也会有啊!   这厮没魂?   那一直说话的是谁?   难不成是秽蠕吗?   秦昆心中正在暗骂,忽然又愣住。   “玄秽何在!”   手下,一个黑色的矛尖出现,秦昆趁着干尸倒地未起,直接刺入对方胸口。   “啊——”   凄厉的叫声头一次出现,秦昆这才发现用对了方法!   那秽蠕竟然真是这厮的本体?   一矛插入,直接拔出,许多发丝被秽蠕吞没,转身,又是一矛刺入旁边的‘白闯’身上。   黑色的发丝被鬼矛玄秽吸入体内,然后鬼矛玄秽缩入秦昆手心。   吃不动了……   两矛下来,对方果然消停,周围鬼差发现僵尸、干尸居然没刚才那般活力,纷纷吹捧起来。   “主子法力通玄,老牛佩服!”   “还是主子厉害,这是何等神兵?”   “我好像见过……”   “这是玄秽啊!公孙飞矛的杀器!”   一段又一段声音出现,秦昆耳中只剩下嗡鸣。   尸孢吸的太多了。   但那干尸和僵尸又站了起来。   “你……很厉害。”   语气没了刚刚的跋扈,两个僵异口同声,更像是一个人。   “呵呵,还行吧……”   秦昆用意志力抵抗着尸孢的侵袭。   “但你还是杀不了我。所以这具法蜕,我接手了。”   此刻,‘白闯’身上的黑色发丝忽然变白,黑色的秽气、杂质被鬼矛吞掉后,这些丑陋的发丝居然发出圣洁的晶莹。   那些晶莹的丝线从白闯七窍钻出,钻入干尸体内。   白闯捂着脑袋,痛苦跪倒,然后晕厥。   因果丝……   秦昆看着那些白色的丝线。   果然……仙家手段,都达到了因果之力。   那干尸闭上眼睛,淡漠开口:“我……想不起自己是谁了……所以我需要沉睡,我的意识很乱,这具法蜕的意识在抵抗……所以你们不能打扰我。都死在这吧……很抱歉,我不相信你们,所以不能放你们走,我需要时间回复意识,你们如果再次回来会打扰到我,所以你们真的要死了……”   干尸意识混乱,表情疯癫,似乎极力维持清醒。   秦昆浑身灵力澎湃,此刻却被他收紧。   还是失败了吗?   秽蠕他能拔除。   因果丝……怎么办……   秦昆轻笑:“你有把握杀了我们?”   “杀?仙家不杀人。你们会在我赐下的因果线里,永生。但再也不属于这里……”   “呵呵,好厉害啊。你这么厉害,当初是怎么被封镇的?”   干尸脑中又混乱起来。   “是……是谁……封镇了我……”   “是……很久以前了……”   “对了,那个山野道士叫陈愚!”   “该死的道士,封镇了我这么久……我已经回不去我来的地方了……”   “可惜,你没有封镇法器,不然,你……”   话音刚落,一个黑衫贼猛然窜出。   “大胆妖孽!吃我一招!”   干尸一愣。   秦昆一愣。   土丘后,古顺子摸出一块石头,凶猛地朝干尸头顶拍去。   干尸笑了。   他甚至没躲。   但笑到一半僵住。   那块石头上,一股奇怪的灵力波动逸散。   啪——   古顺子似乎提着板砖,给干尸开瓢一样砸下。   干尸浑身白色丝线,直接被打的震了出来,整个人跪在地上,他吐出的血,流出的泪都是因果丝!   “秦爷,你走吧!我知道你有本事出去!”   古顺子威风凛凛,有些悲凉,“我们是出不去了,记得照顾好我桥岭古家!犬子古成功,拜托给你了!”   又是一砖,古顺子趁着干尸没爬起,再次砸下!   啪——   更多的白丝被打了出来。   干尸惊骇:“这是什么东西!能震出我因果身!”   “哼!腌臜粽子,这是我卸岭一脉祖传的昆仑令,以昆仑天石雕刻符纹而成,专门防你们这些粽子的!”   古顺子的石头,正是在土丘里摸出的宗门信物,那逆徒果然丢在这里,显然之前和干尸也有过节。   此刻,秦昆大笑。   “天不绝我!古顺子,再来一下,把那些白色丝线都拍出来!”   古顺子一愣:“好!”   一砖、一砖、又一砖……   打的干尸浑身因果丝再没震出的可能,秦昆手心出现骨灰坛。   一堆晶莹丝线,直接被收入骨灰坛中。   但是,那块昆仑令里面,一道土黄色的虚影出现,好像一个山,也好像一个陵墓,也随着白色的因果线,进入了骨灰坛。   穹顶,雨幕消失。   ‘叮!’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系统功能恢复’   ‘即将返回本位世界’   ‘恭喜宿主,获得意外奖励:十死城’   秦昆发现,自己身体慢慢变淡,周围的行尸一下子倒在地上,再无动静。   古顺子愕然站在原地。   刚刚那干尸……居然被自己打死了?   自己这么牛?   古顺子发呆的时候,秦昆给了他一个拥抱。   “古爷,干得漂亮!可以走了。”   古顺子呆呆地看着秦昆。   啊?这就完事了?   “那……你这位朋友呢?”   秦昆看了看白闯:“他醒来后会自己出来的。”   “我们离开得封墓啊。”   “无妨,因果有定数,就算墓室被封,也会有人挖他出来的。”   “哦……秦爷,你不走吗?”   秦昆一笑,身体又淡了几分。   周围鬼差身体也慢慢变淡。   外面的李崇和韩垚,身体开始变淡。   赶路的张布、俞江固、无头鬼,发现身体开始变淡。   秦昆望着几位,朝他们拱了拱手:“我自……乘风归去。各位……后会有期!”   话音刚落,一阵风吹过,秦昆消失不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二三章,四月,新居 三月末,临江市。   距离韩垚大喜的日子过了一周,婚礼办的很成功,老家的人都知道韩家儿媳妇不得了。   一周来十几位不认识的远房亲戚来走关系,韩垚父母不知道怎么应付,好在舅哥涂庸大手一挥,决定在村里建个农产品电商基地。   初步计划,投资1000W。   亲戚被安排进去当了小领导,非常高兴。   村里干部也格外欢迎涂庸投资建厂,给了不少政策扶植。   韩垚父母挂了董事会的名,受宠若惊。   总之皆大欢喜。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韩垚大哥韩淼非常不靠谱,结婚当夜带着秦昆、李崇竟然去草原闲逛了,直到婚礼结束都没回来,简直失礼至极!   为此韩淼被爹娘、媳妇骂的狗血淋头,秦昆也被左近臣指责不靠谱,连带李崇回了魁山老宅都被葛战凶了一顿。这是后话。   四月初,临江殡仪馆。   韩垚坐在办公桌后,目光复杂地看着大哥站在面前,几次张口,没有说话。   韩淼一向害怕自己的弟弟,他抠着衣角,有些拘束,笑的一脸尴尬:“老二,咋……不欢迎我呢。”   韩垚一张圆脸发胀,半晌憋出一句话:“你……不是也被安排进电商基地当董事了吗?干嘛来殡仪馆上班?”   这绝对是脑子打坏了啊。   你有两膀子力气没处使去生产线也行啊?来跟死人打交道作甚?   韩淼搔着头:“我也不想来……但秦昆非得让我来,说咱村里风水有问题,有条蛟龙和我八字不合……”   韩垚一口茶水喷出。   得得得。   还蛟龙……这都什么理由……   不过韩垚觉得秦昆也没必要消遣自家大哥,应该是事出有因。   “那行,最近火化楼老周要退了,你有胆子干这工作没?”   “说实话没有。”韩淼斩钉截铁。   “……”   顿了顿,韩淼道:“所以秦昆在白湖镇又给我找了个工作,管理园艺的,李崇也把他们温泉山庄的园艺修剪包给了我。你看……我能不能……过去工作?”   韩淼起初给家里提出这事后遭到父母极力反对。   后来发现韩淼执着,就无可奈何,让他来临江问问弟弟主意。   毕竟老韩家只有土娃见多识广。   韩淼在电话里可没胆子跟弟弟说这事,便大老远来到临江当面询问一下。   韩垚睁大了眼。   自己大哥虽然朴实厚道,但平时三拳打不出个屁来,怎么跟秦昆、李崇混的这么开?这两位主路子都相当野,按理说和韩淼不是一类人吧?   “你和昆哥相熟也就罢了,怎么和李崇也这么熟?”   韩垚皱起眉头,自己和李崇的关系都是不近不远的那种啊。   “李老板他觉得我……头圆。”   神特么投缘!李崇这种粗鲁的家伙,居然还拽文艺范,这背后肯定有不可告人的事情。   韩垚在沉思。   办公桌前,韩淼又抠着衣角,有些事没办法说啊……   来临江第一站他去的白湖镇,李崇给他在温泉山庄VIP房安排了技师按摩过,那滋味,韩淼当场就腐化了。然后李崇威胁他如果胆敢把三个人去那个鬼地方的事泄露的话,就把他找技师的事告诉他媳妇。   韩淼现在小辫子被捏,等于上了贼船。   良久,韩垚起身,摁着哥哥肩膀让他坐下,给他倒了杯茶。   “行吧,李山王路子虽然野,但义气是没的说的。他既然觉得你投缘,就在那好好干,把嫂子和孩子也接来,刚好到上学年纪了。”   韩淼大喜,听见弟弟松口,他就放心了。   “好、好!我这就去白湖镇回复他们。过阵子有钱了,咱把爹娘也接来!”   看着哥哥高兴离开,韩垚微微一笑,也罢,他主要是相信秦昆的建议。   ……   灵异小镇。   秦昆在楚千寻的带领下,来到一个别墅区前。   这里比邻印度街和日本街。   外有闹市,内有竹林。   五分钟的路,可入红尘,观人间百态。   平时住在里面,安静清幽,淡雅自然。   “怎么样?”   楚千寻望着秦昆。   秦昆点头:“临江支流汇于白湖,白湖水道又从这里绕过,又汇于临江,玉带缠腰,前空后靠,风水也好,地方不错。”   不仅风水好,秦昆能看见地基也被拔高了几分,这里的视野也相当不错。   “这栋,你的。”   一串钥匙被楚千寻抛给秦昆。   秦昆一愣。   “我……的?”   楚千寻笑道:“不敢收?”   “敢是敢,但无功不受禄啊。”这么好一栋别墅,平白得了,得欠因果账的。   他现在可不缺钱,全款买下来也不是问题。   秦昆想说什么,忽然心念一动,笑道:“你是来跟我结因果帐的?”   楚千寻拨了拨鬓角的发丝,望着山下热闹的小镇:“是啊。我的卜算一直没有突破最后那一道坎,爷爷为我起了一卦,说是我楚家欠你因果帐太多。这不,先还点。”   楚千寻的父亲年轻时去了香港,跟那些大佬混在一块,都是借的秦昆当年的关系,虽然秦昆没与她父亲见过面,但七星地产的发家确实和自己有莫大关系。   听到楚千寻这么说,秦昆道:“又不是你欠的。”   “注定是要我还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   秦昆开了门。   钥匙第一次插入,需要录入指纹、设置密码,一切弄完后,铁门自动打开。   一个小院出现,有鱼池,有秋千,很像日式风格,但又多了一些古典元素。   现代化的科技和古典设计融为一体后,别墅的逼格不断增长。   家具、家电早已就位,听说是李崇装修自己别墅时,顺便给秦昆买的。   “李崇也住在这?”   “他不住,他装葛师公那院子时就给你买好了。魁山老宅孤儿多,院子大,李崇喜欢住一起,这片别墅地方不够。”   秦昆点点头,看来那时候楚千寻就给自己考虑好了这别墅。难得被人关照,心情果然不错啊。   山下的街区,七星宫、青竹山、魁山都在那里有院子,那边地方比这里宽敞的多,南宗喜欢大的地方。毕竟弟子门生众多,好多虽然不是真传,但也都一同生活多年,有了很深的感情,大家就继续住在一起,也有个照应。   “你隔壁是我家。这一片地方风水虽然好,但地方不大,没对外公开,只有几栋,你另一边是涂庸家,然后空了一栋,接着是三栋低层公寓。其他的……再看看规划吧,毕竟石洞村的墓还挺多的,不好开发。”   三栋公寓似乎还没建好,但过去得绕过山腰,到时候建筑、装修不会影响这里的生活。秦昆看见新房已经就位,心中不免热了起来。   别墅啊……   很早时期的梦想。   然后真正有钱了,觉得买不买都无所谓。   毕竟活到那境界了,不需要这玩意彰显自己的地位。   但猛然间有了自己的独立空间,秦昆还是很开心的。   起码手下鬼差修炼时,再也不会偶尔影响到邻居做噩梦了。   当天,杜清寒、秦小汪、三弟秦亮就过来了。   看着这么阔气一个院子,秦亮口水横流。   “哥!我要一间!不是因为虚荣,就是因为上班近!”   秦亮从小到大第一次跟秦昆提要求,秦昆白了他一眼。   屁!   以秦亮的经理身份,在温泉山庄上班还找不到住的地方?   “一楼随便找间房。我看了,都带独立卫生间。”   “Nice!”   秦亮哈哈大笑,挑自己的房子去了。   杜清寒则望着这栋别墅发呆,满眼都是小星星。   秦昆总算满足了点虚荣心,爽朗一笑:“喜欢吗?给咱俩挑一间?”   杜清寒二话没说,带着秦昆来到地下室。   “太喜欢了!”   各种水管、配电箱林立,有时候还有隆隆的流水声和滋滋的电流声,秦昆嘴角抽搐。   “这里绝对不行!”秦昆说的斩钉截铁。   杜清寒疑惑,拉着秦昆来到隔壁。   “那这里!”   杜清寒两眼放光:“这边放个石床,这边挖个地窖,这里做个壁画,嗯……这里风水很好,不能让泄了,我联系人买个双人椁镇着。对了,给小汪也备个椁……墙上刻一点小汪的生活图,门就不能用木门了,容易腐朽,得换个断龙石,嗯……断龙石的话就是九死局了,风水有问题,得找个暗道,得一线生机。门口最好挖个沟,做点陷阱……”   秦昆看向旁边戴着矿灯帽的儿子,一把将杜清寒嘴巴捂住。   这女人已经没救了。   决不能让她阴间的审美改变我的住宅!   “小杜儿,让我过过阳间的生活吧……”   “小杜儿……好熟悉的称呼……”杜清寒又沉思起来。   秦昆趁着她发呆,赶紧带着二人来到二楼,完全不理会杜清寒的失落,拍板定下了主卧室。   秦小汪现在,早就被杜清寒同化,手里提着一把秀珍鹤嘴锄在空中胡乱比划,嘴里喷着唾沫星子给自己嘿嘿哈哈的配音,似乎练完了一套绝世武功,大手一挥道:“姨娘,今天该做功课了!”   杜清寒一怔,对,不能松懈孩子的教育。   “我刚看见后院地方还很大,这几天可以搞一口井出来!关键时候不能靠自来水救命,我们得靠自己。”   “姨娘高见!”   “你爹不让在楼里挖地窖,院子得弄一个。这地方能储藏很多食物,有大用。你记得,储备吃的永远是最重要的!”   “好!”   秦昆表情呆滞,发现二人完全对别墅不感兴趣。不由得沉思起孩子的教育问题……   这傻缺应该不是我亲生的……   隔壁院子,楚千寻来到阳台,看见秦昆一脸惆怅,笑呵呵道:“楼上还有地方,夏天快到了,做个烧烤很惬意。”   哦?   秦昆上了顶楼。   发现果然如此,这里地方还很大,甚至搭建了屋顶花园,植物里,那株葡萄藤非常显眼,缠在凉亭上,秦昆看向隔壁楼顶,发现王乾也在。   “咦,胖子,你住大小姐家?”   王乾撇撇嘴:“她让我住地下室,秦黑狗,你给评评理,咱们三个也算交情莫逆了,这合适吗?”   楚千寻白了他一眼:“怎么不合适。真正的影视大咖都是从地下室起家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我……志不在此啊……”   “你前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二人在拌嘴,秦昆哈哈一笑,又听见一个甜甜的声音。   “秦叔叔!”   往另一边一瞅,楼顶,正是涂庸和闺女涂蓉蓉。   “哎,蓉蓉,你也搬过来了?”   “是的!我爸爸说这边的幼儿园近。”   秦昆猛然间意识到,自己教育问题出现在哪了。   孩子去年三岁,今年已经四岁了。   这年纪肯定要和同龄的小朋友在一起学习玩耍。   看着楼下秦小汪哼哧哼哧地在挖土,动作还很专业,秦昆咽了口口水:“涂庸,帮我儿子安排一下入学?”   涂庸点点头:“小事。和蓉蓉安排到一个班吧。”   “合适吗?”秦昆疑惑。   “你孩子字都会写了,智力开发到这种程度,有什么不合适的。”   秦昆这才看到,楼下的土地上,鹤嘴锄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木旁土,吕梁杜’   ‘三界魂飞无归路’   ‘搬山弟子,秦破军留’   秦昆气急大骂:“秦小汪!你不是酆都观弟子吗?莫无忌看见你这行字,会把你腿打断!”   秦小汪一愣,急忙擦去那行字,然后操着浓重的巴渝口音张狂大笑:“老汉儿你莫说,他啷个晓得我已另投他人!”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呦!   秦昆苦着脸看向涂庸:“我可能是个不太称职的爹。”   涂庸莞尔:“蓉蓉,去跟小汪玩会,这可是个聪明的孩子。”   ……   白天,进了新房。   秦昆还不算正式乔迁,只是先住进来感受一下。   晚上,鬼差出来后,惊愕无比。   这特么……   华丽的亮瞎我们眼睛啊!   “主、主子,这是哪?”   锦衣老鬼当先开口,这么多花草植物,雅致的无与伦比,这就是他心目中的宝地啊。   “哦,新家。”   旁边,张布也有些失态了。   文人雅士最好这口。   女鬼们挤到柔软的沙发里,电视打开,莺莺燕燕央求:“主子……来点供奉嘛,就当零嘴吃都好啊。”   秦昆为了不破坏气氛,一桌供奉零嘴出现。   嗑着瓜子,看着电视,嫁衣鬼检查了公共浴室,这里面泡澡也忒舒服了。   剥皮鬼发现居然还有活动娱乐室:“牛哥!阿吊!徐桃!快来,麻将!!!”   常公公颤声道:“主子大善,老奴终于不用跟这帮粗胚晚上挤一个屋了!”   院子里,龙槐鬼王很满意泥土的芬芳,黑蛇鬼王一样喜欢,二鬼来到一处玄关后,看着屋里还住着人,是秦昆的三弟。   玄关外是老茶仙,老茶仙沏着茶,望着不远处的池水,非常喜欢:“意境如枯山水庭院,但景色更胜,枯中有荣,一枯一荣,这境界更高一层!”   封心鬼王站在屋顶,双手负在身后,罗里吧嗦的自言自语‘我就知道来阳间是对的’‘瞅瞅我这选择’‘看看,当初多明智啊’   旁边火炮鬼推出自己的大炮架在屋顶:“窝门要不要轰一炮,庆祝一下?”   旁边的董敖策马站在顶楼花园,极目远眺:“你们歪果仁喜欢用这样庆祝吗?”   俞江固、沉江鬼、水和尚直接躺在院中鱼池,望着天上的星星月亮很惬意,就是旁边泡澡的马烈有些坏雅兴,一股骚味。   “这里真的不错。”   狄仁杰走进娱乐室,狄看着几个鬼差在打麻将,对剥皮、吊死鬼、徐桃偷牌换牌笑而不语,今晚,输的最惨的可能又是牛猛了。   客厅,电视里放着鬼片,刘禅现在还在吃。   不得不说,秦昆拿出的供奉零食很上档次。   他越吃,年纪越小,此刻,感受着周围女鬼莺莺燕燕的笑容,刘禅尝着一个果脯摇头晃脑:   “此间乐,不思蜀也!”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二四章,高人! 四月,清明。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细雨如丝,秦昆下了车,绵绵雨幕中,秦家村雾隐缭绕,宛如仙境。   “爸,妈。”   “嗯,回来了。”秦满贵鼻中一哼,拍了拍秦昆肩膀就进屋了。   母亲帮忙提着后备箱里的东西,询问道:“小汪上学了?”   “是,托朋友送进幼儿园了。老师说孩子聪明,直接进的中班。”   母亲喜笑颜开,连连说好。   二老进了大伯家院子后,旁边的二弟秦明凑来一笑:“哥,本来这次不想麻烦你跑一趟的,蒋神婆说有事得让你过来一趟。”   每年清明,爷爷奶奶有大伯一家祭拜,父母也会去上坟,自己回来的并不多,今年忽然接到秦明信息,说有些事需要自己来一趟,他才动身过来的。   后备箱取了两条烟塞给秦明,秦昆这才道:“什么事啊?”   秦昆以为又有邪祟闹事,蒋神婆没法摆平,结果听秦明说完,发现是柳仙不见了。   果园后,玲珑梯,悬山庙里,香火供奉很久没点燃了。   里面有些破败,而且秦昆嗅了嗅,柳仙的气味没残存丁点,怕是离开好几个月了。   “这位柳爷有冬眠的习惯,就在后面的洞里。每年惊蛰我和蒋神婆都会带好贡品去看他,蒋神婆说它是老秦家的保家仙,而且还是活的,非常吉祥,得好好供着,礼数我没敢怠慢。”   “但是今年惊蛰,我们来到庙里上贡后,发现它没踪影了,直到清明前也没任何消息,蒋神婆让我请你回来一趟……”   秦明解释清楚后秦昆点了点头。   保家仙没了。   这怎么找……   说不定是走亲戚去了……   也不对,柳仙已经成精,亲戚怕是死光了。   “蒋神婆怎么说?”   “她说……要么是被人收了,要么……是渡劫去了。”   秦明说到这里,也觉得有些荒诞。   开玩笑,妖精畜生开了灵智已经了不得,能修到渡劫那都是故事话本里的传说啊。   秦昆却没有质疑蒋神婆的判断,给东北打了个电话。   北林岗,李家屯。   四月初,北国的天还有点冷,坟头,李势鼻子冻得有点红,看见来电脸上一喜:“秦哥!好久不见啊,今儿日子特殊,怕是有事找我咯?”   “嗯,李势,我这边有个问题想请教你一下。”   和李势交往还算密切,这位关东冥王成名在日本,声名赫赫,但平素没有架子,言行举止跟街溜子一样,秦昆很喜欢这种痞态,和李崇一个吊样,况且李势还为人热情仗义,挺合胃口。   听见秦昆的话,李势爽朗一笑:“哎呦千万别,瞧你说的谦虚的,啥事啊?”   秦昆将柳仙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李势沉默了片刻,似乎又请教了一下旁边的人,三分钟后,才低声道:“秦哥,我觉得渡劫的可能性是有的。”   李势说,关东柳仙都是阴体,没见过几个活的,因为活了几百年的妖类为天地不容,要想继续活下去,就得靠天雷淬去一身阴渣,蜕皮重生。   当然,这都是黑水萨满代代相传的故事。   “听起来……还有其他可能性?”   “没错!如果不是渡劫、也不是被人捉了的话……那极可能是避劫去了。这个可能性最大!”   避劫?   “五虫万怪,皆惧雷电天威,说实话,没有谁敢说自己不怕这个的。所以一旦感受到煌煌天威悬在头顶后,心中都会生出大恐怖。于有肉身的五仙而言,就会另寻一处阴地,遮掩阳身气息,避开天劫。”   也就是用阴气掩盖阳气,骗老天爷它已经死了。   “真有这回事?”   “真有!渡劫我听过没见过,避劫是见过的,而且避劫后,五仙会刻意散去身上许多灵力波动,自降实力。”   秦昆恍然大悟。   避劫的话……确实有可能。   这几年给柳仙的供奉确实不少,可能把它供到一定实力了,现在它没把握渡劫,就找地方避劫去了。   “好嘞,我知道了。谢啦!”   “小事。”   挂了电话,秦昆给秦明说了一下,秦明这才点点头。   这个说法,确实听着比蒋神婆的判断靠谱一些。   既然是避劫,那所寻的地方肯定隐蔽,而且它走的匆忙,消息都没留,恐怕当时情况相当危险。   阴川县这么大,而且大多地方都是阴气盘踞,鬼知道它藏在哪避劫。柳仙是没法找了,不过秦昆倒是烧了阎君笺给白石沟的孤山鬼王,这是尸藤鬼夭夭的老爹,托口信让孤山鬼王帮忙留意一下,安安心。   好歹是朋友,柳仙是死是活自己总得关心一下的。   撇开柳仙的事后,兄弟俩走在村里聊天,坟是没法上了,大伯早说过不让秦昆去坟头,要不然爷爷老托梦给他,之前还让跪着烧纸只是不让磕头,现在跪都不让跪了。   秦昆不理解一家长孙混到这份上,也不知是好是坏。   “二明,这阵子忙什么呢?”   “还是电商物流,哥,今年村里回来一员大将,我说不定有机会去城里投奔你们了!”   秦明很开心,告诉秦昆二爷爷家的孙子秦风毕业后回来了。   秦风比秦雪小一岁,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学的正是物流运输的专业,在外工作半年后,因为爹妈身体不好就回来工作了,方便照顾。   现在在秦明手下挂了个经理的位置,帮助秦明解决了不少管理上的麻烦。   秦昆记得这个族弟,小时候沉默寡言,爱看书,不爱玩,没想到长大还出息了。   “好事!”   族人生活蒸蒸日上,很值得高兴。   家族的兴旺,多半需要帮扶互助,勠力同心,才能把家族经营的越来越好。团结,是基本的。   “当然是好事!还有更好的。秦风几个同学也慕名而来,都是咱阴川县的老乡,准备学习咱们的模式,打通全县村庄的物流运输服务,把网点扩散出去,上个月,我和秦风开了第一家分公司了!”   这公司的大股东还是秦昆,秦昆几次推辞都没推出去,自己光投了钱,又没干活,拿了51%的股份实在有些烫手。   但秦明死活不同意秦昆把股份还回来,要不是秦昆开始投的钱,自己哪能有现在的成就。   现在掌握实权的一把手是秦明,下来是蒋神婆。   秦风入伙后,多了一个强有力的臂助,公司目前运输就靠着几十个司机兄弟,经营上是村民自负盈亏,当然还有签约的,享受分红。以物流运输起家的生意,只要把口碑做起来,市场就拿下一半。   况且阴川县的竞争力并不大,秦昆已经隐隐看见二弟将来的成就了。   当年李崇不也靠着物流运输发家的吗。   ……   下午吃了饭,秦昆告别了父母、大伯和三叔,拉了一堆土特产和水果赶往临江。   车子副驾,坐着二弟秦明。   这次去临江,是秦昆要求的,他让秦明去请教一下李崇当年的经验,秦风虽然有才华,但经验上和李崇相比,还差了不少。   之前听李崇聊过几次,物流这行业,绝对不局限于运输水果,于是秦明就打了出差的名义,和秦昆一道回来。   ……   下午七点。   灵异小镇的别墅区确实亮瞎了秦亮的眼睛。   能在闹中取静的地方生活,几乎是每个人的梦想。   那美如风景一样的庭院只在电视上见过,现在身临其境,秦明都以为自己在做梦了。   秦昆住进来后第二天就把家搬了过来,这几天已经适应了新家的生活。看着二弟不吝夸赞,秦昆微微一笑:“晚上咱们兄弟喝一顿可好?”   “当然!”   7点半,杜清寒做好饭,秦亮也回来了。   看见秦明后,秦亮上去一个熊抱:“二明,快尝尝嫂子的手艺。还是这饭对我胃口!”   温泉山庄的大厨做饭不带省油的,味道很香,吃多了就会腻了,杜清寒的手艺却恰到好处。   一桌子饭,三兄弟狼吞虎咽吃完,满头大汗,旁边的秦小汪也凑在自己饭盆里吃的一点不剩。   杜清寒的厨艺是北方风格,几道硬菜很合胃口,而且里面花椒等香料放的不多不少,稍微加入点辣味后,味道更有层次感。   几人吃的热汗淋漓脱了上衣。   饭厅里,秦亮一条花臂孔武有力,看起来彪悍异常。   秦明浑身腱子肉铁塔一般,皮肤是三人中最黑的,结实壮硕。   秦昆则肌肉匀称,肤色健康,掌心的骨灰坛纹身格外醒目,一双眼睛带着野性,整个人如山岳般坐在正中。   三条莽汉气势骇人,两瓶白酒下肚,更添豪迈。   秦亮、秦明经常应酬,酒量很大。   秦昆酒量也不小,但并不好这口。   两斤的酒,秦昆陪着喝了半斤,剩下都是秦家两兄弟干掉的。   此刻,酒气上涌,秦明脸色微醺,满嘴酒气地逗着大侄子:“小汪,你也上了三天学了,给二叔说说都学到了什么。”   秦小汪沉吟片刻,老实道:“老师教的我都知道,姨娘给我讲的比老师教的多。”   “哦?这么厉害?”   秦小汪神秘一笑:“当然!不过我今天路遇两个高人经过,听到他们聊天后学了一些更厉害的东西!”   “高人?有为师高吗?”   一个声音由远及近。   秦昆猛然转头,发现一个戴着脸谱的道士撑着油纸伞,从院墙上飘然落下。   莫无忌!   “你来别人家串门都是翻墙的?!”   饭厅就在院子旁,隔了一个落地窗,秦昆鄙夷看去,发现莫无忌脱去鞋袜,踩着木屐从玄关走了进来。   “贫道思念爱徒心切,秦当家何必在乎小节。”   这家伙……   匿气本事越来越高了。   自己刚刚一时没注意,竟然没发现莫无忌靠近。   秦昆撇撇嘴,点了一根烟:“你再不来,爱徒都要投奔别人门下了。”   莫无忌一怔。   谁敢与自己抢徒儿?妙善那个秃子吗?   莫无忌自来熟地坐在三条莽汉中间,朝着秦家两兄弟颔首见礼后,自顾自斟了一杯茶,温和地看向秦小汪道:“破军,且告诉为师,你刚说的从那两个高人身上都学了什么。”   秦小汪忽然跳上沙发大笑三声,指着在场四人道:“尔等可知天下四黑是什么?!”   四人疑惑,摇了摇头。   “张飞!李逵!肌霸!地雷!”   莫无忌一口茶水从鼻腔里喷出,秦昆惊愕瞪大眼睛,手上不锈钢的茶杯被捏成一团。   完全没发现气氛不太对劲,秦小汪继续道:“尔等可知天下四白又是什么?!”   莫无忌颤颤巍巍抬起头,秦昆无意间掰掉了白酒瓶口,秦明、秦亮喉咙干涩,不想回应,又止不住好奇,小心翼翼地开口:“是……是什么……”   “天上云!地上霜!女孩屁股!白菜帮!”   话音刚落,莫无忌、秦昆二人泼天气势狂暴逸散,秦明、秦亮两兄弟被劲风一吹,酒都醒了。   秦昆健步上前,准备捞起秦小汪揍一顿,却见莫无忌眼眶旁边青筋凸爆,整个人快走火入魔一样,速度更快一筹,直接擒住爱徒就走!   晁震号称晁老魔,‘魔’字已经反映了酆都观太极魔的可怕。   这是极易失控的秘术。   此刻莫无忌双眼泛红,腾地起身,拎着秦小汪的衣领往地下室走。   “秦昆!你今日别拦我,否则贫道连你也不放过!”   莫无忌凶神恶煞地警告。   好家伙,多好一个徒儿,特么月余不见被教成了这样,师门不幸啊!   地下室,秦小汪的惨叫此起彼伏,莫无忌在执行门规,秦昆推门走进去,发现莫无忌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儿子被放到水管子上,旁边水泥墙被打的斑驳不堪,实在憋的不行,莫无忌才拿出戒尺抽向秦小汪的屁股。   “秦昆!你敢拦贫道一下试试?!”   这尼玛濒临太极魔反噬啊!   秦昆一脸唏嘘,从背后摸出一根笤帚疙瘩:“也让我打两下,要不然我也道心不稳……”   地下室,孩子叫的凄惨,涕泪横流。   秦昆知道这货有多皮实,打两下屁股能嚎成这样,分明是装的。   还待训斥时,楼上走下来三个人影。   楚千寻望向秦昆、莫无忌竟然在打孩子,冷声道:“呦,两位爷本事不小啊,再没能耐了,把火气撒到孩子身上。我在隔壁都听见了!”   旁边,一个驴脸道士饶有兴趣地叫道:“秦黑狗,莫疯子,你俩也太没风度了!”   说话的正是鱼龙山首座赵峰。   赵峰旁边,王乾也撇撇嘴:“就是,胖爷都看不下去了。”   被人撞破行径,莫无忌和秦昆有些羞赧,纷纷收了气势,正想拿出一些风度出来,忽然,秦小汪上前抱住赵峰的腿。   “高人救我!”   高……人……   忽然,两道杀气锁定赵峰,赵峰发出一声惊惧的驴叫:“你们要干什么?”   莫无忌哑着嗓子:“天下四黑四白是什么?”   赵峰缩着头没有说话,旁边王乾低声道:“怎么在这时候问这个,有女人和孩子啊。”   莫无忌横眉看去:“你就是另一个高人了?”   王乾被问的莫名其妙,通过本能感知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信号,于是王乾当即把自己摘了出去。   “高人不高人的我不敢承认……但你刚刚的问题,是今天下午在路上阿驴给我讲的段子……”   王乾没有意识到自己顺利摘除了自己,逃过一劫。   于是几人被从地下室请了出去,只剩下莫无忌、秦昆、赵峰三个。   莫无忌关上厚重的防洪门,关门前,面具变得阴戾异常,门口几人听到咯噔一声,阀栓锁死。   ……   翌日,生死道群里,好多人都看见鱼龙山首座赵峰刷屏,大骂莫无忌和秦昆。   被骂的两个人居然没有任何回应。   聂雨玄看不下去了。   :阿驴,怎么了这么大的气,你真不怕莫无忌和秦昆打你啊……   :打?呵呵,怕他们两个杂碎?!昨天去临江,莫疯子和秦黑狗二人一起上,打了我一个小时,都没打倒我!   聂雨玄虎躯一震,这么狂妄,赵峰这是晋级超一流了吗?硬抗秦昆和莫无忌两人合击一个小时?那实力得多恐怖啊!   看到群里秦昆二人果然还是没回复,生死道一群人对着赵峰一顿马屁狂拍。   当事人都没回应。   这事……八成是真的。   卧槽……两人合击下一个小时都没打倒赵峰,换个超一流的老前辈来恐怕都做不到。   这厮鱼龙九变莫非臻至大成了?!   忽然,徐法承开口询问起来:‘他们都是怎么打你的?’   徐法承觉得,秦昆二人是不是放水了。   结果王乾默默来了一句:他们把阿驴吊起来打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二五章,新家小聚 猛鬼收容系统正文第一四二五章,新家小聚秦昆现在,发现系统发布的任务越来越少了,自己积攒功德的速度开始变的很慢。   但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没有怨戾难平的鬼事,才有和谐安定的环境。   阴阳相济、阴阳相安,扶余山自古秉持的宗旨在慢慢实现,起码在临江慢慢实现,这就代表着又跨出一大步。   不过临江安稳,其他地方或多或少还是会出现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所以还得靠江湖同道一起努力,至于在生死道群里被赵峰破口大骂,秦昆选择无视。   八方渔楼可是消息来源,赵峰撒撒气就撒撒气吧,毕竟自己先揍的他。   这段时间,茅山法谕传遍生死道,似乎重新划分了历练的区域。   沿海归茅山、青玄观镇着。   关东、草原、边疆、雪山有出马仙和三位上师的门徒镇着。   南山省、云河省、武越省划给了天虎山、乱禅寺、云丘观,可能乱禅寺的铁禅、佛海都不太靠谱,雾州渔楼、飞水山赵无眠道长和草头寨黑三姑等同道也负责云河一带。   长安、洛阳原本就有许多隐士高人,中间地带有佛林寺镇着。   巴渝有酆都观。   最南是九野五巍的散人们和空竹寺在管。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高人捉一方鬼,这就挺好。   不过扶余山除了北派有桑榆以北的历练区域,南宗却没有,秦昆专门跑到魁山新宅询问葛大爷。   “我们为什么没有历练的地方?”   葛大爷流着口水,半晌后打起了呼噜。   秦昆:“……”   景三生从旁边出现:“我们是没有历练的弟子。”   景老虎说南宗三家的弟子虽然多,但捉鬼的本事只有真传会。   其他弟子中,七星宫继承了算命的本事,青竹山继承了画符的本事,魁山只是身体强壮,完全没法去历练,这事也给茅山提过。   毕竟这些弟子都是可怜的孤儿,并非天赋异禀的璞玉,没那金刚钻,不敢揽瓷器活。   “南山省还有天虎山在,那是出庙祝的宗门,普通弟子的实力比我们的弟子要强。所以,他们更适合在这一带历练。”   秦昆恍然大悟。   南宗现在处于居中策应的位置,这种安排也不是没道理的。   也罢,少一事没什么不好。   今天是四月中旬,白湖镇老街碧绿成荫,秦昆回到客栈,高影、肥猫已经出摊了,顾大姐和金六子依旧在僵尸炸鸡店忙碌。   时不时有源间的几位日本阴阳师过来讨口果子酒,跟秦昆比划比划,或者印度来高僧吉尔尼借钱扩展店面。   源间几位阴阳师目前最希望和那位自称圣魂使徒的平木圭介见一面,怎奈平木圭介只要看向他们时,他们就会消失,实在没办法,他们在日本街的渔人码头用出了漂流瓶的方式和平木圭介沟通,平木圭介一方面很新奇,一方面又觉得这是谁的恶作剧,所以没当真。   开玩笑,日本是从来没有驱魔人的,他会信这把戏?   印度高僧吉尔尼最近日子过得不错,厨师鬼给他卖飞饼赚了不少,他还自费把印度街佛像区全都翻修了一遍,尽量做到原汁原味,只不过那边的佛像和汉家佛像差的有点大。   但楚千寻却很满意,视察过后觉得这样的外国驱魔人秦昆最好多带回来点。   不过楚千寻也有苦恼的时候,吉尔尼还真的开始在这里讲佛了。   虽然不是开宗立派,但他自印度而来,佛教理论精通不说,还通梵语,正经的梵语念出禅唱天音,立即积攒了很多游客的人气。   “大师!我是佛教信众,您讲的太好了,可是为什么会在这里卖飞饼啊,不觉得耽误修行吗?!”   游客似乎带着怒其不争的口气。   吉尔尼双手合十,微微一笑:“赚取钱财和研习佛法都是修行,前者使人不屈,后者使人不惑。贫僧日日赚钱,日日礼佛,施主呢?”   游客顿觉当头棒喝,几乎要跪倒:“谢过大师,我悟了!”   悟不悟的吉尔尼不知道,他只知道最近又缺钱了。   “秦昆!借钱!”吉尔尼风风火火闯进客栈。   秦昆放下茶杯指着外面:“滚——!”   谁会不要脸的三天连续借四次钱?又不是家里出了火烧眉毛的大事,你特么为了给佛面贴金,莲座敷苔,花那么多钱,搞毛呢!   “这次是扩张店面!”   “你前几次也是这借口!”   吉尔尼黑着脸,淡漠道:“我在印度时,七个邦有500名弟子……”   秦昆眼角一抽:“那又如何?”   “他们不乏富户显贵,上贡的钱贫僧却连看都不看一眼。所以你看到贫僧时,贫僧一直在苦修。”吉尔尼双手合十,“问你借钱,是贫僧看得到你的钱来路干净,乃因果回报,你懂了吗?”   “我不懂!”   “别抠门,就5W。肯定还!”   吉尔尼口沫飞扬,磨了秦昆半个小时,秦昆一叹,摸出5W块钱递了过去。大小姐、李崇一个比一个有钱,吉尔尼只薅自己的,这都是报应啊……   吉尔尼拿着钱兴冲冲走了,秦昆伸了个懒腰,打发走了这个瘟神,总算能放松片刻。   前段时间土娃结婚,忽然去了30年前,秦昆苦思半个月也不明白原因,直到莫无忌过来后与他聊起,秦昆才知道了一些可能。   一张纸上,写了两个字——韩淼。   秦昆用笔尖敲着桌子,狐疑中又有些新奇。   “水娃……居然也是灵媒!”   这就是莫无忌告诉秦昆的。   灵媒,顾名思义,沟通阴阳的媒介。   但这种定义其实狭隘了。   灵媒不止能沟通阴阳。   低级灵媒能请灵上身,这在各地很常见,但随着‘媒介’可承载的因果增长后,还能带人去一些不可知之地。   台海、南洋一带的‘观落阴’就是这种仪式。   当然,更高级的灵媒能去的地方更多。   比如秦昆,秦昆就是顶级灵媒——紫金道丁。   灵媒,也是天地间的一把特殊的‘钥匙’。   莫无忌说,韩淼可能是一个高级灵媒。所以秦昆判断,那次可能是因为自己和韩淼都在一起,两把‘钥匙’一同开启了一段特殊的因果线,才没有靠系统回到了过去。   纸团揉起,秦昆甩去那些已经过去的事,开始浏览脑海中的系统。   这次回去,阶段任务一得到了‘十八狱’,将骨灰坛里的地狱扩展到了十八层,他已经查探过几次,新加的几层空空如也,没有酷刑惨景,空荡如鬼蜮。   阶段任务二得到了‘十死城’,这才是秦昆好奇的。   心念一动,系统出现提示。   ‘叮!宿主是否进入十死城?’   秦昆选择是。   然后,周围景色一变。   没有金霞满天,没有黑石遍地,天地间也没飘散血雾。   秦昆茫然地站在一处大地上,头顶只有无数因果丝盘旋,这是十八狱的最底层,这是十死城。   “我是不是回不去之前的十死城了?”   这是秦昆的第一个疑问。   这几天每次进入十死城,都会来到这里。   空荡荡的地方,根本不像一座城。   枯坐,思索,想不明白。   几次摸索无果后,秦昆放出鬼差。哪怕酆都长大的牛猛马烈也不知道这种地方到底属于哪里。   天上有星辰。   一颗。   记得没错的话,‘度化’金六子后,秦昆眼底就出现了一颗星辰,正是那颗。   天上有雨。   无数。   因果线凝出云雾,下了雨,雨滴里万千因果光华流转,落地后复又蒸腾,重新回归天际,变为晶莹的因果。   这些因果线是狐皇的八条尾巴、白屠的一身白毛,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因果,不知道十死城多少宿主的因果都混在其中。   脚下有灵力涌动。   浑厚。   契丹墓镇压干尸的时候,古顺子的昆仑令里,那个黄色的小山钻入骨灰坛,将干尸的因果线镇在下面。   脚下这片土地是黄色小山所化,据说那是昆仑天石,桥岭古家的信物,至于昆仑天石到底是什么,秦昆也不清楚,但是他能感觉到,山下不仅有灵力波动,还有一团想要挣脱的因果。   应该是被镇压的那个‘仙’了。   “昆哥,这到底是哪啊?”   牛猛马烈第三次来这里了,张目四顾,毛都没有的地方,真是不毛之地。   秦昆揉着额头。   你问我,我问谁?问系统吗?!   “系统,这是哪!”   秦昆心中咆哮。   脑海忽然出现声音:   ‘十死城’   真有反应?   秦昆一愣:“这和我之前那个十死城不是一个地方吧?”   系统没了声音。   秦昆无奈:“你总得告诉我要干什么吧?”   系统又没了声音。   得,这狗屁天谕道印就会让自己捉鬼,一到别的事就不吭声了。   不过既然是城,那就得有城的样子。   “牛猛马烈!”   “标下在!”   “以后每周捉的鬼,直接送到最底层来。”   秦昆索性也不急着炼化阴烛了,都过来给他干活就行。   “啊?那不是便宜他们了!”牛猛闷哼问道。   “就让他们建个城吧,不干活就打!”   秦昆没有奴役鬼魂的习惯,但总得消业。这里没有地狱惨景,干活总比青刺地狱、解尸地狱那些酷刑强吧?   “遵命!”   “剥皮,看看其他几层地狱有没有多余的鬼魂,都拉下来干活。让那些镇狱鬼卒当监工。”   “我这就去!”   之前捉的大多鬼都被炼成阴烛、天灵烛了,存在地狱里的不多,除非那种生前穷凶极恶的才没急着炼化,所以十八狱最底,两三个镇狱鬼卒盯着一个邪丧干活的事比比皆是。   秦昆觉得,这地方要建出十死城的规模,得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便没继续待在这,转身离开。   ……   ……   四月下旬。   秦昆家里最后一点东西也搬到了别墅区,之前的房子给二弟秦明住了。秦明现在带着媳妇筝筝、女儿秦红袖正式入驻临江。   红袖和小汪一样大,也被安排在北郊附近的幼儿园,只不过上的是小班。   三兄弟重新聚首,李崇作为秦明之前的老板安抚了一番,把温泉山庄、御仙庭的采购交给了秦明。   这是一个很大的肥差,秦明受宠若惊,李崇冷哼道:“差事给你,你干的好了是自己能力出众,干的不行是丢秦昆的人,谢我作甚。”   一番话说得相当有水平,秦明心中暗暗发誓,绝对不会出任何纰漏。   再说,他也不缺钱,这种肥差交给自己,不会出现任何贪墨的事情发生。   秦明在城里有了正式工作,媳妇筝筝说什么也不让秦昆、李崇帮她安排事情了,一家欠的人情太大不好,但李崇不管那些,给她安排了一些家政的活。   魁山老宅还需要收拾打理,苏琳目前住在这里看家,有时候葛战、景三生他们也会回去,筝筝细心又勤快,收拾院子绝对没问题。   彻底搬家之后,临江的朋友们听到秦昆乔迁的消息,纷纷过来道喜。   元兴瀚专门送了一副画,鬼魅风格,又有宗教吉祥的元素,和新家相得益彰。老师江伯修也赠了一副新派山水,用色大胆,甚至有些先锋艺术的风格,秦昆非常喜欢。   武森然送了一条看门狗过来,秦昆嘴角抽搐,但看见孩子很喜欢,就感谢收下。   李哲、于梦欣、涂萱萱、许洋一众都带着礼物,聚在秦昆新家。包括大夫霍奇也来凑了一腿热闹。   顶楼庭院,烧烤架摆开,食材是武森然在自家店里直接拿的,早就腌好了,一群人喝着啤酒吃着烤串,隔壁的涂庸也被妹妹拉了过来。   涂蓉蓉和秦小汪二人玩的很欢乐,今晚人多,秦昆没有叫扶余山的一帮人,却把高影、顾大姐、金六子叫来了。   临近夏天,小酌很惬意,吹牛、喝酒、聊聊近况,都是放松。   武森然今天很高兴,对秦昆一众说他可能恋爱了。   秦昆一愣:“你现在还是雏?”   武森然恼怒看向秦昆,小眼神让周围人小的前仰后合。   霍奇点着烟瞟向许洋:“你这朋友不合格啊。”   许洋闷了口酒,吞云吐雾道:“他从小就是个嘴子,别看块头大,内心还是小男孩。”   “许洋你讨打!”武森然再次黑了脸。   许洋撇撇嘴:“你女朋友还是我给你介绍的,怎么,还想打媒人啊?听说你跟白文静出去压马路,爬夜山,结果在山上连接吻都不敢,真的假的?”   武森然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许洋和一个叫袁思雨的姑娘好了,姑娘看武森然人不错,把学妹白文静介绍给了她,但据白文静反应的情况来看,武森然有点羞涩过头了。   被嘲笑了好一会,武森然苦着脸看向目前唯一没对象的霍奇。   “霍大夫,你跟女孩接吻过吗?”   霍奇轻笑:“当然。”   武森然一愣,还以为霍奇不如自己呢。   “这……不敢接吻,是不是心里疾病啊?”   “也不算。”   “那该怎么接吻,不瞒你说,她亲过我,我当时就僵住了,动都不敢动。”   武森然把自己当成病人询问霍奇。   霍奇则无语道:“你就照着嘴亲……”   “然后呢……”   “然后就用舌头在她嘴里写字。”   武森然如若雷击:“啊?!写字?写什么字?”   “写她名字……写我名字也行……”   霍奇说完,周围哄然大笑,武森然呆了半天,也乐了。   起码方法论有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二六章,地狱要撞过来了 猛鬼收容系统正文第一四二六章,地狱要撞过来了从四月底到六月中,秦昆身边没什么大事发生。   这阵子殡仪馆忙碌,秦昆被土娃请了回去,每天都在忙。   周不易、郭不同两位酆都门客觉得不好意思,秦爷这么大的牌面,却老被请来当入殓师,酆都门客也不知道是有面子还是脸上无光。   期间王馆长来了一次,老王对两个后辈道:“别小看秦昆,这是扶余山最踏实的人,而且极重感情,比那帮老东西好相处的多。请他来帮忙,他能来就是愿意来,来不了就是来不了,把他想的简单点,这可不是你们口中的秦爷,但他是你们学习的榜样。”   二人颇为感慨,心中对秦昆又尊敬了几分。   混到这种江湖地位,还有如此平和的心境,要么怎么说他能当扶余山的家呢。   ……   七月初,最忙碌的时间过去后,秦昆终于可以休息了。   回到家,秦昆大叫着孩子名字,看门狗摇着尾巴颠颠地跑了过来,秦昆有些惆怅。   这是一只纯种的德牧,不仅聪明听话,服从性还极强。一个多月前武森然送来时秦小汪爱不释手,连睡觉都搂着它,秦昆教训了孩子几次,发现杜清寒居然帮着孩子说话,很诧异。   杜清寒说:“狗有看家护院义,牛有耕田活命恩。小汪跟狗睡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妥。小时候寨子里许多族人都喜欢狗,下斗也会带着。再说……疫苗都打过了,武森然说这狗很健康。”   秦昆很无语,是没什么不妥,但狗子正处于智力发育的阶段,这一个多月下来因为和孩子成天待在一起,导致它以为自己名字叫‘小汪’,每次秦昆叫孩子时,狗也来了。   这特么搞我啊?!   “小黑,不许扑人!”   “……?”   “小汪,不许扑人!”   “汪!”   秦昆泪流满面,语重心长道:“你其实不叫小汪,你叫小黑,以后得慢慢记住啊……”   秦昆摸了摸狗头,狗子很乖巧的哈着气,也不知道懂了没有。   扫视一下院子,还算干净整洁,小黑大小便都在土地上的枣树下,已经比其他狗好太多了,除了爱进鱼池玩耍,没什么恶习。   七月的天气慢慢热了起来。   这阵子可能是涂庸最开心的时候。闺女有了玩伴,明显比之前活泼了许多,孩子就应该和同龄人一起玩,之前蓉蓉没合适的玩伴,现在多了个活泼的秦小汪,省了他不少心。   一壶茶,两包烟,头上绿树成荫,涂庸看着秦昆家的枣树都开花了,不由得咂舌:“不公平啊,你家这棵树是移栽来的吧,我怎么没这待遇!”   涂庸家的枣树还小,可能为了弥补,多了一棵桔子树,几颗银杏。   那桔子树倒是不错,但涂庸似乎更喜欢枣树一些。   秦昆笑道:“杨柳槐树不进宅,银杏进宅满地财。你那几颗银杏逼格够高了,还想要怎样?”   秦昆院里也有银杏,但分明没涂庸家的长势喜人。   “过了追求逼格的年纪了……要图逼格的话,我住观澜公馆得了,搬过来干什么。”涂庸顿了顿,“不行,我得弄几颗果树来才有味道。听说你老家全是果园,给我搞一棵来行吗?”   “怎么不行,你哪天有空了去挑一株,让秦明给你拉过来。”   二人有说有笑,院子里涂蓉蓉和秦小汪也玩的热闹。   有时候,别墅区会路过一些游客,看到这里是私人住宅后,游客也不会打扰,在外面拍拍照就走了。不过今天,两个孩子在门口玩时,见到一个戴面纱的大哥哥。   “咦,小汪?这里是你家吧?”   秦小汪警惕,老师说过不能跟陌生人说话,他没见过对方,对方竟然认识自己,于是拉着涂蓉蓉往院子里退去,身后忽然窜出一条小狼狗护在两个孩子前面,朝着那个人狂吠。   那个少年呵呵一笑,来了玩耍的兴致,只见他伸出单手比枪:“倒!”   手指砰地开枪。   刚刚还凶恶的狼狗忽然遭枪击一样,软倒在地。   秦小汪、涂蓉蓉眼中震惊。   他们发现少年吹了吹枪口,负手进了院子。   枣树下,秦昆和涂庸正在品茶,忽然看见一位遮面少年出现,涂庸打量着对方,气势不俗,双眼灵动,身材颀长,现在很难见到一身儒气的少年郎了。   “忽忆故乡树,枣花色正新。”   少年瞅了瞅院中佳木,“依稀记得我阴阳祠门前也有两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秦昆,好雅兴啊……”   秦昆看到少年郎刚见面就开始装逼,脸上横肉呵呵一笑,倒了一杯茶:“高考结束了?”   来者,正是判家真传崔鸿鹄。   熊孩子长大了,几乎一年一个样。现在身高和秦昆差不多了,只是有些单薄,而且露出的皮肤娘里娘气的,过几年又是一枚小白脸。   崔鸿鹄弓起二指敲在桌上,以示感谢,接着端茶饮下,闭眼享受完回甘后,才恋恋不舍地放下茶杯:“考完了。师公让我来临江放松一下。”   “他不来?”   “他去巴黎喂鸽子了。”   噗——   秦昆茶水喷出,扶余山在逼格上能压楚老仙一头的,只有左大爷了。   “他还有这雅趣呢?”   秦昆不记得左近臣喜欢铺张浪费啊,还专门去巴黎喂鸽子?   “巴黎铜艺展开了,国际性的展览,马师姑一家都去参加了,我师公刚好顺道过去,也会会几个老朋友。”   秦昆点头,这才符合逻辑。   “这位是韩师兄的舅哥吧?在下崔鸿鹄。”   “韩垚结婚我们好像见过。”涂庸起身握手,“不过我老记不清。”   涂庸露出抱歉的表情,还在回忆,秦昆心中却笑了。   崔鸿鹄一旦遮面,就是判官法身,哪怕有普通人见过他,也会慢慢淡忘,记得请才怪了。   露法身就是不让你记住的。   “报考的大学定了吗?”   对于崔鸿鹄这种学霸来说,秦昆绝不会问考没考上的低级问题。   崔鸿鹄一笑:“嗯,我准备继续留在魔都。”   “也是好事,这次来临江就好好散心,我猜你也不需要我资助你钱财吧?”   崔鸿鹄咧嘴:“敛财乃小道,这点困难都解决不了,我就太丢阴阳祠的人了。不过最好先给我找个短期的活,我六月参加毕业旅行,钱花完了,最近口袋有些紧。”   熊孩子确实出息了,判家最崇尚因果,不受嗟来之食,既然他要等价交换,秦昆也不介意。   “这几天帮我训一下家里的狗,它好像把自己名字搞错了……顺便教它一些指令……嗯……2000块钱。”   秦昆查过训练学校,也是这个价,不过得训一个多月,孩子哭着喊着不让送走,因为舍不得。   崔鸿鹄听到秦昆的要求后倒是没什么抗拒,而且价钱也合适,只是心里有些疑惑。   “当家的……你……这方面应该比我厉害吧?”   秦昆横眉看去,幽幽地吐出烟雾:“要不我先带你参观一下赵峰被打的地方?”   崔鸿鹄头摇的拨浪鼓一样。   他可不想成为被秦昆打了一个小时都没打倒的角色,一点不光彩。   “我接了……”崔鸿鹄看见颠颠跑来的小狼狗,“它叫什么?”   “小黑。”   “是秦黑狗的黑吗?”   “是赵峰在黑灯瞎火的地下室被吊起来黑着打的黑。”   “……当家的,瞧你说的,同门之间可以好好聊天,老提外人干嘛。”崔鸿鹄讪笑地缩了缩脖子,肘了秦昆一下。   ……   ……   这一个多月,鬼差们都很给力。   系统发布的捉鬼任务,完成的效率奇快。   搬到新家,生活又上了个台阶,做起任务来也更有动力了,一些系统没发布的任务,但凡路上碰见一些为非作歹的邪祟,都顺手抓回来了。   反正昆哥说了,需要邪祟干活筑城来着。   除此之外,就是打麻将。   现在每只鬼差都卡到瓶颈,难以突破了,但时间一长,他们也没想过突破的事,也不是不想上进,而是学会了团结。   大家出任务时,都会找帮手,亲近的临身鬼们叫上鬼王一起,虽然只是对付一些厉鬼、野鬼之流,但关系起码拉近了不是。   这氛围就很好。   就是有几次剥皮出任务时叫了两只鬼王拉关系陪着,结果那厉鬼直接吓爆了,没能完成任务,有些遗憾。   这阵子,王乾正式搬进楚千寻的地下室后,鬼差们的氛围就更好了。   夏天阳气重,拍灵异片的好时节,王乾在灵异小镇拍戏,飞雷僵就跟着秦昆的鬼差们逛街,晚上则被拉去打牌,日子非常惬意。   大家也不是为了赢飞雷僵的钱,就是跟飞雷僵相处起来轻松愉快。牛猛对这帮损友坑飞雷僵的行为嗤之以鼻,不过听说飞雷僵会下片了以后,便开始主动跟飞雷僵拉关系了。   这厮……能耐大了啊。   崔鸿鹄这阵子住进秦昆家后,他们又多了个玩伴。   三眼鬼。   两只眼睛瞎了,一只竖眼亮着。   扶余山上师里,鬼差们和崔鸿鹄接触的时间最少,所以对三眼鬼也最陌生,听说这家伙生前先天畸形,被家人抛弃,后来独自长大,孤僻阴戾,死后也不愿往生。   鬼差们很同情,所以也很照顾他。   三眼鬼似乎生前死后从没感受过朋友的关心,一下子融入这个环境后,心情都明媚了许多。   剥皮发现,三眼鬼其实很好相处,而且还是被动讨好型人格,只要主动关心他,他就对朋友很讲义气,这性格比楚上师的尸灯鬼、刺刑鬼可好相处多了。   “三眼,我徐桃托大,叫你一声兄弟,你不介意吧?”   鬼差中,只要开始玩,徐桃就是最拽的那个仔,站在鬼差正中,如果不是能觉察出他鬼气只有恶鬼巅峰的程度,三眼鬼还以为这是秦昆麾下的老大呢。   “徐哥!和你们遇见三生有幸,你把我当兄弟,是我三眼修来的福气!”   “爽快!”徐桃咬着辫子,一拍大腿,“冲我兄弟这句话,今晚上哥哥带你去一个地方快活快活!”   三眼鬼此刻,原本瞎烂的两只眼睛,居然全睁开了!   他狐疑道:“徐哥,敢问怎么个快活法……我主子规矩严格,兄弟怕是一些地方,不能陪哥哥同去……”   旁边,瞪着死鱼眼的飞雷僵忽然转过头来:“没事的三眼,我都去过。”   三眼还待说什么,发现徐桃鬼术激荡,又借了剥皮的人皮披风,外加沉江鬼的庙稳固蜃界,蜃界中,莺莺燕燕,欢声笑语,三眼鬼腿肚子一软。   “飞雷,你……也进去过?”   三眼鬼嘴巴干涩,不断咽着唾沫,飞雷僵瞪着死鱼眼,露出回忆的表情:“嗯,很润……”   剥皮一看就是老顾客了,直接进了蜃界:“玩的去楼上,赌的来大厅!”   鬼差们鱼贯而入。   徐桃的勾栏鬼术愈发精湛了,里面规模又扩充了一倍,甚至出现了戏子、舞女。   老茶仙、常公公、龙槐鬼王、封心鬼王、水和尚几个进去听着戏,权当消遣。   女鬼们发现里面的蜃灵没有自己的模样,这才放心地休闲消遣起来,找了个包间打麻将了。   剥皮一众开始在赌桌厮杀,这里面多了蜃灵旁观,赌起来氛围可不是一般的好,这些蜃灵有的还会拍马屁,赢钱时候痛快至极!   徐桃八旗甲化出的几个地痞无赖在里面维持秩序。   蜃灵都是清朝的模样,也不知道徐桃是怎么领悟这种鬼术,蜃灵确实厉害,好像还有朝代加成,比如十六阿哥进入蜃界后,那些蜃灵竟然还会磕头行礼,现在十六阿哥的四个带刀侍卫最喜欢来这里游玩。   牛猛、马烈、董敖、沉江鬼几个自持身份,自然不会去二楼玩,几个大老粗坐在舞女台子下看着上面摇屁股,一边痛斥一边打赏。   最新入伙的火炮鬼操着不怎么流利的华夏语大吼:“窝门要看荷兰女人!”说着把供奉砸在小厮的脸上。   角落,张布无奈地摇着头。   感觉总有一天,徐桃蜃界里的蜃灵们会被打赏成不弱于鬼王的存在啊。   如此花花世界,三眼鬼感觉自己头昏眼花,被好兄弟徐桃扶着去了二楼,临进门前还想挣扎一二,徐桃拍了拍他肩膀:“无痕一梦,何必在意。”   说着,涌出来几个长得挺像涂庸老婆的女鬼,拽着三眼鬼进了门。   ……   ……   此时此刻。   巴黎铜艺展门口,一位华夏老大爷抬头望着天空,面容肃穆。   老大爷身后,一个橘发中年人走了过来,老人默默回头:“你不怕教廷的人杀了你?”   橘发中年人同样望向天空,微微笑道:“不是我搞出来的。”   有游客顺着二人的目光望去,发现天空上,只有蓝天、白云、鸽子,其他什么都没有。   老人深吸一口气:“我是信你的,别人会信你吗。”   “他们信或者不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教廷和幽灵议会的麻烦来了。”   橘发中年人说着,展开画本,一副不怎么好看的图画出现。   图画上,一个小男孩拿着气球望着天空,天空上,出现了一座……阴森诡谲的巨城!   简单的插画画完,老人无奈摇了摇头:“你的麻烦也来了。”   橘发中年人顺着老人的眼光望去,露出微笑:“范,想好了要加入我们圣魂教了吗?”   一个阳光的青年走了过来,笑容温和,率先对老人行礼:“见过长者。”   “堂堂猎魔君王,无需客气。”   见礼完,青年才看向橘发中年人道:“这座城是谁弄出来的?”   “我。”   “不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   “你没那么无聊。”   橘发中年人一愣,忽然笑了。   “说得对,我没那么无聊。”   青年道:“所以,是谁?”   橘发中年人揉了揉干涩的眼睛:“你觉得我会知道?”   青年一笑:“这件事,郇山隐修会的先知都没法预测和卜算,那么能知道原因的只剩两个人。教皇,你。教皇刚刚说了,他不知情。”   橘发中年人伸了个懒腰:“好吧,我是知道。告诉你有什么好处?”   青年沉默,他似乎拿不出对方想要的条件。   “加入我圣魂会一个月,我就告诉你真相。”   “只是一个月?”   “只是一个月。”   “我什么都不会替你干的。”   “不需要你干任何事。”   “我加入。”   “这是魂堡弄出来的。”   “不可能!!!魂堡在大不列颠!”   “不,实验室在哪,魂堡就在哪!”   橘发中年人说完,卸下脖子上的倒五角星挂饰,很郑重地为青年戴上。   “范·海辛,我,赫莱尔·卡特,正式任命你为圣魂教下一代教宗。”   青年表情直接僵住。   橘发中年人哈哈大笑,活动着肩膀离开:“准备一下吧教宗大人,地狱……要撞过来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二四七章,程旺死了 七月,天气炎热。 地下却是一片渗人的森寒。 三坟山实验基地。 一号坑实验室门口,黄克成博士接过这次的实验记录翻看起来。 又失败了。 “博士,其他方面的难关我们已经攻克,甚至即将追平魂堡,但实验体,还是太弱了……” 实验人员止住声音。 实验体就是能量引流的载体,等于实验硬件。 软件方面他们已经不落人后,但硬件着实不行。 3A大作的放在普通的游戏本里运行,第一件事就是烧显卡,然后宕机。 没有合适的载体,黄博士提出的梦中实验的构想完全就是做梦! 合适的载体……黄克成苦笑,自己从哪去找合适的载体。齐修远当年拿秦昆做实验,甚至打开了‘地狱之门’做能量引流,后来发生的事他想都不敢想。 “孤山实验基地那边呢?” “沈河博士也遇到同样的困难。” 黄克成躺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也罢,这都是命。 量子物理=上帝禁区,这不是没道理的,要想闯入上帝的禁区,必须得付出代价,这个代价,黄克成付不起。 “改变方向!一只脚走不快,我们需要两只脚走路,批复生物实验部门,开展新人类计划,优化目前的实验体基因。” “博士,那条路……更难。” 优化基因,听起来很容易,但基因的优化并不是重组基因链那么简单,基因链没有稳定性,只会出现畸形的新人类。 两只脚走路他们不是没考虑过,但保守估算,要开发出第二只脚,物理、生物齐头并进的话,还得30年。 30年啊,人生能有几个30年…… 黄克成没有回话,而是在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张老旧发黄的照片,上面正是齐修远。 “齐老师,您的大旗我扛不动了。超弦课题到了最后一步,没法往前走了,是我的无能。您安息吧,我们总有一天会突破当代物理桎梏的,不过,现在我们得缓缓了……” 隔世的对话,让黄克成变得萧索,但又有些释然。 一根毛笔,一张宣纸,黄克成挥毫泼墨。 奋斗了几十年,毛笔字是他为数不多的兴趣爱好了。 ‘手把青秧插满田’ ‘低头便见水中天’ ‘六根清净方为道’ ‘退步原来是向前’ 办公室外站着几十个实验人员,黄克成自嘲式的笑笑,将这首诗挂在墙上,正式宣布:“超弦计划,今天中止。感谢各位这些年的辛苦,我们没有失败,我们只是把成功留给了后人。今后这个基地由生物实验部门主导。” 黄克成对着众人鞠躬,接着默默离开。 从地下来到地上,黄克成遮住眼睛,虽然眼睛早就瞎了,但他还是能看见,三坟山外的草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碧绿成荫。 花香飘过,鸟儿鸣叫。 有几年没注意到大自然的美丽了呢?六年了吧? 他已经忘了。 他没有家人,实验是他的全部。 现在,他什么都没了。 军事管理区外,一个装着铁腿,戴着手套的中年人站在那抽烟,发现黄克成来了,难得露出笑容。 中年人牙齿豁了很多,不过依然笑的灿烂。 黄博士看见来者,也是露出疲惫的笑容:“冯羌,看我笑话的吗。” 中年人点了一根烟,吐出烟雾:“六根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黄博士,齐修远当年有你一半的心境,也不至于死在这里。” 黄克成眯起眼睛,这首诗是他刚刚所写,冯羌立即就知道了,看来三坟山还藏着不少他的人。 “你知道,我不喜欢和你打交道。” 中年人笑道:“我知道,所以我不是来跟你打交道的,是来恭喜你的。” “何喜之有?” “魂堡的实验……失控了!” 有一瞬间,冯羌感受到一股刺面寒风吹过,他头发被吹乱,很欣赏黄克成现在的表情。 “失控了?!”黄克成的声音高了八度。 别开玩笑!那里聚拢着多少牛津、剑桥的教授你自己不清楚吗? 还在咸丰年间时,太平天国运动都未平息,剑桥的鬼魂研究社就已经成立了,那里力主用科学方法研究灵学。参加者多为当时的主教和教授。 不久,又在牛津成立了灵社,伦敦成立辩证社。在1882年,一个物理学家提议将三个团体合并成‘灵学研究社’,这个社团,是当代灵学议会、以及科学宗教的前身。 一些杂牌教会也参与其中。 其中一个发源北欧的教会,名叫圣魂教,主张苦修接近上帝,以坚韧的信仰换取上帝的力量,但因为灵修方式太过血腥残酷,不具备研究价值,所以圣魂会被逐出灵学议会。 剔除这个不速之客后,这个灵学议会迅速发展,最终以‘魂堡’为名,正式成立。 这种老牌实验机构,网罗了当时多少一等一的灵学、科学大咖,一直是三坟山超越的目标,今天你突然给我说,魂堡失控了?! “别激动,我没必要骗一个瞎子。” 冯羌说的玩味,衣领却被黄克成拎起:“冯羌,告诉我经过!!!” 黄克成几乎是在吼。 做任何枯燥而漫长的事,都需要一个假想敌的,否则漫长的煎熬里人的意志受不了。 魂堡就是三坟山的假想敌。 而今天,黄克成刚刚放弃对假想敌的追赶,忽然听到假想敌‘垮掉’的消息,心情复杂没法形容。 冯羌搔了搔脑袋:“其实我也是刚刚收到的消息,具体的细节稍后会有人从欧罗巴传过来,暂时给你说不清。不过既然你已经请辞,那就跟我出去走走吧,我们去孤山实验基地转一转,顺便去临江看看秦昆。” 黄克成没有反对,坐上冯羌的车,绝尘而去。 孤山实验基地,坐落在阴川县白石沟。 这里的实验项目很驳杂,大多数是为西山实验基地打下手的。 黄克成中止实验项目的事情沈河已经收到了,唏嘘过后并没有太多触动。 超弦实验没法进行了,但生物实验部门还需要他们协助,接下来孤山实验基地依旧得忙碌。 黄博士和冯羌到来时,沈河笑呵呵的在迎接。 “老师,很难想象,那是你的决定。” 沈河知道黄克成在实验中倾注了多少心血,能放弃,几乎是违背了他的信念。 黄克成开门见山道:“沈河,魂堡的实验失控了。” 沈河笑容僵住。 黄克成继续道:“巴黎上空出现了一个阴森恐怖的巨城,他们打开了一条联通地狱的通道。” 简短的消息,是冯羌在路上告诉黄克成的,那座城没法拍照,但灵侦的调查员画了图。 黄克成看见逼真的图画,觉得荒诞,却又不敢不信。 冯羌这人很讨厌,但他从不拿这事开玩笑。 沈河口中艰涩:“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冯羌摇摇头:“不清楚,目前连幽灵议会都不清楚。据说法兰西的郇山隐修会如临大敌,教廷已经派人过去帮忙了。不过庆幸的是,那座城目前还飘在空中,没什么古怪的人或事情出现。” 冯羌的表情有些幸灾乐祸,那边出了事,但他心情非常好。 起初听说魂堡实验进展再次突破,实验室甚至从大不列颠搬到了法兰西,几位实验体的加入又增长了幽灵议会的实力,为此议长杜修还炫耀过。 现在,继续炫耀啊,怎么没声音了? 沈河也露出笑容,直夸黄克成明智。 唯有黄克成在苦笑,他说不清自己的心情,可能悲哀大于高兴吧。 不过,黄克成迅速调整了心态。 起码在错误的道路上没有前进,就是正确的举动。 黄克成放权了,沈河也放权了,以沈河的资历负责生物实验项目也绰绰有余,但沈河决定给自己放几年假,自己的行为目前愈发趋于僵尸化,这是实验体的弊端,不是好兆头,他需要好好感受一下人间的快乐才行。 “喂,我走了,你好好待在这里,什么时候想出来就自己出来。” 沈河临走前,朝着一个封闭的大门说道。 大门上贴着符阵,冯羌感受到一股阴森的气息,但那股气又不是邪丧,他很好奇。 “里面是谁?” “一头会说话的大蟒。” “???” “他自称是避劫来的。” “以你的性格,不抓它去做实验?” “它说它是秦昆的朋友。” 冯羌嗤之以鼻:“秦昆还真是什么朋友都交啊……” …… 下午,临近黄昏,几人到了临江市北郊。 太阳西斜,华灯初上,最后一抹阳光没入山后,小镇才活了起来。 冯羌现在看到灵异小镇的繁华,心中咂舌。 白天的灵异小镇只是普通的景区,和白湖镇老街、白湖游乐园融为一体,梦幻联动,到了晚上,灵异小镇才会独领风骚。 所有来过的游客都觉得,这里的夜景太有意思了! 这里面多少灵异现象是真的冯羌最清楚,行走的鬼魅根本不是什么‘增强现实’技术,就是鬼,但在游客眼里,那些AR效果与可互动的NPC没什么不同。 刚起床的尸灯鬼很蔫地站在垃圾桶旁边。 “注意垃圾入桶!” “小朋友真乖~” “这段街区不许抽烟!” “那个大胡子,说你呢!烟掐了!” “往前走是集市区、影棚区、日本街,旁边是唐宋元明清街区,请各位游客保持秩序,不要拥挤。” 尸灯鬼有穿墙鬼术,一会钻出来嚎两嗓子,一会钻进墙里休息,这是楚千寻给他安排的任务。 游客现在对尸灯鬼的出现已经习以为常,几个老游客道:“尸灯鬼,这么早出来上班啊?” 这口气,分明把尸灯鬼当成路边能撩闲的大爷了。 尸灯鬼吐槽道:“上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吃多少饭,干多少活。” 这敬业的口气,让一些游客佩服。 冯羌瞟向尸灯鬼,似笑非笑走开,黄克成和沈河还是第一次见运作成熟的灵异小镇,感觉很别致。 现在唐宋元明清街区一些店铺也被承包出去了,能逛能吃,游客很多。 影棚区的剧组在赶夜场,唯一一家电影院也热闹非凡,据说门票50,赠汽水爆米花,想在里面待多久都行。 集市区卖着周边,冯羌拿起鬼差形象做成的周边,无奈一笑,能把安稳阴阳发展成一门不被任何人讨厌的生意,扶余山是相当专业的。 日本街、印度街建好后,东亚、南亚风格初步完成。 听说欧罗巴风格不在考虑范围之内,最后可能再建一条东南亚街区,灵异小镇就彻底完工了。 日本街的渔人码头,源间几位阴阳师盘了三家店,卖起海鲜。 这里有海鲜大排档、有类似章鱼烧的小吃、有刺身,源间几个阴阳师头戴钵卷忙碌的很热情,来的大多都是女游客,围着一个长相秀美的人。 “冯羌,那个家伙是男是女?” 沈河看到对方长相都是心中一动。 “男的,那人叫三木如意。别做出无礼的举动,这家伙是超一流。” 超…… 超一流?! 现在超一流这么不值钱吗?! 另外,他干嘛留在这里? “日本超一流不待在日本,跑来做饭……他们不修行啊?” “就因为从小到大都在修行,现在开始入世。” 冯羌心中那句‘都是被秦昆从东北绑来的’始终没有说出口,万一对方耳朵尖听见了呢。 沈河也要了一份章鱼烧一份红豆饼,近距离观察之下,三木如意果然漂亮。 旁边,一个提着斧头的大汉神秘凑了过来:“想要如意的VX号吗,再买一份皇室招牌套餐,我可以偷偷告诉你呦。” 沈河看见招牌套餐总共388,不过吃的确实不少,一想起冯羌和黄博士还没吃,沈河就自掏腰包买了一份。 兴冲冲回来,沈河拿出手机加了三木如意好友:“那个樵夫还挺好的。” 冯羌捻起鳕鱼喂入口中:“那可不是樵夫,那是下村石冈,也是超一流。” 沈河僵住。 日本阴阳师绝对是闲的了。 一大包吃的,还算实惠,三人边吃边走,路过印度街时发现印度飞饼的摊子,旁边在卖炒酸奶和丝袜奶茶。 这里的生意马马虎虎,明显没日本街的好,老板有些惆怅,不过经过厨师提醒后打出了‘吃了不胖’‘美味减肥’的招牌,并且承诺若是胖了可以来砸店。爱美的女孩立即被吸引过去。 “冯羌,那是一只邪丧……不,两只!那女的也是!他们做的东西能吃吗?” 沈河身为实验体,早就看出厨师鬼有问题了,冯羌微微一笑:“那老板叫吉尔尼,是个高僧。他会允许不能吃的食物出现吗?” “不可能……二流堪堪一流的灵力波动。” 沈河心中的高僧,绝不是勉强一流的小角色。 冯羌呵呵一笑:“听秦昆说他曾自证佛轮,在印度时言出法随,连秦昆都挡不住他的攻势。最后还是佛海夺了他的佛轮,秦昆才把他制服。” 沈河浑身一抖。 秦昆! 这个战力单位他知道有多少分量。 看不出印度和尚这么猛…… 印度街再往后,就是私人住宅区了。 修得雅致清净的道路上,秦昆负手而立,早就恭候多时了。 望着三人走来,笑容温和:“几位,好久不见啊。怎么有兴趣来临江了?” 冯羌、黄克成、甚至沈河,现在都是大佬,三人同时出现,如果不是闲逛,就是有事。 冯羌锤了锤铁腿:“秦昆,老子跑了一天了,不请客去温泉泡泡?” 老朋友提要求,哪会不允。 秦昆开车出门,载上四人,从小镇另一个出口,往温泉山庄驶去。 …… …… 度假酒店门口,韩淼修剪完花草,擦了擦头上的汗。这几个月的培训,总算能剪出形状了。 秦昆下车,有专人泊车,他看见韩淼后赞叹:“园艺水平不错啊!” 之前记得韩淼修剪园艺和狗啃的一样,现在居然出形状了。 “秦上师?”韩淼看见来者,圆脸露出笑容。 秦昆道:“不是让你主管园艺吗,怎么自己动手了?” 韩淼苦笑:“自己都不会,怎么管别人?我让他们每个人教我一周,教不好的不给奖金,这不,慢慢学会了。” 韩淼是老实人,也有自己的聪明,秦昆哈哈一笑:“行,我先陪几个朋友。对了,这阵子把白湖边芦苇荡清一些,有点乱,蚊虫太多了。” “好的我知道了,你慢走啊!” 秦昆四个挑了个小池子泡了进去。 药浴滚滚,浮桌是茶水,冯羌开门见山:“巴黎的事听说了吗?” 秦昆点点头。 当时左大爷和马神婆都在,他第一时间知道的。 “有什么想法。” 秦昆摇摇头。 “如果那边的地狱之城落下后,你会过去帮忙吗?” “会。”这次,秦昆毫不犹豫。 冯羌也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虽然我很喜欢看见那边出丑。” “今天专门来就为了这事?” “那倒不是。” 冯羌顿了顿,“程旺死了。” 秦昆猛然抬头。 淮泽鬼王……程旺?! 据说是最狡猾、阴险的鬼王。他曾经连曲大爷都算计了,王馆长为此联络各方门客,查了无数线索,却没有一条指向程旺,可见程旺做事缜密,布局细腻。 他……死了? “怎么死的。” “这也是我今天来的目的。想托你帮我查一查……你知道,我和其他秘门中人相处的并不友好,我也不愿托他们办这件事。” 秦昆知道冯羌在秘门的人缘一般般,葛大爷、景老虎、斗宗的两只老虎和他共事多年,关系也未进一步。这是个不讨江湖人喜欢的人。 自己和他都是不打不相识。 念在老朋友亲自上门开口的份上,秦昆道:“好。” 冯羌放松一笑。 他与秦昆相交莫逆,不就是因为对方这股干脆劲吗。 “那巴黎的事……”秦昆问道。 “我会派人盯着,目前还没有异动。” 冯羌拿出一幅图递给秦昆,秦昆定睛一看,愕然发现……这是十死城?! 左大爷可没告诉自己这个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二八章,旅行社开团,淮泽 是十死城降临巴黎?! 秦昆觉得自己脑袋不够用了。 荒诞和复杂的情绪在心间蔓延。 这幅图是手绘的,能看的见那座城的调查员画出了十死城外面的轮廓,曾经外面墙上挂着的兽头早就成了骸骨,隐没在雾中。 画作多半是雾隐朦胧的样子,只有半个城墙的轮廓露出,确实有些像西方鬼城。 左大爷、马神婆并没见过十死城,所以带来的消息让秦昆误以为是什么那边鬼城失控之类的事。 秦昆想起白屠的家乡,心中有些纳闷:魂堡的实验人员都干了什么,居然会打通与十死城的通道?! 见秦昆端详了良久,冯羌好奇:“你见过这鬼城?” 秦昆点着头。 冯羌沉吟:“目前这座城还没露出全部轮廓,似乎没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当务之急,你先去探探淮泽鬼王那边的消息,如何?” “好,我这就带一些人去。” “我觉得动静不要这么大,你权当散心。” “???” 冯羌顿了顿:“程旺死了就死了,我只是想知道杀他的人是想替代他,还是有别的目的,最好叫些普通人打打掩护。我们其实不想和干掉他的人为敌,毕竟淮泽鬼王死了……也不是坏事。” …… 冯羌有他的想法,秦昆觉得冯羌的想法附和阴阳相安的宗旨,便没有过多干涉。 夜,10点。 冯羌、沈河、黄克成三人舟车劳顿,已经下榻,秦昆拿着手机在白骨家乡论坛上,发布了旅游信息。 ‘两天后开团’ 要找普通人打打掩护,猛鬼旅行社是最好的幌子。 这次的路线是淮泽一带,说巧不巧,当初楚千寻定下了四条线路的最后一条,正是这里! 没一会,QQ群里几个老朋友纷纷冒泡。 【槐下私厨-武老板】:秦昆,又要旅行了? 武森然第一个询问。 【元宝爸爸】:秦导,我带个学生去行吗? 元兴瀚也在线。 【涂涂】:我要去! 涂萱萱立即响应。 【别人叫我霍华德】:算我一个,我也该散散心了。 心理医生霍奇直接转账3W。 许洋恋爱了,李哲和于梦欣孩子快出世了,都不喜欢出远门。 群里四个人回应,15W入账,秦昆纳闷元兴瀚怎么给了双份,结果发现他真要带学生去。 ‘不行’ ‘是米太子’ ‘哦,那行’ 既然是那小子,秦昆就无所谓了。 回复完群里,秦昆看向论坛帖子的回复。 (1楼):我爱聂小倩:他来了他来了那个男人又来了! (2楼):四大美女之XX:妈蛋姐姐的名字怎么被屏蔽了? (3楼):驱魔龙族马氏:秦爷好久不见。 (4楼):大木:我看楼主发了好几年帖子了,真的假的啊? (5楼):快活的老枪:楼上的,说实话,我现在也搞不清了…… …… 一群水货,不谈正事在帖子下扯淡,这合适吗? 好在今年终于没人说自己骗炮的了。 晚上,没什么正经留言。 翌日一早,秦昆发现有两条私信。 【河北窦建德】:楼主你好,我看了你的帖子,问一下我能去吗?我是一个摄影师,见不见鬼的不在乎,不过我希望拍摄一下路上众人百态。 一听口气就是个不怕花冤枉钱的主,只追求艺术的人秦昆是比较欢迎的。 【昆仑魔】:来,不敢保证是你想看见的。但敢保证是你没见过的。 【河北窦建德】:那我一定要去!不过见了面交钱可以吗? 【昆仑魔】:可。 【李可婆婆】:我能去吗? 【昆仑魔】:你……贵庚? 【李可婆婆】:怎么还能问别人年纪呢…… 【昆仑魔】:年纪大了不带。 【李可婆婆】:年纪大了点,身子骨还硬朗。 私信发来一双白皙修长的玉腿,秦昆无语。 现在年轻人起名字这么随意吗? 【昆仑魔】:两天后开团,地点就在帖子里。 【李可婆婆】:晓得了。 七个人,差不多了,秦昆伸了个懒腰。 淮泽那边,调查员先过去了,秦昆才没急着走,最近在家被孩子和狗吵的脑瓜子嗡嗡作响,出去散散心也是不错的选择。 两天的时间不长不短。 两天后晚上,白湖老街捉鬼客栈。 武森然、霍奇、元兴瀚离得最近,放下手头工作就过来了。 各自的店里派了人打理,当老板的落一身清闲,才是生活。 米太子五官俊朗,一身短袖,胸肌发达,脖子上挂着十字架,头发用发蜡抓过,耳朵上还有耳钉。 毕业两年,依旧很酷,见了秦昆后先是鞠躬见礼,然后抱住秦昆:“秦叔,我想死你啦!” 秦昆被他身上的香水呛的鼻子难受,赶紧推开对方:“你小子浑身骚味有点重啊。” 米太子吐了吐舌头,大多数人受不了他身上的香水,老学长元兴瀚为此就批评过他。 “这不是让自己显得年轻朝气有活力一点嘛。” 秦昆散了烟,又给米太子了一根:“毕业后干啥工作呢?” 米太子尴尬的笑了笑,偷瞟着元兴瀚。 秦昆望了过去,元兴瀚没好气道:“这厮在艺术学院专业课水平前三,毕业后结果去当野模了。” 野模? 秦昆眯着眼睛,米太子嘿笑起来:“这工作来钱快……” “快个屁!”元兴瀚痛心疾首,“手艺都荒废了!” 秦昆则挑起眉头,看见米太子脸上的不自然,那是一种少年不愿与人说明的自尊心被掩盖的表情。 秦昆年轻过,穷过,他懂这个表情。 “应该是遇见什么困难了吧?” 秦昆说完,米太子笑容僵住,干笑变得严肃起来,接着又化为自嘲的表情:“要么怎么说秦叔法眼如炬呢。” 元兴瀚才露出意外,有困难?他是个纯粹的艺术家,察言观色不是强项,他从来没想过米太子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放弃课业的。 “有困难怎么不说?”秦昆眯起眼睛。 米太子笑了起来:“大男人生而为人,什么困难都往外说以后怎么顶天立地?放心,困难都过去了。我这不也回来开始重操旧业了嘛。” 米太子这几个月又拾起了老本行,明显不需要靠当模特赚钱了。 秦昆没有继续细问,拍了拍他肩膀:“是个爷们。” 很明显,武森然、霍奇对这号少年郎是很有好感的,能独自面对困难,不求他人,本身就是一种勇气和担当。 米太子立即融入了气氛中,此刻,门口又进来一人。 “请问……这里是猛鬼旅行社吗?” 来者戴着墨镜,留着土匪胡子,背着相机包,话音刚落,墨镜被摘下,来者望着里面的青年高声道:“秦哥?!” 秦昆看着对方,很眼熟,又想不起来。 “我窦林啊!阿格拉红堡,我们见过!” 阿格拉红堡? 印度?! 秦昆再看那个摄影师时,和自己记忆中的面孔重合起来。 摄影师小窦!留了胡子后居然没认出他。 “是你啊,巧了!” 秦昆露出意外的笑容,窦林上前给秦昆一个熊抱,非常开心。 “秦哥,好久不见!没想到是你开的团!早知道的话我直接来了!那次拿你当模特的照片参赛,只得了入围奖,可惜啊!要不是每张照片都是抓拍,我觉得起码能抱个银奖回去!” 二人寒暄,窦林口中又是遗憾又是激动,秦昆呵呵一笑:“小窦,认识一下,这些人都是此次开团的成员,都是老朋友了。” 窦林打量着其他几人,其他几人也看着他,发现是个没见过的青年,不过气质颇为不俗。 其中米太子露出思索的表情,小心问道:“你是……先锋时代的副总监,窦林老师?” 先锋时代是比较出名的时尚杂志,隶属于沿海一个颇大的影视文化传媒集团,窦林没想到居然被认出来了。 他点了点头,复又觉得少年眼熟:“你是……于飞的御用模特?” “是!窦老师还记得我啊。” 米太子一笑,窦林上前跟米太子握手。 “于飞可是靠着你在新人圈冒头的,怎么不记得。没想到在这能见到你,你也是在论坛上认识秦哥的?” “秦叔是我们本地人,很早就认识了。窦老师坐,这位是我的老学长,书画协会副主席元兴瀚,这位是武老板,白湖一带最大的私厨餐厅董事……这是霍大夫,心理学博士,也是临江最有名的心理医生……” 窦林和众人见礼,谁曾想到报名参团的人都来历不凡。 茶水有,果子酒也有。 窦林和他们喝了几杯,看到古香古色的客栈,就忍不住拍了起来。 人生处处是风景,这里风景独好。 有人招待窦林,秦昆也省了嘴皮子,看着他兴奋的开始拍照,米太子则熟练的在旁边帮忙,秦昆微微一笑。 这就挺好。 没一会,涂萱萱也来了。 “秦导,我没迟到吧?” 结婚后,多了几分书卷气的涂萱萱似乎刚忙完电台的事,一进门就发现有快门对着自己咔咔闪动。 涂萱萱一怔,发现是个摄影师,武森然扯着嗓门道:“这是窦林,新来的小老弟,摄影圈很有名的!这是米太子,秦导的侄子辈,元大哥的学生。小窦,小米,这是涂萱萱,我从小的朋友,也是团里的老人了。” “你好窦老师!小米!” “你好涂小姐!” 涂萱萱与窦林和米太子打了招呼后,就开始伏案写作,等待着开团。 秦昆站在门口,一根烟的功夫,最后一个成员姗姗来迟。 窦林的ID是‘河北窦建德’,最后一个成员,则是‘李可婆婆’了。 很显然,李可婆婆并不是什么婆婆,而是个清瘦漂亮的女人。 身材单薄,一身素衣,外面披着黑纱,说裙子也不像,说衣服也不像,更像另类的古装,有衣有裳。 她面颊带着笑意,年纪秦昆却猜不透。 二十亦可,三十亦可,四十……好像也没什么。 面容是保养过的,也画了淡妆,身材虽然瘦,但也凹凸有致,之所以敢猜40,是因为她声音确实不像少女,而且细看的话,皮肤略有松弛。 “你好,我叫李可。” “欢迎,我叫秦昆。” 李可进屋,环视四顾,坐在涂萱萱旁边,她倒是没和其他人聊天的兴趣,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成员到齐,秦昆看了看时间:“大家休息一会,半小时后出发!” 很奇怪的气氛,新来的三个成员倒是非常期待。 半个小时,那就是晚上11点半了,怎么出发?对于即将到来的旅程,他们满心欢喜的询问起老成员。 武森然却幽幽道:“别问了,一会就知道了。小米啊,你衣服得穿多点,短袖可不扛冻,没衣服的话,武哥这里有个夹克穿上。” 抗冻? 米太子觉得武森然在开玩笑。 七月了啊!临江最近地表温度能摊鸡蛋了。晚上的最低温度都有20℃左右,我现在短袖都嫌热,扛哪门子冻呢? 元兴瀚则示意道:“拿上吧。” 米太子才客气的谢了一番,接过牛仔夹克。 半个小时,说长不长。 伏案的涂萱萱写完最后一段稿子,忽然听见一阵若远若近的声音。 “车来了,走吧。” 没等秦昆招呼,几个老成员纷纷起身,鱼贯而出。 米太子帮窦林扛着包,狐疑跟在后面。 “我没听见车声啊……窦老师你听见了?” 窦林摸了摸胡子,也是一头雾水。 白湖镇老街到了晚上安静的只剩虫鸣了,但凡有车停在门口肯定会有响动的。 三个新成员跟在后面,一出门,发现地上是一个陶盆,香烛纸钱已经烧成灰了,陶盆前面是一辆气包车。 ??? 空气中还有灰烬余烟的味道,那气包车很突兀地停在原地。 秦昆率先上车,一沓冥币递出,女售票员欠身一笑:“谢秦爷赏。” 秦昆的地位,已经到了带人上车都不用买票了的高度了,他闻声点了点头,在里面挑了个座位坐下。 武森然、霍奇、元兴瀚、涂萱萱也各自找了位置。 车里很冷。 米太子没听见空调声,这温度冷的有些夸张了,他发现整个车内是极暗的冷光灯,似乎只有医院一些特殊区域,才会用这种光源照明。 司机僵直坐在主驾,没有看他们,那女售票员的脸倒是被藏蓝色的衣服映衬出一抹不正常的青黑色。 窦林也在打量车内。 乘客不多,也不少。 车窗被黑帘遮盖,看不清外面,车内的乘客都正襟危坐,目视前方,个别的乘客则露出一抹好像贪婪的眼神,斜着眼看着米太子。 气氛有些诡异,窦林心中咯噔一跳,他选择前排某个位置坐下。 “你确定……要坐在这吗?” 女售票员声音忽近忽远,窦林打了个哆嗦:“这……可以吗?” “不是不可以,怕后面再上来人时,冲了你的阳气。” 窦林硬着头皮道:“就、就坐这吧。” 李可是最后一个上来的。 这个女人看了看司机、看了看售票员、又看了看乘客们,心中似乎在想什么,然后径直走到秦昆后面坐下。 人齐,发车。 引擎声没有一点,车子却在向前疾驰,仿佛如飘。 武森然和涂萱萱坐在一起,旁边是元兴瀚和霍奇。 四个人早就没了最初的好奇,有的已经靠在座位上呼呼大睡。 米太子整个人冻成了傻子,他发现前面的窦林也冻得不轻,还好适应了一会,温度才慢慢上来。 旁边,是一个中学生。 女孩,马尾辫,五官很好看,她身子不动,眼睛斜了过来:“很冷吗?” 皮肤在冷光灯的照射下显得又白了几分,米太子客气道:“不算太冷。” “我搞不懂你们阳人干嘛来坐阴车……” “啊?呵呵……妹妹说笑了啊……”米太子讪笑望去,忽然脸色一变:“你裙子流血了!” “嗯……那年腿被卡车卷进去了,没吓到你吧?” 血迹慢慢消失,米太子心中咯噔一跳。 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秦昆是猛鬼旅行社,这小姑娘不会是……阿飘吧?! 与此同时,窦林头皮发麻。 我尼玛…… 相机拍不出来照片也就算了,但是这群人怎么……没影子啊?! 窦林哆哆嗦嗦换了胶卷相机,准备再试试,但车内那些乘客,没一个有影子的,这就惊悚了。 后排,武森然、元兴瀚打起了呼噜,霍奇没素质的抽着烟,窦林脖子一凉,这几个兄弟为毛如此淡定啊! 车在开,有时候会停一下。 上几个人,下几个人。 一处黑灯瞎火,连月亮都没有的地方,几个满脸是血的乘客上来,被售票员怒斥:“下去!” “凭什么!我们交供奉的!” “车里有贵人,你们这幅样子有碍观瞻。” “我们是被墓里粽子给打的!现在要回去找帮手!” 女售票员一耳光抽去,为首的乘客被打爆在当场,血糊了整个前门。 窦林猛咽口水,发现那些血渍又慢慢消失不见。 后面的乘客再没上车的意思,车又继续开了起来。 “后生,莫怕,那是群地老鼠,就喜欢去墓里抢香火,我们生前死后都讨厌这种人,他们活该被打。” 窦林旁边,一个浑身流着水的老头义愤填膺。 老头是上一站上车的,也没影子,窦林硬着头皮笑道:“老伯,您这身是大明的赤罗朝服吧?” 老头眉头一挑:“有眼力!” 窦林讪笑:“怎么浑身湿成这样?” “墓被大雨淹了,唉,都是那帮地老鼠打的洞搞的,老夫恨不得把他们剥皮抽筋!” 老头说着,又抖着袖子,两管衣袖里,如自来水一样溅落,落地便消失不见。 窦林嘴角抽搐,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环境。他觉得自己没有工作状态了,此时此刻,应该放松一下脑子。 三个小时的车程,秦昆一直在小憩,没有说话,后面的李可也非常安静。 车又停了一次后,李可才拍了拍前面的秦昆。 “秦导,还有多久能到?” 这个不知道年岁的女人从始至终都淡定异常,秦昆笑呵呵道:“再一个小时差不多了。” 李可微微点了点头:“秦导和千乘国的关系似乎非同寻常。” 果然是个有身份的啊…… 秦昆微微一笑:“你想说什么可以直说。” “那倒是没有,就是出来转转,散散心。我是蜀人,在西岐修行。” “幸会,要是散心,我保你安全。要是有别的目的,莫影响其他人就行。若是想要我出手帮忙,得加钱。” 既然有身份,又不想暴露,秦昆也不会刨根问底。 直白的回复让李可微微愣住,然后笑着摇摇头:“秦导想多了,当我是一普通人就好。” 历时四个半小时,车终于停了。 “终点站到了,请下车。” 售票员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秦昆伸了个懒腰,叫醒武森然几个。 “走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二九章,泥丸山,上陈村 淮泽一带,秦昆第二次开团就来过。 鹅县那个寒石鬼城,秦昆得到了凿命锥,也在很久以前见到了自己和杜清寒的合葬墓。 这次的第一站,在鹅县东方的泥丸山。 泥丸山离鹅县有一定的距离。上次的路线是从鹅县往三晋走,这次的路线是泥丸山往沿海走。 淮水沿岸古时多泽,阴气充裕,养出一地灵气,这里植被繁茂,蚊虫颇多,一派山野自然气息,朴实无华,古时候,这里的赶尸匠和湘西一样有名。 大晚上,荒山下,气包车无声无息没入黑夜,远处有铃铛响起。 刚下车,旅行社一行人就听见异动,远远看去,附近有一处坟堆,一个山野道人摇着铃铛,身后跟着一排竖跳的黑影。 “秦……秦哥!鬼!!!” 窦林惊叫。 武森然诧异:“小窦,你在车上不是见过吗?” “我……” 车上那是沉浸式体验,窦林一直暗示自己是去恐怖屋了,现在是视觉体验,两码事啊!!!有时候硬着头皮上反而不害怕,面对恐怖来临前的脑补才更可怕。 “阴人借道……” “阳人回避……” 山野道人时不时喊着号子,但是那一行人却直冲冲朝着秦昆几人跳来。 山野道人很疑惑,首先,这里为何出现了阳人…… 然后,那些阳人怎么傻站在这…… “荒山脚下,四通八达,阴人借道,野鬼回家……” 声音越来越近,窦林现在才知道,猛鬼旅行社特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这不是什么灵异探险团! 这真是组团见鬼的! 等闲人会喜欢参加这种旅行吗?绝不! 那个画家可能为了激发灵感,那个鬼故事女主播可能要寻找素材,心理医生肯定在探索人性深处的恐怖,以求治疗时产生共情,只有姓武的傻大个估计是闲的了。 窦林发现,米太子居然格外镇定。那位李可也异常轻松。 他环顾四周,忽然将职业精神武装成了保护色。 不再看那个恐怖惊悚的画面,而是沉下心来,对着几人拍摄起来。 见鬼的表情各有不同,阴森的气氛,劣质的光影,没有让窦林感受到屈服,越是粗犷的惊悚画面,才越有张力! 一会功夫,一套港式恐怖美学的照片出现。 所有画面没有鬼魅恐怖惊悚的元素,只有人的表情和昏暗的背景。 七张照片,包括秦昆在内,都是不同表情,让观看者很是好奇他们究竟看到了什么。 窦林彻底进入状态,也彻底放松了。 此刻,那山野道人也来到了秦昆他们面前。 似乎是故意一样,来到面前3米处,山野道人见到秦昆一行人不回避,才带着那群竖跳的鬼绕道避让。 “胆子都挺大啊……” 山野道人嘟囔完,忽然觉得脸颊一疼。 吃惊看去,这才看清那个为首的那个青年,眼底凶光毕露。 咦? 我刚刚为何没有注意到他??? 山野道人心中惊愕,这难道是匿气术不成?不对啊……匿气只能隐匿气息,他连自己本能的感知都蒙蔽了,这境界绝不是匿气那么简单。 而且这青年好像一头猛兽一样,山野道人被盯的极其不自在。 “你……你是谁?”迎着目光,山野道人艰涩发问。 身后的竖跳鬼是僵尸模样,但没有躯体,不能被算作僵尸一类,鬼气淡的只能是野鬼之流。 秦昆冷哼一声:“道长好雅兴,大晚上专门过来吓唬人吗?” 秦昆目光扫过后面六个竖跳鬼,六个鬼一动不敢动,三个已经尿了。 尿液顺着裤子流下,骚味弥漫,随后散去,山野道人几次摇铃,发现它们居然不走了。 只是扫了一眼?! 山野道人暗呼不好:碰见硬茬子了。 刚刚见面,他以为面前的是普通驴友,上山探险的。毕竟他们背着包,有男有女,看起来都是正经人。 吓唬他们只是出于好意,警告他们不要在天黑的时候进山而已。 定了定神,山野道人只能老实开口:“在下江淮渔楼护尸缇骑,陆山秋。此次带几只迷路野鬼回去,无意冒犯,阁下见谅!刚刚见到阁下一行人准备进山,贫道此举只是为了提醒山中危险,并不是故意要惊扰阁下一行……还望明鉴!” 山野道人冷汗涔涔。 哦? 听到对方专程解释,秦昆气势收敛了几分,这理由,其实也没恶意。 只不过对方居然是鱼龙山缇骑?这可是老熟人了。 “江淮渔楼楼主叫李堂吧?我见过一次。” “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赵峰的朋友。” 山野道人再也不敢发问了。 直呼首座姓名的,如果不是当代新晋超一流,是没那个胆子的。 这人没有面具、不是光头、不做道士打扮、也没有络腮胡子。 如果不是扶余山那条狗,就是关东出的蛇和狐狸了。 然而他的口音明显不是关东话! “陆山秋见过秦当家法驾!” 秦昆呵呵一笑:“眼力还算不错。” 陆山秋汗颜:“江淮渔楼我排第三,下一任的大渔夫可能就是在下,往后希望秦爷多多关照。” 眼力不眼力的陆道长可能一般般,但明显会以己度人的判断。 他乃二流颠顶,几乎跨过了一流门槛。而面前这个青年只是看了一眼就破了自己的赶尸铃,吓得那几个竖跳鬼动也不敢动,这威势明显是一流颠顶往上。 所有条件加起来能附和对方身份的,除了扶余山秦昆,还能有谁啊?! “行了,走吧。前面是泥丸山吗?” “是,秦爷可需要陆某相陪?” “不用。” 秦昆身上威势彻底收敛,散发出一种安抚的能量波动,那几个竖跳鬼立即轻松下来,陆道长也没怠慢,给秦昆身后的几个人一人一个铜哨。 “刚刚无意惊扰,几位朋友海涵,这铜哨危险时候含在嘴里,能缓解眼前大恐怖。” 陆山秋送完东西说走就走,也没留恋。 小插曲立即过去,众人跟在秦昆后面,开始研究起这些铜哨来。 黄铜质地,法器之流,明显有些特别之处,首先鲤鱼造型就很别致,哨口是鱼嘴,鱼肚中空,后面挂着尾巴,吹响后空气流通,鱼尾会扇动,这玩意不像是法器,更像是给鱼渡气一样。 “秦昆,这哨子怎么吹不响啊?” 几人口水都顺着鱼尾流下来了,鱼尾也扇的飞快,唾沫星子被鱼尾打的乱飞,就是没响声。 鱼龙山的小玩意秦昆没见过。 不过当年鱼龙山就是锦衣卫后裔和江湖人组成,奇技淫巧颇多,可能得找找窍门吧。 几个小玩意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他们将其收好,打着手电,随着秦昆上了泥丸山。 越往上走,越觉得累。 刚刚在山下看过轮廓,这山不高,而且陂缓,可已经走了不到一个小时的脚程,还是不见山顶。 “妈的,这山灵气可以啊,花草茂盛,都到腰了。” “看这边,脸一样大的桔梗花,我天……” “山上的树也比山下大了。” “山顶到了,我靠,这迎客松长得……不应该籍籍无名吧!” 窦林惊叫起来。 同样惊愕的还有元兴瀚。 山顶老松竟然有五六人合抱那么粗,苍劲挺拔,但凡见过的人肯定会拍照发网上的啊! “奇诡之地,奇诡之树,还是跟着秦导能见到这种场景……快看,仙人棋盘。” 老松下,将近一人高的石墩子杵在那,米太子身姿矫健,翻身上去,看着面前棋坪和硕大的棋子,上面站几个人跳舞没问题。 现在这种籍籍无名的景区,造景都这么宏大吗? 清风吹来,树影婆娑。 米太子、元兴瀚、武森然一众坐上棋坪,窦林给他们照了相。 接着,窦林又上了石墩,专门用米太子当模特,给棋盘照了相。 人生在世,落子无悔。 所见所想时悟到的意义,也不知是不是造景师的真正意图。 李可抱臂站在一旁,望着微笑的秦昆道:“秦导不去提醒一下他们吗?” 秦昆挑了挑眉:“提醒什么?” “不是山上造景宏大,而是……我们变小了。” 秦昆咧开嘴:“开心的出来玩玩,提醒这些做什么。” 一群人玩了半天,才在秦昆的召唤下继续前进。 泥丸山下的村子,此刻已经没了灯火。 村口有渠,河水流过,一棵横跨渠岸的老槐树,是最特别的桥。 这么长的槐树,许多人也是第一次见,上面缠绕的藤蔓都有小臂粗,他们安稳走过水渠,月色下,只有一个老婆婆在锤衣浣洗。 “老奶奶,这么晚了,您……咳咳,您继续……”窦林又发现了素材,好奇走了上去,话说到一半,发现手电没照出老太婆的影子,就返身走了回来。 老婆婆笑着看了他们一眼,继续浣洗,村口的黄狗忽然跑了出来,拦住众人。 武森然是养狗的,却从没见过这么大号的黄狗。 世界上有名的大型犬诸如英獒、大丹之流,也不过1米的高度,这黄狗则看起来如同一只小马驹,此刻对着一行人又是龇牙又是疑惑,半晌后围着秦昆摇起了尾巴。 秦昆摸了摸狗头,刚刚还警惕严肃的黄狗立即狗颜大悦,吐出舌头眯起眼睛。 “小家伙,你家在哪?” 黄狗转身,忽然跳进渠里。 “喂!” “狗子别想不开啊!” “干嘛下去了?” “我天,快搭把手捞上来……” 武森然最着急,这厮从小性格古怪,朋友不多,跟狗玩到大,长大也喜欢狗,看见狗子入水,半天没冒出脑袋,情急之下迅速褪去外套,一个纵深跳了下去! 黑夜,安静。 武森然下去后也没了踪影,甚至水花都没溅起。 众人鸦雀无声。 窦林头皮升起凉意,旁边的米太子也呆若木鸡。 “秦……秦哥……武老板……可能溺水了……” 窦林说出这话时都感觉荒诞了些。 这渠虽然深,但水不多,不像是能把人卷入水底的程度。但他们迟迟没冒头,不免让人担心万分。 此刻秦昆搔着头,也是郁闷。 浩渺阵??? 谁能想到泥丸山有一处天然大阵,和阵字卷记载的浩渺阵极其相似!浩瀚和渺小随着大阵灵气浓郁相差的越来越大。但这破地方要踏出泥丸山的天然大阵,必须得入水吗? 时间晚了,要找其他破阵之法恐怕还得一会,也罢,就用最快的吧。 “别担心,武森然只是出去了。” 出……出去??? 出哪门子去啊? 窦林还想催促,听见秦昆又开口道:“我们也该出去了,这次各位恐怕得湿身了。” 秦昆说着,一脚把武森然衣服踢入水中,窦林错愕,发现自己头一个被推入渠里。 接着,米太子、元兴瀚、霍奇先后被推入水中。 涂萱萱微张着嘴巴,旁边李可安慰拍了拍:“走吧,从这里就出去了。” 出去……去哪? 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涂萱萱被李可拽着,也跳入渠里。 脑海中想象的入水画面没出现。 一闭眼,一个屁股墩,裤子湿了一半,和跌倒坐入水洼的感觉没区别。 人还没在匆忙的变故中回过神,众人发现自己坐在村口的小水沟里。 这是河道支流引入的灌溉水,水流清澈,还能见到小鱼小蟹。 刚刚那么大只的黄狗变得小巧,趴在岸上甩着毛发的水渍,朝着它们汪汪叫着。 呃…… 武森然是第一个来的,他挠着头,不明白自己为毛跑到一处小水沟里了,刚刚不是个大水渠吗? 起身后,又有水花飞溅,其他几个人也是先后落入小水沟,表情茫然。 “那个大水渠呢?” 窦林惊魂未定。 “怕是……鬼打墙吧……” 米太子迅速起身,裤子湿了一半,有些难受,不过好在这里温度正常又闷热,不像刚刚那么冷。 涂萱萱被李可带着站着跳了进去,此刻只是湿了鞋子,她回过神后砸吧着嘴:“头一次体验……还蛮意外的……” 黄狗的叫声引来了一个老伯。 老伯提着一柄鱼叉,身子骨硬朗,走来后发现是一群年轻人。 “后生,你们这是……进山旅游的?” 秦昆回道:“是啊老伯,天色晚了,能不能让我们借宿一宿?” “那好说……阿黄觉得你们是好人,你们肯定是好人。都跟来吧!” 晚上,衣服晾在架子上,几个大男人光着身子就睡了。 直到翌日中午,众人才起床。 老伯家里不小,老伴病了,在儿子家住着,那里离医院近,小女儿在村子,大清早专门来做了饭。 昨晚,院子腾了四间房出来专门给秦昆他们,秦昆递上2000块钱,老伯说什么也不要。 “不差这些钱。” 秦昆看得出老伯确实不差钱。 徽派建筑如山水画一样矗立在雾隐蒙蒙的山中,更添意境,泥丸山在西方,山下梯田成片,小河流淌,能在这地方弄出如此气派的院子,老伯祖上肯定不是一般人家。 而且这个村子大多建筑都是如此。 “再不差钱我们也不能白住啊。” 老伯温和一笑:“老汉我喜欢热闹,你们陪我聊聊天,就权当房费了。” 村里屋子鳞次栉比,道路青石铺就,围着一处潭水,水是活水,大清早窦林在门口照相,发现一些游客也带着相机在拍照。 “仿古寻幽,山野仙境,这地方住着能长寿呢……陪着聊天就能抵房费,那我每年都想来。” 元兴瀚出现在老伯身后,摸出烟递来。 老伯笑着接过,秦昆也接过,给老伯点了火。 “也不是所有地方都这么美。去年开始,泥丸山老出现怪事,一些游客不喜欢住村里,喜欢上山探险,他们见过仙人下棋,有的说看了一会棋盘就头晕恶心,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然后村里有些不太平……” 老伯指向村东头:“你看那边,是我们上陈村的祠堂,我们陈氏一族自明代就安居在此,村子代代更新,本来都是旅游宝地。去年泥丸山怪事一出,慢慢传开,祠堂然后又出事了,游客变得越来越少,都说这里闹邪祟……” 秦昆望着祠堂方向,好奇道:“老伯见过那些邪祟吗?” “肯定没嘛……不过确实有游客生病,一出村就好了。有神汉过路帮忙查过,说村里的陈氏祖上不欢迎外人……你说奇怪不,去年之前都好好的。” 比起能不能把村里变成旅游胜地来说,村里太平对于老人家才最重要。 他们陈氏一族以德善传家,如果让外人觉得村子不详,那所有人都会觉得脸上无光。 “老伯莫忧虑,这几天我帮你看看。” “你懂这个?”老伯挑眉。 秦昆呵呵一笑:“懂些风水,如果是风水出了问题,那好办。” 老伯表情放松,忽然又绷紧:“那……如果是别的地方出了问题……” 别的地方,自然指的是邪祟闹事。 秦昆伸了个懒腰,慢慢吐出四个字:“那……更好办!”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三零章,六甲孤虚术 下午1点,陈老伯午休去了。 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可以看到除了窦林,其他人都在自由活动。 白天景色太温柔了,素雅的山水建筑激发不了其他人的灵感,元兴瀚在闲逛;涂萱萱觉得李可有些特别,与她相聊甚欢;李可陪着涂萱萱,时不时望向秦昆的方向若有所思;霍奇伸着懒腰,觉得这山这水这景才是最厉害的心理医生,陶醉在其中;米太子拿着手机在自拍,不知道跟哪个女孩聊得火热;武森然偷学着米太子自拍的角度和姿势也在自拍,似乎也跟哪个女孩聊得火热。 “小米啊,你过来给我调一下手机滤镜……” 武森然皱眉,偷看到米太子发的自拍照明显比自己更好看,朝他招了招手。 米太子拿着武森然手机摆弄了一番还了回去。 “武哥,你老学我拍照干嘛?” 米太子观察了一会,开口询问,武森然老脸一红,粗大嗓门响起:“你当模特的自然会摆姿势,学学你怎么了?!” 水潭旁边有石沿,二人坐在上面,米太子闻言耸耸肩,自顾自地发着朋友圈。 一副图,两行字。 ‘心中若有桃花源,何处不是水云间’ 照片里的阳光青年略显忧郁,头发用发蜡抓过,耳钉加上黑框眼镜,身材匀称,又有文气内敛,他面无表情,突显了眼神的深邃,眼底带着对未来的向往,可能也暗含别的情绪,一只手搭凉棚向远眺望,指缝里投下斑驳的光影,能看到嘴角的那抹浅笑。 雅痞。 朋友圈里,秦昆几人纷纷点赞。 评论区下,还有十几个女孩迅速回复,彩虹屁和迷妹留言布满整个屏幕,米太子挑了几条回复后,其他懒得搭理。 武森然坐在旁边偷瞟着米太子的手机屏幕,心中大为羡慕。 于是起身,猫着腰躲在水潭不远处的桔子树下,手指啪啪地摁着屏幕,不一会,一条朋友圈紧跟着出现。 一副图,两行字。 ‘心中若有桃花源,何处不是水云间’ 照片里的大龄青年虎背熊腰,头发是钢针一样的板寸,耳垂很大,眼神很横,身材发达,依稀能看见背心里的胸毛,他也面无表情,更突显了满脸的横肉,眼底好像带着对社会的憎恨,一只手搭凉棚向远眺望,指缝里投下斑驳的光影,能看到嘴角的那抹狞笑。 恶汉。 朋友圈迅速迎来第一条评论。 【花花世界一枝梅】:大武,你这是准备干掉谁吗? 武森然勃然大怒,捏着手机的指节发白。 不远处,元兴瀚闲来无事,刷着手机一愣。 刚刚给米太子点了赞,怎么又出现一条朋友圈?定睛一看,是武森然发的。 同样的角度,迥然不同的效果。 元兴瀚脸颊一抽,看见武森然在桔子树下熊一样的背影,想上去打趣。 突然见到武森然一脚踩裂了路边放的青砖,浑身一抖,摸着鼻子往远走了。 霍奇倒是没看到武森然的异样,直接凑了过去。 “大武,抄作业能不能专业点?文案也抄吗?” 霍奇说完,肚子被擂了一拳,差点背气过去。 武森然一拳打完忽然一惊:“完了,光屏蔽米太子了,忘了屏蔽你们……” 霍奇揉着肚子,龇牙咧嘴道:“没事……不丢人……不过你特么打我胃上了,得赔我医药费……” 武森然挠挠头:“回去请你白吃一个礼拜的饭。” 霍奇胃部立即不疼了:“说定了啊!” 霍奇陪着武森然坐在那聊天,忽然多了条提示信息,女友白文静回复了,武森然脸上阴霾一扫而空。 他憨笑着点开留言。 【文文静静】:大武,你发的怎么和我一个同学的朋友圈一样啊? 憨笑变为僵笑。 【文文静静】:咦,秦大哥还点赞了,你认识秦大哥吗? 僵笑变成震惊。 “秦昆!” 不远处秦昆转头:“嗯?” “你认识我女朋友?” “嗯。” “你怎么没说过!!!” 秦昆想了想,那次聚会自己确实没提出来。 “许洋没告诉你吗?白文静和我妹妹秦雪是一个宿舍的。他知道的啊。” “我……” 武森然欲哭无泪。 他自然没听过,而且恋爱时他就是一根木头,好多问题都不敢问,害怕冒犯。 “那、那米太子……也是她们同学?” “是,临江大学的,他和我妹妹关系不错,应该跟白文静也认识。” 武森然的脚趾在地上抠出了两室一厅…… 这特么,社死了…… 我特么好尴尬,还学着米太子发朋友圈…… 我真是…… 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武森然斜着靠在霍奇身上,豹眼泛红,有泪花闪烁。 “大武!你振作起来啊!怎么了?!”霍奇拍着武森然脸蛋。 “我的青春……悲剧了!” 武森然说着,晕了过去。 呃…… 周围路人纷纷侧目,霍奇感受到一座山压了过来,自己完全扛不住对方的身材,秦昆则顺手一抄,将武森然背在后背。 “他怎么了?”秦昆吃惊。 这糙汉子见鬼也没吓成这样啊。 霍奇看了看对方眼皮,摸了摸心跳,才开口道:“应该是恐怖性神经症,社恐就是之一,患者会如果在自己非常在乎的社交对象面前犯了错误,会导致神经紊乱。” 呃靠……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尴尬癌? 秦昆同情地望着武森然,拿着武森然手机,看见白文静的留言后基本明白了原因。 尼玛…… 头一回遇到猛鬼旅行社的成员出了那种并非邪祟上身的事。这你让我怎么办? 秦昆问道:“能治好吗?” 霍奇摸出一根烟点上:“所有心理疾病都与治疗无关,而是和自己和解,和自己妥协,慢慢习惯就好。我这有稳定神经的药,等他起来了先吃点……” 秦昆和霍奇把武森然送了回去,看见虚弱的武森然,霍奇对秦昆道:“好转了。” “好转没用,醒来可能又晕了。这厮毕竟轴……” “那怎么办?” 秦昆心中一动,删除了武森然的朋友圈,然后对霍奇道:“告诉其他人真相,然后嘱咐他们下午武森然的朋友圈都没见过。我们演个戏。” 霍奇一喜:“是好办法!可是他女朋友那边……” “我来说。” 秦昆拿起手机,给秦雪打了个电话。 “喂,哥,怎么了?” “小雪,有个事给你说一下,关于白文静的,你得帮我给她说说……” …… 夜。 晚上8点半,上陈村的天空慢慢黑了。 秦昆一行人准备出发,前往祠堂。 武森然幽幽醒来,见到一个屋的霍奇后,拎小鸡一样把霍奇拎了过来,抱着就开始哭。 “霍大夫!我的青春……” “悲剧了是?”霍奇被勒的差点背过气去。 武森然抹着鼻涕眼泪嚎啕大哭,霍奇莫名其妙:“到底是怎么了?你下午在桔子树下就呢喃这一句,是不是中邪了?” “你还不知道怎么了?!” 武森然说着,门口涌入一群人。 “大武,怎么突然晕了?”涂萱萱第一个关心问道。 “是啊,哭什么?中邪了?”元兴瀚不解。 秦昆走来,探了探武森然额头,又捏着武森然下颌端详了一会:“没有邪祟侵扰,你准备装病讹我钱?” 武森然打开秦昆的手,红着脸道:“我怎么了你心里知道!” 秦昆正手反手两巴掌,直接抽肿武森然的脸,大喝道:“谁在我朋友体内,再不出来我不客气了!” 武森然被抽的愣住。 米太子看着于心不忍:“秦叔,不来点驱邪仪式,恐怕邪祟出不来?” 秦昆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谁还是童子身?抽他九下,我再用办法。” 人群中,霍奇慢慢站了起来。 “大武,秦导说你可能是被邪祟侵扰,得罪了。” “你……想干什么?!” 武森然嘴角抽搐,双手被秦昆牢牢摁住,看见霍奇抬起手,嚎了起来:“跟姑娘亲嘴都是你教我的,你还是童子身?!骗鬼啊!” 霍奇左右开弓,抽了武森然九个大嘴巴,才甩了甩手腕:“爱信不信!” 武森然的脸肿的不能看了,秦昆这才装模作样道:“嗯……没有邪祟的味道,应该没事了。对了,我们现在要出发,你来不来?” 武森然到现在还是懵的。 “不来的话给白文静回个电话,找你一下午了。” 秦昆丢下手机,带着人离开。 一群人出了屋子,长舒一口气。 演戏可是个体力活,好在蒙混过去了。霍奇望向屋里发呆的武森然,小声对秦昆道:“我再去来点心理暗示?” “不用了,我们走我们的,这家伙也就在乎白文静,如果姑娘不觉得尴尬,他才不会往心里去。纯情小男生,头一次恋爱都这样。” 秦昆老练的说完,扬长而去。 …… 上陈村,祠堂。 供奉灵位的地方进不去,外面的戏台还是能去参观的。 戏台不大不小,正上方悬挂着‘德善传家’的牌匾,旁边是石碑是陈氏子孙的名字,这一脉一些有名的子孙后代专门被刻出列传,有模有样的。 大致浏览完毕,涂萱萱惊奇发现,陈氏一族是南朝陈叔宝的旁系宗族,隋文帝灭陈后,陈叔宝被掳去长安,那些旁支则分散各地,其中一支居住在这里。 “南朝陈,当年可是大族啊!” “千年家族,哪怕代代不兴,但能传承到今日,也有着不可估量的底蕴。” “啧啧啧啧……你们看,这旁支往上追溯,貌似还是陈霸先的直系后人……陈叔宝那一脉都不是直系啊……” 石碑有三个,已经布满青苔,沿着族谱血脉往上追溯,正是赫赫有名的陈霸先。 陈霸先的事秦昆知道的不多,但元兴瀚知道。 娓娓道来后,众人才发现这位雄主当年的气魄和胆量。首先这是篡位的开国皇帝,其次名声在南朝非常好,然后就是很神奇的地方……他很能打。 不仅武艺高强,甚至精通方术,得国后以姓为国,彰显雄主气势。 只可惜这不是终结乱世的雄主,他的存在只是给南朝续了十年的命,所以在后世人眼中,陈霸先并非所谓的真龙天子。 秦昆听着元兴瀚侃侃而谈,觉得颇为有趣,只是目光忽然注意到石碑的角落。 一段方术的记载引起了秦昆的注意。 ‘吾之一道,必查天地之气,原于阴阳,明于干支,可背孤击虚……’ 孤虚……? 秦昆一愣。 这不是奇门遁甲的六甲孤虚术吗? 这个方术听起来非常陌生,但秦昆见过很多人施展,原因就是……斗宗的望气术在以前,正是这个名字! 古时兵家争斗,必抢有利之地,以实击虚,有利之地,便是‘孤位’,不利之地,就是‘虚位’。 以有利击不利,无往不胜! 孤位说笼统点就是地利!创造地利或者占据地利,都是争夺‘孤位’的一种形式。 而且秦昆知道,不仅斗宗望气术与‘孤虚术’有莫大联系,甚至茅山牵机术也与它瓜葛颇深。 “陈霸先还懂方术?” 秦昆回头,看向元兴瀚。 元兴瀚一笑:“自然,他连谶纬也懂,乃奇才雄主。” 二人正说着,忽然间,戏台后的角落,窦林叫了起来:“快来看,这有个门!里面还有壁画,我先进去瞅瞅。” “别乱跑!”秦昆大声提醒,窦林已经没了声音。 此刻戏台后,门里漆黑一片,秦昆几人站在门口。 里面压根没有壁画,也看不清有什么,米太子叫了几声,窦林也不回复。 “完了,窦老师不见了……” 米太子搔着头,这家伙好奇心也太重了,这门里黑漆漆的有什么可看的,旁边那么多地方不够照相的吗、 秦昆闭眼,感知了一下周围的灵力波动。 其他几人的阳气,散发着微弱的灵力波动,就在自己周围徘徊,门里却没有丁点波动出现。 真出事了。 “秦导……” 李可忽然拍了拍秦昆肩膀,秦昆回头,看着这位不知年龄的女子,玉手正指向门框上方。 那是一个嵌进墙里的石头,刻着两个熟悉的字。 ‘虚位’ 身后,一个粗大的嗓门传来。 “哈哈哈哈哈哈……各位想我了吗?!” 武森然终于从社会性死亡中挣扎脱困,他以为下午的尴尬是真实发生的,结果跟女朋友白文静聊过后才发现是自己的癔症。 没了尴尬,武森然终于回归本来面目,重新可憎了起来。 一巴掌拍向米太子后背,又锤了霍奇胸口一拳,武森然大咧咧的看着众人:“干什么呢?愁眉苦脸的。” “武哥,窦老师进了门不见了!” “嗨,肯定是撞鬼了。” “啊……?” 武森然抬头,目光凝重:“虚位……” 随后嘴角露出自信的笑容:“虚位以待嘛?哈哈哈,小小鬼魅跟你武爷爷玩这套,各位等着,我这就把小窦救出来!” 武森然头一个,跨入门中。 周围鸦雀无声。 每个人都看见武森然没入门里的一刹那,就消失在眼前。 霍奇一口唾沫吐在旁边土地上:“这厮特么是猪吗……” 刚刚还丢了一个人,谁曾想半分钟后,丢了俩。 元兴瀚几个也是欲哭无泪,猪都没这么莽撞啊,他们正在暗暗吐槽,忽然,周围景色开始出现变化。 祠堂周围一片,被一块夜色黑布包裹,与村子隔绝! 戏台、石碑、墙壁开始寸寸碎裂。 咔咔的挤压声,引起了其他人的恐慌。 秦昆眯起眼睛,这厮特么绝对是猪啊! 奇门遁甲的六甲孤虚术里,每一旬虚位有两个,孤位也有两个。刚刚窦林一个人闯进去,秦昆还在想办法把他弄出来,现在倒好,虚位填满了。 那么……这里的地利,恐怕要降临了…… 刹那间,景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和一声惨叫传来。 秦昆发现……他们被明火执仗的士兵包围了。 前方三米,一把明晃晃的刀架在窦林脖子上,窦林吓瘫在地上,旁边武森然凛然不惧,握住刀背,朝着那士兵猖狂道:“小小鬼魅,还敢伤人!装什么大头兵,速速显形!” 那士兵一愣,发现对方力气奇大,自己居然抽不出刀来。 旁边一位都尉冷笑,又有三人出列。 武森然也在冷笑:“来,往头上砍!眨一下眼睛我就是你生的!” 一群士兵发现,武森然真把脖子伸了过去,纷纷愣住。 这厮……有病?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三一章,陈彪 秦昆扫了一眼,这一队士兵约莫十六人,此刻有一半人被武森然唬住了。 那都尉看到手下呆在原地,自顾自拿过手下的朴刀,朝着武森然走来。 不过忽然间,周围传来大叫。 “那队探子在这边!” 都尉眯起眼睛:“兄弟们,撤!” 一群人居然没有丝毫犹豫,跟在都尉身后离开。 窦林牙关打颤地站起身:“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在村里祠堂吗?” 武森然嘿笑着拍了拍窦林肩膀:“别害怕,都是鬼打墙!这里曾经发生过战斗,这都是鬼蜮重现。” 武森然解释的像模像样,秦昆都呆住了。 这厮以前不是不信鬼神吗? 米太子凑过来:“武大哥,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 武森然傲然笑道:“灵异小镇晚上好几个老鬼喜欢来我那里蹭吃蹭喝,我和他们聊天时问出来的!” 秦昆打断了众人的好奇:“都别说了,我们也走!” “去哪?” “跟着刚刚的人!” 窦林觉得秦昆是疯了,他绝不想再被人用刀架到脖子上,但武森然、元兴瀚、涂萱萱几个迅速跟着秦昆离开,问都没问一句。 看着他们都走了,窦林也只好跟在后面。 刚刚离开的那队人里,一个精壮的士兵开口道:“老大,我们干嘛不把那群人杀了?” 都尉轻笑:“那群人衣着古怪,来此必然也有目的。把他们留下,好为我们离开拖延时间!” 杀人,很简单。 能合理运用环境,却不容易。 很明显刚刚那群人活着比死了对他们有利。 精壮士兵立即明悟,头儿不愧是头儿。 只是众人没离开多久,后面就有兄弟冲来道:“头儿,那群人也跟来了。我们怎么办?” 都尉眯起眼睛:“化零为整,兵分四路。你们两人为伴,其中一人熄灭火把,一炷香后四人为伴,只留一个火把,敌人肯定摸不清我们的动向,明日一早,在县城北汇合。” “诺!” 十六人迅速拆成四组,火把灭了一半,开始分散行动。 此刻,秦昆天眼一直锁定那都尉,他们一行人紧跟着都尉身后,元兴瀚有些紧张,跟在秦昆旁边疾步走着。 “秦昆,这群人是什么来头?” “探子。” “探子还敢明火执仗的围我们?” 秦昆轻笑:“恐怕这附近还有他们的人,这么大张旗鼓的撤退,明显在打掩护。” 当探子变成诱饵的时候,背后肯定隐藏着更深的计划,所以追踪的人肯定会更加谨慎。秦昆现在唯一好奇的就是,这里怎么不像是鬼蜮…… 刚刚他看了,都尉是活人,有阳气。 士兵也是。 莫非现在自己……能带别人进因果线了? 揣着疑惑,秦昆停在一棵树下。 “怎么不走了?” “千万别走了……好累……” “秦叔,我们现在要干什么?” 跟了两炷香时间,后面的人还没追来,秦昆却停在树下不动,众人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秦昆抬头,树上的都尉低头望着他们。 “上树。” 几张飘羽符贴在他们身上,武森然头一个出列,迅速蹿到树上,这虎背熊腰的大汉,爬树本事如此了得,霍奇不信武森然平时会练这个,自己也尝试了一下,发现速度并不弱于武森然。 紧接着,男男女女都挑了树上去,感觉矫健如猿,非常神奇。 秦昆坐在都尉身边的树枝上,望着有些惊愕的都尉开口道:“我来坐坐……不介意?” 都尉轻佻嘴角:“阁下一行人好身手,都是汉国精锐?” 汉国? 秦昆算了算,时间完全不对啊! 这不是陈霸先那个时代,也不是陈叔宝那个时代……怎么跑大汉来了?! “阁下别开玩笑,你的副手佩的可是唐刀!”秦昆不动声色回道。 这个都尉倒是没有佩刀,其他士兵都是普通朴刀,只有紧跟他的精壮汉子,身上那柄唐刀秦昆可不陌生。 “许明刀法了得,可以一当百,配个好刀不可以吗?” 都尉不太懂秦昆的意思。 但秦昆转眼一想,却懂了都尉的意思。 这是汉国,但历史上基本称呼其为——后汉。 五代十国! 我怎么跑这里来了…… “宝刀配英雄,当然可以。”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们不是汉国精锐。否则也不会和你一起躲在树上。” 都尉轻笑:“我乃陈彪,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秦昆。” 陈彪点点头,复又看向远方天空。 天空只有繁星,什么都没有,远处依稀有火把和人声,但都没靠近这里。 陈彪眯起眼睛,又慢慢闭上。 紧接着,疑惑地睁开双眼:“你到底是谁?!我为何感知不到你的存在?!” 此刻,陈彪五指成爪,抠住树皮,整个人猛虎一样,盯着秦昆。 这时候再猜不出来对方的身份,秦昆觉得自己白在魁山老宅吃那么多年饭了。 “好一手魁虎道术,阁下的虎威恐怕已经小成!” 话音刚落,陈彪迅速出手,五指成爪抓向秦昆面门,被秦昆反手嵌住胳膊,摁住脑袋咣咣往树上砸去。 陈彪脑瓜嘣嘣作响,整个人被撞的七荤八素,副手迅速拔刀,从旁边三米外的树上跃了过来! “放开陈都头!” 下劈的唐刀锋利嗜血,那精壮汉子也没见秦昆有何动作,就发现唐刀被夺,用力插透旁边的树干,自己脑袋也被秦昆摁住,咣咣往树上砸去。 两回合,两人被擒。 秦昆看到陈彪回过神来,又摁着脑袋往树上撞去,陈彪立即道:“高抬贵手!既然不是敌人,就是朋友!!!” 秦昆这才露出微笑,松开了陈彪二人。 那副手晃着脑袋,脸上被擦破,有些狼狈,秦昆对他道:“滚一边去,我跟你头儿说几句话。” 副手张嘴,发现自己佩刀被秦昆拔出,丢了回来。 这功夫,一看就是远超自己和陈都头,副手灰溜溜的离开。 树上,陈彪挠了挠发痛的脸颊:“阁下到底是谁,怎么听说过我桑榆魁山?” 元朝时,斗宗由北往南,祭家由南投北,所以此刻,斗宗还是北派的一员。 秦昆摸出一瓶啤酒,递了过去。 “老交情了。你现在认识郭威吗?” 郭威? 陈彪摇摇头。 可能此刻,他们还没碰面。 于是秦昆道:“陈霸先是你祖上?” 陈彪朝远方拱了拱手:“那是先祖。阁下怎么知道的。” “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六甲孤虚术里,你可是在虚位?到底遇到什么事了,让你专门跑到这种不利之地。” 都是会望气术的,明眼人谁会往这地方钻啊? 陈彪一叹:“我族被汉军屠戮,逐出家乡,这次专程前来就是试探当地守军实力,准备把陈家堡夺回来。” “你……敢打军队主意?” “汉军腐朽,国运不昌,蹦跶不了几年了。现在兵如匪,没什么区别。我从小被师父收养,父母大哥曾被汉军所杀,学艺有成后族人找到了我,准备夺回祖地。刚刚你见到的都是招募的族兵。乱世未曾终结,我们陈氏一族要安身立命,必须要有安身立命之所。” 后汉腐不腐朽秦昆不清楚,但他倒是清楚生死道基本很少插足军国大事。 不过…… 如果霸占这里的士兵和土匪类似的话,秦昆也插手不了那么多。 “试探结果如何?” “有其他族人去袭营了。还不清楚。” “嗯。” “你呢?刚刚用的是飘羽符?师父说,我们斗宗魁山在南方也有同门,叫符宗。但是我从未见过。” 陈彪看向秦昆问道。 “是飘羽符,不过我不是符宗的。” 陈彪似乎有些失落,还以为秦昆是那个素未谋面的同门师兄弟。 “阁下实力高强,陈某佩服,敢问阁下可愿助我一臂之力?届时我陈氏一族会永记大恩!” “你道门中人,按理说不该插手俗事。” “师父说了,不斩凡间因果,难成气候。这是我的命,他让我下山,也是为了解命的。” 树下,来了两个搜寻的人。 话音戛然而止。 二人沿路往前走后,秦昆才看向对方:“有什么好处?你师父总该给你说过,因果账得结。” 陈彪一笑:“斗宗望气术与我族所传下的六甲孤虚术异曲同工,当年我父母临死之际,把这奇术和年幼的我托付于师父。这些年师父已经将二者融合,传授于我,若你助我,我可以把孤虚术那部分教于你,如何?” ‘叮’ ‘接到任务:助拳’ ‘任务目的:杀掉盘踞于此的士兵头目’ ‘任务奖励:六甲孤虚术’ ‘是否接受?’ 秦昆看见任务内容,选择了是。 “我可以帮你杀一人。他必须满足恶贯满盈的条件。” “好!”陈彪开口,“这里的将军姓侯,是当地招安的土匪,招安的代价就是把我们一族的陈家堡赠予他们。那人杀人如麻,绝不是什么好人!周遭百姓也常常敢怒不敢言。阁下如果帮我杀掉他,这群土匪必然群龙无首!” 招安的…… 土匪头子啊…… 秦昆想了想便回道:“成交。”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三二章,因果线,也是生命形态 后汉从立国到灭亡仅三年。 此时各地藩镇叛乱不断,从南到北,从大到小都有,招安山贼土匪稳定朝政,也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 夜。 陈家堡。 此地与后世上陈村的位置并不在一处,但也不远。 这里依山而建,灯火通明。一位名叫侯昭的土匪啸聚山林,笼络了一批流寇强盗,约莫一千七百人,加上原先的家人老弱,陈家堡有将近两千余贼众聚拢,在当地已经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秦兄,侯昭乃县尉侯劭族弟,原先犯事,亡命江湖,后来见时局动荡,便回了泥丸山举旗立号,自封‘泥丸将军’,这可笑的匪号居然被县令承认了!他一边派县尉去招安,又上表朝廷说是击溃贼军,化为汉军,朝廷重赏下来,却在县尉唆使下,把我陈家堡送给了侯昭当地盘。” 陈彪说的咬牙切齿,秦昆深表同情。 乱世之时,荒唐事太多了,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而已。 走出林子后,一条小河拦住去路,前方就是陈家堡。 有土墙有石墙作为防御壁垒,陈氏一族显然经营了许多年,旁边还有开垦的良田,这么大的家业让给了别人,难怪会选择硬碰硬的方式夺回来。 “陈兄,今夜就你、我、你那副手一起去,有没有胆?” 陈彪没回话,副手许明大声道:“秦导,莫小看我们!” 秦昆不满的扭过头:“你叫什么秦导……” 精壮汉子一愣:“他们不是都这么叫吗?……”精壮汉子觉得这应该是尊称。 秦昆无语,没搭理对方,陈彪回道:“好!三人踹营,乃豪侠壮举,我陈彪义不容辞!” 说完,一阵爽朗的声音传来。 “哈哈哈哈,如果论豪侠,你们是不是少算了一个人?!” 武森然昂首出列,褪去外衫,月光下,结实的肌肉彰显出可怕的爆发力。 功夫这东西,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陈彪无视这身肌肉,干咳道:“武壮士……恐怕有些勉强?” 武森然顿然不悦。 “嘿哈!” 武森然上前一步,单肘撞出。 奇门肘! “cei!” 武森然弹腿飞踢,落地弓步收脚。 跆拳道! “嚯……喝!” 武森然抓住一棵树,整个身体与地面平行。 人体旗帜! “啊打——!” 武森然从后腰摸出双节棍,前后挥舞,收功时单腿踢出,迅速收回,拇指在鼻尖一搓。 截拳道! “你觉得我现在还勉强吗?” 武森然浑身流着汗,鼻尖几乎贴在陈彪脑门上。 周围,米太子、元兴瀚、霍奇几人大声叫好,秦昆揉着太阳穴算了一下。 如果生死搏杀的场合里,巅峰战力是100的话,那么刚刚三人的战斗力差不多是82+40+15=137。 因为不算猛鬼临身,秦昆觉得给自己82还算中肯。 多了武森然的话,差不多是82+40+15-20=117。 这厮只撸过铁,去了杀阵估计还不如土匪喽啰厉害。 “我说大武……你的职责很重要,得保护他们。”秦昆看到这厮眼神里有什么东西燃烧起来了,急忙劝阻。 武森然不悦道:“秦昆,我的实力你可能不太懂。不过一会你就懂了。” 陈彪瞠目结舌。 这普通人浑身气息也就是一辈子伍长的水平……哪来的自信? “那……一会仰仗你了。” 秦昆一叹,猛然睁开眼睛,“其他人跟着陈彪的两个兄弟,踹营的,随我出发!” 一步踏出,流云衫从头到脚披下,长衫外袍无风自鼓,束发被激荡的灵力崩开,四散飞扬。 单手朝着虚空一握,玄音杵出现在手中,被秦昆挂在后背。 两步走完,整个人气势陡然一变,凶威四射,阳气内敛,阴气散出,所有人齐齐打了个冷颤! 三步之后,秦昆已经到了三丈外,陈彪的眼睛都花了。 他只看见秦昆踏步,变得朦胧,再出现几乎是一丈外的距离,副手许明惊为天人。 这就是刚刚那个揍的自己不能还手的青年? 这明明是神仙啊! 陈彪迅速跟上,许明、武森然也追了上去,此时此刻的窦林使劲揉着眼睛。 “小米……天有点黑,我刚刚没看清……你看见秦哥刚刚的变装和风采了么……” 米太子咽着唾沫:“我可能眼花了……” …… 解决一个土匪头子,没什么困难。 秦昆只是想少沾染些因果。 在灵力用出的时候,秦昆终于发现周围的变化。 一根晶莹的丝线在往自己体内钻。 因果线。 它好像在很吃力的想与自己融合。 它想让自己介入它的因果中!不,它可能想加入自己的因果中。 那根丝线很短很细,比起秦昆以前见过的太过微不足道。 放眼看去,里面只有一行字。 ‘吾之一道,必查天地之气,原于阴阳,明于干支,可背孤击虚……’ 六甲孤虚术想让自己把它带走? 秦昆想到这里陡然一惊。 因果线……会不会也是一种生命形式? 想到这里,秦昆不敢往下想了。 因为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每个人的因果,组成了人的一生,这一生就是人的‘命’。 但这一生细分开来,就是长长短短的因果线。 化整为零,没毛病啊! 况且这种生命形态,甚至比气态生命更让秦昆能理解。 气态生命是他在过去阶段对生命形态的领悟,那么因果线就是现在这个阶段对生命形态的领悟! 陈家堡一段矮墙上,陈彪低声道:“秦兄,守卫被解决了,你怎么开始发呆了?” 秦昆回过神来,发现许明的佩刀上沾着血,武森然在旁边扶墙呕吐。 “不好意思。” “没事,走,陈家堡地形图我看过,贼头侯昭肯定在正中的揽月楼里居住。” 从矮墙进去,秦昆是思绪抑制不住的疯长。 因果之力…… 在茅山被称为‘大罗无量道茧’。 其实它并不是茧,里面的人也不是破茧而出的蝶。 它是……一个世界? 无论大小、零整、长短,是完整的一生也好,是破碎的线段也罢,因果其实就是存在的痕迹! 它是杜清寒一直提醒自己的……该找的‘存在’吗…… 秦昆忽然不走了。 陈彪一愣:“秦兄,巡夜的哨兵来了,快走啊!” “秦导?!” “秦昆,怎么不动了?” 三个围着秦昆,发现巡夜的哨兵举着火把越来越近,陈彪当机立断:“我们先躲起来!” 他拎起两人迅速没入旁边的小院。 墙下不远,秦昆孤零零地站在那里,陈彪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 “完了,秦昆被发现了!”武森然此刻还在吐,也不忘担心秦昆。 但是三个人都看见,秦昆就呆呆地站在那,巡夜的哨兵从他身边经过,完全没有发现他。 这…… 陈彪是三人中见识最广博的,他觉得自己可能见鬼了。 没……没有灵力波动啊,他没施展道术,怎么用的障眼法? “头儿……秦导他会仙术?!” 副手许明缩着脖子。 “不……不知道……或许那两个哨兵中了识障。” 识障? “识障是什么?” 二人不解,陈彪在思考,也不对。 识障虽然直慑本心,干扰五感六识,但只是干扰,并不是抹去啊…… 哨兵走后,秦昆慢慢动了。 一步,来到陈彪几人面前。 再一步,消失。 片刻后,秦昆重新出现,手里提着一个满身酒气的大汉。 天气炎热,大汉此刻还赤着身子,秦昆将大汉递给陈彪。 陈彪一愣,这谁? 陈家堡,揽月楼的方向,顿时传来大呼。 “不好了!侯将军正在喝酒,忽然原地消失了!!!” “不好了!我们四十个人亲眼所见,侯将军消失了!” “别吵,大喜啊!侯将军被仙人掳走了,我们可能要成为从龙之人了!” “噢噢,侯将军被仙家看上了,大喜啊!” “……” 侯昭喝的五迷三道,眯起眼睛看着旁边的武森然,朝他醉醺醺道:“兄弟……你……也喝多了?” 武森然打开他的手:“滚。” “嘿!你敢骂我?罢了……本将心情好……告诉本将,远处吵吵什么呢?我……听不太清……” 武森然看见这厮还提着酒坛,拿过来漱了漱口,才闷声道:“什么侯将军丢了之类的。” 侯昭瞪大眼睛,忽然摔了坛子:“一帮蠢货!喝酒……把我弄丢了!快让他们来找我啊……我丢了,我都丢了他们还在那喊大喜……给我宰了他们……” 侯昭在耍酒疯,被陈彪捂住嘴巴。 ‘叮’ 秦昆脑海传出声音。 ‘任务完成’ 秦昆看见陈彪脑子里一段因果线钻入自己体内,与先前‘六甲孤虚术’的因果交织在一起,彻底钻了进去。 “秦……秦兄神通广大,陈彪佩服,我这就把六甲孤虚术给你……” 话还没说完,秦昆木然看着陈彪,周围景色寸寸碎裂。 …… 晚上9点,霍奇、米太子、元兴瀚等人早就出现在祠堂里。 二十分钟后,武森然才背着秦昆赶了过来。 “你们也回来了?” “刚刚怎么回事?我们怎么突然回来了?” “你去了哪?” “秦导怎么了?” 武森然擦着汗,没想到秦昆这么重,他坐在地上气喘如牛:“我哪知道他怎么了,姓秦的估计中邪了。幸亏我在!” 武森然磕磕巴巴的讲了刚才的事,因为重要片段他都在吐,也不清楚,众人听的面面相觑。 所以……到底发生了个啥? 或者……接下来怎么办? 此刻,秦昆处于魂游天外的状态。 他发现骨灰坛的因果丝,也在费力挣扎而出,想和自己融为一体。 都是因果…… 都有生命…… 人如虫子…… 秦昆打开骨灰坛,忽然间,祠堂里众人全都遗忘了秦昆的存在。 秦昆被因果线包围。他看着万千世界,晶莹如丝的因果线,忽然笑了一声。 原来如此! 这就是因果之力? 秦昆收回因果线,回到祠堂,忽然间,嘴唇轻启,声如呢喃。 “刹那岁月无限长……” “尘埃因果映流光……” “鲲鹏击水龙吞象……” “仍是蝴蝶梦一场……” 逍遥阵。 一只蝴蝶飞起。 不是秦昆,也是秦昆。 蝴蝶飞到了高处,祠堂戏台附近几人的因果如丝,被看的清清楚楚。 李可的因果线很长,很长很长。 其他几人的几乎一样长。 武森然的因果线分支最少,与主线交织在一起。 米太子的最多。 涂萱萱的因果线最晶莹干净。 霍奇的分支不多,但分支又演化为分支,很杂乱。 窦林的因果线最脏,个别分支颜色发黑,和秽蠕类似。 元兴瀚最为中规中矩,很规整。 这种景色,之前从没见过。 “回去!” 蝴蝶飞回。 景色恢复。 戏台上,秦昆眼神重新变得清明。 “诸位,不好意思,刚刚有所顿悟,走神了。” “吓死了……没事就好。” 秦昆微微一笑:“晚上,你们自由活动。这一片现在都不会有事的。” “哦?真的假的?” “好啊,我们再去泥丸山上!那地方采风不错,我最喜欢夜景!” “走!才9点多,就当遛弯了!” 莫名其妙去别的地方待了一个小时,分明不怎么有趣,还是泥丸山上看看景色有意思的说。 “秦昆,你去哪?” “有些事再琢磨一下……”秦昆笑着对众人道,“随便玩,随时需要我,我随时在。” 说着,秦昆整个人没入黑夜,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喂,秦昆,我很好,小汪也很好。” “嗯,辛苦了。” “你有事。”杜清寒没有疑问,而是肯定。 “你觉得……什么是存在的意义?” “相信存在是有意义的,就是存在的意义。” 秦昆走到了水潭边,忽然将一颗石头丢进水潭。 涟漪激荡…… 秦昆呵呵一笑。果然自己不适合思考太高深的东西。 “我从今天起,不寻找存在的意义了。” “好啊,我也不去找生命的意义了。这次回来后,没事我骑摩托带你和孩子去玩。” 秦昆道:“可以搂腰吗?” “可以,但……不许乱摸。”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三三章,心狐照明堂 上陈村待了两天两夜。 在祠堂戏台遇见士兵的事只是一个小插曲。除了窦林外,没几个在意那件事,众人多半在回味泥丸山的风景。 很奇怪的小山,秦昆第一次带他们上去时,见到了几人合抱的迎客松,和能站许多人的棋盘,他们昨晚自己去的时候,那棋盘则大如篮球场,迎客松华盖参天,壮观的让人不敢直视。 仿佛原始森林一样,身处其中,才能感觉到人类的渺小和大自然的庞大。 可惜的是,他们并没见到其他游客见到的仙人下棋,有些遗憾。 晚上,泥丸山下,阎君笺烧完,一辆马车驶来。 秦昆以为自己烧错纸了。 错愕的看着这匹违和的交通工具,怎么和以往遇到的不一样? “滚龙骸,驰道开,千毒万怨驱车来!阴阳路,邪柳栽,往返长眠鬼楼台!千乘国马夫刘二,见过秦爷!” 车夫刘二半边身子被刀从脖根砍到肋下,笑的阴森诡异,秦昆看见对方挠着伤口,身上皮肉翻卷已经生虫,他眯起眼睛,二指慢慢并起。 “你在……吓唬我的朋友?” 车夫笑容僵住,盯着秦昆指尖的冷焰,额角沁出汗水。 “小的疏忽了!但小的实力低微,晚上还得赶车,没法一直隐藏死相,秦爷恕罪!” 车夫冷汗直流,秦昆一沓冥币甩了过去。 “我虽不通千乘国鬼术,但怨毒驱车还是听过的,钱拿着,收敛点,今天若是碰见个脾气不好的,你死的透透的。” 秦昆说罢,第一个进了车厢。 刘二感恩戴德地擦着汗,一边吸收冥币,一边将自己渗人的外貌遮掩起来。 车厢外面看着不大,但里面别有洞天,所有人上来后都没挤满,秦昆观察了片刻,发现竟然有阵法。 ‘浩渺阵’? 车厢里也能用这种阵法?有点意思。 秦昆看见车厢镌刻着符纹,居然是用符成阵之术,那布置这符阵之人,多半也是精通阵法的好手了。 第二次坐灵车,窦林没了先前的紧张,感觉到马车行驶后,没有任何颠簸,竟然比头一次的气包车还要安静。 两天两夜的采风,元兴瀚似乎慢慢有灵感了,在车里打着草稿,画纸上是泥丸山山顶的样子,米太子在旁边不吝赞叹。 “老师不愧是老师!” 前段时间回来后,米太子就成了元兴瀚的学生,看得出元兴瀚准备把米太子当入室弟子培养,此刻听到米太子吹捧,元兴瀚瞟了一眼。 “哦?何为先锋?” “超时代的解读,就是先锋!” “理解角度还算独特。”元兴瀚点了点头,然后又道,“不过你应该看到了,这就是写实画作,至于怎么被解读,怎么被评价,都是外人的看法。你是画画出身,不难理解我的意思?” 米太子点点头。 画画的,画好自己的画就行了,不用管那么多。 一幅画的意义是别人赋予的,画里的灵魂才是自己给的。这就是主次分明! 历代大师,追求的就是专注完成一副好的作品,至于这幅作品会不会受到世俗认可、会不会给自己带来名声地位财富,那都不是作画时该有的情绪。 元兴瀚的画作就是普通写实,只不过简单上色后,画中的灵魂就出来了。 他认为泥丸山应该用蓝绿色调,他认为棋盘应该用古铜色凸显,他认为黑夜应该有亮光,他认为落叶能映出人的脸,这都是他赋予整张画的灵魂。至于这幅作品会不会超过自己先前的作品,那都不重要。 谁能定义专注状态下的好与坏呢? 涂萱萱也在写一篇鬼故事,元兴瀚的初稿也给她不少的启发,二人在创作,霍奇则满脑子都是改建自己的心理诊所。 他想把诊所里改成巨大的家具和装饰。人的心病往往因为期待,所以痛苦,想而不得,心意不顺,才会有各种各样的奇怪情绪侵扰思绪,如果病人在这里都感觉到渺小,才会觉得那些烦恼……微不足道。 武森然听着霍奇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的改建计划,作为霍奇的邻居,武森然觉得自己好像也能把私厨小院那么改,起码饭菜量可以加大,推出点‘巨人套餐’什么的。 嗯……得让厨子研究一下超级铁板大锅饭和宇宙大烧麦了。必须让食客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才会对美食有所敬畏。 武森然的脑回路明显跑偏了,但没人知道。 此刻李可靠窗托腮,看着涂萱萱的文字,提醒她可以加写妖怪奇闻,毕竟那么恢宏的场景人迹罕至,但应该有人居住在那,比如妖精之类的,涂萱萱便停下笔,记录起李可的建议。 但这些建议全部记录后,涂萱萱发现这完全不像是鬼故事……有些不伦不类的。 车里每个人都在忙,除了他们,还有三个表情木然的男子,秦昆则坐在三人旁边,琢磨起因果线来。 他现在不需要考虑存在的意义了,但得理解生活。 因果线既然已经成生活的一部分,他就得学着运用这种东西。 鬼矛‘玄秽’从掌心出现,秦昆现在感觉到这个能吞噬‘秽蠕’的家伙,绝对和因果线有莫大关系,甚至可能就是公孙飞矛留下的对‘因果线’的领悟! ‘因果丝缠太平雨……绕指柔化百炼钢……’ 在三仙海国出海时,这是公孙飞矛的切口,秦昆端详着鬼矛,这玩意又该怎样缠雨,怎样化钢呢…… 几人各自都在忙,秦昆旁边的三个人眼神则慢慢变得惊恐。 原因无他,秦昆身上慢慢逸散出可怕的阳气。 阳气如火,人冷烤火会获得温暖。 可是火如果太盛,就不是什么好事。 几盏茶的时间,一个背后血淋淋的男鬼忍不住开口:“这位爷……” 秦昆转过头来:“嗯?有事吗?” 男鬼汗流浃背:“小的可能快烫熟了……” 秦昆被打断思绪很不满:“忍着。” “道爷……收了神通……我就是出来串个门,没害过人啊……” 秦昆瞟了一眼对方的因果线,有很脏的分支,但整体来说还算干净。 他正琢磨到重要关头,被打断后也有些不开心,不过对面坐的武森然很仗义道:“秦昆!放他一马,我请你吃一礼拜的饭。” 霍奇一愣,低声道:“秦导的事你掺和干什么?” 霍奇觉得武森然管的有点宽了。 武森然干咳道:“说实话,我头一次看见满面红光的鬼。见他挺难受的,有些于心不忍……” 众人发现离秦昆最近的那个家伙,一脸撒手人寰的笑容,满脸红光,头上开始冒烟了,整个人神志不清的憨笑着。 这特么得多可怜啊……谁见过鬼被烤成这样的…… 秦昆不满归不满,在发现武森然很认真地递来一张‘槐下私厨’一周券时,便收敛了阳气。 那只鬼感激地朝着武森然磕了个头,武森然摆摆手:“起来,要不是你长得挺像我舅爷的,我也不会帮你。” 霍奇提醒:“死人亲戚不能乱认啊,他要是找借口冒充,缠上你怎么办?” 武森然一怒:“他敢,而且我舅爷还没死呢!” 车子停了两次,又上下了两批人,终于在一个小时后停了下来。 “秦爷,地方到了!” 车夫在回禀,秦昆又随手丢了一沓冥币,车夫纳闷:“秦爷……刚刚赏过了……” “车里的符纹我照着画了一遍,这是因果账。” …… 凌晨,不到1点。 众人发现下了车是一处小河边。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有几只虚影在河里沉浮,胆大的会贪婪望着众人,但没有几个上岸的。 秦昆望着对面的山,双目沉思。 第二站,涂山。 这里不仅是涂山,而且天眼发现,面前的河似乎藏着鬼城的入口?! 秦昆试了试水,是普通河水,于是甩去水渍。 涂萱萱以为这是什么奇怪的讲究,连忙问道:“秦导,干什么呢?” 秦昆朝她道:“今晚可能住不了阳宅了。” 住不了……阳宅? 窦林打了个哆嗦:“可不能住坟头啊,我不是怕……是伤身体……” 露宿野外,有时候睡帐篷里都会寒气入体,翌日腰酸背痛,更别说坟头了,秦昆自然不会把他们带到那种地方,他没有什么恶趣味。 只是秦昆在河边走了十来分钟,又试了试水。 这次,秦昆仍旧失望的摇摇头,于是闭起眼睛。 天上,一只竖眼睁开! 天眼俯瞰,这里山势奇特,峰谷颇多,有些地方地脉灵气盘踞不散,论风水,不算上佳,但如果把山峰连绵起来,风水便是极恶。 有人曾治了这的风水?才让此地好了起来? 秦昆在看山河走向,众人在捞水冲凉,只有李可抱臂上前,与秦昆并肩站立。 “在看什么?” 秦昆闭眼回道:“山。” “古时大禹曾在这一带劈山导淮,稳固水势,这里山势已断,有什么看的?” 哦?这风水是大禹断的? 能把大自然形成的极恶之地变为小吉的风水局,这位老祖宗果然了得。 “你身上有股味道。”秦昆收起天眼,慢慢睁开眼睛,瞟向李可。 李可挑眉:“什么味道?” “骚味。” 李可掩嘴,一瞬间,妩媚的神态让旁边的武森然脸颊通红。 “大武,看什么呢?”霍奇甩了武森然一脸水,发现武森然在看秦昆和李可聊天。 武森然红着脸收回眼神,好在现在是夜晚,没人察觉。 他只觉得刚刚那一刻,这个李可怎么比白文静还要漂亮? 李可自然发现了武森然刚刚的眼神,不过也没理会,看向秦昆道:“秦上师鼻子真灵。再闻闻,我可能还有别的味道。” 李可将胸往前一挺,前凸后翘的身材,秦昆只要低头就能一览无余,他没什么心思欣赏风景,而是看向李可脖子上的细纹,附耳道:“年老色衰的味道吗?” 李可耳朵痒痒的,嗔了秦昆一眼:“哪有这么调戏人家的。既然秦上师发现了,我不妨明说,我是西岐的狐仙,当然,狐仙是关东的叫法,我们那里只是自称得道的狐狸。” 秦昆道:“你为何来参团?” “这条线和我要去的地方一样,我不想路上遇到什么麻烦,就跟着你咯。” “跟着我?”秦昆轻笑,“跟着我就不会遇到什么麻烦吗?” “自然,我们和长庚山是邻居。李珏、李璞、李瑜那三个老头告诉我,如果你不想找我麻烦,那么跟着你就没人敢找我麻烦。” 秦昆眉头挑起。 李珏? 这不是去草原时古顺子带的李道长吗?自己在地宫还救了他一命。他是长庚山的? 李璞他知道,有一次和秦明去关中送水果,顺带把三仙海国的秦朝老鬼送回去了,路上就见过那个请他吃面的老汉。 但李瑜…… 这厮谁啊? “我不认识李瑜。” “他俗家名字叫李存一。” 秦昆恍然大悟。 “原来是他。他们都是长庚山的……道士?” “是。这次我下山,也请示过他们,他们可都同意了。所以秦上师不会拿我怎么样?” 秦昆才管不了那么多。 一只狐狸,爱哪哪去,她身上没什么臭味,是个本分的,当然,动物得道后自然会本本分分,它们有时候自律的比道门的要求还严格,秦昆早就听说过。 “随你。只是我挺好奇,你出来的目的是涂山?为什么?” 涂山自古就是狐族居住,狐女神话从大禹治水的时代就开始流传,李可回道:“没错。有位老祖宗回来了。召唤我们来此。” 老祖宗? “涂山还有你的老祖宗?” “狐族之中,无论类别,只要活得久,都能被人尊称为老祖宗。那位祖宗的年纪我根本闻不出来。她只给我寄了几根毛发,我就知道非来不可。” 在李可的认知中,老祖宗的召唤是大事。 并且她补充道:“关东那位妹妹也会来。” 狐狸精会盟,秦昆没心思去管,不过听到‘老祖宗’三个字后,他叹了口气,恐怕自己已经知道是谁了。 “嗯,你既然有事,就去忙。” “忙倒是不忙,老祖宗正巧就在淮泽鬼城里,我看秦上师的目的也是来此,不如我为你们带路?” 哦?这里就是淮泽鬼城? “你会进城?” 李可娇笑:“我没进过这里的鬼城,不过我能闻到老祖宗的味道。” 说着,李可带头,返回了刚刚经过的一块青石旁。 “月至三更上……心狐照明堂……” “西岐李可,专程拜见老祖宗!” 青石半截没入水中,在李可盈盈一拜后,下一刻,居然光滑如镜。 但镜子里,并不是李可的面孔,而是一处鬼火通明的街道。街上人声鼎沸,夜晚似乎正是他们活动的时候,显得格外热闹。 身后跟来的几人使劲揉着眼睛。 这石头里……怎么还有一座城啊??? 李可径自走入石头中,如入水波,涟漪荡开,消失不见。 石头里的街道上,出现李可的身影,她回头望来,朝几人招了招手,秦昆当先走了进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三四章,棺灵 淮泽鬼城,街巷纵横。 秦昆没来过淮泽一带,头一次领略这里的精致。 街道上,灯笼烛火的颜色不怎么正常,可热闹繁盛的程度绝不输任何一处大城。 在龙槐鬼城、孤山鬼城、寒石鬼城等地秦昆从没见过哪里有这么多的馆子。 吃的很多,这是一大特点。 而且贪嘴的鬼也很多。 这条街道,最热闹的酒楼门口,铺着青石,站满了准备吃饭的鬼。 “好香啊……” 武森然动了动鼻子,胃口大开,元兴瀚、涂萱萱的肚子也发出不争气的咕咕叫。 米太子望着门口的桃符,上书‘三牲食祭三尸天’,下书‘七窍七魄过阴年’,匾额写着‘食为天’三个描金大字。 灶王坛的馆子不是城里最大的,但明显是最受欢迎的。 门口的小二朝着外面道:“下一桌,到哪位爷了?” “我!” 一个鬼举着手,小二看了一眼,满脸红光道:“里面请!” 楼有两层,桌桌客满,李可朝着秦昆一笑:“秦上师要继续逛街的话,恕我失陪一下。” “没事,你忙你的。” 李可走了。 其他人则不想动了。 里面的味道让人食指大动,不吃一顿绝不会罢休。 “大武,这……可以吃吗?” 霍奇看见武森然去排队了,一脸诧异。 武森然撇撇嘴:“又不是没吃过!这里叫‘灶王坛’、‘食为天’,里面都是阴人吃的东西,吃了能饱腹,却没营养,不过吃一顿没什么事。” 武森然早就尝过这里的饭菜了,今天这处鬼城,饭菜比之前的味道还要香,让人没法抗拒。 米太子缩着头看向元兴瀚,元兴瀚点点头,表示他也吃过。 众人要吃饭,秦昆没意见。 但排队的话恐怕得等好久。 只见武森然挤开那群老鬼往前走去,抢着排队。 老鬼们顿觉不悦:“你为什么插队?!” 武森然理直气壮:“因为我没素质啊。” 老鬼憋了一肚子话,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看着武森然抢到了前面的号,旁边一个鼻子灵敏的老鬼狞笑起来:“他是阳人!” 众鬼忽然觉得店里饭菜不香了,流着口水看向武森然。 武森然爽朗大笑起来:“敢打我的主意,你可知他是谁?” 武森然大拇指指着秦昆,老鬼们狐疑望去。 一个……青年,他是谁? 普普通通的气息,普普通通的气势,杵在那里,若不是武森然指着他,他们连那个青年注意都不会注意的。 很没存在感的一个人。 “哼,有眼无珠。” 武森然其实也不知道秦昆在道门什么地位,反正他只知道秦昆在这群邪祟面前从来没怕过,看见秦昆没有释放那种王霸之气,武森然不屑扫了众鬼一眼,“告诉你们怕吓到你们!” 众鬼顿觉无趣。 但又忌惮秦昆是否真有来头,倒是没人多嘴了。 一顿饭吃完,浑身舒坦。 徽菜以火工著称,红烧最为特色,而且当地的豆腐文化盛行,当年淮南王做出豆腐后,这种食材在千年的岁月中被不断开发成各类美食,武森然觉得回去后要请一个手艺精湛的火工师父了。 抚着肚皮,一行人走在街上。 青石白墙,黄纸告示。 上面悬赏着造孽的鬼匪,窦林拿出相机,发现拍不了照,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元兴瀚在画画。 涂萱萱望向秦昆:“秦导,这城里还有鬼匪吗?” 秦昆也是第一次见。 鬼匪,很明显是杀鬼的鬼,这种鬼死后恶贯满盈,没入阴曹,就在鬼城一带胡作非为,对阳人几乎没影响,但对鬼民来说,就是深恶痛绝的存在。 “我也头一次见,挺奇怪的。” 这鬼城井然有序,平心而论,治理的相当不错,比起龙槐鬼城还要有秩序。 况且城里干净、鬼民守序,刚刚那群鬼发现他们是阳人,都没出现试探性的攻击,这已经代表淮泽鬼城的面貌了。 只是…… 秦昆天眼睁开,发现这里的确少了些东西。 卫兵。 卫兵是有的,目前就有四个鬼卒在隔壁巡街。 但是很少。 这一片七八条街道,总共就八个鬼卒,显得势单力薄。 “卖报,卖报!柳河街金爵爷祭日,请了名角温娘子唱戏,凭报纸可进金府梨园!” “什么?温娘子都来了,金爵爷好大的面子啊!” “来一份!” “冥币一沓!” “你怎么不去抢啊?!” 民国小童混杂着宋朝老鬼,看着有一种奇怪的和谐。 “秦导,我要换点冥币……你有吗?” 涂萱萱垂涎着那份报纸,她从没听过鬼唱戏,今日非常好奇,凑到秦昆旁边问道。 秦昆摸出地狱道香田里的供奉:“一万一沓。” “你也是抢钱啊!”武森然嘴角抽搐,一万块,自己得卖多少串烤肉才能赚回来? 随后想想,哦,大概一晚上就够了。 “那我多要点,出去给你转账,现在手机没信号。” 涂萱萱不嫌贵,买了六沓,看向其他人,“我请你们看戏?” 涂萱萱是不差钱的主,看见众人不太好意思,她笑嘻嘻道:“走嘛,就当是陪我,我一个人不敢去……” 陪伴,那没问题! 男人们多多少少有了点面子。 武森然问道:“但我们就把秦昆晾在这不合适?万一碰见硬茬子怎么办?” 涂萱萱倒是没想到这茬。 她看向秦昆:“秦导……给个办法呗,我们想自由活动。” 涂萱萱开门见山。 秦昆变出一个碗:“化阴符水,一万一碗。能遮盖阴气,没人知道你们身份。” 涂萱萱道:“我要五碗。” 秦昆变魔术一样端出五碗符水,元兴瀚、窦林、米太子、武森然、霍奇喝下,感觉嗓子快哑了。 “萱萱,你怎么不喝……”武森然干咳道。 “我老公给我备了点辟邪的东西,也能隐瞒阳气,不怕邪丧……”涂萱萱吐着舌头。 秦昆不知道韩垚把祭家什么宝贝给涂萱萱了,不过既然她有傍身之物,自己也没多问。 众人走了,如同逛街散步。 他们拿着报纸,一路逛,一路聊,还挺轻松的,秦昆伸了个懒腰。 “韩垚恐怕把我的事透漏给涂萱萱了一些。” 秦昆如是想着。 自己来此是为了查程旺的死因,临走时给扶余山众人交代过,涂萱萱这姑娘很识趣的带人离开,也不会拖累自己,秦昆觉得韩垚娶了个好媳妇。 没了旁人,秦昆也隐匿了阳气,朝着鬼城的中心走去。 …… 王城,还在鬼城之内。 这里城墙高大,鬼卒很多,也有被惩罚的鬼民,似乎是犯事的鬼匪之流。 七个鬼匪被吊在城头,浑身鲜血淋漓。 秦昆望去,发现两个熟人。 口蛊鬼,八臂魔。 口蛊鬼嘴里的蛊虫和秽蠕被打的流出嘴巴,拖在身前,没有断掉。 八臂魔则和蜘蛛标本一样被钉在墙上。 下方,写着鬼匪为何犯事被悬挂示众。 而且还写了斩首日期。 如果说之前秦昆还有疑惑的话,那么现在恐怕就明朗了许多。 外城并非是鬼卒少,而是被清洗了一批。 鬼匪恐怕也不是纯粹的鬼匪,可能还有程旺的余党。 狐皇好手段啊! “喂,看什么呢?你可是他们同党?” 秦昆面前,两个鬼卒拔刀走来,秦昆二指轻叩,空气仿佛玻璃一样被敲了两下,两个鬼卒就变得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何拔刀出列。 在一群鬼卒的注视下,秦昆大摇大摆进了王城。 …… …… 淮泽鬼城,王城大殿。 一只狐狸卧在正中。 殿内没有烛火,只有清冷的月光洒下,那只狐狸起码占据了半座大殿,但却隐藏在黑暗中。 狐狸面前,跪着两个女人。 “西岐李可,见过老祖宗。” “白山关瑶,见过老祖宗。” 两个女人,都很貌美,巨大的狐狸没有回话,她们只能在那跪着。 黑漆漆的大殿中,走出一个假城隍。 那只鬼看起来是城隍扮相,但胸口绣着凶兽‘穷奇’,正在流血。 “狐皇说了,你们千里迢迢而来,奔波辛苦,随意些。” 李可、关瑶对视一眼,化作狐狸。 一只黄纹红狐,一只黑纹白狐。 “老祖宗召唤,不敢不从。” 假城隍笑道:“无须客气,狐皇在信里许你们的修炼之术,自然会兑现,不过当务之急,是办两件事。” “请老祖宗明示。” 假城隍开口:“一,青丘云狐一族是否真的灭亡,你们需要确定一下。狐皇觉得,可能有族人存在。当年被流放时,族人多少逃了些。” 假城隍顿了顿又道:“二,涂山狐族的后人去了哪?她要见那群狐狸。当然,如果融入了你们的族群,狐皇说仇恨可以放下。但必须把拥有直系血脉的涂山氏交出来,她有话要问。” 两只狐狸对视后,关瑶先开口道:“回禀老祖宗,涂山氏与我白山狐族并无瓜葛,我会全力帮助寻找。” 李可也道:“我祖上乃西岐野狐,当年武王灭商,带了些修行之术回到西岐,送给了族里先辈,才有我西岐李氏,我也会全力帮助寻找青丘、涂山狐族下落。” 黑暗中,巨大的狐狸睁开眼睛,望着面前两只小狐狸,慢慢将眼睛闭上。 假城隍道:“狐皇信任你们。” “谢老祖宗!” “好了,歇息几天就出发。” 假城隍说完,化作烂泥,消失在大殿。 两只狐狸走了,大殿又静如鬼蜮。 圆月高照,狐狸抬头,大殿顶上原先的藻井被拆掉,一束月光洒下,正对她趴的地方。 冷清的月色,显得它有些孤独。 一个声音响起,狐皇的视线转向殿外。 “所以……你到底杀没杀淮泽鬼王?” 来者是个青年,青年话音刚落,整个人坐在一处狐裘软塌中,一条玉腿搭在他身上,白皙的女人斜眸望向秦昆,轻笑道:“你猜呢?” 秦昆感觉到狐皇的手顺着自己的衣衫伸了进来,他望着刚刚假城隍消失的地方,不确定道:“你……拿走了他的因果线。所以你对因果之力的领悟是……操控傀儡?” 操控傀儡,就是魅术的一种。 在十死城几位神中,都有各自对因果之力的领悟。 秦昆见过暮神的琴,见过白神的网,那么狐神的傀儡……应该就是她的招牌了。 玉体横陈的美艳女子没有回答。 她不知道从哪摸出一面镜子,照着自己的面孔哀叹:“我的面貌一直在变……” “你想说什么?” “你可知道,我的魅术中,能变成你喜欢的人。” 秦昆一怔。 女人继续道:“但在你面前,我的面貌并不固定,所以……你是薄情的人?” “那倒不是。” “那你看着我的眼睛!” 秦昆望去,与狐皇对视,片刻后,狐皇眼睛已经出现绿光,秦昆却仍旧如常。 “唉……送你了八条尾巴后,终究是我魅术不够了。” 此时此刻,秦昆也不禁动摇。 她很美。 自己怎么不动心呢? 秦昆倒是不在乎对方魅力够不够,只是有些害怕自己到底还行不行。 我特么在食为天把豆腐吃多了吗? 怎么现在连吃豆腐的念头都没了?! 看着秦昆表情严肃了起来,狐皇问道:“你专门来此,就是为了问那个烂泥鬼死没死?” “这是其一。” “其二呢?” “十死城出现了。” 狐皇皱眉。 “云露或许也会来到这个世界。” “你绝对不能让她来!她携带那么多因果降临这里,会遭天谴的!” 狐皇紧张了起来。 似乎她知道一些秦昆不知道的禁忌。 秦昆道:“所以我恐怕要去阻止。为了云露,你告诉我一些因果丝的运用之法,不过分?” “对因果之力的领悟,每个人都有不同。我只能告诉你一些我领悟的。你应该知道,那个东西很可怕……它会给你带来无穷的力量,也会让你陷入万劫不复。” “不行,你必须告诉我其他人领悟的因果之力。在十死城那么多年,我不信你不清楚他们的手段。” 狐皇沉默。 随后淡漠道:“秦昆,我的因果线缺了一段,你应该清楚……十死城那场变革前,你把我带出来的。” 秦昆笑道:“我清楚。所以后来的暮神、白神、血神、虫后你都没见过他们的手段。但是……你自己是怎么把缺失的那一段补回来的?!” 秦昆眼神无比凌厉。 狐皇终于露出吃惊的光芒。 “你能看到我的因果线?!” 秦昆沉默。 “不可能!那是只有站在高处的人,才有的本事!” “别废话,你有办法返回十死城,是吗?” 狐皇忽然笑了。 她都没发现,秦昆的境界居然变得如此恐怖。 “你的天趣眼,果然厉害。” 秦昆皱眉。 “天趣眼?这是什么?” “想知道,拿条件来交换。” “是我带你出十死城的。” “我给了你八条尾巴,我们之间谁都不欠谁的!” 秦昆道:“好,你告诉我天趣眼和因果之力的运用,我告诉你涂山氏可能的下落。” 此刻,狐皇玩味的笑容终于收起。 “你……知道……涂山氏的下落?” 秦昆重新掌握了局面:“你找到她们,真的想报仇吗?” “不……我只是想看看她们。” 狐皇眼神变得幽怨。 “说实话,当年姒文命在青丘和涂山间选择了涂山,我没能嫁给他,整个氏族为此,被大水淹没,许多族人开启了复仇,阻止他的治水大计,结果被流放。” “你没经历过那场浩劫,所以你不知道,那时候谁能嫁给他,谁的家乡就会免受水患。” “我很失落,但……我是喜欢他的,我从没很过他,这次回来……我想看看涂山的后人,问问她们在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狐皇说罢,一个女子声音响起。 “发生了什么……当然是一些可怕的事。” 女子款步走来,一身嫁衣,狐皇望去,呢喃道:“一只……棺灵?” 下一刻,狐皇眼睛眯起,发现那嫁衣鬼摇身一变,成了她最想念的……女儿? “你那具棺里葬的是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三五章,渡魔莲交出来! 狐皇死死望着嫁衣鬼,等待答案。 刚刚她的吃惊,不是因为嫁衣鬼化出她女儿的模样。而是嫁衣鬼这身鬼术! 魅术…… 只有狐族才会的魅术! 狐族魅术为什么那么高明?是因为所化的美女倾国倾城吗?并不,而是她们施展魅术后,中术者能看见自己最喜欢的人的样子。 异性、同性皆无法抗拒! 狐皇知道,这只棺灵绝对与狐族有莫大的关系,甚至极有可能她的棺材里,就葬着某位狐族祖先! 良久,嫁衣鬼抱歉一笑:“我……其实并不知情。” 她说完,狐皇巨大的脑袋伸到嫁衣鬼面前,居高临下。 一股可怕的威压袭来,秦昆二指朝着空气一弹,威压崩碎,化作劲风往四面八方卸去。 嫁衣鬼靠在秦昆旁,笑盈盈道:“你已经看出来我是棺灵了,那想必不会陌生,我的灵智是在棺主人死后很多年才出现的。我会继承她部分记忆,但也会缺失很多。” 狐皇沉默。 对方说的不假。 棺灵毕竟只是死者的遗愿多年侵染棺材所化,无法继承所有的记忆。 旁边的秦昆看向嫁衣鬼,时至今日,总算知道她的身份了! 最开始,嫁衣鬼提过她不是普通鬼类,秦昆猜测她会不会是一只镜灵。毕竟嫁衣鬼的宿体是铜镜。 但没想到……嫁衣鬼是棺灵,那铜镜……只是陪葬品! 白壁人…… 秦昆浏览起脑中嫁衣鬼的评价:白棺璧人,黄泉孽侣。 系统诚不我欺! 嫁衣鬼则继续道:“不过葬于棺中的,的确是狐族。我继承了她的怨念,继承了她的哀伤,她被下葬后,石棺插入河底,变成断洪针。这是禹术,我也会些禹术。” 狐皇静静地打量着对方的嫁衣,良久,叹了口气。 这棺中所葬,恐怕真是与姒文命亲近的人。 一身嫁衣,显然并未出嫁。 能披着嫁衣化形的,肯定有遗愿未了。 又是狐族,又未出嫁,是他的女儿吗? 时间太久了,嫁衣鬼都给不出答案,狐皇就更没法寻找答案了。 “罢了,我与他终究有缘无分。” 威压消散一空,狐皇懒散地趴在地上,半睁着眼睛问道,“那你知道所葬之人可有后人祭拜过吗?” “有人祭拜,并非直系血亲,每每水患之时,江畔百姓就会举办祭礼,他们会缝制一套秀美的嫁衣,连着三牲果素投入江中。这种祭典我见过十二次,直至我自由。” 看来涂山氏的下落已经成谜团了。 狐皇甩去杂念,当年与姒文命有关的涂山氏都不知所踪,自己青丘云狐一脉更别提在哪了,她挪了挪窝,地上出现一条狐裘。 “秦昆,我与你因果已了,你从哪来回哪去。你答应我的事,希望你能做到,这狐裘是我答应你的东西。” “阻止云露过来是?好。” 秦昆拎起带着余温的狐裘,装模作样的掸了掸。 下一刻,脑海出现提示: ‘叮!’ ‘获得青丘狐裘’ ‘青丘狐裘’ ‘介绍:青丘云狐一脉法蜕’ ‘评价:暗含狐皇魅术奥义,乃因果皮囊’ ‘(提示:通灵狐裘,玄妙无边,对异性有莫名的吸引力)’ “鸡肋啊……” 秦昆啧啧一叹,以自己这种该死的魅力和帅气的面庞,怕是永远用不上了。 拿起狐裘的一刻,一阵风吹来—— 秦昆看见自己在倒退。 他和嫁衣鬼从王宫大殿退了出去,大殿门关上;从王城里退了出去,王城门关上;从外城退了出去,几乎到达了他进鬼城的地方,倒退的景色才消失。 “喂!你还没告诉我天趣眼是什么呢!” 秦昆在街上大喊,行人纷纷侧目,不知道这个青年在说什么胡话。 王城,去了。 程旺,也见到了。 确定了程旺已经成了被操控的傀儡,等于是死了,秦昆算得上完成了一个任务。 可惜狐皇的目的他还不清楚。 秦昆收起嫁衣鬼自语道:“我得再进去一趟。” 不过话音刚落,旁边一位老鬼瞳孔变成狐眸,经过秦昆时给他说道:“佛家五眼,其一为‘天趣眼’。” 老鬼说完擦身而过,另一个胸口糊血的妇女经过秦昆时也变成狐眸,继续道:“‘天趣眼’能透视六道、远近、上下、前后、内外及未来。当年神罚天城,有一个自称波旬的弟子告诉我的。” 妇女擦身而过,一个小孩子拿着糖葫芦,眼睛变成狐眸,仰着头对秦昆道:“这也是道门所称的——‘天眼’。” 秦昆发现狐皇的描述,和自己的天眼几乎一模一样! “你为什么杀掉程旺?” 秦昆问向那个孩子。 孩子一脸茫然走开,一个挑夫瞳孔一变,看向秦昆道:“他不该死吗?” 秦昆沉默,然后道:“说出你的目的。” 挑夫走过秦昆身边,一位遮面少女笑盈盈道:“我的目的只是寻一处落脚之地,他未来的因果已断,断了,就是有变数,所以谁都有可能杀了他,别人能杀,我不能吗?况且……我不怕染他的因果。” 少女走开,秦昆站在街上。 任务彻底完成。 实力到了狐皇这种地步,恐怕不是用规矩能镇压的,只要她不想造次,那谁都没法逼着她祸乱阴阳,如果她有这个想法,收拾起来会很困难。 此刻,秦昆知道对方是有野心的,再不是之前那个断尾求生的狐狸了。 “我该相信她吗……” 秦昆扪心自问,他愿意相信狐皇。 所以今天不能出手,这个人,是活子,也是隐患,这因果,他避不了、逃不脱,索性接了。 “好!希望你守这里的规矩。我不希望某一天,我得亲自过来找你麻烦。” 一个缺了半张脸的老太太瞳孔变化,拄着拐杖呵呵笑道:“我的一举一动,皆有定数。你莫担心,因为担心……也没用。” 周围街道重新恢复嘈杂。 秦昆不再管狐皇的事了,当下不如去听戏,放松放松。 …… 金爵爷府邸很大,有私家梨园。 这位爷在淮泽鬼城的名声不错,适逢祭日,来捧场的人不少。 台子上,是黄梅戏。 黄梅戏起源唐代,明清时因为融入元代杂剧后迅速壮大,秦昆步入园中,手上是一份报纸,金府仆人看到后,主动搬来座椅瓜果招待。 戏曲热闹,叫好声不断,秦昆看到台上那位温娘子的表演,心中也是佩服。 这质量,比曲大爷当年收音机里放的好听太多。 他生前最爱越剧和黄梅戏,要是还活着……肯定也会喜欢这台戏的? 老远看见涂萱萱、元兴瀚一众在听戏,有滋有味的,秦昆没去打扰。 在后面听了一会,忽然又想起了曲大爷。 “当年程旺为什么会害了他?” 戏曲不断变化,温大家鬼术用出,三腔齐唱,台上曲风仿佛魔音靡靡,杂乱不堪,但仔细听,却毫无嘈杂,俱为天籁。 三个戏台,三腔齐唱,三个虚影在演。 温娘子身影以一化三,精彩纷呈,秦昆忽然觉得脑海中有些念头生出后,没法忘记了。 “程旺……害死曲大爷……为了放出杨慎镇压在五巍山的鬼魅。” “进入五巍山,当年需要‘渡魔莲’。” “程旺是有渡魔莲的。” “那么……” 秦昆双眼猛然圆睁,“杨慎当年一切奇遇自五巍山开始。五巍山和三坟山一样,直通阴曹,从那里走阴,可以到‘业火玄府’,也就是说,业火玄府与十死城一样,当年是独立的存在,龙槐鬼王说过,杨慎在阴曹的地盘叫墓州。不对不对……还缺点东西……要不然曲大爷的死和这些事根本扯不上边……” 周围安静异常。 秦昆冥思苦想。 许多碎片记忆怎么串也没办法串起。 这其中仿佛有一根线被秦昆抓住,可它又悄悄溜走了…… 三腔唱罢,三腔合一,温娘子阴司腔出现,唱腔如泣如诉,戏本是‘金爵爷还魂’,似乎是金府改动的戏本,里面讲述了‘金爵爷受人托付,藏着一个惊天秘密,后被仇家发现,找出了秘密,又杀了金爵爷,金夫人哭瞎了眼睛,终于有良心发现的阴差将金爵爷的鬼魂带了出来,与金夫人作最后一叙’ 台下的金夫人双瞳已瞎,听着戏本血泪如注,秦昆猛然坐直。 “秘密!” “曲大爷身上藏着去业火玄府的秘密!?” 秦昆此刻,迅速离开鬼城。 二半夜,河畔青石旁,秦昆拿着手机给左近臣打了个电话。 半晌,电话那头露出不满的声音:“不知道老人家需要多休息的吗?” “左大爷,抱歉,急事。” “说!” “当年你们跟着杨慎走阴去墓州时,怎么去的?” 左近臣沉默,有些唏嘘:“我们跳了五巍山。” “有九尸迎宾?” “有!” “有血莲灯?” “有!” “有入界符?” “自然有!”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我不清楚……不过听说杨慎带王守一、曲承阳也走过阴,当时好像并没这些东西……” 秦昆一愣:“那你们去墓州时,在悬崖上能看见山谷巨大的旋涡,和业火玄府?” “你……怎么知道?”左近臣费解。 卧槽…… 业火玄府,就是上一个十死城! 它们根本就在一个地方! “好了,晚安。” “不是有急事吗?” “问完了。” 匆匆挂了电话,秦昆再次进入青石中,鬼城还是那个鬼城,秦昆隐匿气息,朝着王城疾驰。 月色清冷,王城大门紧闭。 宫殿内,巨大的狐皇望着天上月亮,忽然间,屋檐上站着一个人,正在向下望。 “你又来了?” “把渡魔莲交出来!”秦昆冷冰冰道。 狐皇露出一抹人性的笑容。 口中一吐,一颗莲子落在面前。 莲子赤褐色,带着火纹。 秦昆从屋檐上跳下,狐皇前爪却摁住莲子。 “拿什么与我交换。” “不换,这颗莲子,我要了。”秦昆口气强硬,不容反抗。 狐皇呵呵一笑:“还想要什么?” “门字卷,和……大炎缠冥手。” 狐皇前爪,绿火亮起。 旁边出现烂泥沼泽,一个鬼影出现,手上绿火也亮起。 “秦昆,你做梦。没了这几样东西,我推不开前往十死城的门。” 秦昆这时候才明白,去走阴,各有各的法门。 茅山可请神荼郁垒,南宗可用九尸迎宾、血莲灯、入界符,杨慎单独的法门就是渡魔莲、门字卷、大炎缠冥手。 这些东西起初只是猜想,跟左大爷确认后只能确认一半,此刻,秦昆百分之百笃定,程旺当年绝对不是想放出五巍山里的鬼王。 他想走阴! 秦昆不知道他的目的,也不想知道,但他想杜绝狐皇今后走阴的可能。 你可以活在这里,脱离十死城的流放。但…… 你不能再回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三六章,阔别多年的小狐狸 “秦昆,你是不是有些太贪心了?” 大殿里,烂泥化出的假城隍狞笑开口。 秦昆探手一抓,三丈外的程旺,脖子忽然被扼住,瞬间拉到秦昆面前。 秦昆瞪着程旺:“你没死?!” 程旺撇撇嘴,眼神复杂:“我死没死,有区别吗?” “刚刚的话原封不动送给你,程旺,你们是不是有些太贪心了?” 程旺龇牙:“贪心?我不扰阳间,贪不贪心与你何干!!!” “你杀了曲承阳!” “我,程旺,没有杀过任何一个阳人!” 程旺说的斩钉截铁。 秦昆眯着眼睛,他没法不信,程旺的因果丝比窦林还要干净。这代表他不仅死后没害过人,甚至生前也没有! 捏着这只棘手的鬼王,秦昆看到程旺在笑。 程旺闭上眼睛:“反正我现在生不如死,你想杀就杀。” 大义之下,程旺直接站上道德高点,他有底气说这种话,因为他真的没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 秦昆望着程旺的因果线,怎么也找不出破绽,生死道许多事都是程旺在幕后指使的,但那些因果也与他不沾染丝毫,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还待质问,秦昆手腕一痛,巨大的狐尾擦过他手腕,被电了一下的感觉,让他松开程旺,甩了甩麻痹的右手。 “秦昆,你要硬抢?” 狐皇在质问,又像是警告。 秦昆瞪了一眼狐皇,浑身煞气弥漫,僵立片刻后,对着程旺道:“你既然没杀曲承阳,他为何而死?” “我只是把消息透给西觉罗而已。如果说些闲话,就会沾上死者的因果债,那这个世界上,没多少人是无辜的。” 程旺揉着脖子,笑的挑衅,“你要破坏生死道的规矩吗?” 秦昆头一次觉得,规矩这两个字成了一道枷锁。 当规矩代表正义的时候,所有正道都会维护。 当规矩被人利用的时候,所有正道都会束手束脚。 忽然,程旺脸上挨了重重一耳光,牙齿飞出,整个人为之一懵。 “你……为何打我?!”程旺咆哮。 秦昆歪着头,笑而不语。 然后,又是一记反手,第二记耳光抽出,程旺另一边脸颊肿起。 “我可曾坏了你们的规矩?”程旺这次的声音更加大声。 “不曾。” “那你……为何又打我。” “我在挑衅。如何?” 秦昆带着野性的眼睛,扫过程旺,停在狐皇身上,狐皇眼神眯起,慢慢弓起后背。 “你……” 程旺愕然,有些不知所措。 挑衅? 自己没有招惹他,他挑衅自己,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 连程旺都觉得没毛病。 但为何这么不舒服…… 程旺看着面前的青年,忽然意识到,这人再不是之前任人拿捏的小角色了。他可以维护生死道的规矩,也可以挑衅自己,后者是个人意志,不冲突。 程旺呼吸一滞。 之前觉得,自己凌驾于规矩之上,对方奈何不了自己,是因为自己很强。强到他说按规矩来,没人挑的出错。强到他真的将生死道的规矩当成了外衣,没人奈何了他。 但是现在,程旺的实力已经不能在秦昆面前为所欲为了。 他信奉的规矩,生死道代代相传的规矩,那个保护伞,终于不再给他提供任何的保护。 物竞天择,强者为尊! “你不服气,也可以还手啊。你让我觉得不开心,但是我没杀你,不坏规矩?” 秦昆龇着牙,笑容人畜无害,使劲拍了拍程旺的脸蛋。 啪啪啪的声音回荡在大殿,程旺低下头颅,牙关紧咬,额头青筋突爆。 “谢……秦上师赐罚。” “还真是能隐忍。”秦昆看向狐皇,“所以你真的不准备交出来那些东西?” 狐皇顿觉不妙。 对方气息太平静了,和情绪完全不符。 一股寒意从头到尾蔓延,狐皇突然间尾巴绽开。 三尾! 短短月余,她居然又修炼出了两条尾巴,那尾巴毛色莹亮,忽然绽放出刺眼的光芒,将大殿裹入白光之中。 白光无四方上下,是一片纯白的世界。 然后那片白光顿时出现黑色的丝线,狐皇前爪拍地,黑色丝线越来越密,直至出现一朵黑莲,那黑莲的莲心,凝聚出一道门! 狐皇抬抓,幽绿的火焰抵在门上,使劲一推,门开了,周遭环境彻底碎裂,连带那扇门也化为齑粉。 白光如玻璃破碎一样龟裂,露出漫天金霞,满地黑石,和空气中漂浮的血雾。 秦昆环视四顾,他站在一个熟悉的地方。 十死城! “娘亲大人?” 元始狱,狐皇领地,许多狐族在嬉闹,一位狐女看向来者,欢快跑了过来。 “云露,你的老师要杀我!” 狐皇迅速窜走,秦昆发现那狐女转头看向自己。 “老师……” 阔别多年,再次相见,小狐狸已经亭亭玉立了。 秦昆没有叙旧,破虚用出,一脚踏出,再次出现已经几丈之外,小狐狸顿足,刚刚窜出去的秦昆,瞬间回到原地。 该死! 秦昆咬牙切齿。 他忘了挪移鬼术,既然嫁衣鬼的鬼术来源于狐族,那么狐族自然也会挪移鬼术! “老师……真的是老师吗?” “云露,好久不见。” 小狐狸来到秦昆面前,摇了摇尾巴,两只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 “娘亲大人……可是惹到老师了?” “她拿了一些不该拿的东西。” “娘亲说过这事,但是娘亲也说过,她拿那些东西,是为了回来看我……所以老师……能不能……放我娘亲一马……” 云露耳朵耷拉,双手背在后面,夹在中间有些难受。 秦昆此刻心中也有些五味杂陈。 他不相信狐皇。 这是心中所想。 但他愿意相信狐皇有一半原因是因为舍不得云露。 “你母亲既然已经离开这个放逐之地,就不应该再回来……” 秦昆能感受到,他这次来十死城,完全没有忘记家乡的记忆。 也就是说,狐皇找到一条独立的捷径,连通十死城和阳间两界! 他不怕狐皇造次,因为狐皇三尾的实力,秦昆能感受到灵力波动并不高。但他害怕狐皇被人胁迫,带着一些可怕的人来到阳间。 除去十死城那些颠顶的宿主外,哪怕黄泉级的老怪物到了阳间,都会掀起血雨腥风。 “云露,其中一些事你可能不会明白。我是为了我的家乡。” 太薄情的话秦昆没法开门见山,这位弟子既然还认他,那么他很希望云露能理解自己的苦衷。但这苦衷和担忧目前没有发生,秦昆头一次觉得,防患于未然居然都有些束手束脚。 可白屠的家乡与十死城打通后,屡屡有恶魔降世,他不愿看见那种情况在自己身边出现。 “抱歉,老师。我只有一个娘亲,不允许你伤害她。” “我不会伤害她,前提是,我需要那些东西。” 秦昆说话间,背后一柄长剑袭来。 秦昆侧身,剑刃擦过头皮刺空,秦昆反手一抓,偷袭者手腕被抓在手中,空门打开,秦昆紧跟一肘反击,肘击落空,一身空荡荡的狐裘慢慢从手肘滑下,落在地上。 “云拓。”秦昆转身看着三米之外。 一个俊秀的美男子冷笑:“呵呵,姓秦的,现任狐皇念旧,尊你一声老师,已经给你面子了,何必咄咄逼人?!” 秦昆板着脸:“立场不同罢了。” “立场?笑话!我青丘狐族当年的立场很坚定,但最后还不是被放逐到这种不毛之地。人族,不可信!” “当年的事与我无关。我跟你谈现在。” “多苍白啊秦昆……好,我就跟你谈现在。现在你的立场又是什么?” “守护我的家乡,狐皇能来去自如,那么别人也能!我不允许别人过来。” 云拓啐了一口:“我呸!我青丘狐族向来与人为善。你觉得狐皇会带别人去祸害阳间?” “不会吗?” “不可能!” “那如果真能离开这个地方,你会离开吗?” “我当然……”云拓怔住,如果真能离开这个地方呢? 他没想过。 起码狐皇告诉他,目前还没能力把他们带离这里。 万一哪天……有能力呢? 他们会回去吗? 云拓艰涩道:“回去自然是最好的,那里也是我们的家乡。” “那么到了那一天,其他人也想过来呢?你们会阻止他们吗?万一他们实力强到你们阻止不了呢?” 云拓这次沉默了。 秦昆说话时,想起了三仙海国的老鬼们。 曾经的挣扎,在那个时候也涌出过。 你们想回家乡,但是你们的家乡……已经容不下你们了啊。 秦昆抬头,望着漫天金霞。 这就是自己的宿命吗。 天谕道印,在最终的最终,就是让历代陪天狗守卫人间道,有别于六道,更有别于六道之外的生灵。 “老师……” 秦昆低下头,云露咬着嘴唇:“很为难吗……” 秦昆苦笑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不为难啊……只是自己管的太宽了。 但这种使命,他逃不掉。 阴阳相济,阴阳相安。 多么牢不可破的宗旨和信念,这一刻,秦昆站在了高处后才发现,这八个字好似……不公平。 这就是天道? “没什么为难的,云露。带我去元始狱走走,今天,我不会对你娘亲出手的。” 耷拉的耳朵竖起,小狐狸尾巴摇了起来,她挽着秦昆的胳膊,咯咯笑着:“走啊!好啊!云拓叔叔也来啊!” …… 元始狱。 秦昆没来过几次。 不过地方还是熟的。 暮神所在的死宫,地盘最大。 “那是暮先生的地盘,老师应该常去。” 秦昆点点头。 不远处,白屠的家乡已经消失,原先的入口处,祭台还在,拴着一个萨满,奄奄一息。 “这里是白先生的地盘,听说老师将他打败了?” 秦昆点点头:“是。” 云露咂舌:“老师真厉害,我都没把握全胜他!难怪十塔上的人最近都对老师很感兴趣。” “十塔?” “就在那边!” 秦昆望去,元始狱北方有一个气柱直通苍穹,但没看见塔,那气柱像是香火一样,最顶上出现龙卷旋涡。 “那是什么地方?” “我也不清楚。很早很早就有了。它出现的比十死城还早。我娘亲去过几次。我没被邀请过……” 秦昆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知道十死城出现之前,这里叫什么吗?” 云露皱眉。 旁边云拓冷笑:“十死城几经变化,一直叫这个名字。” “不对!”云露忽然打断云拓。 云拓纳闷:“怎么不对了?” 云露惊愕道:“这里以前的确不叫十死城,但是具体叫什么……我忘了!” 不叫十死城? 云拓更加疑惑:“狐皇,你是否记错了?” “有人屏蔽了我们的记忆……” 云露怔住,看向秦昆。 有这幅表情,秦昆就差不多猜出结果了。 如果这里曾经是业火玄府的话,那的确不叫十死城,而且在业火玄府之前,或许还有七个名字! “别想了,那边是哪里?” 顺着秦昆指的方向,云露开口道:“血池,伊芙琳的地盘。我们狐族不喜欢它们。” 一个巨大的漏斗形坑洞,全是石砖堆砌,里面血腥弥漫,池水是红色,白骨浮沉,坑洞周围的石窟里,时不时有蝙蝠飞进飞出,仔细听的话里面依稀还有唱歌的声音,很丧的那种曲调。 云露带着秦昆走到最东边,指着一个稀松平常的焦土森林道:“这是虫后的地盘,她喜欢住在地下,她的子民、学生也住在那里。” 焦土森林像是废弃的宿主地盘,地下的风景没法领略。 熟悉的地盘,小狐狸带着秦昆转了一遍。 听说还有几位颠顶宿主,已被称为神祗,但因为不熟,云露也就带秦昆路过了一下。 元始狱转完,秦昆对云露道:“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云露点点头:“好呀好呀!” 秦昆、云露、云拓,走过元始狱,走出十死城,一直到了城墙边,一处废墟矗立在原地。 “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云拓冷嘲热讽,“这不是当年冥王要塞的废墟吗?” 秦昆转头,看了看城墙的样子,大概是这里。 然后,秦昆找准角度,抬起五指,用力拍下! 面前,忽然出现六杆阵旗,一字排开。 接着狂风大作,吹开焦土所有黑灰,露出冥王要塞的基石。 然后…… 那些基石光滑如镜,往下看去,是……一座城市?! 云露怔住。 云拓也怔住。 那座城很繁华……很热闹,以他们的目力,能看得出城里人头涌动,但没人发现他们。 “这……这是……” “这可能是将来最大的一道考验。” 秦昆望着面前的景色,补充道,“对你们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三七章,龟壳船 基石在玉化,更在虚化。 云露、云拓望着芸芸众生,眼神复杂。 似乎有种渴望在心底滋生。 两只狐狸摸了摸基石,像是两个世界的隔阂,秦昆看得出她们想离开这里。 该发生的,迟早会发生。 秦昆手掌一翻,手心无数因果丝出现,然后包围了自己,然后结茧,然后化为一只蝴蝶。 云拓回过神时发现秦昆已经消失了,他有些诧异。 “姓秦的呢?” 云露头也没回:“老师飞走了。” 飞…… 走了? 云拓感觉自己脑子不太够用了。 他是神仙吗,还飞走了? 不过秦昆的匿气术恐怕已经臻至大成,狐族的感知非常敏锐,连他都没感觉到秦昆是什么时候消失的,恐怕现在只有现任狐皇能感知到秦昆的动作了吧。 …… “乾坤新裂生灵脉!” “鬼神惊骇一束光!” 蝴蝶破茧而出,秦昆隔绝了十死城的整个世界,从淮泽鬼城出现。 大殿空空荡荡,狐皇没有回来。 秦昆独自一人走出王城。 未来十死城的宿主肯定会降临这个世界的,秦昆从云露的眼神中已经确定。 她对这个世界的渴望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多的多。 换做是谁,也不想待在十死城那个暗无天日的世界。 不过,这不是自己目前该操心的事,等欧罗巴大陆的消息吧。 外城的街上,鬼民们渐渐变得稀少,天快亮了。 金府梨园,涂萱萱、元兴瀚、武森然一众摇头晃脑地随着鬼民走出来,涂萱萱望见等在门口的秦昆,有些激动道:“秦导,你刚刚没听那个温娘子唱戏,太厉害了!三腔齐唱!而且还化出三个身影同时演出,我竟然丝毫没感觉到乱!” 涂萱萱最为激动,元兴瀚也沉醉其中。 “出乎我的意料。” 元兴瀚毕竟不是行家,但或多或少见识过此类演出,那位温娘子确实很厉害。 其他几个人可能艺术欣赏水平差了点,马屁造诣也很苍白浅薄,比如武森然,只会说‘卧槽’‘牛逼’‘666’,再没什么新鲜词汇了。 一路走一路聊,几个人跟着秦昆出了鬼城,又回到河边。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今晚没法在鬼城过夜,只能露宿野外。 好在,秦昆早有准备,拿出几个压缩睡袋和一大一小两个简易帐篷,今晚有这几样装备,会睡得很踏实。 篝火,星空,河水潺潺。 从凌晨到翌日中午,涂萱萱醒来时,武森然已经在河边捉了几条鱼了。 霍奇也醒了,打着瞌睡,和元兴瀚先后脚从帐篷里走出,望着河边烤鱼的武森然,诧异道:“大武,你还有这一手?” 武森然撇撇嘴:“废话!我爷爷家就在山里,从小跟着他捉鱼摸虾,快来尝尝这鱼如何?” 秦昆在打下手,帮着捉鱼。游到身边的鱼没有脱离魔爪的,谁爷爷家不是在山里呢?秦昆也从小摸鱼捉虾,对这个活不陌生。 米太子也在打下手,帮着烤火。当年父亲米世宏在世时,米太子就是在烧烤摊上长大的,论手艺,不输武森然。 武森然两头跑,又指挥又干活,丝毫不乱,树枝上插着七条焦黄喷香的烤鱼,武森然从背包里摸出瓶瓶罐罐,将调味品洒在上面,旁边还煮着一锅新鲜鱼汤。 醒来时能见到阳光,能听见河流,能呼吸新鲜空气,能吃到美味的食物,无论哪一样都是非常美好的事,但今天,一下子来了四样。 涂萱萱吃的满嘴是油,这也太好吃了啊。 有些时候东西的好吃与否取决于吃饭的地方。 涂萱萱梦想就是昆仑山上涮火锅,海底世界喝红酒,大自然中吃松露,或者坐在世界第一高的大厦顶上喝一碗热汤。 鬼故事女主播喜欢有想象力的生活,也喜欢唯美的小清新,涂萱萱直夸‘白文静’以后有福气,说的武森然怪不好意思的。 元兴瀚品尝了烤鱼之后,也开始对武森然改变看法。 之前觉得大武粗鲁,可能是偏见,这个大块头的优点其实也有,今天终于闪光了。 “好吃……再来一条!”元兴瀚点起一根烟,美滋滋地仿佛命令。 大家既然都是老朋友,那他就不准备客气了! “大武,这鱼唇烤焦了也很香啊,除了秦昆其他人都不吃鱼头的,鱼唇都给我切下来吧?”霍奇吮鱼实力一绝,舌头厉害的能把嗓子眼的鱼刺挑出来,他一边吃着鱼,一边打起旁人手中鱼头的主意,囫囵说道。 “大武哥,有米饭没?” 米太子还在发育期,两条鱼下肚仍然没饱,这种野外美食若是能有点主食搭配就再好不过了。可惜武森然带的大米只够熬粥的。 武森然看着这一群吃货,虚荣心升起:“都放开吃,老子可是跟着店里厨子一起培训过的,今天管饱!” 干劲满满,生活惬意。 武森然找到了团队存在感,甚至让秦昆、米太子也去休息了。 看着大块头自己也不吃饭,哼哧哼哧地忙里忙外,秦昆舒服的靠在河边青石上。 涂萱萱没有问李可去了哪里,秦昆也没跟其他人解释。 其他人默认了李可的消失,这个人或许只是过客。 遗憾的可能只有武森然一个,毕竟在妩媚的女人面前卖弄一下手艺也是增加虚荣心的方法。 窦林拿出相机,在一旁记录着野外生活。 他现在对日本照相机非常鄙视,旅途中好多精彩镜头他的尼康都没法记录。相机一会好一会坏的,还是胶卷相机给力。 宝贝一样的莱卡相机,快门摁的和机关枪一样,这山这水这生活,都是一副组图,窦林发现这几个模特也各有特点,这才是他想要的素材。 元兴瀚吃饱喝足,问秦昆要了一罐啤酒,在画画。 还是普通速写,这是初稿,目的是记录当时的景色,回去要改的。但就是初稿,已经有了大师水准,窦林瞄准元兴瀚一顿拍,那唏嘘的胡茬,帅叔的面孔,还有艺术家独到的握笔姿势和观察表情,绝对区别于其他每一个人。 从中午到下午,从元兴瀚到武森然到涂萱萱到霍奇,窦林的胶卷快用光了,最后才发现米太子和秦昆才是最上镜的。 可惜没给二人留多少胶卷。 “走吧,吃喝玩乐也体验了,该去下一个地方咯。” 秦昆收好所有东西,变魔术一样让那些压缩帐篷睡袋全部消失,众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窦林跟着秦昆,弱弱问道:“秦哥,旅行社一路上看见的事能给外人说吗?” “可以啊。”顿了顿,秦昆又补充道,“但是不能仔细解释。” …… …… 淮泽一带,自古蛮荒,雷电和沼泽是少不了的。 几千年的岁月,蛮荒之色褪尽,留下来的是四海升平。 荒山野泽中,传说最多的自然是狐狸和蛇。 这两种动物在古代就是提到最多的精怪。 晚上,河畔不远,秦昆将几坛果子酒倾倒江中,一只毛茸茸的狐狸坐着龟壳船,自远而近。 “九幽出孽水,摆渡天外天。孽水坞,涂山通见礼!敢问上师,可是需要我等操舟渡人?” 秦昆望着这只能言的狐狸,怔怔出神。 这特么……孽水坞什么人都招吗? 一只狐狸……会开船不?! 旁边众人也是好奇无比。 鬼见得多了,已经不奇怪了,如今见得这只狐狸和造型别致的龟壳船,众人还真觉得稀罕。 龟壳船很大,抵得上浴缸了。 也不知道是活了多少年的老龟留下来的。 秦昆收回打量的眼神,对狐狸道:“是需要渡人。” “好嘞,儿郎们,渡人咯!” 远方,视线可及处,月光洒在一只巨龟身上,巨龟如楼船一般大,秦昆这才发现,狐狸坐的龟壳,只是它背上脱落的甲片之一! 六只小狐狸坐着龟壳船过来,趴在江边大口饮酒,然后带着猛鬼旅行社一群人往龟壳船上走去。 “这些狐狸……全是阴魂?” 秦昆现在看清了,包括之前的老狐狸在内,所有狐狸都是阴魂,它们虽然口吐人言,但的确已经死了。 精怪化形! 和龙槐鬼王铁慈仙一样,这些家伙是真正的山精野怪。 “上师不坐船吗?” 最开始来的老狐狸望着其他人都走了,于是看向纹丝不动的秦昆。 “你们的龟壳恐怕载不动我……” 涂山通不服,刚想说什么,忽然看见一个虚影出现在秦昆旁边。 愣了一下,涂山通愕然道:“瓢把子……?!” 俞江固干咳一声:“老涂山,好些年不见,你精明劲褪了啊……” 啊? 老狐狸不懂俞江固什么意思,却看向秦昆:“上师既然认识瓢把子,干嘛不招他开船……大晚上消遣小的不合适吧……” 秦昆倒是见过不少没脑子的鬼,但见了秘门中人都客客气气的,毕竟那些家伙可不想得罪秘门中人,这老狐狸看着一副精明样,但说话是真耿直,还指责起自己了。 俞江固汗颜,急忙对秦昆道:“秦爷,老涂山兽类化形,吐出横骨不到三百年,一向守规矩,跟阳人接触不多,所以不通人性……它说话是有点直,您别在意啊……” 俞江固怕秦昆生气,秦昆却不在乎。 自己度量还没小到跟狐狸计较的份上。 “俞江固的船阴气太重,会伤到我的朋友。招你来,就是图个安全。” “合着你觉得我们淮泽船夫不如瓢把子呗?” 老狐狸口气有些争强好胜,眯起眼睛看向俞江固,“上师,我这可不是船,这是大名鼎鼎的四渎丞相,不比邪牙战舰弱。” 秦昆觉得这老狐狸情商是真的低,指责我就算了,还跟你们瓢把子杠上了,我特么的……佩服啊。 俞江固搔着头对秦昆道:“秦爷,上船吧。他说的没错,老涂山当年是凭着跟四渎丞相的关系进的孽水坞,那头老龟的阴魂不比我的邪牙战舰差多少。您上去也沉不了。” 得,这老狐狸谁面子也不卖,秦昆索性不搭话,收起俞江固,坐上龟壳船,朝着老龟的方向驶去。 阴曹五行,秦昆都见过了,但华夏之大,每去一个地方,都会有新的发现。 他坐在老龟身上,沿江而下,周围几人非常新奇。 灵车,坐过,脚夫,背过,舢板,搭乘过,死人饭,也吃了。 头一次坐龟背,这种体验没人能用三言两语说明白。 “丞相游,过九幽,不是冤家不聚头!孽水畔,行巨舟,儿郎带你过江口!风起,走咯~” 小狐狸活泼起来比起小鬼不遑多让,在一群人旁边蹦蹦跳跳,它们死后一直安分守己,没见过几次阳人,这次东瞅瞅西看看,比起阳人稀罕他们还稀罕那些阳人。 元兴瀚拿出草稿纸,这一次的腹稿又有了。 完全中国风的画作,巨龟如舟,驮着众人,人物刚画了四个,被武森然发现了,借着月光对元兴瀚的草稿品评起来:“哎呀!这不是唐三藏九九八十一难的插画吗?这唐僧怎么长得像霍奇啊?不对……这猪八戒为什么长得像我啊?” 霍奇欲哭无泪地拍了拍武森然肩膀,也不知道这厮脑回路咋长的:“你还真有自知之明……” 武森然疑惑,发现元兴瀚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又继续画了起来。 “哦哦,原来不是九九八十一难,是我们啊……” 窦林脸色煞白:“大武,别说了,我恐水……九九八十一难那个老龟最后翻了,不吉利啊……” 窦林是北方人,小时候的玩伴大多都是旱鸭子,坐在龟背上看着江水向着两边分开,时不时还有浪花溅起,就有些头晕。 再被大武一说,总感觉这龟背上不安全,连拍照心情都没了。 米太子则眯起眼睛,唏嘘的点上一根烟,望着前方。 霍奇自顾自拿了一根,坐在米太子旁边:“怎么了小米?你也恐水?霍哥给你开导开导?” “那倒不是。我从小听家里人说龟是祥瑞,摸哪保佑哪。霍哥,这是真的吗?” 霍奇一怔,也唏嘘地把烟叼在嘴上,怔怔望着前方。 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也想去前面摸摸…… 秦昆倒是不清楚两个烟民的猥琐想法,而是看向老狐狸道:“你是涂山氏的狐族?” “不瞒上师,涂山氏早就没啦……现在沿用的都是当年的叫法。” “血脉也不在了?” “是啊。” “那我劝你以后改改姓吧。” 老狐狸疑惑:“干嘛?涂山氏这个皮还是要披的,能省下好多麻烦。” “老狐狸,你太耿直,没有狐性,不知道这里水有多深,有些事情你可能把握不住,听我一句劝,也不会害了你……” 老狐狸觉得秦昆管的太宽,敷衍了两句,秦昆索性随他了。 自己和老狐狸也就这点点的交情,自己尽力了。到时候要被青丘云狐扒皮抽筋,可不能怪秦爷当年没提醒你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三八章,广陵 巨龟作舟,随水东流。 约莫一个小时,老狐狸站在秦昆身旁,开口提醒:“秦爷,广陵快到了。” 阴路很快,还没怎么感受,就听见老狐狸说目的地要到了,元兴瀚忍不住上前:“敢问老博士,你说的广陵……可是扬州?” 一句老博士,听的老狐狸心花怒放。 “正是,年轻人说话文质彬彬,一身气息也稀松平常,不是秘门中人?” 元兴瀚点了点头:“此次随秦导出来见见世面,我是画画的。” “原来是画师!久仰。我们涂山一脉也效仿人类吟诗作画,怎奈天赋有限,这是我当年用毛发做的一根笔,见你有缘,送你了。还望珍惜!” 秦昆目瞪口呆,这老东西就因为一句尊称,居然送上大礼,活久见啊。 刚刚的脾气还不是这样的? 元兴瀚也受宠若惊,他接过毛笔,发现长短适宜,而且柔软度也刚刚合适,他看了一眼秦昆,秦昆点点头,表示这不是鬼器和冥器,可以放心收下。 “谢过老博士。我一定好好珍惜!若是有机会可来临江白湖游玩,我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哈哈哈哈,相见便是缘分,有心了!” 元兴瀚行礼,老狐狸装模作样地捋了捋胡须,因缘赠物,本就是可以流传的佳话,装模作样许多年,今天自己终于也遇见了,他也是很开心的。况且对方也没因为自己是野兽化形而瞧不起,这种阳人,他喜欢。 巨龟停在江口岔道,老狐狸与元兴瀚寒暄半晌,众人才被龟壳船送上岸,船头的老狐狸比起刚刚顺眼了许多,拱着手和众人道别。 岸边,巨龟远去,旅行社的成员看着元兴瀚,羡慕起来。 第二个被鬼魅精怪赠宝的人出现了。 “元大哥,好运气啊!” “元大哥,我看看这笔……” “好精致,似乎不是凡品……” “哼,搞艺术的果然也不是一般人,除了我之外也能被这些鬼魅精怪看中,不错。”武森然摸出许久以前女鬼赠的钗子,一本正经地点评起元兴瀚来。 涂萱萱是最羡慕的,她在鬼故事电台工作那么多年,也不是没遇见过鬼魅赠物这种事,之前听秦昆提过,她有不少阴间听众,但大多数那些听众送的都是花圈黄纸香烛,气都把人气死了。 窦林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怪事,新奇之余也开始yy起来,自己会不会也遇见这种好事,毕竟那狐毛毛笔看着不一般。 秦昆等他们聊完后,对众人道:“时间不早了,我们找地方下榻。” “秦叔,这不是广陵么……怎么看起来有些偏僻呢……” “我们走的是阴路,还没去阳间呢,走,我带你们出去。” 秦昆说着,准备抬脚空踹。 忽然,一艘楼船自东而来,别样精致。 一众人望去,星火点点,欢声笑语,楼船的光虽然是绿色,但并没什么邪门的阴气弥漫,反而像是文人雅士在聚会。 “秦导,那是什么船?”涂萱萱瞪大眼睛,这船几个眨眼间就出现在不远处,精致的一塌糊涂。 武森然道:“笨啊,这里是阴路,那……肯定是鬼船了。” 甲板,许多虚影簇拥一位老者,恭迎奉承之语不绝于耳。看起来,老者似乎是个大人物。 “秦太虚,你这老东西客死异乡,还知道回来!今日老夫带着门生跨界前来迎你,可是冒着犯忌的危险的!” “哈哈哈哈,鲁直兄厚爱,没想到老夫魂归故里,还能得见兄长千里相迎,惭愧,惭愧啊!” “莫说废话,快快把你当年的辞赋吟来,好教这帮后生知晓,什么叫咏七夕的千古绝唱。” 时至七月末,七夕将至,楼船行至众人身旁,秦昆一众看见船头的老者瞅向岸边,笑盈盈地点了点头。 虽然是虚影,但那种笑容亲和力很高,出于礼貌,元兴瀚涂萱萱几人也朝着老者微笑回礼。 老者收回目光,扫向甲板四周,又望着漫天繁星,追忆一般,开口吟诵。 “纤云弄巧……” 千古名篇一开口,不知为何,让人鸡皮疙瘩出现,汗毛炸起。 “……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老者在追忆,追忆许多年前,他意气风发时的样子,他的吟诵和感慨,何不是他辉煌的一生。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声音回荡,楼船远去,惊愕过后,喝彩不断。 武森然僵化在岸边,吃惊地看着那老者,直至楼船没入视线尽头,他才用力捏住秦昆胳膊:“秦……秦……” “秦什么?” “那是秦观!” 秦观是谁?秦昆有些不记得,不过这首词他是知道的。好像是常威打来福之后的突破口。 武森然用力朝着楼船呼喊,似乎想上去,霍奇纳闷:“你又不是文化人,怎么喜欢凑这圈子?” “我前段时间给白文静写情诗时候还用过……我得跟他老人家打个招呼啊……最好要个签名……” 众人无奈,秦昆也一脸无语,他扛起武森然:“人家客死异乡,好不容易魂归故里,你一个阳人凑什么热闹,出去了。” 说罢,抬脚一踹,玻璃破碎声出现,周围景色寸寸消失。 夜晚,广陵。 车水马龙。 七月的天,适合与朋友小聚。 喝喝小酒,吹吹牛逼,分享一下快乐,抒发一下郁闷。 夜市很多,香味弥漫。 从江边走来,众人吃了顿宵夜,就近找了处酒店下榻了。 翌日一早,阳光正好。 说到广陵美景,就不得不提园林了。 随处可见的精致园林,本就是古人对建筑美学和生活环境的追求。 园林是这里最大的特色,所以翌日众人起床后,没等秦昆安排,就纷纷出门。 这地方,他们来过。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就是古人对此地最有名的褒奖。 涂萱萱来过元兴瀚来过窦林也来过。 再次光临,故地重游,心情还是一样愉悦。从古至今多少名篇因此地而留,三人成了导游,带着几个兴致勃勃的成员,开始游玩。 秦昆醒来时已经是中午。 这段时间精力愈发旺盛,但睡觉也愈发深沉。 不知道为什么,体质强悍以后,按理说休息时间应该会减少,生物钟变得有规律,不过一睡过去后,就醒来的越来越晚了。 12点半,秦昆洗漱完毕,涂萱萱他们已经逛到了瘦西湖,让他不用操心,秦昆便一个人出了门。 当地人推荐的五丁包吃着还不错,就是买的有点少。 秦昆勉强果腹后,听见了一个抱怨声。 “主子……不够吃啊……” “吃!就知道吃!贫道入世后还没找到正式工作呢!” “那怎么办……” “你能不能回去?不怕太阳吗?” “我……好像闻到饭菜香味后,就不怕阳火了。” 一个戴着脸谱的道士,一个腹大如鼓体态瘦弱的男鬼行走在人群中,非常另类。 道士戴着面具,居然没人注意。 男鬼也不怕头顶烈阳和周遭阳火,诡异非常。 不过路过普通阳人时,男鬼也不会影响到阳人两肩和天灵的阳火,颇为奇怪。 一人一鬼站在锅贴小店旁咽着口水,道士摸了摸身上,饭钱还是够的,但是不多了。 窘迫。 忽然间,他们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老板,三份……不,六份锅贴!” “好嘞。” 二人转头,道士的脸谱变成了惊愕的表情。 “秦昆?你怎么在这!” 道士,正是莫无忌。 秦昆非常纳闷,生死道新晋超一流,酆都观真传,小汪的师父,号称两仪仙的莫道爷,怎么窘迫成了这样? “我带团旅游来了,你呢?怎么来这里了。” 在这里看见徐法承都不奇怪,因为茅山就在附近,但怎么看见莫无忌了? 莫无忌干咳:“我这饿死鬼快突破鬼王了,天谕说需要度化,说是要来这地方完成遗愿……” 秦昆抬起眼皮,嚯,这家伙看着其貌不扬的,没想到潜力这么高? “鬼王?” 三人坐在桌上,秦昆惊愕看向饿死鬼。 饿死鬼不好意思点点头:“见过秦爷!” “莫要客气,你这要说出去,得把牛猛他们羡慕死啊。” 饿死鬼拘束道:“也不一定能突破,关键最近我太饿了,主子给的香火供奉明明够,但还是饿的很难受……有时候戾气会因此滋生,主子说天谕道印提过,我可能要突破了,所以带我来这里转转,看看有没有机缘……” 秦昆点点头,这一听就是系统给的任务啊。 “我说莫无忌,你是没钱了吗?”秦昆开门见山。 这些年和莫无忌关系愈发融洽,互帮互助还是要的。慷慨解囊这事,秦昆向来不吝啬。 不过莫无忌直言道:“是没钱了。一路上见过两个孩子得了大病,这些年攒的钱都捐了。” 孩子?病人?捐了? 秦昆似懂非懂:“因果可不是这么结的。你又不欠他们的……” 世上生老病死无数,道士行善是情分,不是本分,要是每个道士都像莫无忌这么救人助人,救不过来,还得耗死自己。 莫无忌点点头:“我也知道。但听他们口音是巴人,那两个孩子都是遭了邪祟,我于心有愧……不过现在没事了,他们精神已经好转了,只是身体亏的厉害,恐怕得住一年多的医院,我就给了些钱……你就当我图个心安好了。” 要是这么说的话,秦昆就没法说了。 锅贴上桌,饿死鬼吃的飞快。 几口下去,脆香的锅贴成了灰渣飘落,秦昆把自己面前的也推了过去,继续对莫无忌道:“最近入世了?” “有时候跟着酆都观做做法事,有时候出了白事后去唱戏,饥一顿饱一顿的。” “看不出来,你也算生死道的穷鬼了。” 莫无忌无语:“哼,秦黑狗,你家小汪的束脩还没给呢?” 哎呦…… 上道了啊。 秦昆喜欢这种市侩,秘门中人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维稳阴阳是宗门教诲,但也得填饱肚子。 秦昆想直接摸出一笔钱给莫无忌,后来想了想,眼珠一转,冷笑起来:“是你要收我儿子入门的,我求你了?” “你要点脸!” “嘁,少废话,我儿子可不缺师父。” “不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祖宗都这么说了,他也是我儿子!” “莫无忌,你二皮脸啊!” 莫无忌一笑,脸谱变化:“何止,好多皮呢。” 秦昆白了对方一眼,故作不耐烦道:“行了,道家讲三六九,你觉得三百合适还是六百合适?” 莫无忌猛然起身,一手拍在桌子上,口沫飞扬:“三百?你打发要饭的呢?” 秦昆朝着饿死鬼努努嘴:“可不是打发要饭的么。” “我……”莫无忌浑身一都,蜃界降临。 背后,一处戏台,台上在唱戏,在变脸,面前是火锅。 秦昆惊呆,一锅红油看的他冷汗直流。 莫无忌指着火锅道:“你但凡跟我吃一顿红油锅,三百我就认了!” “我……”秦昆看了看冒泡泡的汤锅,觉得屁股有点疼。 “莫戏子,大家都是朋友,换鸳鸯的……” “你做梦!” 秦昆拱了拱手:“你厉害,是这,我出三千……” 莫无忌冷笑,头转向一边。 秦昆发现,蜃界里出现好多小二,开始帮自己捞毛肚了。 这特么什么道术啊!搞我啊? 这时候出手也不是,会失态,落了下乘。不出手也不是,感觉那小二是个愣头青,会直接给自己喂肚子里去。 “爷,请品尝!” 小二把红汤锅捞出来的鸡胗毛肚端到面前,看着小二跃跃欲试,想给自己喂入嘴里,秦昆鼻子很呛,嘶声道:“莫无忌,三万!我出三万!还不行?……六万!那……那九万!!!你必须好好教我儿子,束脩九万!!!另外,以后都换鸳鸯的!” 听到九万这个数字,莫无忌暗自心喜,故作冷漠地挥了挥手,蜃界撤去,秦昆终于松了口气。 “秦黑狗,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逼你的。” 周围环境恢复,秦昆吃了一口锅贴,撇了撇嘴:“下作!” 没一会,手机账户9万到账,莫无忌开心不已:“难得在这相见,感谢招待,我就先走了!” 莫无忌哼着小曲走后,秦昆才从愁眉苦脸的表情恢复到轻松。 堂堂超一流,为了这点钱玩蜃界,真是难为他了……自己还得顾着他面子演戏,啧啧啧啧,秦爷我也不容易好吗。 还有,这厮是怎么发明出来的火锅蜃界的……?尼玛路子有点野啊!这要是和徐桃的鬼术配合起来,就吃喝嫖赌一条龙了……不行,千万不能让徐桃知道这事。 …… 遇到莫无忌算是意外,与他分别后,下午,在何园里,秦昆和其他人重新汇合。 一群人逛的差不多了,在园林中小憩。 “秦导,晚上我们去哪?” 涂萱萱看着秦昆,秦昆却意外地摇了摇头。 “哪都不去。” “为什么?这里发生过很多惨剧,我们……要不要记录下来?” 涂萱萱的初心是好的,但秦昆还是摇了摇头。 楚千寻当初制定的四条路线时,就专门提过这条路线,一定要放在最后。 当年清军和南明激战,广陵被攻下后十日不封刀,这是真正的人间惨景,堪比炼狱。 冤魂亡魂的戾气,没人挡得住。所以极其不建议在此地进行非正常活动。 “一路上见也见了,玩也玩了,这一站是让你们放松的。明天就回去了。” 窦林没有遗憾,一路上拍了很多照片,虽然大多没图像,不过也增长了许多不正常的见识。 米太子也没有遗憾,初次参与,对他而言已经够了,这里的历史惨剧……他还是觉得不要见的好,找刺激,是为了刺激灵感,而不是增加心理阴影。 元兴瀚表情很肃穆,他听过当地的事,秦昆的安排就挺好。 一些惨剧过去了,或许也留在人们心里,但这是旧伤,不能揭,也最好不要揭,谁都会痛。 涂萱萱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也非常不妥,吐了吐舌头:“是我没考虑好。” 霍奇倒是格外安静,感同身受这种东西,一旦身临其境,能不能挣脱是两说。 秦昆看见没人反对他的安排,松了口气。 楚千寻之前专门提过。 此地大鬼很多。火拼程度比金陵城的解烦营和锦衣卫都要凶。而且这里是阴曹五行孽水坞唯一没有据点的水道。 据说俞江固当初往这里派了三次人,全都被杀的渣都不剩。可见当地鬼民的凶狠。 他们是来旅游的,找找灵感就行,可不是找茬的。万一秦昆出现激怒了他们,破坏了阴阳平衡,可就罪孽深重了。 “行,我们今天在附近找个馆子,庆祝旅游收关!我请客!” 元兴瀚得了老狐狸赠的毛笔,心情大好,一拍大腿宣布道。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三九章,残魂残念 历时一周的时间,猛鬼旅行社第四次旅行结束。 何园附近找了间馆子吃过饭后,窦林在不远处的巷子口为众人留了一张合影,大家各自分手道别。 …… 广陵,夜,9点。 临江的成员坐飞机回去了,只有秦昆留了下来。 此行旅途结束后,冯羌让他在这等着,有些事情需要一位调查员来和秦昆见个面。 秦昆没走,窦林也没走。 一个暗房中,秦昆望着窦林在冲洗照片,他还是头一次见。 “小窦,这么急的吗?” 窦林没回冀州,在当地找朋友借了间暗房,就忙碌起来,不知道忙了多久,听见小憩醒来的秦昆发问,窦林笑道:“职业病,总是迫不及待等作品成型。” 胶卷相机里,很多照片都是黑漆模糊的一片,或者曝光过度,窦林有些遗憾,一些非正常的照片还是报废了,不过,还有一些竟然拍摄成功了! 只是那些拍摄成功的照片大部分比较模糊……放出去可能也没人信。 “窦老师,这是哪啊?”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青年努力地瞧着照片问道。 漆黑的暗房,只有昏暗的红光,青年能瞅到大致的轮廓,照片上面,影像非常奇怪,让人总觉得有些……违和? 这人是窦林的朋友,也是这间影楼的老板小齐,小齐曾经是窦林的助理,后来辞职单干了,在广陵开了间影楼。 听见小齐发问,窦林瞟了一眼道:“涂山。” “涂山……这么大的乌龟道具你们从哪找的?” 那张照片上,正是巨龟驮人的画面,有些玄乎。 窦林笑笑没说话,将自己冲洗好的照片夹好。 目前最清晰的是淮泽鬼城温娘子唱戏的照片了,离奇的是,冲洗出来的照片自动变成了黑白的,几个阳人杵在鬼民中,衣着服饰格外乍眼,台上的温娘子以一化三,表演的声情并茂。 伸了个懒腰,总局的调查员晚上10点就到,还有20分钟。 看到时间不早了,秦昆问道:“我能出去吗?不会影响你们?” “秦哥,我带你出去。正好送一下你。小齐,剩下几张麻烦你了。” “没事窦老师,交给我!” 窦林借了小齐的车,带着秦昆离开暗房。 约定的时间到了,在隔了几条街的一个茶馆中,依稀能听见隔壁房间的麻将声。 窦林在大厅里点了一壶茶,秦昆则被带入一处包间里。 门一打开,一位钢针短发的中年人上前握住秦昆的手:“秦先生!我是淮泽灵侦,陆修。听陇西卢序曲、羊城方昊经常提起你,黔西岑清是我义妹。” 对方提的都是老熟人了,秦昆握住陆修的手,只见他顿了顿又介绍道:“这位是此次的调查员老于。” 一位鬓角斑白的中年人走来,比陆修大了几岁:“秦先生,鄙人于文平。” 很干练的调查员,西装一丝不苟,握手之后,能感觉到对方是个练家子。 “见过二位,叫我秦昆就好。冯羌让我将淮泽鬼城的事交代一下,麻烦二位专门跑一趟。” “不麻烦,辛苦秦先生了。”于文平露出微笑,摆出请坐的手势,拿出本子开始记录。 陆修则为二人斟茶,坐在一边陪着。 “秦先生,此次听说程旺已死,是真的吗?” “不是。不过他成了傀儡。” 秦昆说完,于文平愣住,提笔记上。 “傀儡?能说的详细点吗?” “淮泽鬼城易主,新来的家伙是一只……狐狸。本领不小。” 狐仙……控制了程旺? 于文平刷刷刷写完:“她目的是什么?” “与阳世无关。” “您能保证?” “不能,不过,我会找机会干掉她。或者……禁锢她。” 于文平放了心。 毕竟程旺的大名让他们已经很头疼了,现在又来了个大家伙,往后肯定有很多麻烦,既然秦先生看起来与她关系不睦,那是再好不过的。 于文平早就听过秦昆大名了,曾经茅山丹会那次,就听同事说秦昆大杀四方,威震生死道,乃第一新秀! 后来他在东南亚又先后击败了东洋的大署神官、天历僧两个老牌前辈,吓退索教四邪神的蛊神,名头彻底打响。 再往后的事就是《生死道》的拍摄,那电影他看过,很提气,阴阳寮当代话事人芦屋敦也被教训的服服帖帖的,任谁都没想到这件事是秦先生一手操持的,把人打到服,还拍了下来,太有种了! 再往后许多事于文平都是听同事说的,总之一句话,这位秦爷为人仗义,性子护短,是绝佳的朋友。 “淮泽鬼城状况如何?” “被清洗过,程旺麾下八臂魔、蛊秀才悬挂示众,似乎没死。不过留下的亲近人马不多。城内秩序还算稳定,不会乱了阳间。” 于文平写完,顿了顿:“秦先生,你觉得程旺有机会脱离控制吗?” 秦昆答不上来。 狐族的杀伤性鬼术不多,剑术是其一,但是很弱,狐火倒是有些厉害,但目前以狐皇的实力,也不知道能不能用狐火干掉程旺。 如果干不掉,秦昆觉得程旺总会找到机会脱离控制。 那不是一个甘为人下的鬼王。 “可能有。” 于文平点点头,看来那只狐仙的控场能力并不强。 “秦先生,那只狐仙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入主淮泽鬼城的,说点你能说的。” 秦昆略一思忖,才开口回道:“可能是因为……巴黎上空那座城。” 本来是平平无奇的汇报和记录,忽然因为这句话,空气变得安静下来。 旁边喝茶的陆修眼睛眯起。调查员于文平眉头紧皱。 巴黎上空那座城…… 他们是总局的得力干将,怎么会不知道那座城的意义? 欧罗巴的幽灵议会,因为那座城的出现,开会无数次,议长杜修焦头烂额,隔三差五给冯羌打电话,前往巴黎的魂堡实验人员已经停工,并且研究项目被审查了,这是可是幽灵议会的A+级事件!属于重大研究事故。 上次海姆冥界和无妄国合镜的时候,严重程度才被评为A级。 “秦先生,我不理解,狐仙入主淮泽鬼城,跟巴黎上空那座城怎么联系上了?” 秦昆没有直接回答,婉转道:“所以巴黎如果有什么消息,快点通知我。” “秦先生,我还能继续问吗?” 于文平不依不饶。 秦昆想了想:“你先问,再往后,一些不便回答的事,我就保持沉默。” “那位狐仙……是巴黎上空那座城出来的?” 这个问题很取巧,没有问到不能说的点,秦昆只能点点头。 “是。” “她……难道想放别的人出来?” 于文平的眼神变得锐利。 秦昆心呼老江湖,只是凭一些举动,就能猜到真相,总局果然藏龙卧虎。 秦昆沉默。 于文平打了个寒颤,记录了下来:“秦先生觉得,如果那座城的人被放出来,会在巴黎造成多大的灾难,1-5级,最高5级。” 秦昆伸出五指。 于文平在记录时,陆修忽然提醒:“老于,变了。” 于文平再看去,秦昆手指比了个六,然后变成七,犹豫了一下又变成八,最后在八和九之间考虑,迟迟不能下决定。 于文平此刻后背一凉。 他不是没跟这些非正常人类打过交道,秦昆的意思很明显,那城里的人可怕程度,比他们考虑到的最可怕的程度,还要高上三、四级?! 没开玩笑??? “咳,秦、秦先生……” “这件事别问了,我答不上来。但可以保证,当今的超一流,在那地方勉强能排上号。那座城里的颠顶老怪物们会的本事……比秘门的道术还诡异!” 该答的,答完了。 能说的,也都说了。 于文平沉默后又是沉默,秦昆说的再明显不过了。 那座城,秦先生也去过!!! 这…… 这已经超出了于文平的认知。 巴黎上空那座城,只是虚影,没有实质化,好像跟合镜时的海市蜃楼一样,并不存在这个世界。 秦先生又是怎么进去的? 于文平冥思苦想,他还待问什么时,忽然间,大厅等待的窦林闯了进来! “秦哥!不好了!小齐出事了!” 秦昆一愣:“怎么回事?” “刚刚小齐给我打电话,说最后一张照片洗出来了。然后……他忽然大哭起来,告诉我他身边有好多人,好害怕,然后电话就断了。我再打过去,不在服务区……” 窦林满头大汗。 如果不是事情太仓促,而且有点诡异,他也不会失礼闯了进来。 我靠。好多人? 这是什么情况?洗个照片把人洗没了?被谁带走了吗? “走!” 秦昆当机立断,带着窦林迅速出门,陆修、于文平一愣,也跟了上去。 两辆车,先后停在影楼楼下。 窦林匆匆进门:“小齐呢?” 前台一看来者,恭敬道:“窦老师,齐老板还在暗房。” 窦林迅速上楼,在暗房门口,他准备开门时,秦昆忽然摁住了他的肩膀。 房间里不对劲! 身后,陆修和于文平也跟了过来,忽然发现暗房门缝,许多黑气渗出。 “老于,好浓的鬼气啊……” 陆修冷着脸,从身上摸出一根甩棍,用力甩开。 是的,好浓的鬼气! 这房间里不对劲……不,连带着楼道都有些不对劲了。 现在正是广陵热的时候,楼道连空调都没有,冷的有些过头了。 陆修伸开五指,贴在门上,似乎在感受什么。 旁边,窦林感觉眼睛一花,刚刚陆修用出甩棍时,好像有相机强光从甩棍上闪过一样,强光似乎是错觉,散去后窦林发现,那甩棍上,密密麻麻刻着蝌蚪大小的文字。竟然一个都不认得! “秦先生,帮我压阵。我先来!”陆修低声说着,然后后退几步,活动着肩膀和脚腕。 看到陆修准备踹门,一个声音惊叫道:“我的照片!” 窦林猛然间想起自己那些照片,急忙把楼道灯关了,下一刻,陆修破门而入,眼前忽然黑掉。 我艹…… 谁特么把灯关了! 刚刚进屋,陆修面前一下黑掉,感觉脑袋被一个铁锅拍了一下,疼的陆修大骂:“谁啊!关个毛的灯啊!” 正说话间,又是一把朴刀带起冷风,直袭面门! 这次,陆修反应很快,借着暗房的灯光看清了一个黑影袭来,手中甩棍上挑,打开那朴刀,同时朝着黑影闷头打下。 一声惨叫出现,好像伴随着骨裂声,黑影脑瓤爆掉,血液溅了陆修一脸。 陆修抹了一把脸,那血液化作阴风散去,他看见灯光映衬下,一屋子黑影杵在原地,中间围了个昏迷不醒的阳人。 “不长眼的邪祟,想死吗?” 陆修发现这群黑影提着刀,在那个阳人脑袋旁边比划,他大怒起来,却有些投鼠忌器,没有动弹。 “桀桀桀桀……来的好,我等也不逼迫你们,尔等今日若是配合剃发易服,免你不死!” 剃发易服四个字,彻底激怒了陆修。 当年南明势弱,满清南下之际,当地人因为此事而抵抗,遭到屠城,十不存一。 一些苦难随着时间流逝,被抹平了,但血液中那份传下的仇恨,根本无法平息。 回顾历史,无论秦汉魏晋,唐宋元明清,无论汉人和少数民族,但凡谁做出这种事,都会被唾骂千年。 白起自古被奉未战神,就因为坑杀降卒,被骂千年。 曹孟德一世枭雄,骂名多半来自屠杀大族,与从未屠城屠族的刘备相比,任凭曹操文韬武略惊人,名声也不及刘备一半。 往前追溯如此,往后的历史也如此,广陵城破当年,十日不封刀,这不是战争的惨烈,而是仇恨的宣泄。 陆修作为广陵后裔,看着面前阴气弥漫的黑影,理智褪去,眼神通红。 “老子……宰了你们!” 秦昆按住了陆修。 他知道这里的惨剧,不过因果消散,事情哪怕没过去,都不要激起新的仇恨,他没法抹平历史的创伤,只能杀掉这些挑衅的厉鬼。 事情有始有终,既然他们不讲规矩,敢犯忌骚扰阳间,那就该做一了结。 剃头刀祭出,秦昆浑身阴气弥漫,夺业刀被业火包裹,凶威赫赫。 秦昆笑道:“各位,死都死了,不好好享受阴间太平,何至于此?” 对方的刀在小齐脑袋旁边比划着,秦昆一点也不忌惮,他有把握在对方出手前解决掉对方。 只是下一刻,一个脑子不好使的黑影挽住秦昆胳膊,把他拽了过去。 “剃头的?你怎么站那边去了,快过来!” 秦昆正准备装个逼,然后大开杀戒,被莫名其妙拉到了对面,几个厉鬼还把秦昆保护了起来,对着陆修大喝:“那边的阳人,我告诉你们,同是汉家子,剃发易服是大势所趋,莫要自误!否则旗人进城,血流成河,我们是为你们好!” 秦昆怔住:“你们……是汉人?” 那厉鬼瞪了秦昆一眼:“剃头的,你别打断我!我正劝说他们呢。” 秦昆嘴角一抽,闭上了嘴巴。 陆修大怒:“你既然是汉人,为何当年投靠清军!” 那汉人笑中含泪:“那你告诉我,大明有救吗?!” 另一个剃头的汉人也在咆哮:“大明但凡有救,我们何至于做叛徒!” “你说啊!!!我等粗人,不通国事,但也能知晓大明要完了,我不想殉国,我家中还有老少妻儿,那些贪官污吏享受一生,死也就死了,我娘亲今年七十有二,连口白面馍馍都没吃过,我想让她过上好日子,但大明没这个本事!” 一句质问,陆修怒气消除大半。 叛国这么大的事,又怎么能责怪这些大头兵呢……他们只是一颗颗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棋子。 明末积重难返,贪腐、党争成为顽疾毒瘤,魏忠贤死后,平衡被破,随后各地战乱四起,民不聊生。 陆修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艰涩道:“投靠清军就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吗?你可知广陵城破,十日不封刀,城中如炼狱,这日子你们体会过吗?” “怎么没有!” 另一个汉人大哭起来:“我爹娘早死在兵灾中了!我舅舅当年吃了自己的孩子活下来,最后疯了,再惨的事我也见过!都怪那些狗官和狗皇帝!!!” 秦昆听见两拨人在大声争辩,杵在厉鬼中的他,原本可以出手,把这群邪丧都干掉,但不知为何,手中剃头刀松了又松。 另一个满人低声道:“我辈乃武人,听令而行,阁下觉得我等有错,是阁下觉得,改朝换代,总有流血的时候。阁下不服,可以动手杀我。但凡处在太平盛世,谁愿意过刀口舔血的生活。你以为我等就喜欢杀人吗?” 于文平看见陆修心神动摇,站了出来:“过去各有立场,暂且不论,尔等今日滋扰阳间,难道不是挑衅?” “滋扰阳间?放屁,我们还没死呢!” “就是,听我一句劝,剃发易服,否则会大难临头的……” “剃头的,你别傻站着了,给那个昏了的把头发剃了,我们是为他好……” 耳畔叽叽喳喳一片,秦昆总算听明白了。 这群邪丧,没意识到他们已经死了。 他们留存的残念告诉他们,若不是剃发易服,即将面临城破屠杀的危险。 陆修沉默,于文平沉默,窦林撞着胆子走了进去,发现昏迷的小齐手上拿着一张照片,那是旅行社的众人吃完饭后,在一处巷子口合的影。 黑白照片上,原本只是秦昆、武森然、霍奇、涂萱萱、米太子、元兴瀚几人,但洗出来后,身后跟着一群死相凄惨的邪祟。 巷子口还挂着牌子——螺丝结顶。当年大屠杀的尸体,在这座巷子里‘垒尸及顶’,因此得名。 照片递给了秦昆,窦林一路上见多了鬼魅,对他们也见怪不怪了。 “秦哥……这些人……是那条巷子里亡者的残念?” 秦昆点了点头。 残魂的标志之一,就是记忆不全。 “他们不是来杀小齐的。” “……” “放了他们?” “……” “隋末唐初,河北屡次征兵,十室九空,战争都是残酷的。历朝历代死于兵灾中的百姓,也不计其数……” “……” “我们不应该放下,但应该理解。弱肉强食,是很残酷。但也在激励我们,起码不该活在过去,往前走才能变强,避免惨剧再次发生,不是吗?” 秦昆看了看陆修。 陆修转过头去,默默收起甩棍。 秦昆深吸一口气:“你们……已经死了。” 他看向周围,一群鬼疑惑。 不知道这个剃头的说什么胡话。 秦昆笑道:“徐桃。” 一个清辫男鬼出现,一出来,就看见周围的厉鬼们,呀嗬一声:“主子,有事?” “这些残魂,带去你的蜃界里。浑浑噩噩的死了,就让他们继续浑浑噩噩的生活。” “也行。” “嗯。带走。” 徐桃一身恶鬼的威煞,让那些厉鬼有些本能的畏惧,不过看到这人一头长辫,心中也放松不少。 徐桃摸出八旗甲,浑身一抖:“都进来!” 甲叶起伏,那些厉鬼似乎受到召唤,纷纷钻入其中。 暗房变得空荡。 徐桃感受到八旗甲重的自己有些吃力,对着秦昆道:“主子,那我先回了。” “好。” “对了,还有件好事……” “怎么了?” “上次您带我们去十八狱后,城隍令里多了一扇门,和十八狱连通了。这些家伙既能帮我做事,还能在十八狱里筑城,两不误!” 秦昆一愣,城隍令还有这种功能? 想罢,他点点头:“城筑的如何了?” “早得很呢……地基还没打完十分之一。我先走了!” 徐桃消失在原地。 暗房,鬼气散去,秦昆二指点在小齐胸口,一股阳气灌入,紧张的呼吸慢慢变得平静,似乎在做一个美梦。 秦昆几人慢慢退了出去,楼道,灯光打开。 “秦先生……” 陆修叫住了秦昆,秦昆转头。 “麻烦你了。” 秦昆苦笑摇摇头。 麻烦的事多了,今天的事不算什么。 “也难为你了。” “唉,太复杂的事,就让他过去。这位兄弟说的好,不该活在过去,往前走才能变强,避免惨剧再次发生。” 秦昆也不知道陆修有没有想通,安慰地拍了拍他肩膀:“如果没别的事,我今晚就走了。带我向冯羌问好!” 秦昆握住陆修的手,又与于文平道别。 楼下,窦林开着车,带着秦昆往机场赶去。 影楼门口,于文平点起两根烟,一根塞给陆修,陆修皱着眉道:“我不抽烟!” “男人惆怅时,来一根总没错。别太憋屈自己,有些事,得自己慢慢想开……” 陆修撇撇嘴,任凭烟灰在手中燃尽,才吸了最后一口,丢在地上:“老于,你说秦先生是一个怎样的人?好像没有传说中那么心狠手辣。” “你问我,我问谁呦。总之,他是一个谁都看不透的人。”顿了顿,于文平道,“冯阎王说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四零章,教廷驱魔司疯了? 8月,临江。 幼儿园放假后,秦小汪被接到老家去了,涂蓉蓉也跟着去了。 玩了大半个月,两个小伙伴回来后又腻在一起,秦昆站在别墅楼顶对着涂庸道:“多好的闺女啊,眼瞎了吗?看上了犬子……” 涂庸望着楼下挖坑的两个孩子,疑惑起来:“有这么说自己孩子的吗?” 秦昆也不想这么吐槽孩子,但事实不允许啊。 谁家孩子喜欢挖坑啊? 这年纪不应该喜欢玩玩具、去游乐园、动物园之类的吗? 挖坑就算了,还带妹挖坑…… 大前天,秦昆刚回来,就看见涂庸闺女怯生生地来找杜清寒,请杜阿姨给她买一套装备,为此杜清寒大为高兴,今天装备就到了。 涂蓉蓉戴着矿灯帽,拎着铁铲,和秦小汪挖的不亦乐乎,这坑挖了几个月,现在已经两米多深了,秦昆总觉得涂家闺女被小汪带偏了。 谁家小公主有这爱好? 涂庸发现秦昆有些多虑,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吐了口烟安慰道:“玩耍就是小孩子发**力的方式,何必在乎他们怎么玩,在哪玩。这也算锻炼,我看就挺好。” 说着,涂庸为秦昆沏了杯茶:“来尝尝,新送来的茶叶,味道不错。” 大人在喝茶,小朋友在挖坑,秦昆听二弟秦明说,小汪回到老家后给村里挖了块泥塘出来,现在都种上莲菜了,听的秦昆愈发觉得这应该不是自己的问题,八成是杜清寒的教育有问题。 不过,两个孩子除了挖坑外,也不吵不闹,很乖巧,也爱学习,秦昆就没脾气了。 得,谁还没点特殊爱好呢…… 后院的坑在杜清寒的规划下,呈正方形阶梯旋转向下,非常规整,隔壁的楚千寻说再过一阵子请人加固一番,能做个地窖了,于是秦小汪很有成就感。 然后,涂蓉蓉也邀请杜阿姨去她家后院做一下规划,她也想挖一个地窖出来,好存储家里的蔬菜,对此涂庸大为赞赏,觉得女儿会过日子,但秦昆则严加阻拦。 “我说蓉蓉……你家冰柜那么多,要地窖做什么啊……” 秦昆尽量和颜悦色,自家小汪祸害自家后院就行了,涂庸后院布置那么整齐,还花大价钱移栽了几棵树过来,要挖坑,树就得挖掉,这不是钱啊? 涂蓉蓉却噙着眼泪,咬着嘴唇,弱弱回道:“我和小汪是好朋友,小汪家有的,我家也想有……秦叔叔……” 秦昆看见涂蓉蓉泫然欲泣,手忙脚乱道:“我……那……这……唉,好。那你们找杜阿姨去……” 俩孩子彻底没救了,秦昆败下阵来。 8月初,杜清寒给涂家后院规划完毕后,去了燕京。 秦昆则收到消息,崔鸿鹄顺利考上了魔都大学,要摆谢师宴。 但谢师宴肯定要家人参加的,崔鸿鹄孤苦伶仃,能算得上家人的,只有扶余山这帮师兄师姐了。 当初左大爷因为爱徒去世,发誓再也不去魔都了,葛大爷则更去不成,所以秦昆作为当家的,必须得跑一趟。 孩子拜托给了涂庸,涂庸直言放心,秦昆便踏上了前往魔都的飞机。 祭家来了韩垚、钟家来了柴子悦,都是看着崔鸿鹄长大的师兄师姐,判家现在只剩独苗,他们有责任过来一趟。 烛宗楚千寻、符宗王乾、斗宗李崇自然也得前来。 算来算去,这好像是北派第一个大学生,上一个还是左大爷。 刚从沿海回来,又来到这里,秦昆伸着懒腰,机场外,驻守当地的万人郎专门开了辆车来迎接。 “当家的,各位师弟师妹,好久不见啊!” 万人郎又帅了几分,与众人热情相拥。岁月在他身上没留下油腻的影子,比起李崇和聂雨玄来,显得年轻帅气有活力。 “万师兄,你这香水味有点重啊……” 柴子悦打了个喷嚏,王乾也打了个喷嚏,附和道:“这明明就是一身骚气。柴师妹,你千万别把马师姑她孙女介绍给这小子,会害了人家姑娘。” “胖子,你这种雏就别对姻缘这事指手画脚了,有道是明骚易躲,暗贱难防,骚男再怎么也比贱男靠谱。” 万人郎回怼了王乾一句,李崇则狐疑道:“我说万老二,你开这么小个车,怎么坐我们几个人?要把王乾绑车顶吗?” 王乾再次鄙夷地看着李崇,斗宗三虎看起来明面不和,其实都是从小长大,感情基础是在的。 两兄弟合起伙来斗他,王乾索性不接话了,万人郎则哈哈一笑:“还有一辆呢!” 身后,一辆奔驰大G开了过来,秦昆猛然看到了爱车,有些唏嘘。 主驾驶正是徐法承,副驾上,崔鸿鹄下车,朝着众人行礼:“见过各位师兄师姐,见过当家的。我来晚了!” 王乾摸了摸肚子笑道:“呦,熊孩子长大了?这么有礼貌?” 楚千寻则笑盈盈地送上礼物:“崔师弟学业有成,恭喜恭喜~” 一台笔记本电脑递来,烛宗的牌面和逼格就有了。 李崇撇撇嘴:“难怪你不让我买电脑,还说什么影响学习……弄了半天是你买了。” 李崇摸出一个新手机:“这是我和你柴师姐送的,小屁孩,既然长大成人了,有空就来临江,请你洗澡。” 电脑和手机收下,洗澡就不用了,崔鸿鹄觉得李崇的场子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韩垚憨笑着摸出一双新鞋:“我和你嫂子送的,恭喜了师弟!” “谢谢师兄!” 韩垚自己收入本来就不错,又娶了个有钱媳妇,一双鞋不比手机便宜,崔鸿鹄感受到来自同门的关爱,心情大好。 “王师兄,你空手来的啊?” 目光看向王乾,王乾嘿了一声,白了崔鸿鹄一眼,从怀里摸出一个盒子:“说你两句还敢揶揄我?他们那些俗物怎么和我比?这是一沓姻缘符,作用不比茅山和合术差,我符宗独门绝技,好好收着!” 崔鸿鹄虽然戴着面纱,众人却看见他脸红了。 “你……你送这个干什么!我还没到年纪呢……” “拉倒,成天跟万人郎待在一起,肯定学坏了。赶紧拿着,我可是经过左师公同意的。” 崔鸿鹄红着脸收下姻缘符,这都是什么师兄啊,太猥琐了。 轮到秦昆时,秦昆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带。 原来……这事是要送礼物的? 不是随份子就行吗? 得了,现在把钱拿出来太俗了,而且崔鸿鹄也不一定看得上钱。 秦昆望着众人:“看我干嘛?你们都送了,我自然不能例外。” “秦黑狗,别吹了,你什么都没带!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合着你们知道,还不提醒我?这是要我难看啊? 秦昆瞪了他们一眼,手掌一翻,弹性空间里一辆自行车出现。 不怎么新,但也经常打理,干干净净的。 秦昆拍了拍车座,教育起来:“年纪轻轻的,手机电脑鞋子都用的好的,那是贪图享受。这自行车伴我多年,今天送给你。往后你也别想着我送什么好东西,东西能用就是心意。” 其他人看着秦昆那辆七成新的千里达,嘴角抽搐。 送辆破自行车都能说的这么振振有词? 崔鸿鹄却是很珍惜一样,捧过自行车,摸了摸车把,忽然朝秦昆一笑。 “当年我师父怕上学路上危险,一直没给我买自行车。这是我第一辆自行车,谢谢当家的。” 秦昆老气横秋地嗯了一声:“行了,都别惯着他。左大爷不在,我们都得严格管他,莫坏判家家风。现在,上车,走!” 两辆车离开机场。 秦昆坐在大G副驾,开车的徐法承戴着墨镜,再也不是道袍打扮,而是一身西装,人模狗样的,不过发型没变多少,依旧斜眉入鬓,道髻扎在头顶,只不过似乎被发型师精心做过造型,一副扮相显得整个人精神不少。 “秦昆,我们好久不见了。” 徐法承还是那个徐法承。 说起话来让人如沐春风,却又有一种疏离感。那是茅山固有的骄傲。 “是,许久不见,看你纹身都多了几处。” 徐法承开车时袖子挽起,左臂青龙,右臂白虎,颇为显眼,若不是曾经在平风真人身上见过这纹身,秦昆肯定觉得徐法承误入歧途了。 “纪念一下我师父,莫要惊讶。”徐法承与崔鸿鹄相处的越来越融洽,一半原因是二人都有丧师之痛。有些时候一些伤心事只能找那种感同身受的人诉说。 秦昆点点头:“莫难过。既然有南海十八鬼砦,那么还是有机会见到平风真人的。” “哦?真的?”徐法承疑惑。 “真的,好好巴结巴结顶级灵媒,说不定能带你去三仙海国。” 秦昆一笑,徐法承也笑了:“自从南海十八砦后,我们只见过几次,而且没怎么深聊。我觉得,你其实有很多话想问我?” “那倒没有,就是一直想知道,你到底是那个两千年前的你,还是原本的你。” “有区别吗?” “徐法承,他们都忘了这件事,但是我没忘。你倒是得了一段奇遇,不过我却不知这奇遇对生死道是福是祸。” 徐法承露出微笑,洁白的牙齿很有亲和力:“秦昆,你未免多想了。徐法承仍旧是那个徐法承,没什么奇遇,也没什么福祸。” 话题到此为止。 秦昆觉得两个徐法承但凡能合二为一,肯定和因果线脱不了干系,再问就是打听秘密了,秦昆不会问,问了估计对方也不会答的。 车后座,崔鸿鹄、王乾、韩垚好奇什么是两千年前的徐法承,秦昆知道他们都把这事忘了,于是随口道:“我俩的一个玩笑。” 众人耸耸肩,这两个家伙,还有自己的小秘密。 晚上,众人在崔鸿鹄家附近的酒店下榻,秦雪、邹井犴专程来拜访了一下秦昆。 “哥!想死我了……” 秦雪嘟着嘴,准备上前给秦昆一个拥抱,秦昆努努嘴,指向旁边。 秦雪矫情的模样顿时怔住,乖巧道:“老板也在啊……” 秦昆房间,南宗北派的人都在,徐法承坐在人群中喝着茶,看见秦雪尴尬的样子,微微笑道:“你们兄妹俩继续,就当我不在。” 秦雪吐了吐舌头,又看向崔鸿鹄:“小鸟弟弟,听说你考上了魔都大学,姐姐送你个小礼物~” 一个名牌耳机被拿了出来,崔鸿鹄露出笑容:“谢谢秦雪姐!” “可爱死了!不谢~” 秦雪趁机捏了捏崔鸿鹄的脸蛋,小正太变成帅哥了,一下子都跟自己一般高了。 周围都是熟人,秦雪很快和大家混在一起。 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屋里一票人,就秦雪不知道这群人都是生死道的新秀。 邹井犴也跟众人打了招呼,随后坐在秦昆、徐法承旁边,为二人斟了茶。 “徐道子,舅哥,廖师姐重新建立了我九野五巍的宗门,还望多多关照。” 一个是生死道的面子,一个是生死道的里子,九野五巍想要重振声威,少了任何一人支持都不行。 徐法承点点头:“廖心狐跟我提过了,我师伯也代表茅山赐下了牌匾,还望珍惜。” 说着,徐法承瞟向秦昆:“至于他,和廖心狐关系可不简单,肯定比我茅山要更加关照。” 邹井犴不明所以,看向秦昆。 “舅哥……徐道子不是说反话?我记得当年廖师姐要试探你,我还劝阻过,你别针对她。” 秦昆老脸一红,干咳道:“知道了,滚蛋。” 邹井犴被骂走,有些莫名其妙。 随后秦昆瞪着徐法承:“你也是,该有点新晋超一流的样子,别一天把别人八卦挂在嘴边。” 徐法承笑而不语。 夜晚。 酒店。 阳人会晤、聚会过后,鬼差们也出来了。 李崇专门开了间总统套,高楼大厦落地窗,俯瞰黄浦江。 魔都夜景很美,几个人在里面谈天说地,鬼差们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坐在一起强行交友。 一个麻将桌,白无常谢子迟、黑无常范疆坐在对家,两边是气势相当的牛猛和马烈。 四只鬼差打着麻将还算和谐,剥皮鬼、水和尚、无头鬼、吊死鬼、沉江鬼、董敖则围着碎骨鬼、雷桃鬼、饮火鬼不断撩闲,撩闲程度介于寒暄和挑衅之间。 秦昆鬼差太多了,今天全都放了出来,加上南宗北派的鬼差,好似一个大家族一般。 好在这些鬼差和徐法承的鬼差关系不好不坏,还能相处在一起。 封心鬼王等几人看向徐法承麾下唯一的鬼王,非常好奇。 “我是不是见过你?”封心鬼王望着对方。 那位鬼王面无表情:“你在跟我说话?” 封心鬼王看向张布,张布则摇摇头:“我没印象,魇州有名有姓的鬼王里,没这个家伙。” 徐法承的鬼王的确是从阴曹带出来的,但当年的魇州之主封一刀,没了印象。 得,半熟不熟就半熟不熟。 两拨鬼差关系一般般,南宗北派其他的鬼差就热情多了。 韩垚的祭炉鬼经常和牛马黑白一起开黑打游戏,关系最铁,坐在麻将桌旁很自来熟,直抱怨总统套没有电脑,要是电竞酒店就好了。 楚千寻的刺刑鬼、尸灯鬼,王乾的飞雷僵,柴子悦的缠铃鬼,崔鸿鹄的三眼鬼,李崇的咒业鬼、火楼鬼,万人郎的血寡妇相聚一起,格外热闹。 大家能在阳间相见,都是缘分,慢慢熟络之后,飞雷僵则成了众鬼的焦点。 无论阴间阳间,聚会时候总需要一个适合打趣的人来活跃气氛,瞪着死鱼眼的飞雷僵就是这种角色。 无论是荤素玩笑或者憨批段子,飞雷僵都成了调侃的对象,他还听不出来别人话中深意,一本正经的配合着搞笑,连几个怨气比较大的女鬼都觉得这厮傻得可爱。 套房里面,没有外面那么热闹。 此时此刻,屋里的徐法承拿出一张盖着教廷印戳的信,递给众人。 “这次来,首先肯定是为了给鸿鹄庆祝,其次还有件事。茅山最近收到了一封求援信,是教廷送来的。确切的说,是教廷驱魔司送来的。” 在欧罗巴,教廷的地位很特殊,普通阳人的宗教信仰和这个地方息息相关,但是有个部门专门负责驱魔人的管理,正是驱魔司。 这个地方,和茅山的地位相似。 茅山管不了华夏所有的道士,但能号令生死道。 驱魔司管不了欧罗巴所有的祭司,但能驱使驱魔人。 信纸流转了一圈,落在秦昆手中。 秦昆费力地看着上面的英文,扁了扁嘴:“直接说事。” 徐法承道:“驱魔司想让我们过去,因为几个主教判断,那座城要彻底实质化了。” 恶魔之城要实质化了,那边没办法应付,这是重中之重。 起码没有万全的把握,所以专门请人来助拳。 扶余山一众人看着秦昆,秦昆则对徐法承道:“你看着办。我们支持。” 徐法承要的就是秦昆这句话。 曾几何时,他被说成华夏生死道的面子,而秦昆被称作里子,徐法承是不服的,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他发现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秦昆为人正直,没有任何居功自傲,妄尊自大的毛病,而且甘愿听令于茅山,徐法承觉得一辈子能遇到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气。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给妙善、莫无忌、聂雨玄也去了信。他们也可能会来。” 秦昆点点头。 当初南海十八砦有事,范海辛带着一帮人过来帮忙,出于道义,己方过去,也是应该的。 只不过下一刻,徐法承又道:“还有件事,教廷不光给我们来了信,还有南洋,东洋。” “索教也会来?” “阴阳寮也来吗?” “对。” 众人互相对视,看起来这事的严重程度,超乎人想象。 “不光如此,海姆冥界那群巫妖也会来,同时,他们还邀请了合镜后的无妄国。而且……还有黑魂教!” 一个消息又一个消息出现。 众人都有一种感觉。 大难临头的感觉。 唯一能在心里庆幸的是,灾难没降临在自己的故土。 秦昆眯着眼,心中不断思忖:驱魔司那种地方,但凡能准备妥当,绝不会把那帮邪恶势力邀请进来。 索教、黑魂教、巫妖、僵尸…… 这些家伙都被邀请了。 但凡正常人,不到万不得已,会这么做吗? 徐法承的消息果然很劲爆。 秦昆觉得整个地球,除了实力微弱的北美羽蛇祭司,和实力相差无几的澳洲古利巫师,差不多都来了。 “真是混乱啊……驱魔司不是病急乱投医?” 王乾纳闷。 巫妖、僵尸也就算了,怎么索教、黑魂教都来了。这是要给敌人增加实力吗? 那是群疯子啊都。 徐法承也是叹息,拿出第二张纸。 “没办法,郇山隐修会的先知给的预言太严重。都看看。” 这张纸是翻译好的,众人看见上面只有几行字。 ‘东方的恶魔之门出现在了欧罗巴大陆上,届时人罚降临,恶魔出世’ ‘我们会被弥天幻境笼罩,欧罗巴的子民将陷入黑暗和恐惧’ ‘上一次黯淡无光的困境,是诸神的黄昏’ ‘这可怕的灾难……’ ‘期待上帝的救赎’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四一章,金霞满天,黑石遍满地 ‘东方的恶魔之门出现在了欧罗巴大陆上,届时人罚降临,恶魔出世’ ‘我们会被弥天幻境笼罩,欧罗巴的子民将陷入黑暗和恐惧’ ‘上一次黯淡无光的困境,是诸神的黄昏’ ‘这可怕的灾难……’ ‘期待上帝的救赎’ 一桌子人,默不作声围着这段预言。 这是一个圆桌,全是外国人。 人群正中,是一个阳光帅气的外国青年。 青年手指不断点着桌子,眉宇间露出少有的愁色。 旁边,是一个金发女子,一个卷发青年,一个身着铠甲的骑士,他们望着一个捧着书的青年问道:“黑兹利特,先知他……真是这么说的?” 被问道的青年深吸一口气:“第十二遍了,各位,我不用见到每一个人都解释一遍?” 显然,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再往外,一位短髯中年人十指交叉,挡在嘴上,观察着他们。 他旁边,是戴着单片眼镜的青年,几位祭司。 这是一个空荡的会议室,高背椅,圆桌,四周屏幕昏暗,灯光也有些昏暗。 会议室很旧了,耶稣铜像上已经泛黑,银色的烛台插着的蜡烛,即将燃尽。 “杜修先生……” 范海辛来到短髯中年人身旁,“我认为,我们不该邀请黑魂教介入此事。” 短髯中年人看了一眼范海辛,没有回答。 此刻,会议室里,唯一的镜子中,一个橘发中年人温和一笑,甩了甩羽毛笔上的墨水,开口道:“杜修,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如果有人在旁边就会发现镜子中的景物和布置和会议室没有一处相似的。 那……不是普通的镜子! 那个橘发中年人坐在书桌旁,踩着地毯,来到镜子前对众人道:“既然先知说这次灾难近乎于诸神的黄昏,那么你得考虑到黑魂教加入进来的话,可能会站在不同的立场。我可以保证自己只对那座城里的人感兴趣,不会随意对平民动手,但我的属下……我可保证不了。诸神的黄昏和杀戮盛宴对他们而言没有区别。” 橘发中年人在笑,杜修来到镜子前,沉声道:“卡特,就算我不邀请你们,你们该做什么还是会做什么的,不是吗?” 镜子里,卡特眉头一挑:“这倒也是。” 杜修轻笑:“与其任你们为非作歹,不如拉拢一下,毕竟一切事情,都能商量。你说呢?” 丹麦,哥本哈根。 一间老式别墅矗立于厄勒海峡的悬崖上。 浪花拍岸,别墅二楼,臭名昭著的魔王卡特,端了一杯红酒,站在书房的落地镜前,看着镜子里的杜修。 卡特可以看到,这位向来对自己没什么好感的幽灵议会议长,此刻难得露出讨好的笑容,这点很有意思。 杜修此人实力不高,牌面却很足。 他跟教廷、猎魔山庄、圆桌骑士、郇山隐修会、万神殿等等地方关系都异常融洽,这是天生的外交家,每一方势力都被他的风采折服,在骄傲的欧罗巴大陆,这种牌面是难能可贵的。 而今天,这位谁都会给一些面子的杜修议长,在向他示好,卡特不是那种有恶趣味的人,他没有调笑杜修,而是觉得幽灵议会怕是没得选择了。 “好,杜修。我会告知下去的,至于圣魂教会不会真的去援手,得看他们的意思。” 卡特说的他们,自然是黑魂教的属下们。 这群家伙个性很足,自己可不愿意用圣魂教的名义调遣,很麻烦。 杜修点了点头,下一刻,卡特将一杯红酒泼在镜面上,镜子里的卡特消失不见。 镜子又变成普通的镜子,那是边框镶银的古镜,上面是一张人脸,此刻人眼睁开,俯视杜修。 杜修从怀里摸出一张金色的卡牌,上面画着一只女性巫妖。 镜子看到后,眼睛闭上。 没一会,镜子里重新出现一副画面,几颗宝石的映衬下,一只女性巫妖托腮望着杜修。 “有事吗?小可爱。” 那巫妖身材火辣,长发遮挡着胸前,如果不是旁边血淋淋的尸体,应该是很旖旎的画面。 杜修扁了扁嘴:“赫尔九世,欧罗巴需要你的帮助。” 巫妖拢了拢头发:“哦?看来你遇到很麻烦的事情了,我这个被流放到冰天雪地中的可怜老女人,难得会被你想起。” 女巫视线一转:“咦,可爱的范海辛也在。你好像好久都没有来看姨母了。” 范海辛揉了揉太阳穴:“赫尔女王,我们好像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你母亲是我的伴生食尸鬼,你曾外祖父是唯一一个不靠冰冻之心就能长大的巫妖死胎,我们怎么没有关系?小的时候,我和你母亲可是经常结伴出去觅食呢。只可惜……她爱上了你父亲。那个吸血鬼和狼人的混血小子有什么好的,让她不惜偷了海姆冥界仅存的几颗冰冻之心,也要跟你父亲离开。她太单纯了……” 唠家常似的絮叨,忽然让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一群人看向范海辛,眼角青筋突爆。 他们是第一次听说猎魔君王的身世。 竟然如此劲爆! 不对啊…… 他父亲不是大名鼎鼎的猎魔人吗? 怎么成吸血鬼和狼人的混血了? 而他的母亲……食尸鬼??? 食尸鬼不是绝迹了吗? 那可是巫妖的变种啊! 范海辛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随后什么话都没说,苦笑地摸着鼻子。 杜修似乎知道这些事,闻言转移话题道:“赫尔九世,欧罗巴需要你。幽灵议会也需要你。我们可以做一场交易……” “交易,看来你已经想好了筹码。” “自由。” “我想要去世界各地的自由!” “不行!只能在欧罗巴。” “抱歉,等你想好了再来找我。” 巫妖甩动身旁的残肢,血液洒在不远处光滑如镜的青石上,杜修看见,镜中景象碎掉。 会议室中,杜修又先后找了一些人。 有些人同意了他的邀请,有些人模棱两可,最终,杜修将这些人的名单罗列出来,依旧有些惆怅。 杜修又摸出一张金色卡牌,让镜子上的脸看了看,那张脸闭上眼睛。 镜子里,一位老者正在洗脸,忽然看见浴室镜面一变,露出杜修的面孔。 老者用棉毛巾蘸了蘸邋遢的面孔,淡漠道:“杜修,有事可以直说。” “西西弗里大人,你应该听说了,我们遇到了麻烦。” “我只是一个流浪汉,还希望你快点说完,这是公共卫生间,别吓到路人。” 镜中老者是流浪骑士西西弗里,杜修苦笑:“我派车请您来巴黎一趟好吗?” “该去的时候我会去的。” 老者转头,似乎有人来了,他手上接了水,泼在镜面上,杜修看见镜面的景象破碎。 “各位,整个欧罗巴大陆,能找的援手的都找了一遍。剩下的就是听天由命了。” “华夏、南洋、东洋呢?” “他们可能不会第一时间过来,而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来。我们影响力达不到那么远。不过我还是邀请了。” “杜修先生,您似乎很焦急。” 一头卷发的墨诺提俄斯狐疑。 杜修也不掩饰,索性摊牌道:“是的,实话说。先知预言了两次,第一次是这次事情的严重程度。你们也看见了……第二次,则是时间。” “时间?” “没错……” 杜修抬手,看了看表:“那座城要砸下来了。还有5秒……” 什么? 众人彻底惊住。 太突然了! “4……” “3……” “2……” “1……!” 所有人都没有来得及准备,晚上11点,巴黎出现巨大的震动。 所有的驱魔人都感觉到整个城市似乎被一颗陨石击中,桌椅吊灯无恙,但是所有驱魔人平衡不稳,东摇西晃地跌坐在地,心跳如鼓。 什么情况?! 杜修也被这种冲击震落在地,开窗看去,原本天上那座虚影城市已经消失。 现在周围环境变得古怪起来,普通人看不到一点异常,而驱魔人可以发现,整座巴黎,黑夜中出现暗金色的霞光。 大地因为夜色的影子和诡异的灵力波动,铺染上一层焦黑。 金霞漫天。 黑石遍地。 天地之间…… 靠在窗子最近的兰斯洛特,忽然动了动鼻子:“好重的血腥味!” 天地之间,飘散着血雾。 会议室,文件柜忽然被打开。 一个三脸人表情烦躁地走了出来。 “该死!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 一出来,三脸人愣在原地。 一屋子不认识的面孔齐齐望着自己。 三脸人眨了眨眼睛,可能是自己开门的方式不对,他退回文件柜,重新开门。 然后,被一个卷毛一拳打在脸上! “你们是谁?!我们三死星人从星辰之墓走来,无惧一切!无惧一切!!!” 三张脸,被那卷毛换着打,他鼻青脸肿的在哀嚎。 这到底什么鬼地方?自己地盘门口哪来的恶人行凶!!!?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四二章,踏万里青云,一飞冲第天 同天,夜里11点开始,巴黎各个角落出现了奇奇怪怪的人物。 一位博物馆管理员巡逻完毕,忽然看见大厅中出现了一个长得像树人的怪物。 一个汽修店,仓库中不知为何跑出来一个……机器人?! 一处夜店厕所,酒客发现坑里出现一坨会动皮肉怪物,表情复杂。 “哦,上帝,谁把胎盘丢在这里了?” 香榭丽舍大街的橱窗中,许多不似人类的女性正在试衣服。 塞纳河里,好些水鬼冒出头。 教堂中出现的最密集,牧师看见了好些打扮不同的巫师,还有服装各异的僧侣汇聚在此,打量这十字架上的耶稣一脸疑惑。 红磨坊的演出台后台,一些非表演人员走上舞台,引起台下一片叫好。 其中有个提着脑袋的宿主,脑袋放在鸟笼子里说着叽里呱啦的语言,热情的酒客激动的上去合影,还送了他一瓶啤酒。 稀奇古怪的人物开始游荡,市民则处于欣喜之中,欣喜多于惊讶惶恐,许多人对于这种古怪的景象并未选择逃跑。 几个小混混在桥下更是堵住了一个阴曹级宿主毒打起来,抢走了他的法杖。 混乱的城市,第一起流血案件是一位冥河级宿主被猎枪打死。 郊外,恰巧处理完其他案件的警察此刻在一处别墅门口,一位大腹便便的老大爷搔着头,一脸难过:“该死,我不是故意的。这个孩子企图翻入我的家,我警告了三次,他还是无动于衷。我为我做的事感到忏悔,警察先生……” 当然,看似城市里闯入了一些与恶魔相似的不速之客,被严守秩序的市民惩戒,但在许多宿主意识到这里是个可怕的位面后,纷纷警惕了起来。 对这里的原住民产生警惕后,流血冲突事件就变少了,大多数人发现,这里的人除了那些要命的黑管法器,其实并不厉害。很多情况下,一个法术就能将其搞定。 此刻,一些市民渐渐出现惊讶和惶恐,因为他们发现了这座城市的不正常,然而一些没脑子的十死城的宿主还是一头雾水,没摸清发生了什么。 手足无措的宿主中,大多是低级宿主,那些高级宿主,倒是有几个非常淡定的。 这是被拉入谁的本位世界了吗? 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 嗯……让我看看,这里我熟。 香榭丽舍大街,商店门口,婴母看着奢侈品店中一些女宿主在试戴珠宝首饰,撇撇嘴道:“土包子。” 说完,在巡逻的警察出现前,就离开了店铺门口。 现在是晚上,营业时间早就过了。 一些店铺被抢劫,几个安保人员躺在地上生死不明,警察们闻讯赶来,沟通无果后击毙几位宿主,两方对峙起来。 不远处,一队警察在盘问一位漂亮的女人。 女人倒没什么奇怪的,不过她的语言警察听不懂,她旁边打扮成中东土豪的朋友在比划着解释,他们还是听不懂,另一位荆棘缠绕的男人有些不耐烦了,荆棘慢慢张开。 “站住!想干什么!” 荆棘人被几根黑管法器指着,身上有四五个红点,他想解决对方,但是旁边的海奎因用出蹩脚的英语道:“我是开罗的商人。他是我的朋友,生了怪病,我们来求医的。” 这话鬼都不信。 但那群警察却放过了他们。 海奎因三人离开包围,荆棘人法尤坦低声道:“有人跟踪我们。” “当然了。” “要解决他们吗?” “算了,这应该是昆仑魔的家乡。给他个面子。” 三人悻悻,不过也达成共识。 秦昆好歹是他们朋友,乱杀无辜可不好。 凯旋门下,三人都在好奇怎么突然来到了这里,连个招呼都没打。 疑惑片刻后,婴母忽然吐出粉色的烟雾将三人包围。 “嘘,那边是兑泽狱的宿主。” 凯旋门下,三人看见不远处草地上,一个泥泞的怪物在摆弄一个消防栓。 法尤坦好奇:“‘陷灵’泽西塔?看来其他狱的宿主也来了不少大家伙。” “古琉斯也在那边!” ‘牧魂人’古琉斯提着灯笼,和泥泞怪物对视一眼。 泥泞怪物在摆弄消防栓,好像是渴了。古琉斯撇撇嘴:“土鳖。”说完,摁下旁边饮水台上的按钮,喝了几口水后擦擦嘴离开。 泽西塔惊愕地瞪大眼睛,赶紧跑到饮水台上,总算弄出了些水,灌入喉咙里。 此时此刻,但凡身处十死城的宿主,只要离开地盘,都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城市。 不过他们发现这里比自己的家乡,好了百倍! 好吃且充足的食物。 好看的建筑。 新鲜的空气。 甚至街上跑了很多铁壳怪物。 来过的宿主有模有样地融入生活,不引起当地人的注意,第一次来的宿主则成了魔头,因为沟通不顺,出现了杀戮。 汽修店,铁博士三下五除二帮忙修理了在场所有损坏的汽车,汽修店的老板颤巍巍地递来一根雪茄:“您好……考虑一下来我们店工作吗?给你双倍日薪……” 铁博士自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过好在旁边有电脑。 身上一根线插入电脑上,无数数据流进入体内程序,液体玻璃缸中浸泡的大脑不断地冒出泡泡,一分钟后,铁博士收回数据线,一口标准的当地话说出:“抱歉,我对汽修不感兴趣。刚刚的事是举手之劳,你能付给我100元法郎应急吗?” 老板有些失落,不过迅速摸出100法郎递了过去。 铁博士笑着挥挥手,离开汽修店。 …… 当地最大的帮派,高卢兄弟会,号称‘高卢之剑’。 此刻,首脑伯努瓦听着手下的汇报,不停地摸着自己的光头。 30年前,他还年轻时,被一个东方青年剃了光头后,光头就成了他的标志。同时也成了高卢兄弟会骨干们的标志。 屋子里,另一个纹着蝎子的光头男好奇道:“BOSS,我们场子被砸了,为什么不派兄弟过去呢?” 伯努瓦耸耸肩:“损失些钱财而已,这没什么。听说砸场子的都是些造型别致的怪人,我觉得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不要去招惹他们。” “BOSS,您的仁慈散发着高卢之剑的荣光,但我们如果不出面,会被哥特战锤看不起的。你知道最近这些年,马赛雄狮也回来了,并且和哥特战斧结盟,再加上圣日耳曼在旁边虎视眈眈,我们的地位还是要用血来捍卫。” “贝特朗,你说的不错,那你带些人去,尽量小心。” “好的BOSS。” 伯努瓦说完,去了里屋。 里屋是一个老的不能再老的老头,穿着一身西装,只不过精神有些萎靡。 老伯努瓦看见儿子进来,朝他微微一笑:“可爱的孩子,哥特战锤又不安分了吗?” “并不是,父亲,我觉得这次的事有蹊跷。” “嗯,谨慎是一个掌舵人的基本素质,你做的很好。” “父亲,我总觉得帮会里需要一些特殊人物来坐镇,这些年您为什么不同意呢?” 老伯努瓦追忆起三十年前,笑了笑道:“当年秦先生坐镇后方,替我摆平了黑魔法,我很高兴。但也知道像他那种人不会甘于做一个手下的。而且他们那种人一旦遇到麻烦,会牵连我们。他们的麻烦,可是我们都解决不了的。你明白吗?” “我懂了父亲。” “嗯,我要睡了。明天朱莉会带着她的孩子回来看我?” “会的。”伯努瓦微微一笑,“她保证过。” …… 翌日。 中午。 魔都。 一处不大的餐馆里,秦昆、王乾、楚千寻、李崇、柴子悦、韩垚、万人郎、徐法承、秦雪、邹井犴都来参加崔鸿鹄的谢师宴。 几位老师被请到上座,这里,崔鸿鹄没有家人,生死道一众都是他的家人,气氛还不太热闹,万人郎便把当地灵侦的一群人也拉了过来凑场子。 副手鲁道长、小郑、安然、一群万人郎手下的骨干也坐了一桌。 加上崔鸿鹄的同学们,总共五桌人,这席就算开了。 讲话的当然是万人郎,长袖善舞身处要职的万组长讲话水平很不错,讲完后请崔鸿鹄的班主任上台。 老班是个小老头,对得意弟子很喜欢。 一个老师最高兴的时候就是看见自己多年的园丁生涯收获硕果。 这里面有他们辛勤培育的一份力。 “感谢XXX……感谢XXX……再感谢XXX……我代表全体老师对崔同学的学业成果表示祝贺,希望他将来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有朝一日,踏万里青云,一飞冲天!” 老班激动的破音了,崔鸿鹄的同学们鼓掌叫好。 然后老班话音一转:“还望其他同学明年都考个好成绩!” 这下旁边的人才知道,崔鸿鹄跳级了,这群来吃饭的同学今年才高二。 热情激动变成羞赧羡慕,同学们看向意气风发的崔鸿鹄,暗暗下定决心,明年一定考个好成绩! 俗话说无酒不成宴。 扶余山最好酒的人没来,不过两个师弟酒量也不小。 老班被灌成了人形喷壶,挡酒的体育老师也没差到哪去。 酒量还不错的化学老师也趴地上了。 其他女老师被放过,接下来轮到崔鸿鹄敬酒。 秦昆自然少不了的。 他酒量一般般,喝半斤肯定多不了,好歹以前是能陪聂胡子喝酒的人。 徐法承的酒量着实让人惊讶了一番。 王乾算了算徐法承刚刚陪老师们喝的数量,再加上现在扶余山轮番灌酒的数量,这厮起码一斤下肚了,看起来晕都没晕。 崔鸿鹄先后敬了一圈,除了徐法承外,邹井犴酒量也很大,秦昆暗暗记在心里,以后要是酒场有妹夫在,自己肯定喝不倒的。 一圈人敬完,轮到同学们。 大家喝果啤就很平和了,不过有个喝涨肚的因为果啤给吐了,当场社死,可能未来一年以及毕业季时,失去了青春时代的择偶权。 宴席人不多,但很热闹。 秦昆吃着鱼,看向旁边淡漠的徐法承,一脸好奇:“酒量怎么练的?” “练?我茅山以外丹起家,借酒行丹听过吗?丹药可能没练成几个,酒是喝了很多了。” 徐法承撇撇嘴,夹着苦菊喂入口中,没有花生米的情况下用这菜化去酒劲,感觉还不错。 酒宴过半,几位老师吐完后醒来,先后和崔鸿鹄聊起天来,说的不过是让他多回母校看看之类,崔鸿鹄一一应允。 师父去世的这两年,老师们都知道他的家境,今天能来这里的,都是给了他莫大鼓励的师长们。 只可惜,师祖不在。 …… 临江,白湖,灵异小镇。 魁山新宅门口,葛战被左近臣推到公厕旁边,左近臣跑了。 葛战大怒:“左疯子!你有病!” “有病?你昨天打呼噜吵了我半夜,让你也尝尝折磨的滋味!景三生,你敢把他推回来,把你腿打断!” 景三生脖子一缩,忙拉住旁边的苏琳悄声道:“琳儿你忙去……俩老糊涂又开始闹了……” 葛战怒不可遏,自己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慢慢推着轮椅往回走。 “我打呼噜?那是我睡得香!” “呦,真香。梦里梦到哪个女人了?” “嘁……”葛战撇撇嘴,回忆起来,“我梦到咱们当年,你考上国立交通大学时,杨慎为你庆祝的场景了。” 左近臣一怔。 葛战唏嘘:“乔山凉的饭做的真好吃啊……柴师姐那时候长得也漂亮。” 左近臣闭上眼睛,眉宇间有些痛苦,但嘴角不知为何有淡淡的微笑露出。 “我师兄景海川、老神棍洪翼、老骗子彭逍,那时候还都在,还都正常。你可是咱们那时候最厉害的读书人。” 左近臣默默走了过去,让葛战坐在轮椅上,推着他往花园走。 葛战嘿嘿一笑:“茅山的方阎天也专门来吃饭了,还有朱赟那老家伙,当时多热闹!” 左近臣露出笑容:“羡慕不?” “肯定羡慕了!”葛战不自觉地流出口水,说话变得含糊起来,“这次……鸿鹄……谢师宴,你怎么……没去呢?” “年轻人该有他们的圈子。” “老……古板。” 葛战嘴角又抽了。 一旁的景三生却知道,师叔愤怒的时候才会正常,高兴的时候又会恢复原状。 他笑着上前接过轮椅:“左师叔,刚刚冯羌来电话了,要不要回一个?” 左近臣拿起毛巾,给葛战擦去嘴角的口水,淡漠道:“我们都是行将就木的老杂毛了,没什么能帮得上他冯阎王的,让他以后有事……找秦昆就好。” “哦,好嘞。” …… 谢师宴结束。 万人郎将老师们先后送了回去。 此时此刻,秦昆拿起手机。 上面是冯羌发来的30多条信息。 秦昆拨过去电话,冯羌沉默后开口:“有什么事比人命关天还重要吗?” “当然有了。”秦昆看向和同学们嘻嘻哈哈的崔鸿鹄,好久没见过他这么开心了。 “好,巴黎上空那座城砸下来了。” “嗯,我看见你的信息了。” “那边需要你们。” “好。” “……,秦昆。” “嗯?” “感觉到棘手的话,可以随时回来。我不在乎幽灵议会是死是活。杜修的求援,我也能当个屁。” “哈哈哈哈,不必这么宽慰我,百姓是无辜的。” “都活着回来。” “啰嗦。” 秦昆挂了电话。 酒店里,徐法承给秦雪布置了工作,说是要出差几天,秦雪和邹井犴离开了。 崔鸿鹄的同学们也先后道别,万人郎和同事们站在秦昆这群人面前:“抱歉,我去不了。” “没事,大花,这种危险的活只能交给比较厉害的人。”王乾安慰。 万人郎没好气转过头。 崔鸿鹄来了,看了看徐法承,又看了看秦昆。 “各位师兄师姐,今天都要陪着我毕业旅行?” 众人笑笑没说话。 崔鸿鹄伸了个懒腰:“那……走!我们去巴黎。” 徐法承在前,秦昆在中间,身后,扶余山一众紧跟上来。 门口,看着他们出来,莫无忌摘下面具,朝着自己扇着风,也跟了上去。 一个穿着僧衣的光头坐在副驾,主驾是一个驴脸道士,后座载着一个抱剑的女子,一个眼睛看向两边的傻和尚。 “秦昆,怎么这么悠哉?聂胡子他们,和你收容在临江的大和驱魔人,可都到了。” 赵峰使劲拍了两下喇叭,表示不满。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章,临江市殡仪馆 第一四四三章,好久不第见 八月的巴黎,塞纳河水褪去春天多雨时的姜黄。 水清天蓝,林荫悠哉。 这里的人们每年都有25天的带薪休假期,所以城里大部分街区店铺都关了门,将这座城留给了游客和当地的老人。 街道上,真的没多少人。包括学生也都放假了。 天气炎热,有时候买些食物都需要跑几条街,非常不便。 不过这可难不倒十死城的宿主们。 街道上,但凡能投放新闻的影音媒体,都在播放昨晚的骚乱,劝说市民夜间注意安全。 一处面包仓库,荆棘人打开了门,里面睡懒觉的库管惊恐地望着三个不速之客,瘫坐在椅子上。 “你们是谁!再过来我报警了!”库管大声喊叫,面带惊恐。 海奎因彬彬有礼地坐在旁边,用蹩脚的英文示意他不要害怕。 一些法国人对于英语半懂不懂,库管很费力地才听明白,对方只是来取些食物而已。 “哦……先生……只要不害我性命,这里的面包你随便取用。” 库管哆嗦地摸出一瓶酒,倒满递来,以示友好。 听着二人在对话,婴母一脸疑惑:“你什么时候会说这里的语言了?” “上次去埃及时学的。那个模特在这里留的学。” “什么是模特?” “好像是一种职业。” “什么是留学?” “那我真的不知道了。”海奎因耸耸肩。 面包取来,婴母付了钱,库管仅剩的担忧也没了。 这算是抢劫吗? 不太像啊…… 钱还给多了。 “有芝士吗?”三个人一起询问。 来这里必须要吃芝士,昆仑魔说过,芝士……就是力量! 库管忙拿出自己的芝士,看见三人抹完,边吃边离开。 路上,海奎因诧异:“你哪来的钱?” 婴母得意一笑:“昨晚在会所赚的。” 有了钱,一些事情方便了许多,此刻,他们看见旁边的楼上,一个普通人被丢了下来,满身是血。 窗户破裂,里面是一个枯槁的萨满。 海奎因望了对方一眼,对方冷冷一笑,缩回窗户,荆棘人法尤坦道:“我们要出手吗?” “不了,我们管不了那么多。” 婴母没等海奎因开口,就做了决定。 …… 巴黎警察局。 在座的警察望着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默默将手中资料送上。 “安德烈先生,这是连夜整理的资料……” 据统计,昨夜城区出现成百上千不明人物。 其中香榭丽舍大街的店铺出现严重破坏,死亡5人,其中不明人物4人,安保1人。 各处教堂出现奇怪的巫师、僧侣,并无伤亡。 城区以及郊外出现23起入室抢劫案,死亡11人,不明人物2人,市民9人。 博物馆、办公楼出现19起非法闯入,死亡8人,不明人物2人,安保6人。 娱乐场所出现38起骚乱,大多数被误认为表演,其中死亡3人,有2名酒客吓死,1名不明人物被热情的酒客灌多,因为酒精中毒被送往医院的路上去世。1名性别模糊的不明人物被轮,局部重伤。 城中几个帮派出现7起斗殴,死亡31人,其中帮派成员27人,不明人物4人,5起斗殴是因为帮派人员抢走了不明人员的物品起的冲突,其中3个不明人物被帮派成员抢劫后奸杀。影响恶劣。 机场、地铁等运输枢纽出现12起骚乱,死亡3人,均为市民,死因为踩踏死亡。 化工厂出现12名死者,均为不明人物,据说喝了工业化学液体死亡。 城郊一处毒窝发现5具尸体,一位毒贩带着8个不明人物嗨药嗨大了,跳楼而亡,不明人物死亡4位,重伤3个,已被送往医院。 动物园发现6具尸体残骸,3具在鳄鱼馆,1具在狮子园,2具在北极熊馆,均为不明人物。其中非洲水牛区出现3头水牛尸体,行凶者不明。两头北美灰狼被剥皮,行凶者不明。 下水道出现两起骚乱,并无人员伤亡,目击者称遇见过被污染的怪物,下落不明。 一处公园一位流浪汉被抢劫食物,与对方互殴时失血过多而死。 三处农场的农场主接待游客时遇到不明人物入侵,击毙一位,游客死亡两人,死因不明。 …… 望着资料,那位西装革履的青年表情复杂。 这怎么…… 感觉是55开啊。 先知不是说恶魔降世吗?光动物园那群野兽就干掉了6个? 郊外老大爷还干掉2个? 原想着大难临头,即将有一场一面倒的屠杀,现在发现还在可控范围内。 费解归费解,青年心中松了口气,表情却严肃道:“全城戒严的警示发布了吗?” “发布了。但是……好像没用。” 一位神色古怪的警员道:“我发现今天有许多人都忘记了昨晚的事情,包括杀掉不明人物的老大爷。大家好像并未惊慌,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青年更疑惑了。 “很多人都是这样吗?” “一些年富力强的青年会记得,老人和孩子忘得很快。” “对,先生,昨晚一个老太太家中孩子和不明人物搏斗,意外死亡,老太太今天居然忘了她还有个孩子,非常诡异!而且隔壁邻居就是老太太的姐姐,死者的姨母也忘了死者的存在。” 遗忘……?! 这又是怎么回事……? 忽然间,人心惶惶的会议室门口,传来两个怀孕女人的聊天,语气轻松愉快,跟沉闷的气氛格外不符。 发现青年表情复杂,负责人开口道:“安娜和菲莉丝怀孕两个月,她们昨天也知道这些怪事的,但是今天也忘了。” 孕妇也会遗忘? 青年觉得事态反常,拿了资料匆匆离开,这里的事情还是反应上去比较好。 …… 魔都到巴黎,12小时的飞机。 下午时候上的飞机,因为时区差的原因,到了巴黎,只是当地下午8点。 这座世界名城,好像没有什么太过严肃的氛围。 不过周围的电视都在投放一则警示,希望大家看见不明人物要当心,可以及时报警云云,不过路过的游客却没什么慌乱的样子。 “秦昆,这里安逸的过头了。” 人群最后,徐法承开口,对着看电视的秦昆说道。 秦昆点点头,心中却有个猜想。 什么情况下大家可以无视恐慌和潜在的威胁? 那就是被大脑欺骗的时候。 能欺骗大脑的,定然是鬼术! 不过这么大的城,要用鬼术全部覆盖,恐怕只有神明才能做到。而且十死城的宿主没必要这么费劲,因为欺骗大众对于他们什么用都没有。那种行为只对幽灵议会有好处。 但是幽灵议会最强的驱魔人加起来,恐怕也做不到这一点。 那么…… “他们的因果线是不是出了问题?” 秦昆忽然开口,徐法承一愣,然后冥思起来。 王乾凑到旁边纳闷:“因果线……还有这种用处?” 王乾不理解,楚千寻也不理解。 楚千寻纳闷片刻,随后不确定道:“也就是说,可能在对方因果线里,改变或者让对方忽略之前可怕的记忆?” 这种事,顶级的心理医师也是能做到的。 但他们改变的不是因果,而是人的记忆,让人们把可怕的回忆忘掉或者忽略,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改变因果,因为那时候的人们就想不起之前那些可怕的回忆了。并非那些事没发生过。 秦昆摇摇头:“我也是瞎猜的。” 有些事情太过玄奥,想不通,秦昆索性就不想了。 说着,几人走出机场。 八月,炎热。 机场外,旅客还是那么多,他们感受不到这座城里的压抑,不过秦昆能看得出安保确实严格了很多。 欧洲经常出现一些恐袭或者帮派战争,一旦有冲突影响很恶劣,游客们非但没有觉得盘查严格让人恐慌,反倒是觉得安心很多。 游客不害怕,秦昆他们打着旅游团的名义来这里的捉鬼师,自然也不会害怕。 看着荷枪实弹的警察,秦昆只祈祷这一次帮忙时,伙伴们不要被用来对付那些宿主的枪炮误伤。 出了机场,他们并未跟幽灵议会的人联系,秦昆托冯羌打听了别的朋友的联系方式,他们暂时不准备跟幽灵议会接触。 这事秦昆专门跟徐法承说过,徐法承也同意了他的建议。 来助拳是纯粹的道义,他们可不想时刻被人监视,而且江湖人从来都不愿意和庙堂走的太近,哪国都一样。 “秦昆,我刚看了,那边应该是幽灵议会来接我们的人。”赵峰鬼鬼祟祟赶了过来。 秦昆点点头:“好的,尽量避开他们,真正接我们的人马上就到。” 妙善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秦当家,你在巴黎还有熟人吗?” 秦昆回忆起来,微微一笑:“自然有的。” 果不其然,5分钟后,三辆商务车、两辆保镖车出现。 一群华夏生死道的人看见商务车里,走下来一位珠光宝气的……老太太?! 老太太一下车,立即捂住嘴巴,眼中泪花闪烁,有些难以自持。 秦昆变戏法一样变出一套茶具,示意老太太给他倒了杯茶。一碗茶饮尽,秦昆品尝着回甘,缓缓吐出一口气:“梅瑟琳,好久不见。” 这一声时隔三十年的问候,击垮了老太太的心防,她泪水流出,拥住秦昆,轻轻地亲在秦昆的脸颊上:“秦……感谢上帝,你知道我找了你多少年吗?你为何……还是这么年轻???” 梅瑟琳,黄金王小时候最喜欢的女人,当年夜场的妓女,机缘巧合遇见秦昆,秦昆出资,高卢兄弟会找关系,将这个泯灭众人的普通女人送往最高级的服装设计学院就读。 秦昆离开的时候,梅瑟琳只是一个普通的超龄学生,是秦昆帮她实现了梦想,现在的梅瑟琳,是一家一线品牌的董事,资产早就破亿了。 很难想象,那个30年前消失无踪的贵人,昨天忽然给她打了电话,她激动的彻夜难眠,今日按照约定时间,她亲自来机场迎接秦昆。 “年轻?可能我心态好,哈哈。”秦昆摸了摸脸庞,不吝夸赞,“你还是一样的漂亮。” 梅瑟琳露出一抹羞赧,惊呆了旁边的秘书。 这还是自家的BOSS吗?这位不苟言笑的时尚女魔头,亲手打拼下了偌大家业,据说背后还有帮会势力,当秘书这么多年,她从没见过BOSS有这种表情。 梅瑟琳缓和了一下心情,朝着秦昆旁边的众人行了大礼:“各位,我与秦的关系非同一般,可以说没了他就没有现在的我,欢迎你们来到巴黎,我会做到最高规格的招待,也希望你们不要拘束。” 一群人先后也喝了不语茶,闻言纷纷回礼。 旁边的女秘书双腿发软,自家BOSS可能疯了……她居然对这群晚辈行礼? 她到底和这个东方男子什么关系啊! 他们也是,嬉皮笑脸的一点都不礼貌,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家BOSS在巴黎的地位? 一群人纷纷上车,秦昆则陪着梅瑟琳坐在一起。 汽车开动,徐法承、妙善、莫无忌三个超一流呆若木鸡。 秦黑狗这牌面……这么足的吗? 没听说过他在巴黎也这么豪横啊?他什么时候认识的那个老太太? 赵峰也是吃了一惊,鱼龙山最有钱,对上流社会的见识也最高,这特么宾利慕尚加长啊,杂七杂八算下来500W了。 老太太一口气派了三辆? “胖子,这老太太谁啊?” 王乾冥思:“可能是秦黑狗国外的哪个干妈。” 赵峰一愣:“你怎么把我想说的话说了!” 二人露出英雄所见略同的表情。 一群女捉鬼师则更加八卦,好在自持身份,没有说多过分的话,陪着女生坐在一起的李崇听见媳妇柴子悦和楚千寻、朔月讨论着秦昆和老太太的关系,撇撇嘴道:“真应该让嬴凤瑶过来看看,她看中的男人是什么货色。” “李崇,狗哥应该不是那种人。” “你别低估秦黑狗啊,这厮某些时候脑子不好使,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此刻,头车的秦昆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和梅瑟琳正在被大家编排,聊了近况后他好奇道:“那你这些年还见过劳勃吗?” 梅瑟琳摇了摇头:“自从那年马赛雄狮离开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你呢?” 秦昆唏嘘:“我也好久好久没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想起黄金王,秦昆忽然意识到他的妹妹不是魔丽莎吗?自己为什么从没意识到去问魔丽莎黄金王的近况呢。 梅瑟琳莞尔:“不聊这个了,今天我在公司准备了派对,我的孙女也会到场。恰好,今天是她生日。” 秦昆眉头一挑:“又想坑我礼物啊?” 梅瑟琳掩嘴偷笑:“秦,当年伯努瓦孙女过生日时你那个创意,到现在想想还是很厉害。这次有没有别的创意送给我家的小可爱?” 秦昆问清她孙女的年纪后,发现和小汪一样大,然后耸耸肩:“我倒是备了一套我儿子的玩具,也不知道你孙女……喜不喜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