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之娇花[穿书]》 第5章 005 第5章 宋建钢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站在墙根，追出来看情况的黄栀子目露心疼，可这心疼上面还有一层不可置信，以及对不怎么熟悉的杨敏的深深厌恶，还没怎样就让儿子迷成这样，那要是进了门还得了？ 她和宋卫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宋卫国扔开手里的荆条，他刚才下了狠手，用荆条抽了二三十下，左邻右舍听到宋建钢的哭嚎纷纷在外面问或拍门，他到门外跟人解释一番，无非是小子犯错，谁家不会打个调皮孩子？ 杨红卫就站在七八个邻居的外围，他原本是想偷偷叫宋建钢出来，可听到这一顿胖揍，他没来由后怕的摸摸屁股，难道是事情败露了？ “马上都要娶媳妇的人了，可别打那么狠，给孩子留点面子。”中午给宋月明说公道话的二奶奶又语重心长的劝。 宋卫国点点头，让邻居散开后回到院里深深叹一口气：“钢子，你说你这让我咋教？月明可是你亲妹妹啊！” 宋建钢眼神闪了闪，捂着屁股踌躇片刻：“爸，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宋月明站在屋门口远远看他，宋家的孩子都差不了几岁，宋建钢是家中老二，夹在中间不起眼，俗话说二老冤，但宋家也没亏待过他，吃喝都有一份，只是有稀罕东西的时候先紧着小的，他和宋月明从小感情好，宋月明手里有的就算不给他，也会被他诓过去。 宋月明对宋建钢不赖，但他可以毫不犹豫的算计她，无非是没把‘宋月明’的喜欢、幸福放在心里而已，宋建钢为达目的可以果断牺牲很多人，现在让宋卫国知道他真面目的冰山一角，端看他们怎么教了。 “行了，都去睡吧。”宋卫国心累的很，一时半会儿真想不出来什么法子根治这小子，早知道就把他送到部队里去！ 他说完，宋建兵两口子虽然疑惑，但还是果断回房间睡觉，宋卫国回堂屋，院子里剩下黄栀子和宋建钢，宋月明闪身去厨房烧热水，她得洗澡。 天色暗下来，院子里只剩下月光，黄栀子走到宋建钢面前：“钢子，回去睡吧。” “妈，我真不是故意的。” 黄栀子心一软，可嗅到厨房散出来的烟火味，干巴巴的说：“……去睡吧。” 宋建钢一瘸一拐回了房间，黄栀子转身去厨房，小闺女爱干净，往常都要她给烧热水，今天怎么自己烧火了？还有刘大莲今天说的事儿…… “月明，妈问你，你说实话，今天在东大河你跟谁在一起的？刘大莲说她啥都看见了，到底是咋回事？” 宋月明眉头一皱，她不认识那个男人，况且那人不是杨红卫，刘大莲也要传谣言？ “我不认识，他把我从河里救起来的。” 黄栀子松一口气，她信闺女说的话，拍拍她的肩：“你去找换洗衣裳吧，我来烧锅。” 洗完澡洗好头发，宋月明顶着湿淋淋的头发坐在床头慢慢用毛巾擦，但手里的毛巾又薄又不吸水，最后只能将头发撩起来，再放上一条干枕巾，放松身子躺到床上，接下来的她要怎么办？ 大约是太累了，宋月明沾枕即睡，再睁眼是听到此起彼伏的嘹亮鸡叫声，还有窜入鼻孔的炊烟味道，房间内恢复了光亮，晨光从窗子里照进来，她打开蚊帐下床，然后再把蚊帐掩好，免得进来蚊子。 洗脸刷牙之后，早饭就做好了，摆在桌上非常的简单，凉拌茄子加二合面馒头，还有放在凉水里冰起来的白水煮蛋，是她和大宝的专属，今天煮了三个，黄栀子要拿给宋建钢一个，被宋卫国皱眉阻止：“他吃什么鸡蛋，不给吃！” 宋建钢还躺在西厢房没动静，黄栀子早起去看了一眼，连睡觉都没敢正面躺着，屁股上打出来的印子肿老高，让她心疼的不敢看第二眼。 一家子吃过早饭，三个主要劳动力要去上工，宋月明很少去上工，宋建钢今天是指定不能去上工的，黄栀子嘱咐了大儿媳几句话就不大放心的跟大部队去上工，家里剩下三大一小，宋月明陪大宝玩了一会儿就回房，她原本要洗昨晚换下来的衣服，可早起就发现衣服已经洗干净晾在绳上。 不多时，宋月明听到西厢房打开的声音，宋建钢走的龇牙咧嘴，奔到厨房将放在锅里的饭菜吃了。 “月明？”他吃完饭，竟然来到宋月明的东屋，面上笑嘻嘻的。 宋月明正拿着石子儿玩，回头看见他翻个白眼又扭回头：“干啥？” 宋建钢在她屋子里扫视一遍，没看见什么好吃的，咳嗽一声：“你告状告的也太狠了，你看我被咱爸打成啥样？！” “哼，我昨天要是淹死了，咱爸打你打的更狠，你是不是跟杨红卫商量别的了？” 迎着宋月明清澈却又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宋建钢不自在的挪挪步子：“哪儿能呢，我不是跟你说拉肚子去了，要不然肯定在一边看着你。” 到这时候，宋建钢还想挽回兄妹情，是要再算计一回吗？ 宋月明站起身搬着椅子走到他面前，直接说道：“哥，你以后想干啥干啥，别找我了！” “别啊，哥从小就对你好，你说这话也太绝情了吧？你，嗷——！！”宋建钢要闪开她撞过来的椅子，但身上有伤脚步不稳，一屁股坐到夯实的泥地上，疼的跟弹簧似的，又站起来。 宋月明耸耸肩：“我不是故意的。”我诚心的。 她说完搬着椅子出门坐到树下乘凉去了，没空调没风扇的夏天也就早上这会儿凉快一些，她可不愿意憋在屋子里。 宋建钢眸中闪过一抹阴霾，慢吞吞的回自己屋里，王娟带着大宝在西屋，瞧着兄妹俩的官司告一段落才端着针线筐出来纳鞋底。 看人纳千层底是个很好玩的事情，熟练的妇人一针一线都很匀称，堪称强迫症福音，宋月明从前的记忆里，只见过奶奶给爷爷做这样的鞋子。 王娟觉得小姑子有点怪，却又说不出来哪里怪，索性抛开不管，一边纳鞋底一边看大宝蹭在宋月明身边玩。 两大一小谁也没说话，日头逐渐升高，荫凉地也跟着转移，等他们换个地方坐下，宋家门外来了一位气喘吁吁的中年妇女，她脸上皱纹不多，穿着俭朴，额头上都是汗珠，布鞋上面一层土，显然是走了好一段土路来的。 “大姑，你咋来了？”王娟很热情的叫人。 宋卫琴笑笑，目光掠到宋月明身上，笑容就是一顿：“你爸妈咧？月明见了我咋不说话？” 宋月明反应过来也喊了一声大姑，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们上工了，大姑你找他们有事？要不，我去叫回来？” “别，反正也快晌午下工了，等他们回来再说，月明，你跟我来，我问你点事。”宋卫琴不由分说的拽着宋月明去了堂屋。 “娟儿，你也来。” 王娟连忙放下针线，牵着大宝去堂屋。 宋家的堂屋有一张八仙桌，四张椅子，墙上挂着伟人像，地上扫的干干净净，各样物品也归整的很好。 进屋后，宋卫琴熟门熟路的找到一把蒲扇，扇着扇子又擦擦汗，才问：“月明，你昨个咋回事？我听人说，你跳河了？还跟俺庄那个谁在一块儿？” 宋月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脑内还响起一句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小宋庄和大姑嫁过去的魏水村相隔有十里地，这才多长时间，大姑怎么会知道？ 王娟也是这么想的，看看小姑子的脸色，讪笑道：“大姑，你听谁说的，月明就是跟俺妈犟嘴跑出去玩了。” “哎唷，我是你们大姑，还不能跟我说实话？现在俺庄人都说那个卫云开在东大河救了一个闺女，就是咱月明，传的有鼻子有眼，我放心不下吃完饭就来了。”当着宋月明的面，宋卫琴也不好说到底传成了啥样。 “谁？”她为什么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名字！ 宋卫琴诧异的看了一眼神情激动的宋月明，又将那个人的名字重复一遍：“叫卫云开，哎，月明，你也别害羞，跟大姑说咋回事！” 宋月明咽了一口口水，艰难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她要是知道那男人是卫云开，她肯定——还是需要他救一下的。 “那到底是啥样，你要把你大姑急死啊？” 宋月明心道，我要怎么解释那可能只是人工呼吸，而且，为什么那么巧，救她的人竟然是卫云开？！ 卫云开不是别人，他是女主没相认的亲表哥，金手指比男主宋柏恒还要粗壮的男人，宋家兄妹俩一个肖想女主杨敏，一个各种陷害只为把女主取而代之，这俩作死的人都是被卫云开出手整治的！ 宋卫琴没等到宋月明的回答，宋家就门响了，三人齐齐向外看，是脸色不太好的黄栀子满头汗的回来了，瞅见宋卫琴在自家坐着，先是一愣然后加快步子走进来：“大姐，你来了咋不叫月明叫我回来？” “你这不是回来了，我来也没啥大事，就是来看看月明。” 二人都是经过事的中年妇女，不约而同的明白，现在头疼的都是同一件事，黄栀子想了想，好声好气的对宋月明说：“月明，你秋婶家今天杀猪，你去买两斤肉回来，不对，让娟儿去，月明你哄着大宝去你屋里玩一会儿。” 黄栀子说完就掏钱给王娟，王娟利落的答应，宋月明可不答应，她要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我不走，我要听你和大姑说话！” “你这闺女，咋不听话！”宋卫琴随口抱怨。 黄栀子叹一口气，却说：“你要是想听……就听吧，但是月明，你得听妈一句话，别生气，外面那些人都是胡说八道！” 有这个前提条件在，宋月明只要不傻都能猜到外面有关她的传言，可她还得点头同意不生气。 “说吧。” 其实黄栀子回家也是一肚子气，今天上工，那钻在玉米地除草的妇女三三两两说闲话，有那不知道她也在的，说的那叫一肆无忌惮。 “月明真跟人家亲嘴儿了？” “那谁知道，不过昨个栀子婶跟刘大莲打架肯定是因为这！” “哟，月明心气儿高的很，这下要嫁给谁？” “男方是谁呀？” “听说是个没爹没娘的，宋大队长能让闺女嫁过去？” “别这么说，万一是假的，月明还没出门，说这对她名声不好。” “哎哟，我说嫂子，宋月明敢干这样的事就不要怕人说！” “嘿嘿，咱就擎等着添箱吧。” …… “你说，月明不会怀了吧？” 那三四个妇人听到这个猜测，都噗嗤一声笑出来，黄栀子忍不这口气，直接开嗓在她们背后高声骂了一通。 那些人被骂也不敢吭声，可黄栀子却气的直接回了家，来来回回觉得那些村民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当然，这话告诉宋月明时委婉很多。 宋月明听完脸都绿了，她居然一开始就毁坏了大佬‘冰清玉洁’的名声！卫大佬，其实这谣言跟我没关系！你相信我！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章 008 第8章 卫云开是他一人跟着宋卫琴的小闺女来的，他推门进来，黄栀子就不由自主抬头向外看去，魏家的堂屋坐北朝南正对着大门，甫一见到高高壮壮的青年走进来，就先在心里点了点头，和宋柏恒是一个类型的，月明应该会喜欢。 宋月明也看向门口，那日第一次见卫云开两人的形象都不算好，但今天应该是特地收拾过的，一套的确良衣裤，脚上穿着黑布白底的千层底布鞋，走起路来不卑不亢，目光坦荡中又带有尊重。 她记得，卫云开在农村寄养数十年，不到三十岁便闯出了名声，后期更是大佬级别的存在，因着家族对女主杨敏极其母亲的亏欠，他帮过杨敏不少忙，堪称杨敏穿越和绣技之外的另一金手指。 也许这人从一开始就能看出不同来。 宋月明在打量卫云开的同时，卫云开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一双明眸清澈又好奇，没有什么胆怯害羞，两条麻花辫垂在身前，粉底白花的上衣、浅色长裤，露出来的耳垂不再像刚才那样，像两片红宝石。 宋卫琴起身招待，指指早就备好的长条凳：“云开来了，快坐。” “嫂子，这是我妈让我带给你的荆芥苗。” “哎哟，我差点给忘了，我那块荆芥苗被鸡叨的不成样儿，这时候也找不到籽儿，正好你妈说你家荆芥多的吃不完，我现在就去种上，浇上水就能活！”黄栀子喜滋滋的接过来，朝黄栀子使个眼色。 黄栀子瞟一眼看不出喜怒的宋月明，跟着起身向外走：“大姐，我帮着给你种吧。” “好，那个云开，这是我娘家侄女月明，恁俩坐着说说话吧！” 宋卫琴说完牵着小闺女和黄栀子一起出去，她家菜地就在屋后头，前院的空间全部留给两人。 卫云开还站在堂屋门口，宋月明抬头看看他：“你不坐吗？桌上有大姑给你倒的红糖水。” “好。” 他身形高大，从门口移开之后，阳光照进来，压迫感立刻消失无踪，宋卫琴家是八仙桌加四条长条凳，两人各占一条面对面坐着。 “我叫卫云开，我的情况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宋月明抬眸与他对视，一瞬间被他眸中的沉静吸引，卫云开和她大哥宋建兵同龄，但却比宋建兵多了几分稳重与安全感。 “嗯，我叫宋月明，你也知道我家情况吧？” 两人都点头，同时意识到两人的名字有典故，宋月明嘴角慢慢浮现出一个笑容，轻轻问：“你和我的名字，好巧，谁无暴风劲雨时，守得云开见月明？ ” 卫云开将她的名字默念两遍，淡笑着解释：“我出生前爷爷身体不太好，出生后他们希望很快云开雾散，父亲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我的名字就很简单啦，出生在八月十五，爷爷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后来才想起这句话，一直让我背下来。”宋家已经去世的老爷子曾经是镇上的教书先生，在□□里闲在家里，就带着孙子孙女念书识字。 “很好听。” 宋月明勾着麻花辫绕来绕去，迎着卫云开疑惑的目光慢吞吞说：“那个，之前你救我，现在是不是我连累你了？” 卫云开微怔，“不会，我还以为你会恨我。” 毕竟，人工呼吸的事被人传出去，损伤最大的是女方，不是他。 宋月明立刻摇头，乖乖又讨好的说：“我当然不会很你，那不是恩将仇报了吗？” “那，你打算怎么办？”卫云开眼底有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笑意和好奇。 “额……”其实宋月明也没打算以身相许，可直白的说出拒绝来多不好。 她的脸颊以及耳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透红，卫云开扫视一眼，轻笑着将桌上的茶碗推到她手边：“喝点水吧。” 宋月明摸摸鼻尖，上面有细微的汗珠冒出来，蒲扇就放在八仙桌上，她站起身拿过来慢慢给自己扇风，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母胎单身多年连相亲都不曾有过的她已然词穷。 她没有抬头看，并不知道卫云开的眼睛直直盯着她颤巍巍的睫毛，姑娘家姣好白皙的脸庞从侧面看有细微的绒毛，红红唇瓣微抿，像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他稍加思忖便明白过来： “你们过来的时候路好走吗？” “还行，路上没多少浮土了。” “东大河里水涨了没？” “好像比前两天涨了一点，你会在水里抓鱼吗？” “看运气，偶然抓到给奶奶还有我妈补补身体。” 宋月明及时露出崇拜的目光，在那样的河水中能抓到鱼确实是好本事，而且就那天的表现来看她可能还不如一条鲫鱼。 “河里哪里鱼多呀？” 卫云开想了想，跟她说了两个有水草可能鱼多的地方，不过，“河里也有水蛇。” 宋月明的鸡皮疙瘩瞬间就要冒出来，连忙摆摆手：“我不会下河捉鱼的，就是随口问问。” 她说完不由自主的笑出来，而后反应过来，他俩在相亲，她居然能跟卫云开展开闲聊模式？！宋月明忽然觉得没那么紧张了，日后再厉害的人，现在也没啥威慑力，况且她什么都没做呢。 后院里，宋卫琴种好荆芥，黄栀子就催她往前院走，但宋卫琴偏拉她去洗洗手，再往堂屋走，两人的神情已比方才轻松许多。 “你俩说的咋样？”宋卫琴径直问出来，话出口就知道不对来，这也太直接了！ 宋月明端起那放凉的开水递给宋卫琴和黄栀子堵她们的口，她那小表妹魏秀红走到面前来，拽着她的衣袖眉宇间满是艳羡，宋月明这一身衣服是新做的，对从小到大都在拾姐姐衣服穿的人来说可太值得羡慕。 卫云开再留下去就不合适了，他等二人喝完水才开口告辞，宋卫琴忙不迭送他到门外，还不忘追问：“云开，咋样啊？” 卫云开笑容淡淡的，迎着刺眼的日光回应道：“嫂子，你问问人家的意见吧。” 宋卫琴一愣又是一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卫云开便朝她点点头，大步离开，她连忙回家去，笑容神秘的抓着宋月明的手，殷勤地问：“月明，你觉得这卫云开怎么样？” 凭这简短的交谈就确定印象吗？是不是太草率了？ 宋月明组织了一下措辞，很谨慎的说：“还行吧，大姑，这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咋不是你说了算？我看啊，这事——有谱！” 啥？等待卫大佬拒绝相亲结果的宋月明一时说不出自己是惊讶还是惊喜，这和她预料的不大一样！ 黄栀子则惊喜极了，如果俩人都愿意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大姐，这个卫云开真愿意？” “看你这话说咧，当然愿意啦，咱月明长的好看，年轻小孩儿看上不是正常咧？我可准备着给俺娘家侄女添箱，你就等着吧！” 黄栀子大笑：“那你是月明大姑，一定不能给少了！” “那当然！” 宋月明脸颊红红，忍无可忍的跺跺脚：“妈，大姑，你们别胡说！” 八字别说一撇，连下笔的墨水都不知道从哪里来呢，这就想着添箱，未免太积极了，卫云开要是轻易能结婚，那原文里他不会到最后都是单身汉，还要杨敏张罗着给他介绍对象！ 见完面，黄栀子就急着回家，宋卫琴留也留不住，只能让娘俩儿早点回去，这时候走亲戚可轻易不给人家家里吃饭，再说，家里也忙的离不开人。 这一回从卫云开家门口路过的时候，宋月明目不斜视，直到走出魏水村，黄栀子催她坐到车后座，再一路给骑回去，正中午的日头很晒，宋月明从路边新发的小桐树上摘了两片厚厚的叶子给她和黄栀子遮阳扇风。 “月明，那个卫云开咋样？” 宋月明望着前方略显坎坷的道路，老老实实回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黄栀子也明白这短短的时间里知道不了多少东西，但谁家不是这么过来的，见面看对眼等个一两年就结婚，其实私底下说话的时间都没多少，感情好坏全凭结婚以后过出来，但已经比她小时候见到的、建国前的结婚成亲好太多。 她将这些道理掰碎了揉烂了说给宋月明听，宋月明大多数时间里是沉默的，她根本没有办法扭转黄栀子等人的观念，却要在不让人觉得怪异的前提下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走到快村口的时候，黄栀子载着宋月明去了集上的供销社，给她买了一瓶橘子罐头。 “俺月明这几天受苦了，你不是好吃这罐头，回家别叫你二哥看见！” 宋月明抱着罐头，哼了一声，“我让他看到罐头瓶子，不过罐头瓶子我也不给他！” 罐头瓶子还能卖钱呢！ 黄栀子失笑摇头，宋月明掏出手帕递给她擦汗，黄栀子抹一把汗，心满意足的说：“俺月明真懂事！” 宋月明握着手帕，再次当个啥也不会的小孩儿坐到自行车后座上，不过从集上到宋家要走不一样的路，还会路过宋柏恒家，他这次回家休假加上养伤，有好一阵子的时间，和杨敏也是在最近结婚。 黄栀子也意识到走这里是一个错误，遇到‘水泥地’下车步行，不时回头观察宋月明的脸色。 走到宋柏恒家门前，门外正站着三四个男女，宋柏恒陪他们说这什么，宋母在一旁笑的慈爱欣慰，余光看到黄栀子和宋月明，笑容就是一滞。 宋月明知道为什么。 宋母瞧不上娇生惯养的宋月明，即使宋月明从前去她家里殷勤献好，比对黄栀子还用心，宋母还是不喜欢她，因为宋母觉得宋月明是个华而不实的草包。 “栀子婶，这是干啥去了？” 黄栀子回答的中气十足：“走亲戚回来，顺路去供销社买点东西。” 问话的中年妇女立刻露出羡慕的神情，宋家两兄弟日子过得好，要搁以前□□也要先□□他们！可心里想的啥，表面滴水不漏，还故意殷勤的问： “月明这身衣裳真好看，月明，你没事了吧？” 宋月明拿出平时不可一世的架势，淡淡瞥一下挤眉弄眼的妇女，冷声说：“我能有啥事儿？你有事儿我都不会有事儿！” 那人讪讪的，嘟囔道：“你这个口妮子，看以后咋找婆家！” “我咋找婆家用不着你操闲心，谁敢搁背后说我，看我不撕烂她的嘴！”宋月明直接威胁，她就不信针对不了这些流言，管不住别人在背后怎么说，但敢在她面前说三道四，就要做好心理准备！ 宋柏恒很意外的看了宋月明一眼，这人和他印象里的模样很不同，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和宋月明原本就不熟悉。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章 009 第9章 宋月明抱着一瓶罐头回家引来大宝兴奋的尖叫，嘴巴张着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期待的喊：“小嫲嫲，吃橘子！” 她还没回答，王娟就先在儿子脑袋上点了点：“你个馋猫，咋啥都吃呀！” 宋月明去厨房拿出来两只碗和两个勺，但是罐头瓶子她拧不开，宋建钢嬉皮笑脸的要凑上来：“小妹，哥给你拧开呗，你今儿个跟咱妈干啥去了？” “关你啥事儿？我不让你拧，大哥，你给我打开！” 宋建兵乐呵呵的接过来，不费吹灰之力的打开了，随手将罐头瓶盖子交给大宝玩，大宝很珍惜的舔舔盖子上面的甜水，王娟在一旁看着眼睛猛地一缩。 宋月明将罐头舀出来四五勺递给王娟：“嫂儿，你喂给大宝吃吧。” 王娟和宋建兵顿时笑了，大宝乐开了，一个劲儿说小嫲嫲好。 宋月明又给自己倒出来一小半，剩下的小半瓶交给黄栀子，很认真的说：“妈，别让二哥吃！” “你留着放你屋里吃去呗。” “不，咱都吃，就不让二哥吃！”宋月明不遗余力的表示自己对宋建钢的讨厌，她可不打算继续跟他一块儿混。 黄栀子笑眯眯的端着剩下的罐头吃了一点，而后交给王娟：“恁都吃点儿，剩下的留给大宝。” 王娟受宠若惊：“好嘞，妈。” 往常，小姑子实在吃不完才会给大宝，今天这么大方可真是稀罕事儿。 宋建钢被当众下面子也不怎么恼，去了小菜地里摘一个透红的番茄，大口大口吃起来。 宋月明眯了眯眼睛，宋家就是日子过得好才让宋建钢吃太饱有心情追求情情爱爱，要是吃都吃不饱，宋建钢的心眼儿该放在别处了。 睡前，宋卫国带点酒气回来了，宋卫民是村长，兄弟两个总是会聚在一起跟人喝酒吃饭，黄栀子早就习以为常，而且宋卫国喝醉之后特别好说话。 “今儿我跟月明在大姐家见着那个年轻孩儿了，长得不孬，跟那个宋柏恒差不多，都像个当兵的材料，我看月明跟他说嘞怪高兴，你托人去魏水村打听打听到底啥样！” 宋卫国摇着蒲扇，嘟哝道：“有大姐打听的还不够？” “啧，我没说大姐打听的不实在，就是他出门工作啥样大姐也不知道，让人打听打听又不多。” “好好好，就打听就打听！”宋卫国说着使劲给黄栀子扇风。 黄栀子手上还在纳鞋底，抬头就是一笑：“唉，咱到时候给月明准备啥嫁妆？” 宋卫国想都不想的说：“城里都流行三十六条腿，咱闺女也不能少，我还等着月明回娘家给我带烧鸡咧！” “那中！” 同一时间的魏水村，魏家也在讨论卫云开这次的相亲。 魏根生和王宝珍齐刷刷盯着问：“咋样儿？” 卫云开失笑：“就是见见面，您俩别着急。” “咋不着急？跟你一般大的孩子都会跑了，俺们要是不给你成个家，以后都没脸去见你爸跟你爷！” 魏根生却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推推老伴胳膊：“你听听开子到底说的啥！” 王宝珍滋手一顿，他不是直接拒绝的意思，顿时乐得不行，眉开眼笑的问：“有门儿？那闺女长得咋样？” “……挺好。”卫云开真没怎么夸过女孩的长相。 魏家夫妻俩也知道他的性情，这大概是他对适龄姑娘最高的评价了，顿时心下一松，犹如放下一块大石头，甚至开始讨论办酒席要置办多少桌，现在都流行什么彩礼。 卫云开借机离开，跟等在门外的兄弟魏拥军一起去河边洗澡。 “开哥，你在农机站天天都干啥呀？” 卫云开：“……” “开哥，开哥你咋不说话？” 卫云开回神了，波澜不惊的回复道：“刚在想事情。” 魏拥军一点没察觉异样，继续笑着说：“你这有工作的就是好，找媳妇都不发愁，俺妈不急着给我找对象，还让我问你要不要定媒，开哥，你要不要见个人呀？长得好看，是我表妹！” “不用，我还没这个打算。” “别啊开哥，你要是不见俺妈肯定说我不会办事，你就随便见一见，不中你就说不中呗。”魏拥军觉得他妈办事不地道，想给表妹说媒就去找宝珍婶，但他妈和宝珍婶吵过架不说话，还想让表妹嫁给卫云开这个有工作的，当年开哥没找到农机站的工作被人骂命硬的时候，他妈还不让他和开哥来往，更不用说给开哥说媒了！ 卫云开淡淡一笑：“你想咋说就咋说，就说我眼光挑。” 魏拥军不解：“开哥，你不打算搁家里结婚啊？” “不知道。” “好吧。” 两人边说边走来到小河边，在河边洗澡的都是男人，年长的在一堆，年少离这些叔伯大爷远一些，就可以玩的痛快些。 乘着月色下了水，卫云开捡一块人少的地方慢慢搓洗，不过有人眼尖，看到他就从水里走过来：“开子，咋不跟大家在一块儿洗？” 是一个本家堂哥。 卫云开开玩笑：“这边水干净！” “嘿嘿，就是，这人少！” 来人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磨磨蹭蹭一会儿果真问起来：“开子，你还不打算结婚呐？” “想当媒婆？” “那可不！你现在多抢手，谁家都想把闺女嫁给你，这附近的姑娘不随你挑？” 卫云开隐隐头疼，毫不犹豫的说：“没这个打算。” “啧，拉倒，俺妈是不能指望给你说媒吃上大鲤鱼啦，不过，开子，你跟哥说实话，是不是搁外面找好了？我可听说小宋庄那个大队长的闺女不咋地啊！” “你嘴够碎的。” 这话一语中的，偏偏还没办法反驳，这位比卫云开大不少的堂哥铩羽而归，卫云开安心洗澡，天边有一轮皎皎明月，他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眼神飘向远方。 ~ 等地里锄掉一波草，村人正式进入农忙前的闲暇，小宋庄又传出来一个八卦，宋寡妇家那个当兵的儿子去相看杨敏，两人要结婚了！ 八卦传出来，宋家一家人都在观察宋月明的脸色，宋月明开始不明所以，后来一想，往常宋柏恒不在家，宋月明就经常往宋母面前凑，明显是有点想法的，现在人家不挑大队长的闺女，反而看上了穷的叮当响的杨家闺女，宋月明不得气死？ 宋月明更懒得出门了，不过她不出门，但有人进门来找她，开口就听出来塑料姐妹情的味道。 “月明，宋柏恒还真是没良心，你以前对他妈多好，现在转脸去巴结姓杨的，根本没把你家人看在眼里嘛。”王桂芝一脸的义愤填膺，连鼻尖上的雀斑都在愤慨。 这是宋月明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小姐妹，也是她的拥护者，王家是外来户，在小宋庄没几家姓王的，王桂芝和宋月明关系好，连带着她家里也得两分照顾，但这姑娘也偷偷暗恋宋柏恒，一直不敢表露出来。 宋月明对此事不知情，原文里，王桂芝嫁到宋柏恒的对门人家，和杨敏关系不错，致力于挑拨离间杨敏和宋月明，是个很有心眼的人物。 现在，宋月明可不打算应付她。 “你跟我说这个啥意思？我以前去梅婶家串门玩罢了，你说这村子里关于我的谣言不会是你传出去的吧？” 王桂芝结巴了一下：“不会啊，我传你谣言干啥，我是好心啊！” 宋月明凉凉的问：“好心？我咋感觉你煽风点火想看好戏呢？“ “没有！” 宋月明将王桂芝没有掩饰好的情绪看的清清楚楚，傲慢的哼了一声：“王桂芝，你来找我是不是想让我去找杨敏算账？我咋得罪你了，你这样坑我，我看你比我还不高兴，你不会想和宋柏恒定媒吧？” 王桂芝震惊到口才失灵，愣在原地说不出来话，这宋月明咋忽然变聪明了？她从小巴结宋月明，羡慕宋月明的好日子，特别想看宋月明狼狈的样子，大队长的闺女又怎么样？宋柏恒不还是看不上？她还盼着宋月明知道这件事去会一会那杨敏，给她也出出气呢。 宋柏恒可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当兵的，谁不喜欢呢？王桂芝嫉妒死杨敏了！ “我跟你说清楚，你别想算计我，惹烦我了，绝对不给你好果子吃！” 这嚣张跋扈的样子才像原来的宋月明，王桂芝松一口气，讨好笑道：“月明，你肯定是误会了，我真没有！俺妈都给我定媒了，你这样说我让俺对象知道了咋办？” 她说着就要去拉宋月明的手腕，宋月明一把打开，冷冷地说：“别跟我说这些，我不想听，以后也别来找我，我不想跟你玩了！” “这，月明，我真不是故意的……” 宋月明才不听她要说啥，把她推出自己房间，正在乘凉的王娟吓一跳：“月明，这是咋啦？” “我不想跟王桂芝玩了，嫂儿，你让她出去，别让她给咱家！” 王桂芝眼泪巴巴的看向王娟：“娟姐，我不知道咋得罪月明了？” 王娟和王桂芝都是小宋庄为数不多姓王人家出来的姑娘，但两家不怎么亲近，王娟才不会为她得罪自己小姑子，于是笑盈盈的对王桂芝说：“芝子，你先回家，月明生气啥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别惹她，过几天再来玩吧。” 王桂芝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宋月明在屋里听着这番话忍不住皱眉，虽然她知道王娟人不错，但现在说的是好话还是损人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章 013 第13章 王娟拿来了麻绳，四双眼睛都看着宋建钢，宋建钢硬着头皮拿起麻绳给杨红卫手脚捆上，杨红卫从震惊到破口大骂。 “钢哥，明月，你们饶了我，我再不敢有下次，咱们乡里乡亲的你们把我绑起来干什么？” “钢哥，咱俩可是好兄弟，你给求求情，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宋建钢，你个狗日的，你现在不想娶我姐了就对我下狠手是不是？” 宋建钢甩手又给他一巴掌，悄悄对他眨眨眼，杨红卫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勉强看清楚他的示意，心下一喜，照旧骂骂咧咧的，但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要戳穿之前换亲计谋真相的话给咽回去了。 难道真要等宋卫国等人回来被人打？ 人给绑起来了，宋建钢拖拉着杨红卫往家去，宋月明走在前面仍旧是气呼呼的模样，王娟拉着大宝的手什么也不敢说，至于卫云开，老实不客气的跟在宋月明身后，而后将自行车扎在宋家门外。 “这人马上都下工了，钢子，把他带到家里关上门吧？”王娟担心来来往往的村人看见这情形又胡说八道，前阵子的流言才勉强平息，那刘大莲被公公安排了一个挑粪的差事，估计心里正憋着坏，她可不想再让人坏了小姑子的名声，留在家里嫁不出去。 宋建钢点点头，将人带到槐树下，将麻绳绑在树上。 宋月明拿起毛巾擦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扭头问：“二哥，你不是去上工了？怎么在家？嫂子，我刚才喊你和大宝你们没听到吗？” 小姑子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王娟连忙解释：“钢子在地里用锄头砍伤了脚指头回家歇着，刚才我在给钢子找布条包一下脚指头上的口子，是大宝说你在胡同那儿喊人，我反应过来就赶紧出来了！” 宋建钢的右脚上包着一块白布条，上面有血迹渗出来，新旧交杂看起来伤的挺厉害。 “嘶，刚才打人又给弄裂了。”宋建钢扯开白布条，在地上搓了一点浮土洒在伤口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宋月明看过没说话，王娟是站不住的，回身去厨房端出来两碗白开水，一碗递给卫云开，一碗让宋月明喝了。 “月明？”王娟瞟了一眼卫云开，以眼神询问小姑子接下来该如何处置。 宋月明咬咬牙，她刚才出言让卫云开留下有些冲动，宋家人估计不想处理这件事的时候让外人在场，但卫云开是什么意思呢？ 卫云开并不渴，他刚才修理拖拉机时大队干部请他喝茶抽烟，但这不妨碍他垂眸盯着水面，装作没看见姑嫂俩的眉眼官司。 “咱爸妈啥时候回来？” “还得半小时吧。” 宋月明想了想：“二哥，你去把咱爸妈叫回来呗，卫大哥，能不能让我哥用下你自行车？” “行。” 半死不活靠在树上小声哼哼的杨红卫急的睁开眼，真等宋家大人回来非得给他打出屎来不可！ “钢哥，月明，放我走吧，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看见月明就跑，行不行？” 宋建钢搓搓手心里冒出来的汗珠，叹气道：“月明，都给他打成这样了，要不，先让他回家，再打估计会人命。” “不行，这事要让咱爸知道！”宋月明态度强硬。 “你们放开我，月明，我给你磕头中不中？我真知道错了……” 宋月明冷哼一声：“我怕折寿，二哥，你快去！” 宋建钢只得推起自行车朝外走，杨红卫提心吊胆的看他一眼，暗示意味十足的喊道：“钢哥，咱俩可是好兄弟，你给我求求情，我真知道错了！” 宋建钢脚步微顿，似是十分气恼：“我知道咱们是兄弟，可你也不能这样对待我妹妹，我就这一个妹妹！” “钢哥，钢哥！” 宋建钢骑上骑行车迅速离开，杨红卫还想叫喊什么，宋月明直接拿起晾在绳上的一块尿布塞到他嘴里，大宝现在还时不时尿床，晚上睡觉都会垫上尿布，只是这粗棉布用的时间长、加上洗的不是很干净，布片发硬还带着臭味，杨红卫呜呜呜的差点吐出来。 “给我老实点儿！”宋月明又在他腰上踢一下。 王娟被吓得彻底不敢说话，大宝抱着她大腿，畏惧的看着小嫲嫲凶巴巴的模样，最近被好吃的培养出来的亲近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还有卫云开…… 姑嫂俩齐齐看向他，宋月明倒是无所谓，反正更彪悍的情形他已经见识过了，她什么都不怕。 “你，我们到堂屋说话吧。” 卫云开从善如流，跟她走进宋家堂屋，王娟犹豫了一下没有跟过去，人家两个可能要说点什么，她不方便去听。 宋月明脸颊微热，指指自家长凳：“坐吧。” 宋家三间正房是正经的砖瓦房，门前有树木遮阴，屋里比外面凉快，宋月明深吸一口气，等脸上的热度消减下去才看他：“今天的事让你看笑话了，也谢谢你刚才帮我。” “不客气，谁看到都会帮忙的。”卫云开神色平静，平静到对她的举止行为没有丝毫诧异。 他的沉稳让宋月明也心平气和起来，她笑了笑，试探着问：“你来我们村不是来见我的吧？刚才答应留下来是有什么话跟我说吗？” “是的。” 宋月明点点头：“正好，我也有话问你。” “你先说。” “额，嗯……”宋月明想问，是不是来说他们俩相亲的事可以到此为止了？ 卫云开微怔，很快明白过来她的为难，这件事情让女方开口确实不大妥当，他略微思索，沉声问：“你对我们俩的事怎么看？” 宋月明蹙眉，怎么又把皮球踢给她？ “要不，你先说你怎么看？” “我、我觉得挺好，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回家让我妈找个正式的媒人过来。”卫云开目光坦荡，还带着些微笑意，浓眉大眼里竟然有疑似柔情的东西。 宋月明愣了：“啊？” 她是耳朵出问题了吗？ “你，认真的？刚才的事情怎么回事你应该知道吧？” 卫云开点头：“我都有看到。” “那为什么？不怕麻烦？”不是宋月明妄自菲薄，彼此不了解，卫云开目睹她疑似有‘情债’还愿意和她继续下去，他这样的条件有大把漂亮姑娘愿意和他相亲，现在看上她什么呢？人格魅力？ “我身上的破烂事也不少，我觉得，你很好。”是他见过的姑娘里最特别的，也是最不讨厌的。 宋月明挠挠鼻尖，四目相对片刻又不约而同的移开视线，她迟疑片刻，重重点头：“好，那你让人正式上门来吧。” 卫云开轻笑，并未问她刚才想说什么，即将到手的媳妇可不能飞了。 “那我今天就不适合留下吃饭了。” 宋月明无声点头，其实仍在神游天外，“我送你出去？” “……好。” 等两人走出去，才发现自行车并不在，宋月明反应过来，卫云开却在她开口前说了话：“我忘了自行车被你二哥骑走了，只能待会儿再走。” 宋月明叹气点头，她怎么忽然变笨了？ “我在县城公安局认识几个人，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你托人带句话就行，你想怎么处置，不必顾忌。” “好。” 两人坐在树荫下，王娟也只听到这么点内容，狐疑的目光转来转去，等听到门外的说话声利索的站起身去开门，能主事的人回来了。 宋卫国是气冲冲的走在前头，黄栀子扛着锄头紧随其后，宋建兵拳头攥的紧紧的，三人前后脚进来，可看到院里站着的小伙子均是一怔。 “这是？” 卫云开任由他们打量，很尊敬的开口：“叔，婶，我叫卫云开，我来你们村里办事，刚好路过。” 黄栀子见过他，宋卫国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此时一阵扼腕，这是个好小孩儿，也不知道人家现在咋想的，都是这该死的杨红卫坏事！ “那，云开，正好留在家里吃顿饭吧。”黄栀子客气的留人。 卫云开摇头，耳根升起一抹微红，继续沉稳有力的表达来意：“不了，我妈让我来问您什么时候合适我们来上门坐坐，她还等我回话。” 黄栀子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宋卫国十分看不过眼的咳嗽一声，训斥道：“瞎愣着干啥，还不去看看有啥好日子！” “再过几天就是六月十八，就那天吧。” “好，那叔婶你们忙，我先回去。” “好好好。” 宋建钢还在发呆，楞楞的将自行车还给卫云开，宋卫国送他到门外，直看到人骑上自行车走出胡同才云里雾里的走回来，一时搞不懂是要生气还是高兴？ “月明？” 宋月明冷哼一声：“先说说杨红卫怎么处理，二哥不是说要把他送到公安局？” 黄栀子和宋卫国犹豫起来，要是送到公安局闹起来，那闺女的名声怎么办？ 但是大哥宋建兵可不管别的，捏着拳头走到杨红卫面前、捡着能揍的地方重重打下去，杨红卫嘴里塞着尿布说不出话，只能呜呜呜的求饶，挣扎着看向宋建钢。 宋卫国扭头看一眼二儿子，回来的路上宋建钢说给杨红卫交给公安，判一个流氓罪就足够他喝一壶的，宋卫国没听说过流氓罪，可也想一次性把杨红卫解决掉，但是杨家现在有个当兵的女婿，宋柏恒母子俩可是有来历的，万一做姐夫的要把小舅子救下来，他们惩治不了杨红卫，那闺女的名声会成啥样？ 再说，这里头说不定还攀扯着宋建钢的事儿，拔出萝卜带出泥的道理他不能更明白。 “兵子，别打了。” 宋建兵听话的停手，杨红卫只剩下躺在地上哼哼的份儿，一家人都看向宋卫国。 宋卫国咳嗽一声，努力平心静气的问：“月明，别管你二哥，你想咋办？” “把他打死正好！”宋月明气呼呼的，丝毫不掩饰对杨红卫的厌恶。 宋卫国摇头，这是不可能办到的，打死了杨红卫谁去抵偿？ “走，咱们去堂屋说话。”宋卫国说着往堂屋走，宋建钢立刻跟上，黄栀子拉着宋月明走，刚好与宋建钢并肩。 宋建钢的手不自在的搓着裤缝、眉宇间的急躁不安，宋月明看的明明白白，而后低头掩饰眸底波涛汹涌，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样……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4章 014 第14章 宋卫国还未说话先叹一口气，从裤兜里掏出一包被压扁的散花烟，淡淡的烟草气息很快弥漫四周。 “人都给打成这样了，咱不能绑着不放，月明，我是怕交到公安局坏了你的名声。” 人言可畏，尤其宋月明还是待嫁的年纪，她可以说自己毫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但在宋家她撒娇可以，真正当家做主的还是宋卫国。 “那就说他来咱家偷东西，被二哥逮住打了一顿，看公安局给不给判。” 宋卫国吸一口烟，思索这个方法的可能性，黄栀子低声埋怨：“钢子，你这什么兄弟，都说不让你再跟着姓杨的玩儿，非要把你妹妹害了你才甘心？” “妈，我没和他玩了。” “行了，现在说这个没用。”宋卫国眉头皱的死紧。 黄栀子柳眉倒竖：“那总不能就这放过杨红卫？我看还是打的轻！” 宋卫国摆手，自言自语的问：“咱说人家是小偷，那杨红卫不认账咋办？” “月明她小姑父家不是在公安局里有人？” “……也对，我问问小妹，必须要给杨红卫点颜色看看。” 宋建钢咽了一口唾沫，艰难的问：“那如果杨红卫乱说咋办？刚才那个男的是不是要来咱家相媒？” 除非他们能直接把人送到公安局把罪名按实，再判刑让杨红卫出不来，否则就有可能坏事。 “那我不管，我不出门儿也得让杨红卫进监狱！二哥，你想这想那的，不会是给杨红卫说话的吧？” “我没有！” 宋卫国脸色很难看，庄稼汉子狠狠唉一声，蹲在地上吸烟不说话，眼睛都红了，一个当爹的不能给闺女出气着实憋屈：“都怨我没本事！” 黄栀子慌了，连忙拍着他的背：“他爸，你可别着急，咱月明还好好的，就算现在不能把杨红卫告到公安局，咱也得好好治治他！” 宋月明心里不忍，余光瞥见宋建钢松一口气的模样，悄悄攥紧拳头，这个仇，她早晚一定要报的！ “爸，那杨红卫晕过去了！”宋建兵慌里慌张跑到门前。 真要是把人弄死，这事儿就闹大了！ “咋回事？” 宋卫国边说边跑出去，宋建兵比他跑的快，奔过去麻利的解开杨红卫身上的麻绳，又拿掉他口中的尿布，本来眼睛闭的死紧的杨红卫忽然睁开眼睛，猛地伸手推开宋建兵、让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杨红卫从地上爬起来就朝门外跑。 宋建钢就站在宋建兵身旁，挡在门口的位置，杨红卫拉开门就跑，他跟在后面追，一抬脚脚指头上的伤口撞到门板，腿一软，就趴在了地上，后头跟过来的宋卫国和宋建兵眼睁睁看着杨红卫从胡同口拐弯跑掉。 “钢子，没事吧？” “咦，那脚上的口子又开始流血了。” 宋建钢皱着眉：“没事，先把杨红卫追回来。” 宋建兵站起身就要往外跑，宋月明开口叫住他：“别追了，咱慢慢找他算账，现在去追肯定闹的谁都知道了。” 她还是满脸的不高兴，但宋家其他人都松一口气，只要不往大了闹，以后有的是机会跟姓杨的一家算账！ “都怨我太笨，要是抓住他就好了。”宋建钢一脸的懊恼。 宋月明眸子里闪过一抹冷色，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到东屋她房里，黄栀子跟过去看情况，王娟和宋建兵收拾残局。 唯有宋卫国深深看一眼坐在地上的二儿子，沉默着不说话。 “咋了，爸？” 宋卫国摇头，应该是他想岔了，钢子再孬也不会…… 本就是大晌午的，宋卫民那里还等着一家子过去吃饭，今天的事同样不宜宣扬出去，一家人略作收拾就去了，吃完饭黄栀子也不去上工，在家守着宋月明。 到傍晚吃饭，杨红卫被打的一身伤回家的新闻就已经传遍整个村子，但出乎意料的是，杨红卫并未说是谁打的他，杨红卫的娘在家门口一蹦三尺高的叫唤，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何况杨红卫被打和他爹被打没相隔几天，谁能猜不出这父子俩是真的得罪人了？ 因此，平时和杨家有些来往的人家也不敢再有什么，杨家穷的叮当响，连看病的钱都没有，杨红卫只能躺在家里瞎哼哼。 宋建兵在饭桌上说着这些打听来的消息，饭桌上的氛围很低沉，只有大宝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月明，你放心，我肯定找个机会打他一顿，保准他再也不敢干坏事！”宋建兵信誓旦旦的承诺。 宋月明点点头，吃过晚饭一家人很快散开，整个村子也陷入沉默，到处都是黑漆漆的。 洗过澡，洗过头发，宋月明坐在黑夜里慢慢给自己擦头发，静静听自家院子里的动静，除去远处偶尔的狗吠声，并无别的动静，也是，就算宋建钢今天出去，也见不到杨红卫。 自己这个二哥，真的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若是她穿越到古代、民国，说不定宋建钢会为了自身利益，把她这个还有点用处的妹妹直接提脚卖掉。 但宋建钢今天的表现几乎没有人会怀疑他和杨红卫做的事有关。 宋建钢的破绽是他从家里冲出来打杨红卫时说的那句流氓罪，宋月明当初说起这个罪名就是为了吓唬宋建钢，她看过报纸，直到今年上半年还没什么关于流氓罪的说辞，她记得当律师的爷爷说过这个年代的流氓罪，似乎要等到明年才会正式施行，农村里消息闭塞，就算她现在吓唬宋建钢，明年也有消息传来为她证实。 但宋月明万万没想到宋建钢会举一反三，把这个罪名用到杨红卫身上来算计她。 杨红卫的爹才被宋卫国父子打过，他们最近都在盯着杨红卫何时出门，要找机会揍一顿狠的，但听说杨红卫的妈不敢让杨红卫出门，人都说她是怕独苗苗再被人打，所以他们父子一直找不到机会。 杨红卫就算游手好闲，白天也要上工，晚上不能出门，他不会知道她的行动轨迹，能够给他传递消息的人只剩下宋建钢，宋建钢的脚伤大概是故意弄伤，那样他就有机会留在家里，万一事发，他能够及时赶过来控制局面。 宋建钢只是没算到两件事，一是杨红卫没成功还被打了，二是卫云开从胡同口路过并要商讨和她的婚事，只要事情没成功，宋建钢所有的计划都会成为反噬，所以他暗示杨红卫不要吵、装作摔倒帮着杨红卫逃跑。 如果宋月明没有反抗之力、卫云开没有路过，杨红卫得手了，宋建钢守在家里听到动静出来，事情已成定局，宋建钢再来一个流氓罪的说辞，杨家肯定舍不得让杨红卫进监狱，而宋月明在外人眼里必定要嫁给杨红卫的，否则她再挑选对象，要么成婚对象有限、要么嫁的远远地不叫人知道这件事。 若想解决这个尴尬的局面，还有一条路，让宋月明嫁给杨红卫，这件事烂在自家人肚子里，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杨家要为此事付出另外的代价，而杨家对宋建钢来说最有价值的不过一个即将定亲的杨敏，换亲的事还会被摆在明面上。 宋建钢打人的态度那么坚决，应当就是为了坐实杨红卫的罪名来威胁杨家。 其实一开始，宋月明怀疑宋建钢是想用流氓罪的罪名把杨红卫除掉，后来一想，宋建钢要除掉杨红卫根本用不到费这么大功夫。 原文里杨红卫和宋建钢蛇鼠一窝，宋建钢和‘宋月明’作死，跟杨红卫也没少干坏事，二人分赃不均时杨红卫又用当年的事威胁宋建钢，宋建钢一怒之下将其杀死。 宋建钢杀人之后潜逃，是宋柏恒亲手将人逮住，卫云开施压迅速结案判了宋建钢死刑，存在于杨敏年少时的阴影人物自此全部消失在人世间。 ……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回顾整件事情，宋月明不得不佩服宋建钢的急智，仅仅数天，他就能想出这个点子来圆梦，也是真的心狠手辣。 宋月明可以想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根据宋建钢细微的动作来证实自己的猜测，她有一瞬间犹豫要把事情揭穿，但她没有证据，凭借的全是猜测，先不论宋卫国夫妻俩会不会信，而是以她原来的性格根本想不到这件事的真相，说出来只会引来怀疑。 即便宋卫国夫妻俩相信，杨红卫被送公安局，宋建钢也逃不掉，她毫发未损，宋建钢却要进监狱，宋卫国夫妻俩舍得？ 再者，要是宋建钢没有被判刑，那他会怎么对付她？ 思来想去，宋月明打算以静制动，宋建钢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她却知道宋建钢要做什么。 宋月明想过脱离宋家去城里找份工作慢慢离开众人视线，就算以后有什么出入也好解释，但这是个出门都需要介绍信的时代，宋卫国夫妻俩不舍得放手让女儿离开，而恰好，卫云开竟然愿意这门婚事，这是一个契机，卫云开是她能选择范围内最好的对象。 如果继续留在家里，宋建钢为了达成目的，不知道会再对她做什么事。 宋月明不敢冒险，所有事情都只能细细琢磨，慢慢想法子对付，好在，她从不缺乏耐心。 只不过，宋建钢怎么就那么肯定，宋月明会心甘情愿嫁给杨红卫，威逼还是利诱？ 头发早已经擦干，额头还有汗珠冒出来，宋月明摸索着找到蒲扇给自己扇风，清风徐来，她的一颗心渐渐安定下来。 临睡前，宋月明忽然想到卫云开，一连救了她两次，还真的欠了人情。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5章 015 第15章 早晨起床洗脸吃饭，宋月明看到饭桌上摆着两个白底蓝边的粗瓷碗，里面是嫩嫩黄黄的炖蛋，点上两滴香油，两种食物混合的香气对晨起饿的咕咕叫的人们来说是绝佳的嗅觉刺激。 黄栀子指指那碗多的：“月明，快吃吧。” 另一碗是给大宝的，王娟给大宝洗好脸牵着他来饭桌旁，神色无异的端起另一碗喂大宝吃，一家人陆陆续续坐下吃饭，今天黄栀子还熬了点米汤，这里并不是水稻产地，最寻常的农作物是小麦玉米大豆还有棉花，宋家不常吃米，精细大米更是少吃。 “妈，我想喝米汤。” 黄栀子自然没有意见，给宋月明盛出来一碗稠稠的米汤，宋月明吃两口炖蛋把它推到饭桌中间，低头喝米汤，她每天都有鸡蛋吃，不稀罕炖蛋也正常。 这碗炖蛋放上桌，每人分吃一些，剩下的都被黄栀子做主给了王娟，大儿媳不惹事她喜欢，何况肚子里又怀着孩子，她舍得给王娟吃好的，只是想到这儿，黄栀子又发愁给宋建钢找个什么样的媳妇。 早饭很安静，谁也没提昨天的糟心事，饭后，又要去上工，黄栀子留在家里翻箱倒柜找出来两块新布在宋月明身上比划。 “妈，你不会要用这个给我做衣裳吧？” “你还得和人家见面，不做衣裳不中呀。” 王娟在一旁笑眯眯的，“妈，我屋里还一块布，你看看能不能给小妹做衣裳。” 她说着就去西屋找布，黄栀子趁机教育小闺女，点着她的额头苦口婆心：“以后嫁了人就得像你嫂子这样，知道不？” 宋月明不置可否，有这样的厉害公婆和霸道小姑子，王娟不会做人哪能过的舒服呢？ 黄栀子也在暗中观察她神色，昨天是个什么情形他们都没见到，但见小闺女没有丝毫阴影，又松一口气，这大大咧咧的性子也不知像了谁。 王娟拿过来一块水红细棉布，宋月明看后就摇头，不要这个颜色，又不是要当新娘子。 “我还是穿我之前的衣服吧！” 家里本来就没多少布票，再去供销社买新布时间太赶，万一婚事定下来需要布票的地方多着呢，黄栀子没办法，只能放弃做新衣服的打算。 婆婆在家，王娟报备一声牵着大宝去娘家看看，她娘家兄弟正在盖房子准备年底娶媳妇，她想去帮帮忙。 家里剩下黄栀子和宋月明，黄栀子忍不住盘问：“那个谁是专门到咱家来的？” “不是。” “我听你嫂说，你俩还在堂屋里说了会儿话？” 宋月明点头，“是他问起这件事，说只要我愿意就让人上咱家来。” 黄栀子心里一松，露出个笑容来：“那就中，俺月明长得恁好看，看不上你才是眼瞎呢！” “妈！” “好啦，不说你了，闺女大了知道害羞！” 黄栀子仍旧在打趣，宋月明略微笑笑，正想打探一下正式相亲是个什么流程，忽然听到墙外一阵喧哗，约莫有十几个人从这边走过，黄栀子出门去看，回来脸色不太好。 “妈，咋了？” 黄栀子憋不住话：“是杨家那妮子定媒的吧，给送帖去了。” “送帖？” “就是定媒送彩礼。” 黄栀子脸色很臭，她是盼着杨敏和宋柏恒婚事不顺，最好杨敏嫁远些，几十年不见一次才好。 宋月明倒是没什么感觉，人家俩送过婚帖就结婚了，尽快尘埃落定才好呢，不过这看在黄栀子眼里，是小闺女放下宋柏恒，对卫云开上心了，她稍微得到点安慰。 这门婚事可要成啊！ 中午，宋建钢回来提着一块肉，足足有三四斤重，讨好的在宋月明眼前晃晃：“小妹，这是哥专门给你买的肉！” 宋月明先是惊喜一笑，随后立刻绷着脸，冷冰冰问：“你搁哪儿来的钱？” “那你不用管，尽管吃，吃完不够哥再想法儿给你买！”宋建钢豪气的说。 但宋月明还是不大开心的样子，宋建钢挨着她坐下，指天发誓的说：“小妹，你别气了，这次的事真跟我无关，你消消气，等以后哥教训杨红卫给你出气！”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宋建钢嘿嘿笑着奔到厨房将肉交给黄栀子，也惹来一阵惊呼：“这么多肉也得三块钱了，你那儿来的钱？” “妈，我这不是攒着钱呢吗？我这不是想做好吃点给小妹补补！” 黄栀子似信非信，但还是接下那块肉，思来想去准备包一顿饺子，这都有段日子没吃过了，谁都馋！ “要是过几天拿来多好！”万一六月十八要招待魏家人就省得买肉了。 宋建钢拍拍胸脯保证：“到时候派我去给你买！” 黄栀子哼了一声：“你这买肉的钱是不是从我给的钱里头省下来的？” “嘿嘿嘿……”宋建钢把手插到裤兜里，以手指掩饰里头的毛票。 宋月明咬着一块冰糖站在不远处，将他的动作看的清清楚楚，甜滋滋的开口喊了一声二哥，宋建钢回头，就见她幸灾乐祸的宣布：“二哥，今儿上午宋柏恒去杨敏家里送帖喽。” 宋建钢笑容一滞，垂着脑袋满不在乎的说：“送帖就送帖呗，关我啥事儿。” “是吗，那就好。”宋月明牙齿用力，将冰糖咬的粉碎。 赶在晌午饭前，黄栀子叮叮咣咣剁好饺子馅，盛出来冒尖一碗却是交给宋建钢手里：“送到你大爷家，让你奶奶尝尝，咱这现包哩赶不及吃，让她自己慢慢包着吃。” 宋建钢自然去了，宋月明光明正大的走到大门处盯着他，宋建钢脚步很快，走到拐弯胡同处回头看一眼，没看到有人在身后，犹豫片刻看一眼那荒废的宅子继续向前走，拐弯后就消失了。 难道那宅子里有什么东西值得宋建钢关注？ 宋月明又悄悄回来，到小菜地里摘一个红透的番茄洗了掰开吃，酸酸甜甜的滋味很消暑，菜地里还种着一块韭菜，她转到厨房跟黄栀子提要求：“妈，我还想吃韭菜鸡蛋的饺子。” “就是，把韭菜给忘了，中，等肉饺子吃完就吃韭菜鸡蛋的！” 宋月明将另一半没吃的番茄递给她，黄栀子三两口吃完，忽然说：“你搬个板凳坐这儿看我咋包饺子，别到时候出门儿了啥都不会做。” 宋月明撇撇嘴强调：“我不是不会做，我是懒得做，其实我可聪明了，再说我也看过你做过！” 她得为日后的变化铺好路，索性将一切都归结于人聪明吧。 “真的假的？那你等会跟我包饺子，我像你恁大的时候啥都会干，哎，就是舍不得让你干活。”黄栀子说着话，手上动作也不慢，揉好面将面团切成大小均匀的剂子，再拿出擀面杖，擀出来十来个饺子皮。 宋月明迫不及待的说：“我会擀皮，我也会包！” 平时，黄栀子都只让宋月明打打下手，重活累活根本不干，包过一两次饺子都不大成型，这几年都是搬着凳子看她做，兴许，早就看会了呢？ 黄栀子做一个缓慢的示范，她包的是最简单的月牙形饺子，宋月明看一眼就明白了，慢吞吞包出来一个，让黄栀子看。 “确实比以前包的好！不孬，快学着包吧！” 宋月明得意的挑眉：“我聪明吧？” “聪明！” 等宋卫国回来，宋月明兴冲冲捧着包好的饺子让他看：“爸，好看吧？” “哟，哪儿来的饺子？你包的？好看好看！” “二哥买的肉！” 宋卫国点点头，看小闺女如花的笑脸也跟着高兴起来，也没去在意宋建钢哪儿来的钱买肉，洗洗手去帮忙烧锅准备下饺子。 “咱娘这会儿估计吃完饭了，你快点包，我去给她送一碗。” 黄栀子翻个白眼：“就你孝顺，我让钢子给咱娘送去一碗饺子馅，够一家子尝尝味儿的！” 宋卫国嘿嘿笑：“你办事，我放心！” 宋月明支着耳朵旁听，这婆媳相处之道她确实需要学习的，卫云开很敬重养父母，也不知道未来婆婆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咳咳，还没定下来，她现在琢磨这个，为时过早。 “月明，你脸咋恁红？” “热。” “唉，你去拿个扇子扇扇，你嫂子还留在娘家吃饭？要是她在家就不用你动手，兵子回来没？让他去叫这两人回来吃饭！吃饺子呢！” 宋卫国点着火，顺带给自己点燃一支烟：“兵子去帮忙了，给他们留着晚上吃。” “那还用你说？要不还让人家以为咱搁家里偷摸吃好的呢！” 宋月明深吸一口气，决定先去洗个脸再回来包饺子，谁知正擦着脸，宋建兵一家三口回来了，身后还跟了抱着半个西瓜的宋建钢。 “妈，大娘让带回来的西瓜。” 王娟到家就洗手去厨房帮忙，笑着交代：“建兵去的时候刚好碰见钢子，让我跟大宝回来吃饺子。” 黄栀子笑的毫无芥蒂：“正说你们呢，月明刚才还给我包饺子呢。” “这是月明包的？好看！月明跟妈一样，心灵手巧一学就会！”王娟对婆婆想听的话心知肚明。 黄栀子笑的得意，尤其是宋建兵将西瓜切开，小闺女拿着两块给她和宋卫国送来，半个西瓜切出来的每一块都不大，恰好够每人吃两块的。 西瓜在小宋庄不算稀罕，自家菜地里就套几株瓜藤，麦收、盛夏陆续都有西瓜成熟，偶尔还有别庄的偷偷卖西瓜，但长的又大又红的还是很值钱的，黄栀子想着得买俩西瓜回来，到相媒那天招待客人，也不知大嫂这瓜是哪里来的。 宋卫国兄弟俩关系好，黄栀子和妯娌处的不错，连带着底下的兄弟也和气，黄栀子看着一脸天真的小闺女恨不得耳提面命教会她该怎么和婆婆妯娌相处，魏家的两个儿子都已经分家单过，也不知道卫云开会不会分家…… 唉，还是先看看相媒的时候怎么说吧。 宋月明觉得黄栀子看自己的目光怪怪的，她吃了两块西瓜半个番茄，等香喷喷的饺子出锅，原本以为会没啥食欲，但饺子入口，真香！她还能吃一碗！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6章 016 第16章 傍晚，黄栀子神神秘秘拉着宋月明出门，王娟心有灵犀的哄着大宝回屋，不让他看到二人出门。 “妈，咱这是干啥去？” “赶集去！”黄栀子兴冲冲的朝前走。 赶集？宋月明想了一下，从去年开始小宋庄以及附近几个庄子就有偷偷摸摸卖自家产的东西的，算不上黑市，农村里交通闭塞，管的不严，就连大队干部都是睁一眼闭一眼，从去年年底不知道是谁约好的，逢二的傍晚就到小宋庄大路旁边的空地来，有卖的有换的，都是附近庄子的村民。 今天是农历六月十二，她们俩走过去就见‘集市’上有十来人挑着箩筐正在摆摊，卖老母鸡、野兔、小羊羔，还有两板豆腐、自家发的绿豆芽、黄豆芽。 黄栀子边看边小声嘀咕：“唉，就怕买了菜到时候坏了没法儿吃，定在十六好了！” 宋月明无言以对，只能装着沉默在四周看来看去，很是新鲜，这点功夫黄栀子已经行动迅速的买了两块豆腐，两个圆溜溜声音清脆的西瓜，还瞅着人家的小羊羔跃跃欲试，她倒是想养，可家里孩子大了，都是结婚出嫁的年纪，孙子又太小，都没人放羊。 “妈，咱家不是有两只羊？” “嗯，我就看看。” 嘴上这么说，黄栀子还是忍不住问一句：“这小羊羔咋卖？” 卖小羊羔的是个胡子拉碴的大爷，瓮声瓮气的回答：“二十五块钱一只。” “恁贵！”黄栀子扭头就想走，心里头盘算着她家两只羊今年冬天也能生一窝，立刻平衡多了。 两人正要走，身后忽然传到一道女声：“大哥，这羊羔咋卖？” 回头一看，还是认识的人，宋柏恒的妈贺梅香，身后跟着未婚夫妻宋柏恒和杨敏，这么打个照面，不打招呼也得打招呼。 黄栀子挤出个笑脸：“真巧，梅嫂子来买东西啦？” 贺梅香淡淡点头：“是，你要买这羊羔？” “不买，家里有俩，没空喂！” 宋月明大大方方打量站在眼前的男女主，宋柏恒脱掉军装仍旧器宇轩昂，眉宇间英气十足，比一般农村小伙精神的不是一点半点，站在他身旁一步远的杨敏，扎着麻花辫柔美动人、气质不俗，原文里描述她在杨家藏拙，嫁人后才逐渐焕发光彩。 杨敏察觉她的目光，第一次迎上来笑了笑，没什么攻击力。 宋月明看了一眼，不怒不喜，原来的宋月明因为男女主自小有娃娃亲，很不对付，每每遇到都会找她麻烦，她现在可没那个心情，尤其想到杨敏还是卫云开没有相认的表妹，更是愁上心头。 “月明，走啦！”黄栀子紧了紧攥着她的手。 宋月明回过神，瞧见那活野兔无人问津，脱口而出：“妈，咱买兔子吧？” 只要闺女不看那宋柏恒，黄栀子有求必应，拉着她走到卖兔子的年轻男人面前，问两只野兔怎么卖，人家要价两块钱一只，恰好这野兔是一公一母，黄栀子咬咬牙都给买下来了。 这时候，宋建钢到集上来接他们，好巧不巧的跟宋柏恒那一家三口碰面，黄栀子恨不得直接让一双儿女赶紧回家去，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好在，宋建钢也没敢和他们打招呼，把西瓜装到麻袋里背着，两手提着野兔，一家人收获颇丰的回家去。 宋柏恒倒是多看宋建钢两眼，嘴角抿的紧紧的，这笑嘻嘻的男人心怀不轨，若是他回部队，家里就剩下母亲和妻子，到家后不由跟贺梅香商量：“妈，要不然你们搬到城里去住吧？” 贺梅香眉头一皱：“搬城里干啥？咱有自己的宅子，费劲去城里干啥，你的钱你自己留着！” “可是——” “没啥可是的，还是他给你钱了？” 宋柏恒摇头，神色阴沉：“我不会要他的钱。” 贺梅香神色复杂，沉默许久长长叹一口气，“你不用担心我，安心在部队做事，等以后让小敏随军，生了孩子我去给你们带大，到时候我再回来，你爷奶都埋在这儿，我以后也得埋在这儿！” 她坚决的不容置疑，宋柏恒不敢再劝，母子俩在灯下商议该宴请哪些客人。 …… 宋卫国连夜给两只野兔做好窝，不然没啥肉吃了也到心不到口的，还是按照闺女的意思养起来，连大宝也新鲜两只兔子，早早起来来看它们。 “养一阵子就有小兔子了，到时候再吃也不迟嘛。”宋月明理由充足，宋家不缺肉吃，兔子可以养着，何况以兔子的繁殖能力过不了多久就会生一窝小兔子，她估计那男人要不是急用钱没时间养，才不会轻易卖掉这两只兔子。 宋卫国想想也是，不再纠结四块钱的问题，反正给羊割草的就能顺道喂饱兔子。 这是自己要求买来的兔子，宋月明很上心，经常拿草喂它们，不等她产生什么紧张情绪，相媒的日子嗖嗖嗖来到眼前。 和那天在宋卫琴家匆匆见面不同，这一次是媒人正式带着卫云开上门，一事不烦二主，王宝珍请的还是宋卫琴，宋家人都在家，包括宋老太和宋卫民夫妻俩也来，他们要正式看看男方长相人品。 卫云开骑着自行车将宋卫琴从魏水村栽到小宋庄，一路稳稳当当的，到了家门口宋卫琴都是掩不住的笑容，这得对她侄女多上心呐！ “娘，大哥，二弟，我来带着云开跟月明见面。” 黄栀子忙不迭的让他们坐下：“月明，给你大姑倒茶！” 厨房里，王娟笑眯眯的将茶壶递到宋月明手里，还有两只碗，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打趣，饶是做过心理建设，这会儿宋月明也忍不住害羞，耳朵和脸颊热度迅速增加。 宋月明深吸一口气提着茶壶拿着碗朝堂屋走，刚一进门，看着众人笑眯眯的模样，佯装镇定的给人倒茶，眼皮都没抬。 茶壶里的水是早就备好的，不凉不热的白糖水，先给宋卫琴，另一碗放到卫云开面前，只看到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接过，又跟她道谢。 宋月明把茶壶放下，宋卫琴拉住她的手，好言好语道：“月明，咱们姑侄俩，大姑说的都是实话，云开家里条件都给你说过，是个好小孩儿，人也有工作肯干活，以后肯定对你好，你俩说说话，有啥意见都跟大姑说！大姑给你做主！” 媒人的开场白过后，长辈全都陆陆续续出去房前屋后的在宋家转悠，堂屋里只有宋月明和卫云开。 宋月明抬头看他，精准确认他唇角隐约的笑意，有一瞬间她怀疑是不是脸颊太红让人看出来了，但其实她也在忍笑，强装矜持的问：“你在笑什么？” 卫云开的笑容越来越大：“大概和你笑的差不多。” “……”无良。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浓浓的控诉，卫云开忍住笑，不再逗她，沉吟片刻挑起话题，主动问起她在家都做什么。 这个年代娶亲是相中姑娘家勤劳能干的，家里家外一把好手又身体健康的姑娘谁家都想要，一般相媒时女方父母都会自夸，但宋月明根本没掌握这技能，单看她愈加细嫩的双手以及白皙的皮肤就能窥得一二。 但宋月明脸不红心不跳道：“帮着我嫂子在家干活，带带大宝。” “挺好的。” 想想也是，宋月明忍不住好奇问道：“你做技术员是跟谁学的？好做吗？” 卫云开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微微皱眉，很快就给出了答案：“以前，看过这方面的书，我爸以前在部队开过车，他教过我。” “那你很聪明。” 卫云开看她一板一眼的，觉得好笑的同时又不自觉放松心情，谦虚了两句，在农村来说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你都是去乡里上班吗？” “大多时候是，有时候也会去村里给人修理拖拉机。” 卫云开大概不喜欢问一句答一句，答完这一句，简单说了自己工作内容，没有吹嘘夸大，很实事求是。 “我们星期天休息一天，平时八点去上班，下午五六点就能回来，农忙的时候早去晚回，农闲的时候就轻松得多。” 宋月明点点头，卫云开的表现超出她的与预期，她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况且，他们说话的时间也不多，没多大会儿，刚出去的人们转悠回来，仿若无事发生，并不会当面问二人对对方的意见。 宋卫琴带人来，黄栀子必定是要留饭的，这一大家子人都要在她家吃饭，她拉上宋月明和王娟就去厨房忙活，卫云开陪着众人说话。 黄栀子很舍本，宰了一只小公鸡炖上，割一把韭菜做个韭菜炒鸡蛋，心里嘀咕着，闺女要吃的韭菜鸡蛋饺子怕是要等下一茬韭菜了。 宋卫民的妻子林秀芳也来帮忙，她身材高瘦人很和气，早上来时带过来一条肉一块红薯凉粉加菜，俩妯娌都不是小气人，奉养婆婆也都是有来有往的，关系相当的和谐，她做菜也不赖，挽起袖子把宋月明拉到一旁：“妞妞啊，还是让我们来做饭吧！” 厨房里必定不会有宋月明的发挥余地的，她只好打打下手，过了一会儿，宋老太也到厨房来，拉着她手很满意到：“我看云开不赖，月明，你可得抓紧，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四个过来人目光灼灼，宋月明垂眸点头，她耳朵热的可以煎鸡蛋了！ 黄栀子笑的见牙不见眼，一颗心总算放回肚子里，等小闺女出门儿了，东屋腾出来给二儿子结婚用，西厢房等三儿子宋建军回来住，再过几年家里富裕了就另外盖起来房子让儿子们分出去单过，她帮忙带带孙子，这辈子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数个纷杂念头在黄栀子脑中来回转，她最先想起来西瓜还在桶里冰着，喊宋卫国拿出来给众人切开吃，倒是一片和乐融融的景象。 宋卫琴觑着吃瓜的空隙来到宋月明面前，含笑跟她确认：“月明，这事儿中不中，就等你点头了!” 在众人无声的笑容中，宋月明再次点头。 卫云开的目光匆匆在她灿若朝霞的脸庞上扫过，心底绷着那根弦渐渐松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7章 017 第17章 既然双方都有意向，宋卫琴很快安排下一次见面，是女方家人到男方家里，见见男方父母再观察魏家的宅院。 宋月明打扮一新，见过这次面就要送婚帖确定婚事，她心里有说不出的紧张，对上黄栀子不舍又开心的表情，更是感慨万千。 卫云开和魏根生早早在村口等着他们，到了魏家好茶好水好招待，桌上还摆着瓜子糖果炒花生和切好的西瓜，庭院里打扫的干干净净，魏家人也穿的整整齐齐，甫一进门，王宝珍就端着零嘴给众人发放。 “月明，你尝尝这个奶糖，是云开好不容易搁县城买着的。” 王宝珍抓一大把塞到宋月明手里，宋月明拿不完，只能双手捧着，小声道：“谢谢大娘。” “客气啥，云开，你跟月明说话，我跟你爸带着你叔你婶看看咱家！” 王宝珍拉着小闺女春华走出门，堂屋里又剩下他们俩，好在比前两次熟悉很多，宋月明将拿不住的奶糖放回桌上，慢慢剥一颗含在口中，听卫云开沉声讲解他们家的情况，宋月明不必亲眼去看，娘家人来的都是过来人，他们最清楚该要求什么。 男女相媒准备订婚，要进行最重要的就是相看男方的家庭条件，小两口结婚后住在哪里，跟不跟公婆吃住，都是娘家人最挂心的问题，有啥问题婚前赶紧提，等结了婚再提要求可就没人帮你办了。 直到结婚前，女方都是矜持金贵的，这也是所谓抬头嫁女低头娶妇。 一般情况下，打算说媒的男青年，家里都会提前盖好房子，就算没有新房子，也得腾出来一间预备着结婚用。 魏家也不例外，王宝珍和魏根生对卫云开很看重，老宅子旁边的院子两个亲儿子都没给，就给卫云开留着，两家院墙是打通的，三间青砖瓦房干净整洁，连厨房和厕所都已经盖好，有独立的空间还有公婆照应。 黄栀子简直再满意不过，但话里还是客气的：“你们想的周到，小两口不会过日子还得让大人操心。” 王宝珍笑眯眯，“是这个理儿，咱谁都是从媳妇过来的，不会为难人，儿媳妇肯定看的和亲闺女一样！” “那是，那是。” 小院的喧闹，堂屋里可以听到一些，宋月明有些意外，魏家的条件似乎比宋家还强一些，她对这门婚事又多两分期待。 卫云开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吃过甜腻的奶糖，入口的又是白糖水，宋月明毫无负担的喝下去，反正这个时代，只要不是吃的很过分就没有长胖的负担。 “你、你一直住在家里，骑自行车去乡里上班吗？” “对，乡里也有宿舍，不过我不经常住那儿。” 宋月明很奇怪，歪头问他：“为什么？” 卫云开眨眨眼，眉毛微挑：“宿舍不如家里方便，忙的来不及回家会睡在那儿，以后、尽量不会在那儿。” 宋月明：“……噢。” 定媒前的男女说话时间少之又少，宋月明很快明白过来当初奶奶说他们当年结婚是婚后培养感情的意思了，相看完毕，他们便回家去，路上议论的都是魏家情况，言谈之间对卫云开都很满意。 宋月明坐在自行车后座静静听，到家之后揉揉颠簸到发麻的屁股，后悔没在后座放一个垫子。 王娟在家带着大宝，很有些迫不及待的问：“爸，妈，回来了，咋样？” 黄栀子不住的点头，满脸的笑容拍拍手把大宝抱起来亲一口，高兴道：“咱大宝送你小嫲嫲出门儿还得让你小姑父给钱呢！” “这是成了？” “差不多了！不过先别给人家说，等定下来再说。” 王娟点头：“妈，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宋月明迎着两道打趣的目光，从兜里掏出来一把大白兔奶糖，大宝看见急的从黄栀子怀里挣脱下来，奔到她面前：“小嫲嫲！” “馋猫就是嘴甜！”宋月明剥开一张糖纸放到他嘴里，把手里剩下的放到桌上，从魏家离开时，王宝珍抓了一大把奶糖塞给她，让她路上吃，盛情难却。 “嚯，大宝，跟着你小嫲嫲吃上好东西啦！” 大宝含着奶糖靠在宋月明膝盖上，只要有好吃的，这小家伙谁都不怕。 傍晚，宋建兵兄弟俩下工回来问起相媒的情况，只看到桌上散落的奶糖和大宝鼓鼓的腮帮子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妈，魏家咋样？” “不孬，预备好了新房。” 宋建兵也点头：“那挺好，他有工资能盖出来房子，小妹跟他过日子不吃苦。” 他当年说媒顺利，除了他爹他大爷是村干部，最惹人心动的就是家里这三间大瓦房。 宋建钢似乎自知在宋月明婚事上理亏，什么都不敢说，只捏着拳头表示：“小妹，以后姓魏的要是敢对你不好，你跟我说，我跟大哥替你教训他！” 宋月明朝他翻个白眼不说话，她还是个未婚少女，要矜持。 黄栀子觉得二儿子的话特贴心，自豪道：“月明有你们这三个哥，还有底下的侄子，借给他几个胆儿都不敢对咱们月明不好！” 宋卫国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闺女嫁在邻村，他放心！ 相看的结果双方都满意，第二天宋卫琴就来问什么时候送帖，趁着这阵子不忙，最好能把婚事给定下来，早点结婚！ “卫云开虚岁都二十四了，马上还是本命年，人家都说本命年结婚不好，照我说，就搁在今年年底明年春上把婚结了正好！” 黄栀子舍不得，她不是想把闺女留在家里多个劳力，而是想让小闺女在眼前多留一阵子。 “这也太快了，从月明生下来到现在我都没舍得让她离开眼前儿。” 宋卫琴大笑：“谁嫁闺女不是这样想的？不过这事儿不是早定下来早心安么，魏家也是想叫尽快结婚，他们该预备的绝对不含糊，主要是卫云开年纪大了不是？” “那我跟月明商量商量。” “那当然，这事儿还是让月明同意。” 宋月明‘羞答答’的表示：“妈，你们看着办就行，我也不懂这个。” 女儿家这么表示，就是赞同的意思。 黄栀子点头，定下也好，至少她心安，只是惆怅的摸摸宋月明的脑袋，喃喃道：“月明，以后啊，你可得过好自己的日子。” “妈，我知道。” 女方应允选好好日子送婚帖，男方就要好好的准备起来，还要商议彩礼添置各种，而黄栀子这边也不含糊，唯一的女儿要出门儿，嫁妆要准备好的。 也正好是农闲，宋卫国带上儿子侄子去闲置的宅子砍树，这些树是他们结婚之后陆陆续续种下的，用来打嫁妆、给儿女结婚用刚合适，用完这一茬再种上就是给自己预备的寿材。 宋建兵十几岁就跟着一位老师傅学木匠，闲时他也会打家具，给亲妹妹做嫁妆这种事自然不会假手旁人，树砍下来太粗拉不到家里来，要粗加工再带回来处理。 宋家这么大的动作自然瞒不住旁人，亲近的人早就知道了，不亲近的也会问上一句，宋家人都喜滋滋的回答：“定在魏水村了，搁乡里农机站做技术员，长得不孬，关键是小孩儿心好！” “那可不是！” 不出两天，宋大队长家的宝贝闺女定给乡里农机站技术员卫云开的消息就传遍有心人的耳朵，那刘大莲一听这名字跟人嘀咕：“这不就是月明跳河时就她的那个人？” “哟，那可真有缘！” “有缘个啥，宋月明为啥跳河谁知道，说不定，哼哼……” “我说大莲嫂子，你可别瞎说了，再瞎说当心有人来打你的脸！” 刘大莲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嘟囔道：“那是宋家心虚！” 可说闲话的人不会附和，人家大好的喜事谁上赶着说酸话，那就是上赶着给自家找麻烦，也不看看人家家里都有谁！ 宋家热闹又忙碌，身为主角之一的宋月明继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着王娟速成教学，结婚之后都该做些什么，再给宋建兵他们送些绿豆汤、山楂水。 宋建兵哈哈笑着打趣：“不容易啊小妹，总算吃到你做的饭了！” 宋月明对此反应是一脸傲娇，而老老实实给宋建兵打下手的宋建钢有些魂不守舍，而宋建兵的眼神就没理开过他，生怕这小子又作妖搞出什么事儿来。 宋建钢约莫知道自己被人盯着，干活也不敢偷奸耍滑，基本没离开过宋建兵的视线，宋月明什么都没发现。 唯有一日早晨，宋月明刚睡醒睁开眼准备起床，忽然听到黄栀子在外面唠叨：“钢子？钢子？你这屋里咋弄的恁大一个坑，你干啥了？” 夏天天亮的早，宋家人也起得早，五六点钟黄栀子就在外面忙活洗洗涮涮，一家人的衣服都要洗，早晨起都会把脏衣服带出来扔到洗衣盆里，黄栀子洗完她和宋卫国的衣裳，但翻翻看看没见着宋建钢的，她爱干净，养大的四个孩子也不邋遢，宋建钢天天跟宋建兵干木工活，那衣裳肯定干净不到哪儿去！ 黄栀子直接推开门去了宋建钢睡的西厢房，没有换下来的脏衣服，她以为宋建钢扔到哪个角落里了，可床底下和桌子上都没有，倒是看到桌子下面有一堆半干的土，坑都没填结实。 宋家的房子没铺砖没地板，就是夯实的泥地，盖成后再进进出出的踩个几年不能更结实，轻易不会有人去挖开它。 黄栀子又喊一声，宋建钢才匆匆忙忙从外面回来，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裳。 “妈，你叫我干啥？” “我问你屋里桌子底下那个坑咋弄出来的？” “噢，有个老鼠洞，我给挖开把老鼠打死了！” 黄栀子不以为意，催促道：“你赶紧把你身上的衣裳换换，我给你洗了，恁大人了，还不知道换换衣裳再出去？你干啥去了？” 宋建钢答的自然流畅，还有一股窃喜：“我想起来我两毛钱掉在刨树那儿了，这不想起来就去找了！” “找着没？” “嘿嘿，找着了！” “瞧你那涮脸，换衣裳去！” 宋建钢答应着要进屋，宋月明打开门从东屋出来，随意瞟他一眼，目光被他半干的裤腿吸引，却也不多看，悠闲的站在院子里梳头发，家里唯二的那面圆镜子就挂在堂屋门口的墙上，墙缝里塞着一团黄栀子和王娟梳下来的头发，留着跟人换洋火、给大宝换糖豆。 黄栀子看一眼熟练梳麻花辫儿的小闺女咋看咋好看，上下打量后又说：“月明，我咋觉得你又瘦了？” 宋月明编好一条，接着编另一条，镜子里的少女笑意盈盈：“我没觉得，再说瘦了好看。” “人家都说胖点有福气，你可不能再瘦了，我再给你炖碗鸡蛋？” “妈，我还是想喝米汤。”宋月明原本是个南北方混血儿，米面都能吃，但吃那么多天面食真的很想念大米。 黄栀子一口答应，只等洗完衣裳就去做饭。 宋建钢抱着脏衣服出来，在窗台拿了牙杯站在院子下水道边刷牙，宋月明梳好头发也来了，谁也没空说话，只不过，宋月明站在宋建钢的右手边刚好看到他手臂上有一层黑灰。 宋建钢刷好牙洗了脸，胳膊也洗的干干净净，宋月明慢慢琢磨那层黑灰是怎么来的，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去了厨房就想起来了，前几天烧锅不小心蹭上锅底灰不就是这样？ 手上有锅底灰，裤腿上有露水，种树的宅子上可没这么深的草窝，宋月明往隔壁看了一眼，宋建钢在那荒废的宅子里藏了什么？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018 第18章 吃过早饭, 一家子该忙的都去忙了，王娟帮着黄栀子整理东西, 宋月明的嫁妆里要有新被子, 黄栀子想给准备六铺六盖, 被里被面都要布料，还需要好些棉花，这些要提前准备好, 再请村里有福气、关系好的妇女来帮忙做新被子。 宋月明对针线活一窍不通，被打发去供销社买几枚顶针回来。 “请人套新被子得有顶针呐, 你和兵子结婚那会儿我套被子买了五六个顶针，这两年被人借来借去也不知道都弄哪儿去了” 黄栀子一边和王娟唠叨，一边掏出来五毛钱递给宋月明“去吧，现在还不热, 早点回来。” 一枚顶针才两分钱，就算宋月明买回来十个顶针还富裕三毛钱，黄栀子也是知道闺女的脾性, 没点跑路费是不会去的。 宋月明接了钱开开心心往外走, 从家里出门向北再拐弯，走到那路口停住脚步。 她前后看看无人过来, 转身走进校园外墙和荒废宅子之间的那排空地, 宅子院墙是黄土掺和麦秸秆做的，比单纯用黄土稳固的多，只是多年风吹雨打，院墙已经塌了一半, 更别提那院墙上还有人踩过的脚印。 宋月明踩上半截土墙跳进去，她脑内有关于这座荒废宅子的些微印象，两间正房坐北朝南大门朝西，和宋家是远远地斜对门，厨房坐西向东，一间矮矮的小屋。 这宅子已经多年无人居住，连主人家都不知道是谁，黄栀子正打算跟村里活动活动，变成自家的宅子，将来给小儿子宋建军盖房子，她总念叨这个儿子当兵早早离开家，希望以后回来能常常在眼前，住的近了有点事情也能帮帮忙。 院子里是齐腰深的荒草，一眼看过去，甚至看不清草里到底有没有什么东西，宋月明不怕这个，拨开草丛向里面走。 上午的阳光灿烂热烈，没有中午的灼热，打在人脸上让人睁不开眼睛。 宋月明三两步就从正房旁边的角落走到了目标位置。 厨房门板的木头已经朽掉，中间一段破破烂烂挂在风中摇晃，门板已经下坠，挨着地面要用力才能推开，地面上有被推开的新鲜痕迹，门推开发出沉闷的声响。 厨房内部的光线并不暗，阳光从窗棂照进来，可以清楚看到灶台上有发芽的嫩草冒出来，一口破锅还在上头，堆积在角落的柴火已逐渐萎缩腐朽，灶火前放着一只小板凳，是烧火时坐的。 宋月明在灶火门前蹲下，低头向里看，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她想了想，先拿一只棍子来回碰碰，怕伸进去摸到一条蛇。 但棍子在里头碰到一个硬硬的，能活动的东西，宋月明再戳一下，内物碰撞的声音非常悦耳，有点耳熟。 宋月明伸手进去摸了摸，是一个布袋子，里头沉甸甸的两大三小，她原样拎到灶火门前，小心翼翼的不让布料沾上的草木灰落下来，解开布袋子，一眼看到如她预料的那些东西。 她微微思索片刻，又将东西原样放回，正要起身，又坐回来。 土灶烧火的下面还有一片漏草木灰的地方，灶膛里的灰多，火就烧不起来，黄栀子每天烧锅前最要紧的一件事就是掏灰，草木灰是很好的肥料，积攒出来一堆就送到沤粪池里，这荒废灶台下的灰堆也有新的痕迹。 宋月明将棍子伸到里头，落灰的空间方方正正，里面也传来些微声响，伸手进去摸出来一枚金戒指，零零散散的放在灰离还有金镯子、耳环之类的东西。 她一样没动，收回手拍拍灰走出厨房，再将门原样关上原路返回从宅子里跳出去，前后无人，宋月明顺着胡同走出去，朝集上的供销社而去。 供销社里一些小东西不要票，服务态度也是爱答不理的，不过宋月明不一样，在里头工作的人是宋家拐弯的亲戚。 “月明买啥” “要五个顶针，再给我两毛钱的糖，两毛钱的山楂片。” “中” 中年妇女一脸精明相，殷勤的将东西拿好，用草纸包好递给她，笑盈盈的问“月明，是不是定好啥时候出门儿了” 宋月明红着脸回答“还没有。” 那人又笑“肯定快了，到时候去你家吃喜糖得给我留着啊” “好。” 买好东西从供销社出来，太阳比刚才大多了，照在地上白花花的，干燥的浮土被风一吹，直直要朝人脸上来。 宋月明剥开一颗糖递到口中，是硬邦邦的水果糖，口感和奶糖很不一样，她捏着糖纸往外走，就听到有人怯生生的喊她。 “月明” 是王桂芝，比上次来找宋月明黑了一些，目光恋恋不舍的从她手里握着的东西上掠过，挤出一个热情的笑容“月明，你来买啥东西，我听说你要定媒了” “嗯。” 王桂芝觉得宋月明态度比上次好点儿，上次被宋月明从宋家赶出来，她就没再去过宋家，心里恼着，面上却笑眯眯的“那挺好的，你定媒了，杨敏也定媒了，就是咱俩以后不在一个庄上，想再见你就难了，月明，你真想通了” 宋月明含着糖块，答非所问“你咋又晒黑了，跟块炭一样，你妈该不会不想让你出门儿吧” 戳心窝子的话谁不会说 腾王桂芝从脸红到耳根，哪个姑娘不在乎自己的模样家里穷爸妈想让她多留两年，彩礼都留下给兄弟娶媳妇用，她难道不想自己当家做主过日子，这宋月明分明是故意戳她短处 “月明，你别这样说，我妈对我挺好的。” 宋月明挑眉一笑，讥诮道“是吗，那就好。” 阳光下，她脸庞细嫩，露在衣服外面的手臂洁白，手背莹润光洁，一点都不像干过粗活的模样，每每看到这样的对比，王桂芝都恨不得将宋月明得意的笑脸撕碎 “月明，我听说你那对象命硬的很，你可别被他克了” 宋月明哼了一声，“管好你就得了，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一副巴不得她趁早死掉的神情，当谁看不出来该回家给宋卫国上眼药了，都不和你玩了还要照拂你家人，想什么美事儿呢 宋月明头也不回的走了，王桂芝攥紧手里那张毛票，怯怯的走进供销社，方才对宋月明笑脸相迎的中年妇女早已变成日常工作那副模样，隔着高高的柜台，王桂芝小声说了三遍自己要买的东西，才在对方的冷脸下递过钱拿上东西。 走出供销社，王桂芝狠狠在地上呸了一口。 可一抬头就看到高大英气的宋柏恒迎面走来，只看一眼，王桂芝晒黑的脸庞又红了，鼓足勇气喊了一声“柏恒哥，你买东西啊” 宋柏恒常年不在家，认得多数都是长辈，遥见王桂芝和自己说话，只淡淡点头便径直走进供销社。 站在原地的王桂芝却觉得心里跟吃了蜜一样，过一会儿又恨恨的想要不是刚才碰见宋月明她也不会生气呸那一口，也不知他看到没，他在部队见过大世面应该像以前知青姐姐说过的喜欢城市里的姑娘吧幸好她跟知青姐姐学过一点，也不知道他注意到没有 都怪宋月明，也幸好没让宋月明见到他 被人念叨好几遍的宋月明连一个喷嚏都没打，顺顺利利回到家和大宝分吃水果糖和山楂片，王娟暗暗高兴，这小姑子定媒以后比以前懂事多了，搁以前这些东西顶多分给大宝一点点，哪会像现在这样分出来一半也不枉费自家男人费心巴力的给她打嫁妆 黄栀子从自己柜子里抱出来一些布料“月明，过来看看，这些被面你喜欢哪个” 时下做的棉花被子被里是白色粗棉布，被面稍有些花色，较好的被面是丝绸被面，还有棉布印花，花样也就那么些，正红色的龙凤呈祥、富贵牡丹、鸳鸯戏水，黄栀子手上的布料拿出去够让人羡慕的，足足有八九条，叠的方方正正，每块布料上都有折痕。 黄栀子为着儿女结婚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从五六年前就开始攒布料，里头最金贵的就是四条丝绸被面，手摸上去滑溜溜的，当然，不是真的丝绸面料。 王娟好奇的翻开看看，她嫁过来时婆婆也给她做了两套新铺盖，布料和这里头的一样，她挑出来四五条寓意好的，抿唇笑着说“月明，这些好看。” 宋月明被打趣惯了，大大方方展开那些布料，这种被子她只在爸爸童年照片上见到过，哪种都没太大差别。 “给你做完，等钢子结婚再做两套，就够用了，等你三哥结婚又能攒出来了。”黄栀子满足又得意。 宋月明听完，毫不犹豫的挑出来那四条丝绸被面“妈，这四条都给我行不” 黄栀子没有半点犹豫“咋不行，你二哥的媳妇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至于王娟更不会为未来的妯娌抱不平，反正她该有的早就拿到了。 “来，月明，你说你想哪个被面做铺哪个做盖的，我提前给你分配好。”铺在身下当的棉被用的棉花要差些。 宋月明很懵“哪个都行。” 黄栀子失笑摇头“我就知道问你也是多余，那就用这个两个大红的做铺盖，到时候好看” 她说的到时候，就是结婚的那天。 “妈，你结婚的时候几条被子呀” 黄栀子闻言楞了一下，叹气道“我跟你爸结婚的时候条件不好，棉花被子都是稀罕物件，你姥姥就给我准备一套新的，另外一套是我出门儿前盖了十来年的，加上一个槐木箱子，就这，都是俺那一般大的闺女里头最好的嫁妆” 他们结婚时刚刚建国不久，农村的条件确实不如现在。 宋月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小声说“妈，我小时候听爷爷说咱家以前比这好，他还做过少爷呢。” “哈哈哈，那可能真做过少爷，不过我嫁过来见到你爷你奶，家里头已经不是了。” 黄栀子似乎被小闺女的话勾起了回忆，若有所思的说“你姥姥活着的时候说过，咱家以前过得好，以前的宅子比这时候大，你大爷家的宅子和咱家的宅子都是那时候的，就是咱旁边邻居的院子，说不定以前都是咱家的，现在，不行咯” “可大爷家离咱家恁远，以前的宅子有这么大吗” 黄栀子挤挤眼“等你爸回来，去问你爸去” “爸还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妈，你知道就跟我说呗”宋月明拽着她胳膊撒娇。 “不能说，你爸知道又该生气了” 宋月明举手保证“我保证不让我爸知道，妈，你跟我说呗” 黄栀子真拗不过她，小声说“你可不敢让你爸知道，以前你爷的爹有两个老婆，大的小的分开住，你大爷家是老宅子，咱这就是那个小老婆住的，人家以前说你爷是小老婆生的，要给咱家扣帽子，你爷不能听见人这么说，你爸你大爷都烦，你俩听听就行了，可别说出去” “我知道，我又不傻。” 宋月明嘀咕了一句“我爷以前还说咱家院子里埋着金子呢，妈，这是真的假的” 黄栀子头都不抬的哼了一声“那小老婆搁这住着能埋下金子，她连个孩子都没生，埋金子留给谁” “再说，咱家这房子就翻盖一遍了，就算有金子也不知道被谁拾走了” 王娟也笑着证实婆婆所言非虚“建兵也说爷跟他说过，他还骗大宝说地下有金子呢。” “以后可别让他对大宝说了，传出去就坏了”黄栀子对从前的年月心有余悸。 王娟立刻点头，说知道了。 宋月明悄悄吐了吐舌，专心看黄栀子来回调换新被子的搭配。 她们几人正在忙，忽然有人拍拍大门，走到宋家院子里来了，是个头发灰白的老太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笑起来非常和蔼，一双小脚走起来有些颠。 黄栀子看清来人有些诧异，放下布料迈出堂屋门迎一迎，热情又惊讶道“三婶子，你咋有空来我家” 宋月明记得这位三婶子是经常给人做媒的，她乖乖站起身喊了一声三奶奶，村里的人轻易不会得罪爱给人说媒的老头老太太，毕竟自己孩子都有用到人家的一天。 三婶子的目光在宋月明身上掠过，神色惋惜，再看到堆放在一起的布料，枯干的手在上面摸了摸“这是给月明准备的吧我这还有好几个小孩儿预备说给她呢，谁知道你家这怪快，一转眼就给她定好了。” “月明她大姑给操的心，原来我还打算去找你哩，结果这不是赶巧了么”黄栀子说的很客气，自家还有两个儿子要拜托人家呢。 “那是，孩子有缘分不能拦着。” 三婶子看起来就是来拉家常的，说了小半天试探着问“栀子，你家老二定媒没有” 黄栀子一喜“没呢，三婶子，你手里头有啥好媒茬没” “我就是想来问问，你家钢子不也有二十了，该准备准备成家了，我这儿认识的有好几家都看上你家钢子。” “都是谁家” “离得近的有一家姓吴的闺女，家里老大，干活是把好手，人也老实，就是比钢子大三岁，不过人家说女大三抱金砖，这不算毛病。” 黄栀子心里盘算，这闺女她有印象，是为了帮衬家里才一直没嫁人，长相一般，她是想着给宋建钢找个好看的收收心，但脸上没有流露半分，不做评论的往下问“还有谁家” “还有一个是我娘家那庄的，比钢子小一岁，长得不错，家里老小，还上过中学，心气儿有点高。” “最后一个也不是外人，是杨大胆那媳妇的娘家外甥女，离咱庄也不远，跟钢子一般大” 三婶子还没说完，黄栀子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她尴尬的解释“是杨大胆的媳妇托我来问问，我这手里头刚好有别的媒茬就来问问。” 黄栀子勉强一笑，摆摆手说“她家，不中” 到底是怎么个不中法，黄栀子也没明说，但小宋庄谁不知道杨大胆家穷的很，丈母娘家肯定也不是阔气人家，跟宋家的差别不是一点点，再说，杨家和宋家不对付也有耳闻。 “我是看钢子和杨红卫关系好才来跟你提，不行就算，栀子，你可别生我的气。” “没事儿，不过”黄栀子转念一想，抓着三婶子的手问“三婶子，钢子经常去杨红卫家” “以前经常去，这两天就见过一次，男孩儿家一块玩挺常见的，前阵子那杨红卫不是被打了，钢子去看他的吧你家这孩子有情有义，挺好的孩子。” 黄栀子淡笑，三婶子自觉走这一趟很不合适，略坐一会儿就告就回家了。 晌午，宋卫国父子三人回家吃饭，黄栀子做了一顿凉面条，三人吃的酣畅淋漓，黄栀子强忍愤怒将宋建钢叫到一旁，质问“你不说不跟杨家来往了，那杨红卫的妈李二妞咋还想让说媒的把她外甥女说给你，宋建钢我给你说，我就是死也不会让她家人进咱家的门” 宋建钢懵了一下，“妈，你说啥我都不知道咋回事” “你别想着诓我，你要是不听话，我再让你爸打你一顿狠的，你这孩子不把人气死不算是吧” “妈，我真没有”宋建钢只是被杨红卫威胁着给了一点医药费，还是拿从前的事威胁的，该不会是杨红卫的妈看家里有钱的，想介绍外甥女给他的吧 宋建钢心里仿佛受了奇耻大辱，杨敏是杨敏，杨红卫的表妹算什么东西也敢介绍给他 他再三保证没有和杨红卫的表妹有什么，指天发誓的保证“妈，我找啥媳妇绝对你做主，我不会再犯傻了” “你和那杨红卫远着点就中，天天和他玩，人家都把你当成冤大头” 杨红卫眸色晦暗，点头同意“我知道，妈，这一回我真记住了” 事情既然没可能了，他也想踹开杨红卫，只不过一时半会儿没想到办法而已。 午饭过后是盛夏天气最热的时候，宋家人都回房睡午觉了，宋月明也不例外，她躺在床上摇着蒲扇，侧耳听西厢房的动静，大约是才被黄栀子教训过，宋建钢老老实实呆在家，等日头没那么毒，再和宋建兵去做木工活。 到了晚上，宋建钢又出去一次，复又很快回来，他每天和宋建兵同进同出，想去别的地方只能进家门后再出去。 宋月明将一切看在眼中，并不急躁。 又过了两天，黄栀子大早上就把宋月明拉起来，今天是个特殊日子，准备订婚了，约好今天卫云开要来带她去县城买衣服布料。 “人家买衣裳都是做两身，咱商量过了就要两身，你别多要，也别给他省钱，挑些中不溜的布料就行。”黄栀子怕要的过分了男方有意见，照她心里话说，她这么好的闺女别说两身衣裳，就是二十身衣裳也值 宋月明很无辜的说“那，我不知道该要多少料子。” “你以前做衣裳的尺寸我给记在一个纸上了，待会儿我给你找出来，你再问问人家卖布的别弄错了” “好。” 时间还早，宋家静悄悄的，王娟带着大宝去了娘家，今天日子好，盖房子上梁正合适，这是大事，宋卫国父子三个都去帮忙显得场面热闹，黄栀子要进堂屋时，肚内一阵翻腾，她哎呦一声拿上纸去了厕所，院子里就剩下宋月明一个人。 宋月明不敢迟疑，脚步轻轻的走出家门而后左拐向北，前后看看无人过来，照着前两天的路线翻进那荒废宅子，院子里的草木依旧茂盛，她屏息四周看看，确定没人能够看她就用力推开厨房门，那天用过的棍子还在，她熟门熟路的戳到那包东西所在。 这次就没那么多顾忌，直接拿出布袋拉开，拿出两个大黄鱼两个小黄鱼，再将布袋扔回灶膛，一手握着四根沉甸甸的金条，一手在地上写字。 写完之后，拍拍手上的灰，宋月明关上厨房门，起身往外走，出去时她在地上扯了一把草裹住两条大黄鱼，小黄鱼被她放在衣兜里。 两只灰毛野兔正在窝里吃草，三瓣嘴一动一动的，宋月明将新鲜的草料放到它们面前，挪动窝旁边砖头，下面是挖好的小坑，两个大黄鱼放进去再把土盖上挪上砖头，弄完这一切她去井边洗洗手转身去小菜地。 小菜地的番茄又红又沙，宋月明弯腰摘下来一个，菜地的土十天半月的会翻一次，黄栀子昨天才给翻过，脚下的土地仍旧松软，微微用力就能找到那两个坑，将两个小黄鱼分别放进去，再拿着番茄去压水井边洗干净。 这时，黄栀子才从厕所里出来“你咋爱吃番茄了不过咱家这番茄种的好，等明儿我给你弄点苗，你自己种上不耽误明年吃。” “妈” “哟，害羞啦好啦，妈不说你，我去给你找那张纸，云开估计一会儿就要过来了。” 黄栀子步履匆匆的往堂屋走，宋月明清晰听到自行车刹闸的声音，抬眼一看，卫云开支着一条长腿从自行车上下来，车把上还挂着两个网兜，一个绿皮黑纹的西瓜，一兜白甜瓜。 宋月明还张嘴咬着番茄，只得一口下去咬下来，再对他点点头“你来了。” 卫云开停好自行车，将网兜拿下来进门来，步伐沉稳器宇轩昂，眸中带着淡淡笑意“嗯，你吃饭了没，这是我妈让带过来的西瓜和甜瓜。” “唔，谢谢大娘，也谢谢你。”宋月明将口里的番茄咽下去，察觉唇边沾着番茄汁，自然而然的伸出舌尖飞快舔走。 “妈” 黄栀子捏着一张纸从堂屋出来，“咋啦” 宋月明扬扬下巴，黄栀子立刻洋溢出满脸的笑容来“云开来啦，快坐，喝水不你来就来呗，咋还带着东西，家里也不是没有。” 卫云开将东西放到院里的石桌上，笑着回答“我妈说今年家里种的瓜挺甜，让我带过来给婶子尝尝。” “中，快坐” 黄栀子忙里忙外的又飞快的给宋月明使眼色，宋月明想着怎么也得把番茄吃完，浪费是可耻的。 “妈，我回去换双鞋。” “去吧去吧” 宋月明瞟了卫云开一眼，恰好与他微微诧异的眼神对上，她心下一顿，回东屋的步伐不由加快，其实她脚上穿的鞋也没啥，沾了一点土和露水，她早起就没穿预备好的新鞋子。 换上鞋子，吃完番茄，宋月明擦擦嘴才走出东屋。 黄栀子正在和卫云开客套“她爸她哥都去她嫂子娘家帮忙上梁去了，按说应该等你过来再走的，但上梁都是赶早不赶晚，可不是故意不招待你。” “不会，叔跟大哥尽管忙，我没事。” 黄栀子满意一笑，这卫云开确实比村子里的男孩儿强，看着就是像做大事的，一点也不毛躁，她又笑着交代“你和月明路上小心点，晌午热，你俩找个地方歇歇，月明小姑家就在城里，要是找不到地方去她家也中，月明知道地址。” 卫云开点头，“好。” “那，你们快去吧，等会儿天就热了。” 黄栀子说完推推宋月明。 卫云开站起身，先往外走，他们去县城必然不能骑着自行车的，他将自行车推到宋家放着，回头看一眼宋月明，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外走，黄栀子匆匆忙忙锁上门跟在后面，她也得去亲家帮忙，顺道送他们走到胡同拐弯。 “你俩到街上等着票车过来，找个树凉里站着，别晒着” “知道啦，妈。” 出了胡同，三人就是走的不同方向，也好在这时候在家的人不多，他们没碰上什么邻居要解释，一路沉默着走到街上。 街上是小宋庄离的最近的国道，修了柏油马路，每隔半小时一小时会有公交车路过，看到人招手就停下来让人上车。 二人刚刚站定，宋月明看着从北面缓缓驶来的一辆车“那是不是票车” 卫云开顺着她的手看过去，诧异道“是，我们运气不错。” “刚好不用晒太阳啦。”宋月明招手示意。 公交车在两人面前停下，宋月明先上去，卫云开跟在后面，上车站定把钱交给售票员，一人五角。 宋月明没和他抢着付钱，毕竟出门前黄栀子一共给她五块钱巨款，她在没有太阳晒的西边座位坐定，卫云开走过来外侧，原本宽阔的空间因为他的到来瞬间显得拥挤起来，两人挨的很近，动作神情都很生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应该是一对未婚夫妻。 他们临窗坐着，窗户全开，微风徐来，走路而来的暑气很快被消解。 宋月明望着窗外很新奇，这是她第一次看外面的世界，宁静安逸，如果是原来、来这样的环境旅游是很好的农家乐，绝对原汁原味，可身处其中 有人轻轻碰了碰她胳膊，宋月明扭头看过去，却先看到一只手掌放在面前，掌心里是五六颗奶糖，卫云开微笑着示意她吃糖，笑容是她似懂非懂的东西，但善意满满。 宋月明伸手拿起一颗奶糖，纤细的指尖犹如蜻蜓点水掠过他掌心。 窸窸窣窣剥开糖纸的声音在车内并不明显，奶糖放到口中，甜甜的味道从舌尖一路而来，仿佛来到了心底。 “很甜。” 她眯着眼睛，很喜欢、享受这奶糖的味道。 卫云开向来不爱吃甜的，只是出门时在抽屉里看到上次相看剩下的奶糖就不由自主拿了一把放到衣兜里。 他也剥开一颗糖，送入口中，浓郁的奶香甜味让他微微蹙眉，下一刻还是忍下那股不适，耐心的将糖含在口中。 奶糖粘牙，说话也不方便，吃完糖，宋月明看着路过的村落，忽然问“是不是从你家去城里更近” “对。” 魏水村离清水县城大概有十五里地，小宋庄离清水县城二十五里地。 “那你从乡里到县城是不是更近” 卫云开点头“五六里地，有时候要去县城办事。” “我没怎么去过县城，到时候要你带路了。” “好，放心，不会把你弄丢。”卫云开笑容渐盛，又展开手示意她吃奶糖。 宋月明摇头“不吃了，好甜。” “好，我给你放着。” 宋月明嗯了一声，心里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从未料想到卫云开是这么一个温和的人 公交车路上又停了两三次，上上下下直到汽车站也没坐满人，卫云开先一步下车，站在车门处看她下车，宋月明跳下来时自然而然抓住他的手臂让自己保持平衡，而后很快松开手。 县城比乡村稍稍繁华一些，汽车站附近来来往往的都是匆忙行人，宋月明四处看看，卫云开指着汽车站南边“百货商店在那边。” “哦好。”宋月明腹诽，自己真的成了第一次乡巴佬。 之所以叫百货商店而不是百货大楼，是因为县城和周边乡村消费水平有限，他们徒步走过去，宋月明紧紧跟在卫云开身后，开始他步伐很快，走了五六步就察觉到不对劲，放缓脚步等她。 宋月明想起来，他们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也是这样。 百货商店里有不少人，但东西品类有限，布料柜台上人不少，他们排在人后，宋月明早就在看那些布料的花色，在这小县城里很难买到成衣，到货都是供不应求的，能买到好看的布料就已经皆大欢喜了。 一位买到中意布料的大妈转身挤出来时朝宋月明的方向来，她身材臃肿，推力强大，宋月明下意识往后趔，身体失去平衡就要倒，身后一人及时托住她肩膀，避免摔个屁股蹲的惨剧。 “咋挤成这”胖大妈挤出来还撇撇嘴嘀咕，连句话都没说扭着屁股就走。 宋月明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也不怕扭到腰” 胖大妈回头看一眼，瞧见年轻姑娘身后的男青年高高壮壮的，到底没敢再说什么，去了下一个柜台。 “那，我要怎么买啊”宋月明犹豫不决的问，毕竟出钱的人是身后这位。 卫云开掏出来一把布票“我上班之后发的布票，我妈都给攒着，你看着买，我不太懂这个。” 宋月明乐了，狐疑的问“真的” “当然。” 有票就不愁，轮到宋月明买布，她指着一块白色的确良要了三尺，卡其布要四尺，还有一匹淡黄色染花碎花的细棉布做一条长裙，刚好一条裙子一套衣服，没有超标。 售货员要了布票，报了价钱，这点布不便宜“一共十二块三毛。” 宋月明下意识回头看，这年头工人一个月工资才几十块钱，她这些布买下来大概花掉了卫云开大半个月工资。 卫云开眼皮不眨的掏钱，拿出来十三块给售货员，售货员见多了磨嘴皮子的主顾，这样不添加还价让加点布头的成了少数，笑眯眯的接过钱找回来七毛。 “还有喜欢的布料吗” “嗯” 卫云开指指那匹粉蓝色碎花布“那个不是很好看” 售货员闻弦歌而知雅意，连忙把这匹布抱到宋月明眼前来“同志你眼光真好，这是我们百货商店新到的一批货，这蓝色的只有一匹，姑娘家做裙子做上衣都很好看的” 确实，做一条无袖连衣裙应该很好看，宋月明轻声问“这布多少钱一尺” 售货员依旧笑嘻嘻的“一块六毛九” 她都看见了这男青年手里布票不少，这漂亮姑娘找到了好家子啊，出手也大方，多来几个这样的大方人她这月任务肯定能超额完成 宋月明牙疼，这粉蓝的比刚才买的淡黄色贵将近一半，她要是买的多了，人家怎么想 “买吧，适合你。” 卫云开看出她的犹豫不决，主动开口“大姐，跟刚才黄色那块尺寸一样，给我们截一块吧。” 售货员响亮的应了一声，拿出米尺量好，再用粉笔画好线，下剪子剪开，刺啦一声，这布就撕开叠成一块放到宋月明手中。 “妹子，这是你对象吧好福气呀” 宋月明接过布料，笑着点头，卫云开将钱付好，看她手里抱着三块布料，伸手道“我拿着吧。” 自己未来的男人不用白不用，宋月明递给他了，只不过交接时，手指碰到他手背，又很快缩回手，抬头看时，却撞进他充满笑意的眼睛里，宋月明也不由自主笑出来。 “接下来，要去哪儿” 卫云开指指不远处的鞋柜，“咱们去那儿看看吧。” 嗯 鞋子柜台上摆放的样式有限，男女士凉鞋布鞋，颜色大多是红色和土黄色，但在这个年代来说已经是很时髦的存在。 “你看看喜欢哪双，咱们让人拿下来试试。” “不用了，我的鞋还是新的。” 宋月明脚上穿的布鞋是买来的，开春时磨着黄栀子给她买的，淡粉色的布鞋到手都没舍得穿出去过，就等着见重要的人再穿的。 卫云开微微蹙眉“不用跟我客气。” 宋月明眨眨眼，扭头对售货员说“同志，麻烦把那双白色高跟鞋给我看一下，最好是三十六码的，谢谢。” 售货员不大情愿，可看到人家手里提着的布料，再看隔壁卖布的同事给自己使眼色，顿时明白过来，柜台上摆着的就是三十六码的，刚好直接拿给她。 宋月明坐下将布鞋脱下来，换上高跟鞋正好合适，她扶着凳子站起来，陌生又熟练的走了两步，衬的一双腿纤细修长，卫云开便直接问价钱了。 二十块钱一双高跟鞋，售货员重重强调“这是真皮的，耐穿又好看” 卫云开掏了钱，宋月明脱下高跟鞋给售货员让她帮忙装好，趁着这点功夫，她凑到卫云开耳边问“你给我买这么多东西，要是我不愿意跟你定媒了咋办” 可没听说过谁家会把衣服退回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也是零点更新，明天更新前的留言送红包，请大家多多，么么哒。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至爱阿容 30瓶；22020815 10瓶；碎月、墨竹 1瓶；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019 第19章 卫云开低头直视着她的眼睛, 淡笑着说“既然我不能让你满意，那么给你补偿也是应该的。” 嚯 宋月明听着这诚意满满的话, 第一反应是如果她真的鸽了卫云开会是什么下场那个有眼不识金镶玉的女人 她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来“我开玩笑的。” “嗯。” 售货员将皮鞋装好递给他们, 两人正要离开, 迎面而来一对男女彻底让宋月明明白什么叫做人生何处不相逢。 是杨敏和宋柏恒，两人已经订婚，也是来城里买东西的。 宋月明原本没打算和这两人说话, 但宋柏恒竟然远远对卫云开点了点头，三两步走近之后, 向来不苟言笑的宋柏恒竟然主动来打招呼；“卫技术员，这么巧。” “你这是” “我带对象来买点东西。” 卫云开挑眉“我也是，你们定到什么时候。” “下个月十六，卫技术员有空来喝杯酒吧。” “一定。” 两个男人寒暄, 宋月明和杨敏互相点点头，并未说话，好在他们并未说太久, 各自都有东西要置办, 三两句后便道别离开。 分别之后，杨敏回头看了一眼宋月明, 眉宇间都是不解, 惹来宋柏恒的疑问“怎么了” 杨敏摇摇头“没什么。” 这厢，宋月明好奇地问“你和宋柏恒认识” “前阵子去你们村大队修拖拉机的时候见过一面。” 原文里，卫云开和一直要找的表妹相隔不远，但在数年之后才知晓真相, 杨敏已经去世的妈妈是卫云开的亲姑姑，刚出生的时候不方便带在身边就托给老乡家里抚养，等时局稳定，卫家人去找当年那家老乡时，已经不见踪影，卫云开的姑姑也就不知所踪。 宋月明轻轻叹了一口气，却不妨被卫云开察觉“是不是累了” “有点。” 这百货商店里闷热不已，进进出出的人身上带着汗味儿，在里面待的时间长了，真是不舒服，宋月明没有强忍着，直接明说。 卫云开抬手看看表，他们从出来到现已经费了不少功夫，邻近中午，附近能歇息的地方就是国营饭店。 “咱们去吃饭吧。” “好。” 两人顺着出口出去，路过化妆品柜台，卫云开忽然顿住脚步“还没给你买这个” “还要买这个吗”黄栀子没交代给她啊。 但是一味的推辞显得太虚假，宋月明随着卫云开走过去，闲的打苍蝇售货员抬眸看他们一眼，懒洋洋的问“要买什么” 宋月明大致看一眼，“同志，麻烦给我两瓶雪花膏，两盒手油。” 好事成双，宋月明也不打算给卫云开省钱。 卫云开似乎也有这个自觉，一点不含糊的付了钱。 从百货商店出来，卫云开手里提着所有东西，宋月明走在他身后，噗嗤笑出声来，在他回头时立刻绷住脸，正经又严肃。 骄阳之下，姑娘家的明媚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 卫云开也不恼，指指不远处的国营饭店“我们去吃饭吧。” “好” 正是饭点，小小的国营饭店内有不少人，好在他们运气不错，里头还有空位置，他们挑个人少的地方坐下开始研究吃什么。 菜单就那么七八种，都是需要粮票的，卫云开示意宋月明做主。 “我想吃凉面条，你呢” “好，我吃什么都行。” 宋月明看看菜单又要了一道凉拌黄瓜，一道青椒炒肉丝，外加两个馒头。 两道菜只有荤菜稍微贵些，一共四块多钱，分量十足，宋月明将馒头往他面前推了推“我觉得你会吃不饱，借花献佛啦。” “你只吃面条” 白底蓝边的粗瓷碗看着不小，但其实碗底很浅盛不了多少饭，小妹春华用这样的碗吃饭都会吃上两碗，卫云开将她的娇小看在眼里，但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宋月明想了想，“那你给我留半个馒头就成。” 食不言寝不语，宋月明自然而然的保持这个习惯，她不说话也不害羞，卫云开更能泰然处之，吃完面条拿起两个馒头里长的比较丑的那个慢慢吃了，他饭量不小，第一次吃饭被王宝珍之外的人安排的妥妥当当。 宋月明吃完面条，拿起剩下那个馒头，掰开一半放回碗里，愉快开吃，这时候的馒头都是纯手工做出来的，松软劲道，比黄栀子做的不相上下，唯有一点，黄栀子最近要求她学做馒头，揉面揉的她手腕子都酸了 国营饭店里似乎不止他们这一对未婚夫妻，不远处也坐着一对，男的高瘦，对面的姑娘从脸红到脖子，恨不得直接把连埋在碗里。 卫云开凝视着专心致志吃饭的宋月明，她脸颊粉红，举止大方，让人心神愉悦。 饭后，天气仍旧燥热，白花花的太阳照在地上，外面都没有几个行人，宋月明看一眼都不愿意出去，但总不能赖在人家国营饭店里头，现在食客正在尽数离开，再坐下去人家看他们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我们再去百货商店一次吧，我想起有东西忘记买了” 卫云开从善如流，店里就那么几个售货员，看到他们又进来，手里还提着那么多东西，或是羡慕或是嫉妒，这样的男人在哪儿找到的 这次，宋月明直奔刚才买布的摊位，这旁边就是一捆一捆的毛线，她刚才还想要不要给人家一点回礼，总算想到能送什么了。 “同志，麻烦给我拿三两黑色的毛线。” 卖布的售货员也负责卖毛线，这都算是熟人了，她笑盈盈的从柜台里面掏出来一团黑色毛线“同志，你来看看，这个比你看中那个软和，这是掺羊毛的，我给老姐妹儿留的，结果她才跟我说不要了，我觉得你识货，卖给你咋样” 宋月明上手摸了摸，确实能看出差别，但价格也很美丽，半斤毛线就花掉她带来的大半巨款，卫云开原本要掏钱，她回头看了一眼摇头制止，不容否定的眼神让卫云开楞了一下。 买了毛线，宋月明心满意足的离开百货商店，进来时还是阳光明媚，出来时就阴云沉沉，街上的行人匆匆忙忙准备躲雨。 “要不，我们赶紧回去吧，快下雨了” “好。” 好在，从百货商店到汽车站没多远，他们进去刚好碰上一辆车进站，准备待会儿到点开走。 宋月明很满足“咱俩运气不错。” 他们乘坐的公交车是连接两个县城的，并不准点，碰上点什么事儿更说不好什么时候能坐上车，两人这一趟来回都能完美的坐上车，堪称运气绝佳。 “是你运气不错，我上次等很久才坐上车。” 两人边走边说，坐上车后，倾盆大雨哗啦啦洒下来，差一点他们就都要淋雨，车停在出站口，两边有墙壁遮挡，不会有雨丝吹进来，前座的司机熄火之后大概下去吃饭了并不在车上，这里安安静静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宋月明被冷风吹了一下，连忙背过脸打个喷嚏，再扭过头，身旁人递过来一张手帕，淡蓝色的格子干净整洁。 “谢谢。”她的轻声道谢被雨声淹没。 卫云开将东西整理了一下放到邻座，宋月明擦好后犹豫是把手帕还给他还是直接借着外面大雨给洗洗再还回去 “唔，你把手伸过来。”她特意加大音量，怕他听不到。 卫云开刚抬起手，手腕便被她握住，一抹温暖贴在他手心，她纤细的手掌与他相比显得格外柔弱，仿佛一捏就碎。 宋月明又张开手，大致比划一下他手掌宽度，默默将尺寸记在心里，迎着他的目光笑着解释“那个，你再用手帕量一下耳暖要多长，这些毛线应该够给你打一双手套再打个耳暖，我打的不好你别嫌弃。” “当然不会。”她不让他付钱的时候他隐约有个猜测，现在猜测证实，他心里比预料中的还要雀跃。 宋月明干脆展开手帕，她不觉得自己脏，也默认卫云开不嫌弃，将手帕的斜角拉开，从这只耳朵送到那边耳朵，侧过来转身的时候几乎像在拥抱他。 微凉的手指贴在耳朵上，有细微的电流在体内流窜，卫云开下意识的抬手握住她放在左耳试探的手，下巴贴着那条手帕。 如果有镜子，他此时一定傻乎乎的。 宋月明很快收回手，在丈量到的地方打个结“嗯，大概是这么长，我先打出来，如果短的话再接长。” 卫云开耳朵渐热，从喉头发出一声嗯，怕她没听到，又开口回应“好的。” “那你的手帕我先征用，用完再还给你” “好。” 宋月明脸颊也在发热，故作平常的看向窗外，夏日的大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刚才的倾盆大雨过去，此时雨还下着，但乌云散开，出了太阳，若是出去一定可以看到难道太阳雨。 只是可惜，她手里没有相机，不能记录亲眼见到的美好，正出神时，手背忽然被握住，他的手掌干燥微凉，轻轻将她的手翻过来，低头看时，有一颗奶糖被他放到手心里，糖纸接触到皮肤痒痒的。 他的手很快拿开，宋月明握住这颗奶糖，顿了一下剥开糖纸，放入口中，仍旧是甜的，比早上那颗还要好吃。 外面的雨彻底停下来，司机不知从哪儿钻出来，朝车内看看只有他们两个，又下车喊人，多拉点人才能回本，跑空车他吃什么呀 等了十几分钟，陆陆续续上来七八个人，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些微水汽，宋月明扭头看他一眼，眸子里满满都是庆幸的笑意。 公交车从汽车站开出去，乌云里钻出来的太阳是金色的，绚烂的挂在天边，车窗两侧有凉风吹进来，这一场雨带走泰半暑气，也让干旱的庄稼地喝的饱饱的。 回去的速度很快，似乎一转眼就到了小宋庄，两人拿着东西下车。 下了柏油马路就是土路，雨后的积水是避免不了的，宋月明小心翼翼的跟在卫云开身后走，每一步踩下去都是坚实的地面，到了家门口她脚上也没沾到多少泥。 恰好，宋家有人在。 黄栀子和宋卫国都因为这一场雨喜气洋洋的，猛然见到两人出现在面前都是一惊。 “你俩咋回来恁快淋雨了没有” 宋月明摇摇头“没，我们坐上车才下的雨。” “那真不赖，云开，快坐下歇歇，累坏了吧” 卫云开将提着的东西放下，摇头笑道“没有。” 宋卫国迫不及待想跟未来女婿说说话，仔细的询问“这几天耽误你上班了吧家里怎么样” 黄栀子则将布料散开翻开，那笑容忍都忍不住，尤其是看到那一双做工精良的高跟鞋，更是假意嗔怪“这高跟鞋买了也穿不了，买它干啥” 宋月明嘟了嘟嘴巴，她也知道买回来暂时没太多机会穿，但那会儿不是头脑发热了么 卫云开抽空看过来，淡笑着说“穿着挺好看的。” 谁穿着好看的当然是她闺女穿着好看黄栀子高兴极了，人家肯给买这么多东西就是相中自家闺女，喜欢得不得了，要不然哪个傻子恁舍本 宋卫国白她一眼，眼皮子忒浅不过，他对这女婿也是满意的，没定下这门婚事前，他们两口子为闺女愁的睡不着觉 卫云开不适合在宋家久留，略微坐坐就告辞离开，但临走时，黄栀子硬塞给他两瓶橘子罐头“带给你妹妹吃，月明不爱吃这个” 卫云开推辞不下，只得收下，推着自行车离开时，黄栀子推推宋月明让她送人走。 宋月明倒是出去了，胡同里没什么人，他脚步不快，偶然回头看她一眼，伸出手。 “什么” 是剩下的三颗奶糖。 宋月明接过来，就听他磁性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如果太甜，就一天吃一颗，过几天我再给你送来。” “好。”再过三天就是送婚帖的日子。 “那我走了。” “嗯，路上当心。” 卫云开深深看她一眼，含笑蹬上自行车离开，宋月明握着奶糖松了一口气，转身往家门口走 迎面而来有一串脚步声，宋月明抬头去看，是脸色阴沉的宋建钢，布鞋几乎湿透，握着拳头神思不属。 “二哥” 宋建钢这才注意到她，眼睛里的凶狠在一瞬间被掩饰下来，艰难的挤出个笑容“月明，你回来了。” “二哥，谁咋着你了，你脸色恁难看” “没事。” “那你耷拉着脸给谁看”宋月明说完也不理他，快步走回家。 宋建钢进家门后被黄栀子好一通埋怨“你睡觉起来干啥去了刚才云开过来你也没跟他说说话，马上就是亲戚了，人都没见全，人家心里说不定有意见呢。” “我想起来一点事就出去看看。” “哎，你这家伙”黄栀子不住的摇头。 宋建钢沉着脸走回西厢房，关上门后一屁股坐在床上，想起桌子下面才填严实的洞，紧紧握住拳头。 他睡醒之后又去隔壁宅子查看那些金条、金手镯金戒指，生怕一不小心就长翅膀飞走了，自己挖到这么东西只是一个梦。 那次，宋建钢被宋卫国用藤条抽一顿在房间里躺着养伤，他想起爷爷活着的时候说过，家里院子里可能埋着金子，就是不知道在哪儿。 “爷，你咋能不知道在哪儿，跟我说说呗。”宋建钢这么缠着宋老爷子问。 宋老爷子胡诌一句“可能在墙根，树底下吧，谁知道那老婆子当时藏哪儿去了” 宋建钢趴在床上养伤，就想如果他挖到埋在地下的金子，他就是村子里第一有钱的人，随便扔给杨家一个金戒指，杨敏就能跟他过吧 他试试在屋子里找，却发现屋里钻出来的老鼠洞里有不寻常的动静，顺着老鼠洞挖，真叫他给挖出来一盒宝贝 两个大块的金条，三个小块金条，还有女人用的金首饰，宋建钢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金子，简直要被晃花眼 宋建钢第一反应是把金子藏回原处，可家里听爷爷说过地下有金子的不是一个人，万一也有人寻宝怎么办放在这屋子里，爹妈大宝无论谁都能进来看一眼，不成 宋建钢想到隔壁荒废的宅子，那里一年半载都不一定有人去，还有人说闹鬼，放那里头绝对不会有人去找 只是正屋听说死过人，宋建钢不敢进去，悄悄放在灶膛里面，他把金条和金首饰分开放，还拿着一个小小的金戒指去换钱，那么一点点，他换了五张大团结 这金子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宋建钢隔三差五都壮着胆子去那里看看宝贝还在不在，大半个月放在那里都无人察觉，宋建钢暗暗高兴，可今天他再去看，金条竟然少了四根 宋建钢差点钻到灶膛里看看是不是他少拿出来四根，可扒天挠地只找到一根小金条，倒是藏在灰里的七八个金首饰一个没少谁把金条给他偷走了 一瞬间，宋建钢杀人的心都有 但，再一低头，地上被人写了八个字，恰好那些字他都认得宋家果然是大地主 宋建钢冷汗直冒，拿走他金条这人什么意思，要是让人举报出去宋家窝藏金条、还是地主家庭，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小时候他可是见过那场面的那他爸和大爷的队长、村长还能做不家里会变成啥样 宋建钢恼怒又害怕，他用力把写在地上那行字擦掉，又将金子等东西放回原处，再不敢碰。 浑浑噩噩从那宅子走出来，宋建钢脑内只有一个念头，要是让他知道是谁做的这一出，他指定、指定把人杀了，让他永远开不了口 第二天王娟和黄栀子对着买来的布惊叹不已，她们得找裁缝做衣裳，村子里就有一家会做衣裳的，这布料交过去让她做，正好。 宋月明一起去看了人家拿出来的款式，并不怎么老土，都是这个年代的经典款式，她也没想多出格，同意按照人家说的，做两条裙子再做一件白色的确良的衬衫，一条卡其裤，交过定金量好尺寸，三人连带大宝喜滋滋的往家走。 “这卫云开真大方”自从黄栀子知道他们去一趟县城花销多少后，对这未来女婿愈加满意。 王娟附和婆婆的话“这下妈该放心了，小妹是个有福气的” 有时候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人家啥也不干，就有这好命，啧 黄栀子得意一笑，忽然想起来又问“你俩昨天去你小姑家没有” “没有，晌午太热了，买完东西就去吃饭了，再说去小姑家还得买东西，不好意思再让人家花钱。”实际上宋月明根本没想起来这回事。 黄栀子后知后觉，第一次上门不就得给人备礼，也幸好没去，要不不是逼着人家买东西么 到了家，黄栀子又忙不迭的收拾，再过两天魏家人都要上门来，家里要是不成样子多让人家笑话 “咦，我这草帽谁给我拿到这儿了咱家看着可是真乱” 黄栀子无意的抱怨让宋月明喝水的动作一顿，她们出去时只有宋建钢一人在家，她状似无意的往兔子窝和小菜地看了看，没有翻动的痕迹，继续淡定的喝完水，回了房间。 东屋不大，只有一桌一椅一橱柜和一张床，这时代想在房间里藏点东西都没地儿，橱柜里放到的是宋月明所有的衣服，原本是整齐摆放的，这会儿不难看出有翻动过的痕迹，有人进过她房间，说不定，进过不止是她一个人的房间 宋建钢的疑心病可真够重的 宋月明嘲讽一笑，只当没有发现细微的异常。 从那次宋建钢买回来两三斤肉，宋月明就觉得哪里怪怪的，这时候的年轻人，没有工作、不到结婚年龄，手里是没有多少闲钱的，宋建钢一口气买回来两三斤五花肉，比宋卫国还大方，兜里还藏着钱，他哪里来的 还有，宋建钢引诱杨红卫在胡同里堵截他，打的念头应该就是用杨红卫的命来换杨敏，可如果她不同意放过杨红卫呢宋建钢怎么有把握让她点头吃亏 那时候宋月明想到原文里，宋建钢在80年后开始做生意，是发了一笔财的，只是后来没走上正道，他的本钱是从哪里来的 宋建钢手里有钱，房间还有个老鼠洞、明明胆小怕鬼还对荒废的宅子日夜牵挂，里面要是没什么宝藏才是怪事 在看到灶膛里藏着的金子，宋月明没有动它是怕打草惊蛇，二来这件事需要好好策划。 揭穿宋建钢藏金子，宋建钢肯定不会放过她，把金子全部拿走又会逼得狗急跳墙，但宋月明绝对不会轻易便宜宋建钢 幸好，天助我也王娟娘家上梁，宋月明和卫云开去县城，所有人都有不在家的证据，前一晚宋建钢还去过宅子确认金子的存在，就算要报复，也报复不到宋家人身上，而那行字更会让宋建钢投鼠忌器 现在是78年，时局并未全部明朗，村子里知道的更不多，但人们对十来年前的事绝对记忆犹新，最起码能让宋建钢安分一阵子 宋建钢来翻屋子也不过是最后的侥幸，他应该明白，那么大一笔钱，如果是宋家人发现，绝不会给他留下，剩下的那根金条是拿走那四根金条的警示。 至于金条，现在是不宜出现在宋家人面前、让宋建钢知道真相，何况宋月明也需要一笔钱来做想做的事，他日，她一定会将这笔钱还给应得的其余宋家人。 晚上，宋家点上煤油灯，听宋月明念一封信，是宋家老三宋建军寄过来的信。 “爸，妈，儿子建军给您二老问好，我在部队一切都好，请你们不要挂念，奶奶身体如何”宋月明清脆悦耳的声音在昏暗的堂屋里回荡。 宋建军的信写的真情实意，问候了家里每一个人，随信而来的还有他攒下来的津贴一百六十块钱，嘱咐有一部分给小妹，小妹该定媒了，要买衣裳买嫁妆。 黄栀子泪眼朦胧的，不住的念叨“老三这孩子，月明，你三哥念着你呢。” 宋月明读完信，喉咙里跟噎了一团棉花似的，宋建军十六岁去当兵，一两年才回来一次，和原主感情一般，因为三哥太老实，不像宋建钢会说好听话，但现在 “妈，我给三哥写回信吧” “对对对，给他写，跟他报喜，说说你定媒的事儿，还真是赶巧了，你三哥写这信时就是你定媒的时候” 宋月明按着每个人的口述写信，下笔时却犹豫起来，她和原主的字迹不同，平时给宋建军写信，要么是她要么是宋卫国，这会露馅的吧 “妈，你们说吧，我先写一遍潦草的，等你们说完我再誊写一遍。” “中，你想咋写咋写” 宋月明松一口气，照着他们说的一字不落的写下来，写完也不让他们看，端着煤油灯回自己屋“等明天我让你们看一遍写好看的” 黄栀子偷笑“这是知道你三哥的好了，赶紧表现表现是吧” 宋月明一脸的理所当然“那肯定的啊” 煤油灯不够亮，宋月明又习惯早睡，可模仿别人的笔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找到原主写字的特点熟练度上来速度就快了。 这一次，宋月明足足写了四大张稿纸，把宋家人包括大宝的童言童语都给写进去了。 正在山沟沟里训练的宋建军收到这厚厚一封信还很疑惑，难道把他寄出去的信给打出来了但拆开一看确实是自家小妹的笔迹，往常这丫头写信可没这么细致过 不过，此时，第二天一早把写好的信交给宋卫国寄出去时，却惹来他哈哈大笑。 “爸，你笑啥” 宋卫国指指镜子，宋月明一头雾水的去了，晨光熹微中，只见镜中少女鼻孔黑黑，仿佛晚上去挖煤了 “哈哈哈，妞妞，这回你写信用功了来来来，给你一块钱辛苦费买糖吃” 宋月明哼了一声，还是不客气的接过那一块钱塞到裤兜里，转身奔到井台边使劲洗脸，脸埋在水里却听到宋卫国还有其余人笑声更大 她这也算彩衣娱亲了吧 送帖前一天，宋月明将金条转移阵地，挖过的坑填好，大黄鱼小黄鱼做过伪装后统统塞到床和墙之间的缝里，翻过的地方宋建钢不会再来一遍，他这几天都魂不守舍的，只会想法子舍弃或藏好剩余的金子。 农历七月初二，老黄历说这天百无禁忌，卫云开和魏家人在媒人的带领下、拎着六件礼来宋家送婚帖。 所谓婚帖，就是将男女双方在某年某月某日订下婚事的字样写在两张红纸上，两家各持一份。 魏家人打扮一新，都是喜气洋洋的，宋家人也不例外，大宝第一次见家里来这么多人，人来疯的高兴到不行，尤其这位新晋小姑父很耐心的给他剥瓜子，他只要张着嘴巴等吃就行。 “这孩子，有当爹的样儿” 一众人都笑，王宝珍真心实意的说“云开结了婚，俺们两口子也算对得起恩人，以后只要小两口好好过日子就中” 黄栀子不住的点头“是这个理儿，俺家就这一个闺女，只要亲家好好对她，她要是不懂事，你们尽管来跟我告状” 两个妈你俩我往的都为了自己的儿女。 宋月明坐在一旁，脸颊红红的，她今天的主要情绪表达就这么多，就是个害羞的待嫁姑娘 大宝靠在卫云开身边吃瓜子仁儿，过了一会儿小姑父往他手心里塞了一个奶糖，指指小嫲嫲，大宝笑嘻嘻的接过奶糖，屁颠屁颠扭到宋月明面前，扬着小肉手递过去“小嫲嫲，糖” 宋月明回过神接了，捏捏大宝的脸蛋，仓促的看一眼卫云开，他仍旧笑容淡淡的。 媒人宋卫琴瞧见了这一幕，故意拉住大宝的手“大宝，你跟大姑奶奶说，谁叫你把奶糖给你小嫲嫲的呀” 大宝觉得自己可聪明了，反身一扭指着卫云开“他” “他叫啥” “唔”大宝忘性也大。 “哈哈哈，大宝，那是你小姑父，叫小姑父他给你买糖吃” 大宝奔过去，响亮的喊了一声“小嘟嘟” 顷刻之间，哄堂大笑，宋月明和卫云开都是耳朵红红。 卫云开强自镇定的剥了三四个瓜子仁儿塞到大宝嘴里，防止这小家伙再做出什么惊天之举 宋月明垂眸捏着那颗奶糖，没有拆开，却仿佛已经尝到了它的甜味。 送婚帖的还有另外一项，那就是彩礼。 两家大致商量过一个数，现如今给多少彩礼的都有，疼闺女的娘家要的少，觉得自己要少一个劳动力、卖闺女的就要的多，也有两袋棒子面就娶回来的媳妇，黄栀子从一开始就打算把彩礼交给闺女自己过日子，她要了不少，一百八 王宝珍打心眼里想把卫云开的婚事办的风风光光，要不然对不起老首长宋家要一百八，她估摸着宋家也不会把彩礼昧下，只要交给宋月明那不就是转个圈又回到自家手里了吗 “给二百” 她估摸着卫云开不会不答应，带人家去城里就花了不少钱，应当是对媳妇满意的。 谁知，卫云开忽然插嘴说“给二百九吧。” “啥，这是不是太多了，万一，宋家不让带回来咋办”这二百九可是卫云开大半年的工资啊 “就给二百九吧。”卫云开拿出一沓钱，刚好是二百九。 王宝珍不许，“不行，我们这还有你的钱，这婚事必须我俩出钱给你办” 二百九就是二百九 王宝珍将红手绢包着的二百九十块钱塞到宋月明手里，笑盈盈的说；“闺女，这二百九十块钱你收着，我就盼着你跟云开能长长久久的” 这下轮到黄栀子和宋卫国惊讶了，可心里舒服啊，魏家这求娶的姿态摆的低低的，以后闺女嫁过去不受气 宋月明掩下惊讶，小声道“我知道了，大娘。” 王宝珍拍拍她的手“我还等着你赶紧改口呢” 这话，宋月明不能接，宋卫琴做媒人当然要偏向自己娘家侄女，上前解围道“那咱得挑个好日子不是再商量商量” “对对对。”王宝珍笑呵呵的附和。 松了婚帖也没这对未婚男女的相处时间，两家人来回打趣热闹之后，到日落黄昏才离开，婚事彻底定下来，就等选个日子结婚，两家人都安了心。 不过，等宋月明的彩礼金额传出去，村子里渐渐飘出来一些流言。 “卫云开命硬方的很” “上一个相媒见一面就把人克死了” “听说他亲爹娘也是他克死的” 黄栀子听到脸都绿了，这是咋回事，孩子亲大姑说的婚事总不至于骗人吧 魏水村里，王宝珍也渐渐打听到宋月明娇气的名声，一时皱眉不已，娶回来一个不懂事的娇小姐可咋办 媒人的话有水分 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继续，明天零点更新前的留言都有，么么哒。 介绍人的话真有水分。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醉了醉了、路人乙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鹿逐溪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侧柏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邪魅的神君大人 57瓶；路人乙 40瓶；岁月有神偷 7瓶；让我静静 4瓶；墨竹、27152536、苏苏里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020 第20章 黄栀子恨不得直接将宋卫琴找过来问问到底是咋回事, 但也不能直接奔到魏水村去问大姑子，等了两天, 越来越心焦。 宋月明倒是淡定的很, “妈, 现在是新社会，不兴封建迷信那一套。” “那也得问清楚上一个被克死的是咋回事, 说起来也没问问, 他亲爹妈那边到底是怎么死的，不会真是被他克死的吧” 宋月明无言以对, 卫家出事是因为十年前那场变动，和卫云开没半点关系, 但这话她又不能说。 “妈，你不觉得这事儿很巧吗我刚定媒送帖, 村子里就有人说卫云开不好, 就算他真有啥事，咋现在才传出来” 黄栀子眉头一皱“你说这是啥意思” “我觉得吧，是有人红眼了呗。” 眼红宋家日子的不是一个两个，但畏于宋家两兄弟在小宋庄的权威, 多数人不敢做什么，可背地里管不住人家的嘴，人家想怎么说怎么说, 有跟宋家亲近的，会把这事儿说到他们面前来。 黄栀子当然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脑子里把跟宋家有仇的人过了一遍, 首先锁定目标刘大莲。 “这个该死的刘大莲，肯定是她在背后说道”上次，黄栀子不敢把刘大莲往狠里揍，是怕人说他们宋家仗势欺人，可这次，她指定要找刘大莲讨个说法 宋月明摸摸鼻子，她也不是要把黄栀子当枪使，但这件事让她出面，总比自己一个未婚姑娘出面来的好，而且她还怀疑另一个人，已婚妇女口口相传卫云开命硬克家人，可大姑娘也能说道一二，她出门都能看到那幸灾乐祸的眼神，这又是谁传达的精神 “妈，你先别着急去找人算账，等大姑来了再说吧。” 黄栀子一想也是，出了这样的事得听听男方的解释，定媒之前啥都瞒着算咋回事。 等到一个小宋庄赶大集的日子，宋卫琴总算来了，她是来卖自家养的两只公鸡的，家里养着四只公鸡，留下两只打鸣就行，这两只拿出来卖掉也算一份进项。 宋卫琴是吃过晌午饭到的，没啥事儿不好意思在兄弟家蹭饭，趁着集上还没几个人去兄弟家里喝口水、说说话倒是无妨。 谁知道刚一进门，二弟妹拉着她的手跟多年未见似的。 “大姐，你可算是来了” “咋了” 黄栀子迫不及待的问她“那卫云开真的命硬方家里人” 宋卫琴眼神闪了闪，她一心做媒真是把这件事给忘的干干净净，可面上还得义正言辞的说“哪有的事儿你别听人家瞎说” “那人家咋说卫云开前面相过一个，刚见一面人就死了呢” “嗨这事儿你不在俺庄不知道咋回事，我跟你说，那闺女死的时候肚子都鼓起来了，她咋嫁人”宋卫琴理直气壮地，她真不算坑娘家侄女，这就是小毛病 黄栀子吃了一惊“啥那闺女是” 宋卫琴撇撇嘴“是真事儿，就是不知道跟谁做下的孽，怕相媒结婚露馅，干脆上吊死了，她家里人不愿意养大的闺女就这么没了，就在村里说卫云开命硬，但是看见那闺女死时候啥样的都知道咋回事” “再说，月明是我亲侄女，要是人不中，我能昧着良心给她说媒” 黄栀子放心一半，“那他亲爹妈咋死的” “这事儿我真不清楚，魏根生从前当过兵，王宝珍说卫云开的亲爹是魏根生的恩人，他爹妈是生病死的吧，家里面也没啥人，这两口子就把卫云开接过来养活了，都是实心人，要不谁在十年前愿意养个半大小子” “倒也是。” 宋卫琴想起一件事，“弟妹，咱家月明该会的东西也该教教，前儿王宝珍还问月明在家里都会干啥，到时候结了婚，小两口就跟爹妈分开过，万一月明要是啥都不会，该被人挑理了。” 一说这，黄栀子心虚加后悔，两家都是小毛病，要真是搁到定媒前，还真不一定是啥样儿。 “她咋想起来问你这个了” 宋卫琴撇撇嘴“我听说是那刘大莲回娘家胡咧咧的，不就是嫉妒咱们月明找个好对象，弟妹，要我说，咱家讲理也不能让人家这么欺负” 黄栀子狠狠点头，“刘大莲就是欠揍” 饶是抓住刘大莲散播谣言的证据，宋月明还是让黄栀子耐心等一等，她要见过另一个人。 幸好没有辜负她的希望，这个人很快上门来了。 王桂芝的脸比上次在供销社门口见面又黑了一个度，虽然捂一个冬天就差不多能白回来，可这会儿，宋月明还是居高临下的看她，嬉笑道“你咋又黑了” “月明，你就是会笑话我，我又不跟你似的，啥都不干就搁家里捂着。”王桂芝低眉顺眼的看不出喜怒。 “没办法，爹妈疼我，不愿意让我下地干活。” 王桂芝垂在身边的拳头紧了又紧，讪笑着点头“是啊，不过月明，这几天你都没出去吗” 宋月明懒洋洋的抬眸看她一眼“没有，天太热出去干啥” “月明，其实我是听见人家说你不好的话才过来告诉你的，现在人家都说卫云开命克家里人，我上次跟你说你还不信，现在人家都这么说你总该信了吧你真不害怕” “害怕啥” “他要是真克家里人，那你咋办我听说上一个跟他相媒的死的可惨了，他要是没一点毛病，咋会到现在才定媒呢” 宋月明若有所思的剥开一个奶糖，相媒那天男方家里也会送来喜糖，宋家也买了一些，但这些难得的奶糖都被宋月明和大宝瓜分，她桌子上就散落着七八个。 王桂芝嘴巴动了动，仿佛闻到那股奶香味，极其自然的伸出手要拿奶糖，冷不防宋月明瞪过来一眼。 “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我让你吃了吗” 王桂芝收回手，埋怨道“月明，咱俩一起长大，你咋越来越小气了” “我给过你不少东西，你是不是还欠我钱，先把钱还给我再说。”王桂芝跟原主零零碎碎的借钱，就没见还过，虽然原主对她颐指气使的，但绝对不算亏待她。 “我、我等两天就还你，再说你现在都有好几百块了，还跟我计较这点钱。” 宋月明哼了一声，不屑道“不还就不还吧，不过你一直说卫云开命硬，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我、我听刘大莲说的，她娘家不是跟你对象一个村，肯定知道点啥。” “那你说我该咋办呢” 王桂芝迟疑了一下，最近宋月明阴晴不定的，她还真拿不准这话是啥意思，思来想去磕磕巴巴的说“你要是觉得不对劲就先别答应那么早结婚呗，我感觉男方还有别的毛病，我听说过一个，家里给可多彩礼钱，结过婚才知道男的有病。” “行吧，我明白你意思了，我就是不明白这些人对我的事这么感兴趣，巴巴的从魏水村打听了再说出去，我要是知道谁敢传我的谣言，绝对给她点颜色看看”宋月明说到最后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王桂芝跟着心一跳，扯出一个笑容说“谁会闲着没事儿传这个，月明，那个，你叫叔给俺爸换个活儿呗。” “你事儿真多，愿意挣工分就干，不想要工分就回家躺着呗再说，大家都这么做，我爸总不能一直照顾你们家吧” 王桂芝笑容渐淡，难堪的点点头，恶狠狠的在心里咒骂那男的把你克死才好呢 二人又说了没几句，宋月明把王桂芝给打发走了，她愿意费时间跟王桂芝闲磕牙，是觉得原主喜欢过宋柏恒这件事知道最清楚的是王桂芝，试探她的态度再进行威慑是主要目的，但瞧王桂芝根本没提起这茬事忽然明白过来 宋柏恒之于王桂芝就是男神一般的存在，王桂芝绝对不愿意男神和别的女人传绯闻 黄栀子冲到刘大莲家门口骂街去了，捡的时机也很巧妙，刘大莲的闺女宋金菊正在媒人的介绍下 和本村的男孩见面，黄栀子指名道姓的一骂，场面顿时热闹起来。 “刘大莲，你个黑心烂肺的女人，你天天说俺家坏话对你有啥好处你” “上一回我不跟你计较，这一回你跑到娘家去说闲话你嘴恁闲咋不去尝尝屎啥味儿” 黄栀子想法很简单，你敢破坏我闺女的婚事，呵呵，那你闺女也嫁不出去算了，她就不信，两家当面锣对面鼓的闹起来，这村里谁还愿意娶她闺女想把闺女嫁在本村，做梦 刘大莲一听，立马坐不住要出去对骂，谁知道还没动一动就被她男人宋假妮儿照脸上甩了一巴掌“你又干啥好事儿了” 宋假妮儿是刘大莲男人的小名，生下来长的羸弱又是家里独苗苗，老人怕留不住这个男孩，就给取个假妮儿的名字让各路鬼神以为家里是个女孩，叫来叫去这么几十年连村里人都不怎么记得他本名叫什么，这男人是个窝里横，自知惹不起宋卫国兄弟俩，先出手打媳妇 刘大莲呢，搁外面泼辣二皮脸，但在家里怕男人，宋假妮儿说啥就是啥，挨了一巴掌捂着脸不敢出门。 黄栀子口齿清楚地骂了七八句见无人迎战，在邻居的劝导下愤愤然找个台阶走人，家里男人是干部，她在村子里还是相当注意形象的，没把人惹急轻易不会发火。 堂屋里，和宋金梅见面的男青年王占营听到这两句骂，小声问媒人是怎么回事，媒人一脸苦笑。 王占营和媒人离开时门外还有尚未散开的看热闹的，两人稍加打听就知道怎么回事，刚才骂街的人是宋大队长的媳妇，两家子不对付 王占营一听就摇头，他们家和宋大队长有点交情，以后说不定还要托人办事，再说这家人也不行，当即摇头，让媒人去回绝刘大莲一家。 媒人连劝一句都没劝，反正都是一个村里的，白跑一趟就白跑一趟吧 刘大莲明知道婚事不能成，还是气的要命，私底下和俩邻居小声唠叨“又不是我传出去的，也不是我一个人说那男的命硬，还没结婚就这么护着，不就仗着自家是村里干部才这么欺负人么” 圆脸邻居腹诽知道人家是干部还要对着干，你不是闲的蛋疼是啥 “我就给你们几个说说，黄栀子是咋知道的，该不会你们跟她说的吧” 圆脸邻居连忙摆手“我可没说出去，听听就算，这事儿当不得真，再说栀子嫂子说你还去你娘家说啥了，人家月明大姑也嫁到那儿去了，你还传闲话，不是擎等着人家来找你算账嘛” 刘大莲哼了一声“真是命硬才好呢” 二百九十块钱她闺女宋金梅定的上一个对象连八十块钱都不肯给，那宋月明咋恁金贵她要是有这二百九十块钱，俩儿子都能盖新房娶媳妇了 一直沉默的方脸邻居低声说“昨儿我还看见王贵家那闺女去找月明了，她俩从小关系就好，会不会是桂芝跟月明告的状” 圆脸看看方脸，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王桂芝二姐是嫁到魏水村了吧这妮子天天跟在月明后头，估计心里酸着呢。”方脸按着黄栀子跟自己的抱怨原样学给刘大莲听。 刘大莲醍醐灌顶“一定是她，要不是她专门去说，黄栀子咋会来找我麻烦” 隔了两天，宋月明如愿听到八卦，刘大莲和王桂芝的妈因为一点小事大大打了一架，两人挂彩无数顺带给王桂芝脖子上挠了一道，两家闹了大半天，半个村子里的人都去看热闹了。 黄栀子和王娟坐在家里不动，但听到前线战报都挺开心的，尤其是王娟，她知道这主意是小姑子出的，暗暗感叹月明比以前有脑子了，这定了媒的人就是不一样。 村里热闹一阵子，今天看完人家打架，后天就是杨家闺女出门儿，碰见一桩喜事不容易，在这缺乏热闹的时代，家家户户都愿意去红白喜事的场子上凑热闹。 宋家人都没动，除了宋卫国要去喝喜酒，其他人在家里该干啥干啥，黄栀子死盯着宋建钢留在家里，顺带观察宋月明是不是真的放下了。 宋月明想了想，闲着也是闲着，家里的韭菜又长出来一茬，咱们吃韭菜鸡蛋馅的饺子吧 拿五六个鸡蛋热油炒熟炒香，顺带用锅铲把鸡蛋捣碎放凉，韭菜洗净切碎段，再用热水泡一把红薯细粉条，细粉泡软同样切段，韭菜和粉条直接倒进盛着鸡蛋的锅里，撒上盐、十三香再倒上香油，那股鲜香味儿立刻飘出去老远，这时候最好打进去两三个生鸡蛋，把韭菜馅搅匀，擀出来饺子皮很快就能包好一锅排的饺子 宋月明观摩黄栀子熟练的动作，她奶奶就是这么包的，还会用这个馅料炸菜角，她咽一口口水，提了一个有点过分的要求“妈，我想吃菜角” 黄栀子心疼油啊，除了过年家里轻易不炸东西，但想想闺女今年不一定能不能在家过年，狠狠心答应下来“中，等八月十五咱就炸菜角炸糖糕” “好” 这次包饺子，宋月明已经能很熟练的包出来好看的饺子，擀皮的王娟笑着夸，黄栀子骄傲极了，只是想到自家闺女娇气的说法会有点犹豫，这小半月过去，魏家没再来人，该是咋想的 包完一剂面，黄栀子从和面的瓦盆里拿出来另一块面在案板上揉，饺子包的慢，不能一下子把面全部拿出来，不然不等饺子包完，那就变干变硬不好包了 等待面团被切成剂子的时间里，宋月明站到院子里吹风，大宝正蹲在树下抠抠挖挖，似模似样的让人看着发笑。 “大宝，你干啥呢” 大宝听到声音站起来“小嫲嫲，虫” “啥虫啊” 宋月明说着走过去跟他一起蹲下看，家里的地面是泥地，每逢下雨天的泥泞是最痛苦的时候，直到现在院子角落的地面上还留着上次雨后积水造成的青苔。 地面上有一个小小的黑洞，里面似乎有个东西在不停地挠土，宋月明定睛一看，是一只知了幼虫正要破土而出，不过在这里，这个小东西叫 “爬叉”大宝准确的叫出它的俗名。 “不是晚上才会爬出来的吗咋现在让你找到了” 宋月明嘀咕着四处看看准备找一个树枝将爬叉的小洞弄大一些，夏天最扰人清眠的是蝉鸣，它的幼虫大多晚上爬出洞上树等待蜕变的到来，村子里很多小孩子摸黑捉它们，捉回来泡在碗里等明天早晨炒菜前煸炒片刻就是夏日里最常见的荤腥。 地上有一截枯树枝，宋月明小心翼翼的把洞周围的一层薄土拨开，再把树枝伸到爬叉的爪子上期待它能顺杆爬上来，但年幼刚出窝的爬叉并未领会她的希望，反而一动不动的呆在小坑里。 大宝急了，一手握着宋月明的食指往洞口送“小嫲嫲，拿” “我不敢”开玩笑，她绝对敢吃不敢拿的 黄栀子隔着厨房窗户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道“大宝，你让你小嫲嫲给你拿虫肯定找错人了，她从小就不敢拿” 大宝听得懂，懊丧的抬头，可看到敞开的大门外的人眼睛一亮，站起来蹬蹬蹬跑过去，虽然还是忘了该叫人家什么，可还是毫不犹豫的牵着他的手过来。 “拿” 宋月明在大宝跑出去时才发现门外站着的人，下意识站起身“你怎么来了” 卫云开一双眼眸清亮，微笑着说“过来送点鱼。” 他先跟着大宝很轻松的把爬叉拿起来，但大宝也是个胆小的，敢看不敢拿，跑到屋檐下拿起一个透明的罐头瓶子，示意他装在里头。 厨房里的黄栀子已经听到这不寻常的动静，赶忙走出来看“云开，你来啦正好，家里包的韭菜鸡蛋饺子，留下吃饭” 卫云开点点头，沉声解释“婶子，我跟大哥今天在河里捉了点鱼，我妈让送来尝尝。” “哎唷，你们小孩儿弄点鱼还给这送来干啥，自己吃呗”黄栀子嘴上客气，心里特高兴，刚才还想魏家是不是有啥意见，结果人就来送鱼吃 卫云开返身回去拿挂在自行车的鱼，天气热，鱼还活着，怕直接拿过来鱼在半路死了不新鲜，他直接在车把上挂了一个水桶，盛着半桶水到这，里面的鱼大半都是活的 村里有条河不假，但水多不见鱼又没有网，轻易抓不到什么鱼，现在这桶里有不少鱼，巴掌大小的鲫鱼有五六条，还有一条两三斤重的白鲢，和一些漂浮的小鱼，非常难得 黄栀子一看就心疼“桶恁沉你都带过来了，累不累，快坐下歇歇，月明，还不去倒茶” 宋月明喔了一声，迎着王娟看戏的眼神，去厨房茶壶里倒出来一碗凉白开送过去，卫云开连忙站起来接了，一饮而尽。 碗还回来，宋月明想了想又去倒一碗，直接放到桌子上，同时看了他一眼。 卫云开似乎神奇的懂了这个眼神的意思，没再直接喝下去，宋月明想了想，去井边压一盆沁凉的井水，又扔进去一条干净毛巾。 这下不用她开口，王娟替小姑子把话说了“云开，月明给你弄好水了，快去洗洗脸擦擦汗。” “好。”卫云开起身去井边洗脸，与宋月明错身而过时，微微抿唇，眸底都是笑意。 黄栀子想起宋建钢还在西厢房，十分不客气的走过去拍门“钢子，云开来了，你别给屋里睡觉了，快出来” 宋建钢很快来开门，确实是睡眼朦胧的样子，卫云开擦好脸与他对视，很客气的喊“二哥。” 黄栀子嫁过来就是一个接一个的生孩子，宋家的四个孩子都是差两岁，宋建钢比宋月明大四岁，与卫云开同年，但其实比卫云开小大半岁，冷不丁被一个比自己高比自己壮的人喊哥，宋建钢老大不自在的挠挠头。 “嗯，云开你来了。”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自从上次见过卫云开，宋建钢就知道这人不是好得罪的。 “云开，今儿留在家里吃饭，正好月明让包饺子，你哥俩儿把鱼收拾收拾，咱做鱼吃” 这自然是没意见的，宋建钢走过去看到桶里的鱼也忍不住惊叹“怎么捉到的” 卫云开笑着交代“小河沟里水不多，鱼不少，正好赶上了” “运气真好” 鱼从桶里倒进大盆里换上新鲜水，大宝第一次见到活鱼，连爬叉都顾不上玩，老老实实蹲在水盆边看鱼，顺便崇拜的看着这个啥都会做的小姑父 宋月明想回厨房继续包饺子，还没进门就被黄栀子婆媳俩一起哄了出来“看鱼去吧” 看啥鱼倒不如直接说让她去看女婿 宋月明当然搬上小板凳去了，做个吃货就不怕宰杀食材的场面血腥，她看的淡定自若，甚至可以去厨房拿刀，给卫云开递刀。 宋建钢不敢和卫云开多说，就找宋月明说话活跃气氛“小妹，你啥时候喜欢看杀鱼了” 宋月明给他一个白眼“现在。” 卫云开快速瞟她一眼，笑意渐浓，手上的动作更加的干净利落，将鱼肉处理的干干净净。 鲫鱼捡着不太活跃的杀了三条，活的欢的换个盆倒上清水还能养两天再吃，小鱼直接掐掉鱼头和内脏，跟鲫鱼一起炖汤喝，那条生命力不够顽强的白鲢则被斩成段等待下锅红烧。 处理好的鱼送到厨房，饺子也完成大半，黄栀子看看时间才上午十一点，得亏今天包饺子弄得早，她想了想吩咐道“钢子，你去宋柏恒家把你爸叫回来，就说云开来了，别让他在那儿吃饭了，回来吃” 顺便让儿子亲眼看见，彻底死心 宋建钢脸色一沉，还是低声应下去了。 院子里剩下宋月明和卫云开领着大宝看鱼，宋月明无意间看到卫云开嗅手，心知刚处理鱼时沾上了腥气，于是起身去东屋拿过来她的香皂。 卫云开很惊讶的看她一眼，愉悦的接过来细细搓一遍香皂，揉出泡沫，等他搓好，宋月明走到压井那儿给他压水。 “谢谢月明。”他喊这名字的时候声音低低的，很好听。 宋月明嗯了一声，垂眸拿过香皂给大宝洗手，绝对不是给他一个人用的 宋卫国听说新女婿上门，顾不得其他，匆忙和儿子回来，等中午宋建兵也回来，爷仨儿逮着卫云开喝了一顿酒，卫云开不可避免的露出一些醉意，顺理成章的在宋家留到下午。 下午，宋家人很有默契的忙的忙，出门的出门，都很默契的不去打扰这对未婚小夫妻为数不多的相处时间。 但实际上，两人并没有什么说话时间，卫云开略微坐坐，酒醒的就差不多了，宋卫国心里有数，不敢多灌他酒 酒醒之后，卫云开闲着无事，给泰山大人家的堆积在一起的柴火给劈好了，大半个月都不愁用的那种 宋月明站在一旁围观，男人和女人的力气差别好大，她们平时用柴，如果家里男人不在，就要黄栀子上手劈柴，半天还砍不开一根木头，但到卫云开手里跟玩具似的，而且他砍的整整齐齐，可以治愈强迫症 “其实，你可以不用劈那么多的，要不然我二哥就没事儿做了。” 卫云开抬眸看她，她说的很认真，夏天天热动不动就是一身汗，确定这柴可以用一阵子，他便动手将散落的柴摆好，把地面扫干净。 宋月明已经给他备好洗脸的井水，真心实意的觉得这个男人，有点可爱。 他洗好脸，喝了宋月明递来的凉白开又去隔壁帮忙，给宋月明做嫁妆家具的木料已经粗加工完毕，家里院子不大又来来去去的，不能伸开手脚做家具，宋卫国思来想去就给荒废宅子的空地腾出来在那儿做家具，离家近也能看着木料不被人偷走。 反正家人就在隔壁，黄栀子也放心闺女和女婿独处，有点啥事喊两声就能听见 宋月明锁上门也去了，两人一前一后都能听到彼此的脚步声，嘴角不约而同的浮现出笑意。 荒废宅子和前几天大不相同，黄栀子把草都给拔了免得蚊子太多，空荡的院子里摆放着木料，可以轻易嗅到属于木料的特殊香气。 “你俩咋出来了” “我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卫云开说着就帮宋建兵抬木料去了，黄栀子看一眼神态自若的宋月明，暗暗点头，这女婿不轻浮够稳重，不错 宋月明看懂黄栀子的眼神才意识到留他们单独相处似乎又是个考察人品的坑，但他们好像已经完美过关了 婚前给丈母娘家干活是应该的，但也不适合久留，毕竟村里邻居离这么近，来来往往的都会问一句，半下午的时候，几人回家切了个西瓜吃。 吃完西瓜，卫云开告辞离开。 宋卫国连连点头“这孩子不错” 黄栀子哼了一声“那你也不看看谁给咱闺女挑的” “我咋觉得是月明自己挑的” “也对。” 卫云开来过这一趟，很快，农历七月的下半月呲溜过去了，迎来农历八月，村里又进入令人喜悦忙碌的秋收季节，每天铃一响就要下地挣工分，正逢花生玉米收获的季节，时不时还有人家飘出来盐煮花生的香气，被人逮着问还振振有词自留地里的花生自家的 宋月明也吃了一回，确实香甜，肚子里缺油水，碰上点好吃的都会犯馋。 等到玉米棒子从地里收回来堆积在村里的空地上，为了防止有人偷公家的东西吃，日夜都要安排人守着，宋月明意思意思的做了一件最轻省的活计剥棒子 就是给玉米剥皮，留下三四片叶子不摘，等人把它们编起来一串串的挂在树桩上晾干，到那时候才能磨玉米面、玉米糁。 最忙的时候还有一个中秋节，这年的中秋节也是宋月明唯一的十八岁生日，过了十八岁就可以结婚出嫁。 小宋庄这片的习俗是赶在十五之前走亲戚，卫云开必定是要来拜访丈母娘家，宋月明也要到魏家去。 卫云开选在初六拎着节礼上门，两块月饼两盒点心四瓶罐头还有两瓶白酒，这是顶顶好的节礼了，黄栀子满心欢喜的收下来开始发愁去魏家送什么东西，送的差了坠的可是自家面子 初六，宋家留卫云开在家吃饭，约好初八宋月明去魏家，到时候卫云开会来宋家接人。 初六晚上，黄栀子就在倒腾去魏家的东西，卫云开拿过来的节礼当然不能再送回去，真那样干非得让人笑掉大牙，她思来想去让宋卫国找人买回来一条散花烟再不一样的月饼点头，比魏家给的少一样也在情理之中。 初八一大早，黄栀子又早早把宋月明叫起来了。 “妈，你再让我睡会儿，我晚上都没睡好。”宋月明困得睁不开眼。 黄栀子心想，睡不好那显得不好看，睡就睡吧“等吃饭再叫你。” 宋月明嗯了一声，翻个身又睡着了，黄栀子哭笑不得的在她背上拍了拍“真是你倒是一点都不急” 她出了房门跟王娟抱怨，王娟笑着开解“我当年要来家里时也是晚上睡不着早上起不来，我看小妹现在挺懂事的，不会出错的，妈，你就放心吧” “我知道是知道，就是放心不下啊” 不亲眼看见闺女出门儿成人，她很难放下那颗心 过了不到半小时，宋月明到底是被黄栀子给薅起来了，她眯着眼睛梳好头发，洗好脸照镜子时终于有了紧张情绪“妈，大姑今天会去的吧” “她去她要是不去我还得给你找个人一起去呢” 宋月明好歹放心点，等卫云开骑车来到，几乎想不起来怎么跟人家坐上车的，自行车蹬地离开她看到父母站在家门口才反应过来，但再说点什么是来不及了。 一路上，避免不了遇上几个人。 “月明，去你婆家啊” “哟，你这对象真精神” 直到出了村，宋月明才松一口气，一个多月前的青纱帐已经枯黄，有来不及掰下来的玉米还挂在秸秆上随风摇动，时间过得真快。 卫云开只听到只字片语，下意识问“什么” 宋月明反问“我刚才说话了吗” “说了。” 玉米地里闹鬼会比较吓人。 宋月明被自己的脑补逗笑，重复一遍刚才说的话“我说时间过得很快。” 当初他送她回家也是走的这条路。 他的话从前面飘来“收获的季节。” 宋月明消化理解一下，意思是当初救人一命，现在收获一个貌美如花的媳妇呗 村庄之间连接的是土路，坑坑洼洼的，即便卫云开尽力避免，还是会有颠簸，宋月明原本抓着后车座，但总有要掉下去的风险，咬咬牙抓住他的上衣。 面前的脊背宽厚十分有安全感，只是在她抓上去的那一刹那有片刻僵硬，宋月明不厚道的偷笑，抓紧的手再没有放开。 两人之间有长长的沉默，远处天空湛蓝，满世界的秋高气爽。 路过当初那座桥要上坡，宋月明很懂事的下车，跟他推车过桥，两人不约而同看了当初他救起她的位置，如今水流湍急，比当时还要危险。 宋月明心有余悸的再次坐上车，开始小声问今天魏家都会有什么人，卫云开知无不言，很是配合。 进了魏水村，宋月明做回矜持姑娘不再说话，一路上还是免不掉打趣好奇的目光，快到魏家时路过一条胡同，里面走出来一位妙龄姑娘，看向他们、准确的说看向她的目光充满敌意。 宋月明淡淡瞟了一眼，自行车很快掠过那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明天会上收藏夹，白天不更新，到明晚的23点左右万字更新，请大家包涵么么哒。这章留言到明天零点前都有红包 信我韭菜鸡蛋馅的饺子按我写的做，真的超级好吃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侧柏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安 4瓶；岁月有神偷 2瓶；罗蒙家的小树林儿 1瓶；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022 第22章 俗话说, 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 可今年黄栀子一个劲儿求着老天爷可千万别下雪, 万一闺女出门儿那天下雪可真不好弄，越是临近日子, 黄栀子就越是睡不着,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直接把睡在那头的宋卫国给吵醒了。 “你干啥就这点热气都被你给弄没了” 黄栀子在被窝里踢他一脚，先叹一声气，再问“军子也没给回信儿, 月明就要出门儿, 你说这家里马上就没几个人了。” 宋卫国冷哼“马上尽是你忙的事儿，孙子还不够你操心的咋还上赶着给自己找事儿” 黄栀子心里那点伤感情绪，噗呲一声被宋卫国一盆冷水给泼灭了。 夜渐渐深了，黄栀子掖紧被窝准备睡觉, 外头呼呼的风声听着吓人，可还没阖上眼就听见外面有人喊, 她又踹宋卫国一脚。 “你听见没，外面有人说话” 宋卫国勉强睁开眼听了听，困倦道“哪有人说话，没有，刮风呢” 黄栀子似信非信，等了一会儿再听果然有人在外面喊爸妈，两口子猛地一精神从床上坐起来，披上棉袄拿上电灯就往外跑。 “爸妈” “来了, 来了” 开了门，宋建军凑近一张脸嬉笑着又叫一声爸妈，黄栀子拍着他冰凉的肩膀“军子，你咋现在回来啦，也不跟家里说一声，让你爸去接你” 宋建军提着行李进来，解释道“我给你们写回信收到没” “没有啊。” “那可能是哪儿下雪耽误了，没事儿，我这不是回来了。” “走走，快进屋。” 家里的动静不小，周边还有汪汪的狗叫，宋建兵推门出来，看到宋建军也惊喜的不得了，陆陆续续的宋建钢和宋月明都出来了，唯一睡的香的就是大宝。 宋建军仔细看看宋月明，浓眉大眼里都是喜意，不住的点头“月明果然是大姑娘了，幸好我赶在你出门儿之前回来了” 面对这样一份心意，宋月明感动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哑声喊一声“三哥。” 黄栀子匆匆忙忙烧锅给三儿子做一碗鸡蛋汤驱寒，宋建军下了火车到县城，坐最后一班公交车到家，谁知道走到半路上公交车坏了，他只好徒步走回来，要不然到家还能赶上晚饭。 一家人围着宋建军看他吃饭听他讲回来的经历，黄栀子是忙着再找出来一床铺盖，哥俩儿睡在一张床上容易蹬被子，这大冷天的冻着可不是闹着玩的。 宋建军吃完又把带回来的行李打开，除了他自己一套换洗衣裳，其余都是给家里人带的东西，给妹妹侄子吃的奶糖、孝敬宋卫国的一条烟，还有穿不着的军装，他们兄弟几个身形相似，旧军装给两个哥穿没有问题。 最重要的是给宋月明的一块手表“你快出门儿了，人家小闺女手上都戴着手表，咱也戴一块看看啥样儿。” 是一块上海牌手表。 宋月明接过来戴上去，纤细白净的手腕配上做工精良的手表，多了两分文气，她笑眯眯的说“谢谢三哥” 给其他人也有带礼物，大宝的毛衣，王娟和黄栀子的雪花膏、围巾，还有给宋老太的，林林总总几乎每个人都照顾到了。 “行啦，都拿着回屋里美去，现在赶紧去睡觉别冻着了，特别是你，月明” 宋月明吐吐舌，一溜烟儿走了，回房将自己的房门关的严严实实再杠上，钻到变凉的被窝重新暖热，戴着那块手表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宋建军回来的消息又让宋家热闹了一两天，但宋月明连跟他好好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因为马上就是正日子，她得出门儿了。 前一天晚上，黄栀子炖了一只鸡，一家子围坐在一起吃顿好的，面上都是高高兴兴的，吃完饭，宋建军敲开宋月明屋里的房门。 “三哥” 宋建军进到东屋，看到摞在房里的新被子，和收拾好的包袱行李，深吸一口气，郑重道“我回来还没见过那个谁，小妹，要是他以后对你不好，你跟我说，我给你出气” 宋月明抿嘴一笑，点点头“我知道啦，哥，你放心我肯定会过好日子的。” “嗯。”宋建军低头从兜里掏出来五十块钱塞给她。 “我就不给咱妈了，直接给你，你自己缺啥买啥。” 宋月明当然不能要，宋建军当兵攒点钱不容易，还要给爹妈寄钱，留在手里的钱都是有数的，何况他也是结婚的年纪，以后用钱的地方更多。 “哥，你不用给我，我手里有钱。” 宋建军很坚持“你有是你的，我给的跟那不一样，我还有钱，你放心收着。” “可是那等你结婚，哥，我给你包大红包”宋月明记得自己许下的承诺，她第一次真实的感受到被哥哥疼宠的感觉，大哥不是不疼她，就是有了自己的小家，给妹妹的关注有限，宋建钢呢就是个祸害，唯有宋建军能让人产生安全感、依赖感。 宋建军笑笑并不在意，他对家里人大方那是家里人值得，小妹懂事了长大了，他当哥哥的当然要多照顾，要不，等出门儿了，他能做的就少了。 他没在东屋久留，回西厢房跟宋建钢偷偷抽烟、说话。 宋月明躺在床上听着若有似无的动静，迷迷糊糊睡着，总觉得刚闭上眼，门就被黄栀子拍响了，她在里面杠上门，外面没办法打开，眯着眼睛去给黄栀子打开门，又要躺回床上继续睡。 “乖乖，今儿可不能睡了，你要出门儿了，赶紧洗脸刷牙打扮打扮，待会儿你大爷大娘就来了，要是知道你还没起来，肯定要笑话你” 宋月明勉强睁开眼看宋建军送给她的新手表，才早上五点钟，而且是北方冬天的五点钟，她此生见过冬天五点钟样子的机会屈指可数。 但今天是不能任性的，宋月明用黄栀子给她准备好的温水刷牙洗脸，务必将眼屎洗的一干二净，洗过脸涂一遍雪花膏，抹一遍手油就算完事，没有化妆品就是青春美貌无敌。 至于发饰，有一朵假花，就是小时候过年小闺女别在帽子上、头发上的东西，不过这朵比小孩子的好看些，宋月明没有烫发也就不适合把头发散下来把假花别在耳畔，幸好她会挽发髻，将所有头发梳整齐盘起来，在右耳边把假花放上去，朦胧灯光下模糊看出曾经的影子。 但此时黄栀子已经泪眼婆娑的走出去了，边走边抹泪，也不敢在闺女面前说话，王娟早早起床看到婆婆哭，大致能猜出来是为的什么，不过都不怎么习惯感情外露，她只好扶着腰说“妈，月明想吃啥，咱得赶紧给她做饭。” 黄栀子想了想“先给她打一碗鸡蛋汤，把红糖拿过来。” “好。” 婆媳俩烧火做饭的功夫，宋月明已经换好新衣裳，白色的新毛衣，卫云开送来的红色羊毛褂，黑裤子里面套一条毛裤保暖，脚上穿的是一双黑色高跟鞋，里面有一层羊绒，这是她和黄栀子跑到县城，逛遍百货商店才买到的，说不上有没有棉鞋暖和，因为此时宋月明已经顾不得去想暖和不暖和的问题，她收拾停当又趴在那一摞被子上睡着了。 结婚前些天会拉嫁妆，大件的桌子柜子都要提前送到魏家，到结婚这天，早上魏家会让人来一趟，把预备好的十来条被子和小件东西带走，转头再来就是来接新娘子了。 黄栀子端着一碗鸡蛋汤进来，还有五六个煮熟的鸡蛋，先给放到桌子上没出声叫醒宋月明，打算放放凉再把人叫醒吃饭。 但宋月明睡的很浅，察觉到有人进门来没出声，立刻惊醒抬头“妈” 黄栀子笑笑“吃饭吧，乖乖。” 这几天，黄栀子已经不喊她名字了，开口乖乖闭口妞妞，百依百顺的。 “都是甜的，嘴里有味儿没要不要吃点别的” 宋月明摇摇头，喝一口热的鸡蛋汤，整个人清醒舒服多了，黄栀子不错眼的看着她吃，手上把煮鸡蛋给剥掉壳，掰开一块蛋清觉得凉的差不多了，又送到她嘴边。 宋月明楞了一下，还是张口吃了，低头泪珠子往碗里掉。 “乖乖，别哭，出门儿了还能回来” “嗯。” 宋月明努力憋住泪，黄栀子忽然想起来，小声提醒“我给你的东西你可得放好了，别让人看见” “我知道，藏的好着呢。” 前两天，黄栀子背着所有人给了她一只金镯子，两枚金耳环，要她留着以后兑钱花、压箱底。 宋月明没敢喝太多鸡蛋汤，怕到时候找厕所不方便，鸡蛋也只是吃了蛋清，到魏家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吃上饭，也不能饿着自己。 宋卫国顶着还未亮的天色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小半天，终于忍不住走到东屋门口，略略推开虚掩着的门看了一眼，脚步一顿，还是跨进来，自从闺女一个人睡在东屋，他就很少到这儿来，看清梳妆打扮好的闺女竟然有一种全然的陌生感。 “咱闺女好看吧” 宋卫国重重点头“好看” 宋建兵和宋建军也到门口探头看，在他们的印象里，这是第一次见到盛装打扮的小妹“好看” 天色渐渐亮起来，宋家门口早早聚集了一些人，宋老太和宋卫民一家子也起了个大早，早早的赶过来，宋家不大不小的院子逐渐热闹起来，天气又冷，就有人在宋家的柴火垛上找到一截树根放到空地上引燃，众人围在四周烤火。 刚刚七点，魏家拉嫁妆的拖拉机来了，车斗打扫的干干净净，下车就给站在门外的老少爷们让烟，散完一圈谁也没点火吸了，都在别在耳朵上准备干活，先让宋月明的侄子、堂侄们把脸盆架、脸盆、暖壶、托盘零零碎碎的东西放上车，再在准备好的地方放大头，这时候接了烟的叔伯大爷大哥开始干活，新棉花做的连铺带盖十条被子、毛巾被、枕巾、床单、小柜子放到车斗里。 魏家派来的主事人就站在车边，负责拿东西的小孩子要给红包，人人都是两毛钱，拿了钱的小孩子欢天喜地，也不在乎大冬天天还没亮就被老妈拉起来时的悲伤。 拉嫁妆的车走了，太阳渐渐升起来，红彤彤的挂在东边，漂亮极了，宋家门里门外更热闹。 宋月明盖着一条薄被坐在床上，黄栀子和宋老太等人都在她身边，每每有人进来看新娘子，她都要在两人的提醒下叫对正确的称呼，脑子里纷纷杂杂基本没把人和称呼对上号。 魏水村和小宋庄离的不近不远，众人都琢磨着这来接新媳妇的魏家人怎么也得快九点才能到吧 “使不到九点，人家有拖拉机，腾腾腾八点半就能到。” “那拉嫁妆的和接新媳妇的能是一辆拖拉机” “谁知道，不过这家人可以啊” “啧，人家搁农机站上班呢” “哈哈哈，那以后叫来咱村修拖拉机得随叫随到啊” 众人说说笑笑，还未到八点半就听南边的胡同口有人探头看看，喊“来啦来啦” “啥来了” “车来了接新媳妇的” “真的假的” 有人奔过去看热闹，探头一看，嚯，那车越走越近，那走在前头的可不是拖拉机是一辆黑色的小轿车 宋家院子在胡同内，这条胡同南北都通，也不算窄，拖拉机都能过来，小轿车自然不在话下，可当看见新鲜的人见到这小轿车，只需一声喊，宋家院子里的人就知道，接新媳妇的来啦 “来啦来啦” 黄栀子一听就赶紧的让宋月明下床坐好，宋老太淡淡然的“慌啥，进来还得一会儿呢” 东屋里就是一阵笑声，宋月明不自觉的跟着抿唇，脸颊微热，心跳加速。 小轿车稳稳当当停在宋家大门口，送嫁的老少有不少都是第一次见到小轿车、第一次看见小轿车离自己这么近 “这一回月明嫁的人家够档”够厉害有势 “是哩，这方圆哪儿见过结婚用上小汽车的”用自行车接新媳妇那是正常，拖拉机接新媳妇那是家里有钱的人，用小轿车绝对奢华档次没见人家还有娘家婆家离得近，直接两条腿走过去的喽 卫云开推开车门下来往里走，胸前别着一朵新郎花，黑色的西装穿在身上更显整个人高大英挺，脚上一双黑皮鞋，踩在泥地上走过去，一步一个脚印。 众人都是一阵惊叹，这男的跟月明怪般配哩 后面拖拉机上也下来一些人，是魏家来的接亲人，他们抬着送到宋家的十六样礼，烧鸡鲤鱼肘子等菜色，以及给宋月明随后还会被带走的纱巾、雪花膏、绑着一块红布的电灯等物。 卫云开走到院中，宋卫国就站在院里，他响亮的喊了一声“爸” 挨着的还有大哥二哥以及一身军装回来送妹妹出门儿的三哥宋建军。 “人家月明有这三个哥，女婿敢欺负她都得掂量掂量” “是啊，啧，她大爷家还有三个哥呢” “真是好命” 等到黄栀子和宋月明以及宋老太等人出来，人群中又是一阵轻声惊呼，在场大多数人是看着宋月明长大，却不知道她今天这么好看。 “爸，妈，我来接月明” 宋卫国和黄栀子齐齐点头，拍拍宋月明的手，在数道或艳羡或吃惊的目光中，宋月明被魏家一位堂嫂笑眯眯的牵着手拉到卫云开身边，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新娘胸花，交给卫云开。 卫云开走进一步，低头认真的给她别在衣襟上，视线内宋月明只将这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看的清清楚楚。 主事人高声喊“新人谢父母一鞠躬” “二鞠躬” “三鞠躬” “上车” 娘家人叼着烟点燃魏家带来的一大盘鞭炮，震天的炮响噼里啪啦，宋月明握着那个从交到她手里就一直亮着的电灯，一步步向宋家门外走，不能回头。 小轿车车门打开，新娘子要坐在副驾驶最显眼的地方，来时便是卫云开开车，此时也不例外，两人齐齐坐上车，又引来一阵善意的调笑。 黄栀子和宋卫国等人都站在门外，目露不舍，宋建兵抱着迷迷糊糊刚睡醒的大宝拿着一把扫帚，亲侄子要给出门儿的姑姑扫车，象征性的呼啦两下，大宝歪着头看到车内陌生的小嫲嫲，很是疑惑不解，今个儿小嫲嫲咋和以前不一样。 宋家人送嫁的是两个年龄相当的堂妹，是宋月明大爷爷家的孙女，他们都坐在后面的拖拉机上，送来的鸡鱼等菜宋家留下一半让人带走一半，所有整装完毕，车子才要动。 宋家三个儿子并宋卫民的大儿子站在小轿车车身四角，手放在车上，随着车动慢慢往外走，他们要送妹妹到路口。 娶亲的车不走回头路，路线是两家提前规划好的，从南边胡同进，从北边胡同出。 车子一路走，门里都有探头出来看的人家，更别说坐在后车座的人还会时不时将点燃的小挂鞭炮扔在路边。 宋月明坐在车内，看哥哥们跟她挥手道别，看路边看热闹的人，听炮响，静静看着前方的路，一时间几乎想不起别的。 等她回过神，又进去另一个村子，同样的是看热闹的路人，同小宋庄的人相比，却多了两分陌生。 魏家的房子离村口不算远，门前路也宽阔，还未到达就能看到乌泱泱的人群，车子停下，卫云开先下车，但打开车门的是王宝珍，牵着宋月明的手，笑呵呵的说“闺女，下车把。” 宋月明不假思索的下来，脚还未沾地就听到一阵笑闹声，下了车就要进门，一路从大门走到新房子，昔日看过的三间空荡砖瓦房已经被收拾的整整齐齐，新家具新用具，宋月明被送到卧室休息，匆匆扫一眼才看清里面的布置。 双人木床的床头床尾都贴着红双喜，床上堆满的是嫁妆新被子，下面也铺着一套新的，大红的被面，牡丹花开的粉红被单，她就顺势坐到柔软的床上，迎接各种打量的目光。 到新房来看新媳妇的都是女人，大姑娘小媳妇老大娘，还有凑热闹的小孩子，包括八月十五走亲戚见过的卫云开的侄子侄女们，哦对，现在也是她的侄子侄女啦。 魏春华也被人推搡着进来了，新进门的嫂子要在婚礼当天送给小姑子一双袜子，宋月明早早就有准备，魏春华倒是比她还要害羞。 作为新媳妇，宋月明走完给小姑子袜子的流程用很害羞的坐那儿等待婚礼开始。 人群中，倒还有个脸熟的面孔，有两面之缘的姑娘，目光审视的打量她，宋月明泰然处之，大好的日子不用把这人放在眼里。 到十点，新媳妇被请出去和新郎官并肩站着，这时不兴旧习俗，但也要给来参加婚礼的亲朋鞠躬感谢，宋月明听着并不认识的人名麻木的跟着卫云开一起鞠躬，但心底并不厌烦。 幸好此时青春年少，若是再等几年结婚，光这一个鞠躬礼就让人吃不消。 魏家亲戚多，这鞠躬礼也多，中间倒是有几人善意的扶着他们不让鞠躬，但总体上完成的七七八八，终于等到开饭 宋月明的饭单独在新房堂屋摆一桌，稍微吃两口垫垫，卫云开来了，他们要出去敬酒。 宋月明跟在他身边，低声问“我也要喝酒吗” “不用，你喝茶就行。”他侧首匆匆看她一眼，从早上到现在，都是这样借机看他的新媳妇。 “那就好，我可不会喝酒。” 宋月明眉宇间有一闪而过的愉悦庆幸，透粉的脸颊淡淡的笑容，灿若朝霞。 敬酒也很规矩，魏家准备的菜色不错，来吃酒席的人们不说吃的特别好，但绝对能吃饱，喝酒的更是寥寥无几，大多是口头感谢一番，着重被打趣的是农机站的同事，他们看向宋月明的目光从好奇到了解，怪不得多少人给卫云开介绍对象他都无动于衷，人家相中的是这样的品貌 “来来，你俩得喝个交杯酒，不能这么简单的放过你们” 两三个未婚的小伙儿纷纷起哄，这大概是能开玩笑的最大限度，也是参加婚礼逗新人的乐趣所在。 卫云开扭头看向宋月明，等待她的反应，宋月明抿唇一笑，大大方方的抬起手，周围叫好声更盛，几乎婚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里 “快喝” 两人手臂交叉，但身高差距明显，即便宋月明穿上高跟鞋也比卫云开矮一头，卫云开微微弯腰，等她喝完才圈着她的手喝下去。 “云开疼媳妇啊” “就是，就是” “再来一个” “对，再来一个” 两人推辞不过，只得又喝一次交杯酒，才脸红红被放过，而这群同事还带来一份惊喜，让两人并肩站在新房门前，照下两张合照，宋月明这才想起来，在宋家似乎就有人捧着相机咔嚓，这已然足够的风光，也让她认识到，卫云开此人比看起来的还要复杂、有趣。 热热闹闹的宴席吃完，亲朋都逐渐散去，宋月明的两个堂妹也被魏家安排人送回家，婚礼到这儿算是圆满完成。 不过，宋月明也没在魏家久待，下午，新媳妇会被人请走去魏家亲近人家里坐坐，都觉得这样会自家沾沾喜气，在小宋庄论亲近谁也比不过宋卫琴，宋卫琴早就让魏秀红盯着这边，人一走，就来请宋月明去她家里说话。 等后面再来人请新媳妇，王宝珍两手一摊去她姑家啦 到宋卫琴家，宋月明总算能松口气，嗑嗑瓜子喝喝茶，总觉得还没过多久，卫云开就来接她回去，不仅如此，手里还拎着两条炸好的大鲤鱼。 宋卫琴推辞不要“你妈都给我送过大鲤鱼了，我咋能再要。” 卫云开是背着命令来的，一定要让宋卫琴收下，即使今天宋月明没来这儿，他也得把鱼送过来，这是礼数。 推辞半天，还是宋月明开口，宋卫琴才不大好意思的收下，两人并肩走出去，路上遇到人，卫云开会先开口喊人，宋月明跟着学就成。 魏家家里已经收拾干净，家里办大事，碗盘桌子都有邻居帮忙收拾，就大门口还挂一条红双喜的被面，门两边插着松枝，门上贴着红双喜，才能很明显的看出是办喜事的人家。 这已经是傍晚，王宝珍在厨房做饭，不是有句话么，新媳妇不喝剩面条光下新的，虽然是一句笑话，她也不能让新媳妇吃剩饭，婚礼剩下的菜留着慢慢吃都中。 “妈，我帮你做饭吧。” “不用不用，你去坐着，哪能让你动手。” 王宝珍手脚麻利，醋溜白菜，芹菜木耳炒肉，一人一碗米汤，白面馍随便吃，吃完也不叫宋月明帮忙收拾东西，赶他们去新房。 “你们去收拾收拾，待会儿还有人来呢” 闹洞房吗 宋月明沉默无言的跟卫云开回去，脚还未踩到堂屋的地面，就听外面有人高喊“开哥，吃饭没” “新媳妇在家不” 宋月明有点紧张，怕玩出格的游戏。 七八个人就进来了，都是和卫云开差不多大的男青年，一个个倒还算正派，况且还有跟着来的小孩子，人家进门找凳子坐下，宋月明和卫云开并肩坐在一张长条登上，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盘苹果，五六个红通通的秦冠苹果，皮厚但果肉还算香甜，还有一股浓浓的苹果香气。 “哟，这有苹果” 魏拥军许久没吃过苹果了，算了算给俩人用一个还能剩下五个，数数人头先不客气的掰开分吃这五个，剩下一个最红的用线绑好，悬在两人面前。 宋月明看看面前的苹果，再看盯着他们的吃苹果群众，保持一颗害羞的心，玩吃苹果的游戏。 当然，吃苹果群众是不会轻易让两人吃到苹果的，纯粹是看俩新人蜻蜓点水的偶然亲密，宋月明毫无意外的在游戏中奉献了初吻，差点咬到嘴唇，以及牙碰牙头碰头。 不过幸好王宝珍心里有数，还没到八点就来哄人走“都回家睡觉去吧，天都黑了” “婶儿，天早就黑了” “那也得回去睡觉去，再不走，婶儿以后见着好闺女也不会说给你” 单身男青年们得罪不起每一个能做媒人的大婶大娘，每人分一把糖，说说笑笑出了魏家家门。 宋月明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王宝珍跟她交代“恁厨屋里有一锅热水，想洗洗就洗洗，明个儿不用早起，随便睡，吃饭我叫你们。” “知道了，妈。” 王宝珍摆摆手走了，走时还想连同两家院子的那道门给关上了，整个人松一口气，这也算完成了老首长的托付了 梳洗过后，宋月明找到了新镜子和新梳子，都在带到宋家又转一圈带回来的荆条篮子里，拆开盘的结结实实的头发，再用梳子慢慢梳头发，按摩头皮，目光偶尔瞟到门外又收回来。 但时间过的飞快，卫云开很快洗干净回来，把堂屋门杠上，吹灭堂屋的煤油灯，缓步走到卧室来，并未关上卧室的门，但外面呼啸的风声已被挡在门外，新盖的房子密不透风，屋子里的温度渐渐升高。 床上的新被子大概是被王宝珍收拾过都给塞到大衣柜里，床上留着两床新被子，枕巾和床单都整整齐齐的。 卫云开坐在椅子上不动，也不说话，宋月明的手渐渐抖起来，头发散在脑后用一根皮筋松松的绑起来，挖一块雪花膏慢慢在手上涂抹开，转过身看向他。 卧室只有一盏光线不足的煤油灯，昏黄灯光下，似乎都看不清彼此的模样。 “其实” 静谧的空间里，宋月明声音轻轻地，仿佛风一吹就散。 卫云开抬头看她，眸底满是不解。 “其实，要不是你当初救了我，被传开谣言，我们也不会结婚，说起来是我连累了你。” 宋月明无意识的将手上雪花膏涂开，一双手都是软乎乎湿润的，淡淡的香气在空气中浮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泪意止不住的向上涌，声音愈加柔弱、颤抖。 昏黄灯光下，她眼睛里覆盖了一层水光，“要是你不喜欢我，我们不适合一块过日子的话，过几年我们就可以离婚，我不会有意见的。” 卫云开的不解转为诧异，他站起身，犹豫着走到她面前来，脚步轻轻的，说话声低缓沉稳，却铿锵有力“你嫁给了我，我会让你过上最好的日子。” 他刻意压低声音说完，又故意咳嗽一声，目光飘向卧室北面那堵墙。 仿佛为了证实他的猜测，一道不大清晰的喷嚏声传来的，外面顿时哄笑一片。 “拥军你咋关键时候掉链子，咱还啥都没听见，就被云开发现了” “开哥，你弄啥嘞，俺都冻感冒了” 宋月明腾的一下脸色爆红，她刚才在想什么 卫云开唇角漾起一抹笑意，随即朝外呵斥“都给我滚蛋” “这大冷天的，开哥你肯定是故意的” 外面的人说话声音偏大，引起一阵狗叫，冷风一吹还有此起彼伏的喷嚏声，守在墙外听墙角的几人彻底死心回家，感冒了可没人给他们买药吃 卫云开站在原地等待片刻，才起身往卧门前走，要关门，宋月明唉了一声，他回头看过来。 “我还想去倒水喝，等会儿我关吧。” 卫云开点点头，直接跨出门，将暖壶和新的搪瓷杯拿进来放到了桌上，随手倒好一杯开水，放在桌上，而后关上门走到床边，宋月明背对着他，只听到窸窸窣窣的脱衣服声。 宋月明都把雪花膏给搓干了，终于等到开水能入口，但一杯水总有喝完的时候，喝太多也没啥好处，她磨磨蹭蹭吹灭煤油灯，室内一片黑暗，她短促的啊了一声。 很快，有一道微弱的光亮起来，是早上她拿着的电灯，刚才似乎放在枕头边，如今正被卫云开举在手里。 借着这缕灯光，宋月明一步不差的走到床边，脱掉鞋子上床，卫云开躺在外侧，她只能跨过他往里走，等坐在自己的地盘，宋月明弱弱出声“你把电灯关掉呗。” 卫云开从善如流，宋月明摸黑将厚衣服放到床尾，刚刚拉着被子躺下，就察觉自己枕头上横着一条手臂，她刚挨着，身侧的人翻身压过来。 冬月的天气最让人意外的就是推开门看到一片雪白，昨天还是晴朗明媚的，早晨看到快到膝盖的雪还以为眼睛出了问题，天地间一片云妆素裹。 宋月明迷迷糊糊的就觉得冷风吹，睁开眼一看，暖被窝的人没了，卧室门还开着，堂屋肯定被打开了，要不然不会这么冷，她摸索着找到衣服就往身上套，昨天的衣服今天还能穿。 脚踩在实地上，她不由自主咝了一声，没睡好就算了，浑身都疼，最重要是肚子饿。 但看一眼时间，已经快八点了，赶紧梳头准备洗脸，同时还在打哈欠，不过，一个哈欠还没打出来，就见人走进来，打哈欠的动作一顿，差点把下巴卡着。 卫云开轻笑“起来了。” “嗯。” “外面下雪了，妈刚起来要做饭，不用急。” “好。” 他进来似乎就为说这两句话，转身又出去，院子里很快传来沙沙的扫雪声，宋月明梳头发的同时还在思考，结婚就不能梳麻花辫了，头发只能简单的绑个马尾，其实散开围在脖子里更暖和，但出门见人有点不庄重，还是梳起来，她还有围巾呐 宋月明梳好头发没再躲在屋里，迎着冷风出门，就看到新厨房里有白烟冒出来，卫云开难道还会做早饭 此时，堂屋门口的雪已经被扫干净，通往厨房和大门的地方扫出来两条小路，卫云开还在拿着一把大扫帚扫雪，偶尔停住，不自在的动一动肩胛骨的位置。 宋月明瞟见了，走进厨屋才把双手指甲放到面前看，哼，活该 厨房的大铁锅还在不断冒着白气，但并没有早饭的香气传出来，掀开锅一看，是半锅滚烫的开水，宋月明这才想起来，农家早晨要喝上热水，必须在做饭前烧开，再把开水灌到暖壶里，剩下的开水夏天放凉是凉白开，冬天就用来洗手洗脸。 宋月明的嫁妆里有崭新的洗脸盆，她找出来先用热水烫一遍，再把洗脸架放好，倒上开水再掺点凉水，正好温热。 宋月明先洗脸，洗完擦擦脸回房抹一遍雪花膏，等出来，卫云开已经把雪扫干净堆在大门前。 “你去洗脸吧。” “好。”他将大扫帚放好，大步走到洗脸架旁，直接伸手进去认真的洗脸。 宋月明剩下那句话就给憋回肚子里了，她用过的洗脸水还没倒掉呢，算了，就算是用过的洗脸水也很干净。 反正，他也不嫌弃。 两人都收拾好，精精神神去老院子，王宝珍刚把饭放到锅里，扭头看见两人并肩走过来，满意的点点头，宋家这闺女不算差，确实很配云开。 魏根生也在扫雪，他只扫出来两条小道，毕竟看这天还会下雪，卫云开跟他夺过来扫帚，开始扫雪。 魏春华正站在堂屋门口梳头发，见到新嫂子，害羞一笑“三嫂。” “哎。” 宋月明清脆的答应一声，进厨房给王宝珍帮忙。 “没事儿，都弄完了，不用你干”甭管是谁家，新媳妇刚进门一定会好生对待的。 宋月明就陪婆婆站在厨房里，跟她说两句话，忽然间王宝珍一拍大腿“闺女、月明啊，你去拿几个鸡蛋，给你奶奶炖上，她回来了，就爱吃炖的鸡蛋” 魏根生的老娘还活着，前段来没见到是被闺女接走住着了，卫云开结婚才回来，宋月明也就昨天匆匆见过一面，连话都没说上。 宋月明去堂屋里拿过来鸡蛋，顺手就做了，鸡蛋磕在碗里用筷子搅散，不必很讲究，加点温水加点盐，筷子和搪瓷碗碰撞声叮叮当当，很好听。 作者有话要说　　放上来想起来不到一万字，晚了几分钟，抱歉，明天更新以及以后无意外还是老时间，早上九点，么么哒。 以前大早上去看一姐姐出门儿，她坐在房间里，光线很暗，那个场景我记了有小二十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胖土豆 10瓶；枫华 7瓶；╥╰╥、24772382 3瓶；2634375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023 第23章 魏家这顿早饭不算敷衍, 红薯大米汤，一碗炒鸡蛋，一碗豆腐炒白菜, 还有半碗王宝珍夏天腌的西瓜豆酱, 一人一个鸡蛋。 “也不知道你喜欢吃啥, 咱早上就吃点素的, 晌午吃啥咱再做。”王宝珍笑眯眯的说。 宋月明当然不会挑剔别人做的饭, 空手等着吃就已经很知足了，婆媳俩加上魏春华忙着将饭菜端到堂屋桌子上, 那一碗炖蛋放到桌上, 睡醒的魏老太闻到味儿拄着拐杖就出来了。 魏老太七十多岁, 比宋老太显老，人干瘦偏黑, 一双天然的大脚，走起路来还算稳当, 她生了两个儿子三个闺女，大儿子是魏根生，小儿子前几年就已经去世，魏老太一年的时间里有两三个月会到闺女家里轮流去住，昨天宴席上喝多酒, 晚上直接睡过去，连饭都没吃。 她眯缝着一双眼，上下打量过宋月明，啥也没说, 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颤巍巍的拿起来香油瓶子倒进去好些，王宝珍看的肉疼，却什么都不说，跟老婆婆计较这点香油没什么用。 宋月明对魏老太很陌生，也并不觉得这位太婆婆会对她有什么威慑力。 一家人坐下吃饭，宋月明喜欢喝红薯大米躺，这里把红薯白薯统称为红薯，汤里的是白薯，又面又甜，煮汤让它变得不那么噎人，她用筷子把红薯夹成碎块，混着大米沙沙的口感更好。 “月明，先别喝汤，先吃饭” 王宝珍递过来一个馒头，宋月明也不好解释自己喜欢边吃边喝，在他们看来这是一种吃不饱肚子的吃法，两道菜咸淡正好，她还在王宝珍的极力推荐下尝一下馒头蘸西瓜豆酱，味道确实不错。 宋月明吃掉一个馒头一个鸡蛋若干菜，还有一碗红薯大米汤，第一次发现自己饭量可以这么大。 饭后王宝珍收拾了碗筷，魏春华将碗洗干净，宋月明倒是想帮下忙，让自己表现的贤惠一些，但王宝珍拦着不让做，她也不会真的去争。 下了大雪，也没人串门，正好把家里一些事情交代清楚，王宝珍是特地等到魏老太回屋，又把魏春华打发走才开始说话。 “你们结婚了，开子两个哥都是结婚就分出去单过的，咱们都一样对待，新院子里啥东西都是准备齐全的，这两天先在这儿吃，过几天你们再自己做饭吃。” 家事，一般是王宝珍做主，魏根生不插手，宋月明没有答话，而是先看卫云开。 卫云开听完就认真点头“好。” 王宝珍又拿出来一个淡蓝色的手绢，里面妥帖的裹着一沓大团结，她看着眼前两人，沉声说“云开上班两年给家里交的钱，还有以前他爸给的，这些年用了不少，剩这一些都给你们两口子用，你们俩把日子过好就成，月明，你拿着。” 宋月明当然不会接，这一沓跟给她的彩礼差不多厚，躲过王宝珍的手后退一步“妈，我不能要。” 卫云开上前一步，把前往回推“妈，你留着跟爸用吧，以后春华出门儿还要用钱呢” “俺俩还能挣钱，你俩花钱的时候多着呢，再说这结婚俺俩都没给你掏钱，人家拿的礼是俺俩收的，这钱再叫我收下，亏心不亏心” “妈，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我和月明手里真的有钱。” 宋月明琢磨着，王宝珍这是试探自己有没有把彩礼带过来吗她想了下，一脸诚恳地说“妈，那彩礼钱我还拿着呢，我钱够用呢。” 王宝珍果然松一口气，继续笑着说“那是给你的钱，但这钱开子你必须收着” 魏根生站在一旁看半天，簇生粗气道“你妈手里有钱，这钱当时就说帮你收着，等结婚再给你，要不，咱就一人一半，先彻底把钱分开，以后也别每月给俺俩钱，钱不够用我自然跟你说，啥时候俺俩老的动不了肯定要让你们三个养老，都别撕让了” 这似乎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王宝珍数出来一半递给卫云开，卫云开无奈的接过来。 “成了，晌午你俩哥都来这儿吃饭，咱一家见见面，现在回去歇歇，昨个儿忙一天，都累的不轻” 宋月明和卫云开并肩往外走，天色仍旧阴沉，天空飘着零星的雪花，宋月明打个哈欠，咕哝了一句“又要下雪吗” 卫云开仰头看看，肯定的说“没下，风吹的。” 是吗反正到处都是白茫茫的，宋月明分辨不出风吹出来的小雪和天上下下来的小雪有什么区别。 进到堂屋，宋月明倒一杯开水抱着暖手，她开始想念自己的小东屋了，嫌冷直接关上门，而现在大白天的关上门，说不定人家以为你在房间里干什么呢。 “抽屉里有糖。” “嗯” 卫云开指指卧室里那张桌子的抽屉，宋月明走过去拉开一看，确实有小半包的奶糖，她剥开一颗吃了，又问“你要吃吗” “你吃吧。” 宋月明点点头，端着茶杯坐到床上，卧室里光线稍暗，唯一的一面窗户关的严严实实，加上外面的阴天，很有睡懒觉的氛围。 卫云开却将刚才拿到的那沓钱掏出来放到桌上“你收着吧。” “行。”有钱为什么不要。 卫云开打开另一只带锁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还有这些。” “好” 宋月明大致看了一眼，有三百块的样子，这一下子她手里明面上就有八百多块钱，外加见不得光的首饰，她也没问卫云开是怎么攒下这么多钱的，摆在眼前的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钱要藏在哪儿 “你之前都把钱放抽屉里吗” “对。” 宋月明不太放心直接把钱放在抽屉里再上锁，如果时不时的来个人，肯定会好奇询问，她倒是很想跟黄栀子请教钱要藏在哪里，可下了雪的路很不好走，连回门都不确定是啥时候，现在她只能自力更生，真是一个甜蜜的烦恼 既然卫云开把钱交给她，宋月明也得坦诚相待，翻出来放在墙角的陪嫁柜子，从里面翻出来一个小布包，里面还是那二百九十块钱，外加宋建军给她的五十块，其余的零钱就放在抽屉的暗缝里，宋建兵做活的时候特意跟她说了说。 “看，这是所有的钱啦。” 卫云开不甚在意的点点头，意外发现新媳妇眼睛亮闪闪的，捧着这些钱喜上眉梢。 也是个喜欢钱的，他暗暗断定。 宋月明不喜欢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卫云开给的数出来三百还放在铁盒里，铁盒塞到柜子放着，另外三百五用手帕包好塞到大衣柜的被子堆里，另外二百多点捐卷成一卷塞到暗缝里，零钱拿出来放到抽屉里随取随用。 “哪，你要是用钱就自己拿。” 目睹她忙来忙去的卫云开忍笑答应“好。” 宋月明打个哈欠，院子里仍旧是静悄悄的，这么大的雪连串门的人都没有，她想了想跟卫云开商量“我瞌睡，想睡会儿，要是等会有人来你叫我行不行” “好。” 宋月明放心的掀开被子，脱掉羊毛褂褪掉高跟鞋，利索的钻进被窝，两眼一闭很快睡着了，平稳的呼吸声惹来卫云开诧异的眼神，但她对此一无所觉。 卫云开也打了个哈欠，起身去关上堂屋门，如法炮制躺在她身边，这动作不算轻，但似乎一点都没吵到她，反而是察觉到热源，无意识的往他这边靠。 临近饭点，魏家两个儿子家都带着孩子来吃饭，到家一看，还是冷锅冷灶的，王宝珍和魏根生还坐在堂屋里，烤着火剥棒子，秋收晒干的棒子分到各家，各家要吃就自己负责脱粒。 “妈，咋还没做饭” 王宝珍抬头看一眼自家老古董钟表“才十一点就做饭才吃罢多大会儿我想着你们今个儿起得晚吃的晚，打算晚点再做。” 齐树云的大女儿小雪吧唧一下嘴，可怜巴巴的说“奶奶，我饿。” “你啥时候吃的饭” “没吃。” 王宝珍惊讶的反问“啥，这都几点了都不给孩子吃清早饭” 齐树云讪笑着解释“这不是起晚了，想着这边就快吃饭了，就没开火做饭。” “强强，琳琳，你们吃饭没” “吃了还吃了鸡蛋” 王宝珍狠狠的瞪一眼齐树云，只得放下棒子拍拍手“小雪，我先给你泡点馍，这吃饭还得一会儿” 齐树云自知理亏，瞥一眼沉默不语的妯娌，又看看屁都不放一个的自家男人，笑嘻嘻的问“妈，老三跟新媳妇呢不会这个点还没起床吧” “人家跟你似的月明还帮着我做饭了，这院子里的雪都是开子扫的，哪跟你们似的，都张着嘴等吃” 齐树云跟没听到婆婆的唠叨一样，转身拉着马凤丽“走，咱去叫弟妹去” 她满脸的戏谑与看好戏，马凤丽跟她一块儿往新院走，青砖瓦房，高高的院墙，目之所及一派崭新，比自家院子强得多 “啧，这房子盖的可真好”齐树云满满的醋意，她嫁过来最早，现在住的房子矮的抬不起头，院墙都是黄泥摞起来的，跟这新院子可没法儿比 “咱小点声，看看这两人给屋里干啥哩” 马凤丽笑着说好，和齐树云一起蹑手蹑脚推开两院中间那道门，堂屋门关的严严实实，院子里也没动静，俩人八成在屋里睡觉呢，这下子可得好好霉气霉气新媳妇 齐树云走在前面，直接高喊一声“老三，弟妹，在家不” 她说着很不客气的推开门，正要抬脚进去，就见人家俩穿的整整齐齐坐在堂屋的八仙桌边，手里拿着一个本子，听到动静诧异的朝她们看过来。 齐树云楞了一下，马凤丽跟在后头，看到堂屋里的情景，迅速反应过来，笑着轻声问“开子，弟妹，你俩干啥呢，咱妈要做饭了，俺俩来叫你们去吃饭。” 宋月明抿唇一笑“他同事给了多少礼钱，先记下来到时候要还给人家。” “噢，那是该还。” 齐树云也回过神，一眼看尽新房里的布置，笑呵呵的说“你这屋里怪干净啊” 新家具拉回来的时候齐树云来看过，三十六条腿都是上好的杨木、槐木，配上放在东间里崭新的缝纫机、自行车，她就只有羡慕的份儿，现在看新房各处添置的小东西，更显得好看大方，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哪个干部家里。 “才打扫过。”出门儿之前，黄栀子就跟宋月明交代过，头里几个月要爱干净要勤快，人家到家里串门都会看看干净不干净，转脸就能把话传遍整个村子，对进门好几年的媳妇来说，爱不爱干净都是小事情，但对新媳妇来说，是人家打趣人家评说你的标准，新家具昨天才擦过，宋月明今天能偷一天懒，大冷天的还要烧水擦桌子，真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宋月明站起身往外走，既然两个嫂子都来了，那就得去老院帮忙做饭。 可齐树云和马凤丽都不急着走的样子，转来转去将新房打量一遍，啧啧称奇不说，齐树云还打开宋月明的雪花膏涂了一坨，马凤丽稀罕的看过去，也挖一坨，不过就是看宋月明新娘子抹不开面子开口罢了。 她们也没有久留，王宝珍在老院扯着嗓子喊人。 “妈，咱要做啥饭”齐树云说着就往盆里看，这年月吃桌剩不下什么菜，家里剩下的菜那都是没上桌、预备多出来的东西。 马凤丽挽起袖子要去烧锅，冷不防王宝珍开口“月明，你烧锅吧” 冬天烧锅是个好差事，坐在灶火门口暖洋洋的很舒服，她坐在小凳子上先抓一把引火草，再加上树枝，顺顺利利的就把火点着了，接下来只需要及时往灶膛里加柴火，保证火候合适就行。 算起来是四家人一起吃饭，光白面馍和二合面卷子就要馏一馍筐，锅底下煮一锅米汤，另一个锅里炒一道芹菜炒肉丝，炖一条炸过的鲤鱼，再把剩下的牛羊肉切片，总共也没剩下多少，王宝珍打算吃完这一顿，谁也别再想惦记这些肉 齐树云看的两眼放光，马凤丽也是喜滋滋的，谁嫌肉多啊 午饭魏老太嫌冷不愿意下床，让王宝珍给她把饭送到屋里，她自己单独吃，堂屋里的饭桌上十分热闹，四个会说话的孩子将场面搞的非常热闹，宋月明和卫云开并肩坐着，宋月明迅速吃完馒头，专心喝眼前那碗汤。 卫云开拿了一个馍，似乎吃不完，掰开一半递到她面前，她摇头“我吃饱了。” 他又把那半个放回去。 齐树云啧啧道“开子还真是疼媳妇啊” 王宝珍横她一眼“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你个应嫂子的咋光开他俩的玩笑” “我这不是闹着玩呢” 被开玩笑的两人都没什么窘意，马凤丽扭头照顾孩子，眸底闪过一缕深思，这三弟妹不像是个好对付的，老三还真是啥人找啥人 魏根生的两个儿子都是埋头吃饭，正值壮年饭量都大，何况老大魏爱国都没吃早饭，连吃三个馍才停手，老二魏爱军吃了两个半打个饱嗝，两人是最后放下筷子的。 齐树云不甘寂寞的问“弟妹，你做饭咋样，好吃不好吃你俩啥时候开火做饭” 这不单是问宋月明，还问王宝珍，他们两家亲生的都是结婚就分家，来老院吃饭都得掂量掂量，没道理卫云开这个人家的儿子却跟着二老吃喝，他们两家还愿意养着二老呢，多两个壮劳力也能帮自己家看孩子，多好的事儿 宋月明避重就轻“我做饭一般。” 王宝珍回答另一个问题“他们俩十四自己开火做饭。” “哟，有粮食吃没，要是不够上俺家去拿”马凤丽大方的说。 王宝珍笑容更淡“有，我跟你爸还能亏着开子粮食，俺们分的清楚就成，你们带好孩子，别操这闲心了” 马凤丽讪笑，婆婆也不是个善茬，尽向着外人 吃完饭，两家领着孩子拍屁股走人，王宝珍低声骂了一句，谁也没听清说的什么，但下午他们就忙着分东西，按说孩子跟爹妈分家，本来就不会分的特别清除干净，自己儿子要吃要拿还真能拦着不成 轮到卫云开和王宝珍就成了来回撕让，卫云开每个月都有粮票，平时在家跟着二老吃饭，单说家里分的粮食是没有他的份儿，可刚下过大雪，家里有粮食总不能让孩子出门弄粮食去，魏根生大手一挥分给他们一袋面、五斤米、两袋红薯，还有鸡蛋柴米油盐酱醋等东西，卫云开不肯占老人便宜，要给钱，王宝珍不肯要。 宋月明按住王宝珍的手“妈，咱别来回撕让，弄得都生分了，这粮食我们先收着，俺俩没粮食，你跟爸先拿着钱，帮我俩收点粮食，都快过年了咱自家的粮食得多留点。” 王宝珍一愣，“家里有粮食，买粮食干啥” “这等粮食下来还有半年呢，我俩早早把你们的粮食吃完，开春咋办呀。” “那也是。”每年魏爱国魏爱军都会来借粮食，平时他们吃的俭省，也就这几天特殊点。 卫云开将钱塞给王宝珍，尴尬的补充“妈，我也是这个意思。” 这倒把王宝珍逗笑了，收下钱利索的帮两人把东西送过去，顺带唠叨了一句“等开春咱家的鸡就该抱窝了，到时候留给你家一窝，养大就能吃鸡蛋。” “柴火垛你也看见了，随便拿，你们院里也有地窖，红薯就放里头，要不该冻坏了。”王宝珍不放心的一一嘱咐。 宋月明没有不答应的，搬过来的东西零零碎碎，但总算给新房里增加了烟火气。 下午都在整理这些东西，晚饭在老院吃过，王宝珍还交代明早要是赶不及，就来老院吃饭，等回到自己屋里，天已全黑。 点上煤油灯，宋月明洗洗脸开始坐在镜前抹雪花膏，齐树云今天动过的那瓶是日常放在桌上涂手的，往脸上用的那瓶在抽屉里，她打着哈欠在脸上拍拍打打，两个妯娌一个外露一个内秀，今天上午要不是怕真有人进来，睡的时间不长，他们准得被人调侃，加上这两人身份特殊，估计会抓着这件事说个几十年，前提是宋月明会跟她们一直做妯娌。 今天宋月明的速度比昨天快，收拾停当就上床睡觉，只是被窝里冰冰凉，她得蜷着身子给暖热，同时期待另一个火力旺盛的人赶紧回来，结婚有人给暖被窝在这大冬天里不能更实用 卫云开回来就发现人似乎又睡熟了，他沉默着关上两道门，吹灭灯准确无误的走到床边。 他是掀开被子一角坐下来的，寒气冷风顺着窜进来，宋月明背后一凉顿时精神了，脱口而出一句“卫云开，你能不能把被子放下来点儿” 卫云开将衣服扔到床尾，将被子掀的更开，而后迅速填补床上一半的空缺和温暖，躺下之后，他突然笑了一声，声音很轻，在黑暗里分辨不出脸上是什么表情。 “你喊我全名喊的很顺口嘛。”那次也是，脆生生的命令他，一点都不带见外的。 宋月明思考不到一秒，轻飘飘回一句“你全名好听嘛。” 他又笑起来，温凉的手放腰上，惹得她惊讶的小声尖叫。 冬天里能做到早睡早起很难得，但连续两次宋月明都是被饿醒的，她晚上不习惯吃太多，但低热量摄入加上高消耗的体力劳动必然导致肚子咕咕叫的局面，好在，早起可以做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今天是个大晴天，金色的朝阳照射在洁白的雪上绚烂晶莹，宋月明洗漱完毕，和卫云开商量怎么吃。 卫云开很民主很随和“你做主，我吃什么都行。” “那鸡蛋饼你吃吗” 卫云开身体力行的回答是走进厨房帮忙烧锅，其实他要不去，宋月明也会开口让他去，但自觉的男人更可爱。 宋月明对两人的饭量有个大概的把握，拿一只搪瓷盆倒进去一碗白面，打进去四个鸡蛋，加点盐和切碎的葱花，加水调成均匀的面糊，锅里擦上油用盛饭的勺子舀一勺面糊沿着锅撒一圈，面糊挂在锅内，多余的面糊向中间滑落，再用锅铲慢慢给面糊弄平，等面糊稍稍定型，再用铲子铲开翻面，香味儿很快窜出来，等两面熟透折两折盛出来放到碗里就能吃。 宋月明早餐经常吃这个，妈妈的鸡蛋饼稍小，会沿着盘子摆一圈，很好看。 把第二张鸡蛋饼摊进去等熟的功夫，宋月明用筷子夹一块尝尝咸淡，如果盐加多还来得及挽救，似乎刚刚好，口感也不错。 “你尝下咸淡。” 宋月明夹一块给送到卫云开面前，他微怔，张口吃了。 “刚好。” 她有点点得意的点头“我也觉得。” 在大锅里摊的鸡蛋饼稍大，这一碗多的面糊摊出来八张，全部做好，再把准备好的白菜下锅，爽口的醋溜白菜很快做好，盛菜的时间，宋月明扭头道“你把鸡蛋饼给妈他们送过去四张，挑好看的，最后的比较好看” 卫云开深深看她一眼，在她注意到前转移视线，按照她的吩咐挑出来四张端着送到老院。 另一个锅里宋月明做了点红薯大米汤，她在家就吃不烦，霜降后红薯下来，黄栀子不爱吃红薯也会给她做。 “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回门儿。”宋月明自言自语了一句。 但这么大的雪走回去，她自己也知道不可能。 老院 卫云开端着一碗鸡蛋饼放到厨房，王宝珍嗔怪“你俩自己做饭吃就成，给我送来干啥” “月明做着你们的份儿，快吃吧，一会儿就凉了。” “行，你也快点回去吃饭吧。” 卫云开大踏步往回走，王宝珍尝一口鸡蛋饼，喷香劲道，也不知道放了几个鸡蛋，再抬头看卫云开的背影已经消失，那种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心酸骤然涌上心头，这孩子虽然不是她生的，可也看着他十来年 魏根生进到厨房看到鸡蛋饼，也尝一口，了然的问“开子送来的” “嗯。” “不孬。” 王宝珍叹一口气“先吃着吧，也不知道会不会过日子。” 魏根生不置可否，各家都把早饭端上桌，新婚的夫妻俩面对面坐着吃饭，鸡蛋饼宋月明吃掉一张半，剩下的都是卫云开解决，她端着汤碗慢慢喝，吃完饭碗送到厨房，用余火温的小半锅水刚好温热，这是用来洗碗的。 两人的碗筷很好收拾，宋月明擦完手仔细的抹一遍手油，抹完放到抽屉里，就留那瓶雪花膏在桌上放着。 搓着手走出房门没见到卫云开的影子，但新院的大门是打开的，宋月明还没出门就见到那厚厚的雪，走到门口前后一看彻底熄灭回娘家的心，那么厚的雪只有各家门前是干净的，但从魏水村到小宋庄要经过一片田地，这中间路上的雪估计还是原样。 卫云开不知什么时候从她身后冒出来，沉声交代“今天是不能回门儿了，等雪化了，我再送你回去。” “嗯。” 冷风仍旧吹的厉害，出来没多长时间，宋月明觉得鼻子都要被吹红了，眼睛被风一吹，有点迎风流泪的感觉，她连忙低头准备回家坐着。 “你不去上班吗” “这么大雪没办法去，我还有假，这几天本来就会在家歇着。” 卫云开跟着她往回走，不期然看到她眼眶的水光，脚步一顿，落在后面关上大门，等到回到房间，宋月明正在翻箱倒柜的找东西，他吓一跳“这几天都是晴天，雪很快就会化的。” 宋月明心说这个道理我明白的呀，她在找婚前买的那两斤毛线，但一时想不起来塞在哪个箱子里了还是没带过来，嘴上还要答应一句；“我知道，不着急。” “那你刚才”他说到一半停下来。 宋月明奇怪的扭头“我刚才怎么了” 卫云开在她脸上多看两眼，仿佛在确认什么，最后摇头“没什么，你在找什么” “我前段进城买的毛线找不着了，忘记放哪儿了，你来帮我找找。”此时，宋月明真的怀疑自己把毛线塞在宋家哪个老鼠洞了，要不然怎么会找不到呢 槐木的箱子很沉很笨重，卫云开帮她把落在上面的小箱子搬开，而后打开大的，借着手长脚长等优势从柜子最下面找到那两斤毛线，宋月明忽然就想起来，是黄栀子给她放到箱子最底下的。 是两团深蓝色的毛线，崭新柔软。 宋月明抱着毛线，眼巴巴的仰头看卫云开，清亮的眼睛里带着一抹讨好“那什么，我原来打算用这毛线给你打一件毛衣或者毛裤的，但我三哥前几天不是回来了么，带回来挺多东西，还送我一块表，他不一定在家过年，我想先给他打一件毛衣让他穿走，等我们再进城就买毛线给你打，行吗” 卫云开挺大方的点头“当然可以。” 宋月明放松一笑“我三哥跟你身量差不多，你旧毛衣在哪儿，让我比着打一件呗。” “柜子里有一件。” “好嘞” 宋月明喜滋滋的找出来，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快送给宋建军的东西了。 “啊，还有，你帮着撑着毛线行吗我得缠起来。” “好。”只要她不是哭，这些都是小事情。 冬天晴天堂屋门口的阳光正好，两人一人一条凳子对坐，缠着毛线再偶尔说说话，对彼此增加了解。 宋月明坐在西边，阳光刺的她睁不开眼，只得垂眸盯着毛线，轻声说话。 “你平时不上班都在家做什么” “你很会抓鱼吗” “你还会做什么” 到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咱们需要找个日子去拜一拜爸妈吗” 这个爸妈当然不是王宝珍和魏根生，而是卫云开的亲生父母。 卫云开讶异的抬眸看她，阳光照的她白皙动人，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跟两把小扇子似的，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不用，太远了，等有机会再过去。” “好。” 她只问了这一句，其余的没有多问。 卫云开张张口要说什么，她却起身把缠好的毛线抱走送回卧室，再拿来另外一斤，给他挂在手上，她弯腰时离的很近，淡淡的香气传过来，却让人觉得很舒适。 宋月明找到毛线头，却不急着缠，而是回去从抽屉里拿出来两颗糖，一颗自己吃，一颗剥开给他“吃吗” 卫云开不喜欢奶糖，他仰头看她笑了笑“吃。” 他双手被占用，宋月明剥开糖纸送过去，把糖块喂给他。 缠毛线不算轻省，尤其是撑着毛线的那个人，要一直举着双手，还要配合缠毛线的人来回绕，缠好这两斤毛线，两人都松一口气，宋月明把三个毛线团放到箱子里，另外一团找出来毛衣针，开始起头打毛衣。 宋月明喜欢做手工的小东西，是跟奶奶学的，奶奶年纪大却很新潮，各种花式织法她都能很快学会，宋月明继承了这天分，闲暇时给父母长辈打过毛衣，得到了一致称赞。 但在这里，打毛衣不需要太多花样，简单的平针就行，最重要是开头要把毛衣大小定好，要不然大了还好办，小的只能拆开重新打，宋建军比卫云开矮大概五公分，身形较瘦，她稍微打大些，留一些发福的余地。 这毛衣不出意外会拆拆打打好些年，还是尽可能的穿久一些。 卫云开看她自信的起头，手指动的飞快，好奇的看了两眼，察觉到脚步声又收回目光，起身去倒一杯开水。 来人是齐树云，抱着快一岁的臭蛋儿，身后跟着小雪，进院就哎呦一声。 “弟妹，这是弄啥嘞” 宋月明站起身，笑着说“学着打个毛衣。” 齐树云放下儿子，上手摸摸柔软的毛线，眼睛都是艳羡“这毛线不错，弟妹，你会打毛衣啊跟谁学的这毛线多少钱一斤” “五块。”宋月明把价钱往低了说，事实上在这是她在百货商店买的最好的毛线，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卫云开送她羊毛褂，不管为啥让她婚礼上风风光光的，她投桃报李也是应该的，不过现在给宋建军也正合适。 “唷，这打一件毛衣得多少钱啊” “十来块钱吧。” 齐树云忍不住问“弟妹，你这毛线多不多俺小雪的毛裤眼看要短了，我想给她接一截。” 闻言宋月明不得不庆幸她一开始想到会有人来串门，早早把大头的毛线团给收起来了，齐树云明知道她毛衣刚起头就敢要毛线，要是看见那么多毛线，说不定觉得新媳妇脸皮薄，直接给拿走，还是那句话，人敬我我敬人，齐树云想接二连三的占她便宜才是白日做梦。 “我毛线买的不够，还要再去县城买，大嫂你要是要毛线，到时候一起去呗。” 自己买不得掏钱哪，齐树云哪有这个闲钱不由撇撇嘴，小声嘀咕“我还是找找家里哪有破毛衣给俺小雪接毛裤吧，俺闺女可用不起新毛线。” 宋月明不为所动，余光瞟一眼淡定喝水的卫云开，更有底气，她就怕卫云开在魏家长大，两位老人没挟恩图报的意思，上面两个兄弟却有这样的意思，卫云开也觉得亏欠人家，上赶着要报答人家，还要拉她一起，那这日子就难过了。 孝敬老人她没意见，与兄长妯娌和平相处也可以，让她矮人一头、被欺负，不行。 但齐树云确实不甘心的，扭头想跟卫云开说话，门外有人高喊卫云开的名字，宋月明径直打断齐树云开口的机会对他说“外面有人叫你。” “嗯，拥军叫我，我出去玩会儿。” 卫云开说完就出门了，齐树云脸色很臭，看宋月明低头看毛线，又撇撇嘴翻个好大的白眼，这两口子，还真是 没过一会儿，王宝珍也过来看看，瞧见宋月明熟练的动作，很满意的点点头，这村子里会打毛衣的人可不多，她略微坐坐就走了。 随后马凤丽也带着孩子来了，瞧见在打毛衣也上手摸摸，满是羡慕的说“咱家也就你们能买得起毛线了。” 宋月明苦笑，“这买毛线的钱我攒好一阵子才舍得买，要不是刚结婚哪能舍得买毛线。” 哭穷谁不会。 “啧，开子手里有工资，以后你俩过日子才痛快呢，还有那么多彩礼，啧啧。”齐树云心里的酸水都要冒出来了，要是当初她娘家妹妹嫁给卫云开，那二百九十块彩礼钱不就是她娘家的了 宋月明不接话头，马凤丽提起另外一个话题，悄声问“弟妹，你今儿早上见到咱奶奶没” “没，我去的时候奶奶已经回屋了。”对于脾气略有古怪的魏老太，宋月明不接近不讨好。 齐树云也被转移注意力，神神秘秘的说“这老婆儿真享福，农忙的时候都不搁家里住，去闺女轮替班的帮忙，也不怕恁大年纪累着。” “就是，跟她说话都是爱答不理的，搁以前准是个” 马凤丽的未尽之语，在场三个大人都能听明白，宋月明垂眸不说话，她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媳、妇。 “对了，弟妹，你还不知道吧，咱奶奶还想让咱二姑家的闺女跟开子相媒，就是开子不愿意，咱妈也不愿意，啧啧，咱这一片要给开子说媒的可多了去了” 马凤丽证实“真哩刚才叫开子出去的拥军，他表妹都给这儿住好些天了，我看着也是嫁给开子，开子跟拥军关系好，妹妹，你可得盯着点，别让开子有跟那李文丽混到一起去” 宋月明适时的露出迷茫，抿唇为难道“嫂子，你们别乱说，他都跟我结婚了，还给了彩礼，他要是想跟别人结婚，也用不着这样啊。” 彩礼，彩礼，那二百九十块可真是碍了这些人的眼了，怕是不止魏老太的外孙女想嫁给卫云开，这年头谁家里还没有几个姐妹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候看我妈艰难的从大衣柜掏东西，聪明如我，就猜到了，暗缝也很好用orz明天九点见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冬日暖阳 20瓶；iy 8瓶；钱满罐 2瓶；我是你的背后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024 第24章 齐树云和马凤丽就是来说酸话的，顺便摸清楚这个三弟妹是什么脾性, 谨防老三两口子继续占公婆的便宜, 顺便挑拨离间。 不就是彩礼打眼吗那就让你们好好尝尝眼红的滋味儿, 两人没讨到什么好处，却也不好指责什么, 随后就跟没事儿人似的转移话题, 闲着说话，宋月明说话不耽误打毛衣, 手上速度不慢, 很快毛衣下摆的形状就出来了。 马凤丽试探着问“弟妹，等俺买了毛线，你也给打一件呗。” 宋月明笑眯眯的抬头“行啊, 不过我也是第一次打毛衣, 不知道打出来啥样儿, 等打出来看看再说” “好啊。”马凤丽也不敢一下子把话说太满, 万一这个毛衣打不成, 拿过来毛线拆拆打打, 不就不暖和了么 齐树云酸溜溜的问“凤丽, 你给谁打毛衣” “给强强, 他连一件像样的毛衣都没有，再过半年就该上学了, 不得有一件新衣裳，他穿小了，还能给琳琳穿, 接着小胜都能拾着。” “唉，俺臭蛋儿啥时候才能上学咧” “小孩儿长得快。” 马凤丽扭头笑着问“弟妹，老三咋样你俩可得赶紧生个孩子，咱妈现在闲着，刚好给你们带孩子，这住的还近，干啥都方便。” 她说着还挤眉弄眼的。 宋月明秒懂，只是装害羞低头“嫂子，你俩别老开我的玩笑” 齐树云哈哈大笑，大大咧咧的说“都是结罢婚的人了，还不好意思啦俺这俩嫂子可不是外人，以后谁还能比咱亲” 马凤丽也点头“大嫂子说得对，弟妹，你别不好意思，有空就去俺家坐坐，咱们带你认识认识人。” “好，我知道了。”宋月明暗暗感叹自己手段稚嫩，好赖话都让人家说了，装的跟多亲似的，这两人不一定有多坏，但刚打交道凸显出来的性格就让人不喜欢，跟这两个妯娌来往，最多做多以前跟同事相处，做朋友做亲戚有多么亲近，那她就是真的傻。 她们三个说话，俩人的五个孩子也没耽误玩，里里外外的跑着捉迷藏，还不会走路的臭蛋儿在齐树云膝盖上坐着，看着哥哥姐姐们来回跑着玩，也哦哦喊着要下地去。 齐树云听的烦了，直接把小雪叫过来“你领着弟弟玩” 小雪不情不愿的答应一声，两手放在臭蛋儿腋下让他学着走路，少一个玩伴，马凤丽家的两儿一女也停下来，赖在大人身边，倒是不会进到新房里胡乱闹腾。 宋月明忽然想起来什么，站起身快步走到卧室拉开抽屉拿一把奶糖，出来分给五个孩子；“刚一直打毛衣，忘了抽屉里还有几个糖，吃不吃” 女孩儿都先看自己妈，最大的强强伸手拿走两个，嘿嘿笑着跑走，小胜有样学样，要伸手抓，奈何身高不够，宋月明笑容不变的分给他们一人一个，连齐树云和王宝珍也有。 “还不快叫花婶儿叫了以后还有糖吃”马凤丽乐呵呵的捏着那个糖，提醒怯生的孩子。 四个孩子齐齐都喊了，宋月明抿嘴笑，这专属于新媳妇的称呼啊，她盼着附近赶紧有人再结婚，那样她就不是最新的了。 又过一会儿，魏春华从老院过来了，她十四岁刚上初中，个子偏矮看起来小小的，手里揣着糖，走过来笑眯眯分给五人，一人一块，很大方，也很习惯的带着几个孩子一起玩。 十点多钟，齐树云和马凤丽终于挪屁股走人，宋月明舒一口气，坐在门口安心打毛衣，最好赶在去宋家前把毛衣打出来。 她正打的入神，忽然听到一阵轻轻地脚步声，抬头一看，魏春华手里拿着东西过来了，用枯黄玉米皮包着的烤红薯，远远就能嗅到那股香甜气味。 “春华” 魏春华仍然害羞，走到她面前把细长条的烤红薯递过来“妈让我拿给你的。” 估计老院在烤火，顺带着烤几个红薯，宋月明放下毛衣，接过烤红薯慢慢剥皮，应该是刚从火旁边拿出来仍旧烫手。 “你咋不吃” 魏春华摇头“我吃过了，妈说红薯烤的慢，刚才没让我拿过来。” 宋月明连忙接过来另一个放到桌上，小孩子皮肤更嫩，她吃一口香甜的烤红薯，转身到卧室抽屉拿一把糖塞给她“我这也没啥吃的，你拿着慢慢吃。” “不要，我有。” “你放起来慢慢吃呗。”这阵子也就是办喜事才不缺糖吃，宋月明吃不吃都无所谓，但对有好感的小姑子好点也没啥。 魏春华红着脸接下来了，歪头看宋月明小口小口吃完烤红薯，擦擦手继续打毛衣，很好看，和另外两个嫂子很不一样。 “春华，你上几年级了，学习跟得上吗” “初一，还行吧。” 宋月明想问考试成绩咋样，话出口的瞬间给咽回去了，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她还是做个和气点的嫂子吧。 魏春华也松一口气，她真怕嫂子继续问下去，再问起来期末考试，那才难受。 两人随便说了一些，魏春华没有久留，看到卫云开回来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一溜烟儿跑回老院，惹得宋月明奇怪的看一眼卫云开“春华很怕你” “有点儿，我总问她学习成绩。” 宋月明了然，心道那要是我，我也讨厌你，但说出口的话却是“桌子上有个烤红薯，是妈让春华送过来的，我吃完一个了，那个你吃吧。” 卫云开嗯了一声，拿起来红薯剥皮吃了，红薯皮也放的很规矩，没有直接扔到地上。 宋月明暗暗观察着，也不耽误打毛衣，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抬手一看表，开启民生话题“你饿不饿，中午吃啥” “你想吃啥”卫云开吃饭真的不挑，态度完全就是由她来做主。 “唔，面条”她憋不住想秀一发厨艺。 卫云开当然说好，宋月明放下毛衣兴冲冲去找面和活面的瓦盆，瓦盆又笨又沉，她扭头求助卫云开，卫云开二话不说拿到厨房再清洗一遍。 宋月明用葫芦瓢舀一瓢白面送到厨房，挽起袖子开始活面，手擀面的面团要活的软硬适中，再用一根长长的擀面杖擀开，一遍接一遍，让面变得更加筋道。 他们的新厨房里没有擀面杖，看起来准备的都挺齐全，但有想不到的缺东少西，宋月明没有责怪王宝珍准备的不周全的意思，直到现在人家做的真的没得说。 “妈，你擀面杖用不用我想做点面条，没找到擀面杖。” 王宝珍麻溜儿拿出来一根擀面杖，疑惑道“我是不是忘买了” “我刚没找着，等逢集我再买个就行了。” “那行，你先拿着用，你给家里还会擀面条”王宝珍还记得关于新媳妇娇气的传言，结婚分家前她就怀疑俩人一块儿过日子能不能吃上饭，但早上做的鸡蛋饼还行，她就不好再说啥。 宋月明嘴上谦虚“看我妈跟我嫂子做过，我先试试做的啥样，不会再来问你吧，妈。” “中，晌午别给俺做饭了，你俩够吃就中，我做着饭呢。” “知道啦。” 宋月明拿着擀面杖往回走，她哪里不知道王宝珍在担心什么，娇气嘛，还真不是假的，但吃饭上，她敢以吃货的品格保证绝对不会委屈卫云开，但要是让她下地干活，家里家外一把手，那可能真的很有难度。 最多撑到明年开春，就得露馅。 宋月明满腹心思的回到厨房开始擀面条，这根经年的擀面杖用的很顺手，案板也是崭新的，先撒一层面粉铺满案板，接着把面条放上，开干 卫云开静静坐在烧火的小板凳上看她熟练的动作，这位娇姑娘和传说中的很不相同。 擀好面条，宋月明找出来昨天分给他们的一块五花肉，大约有一斤多，她切下来一小块再给切丝，还不忘吩咐卫云开“给我剥一棵葱呗，再弄一小块姜。” 卫云开一一照办，宋月明思索，这是蜜月期的好说话，还是真的愿意干活 不管咋滴，现在愿意干活就成，当大爷等着吃饭，不行。 葱花爆香，下姜片放肉丝，加盐和酱油，炒到差不多熟了再按饭量加入将近三碗水，水开下面，等面煮熟盛出来，简版肉丝面就给做好了，舀出来两碗一人一碗，吃完自己盛。 “好吃吗” “很好吃。” 宋月明故意问“你不觉得面条太厚了吗”其实她就喜欢吃这样的。 他摇头，笑意渐浓“我喜欢吃厚点儿的。” 卫云开说的真心诚意，王宝珍做面条喜欢擀薄，但他喜欢稍厚有嚼劲的面条，这一碗就刚刚好。 “那，以后就这样做吧。” “行，你喜欢吃薄的也就擀薄。” 宋月明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一碗面条下肚，整个人都是暖洋洋的很舒服，她放下碗送到厨房，惹来卫云开疑惑的询问“你吃饱了” “对，剩下的你吃吧，我吃不下了。” 卫云开的目光掠过她厚衣服包裹着仍旧修长苗条的身材，忽然低头，并未催她再吃什么，现在、就挺好的。 农村的冬天很悠闲，尤其是现在大雪阻路，午饭后宋月明继续织毛衣大业，卫云开则在东屋看书，气氛还算安静温馨。 宋月明坐了半小时站起来活动颈椎，在堂屋里走来走去，她得好好爱护这具年轻的身体，而后又坐下打毛衣，一直在书册上目光游离的卫云开悄悄看她，确定她并没有什么和自己说话的心思，只得重新看回书本。 又一个半小时，他正看的入神，忽然听到宋月明的声音由远及近“你不站起来活动活动吗一直低头脖子不舒服的。” 卫云开没什么感觉，但身体很听话的站起来，看她摇头晃脑的跟着学“你颈椎不舒服” “时间长了容易不舒服。” 她犹豫了一下，走过来再次翻看他的书，结婚前两人见面还是熟悉的，但结婚后，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陌生让两人不大习惯。 “这些书你估计不会喜欢，这里还有一些故事，你看看喜欢不” 卫云开从桌下拉出来一个箱子，里面的书不多，有二十几本，摞在最上面的就是四大名著，纸张陈旧泛黄带着一股霉味，应该堆积了很长一段时间。 宋月明老实不客气的翻找想看的，在一摞书的中间看到一个黑色笔记本“这是什么” 卫云开眸中有片刻的哀思，并不阻止宋月明拿出来翻看，并轻声解释“是我爷爷留下的笔记。” “啊，那我还是不打开看了。” “没关系，只是一些食谱笔记。” 宋月明越听越糊涂，难道卫云开的爷爷是个厨子好像不是吧 卫云开接过未翻开的笔记本，掀开扉页看到上面铁画银钩的笔迹，淡笑着翻给她看“爷爷是个老饕，喜欢搜罗各式美食，爱吃的就记下来，让爸爸做给他吃，我来时偶然带着这笔记本过来，本来应该烧掉还给爷爷的。” “你当时很伤心吧。”完美温馨的家一夕之间被迫害，最重要的亲人都离他而去，原本的天之骄子被带到乡下过日子。 “爸爸让我当个男子汉。” 轻描淡写的一句掩盖被悠悠岁月打磨的伤痛。 宋月明看了两页，是各式菜谱，对信息发达的后世来说不算特别珍贵，但就现在来说，是挺珍贵的资料。 “你还是收起来吧，留个念想。” 卫云开握着笔记本，沉吟片刻交到宋月明手里“不了，你看看有没有用。” 他觉得她刚才看到菜谱的惊喜很动人，不让爷爷的笔记一直藏在不见天日的角落里，交给厨艺不错的孙媳妇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宋月明惊讶极了，接过笔记本信誓旦旦的保证“我一定会很爱惜，不会弄坏的” “好。”留着当传家宝也不错。 菜谱笔记的魅力比打毛衣更有吸引力，宋月明爱不释手的翻看七八页，大多数菜式她都吃过见过，若是贸贸然做出来还要费力解释，现在好啦，有这个菜谱笔记在许多问题就迎刃而解。 但由于老爷子的笔记过于龙飞凤舞，有些字还俭省笔画，宋月明只得不断打断卫云开，问那个字是什么，卫云开也不厌烦，一个个教给她。 “我耽误你看书了吗不过等我学会这些菜式就做给你吃呀” 卫云开一本正经的答应“好，我给你烧锅。” 霎时，宋月明眉开眼笑“好啊，分工合作才更快” 这位同志的政治觉悟可以说是相当的不错，值得奖励 奖励过后，卫云开给她拿着电灯照明，宋月明下床处理干净，再冻得哆哆嗦嗦爬上床，长舒一口气，身边的热源不用白不用，她手脚并用的占便宜。 冰凉的脚让卫云开哆嗦了一下，翻过身侧躺着面对她毫不吝啬的给予更多热量。 宋月明幸福的拥抱热源，感慨道“你脾气真好，我小时候跟我妈睡觉，我妈都不让我脚碰她，嫌我脚凉。” 卫云开哑然失笑“那我要是不让你暖呢” “那就没得聊了。”宋月明睡意沉沉，说话时也不大顾忌。 “那我们还是有的聊吧。” 宋月明咯咯笑，很不客气的贴上仍旧冰凉的手，只是他的反应让她下一秒心有余悸的撤开身子，卫云开似乎也羞恼于自己的不淡定，将她拉回来，按在怀里。 “别乱动，睡觉。” 宋月明轻笑，也是真的累了，很快贴着他沉沉睡去，卫云开一人睁着眼面对无边的黑暗，意识到自己在笑，又轻咳一声，只是身侧的人没什么动静，他一手握着她柔软微凉的长发，想挪动另一只手又怕吵醒她，短短三个晚上他已经不能更清楚她有多么的会撒娇，和白天一点都不一样。 卫云开找个舒服的姿势也准备入睡，外面呼呼风声，他这里却足够的温暖。 大雪后一连晴了近十天，雪化后又上冻，晚上上冻白天再解冻如此循环往复之下，水泥地终于能骑车，宋月明打的毛衣也成型了，晚饭后，她先让卫云开穿上试试大小，只要他能穿，宋建军就没有问题。 “怎么样” 宋月明觉得卫云开穿上刚好合适，衬得眉目英挺，她一时看呆了，卫云开又问一遍，她才回过神，自夸道“我觉得我太聪明了，第一次打毛衣都能这么成功，对吧” 卫云开摸摸平整的针脚，不得不点头承认“对，很好。” “那我们啥时候进城再去买毛线，赶紧给你打出来，要不然冬天都该过去了。” 卫云开略微有些不舍的将毛衣脱下来“你别累着，我还有衣服穿。” 宋月明挑眉“那不一样。” 确实。 明天就是十一月二十二，刚好是个好日子，他们要去宋家回门儿，将要带到宋家的东西收拾好，两人才吹灭灯上床休息。 宋月明在床上伸个懒腰，没人暖被窝的时候她是不愿意把脚伸开的，因为被子里是冰凉的，但现在卫云开手长脚长，她可以放心伸伸开脚，但这个动作却让卫云开误会了。 “还腰疼吗” 宋月明三天来了例假，她例假周期不准，但来了就代表有很大的可能没怀孕，她松一口气，但随之汹涌而来的生理痛让她难以招架，恨不得每天都躺在床上，卫云开察觉后，很自觉的帮她暖被窝。 “没，好多了，就快结束了。” 卫云开嗯一声，准备睡觉，明天还要早起，但宋月明还不困，甚至有点激动，十天前在宋家的日子已经离她很遥远，她也不知道在激动什么。 也不知道大宝还记不记得她这个小嫲嫲。 宋月明心头转过百般念头，还是抵挡不过周公的召唤，翻个身就睡着了，前面几天里她在身下铺了一张小棉防止侧漏弄到床单上，睡姿无比老实，也就导致她第二天早上起来更加的腰酸背痛，今天却无意识朝热源靠拢。 卫云开还未睡沉，就察觉到她在靠近，也自然而然换个姿势与她贴近，互相温暖着睡去。 这天还是个大晴天，宋月明早早就醒过来，她心情很好，让卫云开帮忙削两个大土豆，她尽力给切细丝，加上白面玉米面，加盐和葱花，用一点热油煎了好些土豆饼，一半自家吃，一半给老院送过去，土豆产量高，谁家都有的吃，但土豆饼没人做过。 卫云开送过去让王宝珍新鲜了半天“回头让月明教教我，她还怪能干的，土豆都能做出来花样。” 吃着也没用多少油，王宝珍当然不会说儿媳妇败家，再说人家俩吃好点也没啥，他们也跟着沾光，至少魏春华这几天经常被叫过去吃东西，她看着脸都圆了点。 吃过早饭，两人带上给宋家的礼早早出发，卫云开骑自行车载着宋月明，带过去的礼都挂在车把上，这些都是不能俭省的东西，加上宋月明得有一百来斤的负重。 “遇上泥坑啥的，推着走，现在地上还没开化，别滑到了”王宝珍不放心的交代，直到看两人走远才转回家。 齐树云正好领着孩子过来，进门就奔新院，还没走到门口就听王宝珍问“他两口子不在家，去小宋庄了，你干啥” “我这不是想去俺娘家一趟，我想让弟妹给我看会儿孩子。” 王宝珍皱眉“咋，小雪和臭蛋儿都是我看大的，现在看不了了” 齐树云讪笑“妈，我不是这意思，我怕累着你，刚好弟妹在家没事儿干。” “孩子放这吧，你该干啥干啥去” 齐树云立刻灰溜溜的走了，臭蛋儿还不到一岁，这么大的孩子最粘人，一看他妈跑了哇哇倒地就哭，王宝珍只得抱起来哄，一边哄一边搁心里头骂，眼皮子浅的东西真不够丢人的让人家新媳妇给你看丢不开手的孩子也真能舔着脸说出来，不就是看老三家里吃得好，想让孩子占占便宜 要不是当初魏爱国一眼相中齐树云，王宝珍又不知道这一家子的底细，绝对不会轻易答应这门婚事 走在路上冻到鼻子通红的宋月明丝毫不知道有人想让自己当廉价劳动力，她裹着一条围巾，抱着那件毛衣挡风，仍旧止不住寒意刺骨，倒是骑车戴着手套和耳暖的人一身热气，宋月明只好把脸贴在他背上挡风，反正这附近都是田地，前后都见不着人也不怕被人看见。 “很冷” “还行。”下雪不冷化雪冷，宋月明在心里想念一万遍暖气和小轿车，她要挣钱，坚决不想过第二个这样的冬天。 卫云开刹闸停下自行车把手套摘下，转身递给她“你戴着吧，我现在有点热。” 还带着他身上的温度，宋月明很不客气的迅速给自己戴上，心理生理两方面都得到了极大的安慰。 路过那条东大河，宋月明伸长脖子往里面看了一眼，水面上已经结冰，满目萧条，冷风一吹，她又缩回卫云开身后，又过了十来分钟，他们终于走到村口，卫云开远远的就看到一个军绿色的身影在朝这边走，还一个劲儿的挥手。 “三哥来接咱了。” “哪儿”藏在他背后的宋月明并不能看到前方有什么人。 “马上。” 村口路上的雪扫的很干净，地上也就没多少泥水坑洼，一路骑过去都很顺畅，很快宋月明就听到宋建军惊喜的喊声“小妹，云开” 卫云开停下自行车，宋月明从后座跳下来，笑眯眯的喊“三哥” “三哥。” 宋建军匆匆打量过两人，尤其是宋月明神色不错，就是冻得不轻，连忙说“走走，赶快回家，咱妈还在家里等着，咱妈说今天可能回来，让我来这儿看看，还真巧，我就出来一趟，正好碰上你俩” 宋月明有点小心酸，歪头问“哥，前几天双日子你是不是也来了” “那时候雪还没化，咱妈知道你俩不会过来，就让我来看过一回。” “我忘了让人捎信过来了。” 宋建军哈哈笑“没事儿，云开，路上好走不，你俩路上没摔着吧” “没有，挺好走的。”就是中间下车推着走了一段，地上有冰，他怕贸然骑过去让两人摔跤。 三人边走边说，路上碰到村人都笑呵呵的打招呼“月明，回来走娘家呀” “月明，这是你女婿吧” “哟，月明回来啦” 一路直到宋家的胡同，他们从南边胡同进去向北走，还未走到家门口，黄栀子就从门里出来了，看见闺女穿的整整齐齐笑着朝家里走过来，立刻喜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月明” “妈”宋月明也是鼻酸。 黄栀子可不敢今天闹笑话，搞的自家不愿意闺女出门儿似的，扭头朝家里高声喊“卫国，月明跟云开来啦，大宝，快来，你小嫲嫲回来啦” 宋月明刚走到家门前，黄栀子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看着没胖没瘦才松一口气，听到召唤的大宝蹬蹬蹬跑出来，看见宋月明扑上来抱着她的腿“小嫲嫲” “这家伙，你出门儿那天，车一走，他可哭惨了，谁哄都哄不住，最后还是你大哥回来，说你十四就回来才收住一场大雨，这几天天天问你啥时候回来” 宋月明俯身抱住大宝，捏捏他小脸，这家伙吃的胖，冬天穿得厚，她要把人抱起来还真是困难。 大宝拉着她的手一脸天真的问“小嫲嫲，你去哪儿了” “小嫲嫲去你小姑父家了。” 大宝顺着她的手去看小姑父，小姑父推着自行车进来，车把上还挂着挺多东西，大宝看一眼就收回目光，小声说“坏” 众人哈哈大笑，卫云开把车子扎好，将带过来的礼拿下来送到堂屋，又挨个喊人。 宋卫国很满意的点点头，他要求不高，只要两人能和和气气过日子就行。 娘家人和新婚回门儿的夫妇俩说的都是场面话，问候过魏家人，也会旁敲侧击的打听两人婚后的日子，听闻魏家信守承诺的分家，黄栀子先是松一口气，闺女手里有钱，过日子吃穿总是不愁的，跟婆婆在一起吃住还是不方便。 场面话说完，黄栀子慌慌张张的去准备午饭，这顿饭要好好招待，不能有一丁点的怠慢，王娟就快生了，黄栀子不敢让她再做什么，就坐那帮着烧火。 宋月明磨蹭到厨房，笑嘻嘻的说“妈，我帮你做饭吧。” “诶，你今儿可不兴动手做饭啊，人家回娘家都是娘家娘娘家嫂子做饭，今儿我做饭，你还是看着吧。” “规矩可以改的嘛，你自己做饭会来不及的。” 黄栀子横她一眼“说不能做就是不能做，你就等着吃吧，这些天你俩咋吃饭的” 宋月明把常吃的一日三餐列举给她，带着两份得意炫耀“妈，我聪明吧擀面条看你擀，一学就会” 对她底细知道最清楚的莫过于宋家人，只要黄栀子相信她聪明，啥都是一学就会，就不会有露馅的风险。 “不孬不孬只要你俩别饿着就行，要是粮食不够吃，就过来拿”黄栀子说的大大方方，也不怕王娟听到有意见。 宋月明吐吐舌“不会饿着的。” 黄栀子一颗心落回肚子里，说话时也轻松随意“晌午想吃啥啊妞妞。” “我吃啥都中呀妈妈。”论腻歪，宋月明信手拈来。 黄栀子白她一眼，挥手“去去去，去堂屋里烤火坐着去吧” 宋月明蹦蹦跶跶去了，到堂屋刚坐，宋卫国推过来一个铁片子，煤火炉子上的，上面是十几个烤熟烤香的花生，宋月明拿起来一颗剥开吃掉，大宝立刻挤过来跟小嫲嫲分享好吃的。 卫云开含笑看她，眸光里是淡淡的新奇。 回门儿的这顿午饭丰盛热闹，新女婿婚后第一次上门肯定要被灌酒的，鉴于他们回去还要骑车，不能酒后驾驶，宋卫国父子四人不敢多灌卫云开，意思意思的喝一圈就行。 饭后说说话，他们留在宋家的时间就不多了，另外还要去宋卫民家里转一圈，看看宋老太。 等从宋卫民家里回来，已经接近下午三点，这时候天五点多点就黑了，他们要在天黑之前回到魏水村，是以略微坐坐黄栀子就催着他们赶紧回去，免得回去晚了被婆婆挑理。 走前宋月明想起来那件毛衣还没跟宋建军交代，连忙跟他说清楚。 宋建军不舍得不要，这是小妹的心意，但当着妹夫的面还是要说“我衣服够穿，这毛衣给云开穿呗。” 宋月明不由分说的推回去“三哥，别撕让了，让你穿你就穿呗。” 当着卫云开的面，她问清楚了，宋建军果然不在家过年，再在家待半个月就要返程回部队，要不是因为提前回来送她出门儿，宋建军今年该在家过年的。 但见小妹柳眉倒竖的生气模样，宋建军不得不收下，而宋建钢嬉皮笑脸的说“老三你要是不想穿，我能替你穿” “想得美” 宋月明听了不为所动，她就是再闲也不会给宋建钢打毛衣不过，她凑在黄栀子耳边轻声说“妈，等以后我也给你打一件毛衣。” “别乱花钱”黄栀子只听一句话，心领就行。 宋月明眨眨眼“我钱都会花在正道上的。” 黄栀子无奈的轻轻拍她一巴掌，一家人将两人送到门外，宋月明坐到自行车后座上朝他们挥手“妈，爸，你们回去吧。” “爸，妈，我跟月明回去了。” “路上当心” 自行车一动，很快离开宋家大门口，到胡同口转弯就彻底看不到宋家人，宋月明扭头朝前看，长舒一口气。 回到魏水村太阳还没有落山，王宝珍就在家里等着，瞧见两人回来，抱着臭蛋儿嘀咕“你们俩回来了，这孩子的妈还不知道回来，也不知在娘家干啥呢” 宋月明不会在婆婆面前说妯娌什么错处，只逗逗小雪说句话就回新院了，他们还得做晚饭，吹了一路的冷风，宋月明想做点热汤暖和暖和，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家里材料有限，最后只得做点咸口的鸡蛋汤，炒一碗五花肉炒白菜炖红薯粉条，加点辣椒就很下饭。 两人吃完饭，正在温水洗脸时听到老院有说话声，估计是齐树云来接孩子了，她也没管，梳洗之后涂涂抹抹，等看见后洗完进来的卫云开，宋月明重新拧开雪花膏，很诚恳的问“你要不要来点儿” 卫云开思索着怎么拒绝，小时候奶奶和母亲会给他静心打扮，但自从答应爷爷和爸爸要成为男子汉之后，他就再也没涂过这些东西。 忽然，脸颊上一凉，回神凝眸看，是宋月明踮起脚在他脸上涂了一点，纤细的手指上还沾着雪花膏。 “我们在外面那么久，如果不涂点东西的话，你会老的很快的。”宋月明希望自己貌美如花的同时，卫云开也可以保持同年龄水准之上的颜值，要不然 卫云开顶着脸上的雪花膏坐到床边，两人之间的身高优势瞬间调转，宋月明不明白他这是个什么意思，支着手走过去“你干嘛” “你给我涂吧，我刚洗过手。” 不想手上沾上雪花膏吗宋月明很乐意的伸出手指在他脸上点点点，再搓开轻轻拍打，黑亮的眼眸里都是专注，近在眼前的肌肤吹弹可破，白皙细腻。 “好啦” 宋月明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她拍拍手转身去洗手，卫云开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到底没有真的拉住她。 躺到床上，睡前的黑暗里是两人说话最多的时间。 “我到后天得去农机站上班看看有事没，你明天要是没事，咱明天就进城买东西去吧” 宋月明打个哈欠，自然而然的把脚放到他腿上暖着“好啊，那我们明天又要早起了。” 既然要去城里，早上吃过早饭，宋月明去问王宝珍要不要带什么东西，顺带问魏春华想要什么小玩意儿。 王宝珍一并回答“不要啥，你俩买你们自己的东西就成，也别给春华买，她啥都不缺。” “那奶奶那儿要不要啥” 提及脾气不好的婆婆，王宝珍有一瞬间犹豫，但还是去魏老太房间里问要不要买啥稀罕东西，魏老太也有意思，直接说“我想喝麦乳精。” “这东西有钱都难买啊娘” 魏老太躺在床上哼哼“我就是想喝麦乳精。” 这一家人都对魏老太没辙，王宝珍吩咐“能买着就买，买不着就算” 宋月明当然不会打包票一定会买到麦乳精，穿好厚衣服带上钱，再锁上门就可以出发去路上等公交车，她兜里分开揣了一百块钱，卫云开手里有五十块，宋月明觉得这些钱买东西尽够了。 从家里到公交车路过的柏油马路要走一公里左右，两人徒步走过去，到街上站了一会儿就有公交车过来。 这次，是宋月明掏钱付车票，乍一看就像是在家里掌握财政大权的。 县城依旧热闹，再过一个多月就是春节，百货商店里买东西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宋月明和卫云开先去买轻省的东西，第一个目标当然是毛线。 深蓝色的毛线还有，但有新进来的铁灰色，宋月明斟酌片刻，她更喜欢这个颜色穿在卫云开身上。 不过，她还是很民主的征询卫云开的意见“你想要哪个颜色” 卫云开焉能看不出她喜欢哪种，何况深蓝色的已经给了大舅子，他指指铁灰色“这个。” 宋月明满意的拿下两斤毛线，再从毛线摊上找到一个粉色毛线，要了一斤半，她打算给魏春华打一件毛衣，不然，如果送给王宝珍就得送给魏根生，还有魏老太，那她年前都腾不出手做别的事，给魏春华就简单多了，公婆都疼爱这个小女儿，送她一个人，意思也都能到位。 宋月明无师自通的理解了王娟对待她的心情，想想还挺心酸。 作者有话要说　　撕让是方言，比如过年走亲戚，主家拼命不收礼物，让客人带走，来回拉扯，有肢体动作那种，伴有语气词:唉嘿啧场面很搞笑，还有给压岁钱什么的，长辈要给，妈妈不让收，她俩再来回客气其实小时候我好想要。西瓜豆酱好像舌尖有拍过，不是特别好吃，就是艰难年月人们的下饭酱，在现在就是调剂品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树林里的墨小色 5瓶；钱满罐 2瓶；一米小阳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请牢记:玫瑰小说网，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277600208群号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026 第26章 睡前夜聊时间，宋月明说起下午李小燕来家里拍门的事“她只拍门不说话, 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呢, 神神秘秘的吓死人。” “你不用跟她多说, 她跟妈吵过架, 我就和魏拥军关系还行，其他都不用管。” “为什么吵架啊” 卫云开想了下，就在宋月明他不愿意说的时候，他迟疑开口“好像是她偷了家里一只母鸡被妈逮住, 就是没抓现行，因为这个吵了好几次, 后来魏拥军宰掉他家一只刚开始下蛋的母鸡给妈送过来了。” “又吵了没” 他哑然, 坦诚“吵了。” 宋月明喃喃“不吵才怪呢。”她也算明白王宝珍说的魏家就魏拥军一个实诚孩子是什么意思了，刚下蛋的母鸡给宰掉, 哪个主妇不心疼 “那李小燕为什么还让魏拥军跟你来往啊”这些天她发现，卫云开在村子里人缘不错，但最得眼缘的估计只有魏拥军。 “他妈管不了他，他性子比较拗。” “你们俩怎么玩到一块儿的啊”这两人的性格就不像是一条道上的。 卫云开翻身揽着她“我刚来的时候村子里小孩儿经常跟我打架, 在那之前我帮魏拥军写过一页数学题，他帮我打架, 脸上还挂了彩，后来就跟人一起打架了。” 宋月明脑补了一下画面, 这段友情的开端可以一句话总结学渣的报恩。 她被自己的脑补逗的咯咯笑，卫云开等她笑完，才沉声道“要是李小燕做什么不对的事, 你就告诉我。” “咦好呀。”也太聪明了吧。 “不过，我觉得你都结婚了，就算她和她娘家侄女看上你，还能做出什么事儿呢我还没见过这么深情的人呢” 卫云开缓缓收紧握在她腰间的手，语气渐渐危险“你胡说什么呢。” “啊，我是说她娘家侄女看上你，并没有别的意思，我错了。”宋月明认怂认的无比干脆利落。 黑夜里，宋月明只听到一声略微高冷傲娇的轻哼，她踩着他的腿从被窝里向上窜一点，准确无误的亲亲他的鼻子。 失算。 宋月明锲而不舍的向下一点，成功在他唇上啃一口。 柔软温润的触感，让愣怔中的他回过神，按住她的肩防止她继续作乱“别乱动。” 宋月明乖乖不动，却不想义正言辞阻止她的人慢慢将手放在她颈后，准确找到她双唇的位置毫不犹豫的吻上来。 “你这算什么” 卫云开摩挲着她的脸颊，带着笑意道“可能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宋月明的回答是在下巴上再咬一口，转过身准备睡觉，身后的人跟过来，贴在她背后非常乖觉。 “你说我要不要做点什么” 卫云开稍稍侧开身，狐疑的问她“你要做什么” 宋月明丝毫不知道他想歪了，而是郑重其事的商量“我天天在家闲着没事干，我要不要找点什么挣钱的买卖，你觉得帮人打毛衣怎么样” 其实她并不想。 意外的是，卫云开也直接否决这个提议“不行，太累还挣不了几个钱，加上都是乡里乡亲的，很麻烦。” “那我做什么” “钱不够花” 宋月明眨眨眼，反正黑暗里他也看不到自己表情，眼睛里可以充分表达她对金钱的喜爱，说出口的话倒是一派淡定“没有啊，我们进城回来钱就没动过了，还是那些，不过谁会嫌钱多呢” “确实，不过我现在在乡里，农机站也没有合适的岗位，等年后我帮你看看” “不要，我不想坐班。” 宋月明觉得拒绝的太快，补救一句“我是不是事儿多” “没，你想做生意但现在做生意都要偷偷摸摸的，你一个人出去不好办，先别着急，等有合适的咱们再商量。” “好。” 既然结婚了，宋月明喜欢什么事都商量着来，她自己也有主意，但不得不说卫云开的态度每一次都让她惊喜。 宋月明喜滋滋的转过身，在他怀里腻歪。 “月明。” “嗯” “你不要闹我。” “唔，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然后，第二天早上宋月明就没能起床做早饭。 卫云开自己做好吃完，临去上班前来叫她“该起床吃饭了，饭在锅里。” 宋月明眯着眼睛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晃了晃，再缩回去，卫云开也没有一定要她起来，出门前虚掩上堂屋门，没开新院大门，从老院离开。 但其实他走后宋月明也没有睡太久，迷迷糊糊听到老院有说话声就迅速起床穿衣服，等梳好头发洗了脸，刚擦好雪花膏，马凤丽就象征性的拍拍门，进来了。 “弟妹还没吃饭呀” 宋月明笑笑“起得早没胃口，一会儿就吃。” 马凤丽挑了挑眉，促狭道“这大清早的咋没胃口，弟妹，你该不会是有了吧” “二嫂，你瞎说什么”刚结婚半个月就有孕期反应，这什么意思婚前不检点在这年代发生这样的事能被人吐沫星子淹死。 宋月明冷了脸，马凤丽一愣，连忙赔礼“我就随便说说，不是故意的，弟妹你可别放在心里” “嫂子来干啥” 马凤丽仍旧赔笑“这不是来咱妈这儿坐坐，看你没出来，找你说说话。” 这就是和公婆住得近的坏处，有利有弊宋月明不想吐槽什么，去厨房盛一碗红薯大米汤，卫云开早上炒的醋溜土豆丝，切的粗细不均，但炒熟味道还可以，她又拿出来凉拌海带丝佐餐，自顾自的吃饭。 马凤丽也不觉得尴尬，四处看过又跟没事儿人似的，在宋家时，也经常有人来串门，黄栀子边做事边跟人家说话，啥也不耽误，但很少有人在人家吃饭的时候直勾勾盯着看，宋月明只把马凤丽当做饭店里围观的闲杂人等，吃的心安理得。 “弟妹，老三去上班了” “对。” “那你自己在家都干啥，让你去俺家串门你也不去，我只能天天往这儿跑，弟妹，你可别嫌烦啊” 宋月明笑了笑“烦啥，嫂子之前不是还说家里忙的丢不开手，咋有空来我这儿” 马凤丽长舒一口气的样子“这不是忙完了，想歇歇。” 二人日常客套两句，宋月明从吃好早饭将剩下的小菜放到橱柜里，端着碗去厨房洗碗，马凤丽跟过去看见桌上新的擀面杖，也问一句。 “弟妹，你前个儿是不是去城里啦我还想着让你帮忙带点东西，就那一两天没来老院，就给错过了。” “咱这离县城又不远，嫂子你还不是想去就去，人家那离县城几十里地的想去才难呢。” 马凤丽暗暗皱眉，新媳妇看着年轻说话滴水不漏的，她咬咬牙，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弟妹，我问你个事儿” 宋月明洗好碗擦干净，扭头看她笑的阳光明媚“啥” “你跟老三手里有点闲钱没我手里没钱了，你能借我点不” “嫂子你净跟我开玩笑，你手里能缺钱，我咋不信这才秋收分了粮食呐”堵人借钱的办法先给人哭穷再把人抬的高高的。 马凤丽尴尬的笑笑，两手不自在的在衣襟上搓了搓“家里三个孩子吃饭，加上我跟爱军，根本没啥闲钱。” “嫂子你借钱干啥” 马凤丽还以为有门儿，立刻热情的说“弟妹，我借走不出一个月肯定还给你，其实就是借走充个面子，我娘家兄弟不是要定媒，女方要二百块钱的彩礼，俺妈朝我开口，我这手里是真没钱，弟妹，你借给我五十，等俺弟弟结婚，女方把彩礼带回来，我立马把钱还给你。” 宋月明只思考一秒就摇头“嫂子，我没恁多钱。” “咋，老三没把钱交给你，让男人拿着钱可不靠谱。”马凤丽强撑着笑脸，故意装得很严肃。 “再说，就五十块钱，你不可能拿不出来，弟妹，你就帮帮嫂子呗，我不能看着兄弟娶不上媳妇啊” “嫂子，我没钱也做不了这个主，要不你让二哥找云开要吧。”宋月明毫不迟疑的推锅，马凤丽指定是背着魏爱军来给娘家兄弟借钱，说得好听很快就还，谁知道女方会不会把彩礼带到婆家拿闺女彩礼给儿子娶媳妇的人家到处都是 万一，马凤丽借钱不还，宋月明找谁说理去魏爱军能替小舅子背债何况王宝珍早就不满意儿媳妇贴补娘家，她借钱出事还会落埋怨，再说马凤丽从一开始表现出来的性格她就不喜欢，她又何必替人家担风险 魏家两个儿子都是卖力干活的、看起来还算老实，有魏根生和王宝珍的基因在两人也不会坏到哪儿去，只要魏爱军愿意为小舅子开口，卫云开借出去一两百宋月明都不会有意见。 马凤丽一脸失望“弟妹，这点小事你都不帮嫂子” 要是魏拥军同意借钱给娘家，她犯得着跟这黄毛丫头开口借钱 宋月明听到老院有人来串门的说话声，回屋拿出来已经有雏形的毛衣，带上堂屋门向外走；“二嫂子，咱去老院坐着说话吧。” 真去老院，让婆婆知道肯定是一顿数叨，马凤丽有点怕，连忙说“弟妹，这件事可别告诉咱妈。” 宋月明点点头，两人走出去果然看到三四个老太太身前都放着半袋的麻包，里面是各家分到手的花生，带着自家小板凳，坐在魏家有大太阳的地方，剥花生外加聊天，瞧见宋月明出来，不约而同露出善意调侃的笑容。 “新媳妇会打毛衣啊” “宝珍，你家小儿媳妇长的真齐整。” 王宝珍笑的与有荣焉，指指另一条空着的长凳，让两人坐下，宋月明喜欢听老人家八卦聊天，大概是奶奶带大的缘故，可以听到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比跟马凤丽说话有意思的多。 马凤丽很有眼色的帮王宝珍剥花生，花生壳稍硬，剥的多了大拇指会疼，有人想个法子，折一截荆条再从中折断却不让它断开，将花生放入其中再稍稍用力花生壳就能裂开，能省不少力。 宋月明帮着剥过一次，就不想再做第二次，王宝珍不是看不出小儿媳妇娇气，不过人家也在做正经事，她也不在意宋月明有没有帮忙，但马凤丽来干活，她就狐疑的来回打量，要是不做啥亏心事，二儿媳妇最会逃滑很少帮忙干活。 这八卦的场合不适合质问儿媳妇，再说要是有事早晚能知道，王宝珍专心沉入和人聊天八卦。 宋月明没出门儿前，黄栀子和人聊天总要背着她，大概是怕说到什么不该她这个小孩子听的黄爆话题，此时在场的都是已婚，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王进不是不能生，他媳妇咋怀上的” “啧，你还不知道，王进家媳妇经常去村东头魏启忠那儿。” “唷，那这孩子像谁” “等生出来就知道了。” 小半晌的功夫宋月明就知道这魏水村谁家夫妻间有生育问题孩子不是亲生的，谁家孩子吓着有偏方叫魂，谁家老人下葬前守灵时、不放心家里人要回来看看在灵堂现个影子，谁家老太太准备的寿材最好，谁家闺女待嫁谁家儿子想媳妇，谁是上门女婿经常打媳妇。 不得不说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看起来不吭不哈的人肚子里知道的事情一点都不比别人少。 到饭点，宋月明准备回家做饭都觉得手上毛衣沉甸甸的，凝聚着八卦的重量。 中午饭她早就想好要做什么，昨晚睡前她活了点面放在锅里发酵，天气太冷，面团借着热灰余温到中午刚刚发好，昨天切好的没调味的海带丝还剩一些，锅里放点油把海带丝放进去加盐和辣椒翻炒，海带丝盛出来，再把活好的面揉搓光滑再切成均匀的剂子，用擀面杖擀开，把海带馅料放进去，跟包包子似的包好收口，再擀成一个圆饼，锅里加一点油，海带饼放进去用小火炕熟就能吃。 宋月明做了十来个，再做碗虾皮冬瓜汤，午饭就可以美滋滋的吃一顿。 吃过午饭，宋月明推开杂物间的门看看昨晚卫云开带回来的草鱼还活着没，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弄到的，那么远带回来鱼还是活的。 卫云开手里的钱不少，但他在农机站上班不过两年，他怎么攒下来这么多钱的 宋月明肯定卫云开有别的挣钱的法子，说与不说，她早晚都会知道的，而且她觉得这人也没想瞒着她，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了。 傍晚，卫云开下班回来还带回来一个惊喜一台稍显笨重古老的收音机。 “这东西怎么用”宋月明不是装傻，而是真的没看懂怎么操作。 卫云开指给她开关的位置，再教给她怎么调换频道，同时解释“这里收到的频道不多，能听的也不多，不过解解闷还是没问题的。” 收音机打开，这个年代特有的播音腔传出来，介绍的是一段评书，和这里截然不同的声音。 “太好啦”宋月明的开心溢于言表。 卫云开挑眉，“等以后给你买电视机。” 宋月明掐着腰，也不问电视机是什么，只笑眯眯的说“好啊，要是咱们村里能通电就好了。” 电视看不看都一样，她再也不想用煤油灯了。 不过，“你今天早上拿钱了吗收音机要多少钱啊” 卫云开摸摸鼻子，略有尴尬的解释“我忘了跟你说，早上走的时候我拿走了五十块钱，加上我手里的零钱刚好够买。” “哦对，我刚想起来，上午二嫂来找我借钱说要给她娘家兄弟定媒送彩礼，我没敢给，跟她说找你。” 两相对比之下，卫云开觉得自己没商量就拿钱确实不大对，他连连点头“等二哥找我再说吧。” 宋月明开开心心去听评书，顺带告诉卫云开锅里有自己新做的海带饼，再炒个菜晚饭就能对付过去。 他们刚吃过晚饭，魏根生就在老院喊卫云开，过去一看，是前段时间宋月明托他们买的粮食弄到了，粮食大白天的不好送过来，晚上黑漆漆的不会引起村里人注意，两袋小麦半袋玉米小半袋花生，还有三十多斤黄豆。 “豆子你可以找人榨豆油，一样吃。”魏根生想的很周到。 宋月明却立刻想到可以发一点黄豆芽吃，要是有绿豆也可以 卫云开一看媳妇亮晶晶的眼睛都不会有意见，悄悄给她递个眼色。 宋月明心领神会的回新院拿钱，回来时，几个人正用杆秤称重，按着黑市上的价钱一分不少的付给人家，三个实诚的中年男人拿到钱都松一口气，帮着将粮食送到家里又悄悄走了。 卖掉一家人的精细粮食，如果没有迫不得已的难处，谁会做留着粗粮吃，饿不死就行。 临睡前，宋月明舀出来半瓢新到手的黄豆泡在水里头，再去看看那条草鱼，确定它还活着能撑到黄豆芽发出来便放心关上门去睡觉。 回到房里，卫云开还在听收音机，偶尔还有沙沙声，时而清楚时而不清楚。 宋月明坐下来开始护肤大业，同时催他快去洗漱回来暖被窝，吹灯运动后一夜酣睡，等早晨卫云开起床时，她还是睁不开眼。 “早饭还是你做吧，等你下午回来我再做饭。” 卫云开答应一声，还未下床，被子就已经被宋月明拉走，她自己在床上裹成蚕蛹，一副非常困倦的样子，他一边做早饭一边反思，最近是不是不够克制 但是，结婚后的日子比他预料中的还要好。 今天的老院依旧热闹，宋月明一看，魏家五个孙辈尽数到齐，都在老院里玩耍，见她出来，马凤丽家稍大的一儿一女主动喊人，小雪正扶着弟弟臭蛋儿走路，拉着脸不吭声。 “你妈呢” 强强大胆爱说话，第一个回答“我妈去姥姥家了” 琳琳长得像马凤丽，看向宋月明的目光充满好奇，与她对视后又迅速转移目光，看起来很可爱，与之相比，小雪对她表现的格外沉默与排斥，宋月明大致能猜到是什么原因，但对几个孩子仍旧一视同仁的看待。 谁知道下一刻小雪吃力的抱起臭蛋儿，朝宋月明走过来。“小婶，你抱着弟弟呗” 臭蛋儿还没起大名，身上穿的都是拾人家的旧衣裳，脸上挂着鼻涕，实话说真的没有大宝可爱，宋月明接过来没有抱着，主要是衣服厚孩子太沉，她将臭蛋儿放在墙根让他靠墙站着，先用卫生纸给他擦掉鼻涕，而后后退两步朝他拍拍手，想让他能学着走路。 臭蛋儿站在墙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试探着迈出步子，张开手朝宋月明扑过来。 王宝珍喂好猪正好看到这一幕，笑着说“臭蛋儿会走路了你还怪有孩子缘，可赶紧生一个，到时候我还能给你带，千万别是你们三家赶在一块儿生，那我可真忙不过来” “我就是在家带过大宝。”被这样调侃多了，宋月明再听到非常的淡定。 “把臭蛋儿放学步车里头吧，你也忙去，我看着他。” 宋月明答应一声，回去吃饭打毛衣，顺便把泡发的黄豆放到暗处等待它发芽，她专注的做事，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猛地一回头发现魏小雪扒着门框站在那儿，好奇的看她 “小雪，你可把我给吓死了，你来这儿玩咋不吭声” 魏小雪话少，不高兴的时候喜欢嘟着嘴巴，齐树云重男轻女，小雪和臭蛋儿差五岁，中间小产过一个男孩夭折过一个女孩，对魏小雪横竖看不顺眼，但王宝珍两口子表面上对孙子孙女一视同仁，对魏小雪没有半点亏待，宋月明直觉觉得魏小雪的脾性有些古怪。 “小婶，我饿。” 宋月明一听，没有迟疑的给她拿一块还热着的馒头，掰开夹上凉拌海带丝，又给她剥一个煮鸡蛋，魏小雪吃的狼吞虎咽，跟没吃饭似的。 “你早上吃饭没” 魏小雪迟疑了一下，摇头。 宋月明第一反应是气愤，魏家也不缺吃的，齐树云这么虐待亲生闺女是为啥 这俩妯娌脾气不一样，教出来的孩子也不一样，且不管马凤丽啥样，但教出来的孩子有礼貌懂规矩，反观齐树云，她对待魏小雪像亲妈吗 魏小雪吃完就跑了，宋月明想问点什么也来不及，她皱紧眉头暂时没去管，回屋打开收音机边打毛衣边听，时局似乎比她以为的要好很多，但真正期待的关系农民生活的事情还没来。 卫云开昨天带回来十来节电池，宋月明索性放心听，可过了不大会儿听到老院王宝珍惊慌失措的声音“小雪，你咋哕了” 魏小雪可刚从她这里吃过东西，宋月明连忙放下毛衣跑了过去，三个大孩子都围在魏小雪周围，地上一堆呕吐物，她避开没看，但看魏小雪脸色红红的，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心里更是疑惑。 “小雪，你哪儿不得劲” 魏小雪一个劲儿摇头不说话，王宝珍怕的不行，齐树云怀四个才留下这俩，要是魏小雪再有个万一，那可真是 “妈，刚才小雪干啥了” 王宝珍一时慌神，唠唠叨叨的说“没干啥，他几个给这儿跑着玩，连追带赶的，强强你也真是，跑恁快都不顾忌你妹妹” 强强瘪瘪嘴，一脸委屈，琳琳和小胜知道跟谁亲，都站在强强身边不说话。 琳琳还很是不服气的说“俺对小雪啥都没干，小雪刚还说找小婶拿鸡蛋吃、还吃好吃的菜了” 王宝珍抬头看宋月明，宋月明更是一头雾水“小雪来找我说没吃饭，我给她一块馍夹的海带丝，还有个鸡蛋，这些东西我早上也吃了。” 难道是过敏可魏小雪的症状一点不像过敏，脸上手上干干净净，连片疹子都没有 “那是咋回事”王宝珍把魏小雪抱到膝盖上坐着，一个劲儿打量她的神色，魏小雪低头不敢看人，眼底满是心虚。 宋月明忍着恶心匆匆看一眼魏小雪的呕吐物，在她那吃过的东西还能看出形状，但还有一些类似红薯和玉米窝窝的东西，魏小雪不是说她没吃早饭 “妈，你问问小雪是不是吃多了，又跑跑闹闹，胃里受不住才哕出来” 王宝珍才想起来刚她说的那句话，把魏小雪的脸抬起来，厉声问“小雪，你搁家吃饭没” 魏小雪怯生生的看看宋月明再看看王宝珍，小幅度的点点头，又小声说“我吃了窝窝头没吃饱，小婶给我吃的馍。” “魏小雪，你可真是”王宝珍真觉得丢死人了，她家在魏水村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结果孙女竟然跟没吃过好饭似的，吃撑到吐出来 宋月明看魏小雪的目光都不一样了起来，刚才新院小姑娘可怜巴巴的跟乞丐似的，她还真以为小姑娘在家里受了虐待，结果转头人家就用铁一般的事实打她的脸 “妈，你别气了，小孩子不懂事，我先铲点灰把她哕出来的东西盖住吧。”宋月明起身去找铁锨到厨房铲草木灰。 等到出来，魏小雪瞟她一眼，嘴一瘪啪嗒啪嗒掉眼泪，王宝珍不想理这丢人的孙女，冷着脸看也不看她，另外三个孩子一看魏小雪哭了，也老实了，唯有学步车里的臭蛋儿不知世事，咯咯笑着朝宋月明这边走。 “哭啥你哭，还不够丢人的” 宋月明把那堆东西盖住，引着臭蛋儿不让他往那跑，扭头劝慰道“妈，小孩儿不懂事，你别吓唬她。” 王宝珍还是横眉冷对的，叹口气，很是铁不成钢的说“这妮子这样儿，也不知道像了谁” 不像是魏家人，特像她那眼皮子浅的娘 魏小雪哭的更厉害了，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是俺妈说小婶那儿有好吃的不拿出来，我想吃” 她还没说完，齐树云推门进来，瞧见闺女哭的惨烈，自然而然的问“妈，这是干啥，又把小雪弄哭了” “谁把她弄哭的你咋不问问你闺女因为啥哭，丢人” 齐树云讪笑；“妈，谁得罪你了，你别朝我发火呀” 宋月明实在不想让魏小雪下不来台，这样尴尬的事真训斥个不停，她估计能记一辈子，何必呢 “没啥事儿，嫂子你恁高兴，这是干啥去了” 提及这事儿，齐树云得意的挺一挺肚子，喜气洋洋的说“妈，我刚去卫生所看了，刘医生说我怀孕了。” 这倒是个喜事，不过家里孩子多，王宝珍表现的很淡定“几个月你可得注意点，臭蛋儿前面那俩都” “妈，我知道，肯定不会乱来有俩月了” 宋月明算了下，臭蛋儿到十二月才满一岁，齐树云这速度可真够快的。 王宝珍倒是很满意，家里孩子多是福气，以后老了，孩子多的一人端一碗老两口都吃不完，那孩子少的肯定福气薄 齐树云也自觉是功臣，肚子还没鼓起来就扶着腰坐到板凳上，还没忘记问仍在抽噎的魏小雪“死妮子，你哭啥呢” 天天就知道号丧，和她同年进门的老二家生个儿子，她生个闺女，这几年在婆婆面前都抬不起头，真是生来方她的 魏小雪抽噎着不敢回答，快人快语的强强见她不说话，立刻响亮的回答“大娘，小雪哕了” “咋回事” 王宝珍忍不住愤愤道“吃多了，真是你带出来的好闺女” 齐树云纳闷“吃多上哪儿吃多去” “你在家给孩子吃的啥让孩子吃饱还犯馋” 齐树云顿时心虚，还要嘴硬的回答“今儿给孩子炖了俩鸡蛋，俺家可没啥好吃的，不像她小婶家，顿顿都是好吃的” 宋月明瞟她一眼，冷冷的问“二嫂子天天搁我家厨屋盯着吃什么好好的什么事儿都往我身上扯，欺负人也不是这么欺负的吧” “我这不开玩笑么，前儿小燕婶还说老三带着一块肉一条鱼回来，这村里谁家能比你俩日子过的痛快”齐树云不无嫉妒，宋月明娘家有势，出门儿都风光得不得了，卫云开又是拿工资的，两人不养孩子，那过的不就是想吃啥吃啥的神仙日子 王宝珍冷哼一声“你给孩子吃鸡蛋，她咋能哕出来窝窝头跟红薯渣，那鸡蛋上去哪儿了你咋还跟李小燕玩到一块儿去了” “臭蛋儿现在能吃了，他吃剩下的给小雪，一个人吃俩鸡蛋，俺家也没有啊” “没有就去人家家里要，齐树云你能不能教孩子点儿好” 齐树云讪笑“上哪儿要去了咱家的都不是外人呗。” 今天早上，魏小雪就吃一口炖鸡蛋，闹着还要吃，齐树云心烦，直接说想吃找你小婶要去，而且她平时说起宋月明，也没避着魏小雪，她都打算好了，等一确定怀孕就把魏小雪放到老院养，家里能省一顿不说，要是魏小雪能找宋月明吃饭，说不定还能从老院或者老三一家手里弄走点东西 宋月明看魏小雪都快把脑袋垂到胸前了，仍是忍不住心软，冷着脸地打了个圆场“嫂子你养孩子还是精心点，上人家吃饭也不怕孩子吃着不该吃的东西闹肚子，你不好好对待你闺女，还指望她以后能孝顺你” 王宝珍也赞同，她生了三个闺女哪个不疼，照齐树云这么偏心，以后怕是有的磨 齐树云觉得脸上挂不住，可再说下去她保准儿要被婆婆训斥，随意糊弄一句“我闺女啥样儿我不知道，敢不孝顺我，一巴掌给她脸打歪” 宋月明暗暗摇头，这烂摊子她可管不了，看看时间不早了，提醒王宝珍“妈，该做饭了，一会儿春华放学了。” “差点忘了，月明，你自己别做了，给这吃吧” “不了妈，我早上揉了点面，自己吃就成。” 齐树云盯着宋月明的后背，老三家要是敢赖在老院吃饭，她才霉气死她呢 王宝珍瞧着大儿媳妇斗鸡似的样子暗暗摇头，真是造孽，咋把这样的儿媳妇娶进门 宋月明在自家做饭，两院中间的门虚掩着也没人进来打扰她，她确实揉了点面准备做刀削面，但实在没胃口，喝点水压压那点不适，继续闷头打毛衣，只剩下一只半的袖子就能打好，她有点迫不及待。 这一忙，直到下午卫云开下班她才回过神，感觉到肚子饿。 “咱吃刀削面吧” 卫云开举双手赞成，从前家里吃饭其实不大习惯喝汤，但结婚后每次下班回来都有热汤热水，吃上一碗，路上那点寒气瞬间就能消失不见。 宋月明吵了肉沫加点白菜添水烧开，试着将面团一点点削进锅里，刀削面她只知道做法，但一直没有尝试过，但看着锅里浮起来的面片就知道这顿饭还是成功的 这顿晚饭宋月明破天荒吃了两碗，虽然都是那种宽口浅底盛不下多少饭菜的粗瓷碗。 卫云开有点惊讶“今天知道饿了以前吃饭都跟只猫似的。” 宋月明给他一个白眼不解释，上午的场景她不太想回想，不止是呕吐物让她不舒服，最让她不舒服的事件本身，她不愿意多想。 两人吃过饭闲聊两句，还没来得及去刷碗就听到老院有人拍门，隐约又孩子哭声，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起身向外走。 老院大门口，魏爱军家的强强和琳琳正满脸泪痕的站在门外“爷，奶，俺爸妈打架呢，你俩快去看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候我妈和人讲八卦，我要问一句，立马就被赶走。另外，文中人物生子观念不代表本人orz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8018685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钱满罐 4瓶；17231274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027 第27章 俩孩子吓成这样来叫爷奶去主事, 魏家老两口都不敢耽误片刻, 天色渐暗, 回家拿上电灯, 留魏春华在家看家，宋月明和卫云开出来一看, 也得回去拿电灯锁上门跟着去，留魏春华和魏老太在家看家。 王宝珍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六个人拿着两个电灯，深一脚浅一脚往魏爱军家里走。 两个儿子离老院的距离很近，不到一百米, 魏家在这里有一片大宅子，平均分成两个儿子, 加上年龄差不多, 盖房子的时候咬牙勒紧裤腰带给盖的一模一样, 每家都是三间瓦房加一间厨房, 在七年前来说是村里顶好的房子。 两家是隔墙邻居，老二家里一打架, 老大家的人就能知道，进门一看齐树云就扶着腰干嚎“二弟，可别打了，你再打, 那钱也要不回来了” 一听牵扯到钱，卫云开和宋月明对视一眼，立马想到马凤丽娘家兄弟定媒送彩礼差的那五十块钱。 院子里还有四五个邻居在看笑话, 魏根生和王宝珍上前去，一人拉开一个。 “这是干啥都多大了还打架也不看看孩子都吓成啥样了” “老二，你给我松手，再动一指头我拿鞭子抽你” 魏根生年轻时候当兵，在老首长身边做过近十年的警卫员，年老回乡是个和气人，轻易不会动怒，魏爱军小时候一年一次才见到他一次，但魏根生积威深重，他立刻收回手，打个酒嗝，众人这才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酒气，而魏爱军什么自知理亏，一脸丧气的站到角落里。 马凤丽头发被揪成了鸡窝，衣裳上都是土，宋月明走过去和王宝珍一起把她扶起来，给她拍拍袖子上的土，不曾想，马凤丽一把把她推开，宋月明被这一股力推的向后退，直接撞到了墙上，头碰到墙上咚的一声响。 “月明” 卫云开想也不想扔开电灯，跨步过去扶她，王宝珍也是一惊，连忙拉她，但根本没拉住。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卫云开就抓住了宋月明的胳膊，眸底都是焦急“有事没” 宋月明被他拉起来，下意识摸摸后脑勺，茫然的摇头“没事，不疼。” 她是后背撞到墙上，冬天穿的衣服厚，也不觉得疼。 “月明，没事儿吧马凤丽，你这是干啥，你弟妹好心好意来扶你，你这是想干啥翻天啊”王宝珍厉声呵斥。 卫云开抿着唇，冷峻的侧脸尽是冰霜，他握紧宋月明的右胳膊，低沉的声音并不掩饰怒气和诧异“二嫂，你有事说事别动手” 满身狼狈的马凤丽哼了一声“你们魏家的男人不是都能打，有本事你来打我啊我为啥动手，宋月明自己不清楚我找她办一件事不给我办就算了，扭头还来告状真以为自己金贵，揣着手看俺家笑话，现在俺俩打架了，你满意了” 她连说带比划的，宋月明甩开卫云开的手，上前一步拍开马凤丽的手，眼神冰冷，毫不客气道“马凤丽，你喊的比谁声音都大，我怎么你了，你给我说清楚，少指桑骂槐的” 这一拍，她用了绝对的力气，响亮的声音在小院里回荡。 围观的邻居都瑟缩了一下，满眼看好戏的眼神，这夫妻俩打完还不算，新媳妇再跟二嫂再给打一架那可真是热闹 站在人群之前的齐树云忽然心虚，想后退一步，悄悄回家去，谁知道还没动一下，魏爱国从门外进来，显然也是听到这院子里的喧闹才过来的，这下子齐树云想走都不成。 马凤丽被打的手背发麻，抬手就要打，立马被王宝珍抓住胳膊，三个儿媳妇打起来，娘家人都过来能把家里锅砸了 “你再打人试试，人家月明咋着你了” 马凤丽冷哼一声“老三家有出息你就护着呗，再护也不是你亲生的” 这话惹恼了魏根生，老首长把唯一的孙子托付给他是绝对的信任，他发过誓绝对不会让卫云开受半点委屈，谁知道儿媳妇倒对这事有意见 “马凤丽，你要是不想过了就去把你娘家人请过来，咱们找个日子找个场好好说道说道，别跟斗鸡似的见一个斗一个” 公公一发话，马凤丽心里就怕了，扬起来的手也给收回去。 但说话的架势一点不弱，拧着脖子说“我跟宋月明借五十块钱，她不借给我就算了，还到处说不就是想看笑话吗” 宋月明啼笑皆非“从昨天到现在你看见我跟谁说过你借钱的事儿了你别张口胡说我是闲的没事干了看你家笑话你长的好看” 她说着淡淡瞥一眼卫云开，马凤丽来借钱的事儿她就告诉给卫云开一个人，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云开被她这一眼看的浑身一凉，他也是一头雾水，但不忘解释“月明就跟我说过你家要借钱，我说等二哥来找我，但从昨天到现在我上班下班没见过别人，更是三四天都没见过二哥了” 魏根生深吸一口气，勉强笑着请围观的邻居回家睡觉，等人散开让强强和琳琳去睡觉，再让剩下的大人进到堂屋里，一副非要把这件事掰扯清楚地架势。 “从头说说咋回事老二，你哑巴了，你打人恁大劲给我说说” 魏爱军先打个嗝“爸，家里没钱，马凤丽还要给她娘家兄弟拿钱，强强明年还要上学，连学费都掏不出来，拿啥上学” 魏根生扭头看向马凤丽“该你说了，我不偏袒谁，你俩都给我把理由说出来” “俺兄弟结罢婚就能把钱还回来，最慢也不会耽误强强上学，再说，强强上学也用不上恁多钱，让他舅用一下能咋就这，魏爱军都不同意，说不让我给我就去找老三家了，她不愿意借。” 王宝珍顿时明了“你今天上你娘家送钱去了拿的你家的钱” 马凤丽不说话，算是默认。 “那为啥打起来” 马凤丽看一眼威严的公公，嗫嚅道“我回来爱军就问我是不是把钱拿走了，知道这事儿的人不多，肯定是宋月明说的” 宋月明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二哥，你咋知道钱没了” 魏爱军打个酒嗝，老老实实的回答“是大嫂说的。” 宋月明冷笑出声“马凤丽，齐树云跟二哥说的事儿，你赖到我身上，我好欺负是不是客客气气对你，给你脸了” 满室皆静，王宝珍跟吓一跳似的看着从娶进来就文文气气的小儿媳妇，咋还突然发火了呢 下一刻，所有人的目光视线才转向瑟缩着的齐树云，魏爱国第一个埋怨“齐树云你瞎说啥” 齐树云一挺肚子，也拧着脖子“是三弟妹跟我说的，要不然我哪能知道二弟妹找她借钱，再说，就五十块钱三弟妹也不借给，也太小气了点” 从前小叔子没结婚，手里闲钱多又大方，虽然性子冷了点闷了点，但对孩子很不错，几个孩子闹着让小叔买糖吃，十次有八次都能成功，每次买回来的好东西，公婆做了都会叫孩子们过去吃，但小叔子结婚后，这些福利统统没有了 卫云开冷冷看了齐树云一眼“我们家的钱是我收着，大哥二哥从前找我借钱，我哪次没给” 不等旁人咋说，宋月明又接着问“齐树云，从昨天到现在我就今天上午见过你，跟你说了啥，咱妈都听的清清楚楚昨儿上午马凤丽找我，出来的时候好几个人也都见过这俩天新院的大门一直锁着，出来进去的人都有数儿，你们俩倒是说说我到处跟谁说了” 这事儿王宝珍确实可以作证，她连忙说“我都见过月明一直给家打毛衣，咋会到处说你们的闲话她脾气恁好，你俩当嫂子的咋” 齐树云撇撇嘴“妈，你就是偏心” 她还没说完，魏爱国扬起手就要打人，齐树云挺着肚子上前，一个劲儿的说“打打打，朝我肚子上打，把你儿子打没正好” “爱国，可不敢打，她才怀孕” 马凤丽这会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揉揉发麻的脸，一时不确定是该相信谁，她跟齐树云做这么多年妯娌龌龊不断，可宋月明也不是个软茬子，她这是把两个都得罪了 堂屋里闹哄哄的，魏根生恼的猛一拍桌。 “爱军，齐树云怎么跟你说的” 魏爱军又打一个酒嗝，“大嫂跟我说，马凤丽回娘家了，估计给娘家送钱去了，我回来一看钱少了五十。” “齐树云，你到底咋知道的你要是不老老实实的说，等我知道咋回事，你家孩子以后别往我那送” 蛇打七寸，齐树云顿时怂了，要是没公婆带孩子，她自己可照顾不过来，于是坦白“我晌午从卫生所回来碰到魏拥军他妈，她说看见二弟妹骑着洋车子回娘家，保准儿送钱去了，还说她娘家兄弟送彩礼都要送二百” 所以，齐树云就是听见这一句，加上魏爱军回来不见家里有人，喊了马凤丽的名字找人，俩家隔墙邻居，她就巴巴凑上来告状了。 王宝珍听完哼了一声“李小燕跟你娘家一个村儿，你兄弟没钱定媒可不是啥新鲜事，还捂着不让人知道，自家几斤几两不知道，敢拿二百块钱彩礼，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破案了。 马凤丽顿时讪讪的看那一眼宋月明，顶着鼻青脸肿的脸讪笑道“弟妹，我真不知道咋回事，你脾气好可别跟我一样儿，我” 宋月明冷冷瞪她一眼“别现在再跟我说好听话，没影儿的事一个个都敢往我头上扣，不就是看我新媳妇好欺负，你俩，我惹不起躲得起” 她说完，劈手夺过卫云开手里的电灯，抬脚出了堂屋门，往外走，脚步极快 “开子，你快去跟着，月明这是要干啥去” 王宝珍话没落音，卫云开已经追出去了 齐树云撇撇嘴，很是无所谓的说“三弟妹脾气真大，也不知道以后老三能不能制住她” 魏爱国忍无可忍，一巴掌扇到她脸上，怒道“齐树云，你给我老实点” 壮年男人一巴掌扇到脸上足以让人有一阵子的头晕眼花，齐树云头一偏，捂着脸又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小声哭起来。 一旁旁观的王宝珍心猛一跳，气恼的在为魏爱国肩膀上拍一下“你打她干啥哎，你们两家子真是让人操不完的心，都不是小孩儿了，天天吵架打架让邻居看笑话好玩是不是” 魏爱国沉默着不说话，魏根生瞟他一眼，心知刚才那巴掌根本没用力，真下力气打，齐树云根都站不稳，他垂着眼皮没戳破。 “你俩咋不打了，继续打” 魏爱军和马凤丽都低头不语，魏根生见状，冷哼一声背放着手朝外走，王宝珍也要跟出去，这大晚上的，小儿媳妇不会是回娘家了吧 “月明、月明” 卫云开跟着出来，三两步就走到宋月明身边，下意识抓住她的手，结果今晚第二次被甩开，他苦笑“月明” 他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就到家门口了，宋月明直接用钥匙打开新院的门，又打开堂屋门，卫云开跟在她身后，就见她点亮蜡烛，这是今天才买回来的。 “别挡路，我要去洗脸。” 这是从魏爱军家里出来她说的第一句，而卫云开竟然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锅里有热水。”他干巴巴的提醒。 宋月明瞥他一眼，仍旧气哼哼的去厨屋舀温水洗脸刷牙，就在这时，魏根生隔着院墙喊卫云开，他犹豫片刻转身出去。 魏根生一见他出来松一口气“月明回来了吧” 卫云开点点头“在家。” “你跟他说说好话，你那两个嫂子唉，简直没法说”魏根生也愁，年轻时候他回来一趟，下次回来就能见着多个孩子，能做的就是尽力给家里寄钱，孩子抱的都少，再说孩子小时候没教育过，选儿媳妇定媒他又没插手，现在弄俩事儿精回来，他想想都觉得难受。 卫云开蹙眉“爸，你别上火。” 魏根生叹气，狠狠吸一口烟“你回去跟月明说说好话，别惹她，你这一姓也就你一个，有个厉害媳妇，不是坏事儿” 卫云开失笑“我知道，爸，你回去睡吧。” “唉。” 魏根生转身走了，卫云开关上这道门，顺手栓上门往里走，厨屋里已经没有亮光，亮光在卧室，他脚步一顿先去洗脸刷牙，等收拾好关上两道门，宋月明已经背对着他躺在床上。 卫云开坐在床边，思索着魏根生的话，也没吹灯，而是和衣坐在床上，俯身观察她的神情，呼吸也不可避免的打在她脸侧。 “月明你睡着了”他声音特意放的很轻，瞧见她藏在头发里半遮半露的白皙耳朵，无师自通的低头啄吻，而后慢慢挪到脸颊。 宋月明缓缓睁开眼，扭头看他“卫云开，你们家人太欺负人了” 肯说话就行，这是卫云开心里第一个念头，下一刻他斟酌后，开口“对不住，你要是想出气，随便打我都行。” 宋月明忍很久，终于忍不住翻个白眼“我有那么窝里横吗为什么打你你们都爱打人” “没有，这不是要让你出气不能一直憋着，气坏了对身体不好。” “听谁说的” 卫云开沉默一瞬，老实交代“奶奶，爷爷每次惹她生气，她就说她要出气，爷爷就说随便打，他皮糙肉厚，不怕。” 宋月明哼了一声“你又没惹我，我干嘛打你” 其实，卫云开今晚的表现算不错了，不借钱的事儿也都揽在他身上，宋月明真不是生他的气，就算刚开始有一部分，那也是生所有人的气，他纯粹是被连带的。 卫云开凝视着她如水的双眸，很认真的说“但今天真的委屈你了。” 是他不好，如果是他从前的家里，应该不会有那么多烦心事来惹她。 宋月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从被窝里坐出来，卫云开起身将床尾的棉袄给她拿过来披上，两人靠在床头，她说出心里话“云开，我以后跟这两个嫂子是真的处不来。” 她其实是个挺自我的人，不喜欢的人都不愿意搭理，以前还被亲戚说独。 “我宁愿自己一个人玩儿，也不愿意跟她们玩。” “我明白，你不用迁就她们。”卫云开知道两个嫂子爱占便宜的性子，平时接触也有限，更何况她们也不敢真的惹到他头上，看在魏根生老两口的面子上，他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他不能让宋月明一直对她们忍让，虽然计较这些事很不男人。 “我跟大哥二哥他们该怎样怎样，你自己在家过的舒服就行，不用管她们，等以后” 卫云开不太喜欢说没把握的事情，从前他的身份让人避之不及，若不是这两年形势好转，他不会愿意结婚连累妻子，他希望给妻子、以后的孩子更好的生活，但又捉摸不透时局变幻。 宋月明眼睛一亮，扭头问“等以后，我们去城里住，对吗” “嗯，咱们努力挣钱。” 宋月明弯唇一笑“那我不生气了。” 卫云开莞尔，揉了揉她的头发，他从一开始注意到的就是她的大方不扭捏，不会坏心的算计，善良又温柔。 不过，话出口，他只是声音低哑的夸一句“好月明。” 宋月明勾着他的手指，眼珠转了转，忽然狡黠道“但是我想回我妈家住几天。” 他傻了“为什么要回去” “人家在婆家受委屈的姑娘都要回娘家住的。” “月明” “哼”宋月明脱掉棉袄又钻回被窝里，卫云开也只得跟着脱掉厚衣服钻进去，履行暖被窝义务。 倒是可怜烛台上的蜡烛，兢兢业业烧完，彻底熄灭了，只留下一缕青烟。 但我此时，终于看清你娇媚的模样。 早晨，卫云开按时睁开眼，宋月明就窝在他怀里睡的正香，他要起床，也只是睁开眼看他一眼，睡的脸颊红红，就像他小时候养的小奶猫，不情愿的被吵醒，闲闲看他一眼又闭上眼睛继续睡。 她总能勾起那些他不敢触碰的美好回忆，但重新浮现在脑海里，意外的开心。 时间还早，他穿好衣服戴上手表去厨房做饭，这些事情小时候爸爸教过他，这些年看人做饭也能知道一二，卖相不行，但可以入口。 只是，今早选择的是稍高难度的鸡蛋饼，宋月明喜欢吃这个，但一定不喜欢吃糊掉的鸡蛋饼。 “你做的鸡蛋饼” 卫云开回头，笑容尴尬“我不知道为什么，鸡蛋饼不能成型” 宋月明走过去看了一眼“你面糊太稀” “算啦，你还是烧锅吧，等我洗洗手刷牙，那个不能吃的也扔了吧倒給猪就行。” 媳妇这么吩咐了，卫云开也只得听从，他们没养猪，但老院有两只猪，被他祸害的白面鸡蛋要尽快让猪毁尸灭迹，要不然被老人家看到肯定会觉得可惜。 卫云开把糊掉的鸡蛋饼倒进猪圈的食槽，看着两只猪吃的差不多才转身离开，谁知道刚好碰上每天来猪圈例行检查的王宝珍。 “开子，你干啥呢” 卫云开把碗扣过来，免得她看到碗内的油腥，淡定解释“一点剩饭汤，我倒給猪。” 王宝珍不在意的点点头，先看看新院的方向，小声问“月明咋样了没生气了吧” “好点了吧。”卫云开也不是很确定的说。 王宝珍叹口气，就要从兜里掏钱“你今儿回来给她买点好吃的，她脾气好，那俩混球我真难管，你放心，我肯定不叫她们再欺负月明。” 卫云开当然不会要，拿着碗大步离开“妈，我手里有钱，你留着吧。” 可他心里还有一句话，脾气好也不能活该被欺负。 早饭过后，卫云开推出来自行车，欲言又止的，宋月明只当没看见，他指定是想问她会不会回娘家，家里只有一辆自行车，她除非借一辆自行车，否则要徒步走十里地回去吗 “你不走吗” 卫云开动了动嘴，却问“你有想吃的没，我下午买回来。” 宋月明想了想；“我想吃排骨。” “好。” “行啦，快走吧，再不走你该迟到了。” 卫云开笑笑，推着自行车出去朝外走，这次开的是新院大门，宋月明看他骑到路口转弯才回家。 宋月明吃过早饭正打算把剩下半只袖子的毛衣给打好，谁料大姑宋卫琴突然来了，从结婚到现在，宋月明去过宋卫琴家两次，宋卫琴还是第一次到这儿来，主要是串门就留饭她不好意思来。 “月明，昨晚儿咋回事我听说你家人打架了没事吧” 宋月明摇头“挨打的不是我，大姑，你咋听说的” 宋卫琴摊手“还不是吃饭的时候串门听见人家说的，我还以为有啥事儿，吃完饭就来了，你跟云开没吵架吧” “没有，是他们两家的事儿。”宋月明大致讲了一下魏爱军两口子吵架的缘由。 宋卫琴听完就笑“二百块的彩礼是要娶个天仙回来你当谁都跟你比” “大姑” “我真不说玩笑话，月明，你手里的钱可得攥紧了，别都让人给你捞走了，你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我知道。” 宋卫琴看侄女面色红润，一点都不像受委屈的，拍拍腿站起来“行，你没事就行，要是有事就去俺家叫我，你那几个哥都不是吃干饭的，我去找你妈说说话。” 别以为娘家人看不着就敢欺负老宋家的人，她就在眼跟前站着呢 宋月明只有说感谢的份儿。 宋卫琴摆摆手，转身从新院大门出去，从老院大门进去，王宝珍刚伺候魏老太喝完麦乳精，正准备压水洗洗衣裳，抬头一看宋卫琴从门外抬脚进来，顿时心虚。 “宝珍，洗衣裳呐。”宋卫琴的夫家和魏根生家差着辈分，宋月明嫁给卫云开，他们就不好在辈分上较真儿，索性直接叫名字，还显得亲近。 王宝珍连忙擦擦手，讪笑“卫琴来啦，快，坐。” 宋卫琴笑眯眯坐下，只字不提昨晚听到的八卦，而是站在媒人的立场说“他俩结婚我还没来看过，人家都说媳妇娶进房，媒人扔过墙，我这可是给自己亲侄女做媒，肯定得看看俩人过的好不好，你说是吧” “那是，那是，俺家绝对不会亏待月明，她人好脾气也好，跟开子过的挺好的。”在昨晚前，王宝珍是真的以为宋月明脾气好，可昨晚看过她厉声厉气的模样就明白，人家只是不那么计较，但真惹到脸上，绝对不是好欺负的 “那就中，咱这都是当婆婆的人，儿媳妇啥样儿咱自己心里清楚，以后还要指望人家，现在可不能亏待人家，要不然等以后动都动不了儿媳妇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那哭都找不着地方。” “就是，就是。” 王宝珍十六就跟魏根生结婚，今年还不到五十，下地干活啥都不耽误，可到老年，那还真说不好啥样。 宋卫琴也不说唠叨太多，很快转移话题，说起腊月家里杀不杀猪，明年养几个小猪，她没有久坐，玩一会儿就在王宝珍的百般挽留下回家了，走之前还不忘跟宋月明打声招呼。 王宝珍回到院里，两院之间那道门还关着，她犹豫要不要过去说句话，那俩儿媳妇今天肯定是不敢来了，一个嗷嚎着养胎，一个两口子都是鼻青脸肿的，肯定都不敢出门。 可她过去，她咋说呀真要她赔礼道歉，她拉不下来脸，于是琢磨着待会儿找件破衣裳准备去新院用用她的缝纫机，再说两句话先让这事儿过去。 唉，这辈子就没个消停时候，真是上辈子造孽 王宝珍一天天的事不少，洗好衣裳还要喂鸡吃点东西，刚把不能吃的白菜疙瘩剁碎，放到食盆子里，就听隔壁有人说话。 “月明，月明在家不” 是宋建兵来敲门。 宋月明放下只剩收尾的毛衣袖口，一路小跑的去开门，门外宋建兵推着自行车喜气洋洋的。 “大哥，你咋来了” “我给你来报喜啊，昨个儿你嫂子生了，又给你生个侄子，八斤多，这不，今个儿一大早咱妈就催我来给你跟咱大姑报喜” “那真好，大哥，你快进来坐你怎么过来的，好找吗” 宋建兵大笑“小妹，我先去咱大姑家，她给我一指我不就知道你家搁哪儿了不过你家里收拾的不赖” 宋月明给他倒一杯开水暖手“哥，你还去谁家报喜” “没谁家了，第二个孩子又不圆酒，就跟近边的亲戚说一声。” “那，你一会儿回家不” “回家啊，不回家去哪儿” 宋月明抿唇一笑“大哥，你带我回家呗。” 宋建兵想也不想的说“行啊诶，你回家干啥，不是，你现在就去” “我想回家看看，哥，你歇会儿咱就回去，我去那边说一声。” 她说着就往老院走，宋建兵叫都叫不住，这是咋回事结婚还不到一个月，妹妹就闹着回家，难道被婆家人欺负了可刚才大姑一句话都没说啊 宋月明开门的时候，王宝珍还在心事重重的喂鸡，门一响立刻扭头看过去。 “月明” “妈，刚才俺娘家大哥来报喜，给我添了个侄子。” 王宝珍立刻笑呵呵的说“那挺好，俩儿子了吧” “对，妈，我跟俺大哥回去一趟，等云开下班回来你跟他说一声。” “啊” 宋月明笑笑“妈，那我待会儿就走了啊。” 她也不等王宝珍回答，转身回到门内，又把门栓拴上，回到堂屋，宋建兵已经喝完水，皱着眉头问“月明，是不是有啥事” “没啥事儿就不能回去看看了我拿点东西就走” “云开呢” “上班去了。” 宋月明拿了二十块钱，家里有她提前买好的红糖和布，鸡蛋剩下五六个不够拿，也不用现在就拿过去，她潇洒的拿上钥匙锁门，再把杂物房里那条草鱼提上，等关好门，笑意盈盈的说“大哥，走吧” 宋建兵不知道到底咋回事，但妹妹要回家肯定没意见，大门锁好，他骑上车，宋月明坐在后座，兄妹俩就这么回去了。 十里地的距离仿佛一眨眼就能到，到了家门前，宋月明无比自然的进去。 黄栀子正在给王娟做月子饭，骤然看到出现在眼前的闺女还以为看错了“月明，你咋回来啦” “妈，没事儿我就不能回来了” “当然不是” “嫂子醒着没，我先去看看她” “醒着呢” 宋月明进到西屋，真是把王娟给吓一跳，问的都是一样的问题，宋月明也是一样的回答，把带来的东西放下，再给五块钱红包。 “嫂子，我来得急，家里鸡蛋不够就没拿，下次来给你带。” 王娟连忙摆手“都是一家人，客气啥”给这么多东西已经是意料之外。 小婴儿还在襁褓里熟睡，不到一天的功夫脸上还是皱巴巴的，脸蛋胖嘟嘟的，跟大宝倒是很像，宋月明看了一会儿违心的夸赞好看。 黄栀子将月子饭送进来，是一大碗打了五个鸡蛋的红糖疙瘩汤，她放下碗让王娟吃饭，拉着宋月明到堂屋说话，自己闺女啥样她最清楚不过，今儿要不是没事绝对不会回来。 “到底咋回事” 宋月明瘪瘪嘴，对自己亲妈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将昨晚的事说一遍。 黄栀子听完就冷哼一声“你这俩嫂子真是不要脸，你昨个儿要是继续忍着，就等着她俩骑到你头上来吧” “我有这么没用吗”宋月明本来就没打算忍着，索性直接撕开，让她们知道知道自己啥脾气。 黄栀子挑眉一笑“你可是我生的闺女你婆婆也真是，她这是知道清亮人好惹，糊涂人难缠你回娘家就对了” 清亮人好惹，糊涂人难缠。宋月明默默在心里把这句话念一遍，确实是这个道理，让人家知道自己是个不好惹的，以后就省事了。 确定闺女没大事，又问了带过来的礼，觉得给的十分厚，给自己涨面子，黄栀子高高兴兴的问“想吃啥，妈给你做” 女婿不来请，她就真让闺女住家里，管他结婚不满月能不能空新房呢 “我想吃”排骨。 好像鸽了卫云开。 冬天里农机站没啥事儿，众人都挺闲，卫云开是农机站炙手可热的技术员，懂得又多十分老道，连工作好几年的老技术员都经常跟他请教问题，他每次都解答的很全面。 今天，卫云开显然有些心不在焉，到了下午琢磨着时间差不多，跟交好的同事打声招呼，很不寻常的早退了。 这个点，副食品商店的好排骨都被抢购一空，黑市倒能买着，还是上等的肋排，卫云开很舍得，一口气要了四斤，让人给他包好，结果卖给他猪肉的还问“开哥，你自己收手不干了” 卫云开回的简洁:“还没到时间。” “那开哥有好货给我留点，今年累的不轻得过个好年” “行。” 拿好排骨匆匆忙忙的往家赶，可到大门口看到铁将军把门还是愣了，家里有人一般不会从外面锁门，他开门进去，堂屋门也锁着，放下排骨转到老院。 “妈，月明不在家” 王宝珍心虚的抬头“月明她大哥来报喜，她跟着回娘家了。” 卫云开“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清亮人好惹，糊涂人难缠。清亮人是方言，大概意思就是，明事理、脑子清楚的人。还有我反对家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快更新啊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1章 031 第31章 冬日严寒, 又没什么娱乐活动，守岁大多是枯坐着，不过幸好不是在老院枯坐，两人听着收音机静谧温馨, 宋月明是坐在床上的，腰后靠着一只枕头缓解腰酸, 卫云开将一切收拾好, 又将八张存折递过来。 宋月明没有动，而是指挥他放到柜子最底下，薄薄的本子很不显眼，但给人的安全感十分充足。 卫云开要走到床边来，忽然想起什么又转出去, 从放到堂屋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样的东西递给她。 “这是什么？”质感不像钱哦。 “你打开看看。” 宋月明被他含笑的模样晃花了眼，依言打开信封, 抽出来的是五张照片, 还是彩色的, 是他们结婚那天有人拿着相机给拍的照片。 在宋家的一张，两人坐在车上的一张, 下车的一张，鞠躬时的一张，以及特地将两人喊到一起照的合照，随照片在一起的还有底片。 “我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你什么时候拿回来的, 我都不知道!” 卫云开坐到床边, 目光也随着照片移动，很老实的交代：“咱们去现成存钱，我比你先存好出去的时候去找朋友把照片拿过来了，他刚好在县城。” “他是给人拍照片的吗？” “不是，纯粹喜欢拍照。” 宋月明将五张照片来回翻看好几遍，心满意足的叠放在一起：“很好看，你有谢谢人家吧？” 卫云开捏捏她的手：“当然有，回头我们买个相册回来，到时候把照片都放在一起。” “好啊。” “当做传家宝。” 宋月明被逗笑了：“照片当做传家宝？不过，这倒是很好，留住了年轻时候的样子。” 这是他们一生中褪去青涩前的年轻模样，宋月明喜欢拍照，喜欢留住自己在某一个时刻的影像 ，大概那样可以证明自己在某个时间曾经存在过。 卫云开很喜欢这个说法，这是他俩在一起的年轻模样。 临近零点，这是两人第一次在一起过年，宋月明打着哈欠倒也能坚持下去，外面的鞭炮声逐渐成沸腾之势，卫云开也打开门点燃一支烟去放炮，她站在门内捂着耳朵，不由自主的跟着笑起来。 “你要不要放一个？” 宋月明小时候跟假小子似的，堂哥堂弟过年放鞭炮，她也一定要放，但长大一些胆子变小，根本不怎么敢碰炮。 “我害怕。” 卫云开朝她招招手：“来，我跟你一起放。” 宋月明似信非信的走过来，卫云开站在她身后将点燃的烟交到她手里，他将一个中等大小、名叫震天响的炮给放到地上，握着她拿烟的手向前，同时交代：“不用怕，我会带你跑的。” “好。”宋月明信任他。 燃着火星子的烟渐渐贴近炮捻子，宋月明屏气凝息，静静看着那微弱的火光碰上一点即燃的东西，呲的一声，炮点着了—— 卫云开箍在她腰间那只手收紧力道，在炮响之前迅速抱着她后退转身。 嘭—— 宋月明双脚离地，几乎是被卫云开抱着转了半圈，再把她放到地上来，很稳妥的问：“我说不会吓到你的吧？” “是是是，知道你最靠谱啦。” 卫云开轻笑，抬手看一眼手表，零点了，外面炮声如潮，他低头在她耳边说：“月明，新年了。” “过年好，恭喜发财！” 卫云开手一顿，忍不住在她鼻尖上点了点：“嗯，我们都发财。” 回到堂屋，放了关门炮，两人准备到床上休息，明天早早的就要拜年，不早起都不行，躺到被窝里，宋月明老老实实把屁股贴在准备好的棉垫子上，玩闹之后痛经竟然没那么严重，着实让人开心。 她闭上眼睛准备睡觉，卫云开侧过身贴着她，一手覆在她肚子上，慢慢捉到她右手，慢吞吞给她套上一个冰凉凉的小圈子。 宋月明倏地睁开眼睛：“你给我的什么？” “早就该给你的东西。” “吹灯之前为什么不给我？”宋月明很幽怨，她真的很好奇这东西是什么样子的。 卫云开摸到床头的电灯，打开后灯光刺眼，宋月明举起手抬到眼前，是一枚红宝石的戒指，在灯光之下那红宝石鲜红欲滴，价值不菲。 “哪里来的？” 其实问出来已经心知肚明，以他从前的家世有这些东西实在再正常不过。 卫云开将电灯关掉，凑近一些抱着她哑声道：“这是奶奶以前留下的东西，让我带出来的，你不要觉得戴着有什么妨碍，是挺好的传家的东西。” 宋月明摸着那红宝石，纳闷的说：“我当然不会嫌弃。” “只是如今还不能正大光明的戴出去。” “我知道，总有一日可以戴出去的，只不过，到时候就是我高攀你啦。”如果没有那一场事，卫云开不会到这里来。 卫云开更收紧手了的抱着她：“如今是我高攀你，我们扯平，以后不许这么说了。” 人生际遇难以言说，有此刻的圆满日子卫云开很知足。 宋月明在他下巴上蹭了蹭，小声说知道，而后贴着他很快睡着，这些天两人都没怎么休息过，还没缓过劲来就被例假击倒，卫云开将手温热的手掌贴在她小腹，上回她就是抓着他的手来暖的，他的妻子爱娇又柔弱，但这些天很坚持的陪他吃苦，让人惊奇着迷。 …… 大年初一 天还未亮，大部分的村人都已经起床准备下饺子，水开下锅时必定放一挂长长的鞭炮，新院里有一棵枣树，卫云开把鞭炮展开系在枣树枝上，等宋月明一声令下，就点火。 伴着阵阵炮声，白白胖胖的饺子在沸水中上下起伏，看着喜人。 两人吃饭不用做那么多，但今日的饭菜要做多些才显得寓意好，宋月明下了六碗饺子，饺子出锅才觉得肚子饿，昨晚在老院都没怎么吃饭，今天外有胃口。 宋月明吃下一碗饺子，开始将蒸好的馒头一一掰开，去人家家里拜年要拿夹菜馍，他们刚结婚要送的还真不少，夹的菜就是宋月明做的过年肉，大块肉煮熟之后切片加葱花等调料回锅翻炒，加上煮肉的肉汤，若是稀汤寡水的，几斤肉都能做出来一盆，等肉凉却凝成块，正月里要吃饭时只需要挖大半碗蒸热，就能吃到有滋有味、连汤带水的过年肉。 夹菜馍里大多是一两块肉意思意思，宋月明问过王宝珍这里面的道道，专挑自家吃不下的肥肉片放进去，要先给老院送过去，送的是双份，因为魏老太还健在，谁也不能把她忽略了，再加上两碗过年肉，两碗饺子。 这么多东西当然要两人一起送过去，王宝珍和魏根生都换了新衣，懒怠出房门的魏老太也端坐在堂屋里，魏春华穿着新毛衣笑眯眯的喊哥哥嫂子。 “春华，来，这是给你的压岁钱。” 王宝珍当然要拦着不让给，可宋月明不得费心给塞过去么，人家小孩子现在肯定很期待的压岁钱的，她给了五块钱。 王宝珍也有钱给他们，新婚第一年总要给个压岁钱讨彩头的，宋月明略略推辞一句就收下了，是两块钱，轮到魏老太，吭哧吭哧从兜里掏出来两毛钱递给她。 宋月明笑着接了，那边王宝珍打开她拿来的夹菜馍：“月明，你这肉夹的太大了！” “就你家的这样，别的我注意着呢。” 王宝珍再把那两碗肉倒进自家碗里，明眼一看就知道汤少肉多，饺子也是满满两碗，可真是——！ 接过空碗宋月明和卫云开就回去了，上午有的忙呢。 不一会儿，魏家俩儿子带着孩子来送肉和饺子，王宝珍瞟一眼，碗里都是肉汤见不到肉，她抿抿嘴，什么也没说，到底三家的日子不一样过。 掏了压岁钱，五个孩子去新院给小叔小婶送夹菜馍，宋月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钱，一人五毛公平得很。 领到压岁钱孩子们一哄而散，过会儿老院热闹起来，络绎不绝来拜年的人，宋月明和卫云开则去相熟的人家拜年，中途回来的时候碰见俩孩子刚好朝这儿来，宋月明仔细回想片刻才知道这是魏老太那早死小儿子的孙子孙女，她也得给钱。 一上午，宋月明送出去不少压岁钱，收回来的寥寥无几，根本就入不敷出。 宋月明抽空吐槽：“幸好你辈分高一点，要不然我叫人都分不清。” 卫云开摸摸鼻子，忍下笑意。 到下午两人专心准备初二去娘家要带的东西，年节礼、夹菜馍以及蜜果子哪个都不能少，这一去顺带连小宋庄别的亲戚也给走了。 “走完亲戚才能在家休息。” 两人和俗世过日子的夫妻没有两样，并且乐在其中，半年前，黄栀子还当她什么都不懂，现在已然能和卫云开撑起一个家，宋月明嘚瑟的想，黄栀子应该夸夸她的。 回娘家的心情很美好，尤其骑车走在路上看人家夫妻一家去娘家也是一道不错的风景。 到了宋家，黄栀子已经准备的热火朝天，她娘家父母早逝，初二就等这一个闺女上门让自家热闹热闹，俩人一到只管坐下什么都不做，说了说话，黄栀子催他们先去宋卫民家里拜年，等走完亲戚就专心留在家里吃饭了。 宋月明依言带着卫云开去了，谁知道刚转弯就碰上一对夫妻俩，穿着便装身姿英挺的宋柏恒和秀美柔和杨敏，她肚子微凸，两人回娘家的礼品都挂在宋柏恒手上，前两天下过小雪，地面尚未完全平整，四人碰面时，宋柏恒正提醒杨敏脚下。 杨敏先看见宋月明的，两人从前有过龌龊，但现在各自成家，见了面，她先露出个善意的笑容来。 宋柏恒对宋月明不假辞色，但和卫云开有一面之缘，四人停下寒暄片刻就各自散开，都要去走亲戚，谁也不耽误谁。 宋卫民家里稍稍冷清些，他们生了三个儿子，一道初二都跟媳妇回娘家，而宋卫琴宋卫兰两姐妹都是初三过来，因此初二这天家里就剩下三个大人，见到小夫妻俩来都是高兴的。 宋老太塞过来十块钱，宋月明猜她估计把儿子过年给的孝敬拿出来了大半。 “奶奶，你们去我家吃饭呗，我妈都做好了，一起吃热闹。” 宋老太摇头，林秀芳也不肯，哪有大年下去人家家里蹭饭的道理，再说她也得防着有别人来家里走亲戚，自家没人在的情况。 留下礼走的时候宋月明简直斗智斗勇，和卫云开一起跑出去的时候一路忍笑到回家。 此时，黄栀子已经将大部分饭菜准备好，粗略一看极为丰盛，整条炸的一条鱼直接红烧端上桌，而不是裹上厚厚的面团做炸鱼块，还有鸡块牛肉羊肉，在宋月明的极力要求下，黄栀子同意做一个醋溜白菜，还要添上一道炒鸡蛋，并且趁机把闺女拉到厨房单独说话，将过年前的事都问个清楚才放心。 “逢年过节事情多，我就怕你那婆婆再拎不清，你们送来那么多鱼，你婆婆没说啥吧？” “她能说什么，又不是花她的钱买的。” 黄栀子在她背上拍了一巴掌，笑着问她这月身上来没来。 “妈，你没看出来我才被折磨一遍么？”要不是初一下午在家躺了半天，她今天来宋家脸色绝对好不到哪儿去。 黄栀子闻言有些失望：“杨家那个都……” “杨家那个怎么了？” “怀孕了呗，前阵子我见她从门前路过肚子已经能看得出来了，听说杨家还是不消停。”黄栀子竹筒倒豆子全给说了，当初俩人定媒前后没差多少时间，只是结婚早晚的差距，再加上宋建钢为杨敏做的糊涂事，她一直在心里暗暗比较着，最好闺女比杨敏高一头才好呢。 宋月明猜不到黄栀子的心思，只是很随意的说：“人家是人家，我是我，妈，你老拿我跟人家比什么？” 原文里，宋月明不得不嫁给杨红卫，处处和杨敏做比较，给宋家坏的连锁反应，一家子状况越来越不好，现在她自己好好的，可不想让黄栀子自寻烦恼。 “她哪能比得上你？！我就是心烦。” “心烦什么？” “还不是你二哥，年前见了好几个闺女都说不愿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那已经是个结罢婚的，他俩个这辈子都没有看你！” 宋月明心道人家也得看得上宋建钢啊，但说出口时她只说：“不愿意就不愿意呗，非得按头让他答应，容易闹的不好看。” “月明，你以前跟你二哥关系最好，要不你劝劝他？” 宋月明摇摇头，直白道：“他当初没能和杨敏在一起说不定还在怪我，这事儿我可不敢说。” 怂恿宋建钢去祸害别的姑娘，太丧良心了！ 黄栀子这才发现从六月那会儿到现在，小闺女对二儿子都是不冷不淡的，平时没说过什么，但现在漠不关心的，才感觉到两兄妹的感情淡薄不少，她动动嘴想说什么的，可宋月明端着一盘菜转身出去了，她的话又咽回肚子里了，等过几年都成了家，把那事儿忘的差不多了，也许就能变好呢。 王娟一家四口去走娘家，家里剩下两口子和宋建钢陪二人吃饭，饭桌上说的都是琐事和卫云开的工作。 从宋家离开时倒没有争执带来的年礼，自己家人不用假客套，黄栀子在不放心的嘱咐宋月明要做的事，哪家亲戚别忘走，否则就要被人挑理。 回去的路上宋月明坐在自行车后座在卫云开背上写写画画，卫云开已经习惯她这些小动作，可以忍受她作怪的痒意，放纵她随便玩。 初三不适合走亲戚可以在家歇一天，宋月明预备着睡大觉，谁知道魏老太的两个闺女来走亲戚，魏老头已经不在世，她们就得初三回来，于情于理宋月明都得去老院坐坐，只是还没出自家堂屋门忽然想起来刚结婚时齐树云跟她说的话。 “云开，哪个姑想把闺女侄女的嫁你啊？” 她问的慢慢悠悠，仿佛只是随口说一句。 卫云开老神在在的反问：“有这样的事情？我不太记得了。” 宋月明挑眉，角度刁钻的问：“是不是给你介绍的太多了，你都不记得了？” “……当然不是，两个姑家里都有和你差不多大的。” “原来是这样啊。” 魏老太的两个女儿是带着一大家子来的，没出嫁的闺女儿子，今天不用去姥姥家的孙子孙女，王宝珍散压岁钱散的脸都绿了，这两个姑一共给宋月明一块钱，但宋月明散压岁钱散出去两块多，血亏。 再者，两个姑都对她淡淡的，宋月明何必热脸贴冷屁股，寒暄后就回家，午饭也是在自家小院吃，吃到一半想起来自己也有两个没怎么见过面的大小姑子，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性子。 初四，宋月明先去宋卫琴家拜年，留下礼不吃饭，他们还得赶着去城里宋卫兰家。 宋月明对宋卫兰没好感，但亲戚没断就不能不去，要不然宋老太那儿都说不过去，春节期间俩县城的往返公交上坐着不少人，俩人上去时就剩一个座，宋月明坐下，卫云开站在她身边，好在路程很近，不多时就到了。 宋卫兰家的位置不错，从汽车站路过再向前走不远的家属院就是，年节下，家属院里来来往往的都是拜年的人，循着地址找到宋卫兰家里，敲开门，是个胖乎乎的老太，先看宋月明是谁，再看手里提着的礼，但他们的礼不在宋月明手里，由站在后排的卫云开提着。 老太笑容淡淡的：“找谁家？” “这是宋卫兰家不？” 老太撇撇嘴，扭头朝里喊：“卫兰，外面有人找你。” 也不开门让人进去，扭着身子朝里走，等宋卫兰来开门，看清是宋月明，一点没尴尬的把人请进去。 宋卫兰一脸热情，瞧见卫云开手里提着的一兜橘子、罐头和蜜果子，笑容更加真挚：“正说你们呢，这就来了。” 宋月明佯装不知，跟着进去坐到椅子上，小小的三居室房子显得有些拥挤，客厅里都放着不少东西，里面还坐着一个客人正在和刘老太聊天，见进来两个人很礼貌的停下来，互相介绍后，刘老太看向他们的目光充满探究，明晃晃的就差直接写在脸上了：哪里来的穷亲戚，送这些东西也不知道要求着办什么事。 落座后，卫云开和宋月明打招呼叫人，大约是过年要见客人，宋卫兰今日穿的很讲究，皮鞋黑裤和枣红色毛衣，配上盘在脑后的头发，乍一看倒是温柔贤淑的模样。 “你俩结婚我都没去，真是亏待你了月明，不过我看着孩子挺不错，你俩可得好好过日子。”宋卫兰边说边拉着宋月明的手，显得多亲近似的，说到过日子更是重重捏了捏宋月明的手心。 宋月明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就安然坐在那儿拉家常，不多时，来拜访的男客起身离开，刘老太到门外送人，宋卫兰趁机把钱塞给她，还冲她眨眨眼。 宋月明搞不懂宋卫兰的操作，但却知道她不是个好人，略微坐坐就提出要走人。 宋卫兰一把把她拉住：“不行，要是让你走了我回家都没脸见你爸妈，必须留下吃饭，你姑父和你表弟就能回来。” “姑，我们还得去走亲戚呢，要是晚了就来不及了。” “也是城里的？在哪儿住，干什么的，我送你们过去。” “在造纸厂上班，就是个车间工人。”这一家是王宝珍的娘家弟弟，他们要喊舅舅的，宋月明只想尽快把亲戚走完。 宋卫兰问出来这个亲戚只是个烧锅炉的，就不再说什么，只是埋怨：“好不容易来一趟，都不在家里吃顿饭，哎，月明，你让说啥好？” 宋月明只能笑着应付过去：“以后有空进城就来找小姑。” “好。” 谁知这话又惹得刘老太不高兴的一眼，宋月明暗叹，刘家人如此瞧不起乡下亲戚，相比之下宋卫兰回乡时至少知道遮掩一二。 宋卫兰送他们出门儿，慢慢悠悠的故意落在后头一副有话说的样子，卫云开知趣的向前走两步，姑侄俩走在小区路上，宋卫兰满眼疼惜的问：“月明，你跟他过的怎么样？” “小姑，我挺好的。” 宋卫兰不大相信，低声道：“你要是按照我说的，现在都能住上城里的房子了，怎么还会窝在乡下，还有那么些婆家人盯着你，怎么能过好呢。” “小姑……” “月明，你像小姑，小姑一直盼着你能好，把你当做自己的女儿对待，我说句真心话，你要是过得不好就来跟我说，我给你做主！” 宋月明：好赖话都让你说了，给我个开口的机会好吗？ 但宋卫兰似乎就是笃定宋月明过的不好，嫁给一个乡下泥腿子太委屈，话里话外都是城里生活如何好，仿佛宋月明前脚同意离婚，后脚她就能送过来一个如意佳婿。 “小姑，外面天冷，你别送了。”宋月明不得不打断宋卫兰的倾诉欲，甚至以后没什么必要她都不会过来。 宋卫兰四处看看，小声问：“月明，你怀孕了没？” “没有。” “月明，小姑不害你，先别怀孕过两年再怀，你现在年轻，要是生了孩子可就全毁了，到时候想后悔都不行啦。” 宋月明胡乱点头：“小姑放心，我心里有数。” “你要闲着，过两天就来城里找我玩。”要不是那人不在家，宋卫兰今天非要把人留下来吃饭不可。 “好。” 宋卫兰终于撒手放人，宋月明长舒一口气小碎步朝卫云开走过去，卫云开特地放慢了脚步，她很快就能跟上，有一瞬间宋业明想跟卫云开吐槽宋卫兰的行经，但想想这么说终究不好就给忍下去了，两人走出家属院，迎面走进来一个骑着摩托车的人，除了小轿车，摩托车是如今最惹眼的交通工具。 宋月明瞟一眼就收回目光，但卫云开也看见了，他们现在的积蓄大概只够买两辆摩托车的。 “其实我更喜欢城里的房子，小姑家的房子太小了。”宋月明一本正经的强调，她可不想买什么摩托车，买房才是最靠谱的。 卫云开很想捏捏她的脸，只说：“都会有的。” 他向来重视承诺，到现在许诺最多的是自己妻子，他都会一一实现。 两人和摩托车擦肩而过的时候，摩托车上的男人无意间扭头扫一眼，看见宋月明的侧脸后，心里一惊，手下没有动作，差点至极撞到墙上去。 但摩托车还是倒地了，李伟东是局长家的公子，虽然不够成才，但也是独子，他骑着摩托车摔跤，其余人忙不迭去扶，李伟东打开这些人的手再回头去看家属院门口，刚才看到的女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就是他的错觉。 去过王宝珍娘家弟弟家里，宋月明和卫云开打道回府，亲戚走的差不多，这个年才算过去。 在自己家里才是最自在的，吃顿饱饭洗洗涮涮，躺到床上被窝里暖洋洋的，宋月明伸个懒腰：“我明天要一直睡，吃饭也不要叫我。” 卫云开贴在她身边，唔了一声，只是游移不定的手表示他想让她明天睡的更久一些。 “我想睡觉。” 宋月明说着拒绝的话，仰头在他唇上亲了亲，跟无骨小猫儿似的缠在他身上，他们当真许久没有好好亲热了，实在对不起新婚夫妻蜜里调油的说法。 卫云开低低笑出声，低头吻她，技术在飞速进步。 “我想明天下雪。” “为什么？” “那样睡到什么时候都不用管，我讨厌走亲戚。” “明天随你睡，乖。” …… 冬天里的被窝最讨厌伸出脚冷，缩回来热，宋月明想偷偷把脚伸出去，刚动一动，双腿就被人压住，动弹不得。 “大夫说了你不能贪凉。” 宋月明都把老大夫的医嘱忘的差不多了，谁知道他却完全记下来奉为圭臬，恹恹的把脚收回来，只能怪新棉被的棉花太好，可凑近他，又是汗津津的。 她在被窝里动来动去，就像一只精力旺盛的小猫儿到处搞破坏，卫云开思忖着问：“你是不是不困？” “……我困。” 卫云开却坚持自己探寻到的真相，再次翻身压过来，“等你睡着就不会觉得热了。” “你应该信守诺言。” “对不住，我太想你了。” 原谅一个刚开荤没多久的青壮年？ 宋月明又想把指甲养长了。 ~ 大年初五，卫云开打开房门看到外头银装素裹的世界，下意识扭头看一眼卧室里，他踩着厚厚的雪先把扫帚拿过来给院子里扫出来两条小路，而后攥了一个雪球回去。 宋月明睡的不大安稳，昨天才见过宋卫兰，今天又梦见她，信誓旦旦的跟她说： “月明，你跟他在一起才有好日子过，那个姓杨的什么东西也敢算计你，你难道就不想报复回去？” 报复，种一片草原吗？ “他是特别喜欢你的，只要你乖乖听话，就有许多钱和用不完的雪花膏。” 这两样东西她都有啊。 “再说，你和他在一起就是城里人了，可比那个杨敏强得多，她拿啥跟你比？” 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要拿她和杨敏比？ 梦里，宋卫兰一直在宋月明耳畔唠叨个不停，宋月明不耐烦的想走，却被拉住手腕子，回头一看竟然是卫云开，他皱着眉头问：“月明，你要是不喜欢我，咱们过几年就离婚。” 醒醒，这是我结婚时候的台词。 甚至还有杨红卫，他被人杀了，鲜血淌了一地，宋月明在一旁呆呆的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宋建钢丢给她一百块钱转身亡命天涯。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这个念头一出，宋月明彻底睁开眼睛，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后才认定刚才那是梦，而梦醒后的疲累感的让她翻个身，很想让卫云开来给她揉揉腰。 “怎么了？” 卫云开捏着雪球站在床边，嘴角还带着笑意，宋月明楞了一下：“下雪了？” “对，一场大雪。” “我就是随口说说就可以下雪吗？”那可以满足她另一个愿望，让她暴富吗？ “你可以继续睡懒觉。” 这么大的雪得几天才能出门走亲戚，正好是睡懒觉的好时机。 宋月明一想也是，反正重要亲戚都走完了，当即拉起被子闭上眼睛继续睡，但让人痛苦的是，这些天形成的生物钟让她了无睡意，到最后长叹一声睁开眼睛、 “我们还是吃饭吧。” 晚上吃得少，运动量大也是防止睡懒觉的好办法。 早饭喝点粥，宋月明找出来年前做的咸鸭蛋，洗掉包裹的泥土，上锅煮熟，蛋黄流油口感奇佳，两人因此多喝一碗粥。 上午两人都没出去的念头，索性关上门在床上胡闹，刚开始那些天都是黑灯瞎火的，但后来，忘了吹蜡烛，卫云开就渐渐喜欢上点着灯，但白日里还是第一次。 也只有这时候，宋月明才清楚的感知到卫云开真的是个容易冲动的男青年。 到中午，两人懒洋洋地爬起来，宋月明想吃火锅，家里肉菜都有，这要是不吃都对不起自己，在大锅里炒好底料加水再挪到小铁锅里，放到煤火炉子上，面对面的围着吃，惬意悠闲。 饭后，卫云开将砂锅拿出来清洗干净，前几天宋月明不能喝药，今天必须熬起来，早点治好能让她舒服些，他生火放砂锅加水，一切动作行云流水的，像是特地学过的。 宋月明是什么都不会的，当初抓药的时候是卫云开负责听的，现在好奇想问什么就直接问了。 他很利落的回答：“当初家里人生病，爸爸教我熬药。” “谁生病了？” 那时候，他不还是个小孩子吗？ “母亲，她不爱喝药，爸爸很担心，就让我彩衣娱亲。”他说话时眸子里闪过一抹嘲讽，只是低头不让她看见，怕这样狭隘的他会让她看不起。 提及父母，卫云开的态度区别很大，宋月明垂眸思索着，现在卫云开还背负着寻找姑姑或者其后人的责任，她作为知情人，要怎么告诉他是个关键，最大的前提是不能让自己暴露。 “对啦，年前不是听广播，很多人都平反了，你要不要回家看看？” 卫云开听后沉默很长一段时间：“爷爷让我留在这里，保重自己，其实我想回去看看。” 这么多年，爷爷奶奶和爸爸无人拜祭，也许还在惦念他，他看着为他担忧的妻子，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他得告诉曾经的至亲，他已经不是无力自保的小男孩，现在，他成家了。 “还要带着你回去。”他加上这一句，重重强调。 宋月明转了转手上的戒指，这也只敢在家里戴一会儿臭美，她跟着点头表态：“行啊，我拿了你家的戒指，你不让我一起去才是有鬼呢。” “好，我回头跟人打听那边的消息。”他淡淡笑着，掩饰心里茫然和期待。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3章 033 第33章 宋卫兰真的去了小宋庄跟宋卫国两口子告状, 李伟东骑着摩托车送她到村口却没有进去，说要走。 “那你路上当心，放心，放心啊。”宋卫兰笑的讨好。 李伟东淡淡点头, 拧着油门走了，脑子浮现的是早上看到的那对那女, 男人衣裳打理的干净利落, 嘴角带着笑，而那个女人娇柔美丽，不该是呆在乡下的，这样的人，这样的相貌, 合该呆在他身边的。 宋卫兰到了宋卫国家里还是那么些说辞，黄栀子惊大于喜, 小姑子一向是精于算计钻营的, 她费心巴力给闺女找工作, 听起来倒是不错的工作。 “月明太不像话了，这么好的工作都不愿意去干, 要是错过了以后再求我都找不到！” 黄栀子听着不高兴，自宋卫兰结婚家里都是怕她在娘家不好做人，好东西都想着给她留一份，拖累她的事情是一件都没做过, 现在听宋卫兰这么说反倒家里有现在的光景全靠她操劳出来似的？！ “月明大了, 也出门儿了, 这事我做不了主，她爸待会儿就回来了。” 宋卫兰就在这儿坐下了，原以为顺顺利利就能办成的事情和她预料中的很不一样，她气呼呼的坐在那儿。 黄栀子给倒了一杯水也不怎么搭理，正好手上的小孙子二宝拉了，黄栀子故意当着她的面给二宝换尿布，那股子味儿立刻散开了。 “你这……” “自家孩子你当姑奶奶的还嫌腌臜啊？说起来月明小时候还尿在你身上过，你当时还气的不得了。” 越是这么想，黄栀子越觉得这事儿来的古怪，去年宋卫兰说媒没说成，脸就拉的老长，现在巴巴来送一个铁饭碗，有古怪！ 其实不外乎黄栀子不心动，姑嫂俩关系不和，宋月明结婚后日子过得不错，不像以前孩子似的，什么都有主意，当亲妈的当然向着自己闺女，闺女要是不愿意去上班那肯定有她的道理！ 到了晌午，宋卫国下工回来，宋卫兰立刻上前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宋卫国拿宋卫兰当亲妹妹的，看她气成这样，安抚道：“小孩儿家不懂事，你生恁大气干啥，月明她不好干活，可能以为不是好工作，我把她叫过来咱好好说说就行了。” 宋卫兰才有一点被劝住的样子，细细整理一番自己的衣裳，理直气壮道：“不是那个人我还不给她操心呐！” “建兵，你骑车子去把月明叫过来，让她给你小姑赔礼道歉。” 又扭头瞪黄栀子：“你干啥呢，还不去做饭，让建刚去买肉！” 黄栀子答应了，将孩子交给王娟抱着，王娟低头遮掩眼睛里的羡慕，小姑子都出门儿了这家里人人替她操心，这么好的工作人家竟然说不要就不要，她要是能去饼干厂上班都愿意把宋卫兰供起来！ 老子这么吩咐，俩人都得照办，结果宋建兵走到半路碰到卫云开骑着车子来了，再一看后座坐的不就是自家小妹？ “月明，正好你来了，咱爸让我去叫你来着。” 宋月明神色恹恹的，勉强笑笑：“大哥，咱爸说啥了？” 宋建兵神经粗，不大在乎的说：“没说啥，就是咱小姑怪生气的。” 但宋月明根本不在乎宋卫兰生气不生气的，抿嘴让卫云开继续骑着向前，卫云开眉头微皱，他是被媳妇招呼过来打架的，浑身肌肉绷的紧紧的，周身似乎都冒着寒气。 宋建兵神经再粗此刻也能发现小夫妻俩情绪不对头，难道说吵架了？不像啊！他又不好意思挑破，只能与他们一前一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卫云开说话。 宋月明抠着手掌心，冷峻的眼神凝视着前方。 宋建兵出了村口就碰见他们，骑着自行车走到家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还没进门都能听见说话声，听起来似乎很热闹，但宋月明看一圈没见到那摩托车，皱了皱眉还是跳下自行车走进门。 王娟第一眼看到她，笑着站起来：“月明，云开来了，咋恁快？” “刚好碰上大哥了。” “那快坐吧。” 宋卫兰瞧见她来，还拿起乔来了，扭头哼了一声，跟生多大气似的。 宋卫国赔笑：“卫兰，你别跟月明一般见识，月明，你看看把你姑气成啥样儿了，还不快跟你姑赔礼！” 黄栀子紧张地看着宋月明，小姑子算什么，她绝对偏心亲生闺女。 “爸，你让我说啥？” “你姑刚才去你里，说给你找了个工作，你咋跟你姑说的？” 当着女婿的面，宋卫国不敢把话说的太重。 宋月明老神在在的：“我说了啥，小姑应该跟你们说过了，我就是不愿意去饼干厂干活，咋了？” “月明！” 宋卫国不由自主的提高声音：“你咋恁不懂事！你小姑好心好意给你找工作，你咋不领情？” 宋卫兰是来告状的，但见宋月明一点怕觉没有，顿时觉得颜面尽失，气咻咻的站起身：“卫国，你家月明太不懂事了，今儿就当我没来过，我现在就回家去，你家事儿我再也不管了！” 王娟当然拉住她不让走，真要让人走了这亲戚之间肯定会留下隔阂。 谁知道，宋月明径直看过来：“嫂子，你放开她，让她走！” 她眼神锐利如剑，带着十分的狠意和怒气，王娟吓一跳，加上另一只手抱着孩子，手一松，宋卫兰站在原地没动，众人目光都看过来，一时间都在等着看宋卫兰是不是真的要走。 宋卫兰当然是做做样子，笃定有人会拉住她，宋月明还会因此被责备，现下，她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偏偏宋月明还冷冷的问她：“小姑，你咋不走了？” 宋卫兰一屁股坐回去：“这是俺哥家，我想走就走，你管不着！” 若说宋卫国原本是存着两分怒气，三分不解，此刻那怒气就给涨到了六七分，皱着眉头怒道：“月明，你到底要干啥？” “我不想干啥。”宋月明此时的态度完全就是吊儿郎当的无所谓。 “那你给你小姑赔礼道歉！” 宋月明抬一下眼皮：“小姑对不住，把您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好没眼光哦。” 宋卫国听着她腔调就忍不住更生气，但又不好怎么说她，扭头对宋卫兰赔笑：“卫兰，小孩儿家不懂事，她都给你赔礼道歉了，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她这一回吧。” “你……” 宋卫兰心肝脾肺肾都不得劲，她在县城住了几十年，哪次回家这些人对她不是恭恭敬敬的，宋月明从前也冲她摇尾巴，这次就是：“哼，给脸不要脸！” 这话说自己娘家侄女是挺不客气的，宋卫国和黄栀子脸色都不太好。 宋月明淡淡一笑：“都是跟小姑学的呗。” 宋建兵眉头一抽，小声斥责：“小妹！”都赔礼道歉了，再说下去，还被人揪着错处不放开。 “二哥，你看她！”宋卫兰被一而再再而三的下面子，脸上实在挂不住。 “月明！”黄栀子还真怕闺女太过分了惹恼宋卫国。 宋卫国确实怒的不轻，但还没开口，卫云开站出来了，微笑着说：“爸，先别生气，咱有话好好说。” 女婿在这儿，确实不能对闺女太凶，宋卫国咬咬牙忍下来，叹气摇头的：“这孩子先前挺懂事的，就是娇气的不行，你小姑让你去饼干厂干活轻省的很，你有啥不想去的？” “哼，都不知道我为你这个工作跑断腿，给人送礼赔笑的，还这么不领情！”宋卫兰添油加醋，务必让宋家人注意到这工作的抢手性，让他们催着宋月明去上班！ 此刻，黄栀子也犹豫了：“月明被我惯的厉害，她估计是怕上下班不好弄，要是搁县城上班住哪儿啊？” 宋卫兰瞥她一眼，似是不耐道：“我家属院里有人不住的房子，到时候租过来一间不就够月明住的，也费不了多少钱，我这啥都给她打算好了，偏偏就是她，啥都不听就给我尥蹶子！” 宋月明笑了笑，指着一旁不说话的王娟：“正好二宝也快百天了，这工作让大嫂去也是一样的，挣的钱怎么都够俩孩子吃饭的。” 卫云开轻咳一声：“月明在家挺好的，我也没想让她出去工作，我的工资够花。” 王娟心都提起来了，能成吗？能让她去吗？ 宋卫国和黄栀子也看向宋卫兰，闺女不想去让儿媳妇去也是一样的，建兵一家日子好过点也行。 那当然不行！宋卫兰想都不想的反驳：“这是给你找的活儿，让王娟过去算啥？她啥都不会！” 王娟心说，那宋月明也是啥都不会，为啥非得她行我不行？且说操持家里这一切，那月明根本就啥活儿都不干的。 黄栀子讪笑着问：“卫兰，月明刚出门儿，又住在家里，要是两头跑也怪让人害怕的，要是钱不多的，不去也没啥吧？” 宋卫兰斜她一眼，哼道：“一个月四十多块钱都不看在眼里，二嫂子你真是大方人，有钱！” 四十多块钱？ “这么多？” 宋卫国忍着气，扭头问：“月明，有这些钱不比你在家闲着强，不中，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宋卫兰一喜，又添油加醋道：“小孩儿家别偷懒，等挣了钱，饼干厂分了房，那你们一家就是城里户口，就是你女婿也能调动调动工作，回头我给问问，一家子双职工不比在家种地强？” “哟，还能分房？”黄栀子心说月明你可别傻了，只要这工作是真的，让我给宋卫兰赔礼都中，如今谁不想吃商品粮？ “那当然，家属院都预备盖了，等个一两年就盖成，到那时候想要啥没有？” 如此，宋家所有人看向宋月明的眼神都是不解加责怪，宋卫兰好整以暇的坐在那儿，等宋月明真正低头给她赔礼。 俩人来时，黄栀子给女婿倒了一杯水，卫云开端在手中温度差不多行了，宋月明从他手里端过来喝掉一半，才抬头看向宋卫兰：“小姑，你给我找这工作花了多少钱，我不能让你出钱，要不我把这钱给你吧？” 宋卫国和黄栀子的内心都是我闺女怕不是傻吧？人情用钱咋还，卫兰没提钱你当不知道呗你！ 宋卫兰以为侄女想通了，心中一动，当初宋月明定媒男方给了二百九十块的彩礼，匀给她九十也中啊，那她不是两头都赚？！但嘴上还要客气的说：“我给你花这七八十块钱值啊，以后你记得你小姑的好，好好孝顺我就行了，啥钱不钱的。” “七八十块钱？小姑你可真舍得，我过年去你家，听你婆婆说你连几块钱的鱼都不舍得买，八/九口子人挤在那三间房里，我去拜年差点不让进门，话里话外也不让我留下吃饭，这会儿你咋对我恁大方？” 啥，上门拜年不让进去？这咋回事？黄栀子和宋卫国都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扯到这件事上头。 “说工作的事儿呢，你扯那干啥，你姑会不让你去她家？”宋卫国觉得宋卫兰傲气了点，但对家里亲戚还行，咋能不让进门。 宋月明两手一摊：“要不是看见我手里拎着礼，估计早就给我打出来了，我出来的时候小姑还跟我说现在不应该结婚，不应该留在乡下，也不让我怀孕太早，好像知道我以后会离婚似的。” 这下子，连卫云开的脸色也不对劲起来。 人家刚结婚的夫妻俩，不催着人家尽快要孩子，还要人家别怀孕，这不是挑拨离间是啥？ 宋卫兰当然不承认：“我啥时候说过那些话，我都是一心为你好！” “那你带着公安局长的儿子去我家也是我好？” 这又是谁？ 黄栀子灵光一闪，想起来宋月明定媒后，宋卫兰说要介绍个媒茬，就是公安局长那个要二婚的儿子! 宋卫兰慌了一下：“你咋认识他？不是，这跟他有啥关系，他就是顺路捎我过去！” “我去你家拜年的时候刚好在家属院门口看到他，他摩托车撞倒之后人人都说他是公安局长的儿子。你带他去我家，让我去工作，打的啥主意？为这工作花七八十块钱，你手里能掏出来五十块钱闲钱我都算你有钱！ 你就是在饼干厂车间当个工人，能给我抢着这样的工作？你咋不留着这工作巴结你婆家妹妹？我这个侄女能给你带来多大好处，值当你为我操这么多心？我咋觉得你是想用我去换好处？” 众人沉默，这段话信息量太大，他们都需要缓缓。 就在这时，出门买肉的宋建钢回来了，提着五花肉冲宋月明道：“小妹，你来了。” 宋月明看也不看他，神情里隐藏着些许愤怒和厌恶。 他们兄妹之间有什么隔阂，宋卫国和黄栀子再清楚不过，慢慢琢磨明白之后，宋卫国抬头看向宋卫兰：“卫兰，月明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宋卫兰有点呆，她想不明白宋月明是怎么想到这一层的，而且把她的计划原原本本给猜出来了，眼里不由自主的带着心虚。 宋卫国将她的神情看字啊眼中，忽然想起当年宋卫兰和妹夫勾搭成奸的时候，宋卫兰回家交代的模样，这个妹妹本来就心术不正，怪不得，怪不得会忽然来说找到个好工作要给月明，原来竟然想着这样见不得人的主意，这算什么？把侄女献给那公安局长的儿子糟蹋，她这个当姑姑的收好处？ “宋卫兰，你不要脸！” 若说宋卫国和黄栀子刚才有多生宋月明的气，此刻就十倍或者更多的反弹到宋卫兰身上！ 黄栀子恨得不行，闺女日子过的好好的，宋卫兰竟然想出这样的馊主意，她一个箭步上前扇在宋卫兰脸上：“宋卫兰，你咋不去死？” 宋卫国站在原地没有阻拦，他是真的不敢相信宋卫兰会做这样的事，可闺女和妹妹他信谁，月明说的有理有据，他当然相信自己闺女！ 黄栀子如今不经常下地干农活，但农村出身，从做姑娘的时候就是家里家外一把好手，那手上的力气自不必说，一巴掌下去直把宋卫兰打的脑袋嗡嗡响，反应过来就是怒气冲冲：“黄栀子，你敢打我？” “打你？我恨不得杀了你！你个恬不知耻的贱人，你咋不把你自己送出去巴结人家？你咋不去死！我都忘了，你年轻的时候就不要脸，现在更不要脸！” 黄栀子喊着还要再打，王娟连忙放下二宝去拉架，她也不傻，拉着宋卫兰的胳膊往后退，黄栀子手脚自由，连抓带挠的把宋卫兰的脸给抓花了，盘的整整齐齐的头发也散开了，整个人就像个疯婆子，没有平日的半点高贵！ “哥！二哥！” 宋卫兰脸上火辣辣的疼，还手又打不过黄栀子，只能向宋卫国求救。 宋卫国脚还没动，就见宋月明上前一步拽开黄栀子，脚下一扫就把宋卫兰绊倒在地，她俯身抓住宋卫兰的头发，一字一句的问：“宋卫兰，我冤枉你没有？” “反天了，反天了，我好心好意为你打算，跟着人家有啥不好？你们一家子打我一个，宋卫国，我要去告诉咱妈！” 宋月明直接照她脸上抽了一巴掌：“你爱咋说咋说，宋卫兰，从今天开始我没你这个小姑！” 宋卫兰被弄成这样也不怕破罐破摔，冷笑道：“给你机会你不要，那你就一辈子呆在乡下，活该在地里刨食！一辈子都是穷命！” “我闺女是不是穷命不叫你管，你这辈子就是贱命！你贱到骨子里头了！”黄栀子又照宋卫兰脸上扇一巴掌！ 宋月明撒开宋卫兰的头发，站起来怕拍手上的脏东西，神色冷冷的，偶尔瞟见宋建钢的表情在心冷哼一声。 “行了，别打了。” 宋卫国把黄栀子拉开，就剩宋卫兰躺在地上啥也不顾的大声哭嚎：“宋卫国，你有种你把咱妈叫过来！” 紧接着又骂了一串脏话，黄栀子毫不示弱的回击。 “宋卫兰，你当自己是啥高贵人，你看看你这个孬孙样儿！还当自己是城里人？我呸！给脸不要脸！”黄栀子将宋卫兰骂过的话尽数还回去，她就说这贱女人不是个好的，果然猜的一点都没错！ 宋卫国更是深吸一口气，忍着怒气说：“卫兰，你这样害月明，我也不敢跟你做亲戚了，你是城里人，俺家高攀不起！” “呸，当我愿意跟你做亲戚，你等我去跟咱妈告状的！” “你告到哪儿我都不怕！” 话还没落音，就听一道慢悠悠的声音：“跟我说啥啊？卫兰你回来咋不去找我，为啥先来这儿，要不是人家我还不知道呢。” 是宋卫民扶着宋老太来了，进门看到院子里的场景都是一惊，这是咋了？ 宋卫兰跟找到了主心骨似的，连爬带滚的来到宋老太面前，扒着她的腿说：“妈，二哥一家子都打我，你看我成啥样儿了？妈，你得给我做主啊！” “咋回事啊？” “我给月明找个工作她不愿意去，就打我，妈，亲娘，不能因为我出门儿了回家就被欺负吧？” 宋老太听完一愣，不大不小的嘀咕一声刚好所有人能听见：“你给月明找啥工作，恁好心？你不是最嫌家里人连累你了？” 后半句俨然是怀疑的语气，自己闺女啥样儿只有自己最清楚。 “娘！” “咋，你嚎成这样干啥，你二哥还一句话没说呢！” 宋卫国松一口气，如果老娘听了宋卫兰说的跟着着着急上火的就完了，他定定神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一遍，从不干这算计钻营的老实人，简直对这算计难以启齿！ 宋老太听完就不高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婚，宋卫兰咋敢想出来这样的馊主意！ “卫兰，你想干啥？反天啊？” 宋卫兰脸肿着，头发散乱，脸上的抓痕仍在隐隐作痛，索性破罐子破摔：“娘，那人家看上月明的长相了，他爸是局长，你女婿还在人家手底下上班，我要是不那啥，一家老小都喝西北风啊？” 宋老太的回答是抬起拐杖在宋卫兰身上抽了一下。 “你满嘴喷粪！你一家子没本事就来算计月明，要不要点脸？你爹要是活着也得被你气死！”宋老太气愤极了。 宋月明冷眼旁观不说话，偶尔与宋卫兰对视看到她眼里浓浓的恨意，只觉得好笑：“小姑你可别瞪我了，再瞪我眼珠子给你挖出来！” 眼前的局面就是谁都不帮着自己，宋卫兰满心满眼的委屈，“娘，你偏心，你帮帮我又能咋，以后不用二哥给你养老，我来养你！” “哟，你婆婆在家你都不敢大喘气，还能做主养奶奶了？” 其实不消宋月明点透，宋老太自己都不相信：“这好话留着对你婆婆说去，我帮里不帮亲！” 就是卫云开握着拳头问：“小姑，带你来那个人在哪儿？” 宋建兵也帮腔：“对，在哪儿，咱兄弟几个去教训教训他！” 宋卫兰抹一把脸，真怕这几个人去找李伟东算账，就算李局长能惩治他们，但在那之前被连累的一定是他们一家子。 “他早就走了，人家爹是局长，你们动人家一指头试试！” 宋月明冷笑：“宋卫兰，我们不像你，你是人家的看门狗！” “你——” 宋卫民叹气，拦在两方中间，再闹下去就把看热闹的都引过来了，宋卫国也是无奈，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连亲戚都不做了，两口子对宋卫兰恨之入骨也不能再做啥，最多是是把人给赶出去！ 黄栀子也不怕得罪婆婆，径直对宋卫兰说：“滚吧，以后别来我家！” 宋老太闭着眼睛不帮腔，宋卫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从地上站起来就走，谁也不去管她，那么大人肯定丢不了！ 害人的走了，留下的人尽是沉默，黄栀子想了想，连忙跟卫云开解释：“云开，月明她小姑是不靠谱了点，但月明绝对是个好孩子，她跟那个谁根本就没啥，宋卫兰刚一说，月明就说不愿意了，你可别生气。” 卫云开摇头：“妈，你放心，我都知道，月明跟我说了。” 只是拳头也攥的紧紧的，这件事并不是这样就算完了，他上午下班回去听宋月明一说，愣了好大一会儿才说：咱俩结婚了，我相信你。 是的，卫云开相信宋月明说的不是假话，也相信宋家人不是故意隐瞒，那只不过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没有定媒的时候一家女百家求再正常不过，他只是愤怒宋卫兰和李伟东的恶心算计！ “行了，都消消气，不提她。” 黄栀子忍着怒气下厨做饭，一家人该收拾收拾，宋老太拉着宋月明的手不住的安慰，倒也没说让她原谅宋卫兰做的做法。 饭后，宋卫民带着宋老太回去睡午觉，宋家人一家子面面相觑，不太能提得起精神。 但到下午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工的上工，都耽误不得，宋月明留在宋家，让卫云开下班来接她，小夫妻俩看起来一切如常，几人都放心的走了，王娟哄着二宝去睡觉，堂屋里剩下宋月明和黄栀子。 “闺女，你放心，等宋卫兰再来我还揍她，让她没脸！” 宋月明点点头，却问了别的事：“妈，你把她年轻时候的事都跟我说说。” “啥事儿？” “见不得人的事儿。” 黄栀子不太明白说这个做什么，但还是把知道的都给说出来了，宋卫兰怎么仗肚上位的，怎么跟家里要钱给人送礼才拿到如今在饼干厂的工作。 “平时脸朝天上看，要是没娘家这俩兄弟，她在婆家的日子连现在都不如，以前对她的好都给吃到狗肚子里了！”黄栀子仍旧是愤愤不平的。 但这些信息对宋月明来说都不够，她追问：“有没有她跟别人有牵扯的事？” 黄栀子一愣：“要这些干啥？” 宋月明不愿意现在解释，只敷衍道：“我想知道她以前的丑事，她当年跟小姑父结婚前就没对象？” 黄栀子一拍大腿：“噢！有一个，她跟人家见过面，也快定媒了，但是出了那档子事肯定定不成，那个人可喜欢你小姑，停了好几年才结婚，娶的媳妇生个闺女就死了，现在还没结婚！” “叫啥？” “姓钱，叫钱有才还是啥，听说现在也在城里头。” 宋月明暗暗将这个人名记下来，黄栀子看着闺女的神情，总觉得她在计划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月明？” “咋了，妈。” “云开他真没咋着你吧？你回去跟他好好说说，别因为这个事让那边的人说你。” “妈，我知道。” 当天下午，卫云开下班后准时来宋家把宋月明接走了，正是吃嫩榆钱的时候，黄栀子给弄了不少让两人带走，打心底里盼着这两人能好好过日子。 宋月明回家蒸了一锅榆钱窝窝，吃了点好吃的，才算给消消气。 第二天两人一起去了市里，一是去复诊抓药，二是买东西。 老大夫依旧和气，给宋月明诊脉之后很高兴：“不错，有坚持吃药！要是我的病人都像你这么自觉，那我真的不发愁了！” 宋月明明白，中药疗效长见效慢，许多人不相信药效，加之药汁难以入口，有部分不能坚持喝下去，当然也就没什么疗效。 老大夫又给开了个改良的方子，只说再喝半个月就可以停下不喝，宋月明开心的不行，和卫云开一起硬是拉着老大夫去吃了一顿好吃的。 下午和老大夫分开，两人一起去挑了个海鸥DF型相机花了将近五百块，又买来胶卷，各自买两件春装，还有两双高跟鞋。 “现在买高跟鞋也穿不着嘛。” 卫云开却觉得可以买：“你穿上很好看，错过会不会后悔？” 原本就有点动摇的宋月明一听，买！必须买！青春年少一去不复返，她要穿好看的衣服和鞋子。 又是提着大包小包回去，汽车上人不多，两人坐在后排座位，宋月明对着空空如也的钱包感叹，一下子就花掉了腊月里一天挣出来的钱，冲动是魔鬼啊！ “我觉得咱俩都有点败家，尤其是我。”相机是她提出来要买的，但高跟鞋是卫云开怂恿她买的，俩人都不够理智！ 后座无人，卫云开无所顾忌的揽着她的肩，低声说：“开心就行。” 从昨天到现在，她就没真心诚意的笑过，显然被气的不轻，卫云开后悔当时没在家。 “我得出口气才能开心。”打宋卫兰一顿太便宜她了，她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好，我帮你。” 宋月明仰头冲他笑，低声说：“回去报答你呀。” 卫云开捏着她的手心，笑着说好。 …… 且说宋卫兰一身伤的回到家，婆婆吓一跳不说，连孩子都问她咋回事，宋卫兰不敢说实话，只说跟厂里的人打架造成的，要是让婆婆知道这是她娘家兄弟媳妇打出来的，保准要冷嘲热讽。 丈夫刘战伟下班回来也吓的不轻：“咋？事儿没成？” 宋卫兰点点头，刘战伟奇怪的不得了：“为啥会没成，你那娘家侄女不就是想在城里上班？” “我咋知道，她过年来的时候见过李伟东，竟然给猜出来咱要做啥，我到咱二哥家说这事儿，正好被她逮住一顿说，二哥信她说的，二嫂子本来就跟我不对付，直接把我给打了。” 刘战伟皱眉：“那咋办？李伟东现在正是热乎劲，还舍恁大本做这个事，要是不成，咱不就是得罪他了？” “我就是没想到宋月明忽然变得那么聪明，跟以前一点儿都不一样。” 聪明的出人意料。 “唉，还不如不提这茬事。” 宋卫兰也懊悔，要是先把宋月明带到城里来，让她看看李伟东过的啥日子，她肯定是先心动的那一个，到时候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儿，现在一下子捅破这件事，对谁都不好。 但宋卫兰不敢让丈夫知道她办错事了，将原因都往另一人头上扯：“李伟东心急，他让这么办，咱能怎么说。” 刘战伟叹声气靠在枕头上不说话，过很长时间突然问：“你说这饼干厂的工作能不能留给小妹，她天天在家没事儿干，咱妈正让我给她找工作。” “事情没办成，人家肯定不愿意给吧，这工作也抢手的很，再说，他又不是个好脾气的。” “也对，他心眼儿多，咱还是别得罪的好。” 二人一时沉默，宋卫兰喃喃自语：“这宋月明咋想明白的。” 先给工作让宋月明来城里，夫妻俩一个在乡里一个在县城，平时见不着，李伟东再出现，宋月明又有高攀的心思，肯定轻而易举就能把人拿下，要是换成宋卫兰自己，她也没把握识破其中的道道。 “别想了，咱看看李伟东咋说吧。” 宋卫兰去找李伟东，却发现人不在县城，跟着单位去旅游了，她心里庆幸，说不定在李伟东回来之前，宋月明能回心转意呢？她顶着一脸伤上下班，好不容易等到掉痂、养好了，谁知道下班回家又被婆婆田芳一巴掌扇到脸上。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表子！你咋敢背着战伟乱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5章 035 第35章 王宝珍先看看宋月明的脸色, 犹豫要不要让孩子给分吃了，这烧鸡毕竟是人家送来的。@@小说 宋月明只当没看见，放下蒜转身就要离开，谁知道王宝珍叫住她, 低声问：“月明，这烧鸡要咋吃啊？” 是问整吃还是撕开吃的意思。 “妈, 您看着办就成。”宋月明不愿意当那个得罪人的, 烧鸡拿过来就是让吃的，况且人家本来就有意给孙子孙女吃。 王宝珍想了想，对着几个孩子笑：“晌午吃饭咱就吃，不是才吃过清早饭？我给你们买了糖，让你爷给拿出来吃吧。” 四个大点的孩子都恋恋不舍的, 强强嘟着嘴巴不乐意，上次吃烧鸡还是小叔结婚, 都好几个月了, 尤其这烧鸡拿过来的时候宋月明在卤汤里热了一遍, 热腾腾的带着香气，而最小的臭蛋儿也是最馋的, 他还没听懂说的什么，巴巴等着。 闻见烧鸡香味儿的不止孩子们，齐树云扶着腰走过来，咽咽分泌旺盛的口水：“妈, 这烧鸡早晚都得拆开, 让孩子吃点呗, 你要是不想沾手，就叫我来！” 马凤丽翻个白眼，要是让齐树云沾手，她自己能吃下半只鸡，她扭头说：“弟妹，你做的烧鸡你去撕开呗？” 宋月明只当没听见，剥完蒜剥葱，没闲着也不累着。 “不行，客都没来，吃啥吃，都吃糖去！”王宝珍打定主意不能撕，待会儿闺女女婿外孙都来，烧鸡要完完整整给摆上桌充面子的。 她说完就要把烧鸡放到锅里温着，免得到晌午就凉了，臭蛋儿眼睁睁看着奶奶把烧鸡端走，连哭带蹦的然后直接倒在地上打滚，嗷嚎着：“吃烧鸡，烧鸡！” 宋月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但堂屋里的魏根生听见了，出来把小孙子抱走，哄着他吃糖，臭蛋儿仍旧是闭着眼哭，那模样与齐树云像的不是一点半点，最后被魏根生多拿出来许多糖才给哄住，魏爱国和魏爱军两个坐在院子里下象棋，根本没听到这闹腾似的。 时间不早了，魏家出嫁的两个女儿过一会儿就能到，这里的饭菜要预备起来，等人到了说说话就得吃饭了。 齐树云扶着腰依旧不安生，大大咧咧的说；“三弟妹，都说你做饭好吃，今天这顿饭就交给你了呗，让咱也尝尝鲜。” 马凤丽也笑眯眯的赞扬：“是啊，我家那三个都说小婶做饭好吃！” 平日里家里要招待客人有点大事，魏根生会掌勺做菜，但今天过寿当然不能劳动她，两人就把这看似光荣的任务交给了宋月明，连王宝珍都有所期待的看过来。 宋月明挑眉一笑：“我做饭你们干啥？” 让她在厨房烟熏火燎，这些人喝茶闲聊，做梦！ “嗨，你嫁进来咱爸第一次过寿，可不得你做饭表表孝心呐，老三还去上班了不回来，去老丈人家怪勤快的。”齐树云嘴巴不停地说了一堆。 宋月明似笑非笑的瞥她一眼：“大嫂眼睛挺尖啊，专盯着我家的事儿。” 齐树云阴影莫名就想起来她那天凶巴巴的样子，讪笑一声不敢再说。 王宝珍来打圆场：“做饭吧做饭吧，看看都做啥。” “我不知道大姐跟春玲好吃啥，妈还是你看着准备吧，我给你打打下手。”宋月明也不说不干活，但自家东西该拿的拿了，齐树云和马凤丽都是拎着一斤肉来的，没道理她拿的东西最多还要被这俩人支使着干活。 “行。” 王宝珍当然不敢强迫，人家说的也没错，齐树云捡个烧锅的活，宋月明帮着切肉，这猪肉不新鲜，虽然没到变质的地步，但宋月明打定主意吃饭的的时候不动。 饭准备到一半，魏春玲和何鹏程就领着何宁宁来了，烧饼夹肉、酒、鸡蛋还有一米布，很像是正经来给娘家爹拜寿的，过一会儿魏家大女儿魏春芹来了，她比魏爱国小一岁，魏家五个孩子里徘老二，衣裳洗的发白，身边跟着两个闺女，丈夫习有为看起来是个老实人，两人提着的礼比魏春玲一家还要不如，烧饼夹肉有两个，鸡蛋十来个。 不知是哪个孩子闹着吃烧饼夹肉，顺手把她拿来的给打开了，跟个盘子大小的烧饼里只有薄薄五六片羊肉，那垛子羊肉本来就片的极薄，一二两肉切薄片就能出来好些凑一盘，而这两个烧饼里头的羊肉加起来都不到一两。 齐树云阴阳怪气的说：“春芹，咱家还是你最会过日子。” 魏春芹脸一片白一片红，王宝珍心疼闺女，魏根生更是瞪她一眼，直言道：“俺闺女只要来，带啥我都喜欢！” 此时，老院里有八个会说话的孩子，尖叫打闹声一直不断，魏春玲和魏春芹都要到厨房帮忙，挺客气的和宋月明打招呼，魏春芹比卫云开大几岁，卫云开来魏家时，魏春芹已经准备出门儿，仍旧是不熟悉的。 人多就要多做饭，王宝珍昨天蒸了两锅馍，一锅白面的一锅二合面的，今天就要做足够的菜，但能做的材料有限，两只烧鸡是最硬的菜，其次是白菜红薯粉条炒肉，醋溜土豆丝，醋溜白菜，炒鸡蛋，凉拌变蛋再加上点炸花生米就成了。 宋月明出去透风的功夫发现卫云开已经回来了，正在和姐夫妹夫说话，两人遥遥对视一眼，又很快分开，今天魏根生过寿就做这样的饭菜，但她来走亲戚那天丰盛的不同寻常，那桌饭菜一定不是王宝珍操持的。 魏家人多，魏老太还从房里出来了，一张桌子肯定是坐不下的，只得去新院将宋月明他们吃饭的桌子搬过来，如此也是勉强坐下。 一顿饭吃的很闹腾，只那八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就能没个消停，还有人将话题往宋月明身上引。 齐树云这一胎要生在六七月里最热的时候，她嘀嘀咕咕个不停，这年做月要很辛苦。 “也不知道是个儿子还是个闺女，哎，我都有俩了，这生个啥都中，三个孩子都要养活不了了，小雪你光喜欢往你小婶家跑，要不你给你小婶做闺女吧？” 宋月明心知这话是来恶心她的，齐树云哪会舍得将闺女给人，倒不是说有多么疼爱魏小雪，而是闺女好不容易养到五六岁，齐树云正打算让魏小雪帮忙带臭蛋儿。 她瞟了齐树云一眼，笑眯眯的：“不是谁都像大嫂一样有福气。” “我有啥福气……”齐树云还要唠叨两句，宋月明说她有福气，心里美着呢，但王宝珍狠狠瞪了她一眼，剩下的话又给憋了回去。 魏春芹可没看见婆媳俩的机锋，与宋月明说话时带着生疏的讨好：“弟妹啥时候要孩子，趁年轻赶紧生呗。” 她结婚五六年只生了两个闺女，婆家人早就有意见，自己也盼着生个儿子，要不是看魏家和卫云开有出息，说不定早被婆婆说的一无是处。 宋月明只说还早，吃菜时尽挑着青菜吃，没多久就吃饱了，端着一碗汤慢慢喝，卫云开朝她这儿看了一眼微微蹙眉。 饭后是闲聊时间，卫云开过来朝宋月明说了一句。 齐树云看见就调笑：“三弟真是一会儿都离不得三弟妹，这刚结婚的就是好。” “大嫂想找大哥说话就说呗，为啥专挑我俩的刺儿。”宋月明径直说出来，扭头就朝新院走，众人以为她甩脸子，一时纷纷看向卫云开。 卫云开神态自若跟魏根生说：“爸，我跟人借了个相机，正好你跟月明她爸都过生，想给你们拍拍照片，现在人都在，咱拍张全家福吧。” 魏根生又惊又喜：“中中中，跟谁借的啊？谁来拍？” “就是我结婚给我拍照片的朋友，月明来拍，她会。” 语出惊人，其余人一听要拍照片都争先恐后的打量自己衣服是否合适，恨不能回家把最好的衣裳给换过来。 马凤丽摸摸头发，她上回照相还是强强出生一家子去照相，看向新院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充满热烈，等宋月明拿过来新相机所有人都围过来看，恨不得上手摸一摸这新鲜玩意。 “这东西得多少钱按？” “月明，你真会拍照？咋跟人学的啊？” “哟哟哟，这厉害了，听人说要好几百块呢！” “照相，照相！” 这热闹起来没完没了吃完饭就回房的魏老太也被惊动了，拄着拐杖出来颤巍巍的说：“给我也照一张，我就那一张照片，一点都不好看。” 宋月明当然答应，魏家院子里清扫的干干净净，将一条板凳放在堂屋门前，她坐在那儿，其余人都站在一旁或看或小声议论，等着看宋月明照出来啥样的，宋月明从容的指挥魏根生帮魏老太挪位置，认认真真给她拍了一张照。 昨天在宋家给众人拍照，宋老太也是这样郑重，这年岁的老人拍照无非是给儿女留个念想，也让自己有点体面。 宋老太拍完，是魏家老两口并小闺女魏春华，齐树云和马凤丽都想把孩子送到眼前，凑着照一张。 “胶卷不多，先给爸妈他们单独照一张吧。” 王宝珍有点害羞，魏根生大马金刀的坐在那儿，为省胶卷，魏春华站在两人中间，宋月明指导两人坐的亲密些，顺利的拍下一张，再给老两口照张单人照。 齐树云讪讪凑上来：“弟妹，弟妹咱按顺序排，该俺家了！” 她生怕刚才说的太多，让宋月明厌了她，同时心里嘀咕，这老三两口子可真了不得！ 一共五家人，每家只有一张合照，谁也不敢不听吩咐，眼睛睁的大大的，就等宋月明说照好了才敢动，一卷胶卷只能拍二十四张，多一点都没有，每家拍完合照就算完成。 马凤丽推着强强上前：“弟妹，给俺家孩子照一张呗？” 宋月明压根没看他们的各种眼神，算算昨天在宋家拍了十一张。这用掉了九张，还有全家福没照，她想了想让八个孩子站在一起拍个合照。 齐树云不敢再说话，推推魏爱国，她也想跟公婆似的照个合照，魏爱国瞪她一眼不愿意开口。 正好，魏家院外来了一个人，是村长的儿子魏元超，也会用相机，卫云开请他来给一家子拍个全家福，不然宋月明在拍，全家福入不了镜头算怎么回事？ 宋月明给全家福留了三张的余地，二十来口人排排站在一起，连邻居都来看热闹。 “哟，根生过生，云开两口子还专门借过来相机给拍照，真孝顺呐！” “就是就是。” “呵呵，这两口子养他那么多年要是不孝顺孝顺，不得被人戳脊梁骨骂死，也不看看老大老二家啥德行，要我说这两口子真不孬！” “小点声!” “我又不是傻！” 魏元超很认真的给拍出来三张，胶卷消耗殆尽，卫云开接过相机交给宋月明，再与他攀谈，小孩子围在宋月明身边不走问这问那，吵的宋月明脑仁疼。 这天到傍晚魏家的人才陆续散开，魏根生将那二十块钱塞过来：“你俩洗照片还得要钱，这钱还给我就太占你们便宜了。” 卫云开不肯收，来回推辞半天，魏根生佯装发怒，留下钱就走了。 宋月明正躺在床上给自己按摩脑袋，卫云开进来将钱放到桌上：“待会儿你收起来，晚上想吃啥？” 这会儿递到她手里，她都是不愿意接的，卫云开仍旧记得她这爱干净的习惯，也记得她中午在饭桌上随便吃点就停筷子了，就是他自己也没吃多少，还没到饭点就饿了。 宋月明坐起身思考片刻：“做个酸汤小酥肉？” “好。” 又是分工合作的一餐，但宋月明一点都不厌烦，反而乐在其中，可中午她一点耐心都没有，开始反思当时的情绪是对还是错。 不过，至少当时不难受，宋月明可不想跟那俩人置气回头跟卫云开吵架，那就太窝里横了，也幸好卫云开分得清轻重。 吃过晚饭，宋月明洗个澡揉着湿透的头发就出来了，卫云开跟在她身后进来，只是周身更狼狈一些。 上了床，两人开始商量要去县城的事。 卫云开到麦忙之后才会被调到县城，在那之前宋月明需要提前做好准备，去城里做什么就成了最重要的问题，她在年前就想着买个相机，出了宋卫兰这件事是个契机，她需要有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去说服卫云开，让他相信她会拍照，接下来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 原本宋月明的拍照技术就可以，爸爸是个摄影发烧友，她从小耳濡目染，长大后特地学过一段时间，那些经验技术在这时候用来开个照相馆绰绰有余。 正好买回来相机又赶上两边老人过生日，宋月明刚好可以卖一卖无师自通摄影小天才的人设。 “咱们是买个房子还是租呢？” 卫云开揉着她的腰，毫不犹豫的说：“买。” 租人家的院子不够稳定，家里又不是没钱，如果有了孩子，他不想孩子跟着居无定所的。 宋月明也是这么想的，小县城与省会离得近，未来发展前途一片良好，就算以后搬走不住，给两家老人哪一方养老住都不错，虽然她觉得他们未必愿意离开土地。 既然说定，夫妻俩都不是拖拉的人，卫云开当即让人留心县城可有哪家房子要转手的，打听到的人家报价都非常低，一百多块钱就能买个不错的院子。 宋月明有意引导：“城里的地皮以后会涨的很快吧？人人都想往城里去，也不知道市里有多高。” 卫云开若有所思：“会涨的，新闻透露出来的形势越来越好，等以后城里人越多，地皮和房子越紧张。” “那咱们要不要买点？” “慢慢遇吧，咱们手里的钱还是不够多。” 是啊，什么时候都不嫌钱多，宋月明想想自己埋在厨屋灶膛下面的黄金就忍不住蠢蠢欲动，黄金升值能有多少…… 不出十天，卫云开找到一家合适的房子，抽一天空闲时间带上宋月明一起来看房子。 房主是一对老夫妻，他们要去外省投奔儿子，索性把小院卖掉，房子位于县城中心地段，离车站和百货商店约有一千米的距离，临着大马路的独门独院，如果将大门的位置盖成两间房就能做门面，只是里头的房子有些旧，院子很宽敞，有个压水井，两处花坛种着一些花草，坐北朝南的三间青砖瓦房，墙体已经有剥落的痕迹，厨房和杂物房也很暗，与新院的布局大同小异。 如果买下这房子住个几年的话不重新修缮有些别扭，两人没有多想就决定，要是买下这房子就推倒重建，等于是说买块地皮，也有房子较新的，但位置不如这里，价也高一些。 这房子要价一百八十块，宋月明给还到一百四，人家嫌四不好听，要一百五，同时承诺家里的家具等东西一并都给留下。 很快，两人决定将房子买下来，和老夫妻俩办手续，如今的手续简陋，签过合同交了钱，没多久这临街房子的主人就变成了卫云开和宋月明。 “盖房子找谁呢？” 其实村里也有泥瓦匠，亲近的人拉着关系好的组成施工队，谁家要盖房子就请人家去。 卫云开想了想：“农机站盖房子请过十来个人，我问问他有没有时间，赶在农忙前给咱们把房子盖出来。” “好。” 同时还有另一个问题，这边盖房子得有主人家守着，缺什么少什么都要主人家去买，卫云开有工作在身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宋月明来做个又不太合适，加上钱还得交到这人手里，要是个信不过的人可真不放心，正犹豫的时候，宋建军退伍回来了。 宋月明买了一辆女式自行车，一听说宋建军回来的消息就奔过去了，顺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一讲，黄栀子第一反应是：“你俩的钱够用不？” 宋建军也立刻表态：“我这儿还有钱，不够就说。” 这就是亲妈和亲哥，宋月明摇头：“不用，够的，不够我会跟家里开口。” 盖房子是大事，小妹来找自己帮忙宋建军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何况他刚退伍回来，休息两三天没什么事做也很无聊。 至于魏家这边也只有魏根生和王宝珍知道两人在城里买了房子，两人反应略有不同。 魏根生是高兴，能去城里买房住下证明两人生活越来越好，而王宝珍看起来恋恋不舍的：“月明你也离家啊？” “你这话说的，他们两口子不都给县城咋办？” 王宝珍动了动嘴没说话，宋月明先于卫云开表态：“妈，城里跟这离得不远，我们会经常回来的。” “那就好，那就好。”王宝珍脸上又漾起满足的笑容。 宋月明眼神闪了闪，什么都没说，房子定下来，也该计划以后的事了，旧房子马上要拆掉，新房子的样式还要他们自己设计，或者施工队的人跟他们商讨。 宋月明大致说了自己的想法，仍旧是三间瓦房，卧室堂屋和一间类似新院功能的房间，院子两边盖上一间厨房一间杂物房将来充当洗澡间，再另外盖两间房子空着，无论日后给老人还是孩子住，自己家的态度要先摆出来。 大门处盖成三间门面房用来做照相馆，前后都开一道门，方便进出院子。 卫云开对此没有意见，很快去找施工队商量，挑个好日子就把旧房子推倒重建，宋建军直接带着铺盖去县城给他们盯着，唯一的要求是让宋月明经常给他做点好吃的，他竟然不知道小妹出门儿之后手艺越来越好，吃过一顿就念念不忘。 这当然是个再简单不过的要求，上回做烧鸡的卤汤留着一些，宋月明又买回来五只鸡练手，卤烧鸡时把老汤加进去一勺，会让烧鸡更加美味，宋月明给送过去一只，馋的宋建军一人解决大半只，而另外两只用在请施工队吃饭，以及给农机站的上级送去一只，还有一只给卫云开和同事吃饭喝酒，提前把散伙饭给吃了。 宋月明这么忙活大半个月，再去打听宋卫兰的消息，没有一点意外的听到想听的。 钱有才的老娘不负众望，去家属院骂过一次收效甚微，她又给钱有才安排一次相亲，钱有才不愿意去，更过分的是，钱有才亡妻留下的女儿上学时被人打了一巴掌踢了一脚，打她的不是外人，就是宋卫兰的小儿子。 刘家哪有理由打人？亲娘做了坏事还不让人说？ 钱老太瞬间火冒三丈，她就这么一个孙女，虽然想要孙子，但对这个没娘的孙女从来没有苛待过，几口人认认真真养着这孩子，现在却说被人打就被人打了，她怎能愿意？！ 原本钱老太打算过一段时间看看钱有才是否还迷那个女人，现在一看，忍你奶奶个腿儿，敢打我孙女，那就挠死你！ 钱老太直接冲到饼干厂，趁着下班时间揪到宋卫兰，照脸啪啪扇了五六个巴掌还不解气，扬手还要打，却被钱有才一把推开。 钱老太摔了个屁股蹲，眼睁睁看着儿子巴巴的去扶那个贱人，直接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哭起来，用的是正宗抑扬顿挫哭丧语调：“钱有才你个没良心的！这女人有啥好的，你等她恁多年都没见她离婚跟着你，还没跟着你就敢让她儿子打你闺女，我可怜的妞妞，没了娘又多个后爹，要是我和老头子哪天死了，我妞妞可怎么活啊！” 本来就是饼干厂下班时间，被她这么一嗓子喊下来，看热闹的人顿时围的水泄不通。 宋卫兰头蒙眼花的，反应过来听到钱老太说的内容，一张脸煞白，可不能在饼干厂闹下去啊！ 钱有才气呼呼的：“妈，你瞎说啥，我跟卫兰啥都没有！” “我呸，你叫恁亲干啥？宋卫兰叫她儿打你闺女，她做了亏心事还反过来打咱，你现在护着宋卫兰，就是不要爹娘了！你说你想她恁些年，想出来啥了！” 信心量好大！！！ 饼干产工人看三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但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在饼干厂门口，闹下去可真不行，饼干厂的领导给人叫到办公室开解，谁也不知道人在里面说了啥，只看见宋卫兰出来的时候脸上肿的很高，趁着夜色回到家，婆婆田芳死活不开门，刘战伟忙着去乡下办案子不在家，宋卫兰只能到邻居家借住。 钱老太又跑到宋卫兰儿子的初中找老师告状，那刘冕被老师处罚写检讨，再向钱家赔礼道歉。 刘冕怕老师，只能照做，回家听田芳数落。 …… 宋月明悄悄去打听过钱家那小女孩，确定她没什么事才松一口气，而对于宋卫兰来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果她继续和钱有才纠缠，钱老太才不会放过她。 此时已经到了农历四月，麦苗抽穗，长到了人膝盖以上，即将是成熟收获的季节，也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宋月明日常呆在家里，偶尔去县城看看房子进度，其余时间跟没事人似的，坚决不下地干活，被人说过娇气，娇气怎么了，她就是娇气，说两句又不会少块肉。 即将是农忙，各家都不消停，魏春玲要去地里干活，闺女何宁宁没人看着，婆婆嫌她生的是个闺女，还跟何鹏程一点都不像，一直都不愿意给她看孩子，魏春玲只好把闺女送到娘家来，好在魏家也不缺这孩子一口饭吃，送来就送来，还有表哥表姐带着玩，宋月明也挺喜欢这白白净净的小女孩，有时间就带她一会儿，对王宝珍时不时探寻的目光视而不见。 宋月明和魏春玲时不时见面这几个月，倒挺喜欢她的性，要不然将来也不会跟杨敏关系不错，她惦记着那个时间点，希望能避开去。 何宁宁在魏家住一段又回去，魏春玲不好意思让闺女长住，幸好她嫁的村子离魏水村挺近，经常过来也很方便。 除了这件事挂在心上之外，宋月明还在注意着另一件事，二月末她停掉了中药，三月在调养身体，这月就正式开始备孕，例假稳定就容易算出排卵期，到那几天外热情，惹得卫云开又惊又喜，两人的日子过得外充实。 快要麦收的时候，魏春玲和婆婆吵了一架，因为何宁宁吃着一块糖，却被大嫂家大何宁宁好几岁的堂兄抢走，何宁宁哭的委屈，魏春玲忍不住和婆婆顶嘴，她婆婆是个火爆脾气，二话不说就打了魏春玲一巴掌，两人吵起来，魏春玲要带着闺女回娘家，何鹏程来送她娘俩。 这天天气极好，万里无云，马上就要收麦，村里都要在碾场，盼着老天爷不要下雨，要不然麦子淋了雨发霉，这大半年的收成就没了，晴天让所有人都高兴。 何鹏程来送人加赔礼道歉，宋月明知道后心里咯噔一声，也恰好卫云开在家。 “云开，你们兄弟几个怎么不打过去？” “嗯？” 宋月明眨眨眼：“我要是在这儿受了委屈，我三个哥都会打过来的，会先揍你一顿，你为啥不去打何鹏程？” 卫云开哑然失笑，忍不住捏捏她的脸：“你很高兴我被打？” “那你要是对我不好，我才不关心你被打成啥样儿了，不过我就是打个比方嘛，我看春玲受委屈挺憋屈的。” 卫云开摇头：“你当家里没想过去给她出气，是春玲不让去，何鹏程对她还行，就是婆婆难缠，这咋办？” “我有个办法，你想不想听？” “你说。” “春玲婆婆就是看出来两口子孝顺感情好才敢天天作妖，要是儿子不听她的，知道跟她作对不就行了？再说何鹏程对春玲好也该知道站在她这边，他护不住春玲还说对她好，那春玲婆婆不得可劲收拾春玲么？” 卫云开若有所思，宋月明摸摸鼻子再接再厉：“你说如果今天把他们三口子都留这儿，咱们教育何鹏程一顿，让他知道咋回事，春玲日子会好过点吧？”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是吧？那你去忽悠、不是留他呗。” 卫云开答应了，魏春玲一家在老院吃的午饭，何鹏程有点蔫儿，显然是心虚不敢面对老丈人一家，加上三个大舅子都在，只要卫云开一开口，他就得陪着喝酒，还要接受再教育，这顿直接喝到半下午。 上午还晴的好好的天空，到下午就是一阵阴云密布，电闪雷鸣之后倾盆大雨接踵而至。 魏爱国一看，狠狠在何鹏程肩膀拍了一下：“得，你还醉着，今天就别回去了！” 老院也不是没房子住，当初五个儿女小的时候还能住下，一家三口就住在魏爱国和魏爱军曾经的房间，倒是相安无事。 宋月明暗中松一口气，这天气变化跟原文一样，直到晚上还有阵阵雷声，她缩在卫云开怀里，闹的他浑身是火。 “月明，你最近怎么对我这么好？” “我以前对你不好吗？” 卫云开连忙摇头：“不是不好，刚结婚的时候你还经常推开我。” 宋月明一脸无辜，要是无所顾忌她估计早就怀孕了，当初不过是想简单避孕罢了，她思来想去最后说了一句：“今时不同往日嘛。” “说得对……”他掐着她的腰，仰视她的妩媚。 很虔诚。 …… 何鹏程在魏家住了两天才走，被教育的诚惶诚恐准备回去跟亲娘好好说道说道，魏春玲跟何宁宁在魏家住了一周，约好来接人那天，魏春玲等到下午还不见何鹏程的人来，她正准备自己回去的时候，却见到马凤丽急急忙忙跑到老院来。 “春玲，不得了了！你快回家！鹏程给电死了！” 宋月明正在家里钩小裙子，准备送给何宁宁穿，冷不防听到一声哭，差点把钩针戳到自己手上，这是出了什么事？ 她连忙打开门去了老院，就见何宁宁神情惶惶的站在院子里，魏春玲倒在地上，她哭过那一声后就昏过去了，王宝珍正着急忙慌的给她掐人中。 “妈，出啥事了？”宋月明的声音有点颤。 王宝珍顾不上，是马凤丽告诉她：“鹏程给电死了，他村里的人来报信，春玲和宁宁得赶紧回去。” 宋月明只觉得不可置信：“怎么会？” “是啊，听说是他要来接春玲的时候，骑着车子出来看见电线有一半给地上就去挑起来，刚碰上就倒地上了，等人把电线挑开，人都没气了。” 这时候魏春玲忽然睁开眼睛，直直看着前方：“妈，我得回家！” “回！回！”王宝珍六神无主，她苦命的闺女！ 魏春玲跌跌撞撞要往外走，不忘拉上何宁宁，听到消息的魏家人都赶过来了，魏爱国和魏爱军送魏春玲回去，宋月明站在那儿，只听到魏春玲一个劲儿的喃喃自语：“鹏程，鹏程，宁宁还恁小，我给你的毛衣还没打完，你咋就走了啊……” 宋月明扭过头，抹一把眼睛，扶着失声痛哭的王宝珍，心内一片茫然。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036 第36章 魏家人护着魏春玲和何宁宁回到何家时, 何家已然哭声一片，何鹏程的亲娘坐在地上哭的拉不起来, 他爹蹲在地上不出声, 一双眼睛通红, 看到亲家来人才缓缓站起身。 “亲家来了” 魏根生动动嘴, 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闺女才结婚三年女婿就这么突然死了, 谁能想到 魏春玲拉着何宁宁慢慢往自家堂屋走，里头放着何鹏程的遗体，他死的突然, 连口棺材都没有, 躺在一张草席上, 脸上盖着一块白布。 何宁宁走到一半不赶近前, 怯生生的看向魏春玲, 身后还有数十双眼睛盯着她们母女俩。 “鹏程” 魏春玲不管不顾的扑过去，哭声悲恸，一边哭一边喊“鹏程, 你睁睁眼, 我回来了啊你睁开眼看看我” 何宁宁吓着了，抓着魏春玲的衣袖也哭起来。 这场景倒教外面的人叹息, 年纪轻轻的小夫妻就这样阴阳两隔, 让人看着不忍心。 正闷头哭的何母听到魏春玲的声音，猛地睁开眼站起身，风一样冲到魏春玲身边, 将她从何鹏程身边拉开，何宁宁直接被这动作给甩到了地上，而何母不管不顾的去挠魏春玲的脸“你咋有脸回来，你把鹏程害成这样，当初就不该让他把你娶回家，你这个丧门星丧门星” 魏春玲只哭着，并不还手，但围观的人并不会让她们继续打下去，再者也是对亡者的不尊重。 “婶子，消消火，可不能打啊，鹏程还在这儿呢，别惊着他。” “就是，可不兴打架啊，赶紧商量商量这丧事咋办吧。” 何母被拉开之后仍旧喋喋不休的骂，魏春玲坐在地上一动不动，魏根生进去将几乎吓傻的何宁宁抱出来，揉着她后脑勺说别怕。 “亲家，咱先说丧事咋办，先把鹏程送走，别让他走的不放心。” 何母只哭不说话，何父叹气“他恁年轻，连个儿都没有，要不让他侄儿送吧。” 扛幡摔盆的都是儿子，没有儿子找一家子的侄子也行，何家大哥大嫂就站在人群里不说话，何家两个儿子，何鹏程最大的侄子就是大哥家里那个跟何宁宁抢糖吃的何庆庆。 魏根生当然没意见，何鹏程今年不过二十三岁，站在这儿的都是长辈兄嫂，他的丧事不能大办，但也得规规矩矩的。 办丧事要先跟亲朋报丧，请忙客，做棺材买白布、搭灵棚，还有寿衣，一样都不能怠慢。 魏家已经知道此事，但还是要有主事人带着孝子去报丧，宋月明他们需要在烧纸、出殡这两天过去。 宋月明记得卫云开下班回来听到这件事站在那儿愣了好长时间，不敢置信的说“我跟他一般大。” 前些天还见过一起吃饭的，说死就死了。 两人沉默着对坐，宋月明不得不提醒他“春玲跟宁宁少不得被她婆婆责怪，家里要不让人去看着。” 卫云开点点头，去老院找魏根生说话。 在丧事完成前，魏根生让三个儿子轮流去何家守着，理由也是现成的，魏春玲带着个孩子在何家势单力薄的，免得闺女被人欺负。 长辈不能去哭晚辈，王宝珍一个劲儿的抹泪，为她苦命的闺女。 齐树云有孕不能去办丧事的人家，平辈的哥嫂就是宋月明和马凤丽他们两家，宋月明不知道这丧事要做什么，马凤丽拍胸脯保证，她咋做跟着学就成。 魏春玲出门儿后跟何鹏程住的小院里人不少，要不说这时候哪家办事人缘好不好只看聚在门口的人多不多呢。 烧纸就是拿着黄纸到何家，添上自家的礼钱，宋月明和卫云开商量过，跟着齐树云他们两家的给，都一样。 魏春玲是妻子，不能守在灵前的，宋月明和马凤丽在厨房里找到了她，一双眼睛肿的像核桃，抱着何宁宁就那么呆呆坐着，瞧见娘家人来，眼圈一红。 “嫂子。” 宋月明叹息一声，蹲下来拉着她的手只能安慰“你得注意身体，还有宁宁要你照顾呢。” 马凤丽也跟着安慰。 魏春玲呜呜哭着不说话，原本睡着的何宁宁又惊醒，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都是惊恐，显然这两天被吓得不轻，想想灵堂里看到的场景，扛幡的何庆庆就在棺材旁边玩，谢客的时候要主事人喊几遍才不情不愿的站起来回礼磕头，灵棚里跪坐着的大多是小孩和辈分低的本家人，这丧事看着热闹，却不够庄重。 到下午，魏根生来了，添上礼钱，何家一个婶子提醒魏春玲出去给她爸磕头谢礼，魏春玲抱着何宁宁出去，在魏根生面前长跪不起。 魏根生弯腰把闺女扶起来，低声安慰“放心，有爸在。” 丧事是何家办，一应流程宋月明只看了个大概，她的注意力都在魏春玲身上。 出殡那天魏家人尽数到了，到封棺时魏春玲才被带到堂屋看何鹏程最后一眼，这时候已经不能哭了，更不能把眼泪掉到棺材里，魏根生也在，死死拉着魏春玲免得她失态。 何鹏程就何宁宁这么一个亲闺女，得披麻戴孝的去地里送，何宁宁年纪太小，魏春玲把她托给一位关系好的堂嫂照看。 棺材被十来个壮汉抬上车，马上就要出殡，宋月明得了王宝珍的吩咐和魏春玲在一起，出殡队伍一出门，她就要搀着魏春玲出去，送葬队伍向西走，魏春玲要向东走。 自此，阴阳两隔，分道扬镳。 身后的唢呐声渐行渐远，宋月明扶着魏春玲向前走，走一步就有两滴水啪啪往地上滴，在地面干燥的浮土上落一个小窝窝，又很快被太阳蒸发，消失的无影无踪。 “春玲” “嫂子，你说要是我不回娘家是不是他就不会死我不该跟他妈吵架。” 宋月明无言以对，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人生即便可以早知道，但有许多事情也难以改变。春玲，我知道这很难，你还是要向前看。” 魏春玲不再说什么，绕一圈回到他们家，院子里空荡荡的，送葬的人还没回来，宋月明陪她坐在院子里，往日打理干净的小院已经凸显破败之相，菜地里刚长出来的小青菜或被拔掉，或被踩的不成样子，墙边有棵杏树只留着几颗又酸又青的杏。 前些天魏春玲回娘家还带过去不少黄澄澄的麦黄杏，又软又甜。 魏春玲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惨笑道“那天我带杏过去，咱妈跟我说家幸杏不行，杏行家不幸，不叫我把杏树种在院子里，我还不信。” “别乱想了。” 魏春玲摇摇头，啥也不说了。 宋月明起身去压了点水，拧一条毛巾给她擦脸，顺便也给自己洗洗手，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十点多钟，送葬的人回来了，出了下葬地点孝布都要摘下来，回来的人有说有笑，也有愁眉不展的，来的魏家人都没走，齐齐站在院子里等着跟何家人商量事。 就那么一件事，魏春玲跟何宁宁要怎么办。 何宁宁是王宝珍抱回来的，宋月明从她手里接过来，小声问何宁宁要不要吃点东西，何宁宁摇头，靠在她身前神情恹恹的。 也许是已经埋了人，何母认清楚儿子已经不在的事实，昂着头说“你的闺女你带走把彩礼给我退回来” “退个屁，不可能” 王宝珍真想一口唾沫呸她脸上，孩子都生了让退彩礼做梦再说那几十块钱彩礼闺女出门儿时就交给小两口了，何老太不可能不知道 何家大哥大嫂领着何庆庆回来了，何庆庆不知道从哪里弄了冰棒正在舔着吃，还在何宁宁面前挥了挥，何宁宁精神不佳，只看了一眼也不说话。 他们刚进院子还未站定，何父正要打圆场，忽然见到一个人影从眼前跑过，拿着半块砖头就要往何庆庆头上砸，危急关头是卫云开攥住了魏春玲的手腕。 “三哥，你别拦我，我要砸死他” “魏春玲你该死不死打我儿干啥，他给何鹏程扛幡，你还没磕头谢俺呢” 魏春玲抛开砖头就往何大嫂身上砸，砖头跑偏只砸在何大嫂的肚子上，她噗通一声坐在地上开始哭嚎“要命了要命了，恁娘儿俩害死鹏程不算，还要杀我，你魏家人太不讲理了” 何母也开始嚎“这是要弄啥，造孽啊俺何家咋出个这样的儿媳妇” 魏根生哼了一声“有理不在声高，亲家，这事儿因为啥咱自己都知道，俺魏家的闺女没一个坏人，那要是坏了也是被人家欺负狠了” 王宝珍横了何大嫂一眼“装啥装，还让俺闺女给恁儿磕头，也不怕折寿” 何大嫂嗷的站起来了，凶巴巴的说“你敢咒俺庆庆” “我哪儿咒了，那是爹娘没教育好，没给他积德关我屁事” “行了，都少说两句” 众人正争闹不休，村长来了，一看这场面就皱眉“才埋了人就闹孝，老弟，这也太不好看了吧” 何父讪笑“这不也是没办法么。” 卫云开给村长递过去一支烟，顺手将剩下的烟塞到他手里，噙着笑说；“何叔，我们家人也不是闹，咱们就是商量商量我妹妹和外甥女要怎么办，怕她们母女俩吃亏，请您来帮忙主持个公道。” 何村长拿着那包烟笑眯眯的“是啊，鹏程那么年轻就走了，留下她们母女俩太可怜，以后这外甥女还要你们娘家人多照顾呢，咱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不能闹也不能吵。” “那当然。” 但何母不以为然，拧着脖子说“丧门星的儿媳妇俺家不敢要，你魏家的闺女你们带走，这孩儿也不像俺何家的人，都给我带走” 魏春玲悲愤抬头“走就走” 王宝珍按住她，魏根生上前一步说话，一双浑浊的眼睛里都是威慑“春玲跟鹏程结婚生的宁宁，不能你说不是何家的孩儿就不是何家的孩儿，亲家说这话太诛心” “就是” “哼，要不是这两个丧门星非得回娘家，鹏程会死” 王宝珍忍不住嗤笑“俺闺女为啥回娘家，还不是因为有个是非不分的恶婆婆，就因为一块糖你敢打俺闺女我还没跟你算账，他不去接春玲，我还不让闺女回来呢说到底都是因为你偏心，你偏心才吵架、才让春玲回娘家、才让鹏程死了他死了你还要害俺春玲跟宁宁，死老太婆你这么恶也不怕晚上鹏程的魂儿来找你” 何母动了动嘴，一时无言以对，反应过来就扑通又坐在地上哭嚎喊道“鹏程，你看看啊，你媳妇还有她娘家这是要把你娘杀了啊，你死的冤啊，你咋就死了啊” 何大嫂心虚的后退一步，手里紧紧拉着何庆庆，要不是因为那块糖，她才不愿意让儿子给何鹏程扛幡摔盆。 何父瞥一眼大儿子一家，小儿子已经死了，小儿媳妇那么年轻必定不会守着，他吸一口烟“亲家，你说说咋办吧。” “春玲要跟俺们回去。”魏根生也不怕做恶人，何宁宁是何家的孩子，他不会主动提出带走，再说多个孩子，闺女也不好改嫁。 魏春玲猛地抬头“爸，我要带着宁宁走。” 何母简直求之不得“行，那就快走，但我话说在前头，这里头的东西你一样都不准带走” 王宝珍胸中憋着一口气，怒气冲冲道“放屁，你们都分家了，这里头都是他们小两口的东西，鹏程死了就都是春玲跟宁宁的，凭啥不能带走” “就是不能，就是不能” 何父任由媳妇撒泼，蹲在地上一声不吭，何村长从中打圆场“老弟，弟妹，这孙女是你家的孩子，你要是让她妈带走，得孩子点东西，养大她也得钱不是这东西本就是人家两口子的，倒是这宅子还是你家的，其他的该让人家带走就让人家带走吧” 何母满地撒泼的不同意，一个劲儿的说“魏春玲就是个不守夫道的，那何宁宁跟鹏程一点都不像，不是俺家孩子凭啥出钱养你看庆庆跟他爸长多像” 宋月明刚把睡着的何宁宁放到床上，出来听到何母的话冷笑道“你孙子的眯眯眼是跟你很像，但我觉着何鹏程跟何叔一点都不像，他该不会不是何家的子孙吧” “你胡说八道” “那你就不是胡说八道只许你说不准我说，难道不是仗势欺人” 王宝珍跟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对，你别想着欺负我闺女，我三个儿子都在这站着呢，你再敢说一句试试” 宋月明补充一句“实在不行咱们还能去法院打官司，你说什么是什么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魏家人丝毫不惧，何母只能撒泼，但这么多人都在不是看她撒泼的，何村长没有白拿一包烟，从中调和后确定，魏春玲将何宁宁带走，以后不是何家的孩子，小夫妻俩的东西都是魏春玲的要全部拿走，唯有院子和房子是何家的。 魏根生点头“多谢老哥，这么着就行，外孙女我养得起，也不会跟魏家讹钱” 何村长夸赞“老兄弟敞亮” 事情既然说定，何村长功成身退，卫云开送他出去，等他一回来，何母就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催着魏春玲赶紧走，不要在何家留。 “这还没谢孝，还没过七七，就把人赶走” 何母撇撇嘴“有他侄子，闺女留这儿也没用，这俩丧门星我是不敢多留” 魏春玲抹抹眼泪，扭头就要向外走，宋月明拉住她“怎么傻了，宁宁和东西你都没带走呢” 王宝珍带着宋月明和马凤丽去收拾东西，陪嫁的被子桌子缝纫机之类的统统搬走，连个板凳都不给留，何大嫂在一旁看着想说又不敢说，这缝纫机是彩礼，她还想要呢 没过多久，外面响起来拖拉机响，出去一看是魏拥军开着拖拉机来了，到院里就说“开哥让我来接春玲。” 这下好了，嫁妆直接装车带走，宋月明转到厨房连铁锅都让卫云开卸下来了，院子里还有一口临时支起来的铁锅，看她想去拿，何大嫂连忙阻止“那是俺婆婆家的铁锅，待客做饭才拿过来的，这个你可不能拿走。” 魏家人多势众，何家人至多在一旁看着，不敢阻止，闻言都看向那口大铁锅。 大铁锅里已经刷干净了，宋月明挑眉一笑，弯腰捡起半块转头要狠狠砸到锅里，却被卫云开伸手拦住，何家人松一口气，原来这魏家还有个明事理的人 哪知道，卫云开将宋月明拉到一旁，举起手里拎着一个小铁锤“用那个不行，你手疼，还是我来。” 他手起锤落，何家人眼睁睁看着那口大铁锅咚的一声生生被捶出来一个洞，补都没办法补 何母拍着大腿大喊“砸俺家锅干啥啊” 何大哥跃跃欲试准备上前，却被魏爱军和魏爱国齐齐往后一推，手下拳头一点力没省，直接让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欺负我妹妹的账都没跟你们算过，砸一个锅咋了” 马凤丽四处看看，奔到压水井那儿卸掉了压井杆，随手抓起一把土洒进里面，保准好几天内压出来的水都不能喝，再者他们去哪儿再弄一个压井杆 东西收拾完已经是下午，谁也没吃午饭，一起坐到拖拉机上离开，骑着自行车的魏家人还不忘跟看热闹的村民解释事情经过 “何鹏程他爹娘狠心，非得把俺妹妹跟外甥女赶走，连孙女都不养” “何庆庆抢了何宁宁一块糖，何老太婆护着孙子，和春玲吵架，春玲才气的回娘家，要不是因为这春玲咋会在麦忙的时候回娘家，她平时多能干你们不是不知道” “唷，那照这说鹏程是他娘害死的啊” “你说呢这大嫂子真狠心啊，一点都不后悔，连孙女都不要了，那可是何家的骨肉，鹏程就这一个孩儿啊” 等魏家人出村，何家这摊子事的前因后果基本传遍了，虎毒不食子，何母的做派足以被人数落多年。 一路回到魏家，几人帮着将家具粮食的卸下来，魏春玲跟何宁宁还住在那间屋子里，到了魏家何宁宁看一圈渐渐恢复精神笑起来。 这些人都没吃午饭，王宝珍做了一锅面条，宋月明单独炒了点鸡蛋喂给何宁宁吃，魏春玲就那么躺在房间床上，不说话也不吃。 王宝珍拉着宋月明的手“月明，你和春玲关系好，你多跟她说说话，可别让她做傻事。” 宋月明点了点头，实际上该说的她都说过，现在只能靠魏春玲自己想通走出来。 吵闹一天，等回到自己家里，宋月明还没什么真实感，盯着高高的房顶发呆，这时间是人定胜天还是天命不可逆 “月明，来吃点东西吧。” 卫云开将晚饭端上桌，是槐花包子和小米粥并两个馏熟的鸡蛋，菜是清炒上海青，宋月明向外看看，天已经快黑了，诧异道“你怎么没叫我” “我刚才进来你都不知道，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宋月明摇摇头“心累。” 她比他还要小四岁，估计没怎么经历过死人、办丧事，卫云开心底升起一股怜惜，不由伸手揉揉她脑袋“都会过去的，没事儿。” 宋月明深深看他一眼，卫云开没有闪躲，直直看进她眼睛里带着温暖笑意，她不知怎么的轻松不少，跟着点头笑道“嗯，日子是人过出来的，不后悔就成。” 卫云开微怔“你说得对。” 他们夫妻两个也要好好过日子，免得有什么意外，徒留遗憾。 马上就要收麦，家里人都得下地干活，魏春华学校放了麦忙假，也被要求在家里寸步不离的守着魏春玲，不止如此，魏春华还得负责一家人的午饭和晚饭，一举一动都很熟练，一点也不像是娇养的闺女，她忙不过来的时候，宋月明会帮着做点。 一连三四日魏春玲都是在房间里坐着，后来不知怎么的从箱子里找出来那个打了一半的毛衣没日没夜的打，打完毛衣就放在枕头边上，静静坐在那儿不言不语的，而何宁宁年纪小没什么记忆力，在魏家跟在表哥表姐身后玩，很快恢复精神。 就是有一天悄悄问过宋月明“妗妗，爸呢” 宋月明不知道怎么回答，魏春玲听到了，抱着何宁宁就开始哭，随之，何宁宁也被吓哭。 “春玲，你这样吓着孩子了。” 魏春玲沉默着松开何宁宁，何宁宁后退一步转身扑到宋月明怀里，她楞了一下才将孩子抱住，而魏春玲看到这一幕似乎颇受打击，又回房了。 魏春华目睹这一幕，悄悄走到宋月明身边问“嫂子，二姐啥时候才能好啊” “不知道，会好的。” 魏春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再过问，家里人都很忙，魏春玲的哭让她觉得怪怪的。 坐在树下乘凉的魏老太忽然睁开眼，白了魏春玲房间一眼“天天哭啥哭，一家子都得伺候你自己，就你死了男人” 宋月明无言以对，也不知道魏春玲听到没有，何宁宁黏在她身上不下来，她只好带着何宁宁回去做饭，只有到了晚上，何宁宁才愿意回到老院跟魏春玲一起睡。 次日，宋月明和卫云开要进城一趟，他们的房子要上梁，这是大事必须得去看一看，卫云开请了假，骑车载她过去，到那儿不止宋建军在，宋卫国和宋建钢还有宋建兵都来了，上梁的事得多些人才行。 宋卫国看只有他们两个人来，不由蹙眉，但当着女婿的面什么都没说，等忙起来，才寻着机会单独说话。 “房子上梁这么大的事情魏家都不来人”照宋卫国说，这一天的工分宁愿不挣也要来盯着。 宋月明摇头“都忙着，最近事情太多。” 她将大致事情说了说，宋卫国直叹气“你们搬出来住也好。” 等放了鞭炮，房梁放妥，不出半个月这房子就能全部收拾好，下午，卫云开请岳父和三位大舅子去食堂吃饭，但却被严词拒绝，宋卫国只说“留着钱多买两块砖也成，俺回家吃就中。” 宋月明心里怪不是滋味儿的，可怎么说宋卫国都不愿意去，收拾好了就要带着俩儿子离开，宋建军倒是知道一点，拍拍她肩膀“小妹，等房子盖好，你再多给哥做点好吃的就成” “好” 卫云开更是表态“到时候我陪三哥喝酒。” 宋建军挥挥手，很豪气的答应了，他们娘家人能替月明多做点就多做点，让卫云开知道这份好，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他能对小妹好些，虽然也没看出什么不好，但敲打是不嫌多的。 临分开前宋月明将洗出来的宋家人照片交给宋卫国带回去，一共拍的十一张照片全部洗出来，每个人都有份。 宋家三个儿子都抢着看，对洗出来的照片啧啧称奇。 宋建兵捏着俩儿子的照片呵呵笑“别说了，月明我还以为你闹着玩，谁知道你真会照” 宋建军看一圈想起来宋卫国过寿的时候他还没回来，兴冲冲的表示“小妹，以后你得给我照两张。” “那肯定的” 宋建钢的笑容里依旧充满讨好“真好看，比人家照相馆照出来的还好看，月明，你啥时候学会的” 宋月明下巴一扬，得意道“我看人家照一下就会了，聪明吧” 宋卫国满意点头，伸手就要摸口袋“好看好看，不愧是咱家的闺女” 宋月明后退一步“爸，你这要再给我钱，我以后都不给你照了” “你这妞妞，行行行，不给就不给，我拿回去叫你妈看看，她肯定能高兴坏了” “好，你跟俺妈说我过两天就回家看看。” “中，想吃啥不” “嘿嘿，俺妈做的我都吃” 宋卫国摇头笑的欣慰，招呼俩大的儿子跟他走，又吩咐宋建军在这儿盯好，才放心离开。 宋月明将剩下的照片收起来，回头看卫云开若有所思的，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看啥呢” “我觉得”他十分的欲言又止。 “什么” 卫云开艰难的如实回答“我觉得咱们要是生个闺女，她出门儿了，我都想一天揍女婿三顿，可能做不到咱爸对我这么客气。” 宋月明翻了个白眼“你想的可真长远。” “未雨绸缪。”如何收拾女婿。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呀。” 卫云开无言以对，回去的路上跟宋月明强调“我们俩是一边的，咱俩态度得一致。” 宋月明撇撇嘴，贴在他后背不言语，其实心里很开心，他们两个都在期待孩子的到来，这是个好现象。 回到家，刚打开堂屋门就听到有人拍门，是两院之间那道门，宋月明走过去一看，是魏春华牵着何宁宁来了，不大好意思的解释“嫂子，宁宁今天一直找你，我刚跟她说你回来了，她就让我带着来找你。” 宋月明心里一软，弯腰蹲下来捏捏何宁宁粉嫩嫩的脸颊“妗妗今个儿进城啦，来，给你吃糖。” 她也塞给魏春华五六个，魏春华自觉是个大姑娘了，还不肯要，都给装到何宁宁的兜兜里。 恰好，宋月明去老院也有事，回屋将照片拿出来，王宝珍和魏根生刚下工回来，看到照片难得露出笑容来，王宝珍献宝似的给魏老太拿过去，一家子都在传递着看照片，魏春玲从房里出来，期待的看向宋月明。 宋月明心知她在等待什么，将手里最后一张照片递给她，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何鹏程抱着何宁宁，魏春玲站在他身侧，笑容温柔。 魏春玲凝视着照片上的人良久才抬头说“嫂子，多谢你。” 她跟何鹏程仅有两张合照，第一张是结婚时照的，再者就是这张他们一家三口唯一的合照。 “客气什么。”宋月明原本想劝她早点走出来，想了想又给忍下去，对外人来说只是轻飘飘一句话，魏春玲身在其中的痛苦可能无人了解。 但奇怪的是，拿到这照片，魏春玲竟然渐渐有了笑模样，也会出来帮着魏春华准备一日三餐、将何宁宁照顾的井井有条，有亲妈的关心，何宁宁很快将小妗妗抛之脑后。 宋月明真心实意的松一口气。 魏根生看完照片才知道城里的房子上了梁，愣了一会儿嘱咐道“开子，等房子盖好得去亲家好好谢谢人家。” 一连两天，他早上起床就去自留地里干活，跟王宝珍忙的团团转，根本没见到卫云开的人，他想解释的，动了动嘴又把话给咽回去了。 卫云开淡笑“我知道，爸。” 到晚上，魏根生跟王宝珍说起这件事，满是后悔，家里就算一天不挣工分也的去看看。 王宝珍倒不在乎这个，而是看一眼新院的方向“开子现在跟他老丈人家处的怪好。” “处的好也成，他们结婚的时候不就图宋家三个哥能多帮他们点么，是怕这事儿留下什么疙瘩。”魏根生闷头吸烟，卫云开有主意也省心，但太省心了又让他觉得愧疚，因为没照顾好他。 王宝珍诧异“能留下啥疙瘩，他俩都懂事，再说不是上好梁了么” 魏根生摇头“不知道，等闲下来我再给问问吧，春玲咋样儿了” “好歹不哭了，唉，你说咋办，这就有人来给她说媒，但听那意思是不能把宁宁带过去，咱当初”王宝珍说到一半停下来，她不是不疼外孙女，只是这年月养个孩子不容易，万一养十几年给人家养了，那可是真气死人。 “先别跟她说，你慢慢看，好在春玲还年轻，不着急。” 王宝珍嗯一声，盯着黑漆漆的房梁思来想去，到半夜都没睡着。 到了白天，众人还要忙着出门抢收，麦子收回来还要晒要碾出来麦子，都等着吃新麦呢，谁也不敢怠慢。 这时候的卫云开成了大忙人，经常忙到天黑才会回来，宋月明在家做好饭等他，她旁边放着收音机，广播里传出来一道声音，是给两个姓卫的人平反，卫渠和卫江，是卫云开的爷爷和爸爸。 宋月明抬头就向外看，忽然看到卫云开一脸怔忪的站在堂屋门外。 “你听到广播内容了吗” 卫云开迈开步子走进来，沉声回答“听到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还没想好。” 两人沉默着吃了一顿晚餐，饭后卫云开打开东屋的灯拿出一沓信纸，拧开钢笔沉吟许久才下笔。 “我先给以前来往的人家去一封信，问问那边的情况。” 宋月明也觉得这么做是对的，她虽然知道这么回事，但具体情况没人知道，先去一封信免得白跑一趟，她在西屋做自己的事情，刚要准备上床休息的时候，忽然觉得身上有些不对劲，拿上电灯冲到厕所一看，果然，是例假准时到访。 她又跑一趟，然后回去换衣服，卫云开被她来回的动静惊动，刚要开口问就看到她朝他挥了挥手里的片状物，他当然认得拿东西。 原来没怀上 回到房间夫妻俩躺在床上，卫云开习惯性的将手放在她小腹“还疼吗” “不疼，就是努力白费了。” 卫云开在她脸颊上蹭了蹭“这次有点少，我们下次继续努力。” 宋月明望天，你可以不用那么积极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十几章更新，慢慢看吧，因为有个修改的新规，刚才都在捉虫orz 魏春玲回娘家住，月明是让开哥把何鹏程留下来住，接和送都是何鹏程，出事是和月明没关系的呀。本章前二十留言送红包么么哒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2020815 14瓶；行千里路、漫步雨巷 7瓶；小桥流水人家 5瓶；快更新啊 2瓶；t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038 039 第39章 在京市的第二天, 天气晴朗。 卫云开和宋月明在蒋大飞夫妻俩的陪同下到达卫家三位先人的墓地，早年三人葬在不同的地方, 如今卫云开打算将三人葬到一起, 三人去世前都交代过要实施火化, 如今他们需要在先前的墓地将骨灰盒取出 , 而后葬在公墓。 每到一人墓地，两人够恭恭敬敬的叩首, 向先人行礼，致歉，惊扰安睡多年的他们挪到别处, 一一拜祭过三人, 卫云开便着手迁坟。。 蒋大飞夫妻俩按着京市允准的新旧风俗, 帮着两个小年轻主持这事, 也全了两家多年的情谊。 抵京的第三天是个不错的日子, 卫云开和宋月明毕恭毕敬将三位先人骨灰盒送到新的地址下葬，卫渠和早他几年去世的夫人何婉槿合葬，墓碑上是两人为数不多的一张合照, 卫江葬在二人一旁, 墓碑上的照片定格在风华正茂的年纪。 照片是用卫云开从前留存的老照片翻拍的，原版照片弥足珍贵, 宋月明怕放原版去会出现什么损坏, 就放了翻拍版，与原版没什么差别，也幸好在买回来相机后她就研究了老照片的翻拍, 并且把照片给洗出来了。 等墓碑落成，蒋大飞夫妻俩鞠躬行礼后先行离开，留给两人跟先人说话的时间。 二人站在墓前，卫云开沉默着上前将墓碑上的浮土一一抹去，沉默良久才低声开口“刚回来的时候不敢同你们说话，你们别怪我，现在咱们一家人都在这儿，爷爷，奶奶，爸爸，我回来了。” 宋月明对着三人鞠了一躬，才道“爷爷，奶奶，爸爸，你们好，我是月明。” 卫云开唇边浮现出一缕笑意，侧首握住她的手“对，这是我的妻子宋月明，爸爸，以前你老说我笨，长得像你没你聪明，以后肯定讨不到媳妇，我现在把媳妇带回来给你们看啦。” 曾经，卫云开是卫江人到中年才有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一个，他性格本来就好，带着卫云开处的跟兄弟俩似的，每每洋洋自得就是儿子，爸爸当年追求你妈妈全靠一个机灵的脑袋瓜，但你一点花言巧语不会说，以后怎么娶媳妇啊。 不多时，卫江就会被何婉槿嗔怪开儿还小，谁都跟你似的天天想媳妇 卫渠老神在在扶一下眼镜开儿这点确实不像我们爷俩儿。 随后爷俩儿都会被何婉槿批评教育，卫云开坐在一旁看笑话，但那时候他并不明白媳妇的意义。 “还有，这是月明特地给爷爷做的红烧肉，她将爷爷的笔记学的很透彻，今天借了兰婶的厨房给你们做了几个菜带来，你们看喜不喜欢”卫云开弯腰将饭盒打开来，一共做了三个菜，挑了三人最喜欢的一道。 卫云开将带来的茅台倒入杯中，又洒在墓前，淡淡的酒气飘散出来，他心底那口气也渐渐松开。 他半蹲在墓碑前将这些年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交代一遍，神情慢慢的怀念与依赖，宋月明偶会插话说一些趣事，但大多数时间都是卫云开再说，她听着，他需要这个时间来平静。 临到最后卫云开很郑重的跟他们保证 “爷爷，你们放心，我们以后会好好过日子，也会经常回来看你们。” 宋月明也笑着说“爷爷奶奶你们放心，我们俩会互相照顾的。” 她甚至可以悄悄在心里立誓，因为一颗心，从未像今天这样的柔软、心疼。 中午的太阳太晒，两人又站了一会儿才离开，公墓里没多少人，卫云开也就无所顾忌的牵着她的手。 “其实当年走的很匆忙，我一直以为十岁以前是场噩梦，现在回来看看他们才接受现实，也不太敢联系蒋叔叔他们，想想挺不孝顺的。”曾经的至亲真的早已离他远去，留下的只有冰凉的墓碑，与他们说话也只是聊以慰藉。 宋月明回住他的手“你当年还是小孩，爷爷他们就是希望你平安长大，你能完成他们的愿望就是孝心啊。” 卫云开笑了笑“所以我说，如果他们还活着一定会非常喜欢你。” 宋月明眨眨眼“那你呢” “咱们卫家人都是一脉相承的。”他非常的一本正经，耳朵被晒的通红。 宋月明给他一个白眼，叹息道“爷爷和爸爸说的没错，你果然没有天分。” 从认识到现在就给他这个评价 卫云开不服气的追问“那你喜欢吗” 宋月明顿了一下，机智的将那句话还给他“你不是说咱们卫家人都是一脉相承的吗” 卫云开哑口无言，而后无声的笑，走路的步伐也畅快起来“月明，等事情办好，我们去看看我长大的地方吧。” “好啊。” 他们还要去办后续事宜的手续，卫家当年留存的唯一一处房子还在等待接收。 卫家的四合院在十年里被占用，但情况属于比较好的，住进去的只有两家人，且在他们回来之前就非常配合的腾出了房子，两人去实地确认过四合院的位置和面积，与十年前相比基本没什么变动，保存完好，他们来时带着完整的身份证明，加之蒋大飞从中调停，房本很快办下来，写的是他们两个的名字。 宋月明有点惊讶，但在外还是不动如山的镇定，办完证件出来，她狐疑的看了卫云开一眼“你就这么把房子给我一半” “这样还怕我把你丢到火车上吗” 宋月明想了想“你不怕我” 卫云开摇头“不怕，你不会把我丢下的。” “那可说不好哦。” 卫云开捏捏她手心，深沉道“那我先把你追回来，然后天天看着你。” 他眸中暗示意味浓重的让人不敢直视，宋月明飞快甩开他的手，故意转移话题“你不是说要带我到处看看先去哪儿” “我们先回家看看。” 回的是当年的四合院，证件到手后也拿到了钥匙，他们先买几把锁才出发，四合院就在胡同里，前后有好几处人家，但胡同里来往的人不多，门口玩耍的小孩子听到脚步声好奇抬头看他们，只一眼又低头玩玻璃弹珠。 找到钥匙开了门，里面静悄悄的，从前的花坛里有一半是空荡荡的，看得出是种过菜，如今被拔出来，只有散落的泥土在花坛周围，院子里可以看到各个房门都是紧闭的，卫云开站在曾经住过的房间，轻轻推门开门，里面没有意外的空无一物。 卫云开本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可如今站在十多年前的家里也忍不住感叹，跟以前变化太大，十年前的痕迹基本被抹除了。 “云开，你到这儿来，看这是什么” 宋月明的声音让他从回忆中走出来，她指着厢房一面墙笑容灿烂，墙上有一道道痕迹，痕迹旁边有年月标记，最上面是两个字云开。 “你小时候是不是在这儿量身高了” “对，爸爸住这间房子，每个月都会让我量一下身高有没有他高，我小时候长得有点慢，根本追不上他。” 宋月明推着他站到墙边，踮起脚想在墙上划一道，奈何自己身高有限，根本够不着，毕竟人家十岁的身高都到自己肩膀了。 “你在这儿站好，我给你照一张” 卫云开从善如流，在她的吩咐下挪开一点位置，把当年的痕迹照进去，两人跟寻宝一样，通过一些细枝末节找寻当年的痕迹，奶奶种花的花盆，画眉鸟的鸟笼，儿时的陀螺玩具，直到日暮西斜。 “胶卷用得差不多了吧我们回去吧，蒋叔和兰婶还要我们过去吃饭。” 宋月明关掉相机塞到他手里“好，那咱们走吧。” 她背着手蹦蹦跳跳的向外走，裙摆飞扬，端的是轻松自在，卫云开走在她身后，脑内不由浮现出一个场景，若是家人还活着，看到他们和谐相处这一幕定然会很开心的吧 走时换上新锁，刚锁上大门转身要走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他们。 “喂，等一下” 宋月明回头一看，是个穿白色连衣裙的二十来岁妙龄姑娘，扎着高高的马尾穿皮鞋带手表，十分的时髦漂亮，开口就是地道的京片子。 “这院子现在成你们家的了” 宋月明有些诧异，与卫云开对视一眼，朝这姑娘点头“对，你是” 姑娘推着自行车走过来，眉宇之间傲气十足“我们从前住在这里的，这院子你们住不住，打算多少钱卖” 她说话时也不忘打量两人的穿着，普通的布料，外地口音让他们的打扮更显俗气，那股子轻视便不加掩饰。 宋月明反而笑了，淡淡回了俩字“不卖。” 她转身要走，卫云开也没说话的打算，谁知那姑娘追上来，继续问“我还没说多少钱呢，你都不卖，你能做主吗” “你能不能做主我不知道，但我家的事我说了算，这院子不卖。” 宋娉婷听后一片怒容，直接把心底里的话想也不想的说出来“如果不是我爸爸通情达理将房子让出来，你们也不会这么顺利的拿到房子，早知道不搬出来，你们也是没办法的” 哪里来的这么蠢的姑娘宋月明故意上下打量她“那同志这是要仗势欺人” 一句话给打消了宋娉婷的气势，爸爸已经退休，何况还一直被人针对，早就警告他们出门在外要谨言慎行，回击的话在喉咙里转个弯不得不给咽回去，冷冷哼了一声“不识相” 宋月明淡淡瞥她一眼，仿佛看透她的心虚似的，宋娉婷不敢与宋月明对视，将自行车调转，换个相反的方向骑上走了。 卫云开拍拍宋月明的肩“不用在意，我们走吧。” “你知道从前住在这里的人家是谁吗” “听蒋叔说过一句，也是不错的身份，一家姓黄一家姓宋好像，只说两家都很配合，没想到人家还存着这个心思。” 姓宋宋月明皱了皱眉“咱们回去好好问问蒋叔和兰婶，还是让人看好这院子吧。” 当年被占用的四合院不乏有数人居住的，正主回来住户不肯腾出来，很多没办法的只能干看着，或者收点租金，卫家的院子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们回到蒋家，路上又买了一把香蕉买了三四斤牛羊肉，拎过去被兰婶好一顿说“你们来这儿还这么客气，再这么着我就不让你们到家里来了” 宋月明很自然道“兰婶，我们来得急什么东西都没带，总不能顿顿蹭饭吃，刚好云开提到以前常吃的两个菜，我们买了大家一起吃嘛。” 兰婶这下无话可说，这么多年哪里记得卫云开喜欢吃什么呢，只好绷着脸收下来，宋月明和她一起到厨房准备晚饭。 “今天晚上我儿子和女儿都过来，他俩小时候经常逗云开玩，你蒋叔和你爸爸一差不多大，但我们家这俩足足比云开大了六七岁，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宋月明顺口问了一些卫云开小时候的事，兰婶满带回忆的给她讲，眼中观察着宋月明熟练利索的动作，一点都不邋遢，比自己女儿也不差什么，越来越让人意外。 “云开小时候特别的聪明，神童一个，还特别喜欢车，七八岁看的书我儿子都看不懂，他性格也好的很，我看他也没太大变化，对你也好吧” “是，他脾气很好。”如果是个问题少年，宋月明估计早就敬而远之，不会想跟他结婚走到现在。 “那就好，那就好” 她们俩忙活一会儿，蒋家的一双儿女都下班回来，见到卫云开均是感慨，蒋家大儿子蒋成安比卫云开大七岁，戴着眼镜文质彬彬，拍着卫云开的肩膀“回来就好，回来就别走了” 蒋雪红二十五六岁，小腹凸起母性十足，对卫云开也是弟弟般的爱护“对，云开，以后留在京市，卫伯伯肯定想让你留这儿。” 卫云开但笑不语，那两人看看宋月明，没有继续催下去，等蒋雪红跟她们重新进入厨房，开始给宋月明做思想工作。 “京市是首都，以后会越来越好，你们留在这儿有住的地方，住不完的房间还可以租出去，成安可以给云开找个不错的单位，你们两口子生活没有问题，再回到县城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月明，你们俩可不能犯糊涂。”蒋雪红也是个利落人，边说边择菜。 宋月明笑笑“这得看云开，他在那边也有工作。” 兰婶叹口气“月明，你可别嫌我们管的宽，咱们两家是多少年的老交情，现在你们家就你们俩，我们不可能看你们受苦坐视不理的。” “兰婶，我没这个意思，我和云开都明白你们的好意，但是云开在那边跟领导交情不错，如果突然来京市跟人家不好交代，再说家里还有爸妈，我们离远了不放心，何况这也太麻烦你们了。”宋月明一点点说明，蒋家人是好意，但家里也不能贸然舍弃，再者，承人家的人情容易，积累起来拿什么去还他们相信自己有过好日子的能力，有朝一日想回来还能回来。 客厅里，卫云开也是差不多的说辞，蒋成安还想劝，但被蒋大飞挥手阻止，沉思片刻道“魏根生照顾你那么多年，你孝顺回报是应该的，但也得想好了，不能因为这份恩情断送自己的未来。” 卫云开点点头“蒋叔，你放心，没到这两难的地步。” “那就好好考虑，也不急于一时。” “对了，蒋叔，我们家那院子从前住的是什么人，今天我跟月明看完出来碰见一姑娘口口声声要买这院子，还提到了她爸爸如何如何，我想拜托您和成安哥日后帮忙看着点那院子，我们不常在，免得被人破坏了还不知道。” 蒋大飞仔细想想没个头绪，扯开嗓子喊兰婶过去。 兰婶对那两家的背景倒是信口拈来“黄主任家只有两个儿子，好像还没结婚，那宋家是一儿一女，姑娘长什么样子” 卫云开一时没形容出来，宋月明跟出来回答“个头一般，长头发，双眼皮，眼角有颗痣。” “唔，那就是宋娉婷，是宋家的姑娘，脾气很一般，你们别搭理她。”兰婶很想八卦一番，但还操心着锅里的菜。 宋月明开玩笑一般说了句“真巧，还跟我一个姓呢。” 蒋大飞若有所思的说“宋青松老家好像就是你们那儿的。” “宋青松这名字好耳熟，他儿子是不是叫宋柏恒” “宋柏恒我听说宋青松以前有个媳妇，带着儿子回乡下了，该不会就是你说的这个吧”兰婶听到八卦彻底放弃厨房的饭菜。 几人都很精神的盯着宋月明，她索性将在村里听到的传言都给说了“我妈说宋柏恒跟他妈就是二十年前回村里住的，她丈夫是个当兵的，但跟她离婚又娶了一个年轻女人，前些年还经常送东西回去，让村里人照顾他们母子俩。” 在听到宋娉婷的名字后宋月明就想起来原文里关于这座四合院的剧情，卫云开孤身一人，这四合院有表妹杨敏一份，而四合院原先的住户就是男主宋柏恒的渣爹宋青松一家，四合院无疑成为杨敏和她的孩子打脸公公一家的利器，卫云开将四合院的继承权给了杨敏的孩子，宋娉婷因此挑衅时，被杨敏的孩子虐的体无完肤。 兰婶听完却是一哼“这宋家本来就不是什么正派人家，宋青松现在退休了，一家子早年不积德，现在都在下坡路，要不然也不会夹着尾巴乖乖把院子腾出来，你们不必顾忌他” 宋月明一笑“有兰婶这句话我们就放心啦。” 又过一会儿，因工作耽误时间的蒋成安爱人带着孩子回来，四岁多的小男孩皮实可爱，很有礼貌的喊了人，三个女人在厨房做饭，客厅里还能听到他们的说笑声，等饭菜端上桌，围着圆桌坐满了人。 蒋大飞举起茶杯“医生不让我喝酒，咱今天就以茶代酒，欢迎云开和月明回家” 两人齐齐起身道谢，一片的温馨和谐，这顿饭也吃的宾尽主欢。 离开蒋家时，宋月明将预备好的红包塞给蒋家的小孙子，还有蒋雪红家的两份“我们那儿第一次见孩子是要给钱的，这是我妈跟我说过的，我不能不懂事，雪红姐这个孩子我们可能赶不上过来，就提前给了，兰婶你千万别跟我们见外。” 兰婶只得让孩子接下来，一家子送了两人离开，回到家里，小孙子打开红包，看到是一张大团结立刻乖乖上交给妈妈，蒋雪红打开手里那两个，一共二十块也是一惊，她一个月工资还不到五十块，这钱收着烫手 兰婶让两人把钱收好，感慨万千的说“要是不收，人家不能心安，月明真不错，这气度一点也不像是没见识的乡下姑娘，我原来还以为她配不上云开” 结果人家为人处世，一点规矩都没错。 蒋大飞也点头“云开也不错，性子是从小养成的，卫家人的骨气他这些年一点都没丢。” “是啊” 且不说蒋家人如何的感慨，宋月明和卫云开一起往招待所走，路上互相交换了信息，蒋家两位老人劝他们留在京市的理由都是一样的。 卫云开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月明，我还是想一步步来，我知道你会支持我的。” 宋月明一扬下巴“我说过我善解人意的嘛。” 他们虽然是踏实性子，但人都会有野心，凭自己本事拿到的东西才是最牢靠的。 两人一路走回招待所，匆忙洗个澡而后上床休息，这几天都很累，可躺下来却了无睡意，他们选的招待所单间，贵有贵的价值，有一台风扇可供使用，即便两人挨得很近也不会觉得热。 “明天我们去哪里还有什么亲戚在这里吗你要不要去见曾经的朋友之类”来之前，宋月明脑内最狗血的想法是会不会冒出来个青梅，但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很多余，情窦初开也不会在刚刚过十岁的年纪。 卫云开很认真的思考了，而后摇头“没有，爷爷那边的亲戚都很远了，在京市的更少，估计都不认得我，奶奶这边倒是有个舅姥爷，他人在海外，也不知道在不在世，当年也是因为这个关系，才会” 宋月明伸个懒腰“那就不要管了，我们以后好好的，向前看，你陪我去玩吧，我想看看京市是什么样子的。” “好。”他长长的答应一声，很是清楚她的好意。 是以，两人第二天早早去了京市必去的景点，三十四年后的样子和如今大有不同，宋月明又买了四卷胶卷，开启拍照模式，卫云开在她的教导下已经可以把照片光线和角度处理的不错，两人背着相机也不觉得累，一路将景点看遍。 只不过夏日游玩，终归是一件又热又晒的活动，在发现自己黑了一个度之后，宋月明就不大想出门了，改成去书店逛逛，这次来京市来的急却又是个不错的时机，正好买到写些小地方没有的东西。 太高深的宋月明没要，只找摄影方面入门以及初级教材，在书店看完照着上面要求的设备材料去买，免得回到家里缺东少西的，耽误挣钱 卫云开的反应就是掏钱。 宋月明默默将摄影穷三代，单反毁一生的箴言默念一遍，她应不会坑卫云开，这是要挣钱的。 买了显影粉定影粉以及显影罐等必备品，卫云开仍旧淡定自若。 “咳，要是挣不了钱怎么办啊” 卫云开思虑片刻“咱们自己拍照用呗。” 宋月明忍笑“太够意思了，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拍最好看的照片” 在没有看到回报前，烧进去一笔数目不小的钱，实属高风险投资，夫妻财产乃是两人共有的，能和和气气的商量合理支配，并且被无理由的纵容相信着实现爱好，宋月明怎么也压制不住心里那股欢喜，要不是在外面，八成要扑上去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回去再说。” 不过，回去的路上卫云开却带着她去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地方，旧货市场，如今刚刚允许自由交易，旧货市场不少倒腾出来一些东西来卖的人们。 宋月明好奇“你刚回来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在公交车上听俩大爷聊天提到的。” “佩服。”那时候她大概盯着窗外风景发呆呢。 刚刚形成的旧货市场当然没有以后的规模，但卖的东西很有挑选的价值，尤其是四合院里适合填充旧日的家具。 两人看中了四把红木椅，一张红木桌，跟人约好给送到四合院，不算特别古董的东西，对于用不上这些家具的人来说，用来淘换点钱吃饭更合适。 宋月明四处看了看，她和卫云开都没得打算捡漏，也没那个专业技能，就算是父辈祖辈曾经喜欢鉴赏字画之类的，但遗憾的是两人都没继承这这些天。 不过，宋月明看上人家出的一对翡翠手镯，卖翡翠手镯是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太，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站在角落里话也不多，看见宋月明路过的时候开口叫住她，同时打开装着翡翠手镯的盒子。 “姑娘要买手镯吗我家里人生病了，要不然也不会匆忙出手，我看姑娘你适合这个。” 宋月明第一直觉是骗人，她可从没小瞧过老祖宗以假乱真的本事，她今天穿的不错，但不像是本地人，人家完全有可能设局来骗她，钱货两讫之后她被骗了也找不到正主。 她和卫云开对视一眼，想继续向前走，但又心里痒痒，顿住脚步扭头看那盒子里的翡翠手镯。 老太太拘谨的笑笑“姑娘，你看看，我不会骗你。” 卫云开岂能看不出她的犹豫，微微颔首“咱们看看吧。” 宋月明留了个心眼，三两步走到老太太面前，低头看一眼那完好无损的手镯，笑眯眯道“大娘，你能拿起来给我看看吗” 老太太想也不想的答应了“这是我年轻时候的陪嫁，水头很好的。” 她特地将手镯转了个圈，翡翠手镯里没有多少杂质。 宋月明忍不住将手镯拿到手中，这翡翠手镯给她的感觉和奶奶当年那对价值百万的翡翠手镯很像，没别的说法，凭的就是一份感觉。 “云开” 卫云开将一对手镯都细细看了看，沉吟片刻问“大娘，您开价多少” 老太太有些紧张，攥紧手里的木盒，小声说；“八百块，这手镯当年我爸爸花了快两千现大洋才拿到手的，没有一点损坏。” 宋月明有点肉疼，她只是有一点点喜欢这翡翠手镯，花八百块去买一对现在并不能戴出去的翡翠手镯，不值当 “太贵，还是算了吧。” 她只说了一句，老太太眸中就透出急迫来，咬着牙看向卫云开。 卫云开倒是没急着走，不大客气的说“五百块。” 一下子砍掉将近一半，老太太很是舍不得，连连摇头“不行，再给高点，我是看这姑娘合眼缘才叫住你们的，你们再给高点，我就卖了。” “大娘，我看您也不容易，五百五十块，不行就算了。” 老太太还是舍不得，眼看两人叫走，慌忙叫住他们“五百八，行不行，要是行我就给你们了。” 走出去两步的宋月明停住脚，扭头看向卫云开，卫云开点了点头。 “您得跟我们一起去取钱。” 老太太略有不舍的点头“行。” 买定这个，也没什么逛下去的必要，宋月明一边肉疼，一边觉得刚才那一幕很眼熟，她当初卖鱼给那卖羊肉的，小时候妈妈带她买东西，不都是这个砍价套路吗 卫云开 宋月明没敢继续往下想，只是觉得卫云开在她心目中的形象越发高大了起来。 到银行取了钱，在僻静地方跟老太太确定是刚刚拿到的手镯，钱货两讫之后立刻分开，宋月明怕自己拿着不安全，将提包交给卫云开拿着。 卫云开被她小心翼翼的样子逗笑，轻声说；“以前奶奶有不少好东西，很多建国前都给捐出去了，我悄悄带走的东西有限，爷爷也不敢给多怕招祸，也幸捐出去的都用到了实处，要不然留着被糟蹋怪可惜的。” 他说的没有丝毫怨言，宋月明微微震撼，一时无言，他很多时间都在追忆家人，并未可惜失去财富，倒是难得的豁达。 “幸好奶奶捐出去了，让你两袖清风才能配得上我。” “不错，奶奶深谋远虑。” 二人步履轻快的回到招待所，睡了个懒觉，吃了经典菜色，再去四合院收拾一番，里面都是空荡荡的，重新打扫一遍，扔到前任住户留下的东西，约好的红木桌椅准时送来，他们准备再买些日常需要的家具放进去，稍稍收拾一下，就可以退掉招待所的房间来这里住，用卫云开的话来说以后再来京市也有了自家的落脚点。 虽然偌大的四合院空着很奢侈，但两人都不缺租出去那点租金，若是再被人破坏了可就真的得不偿失。 没出两天，胡同里也有人家知道这座四合院真正的主人回来了，只不过当年在这儿住的邻居都已经各奔天涯，无人认识卫云开，也落得清静。 自那日见过这两口子，宋娉婷就忍不住来四合院附近看看，自然能看到四合院进进出出的变化，回家忍不住同母亲许岩欢告状，四合院原来的主人回来了，十分的目中无人。 “也不知道是什么背景，对我说话很不客气，妈，我们就这样任人欺负吗” 许岩欢倒是知道一些四合院原主的事迹，卫家在京中没什么人了，能是谁回来接手这房子她心里也厌烦不已，那四合院原主修整的极好，住在里头宽敞清净又气派，搬到单位分配的筒子楼采光不好不够宽敞就算了，房前屋后还特别的吵闹，但宋青松坚持住在这里，她劝都劝不动。 想了想，许岩欢问宋娉婷“回来的主人是谁，要不然咱们将院子买下来。” 宋娉婷嘟着嘴巴“你以为我没问，结果那个外地来的女人说多少钱都不卖，根本不把咱们放在眼里。” 许岩欢蹙眉，年近五十的她举手投足都是风情，当年就是凭着这份容貌让宋青松舍弃了原配和长子，她思虑许久轻声说“难道是卫家那个小儿子回来了” “卫家的儿子是谁” 许岩欢没回答宋娉婷的问题，而是拿起电话拨给一个人，接通时听到那边柔柔的声音，唇边漾起个笑容来“思思姐，我是小许，许岩欢，你知道不知道一件事，从前卫师卫老那座四合院，这两天回来一人，我觉得是你一直惦记那人，你要不去看看” “嗯嗯，我也是随口一说，思思姐不必客气，好，我们改日再聚。” 挂断电话，宋娉婷迫不及待的凑上问“妈妈，你打给谁了” 许岩欢淡淡一笑“那院子从前的女主人，咱们等着，兴许能看到一场好戏。” 从前，她和林思思同为舞团的女兵，林思思被卫江追求多年嫁到清贵的卫家生活无忧，而她费尽心思才攀上宋青松，卫家出事时，林思思撇清关系抛夫弃子，如今，卫家的儿子回来了，且看林思思如何抉择。 唯一遗憾的是，当年许多人都没找到卫家藏起来的珠宝首饰，林思思的婆婆那位何夫人旧日可是海市名媛，身家丰厚，总不至于将所有东西都给捐出去，不留给子孙后代一星半点。 不过，住在林思思引以为傲的院子里，已经让许岩欢心里舒服很多。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前二十留言送红包么么哒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041 第41章 第二天一早, 两人照旧合作一顿早饭，卫云开吃完去上班, 宋月明则去准备收拾一间洗照片的暗房, 西边的两间厢房都是空着的, 她选了挨着门面房那间厢房作为暗房, 而首先要做的就是把窗户给堵上，以及门缝也要塞上, 就算做好这些准备，暗房也只是空有其表，桌子板凳都要等宋建兵做好。 说曹操曹操到, 宋月明正给旺财喂水, 逗它玩, 就听到外面有人拍门。 “小妹, 开门” 是宋建军的声音。 宋月明连忙去了, 打开门一看，宋建军是和宋建钢开着拖拉机来的，车斗里装着的是她要的桌椅板凳, 还拎下来一袋西瓜, 是真的一麻袋装了七八个。 宋建钢从车斗里跳下来，殷勤的将西瓜给她送到家里, 进门旺财就汪汪汪叫, 他嘿嘿笑着扭头“你家这狗怪厉害啊” 宋月明淡淡的“不厉害咋看家” 宋建军奇怪的看她一眼，再次发现老三和小妹之间的不对劲，从前两人要好的很, 他这个三哥要靠后站的。 “月明，钢子得罪你了” “没有。”宋月明上前帮着把板凳之类轻巧的东西拿下来，宋建军不让她动手，和宋建钢一起三两下就给卸下来了。 “大哥咋没来我弄好水了，你俩洗洗脸。” 宋建军抹一把汗，不敢不从“咱嫂子她大姑死了，他俩去烧纸不在家。” 宋月明哦了一声，宋建兵给她做这些东西她两手空空啥都没给呢，遂打算到时候再回家一趟把钱给宋建兵。 等两人稍稍洗干净，宋月明又切了一个西瓜，自家人不用瞎客气，一个西瓜基本被两兄弟给解决干净，而后又将桌子给搬到门面房和暗房里面摆好。 宋建钢看着很新鲜“小妹，你咋突然想起来给人照相了费钱不” “就是看人家弄新鲜呗，正好云开买了一个人家不用的相机，我就想试试，多少钱我也不知道。”自家家底有多少只有他们两个清楚，何况宋建钢至今不知道那金条是谁拿走的，他很难怀疑到自己身上，但宋月明也不敢掉以轻心。 宋建军却觉得不错“照相多轻松，要是干的好了就是坐在家里等生意上门，不比下地干活强得多咱小妹就不是干农活的人” “也是”宋建钢没多想，当年爷爷教给宋月明念书的时候他不耐烦学，人家又跟吃商品粮的结婚了，干点新鲜事也不新鲜。 宋月明看看时间不早就要给两人做饭，宋建军连忙拦着不让做“俺俩还得回家，回去晚了咱妈肯定得说，不用给俺俩做饭，再说你这住一天就去京市了，你自己先收拾收拾吧，等弄好了，哥再进城肯定来你家吃饭” 啥时候该干啥事儿，宋建军一点都不含糊，来时黄栀子也说了不能给小妹添麻烦，这还用说，他又不傻 “那行吧，你跟咱妈说我过两天就回家” “中” 宋建军摇着拖拉机熟练地开走了，宋建钢坐在车斗里朝她挥挥手，宋月明也笑笑，表面看起来是没什么芥蒂的。 等人走远，宋月明转身回家带旺财看了一会儿就准备看书，她以前也玩过冲洗黑白胶片，但如今开门做生意，不敢托大，还是好好看书做好准备再说。 中午卫云开回来了，宋月明还在看书，听到叫门跑过去开，一脸的惊讶“ 你怎么回来了” 卫云开推着自行车进来“我是不是忘了跟你说，单位离家还挺近，我回来吃午饭。” “唔，我还没做饭。” “不着急，不过这个点了，你还不准备吃饭以前我不在家你都怎么吃的” 宋月明摸摸鼻子“以前在家按点吃饭的，这不是看书忘了嘛。” 老院有婆婆在，不按点做饭厨房有点动静都有炊烟冒出来，被人看到又是麻烦事，在这儿就不一样了，谁都不认识谁，谁管你这么多 卫云开了然的看她一眼，笑着拿下来挂在车把上的菜转身去厨房，宋月明跟过去看一眼，有肋排和一块牛腩，都挺新鲜的 “副食品店有卖牛肉的”牛还要下地干活，谁家都是好好伺候的，没谁会舍得杀了吃肉。 “不是，别村有头牛摔死了，单位有人见到买回来几十斤，大家分着买了点，你看看怎么吃。”他说着在她下巴上摸了摸，跟着他跑来跑去这么多天，又瘦了。 宋月明想也不想的说“咱们吃番茄炖牛腩吧” 这回，她不仅买了摄影教材还买了一本菜谱，以后想吃什么都可以放开吃 “行。” 不过番茄炖牛腩中午做来不及，宋月明先把排骨下锅红烧，等排骨煮熟的时间里擀点面条，清水煮熟再过凉水捞出，将旺火炖烂的排骨舀一勺浇在面条上，不凉不热刚好可以入口，她自己都没忍住吃了一碗半的面条都没觉得腻。 卫云开看清她的饭量满意极了“能吃才好，下午下班给你把月季搬回来。” 宋月明连连点头，想着去京市前给月季挖好的土坑都全干了，又让卫云开给浇上半桶水，两人吹了会风扇，卫云开抬手看看表就准备走人。 “这么快你要吃西瓜不，三哥今天给送来的，还有桌椅板凳都给我摆好了。” 卫云开顿住脚，两人挑个小点的西瓜吃了一半，走前还不忘叮嘱“别忘给大哥钱，还有咱爸，不能白用木料。” 宋月明挥挥手“知道啦。” 照例，宋月明送他到门外，出去碰到胡大娘带着孙子在路边树下乘凉，旁边还坐着个老太太，看见俩人的互动，胡大娘笑眯眯的调侃“小两口感情真好啊。” 两人俱是一笑，默认这句夸赞。 卫云开骑上车走了，宋月明跟胡大娘聊会儿天就回家午睡，醒后还要继续与暗房作斗争，冲洗黑白胶片可是一件消磨时间的事情。 宋越明先做了准备工作，把工具都给准备齐全摆好，有小东西缺失的就去百货商店找，百货商店门口有人看车，一次一分钱，但只有一千米的距离，宋月明还是选择走路过去，就当锻炼身体。 好在午后有凉风吹着不算特别热，倒是百货商店里闷热，还不如外面凉爽。 宋月明是来买夹胶片的夹子和剪刀，家里的剪刀太过笨重用起来不够方便，她在文具柜台不费什么力气就给找到了，抬头要结账的时候，文具柜台来了两人。 “同志，帮我拿一下那支金色钢笔。” 这声音有点耳熟，宋月明下意识扭头看一眼，刚好与男人的目光撞到一起，李伟东眸中闪过一抹异色，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宋月明。 宋月明很快收回目光，将钱和票据递给售货员，拿了找零转身离开。 李伟东适时的收回目光，身边的订婚对象正在挑选钢笔，他微笑着给出参考意见，脑海里残存的还是刚才惊鸿一瞥的侧脸，这个女人见一次比一次好看 宋月明出了百货商店走回家，外面天阴沉沉的，似乎是要下雨，脑内还在回忆原文剧情，原主是恶毒女配作死没有好下场，与她有关系的人也不得善终，李伟东帮她对付过杨敏，自然也不得善终，李卫东的父亲因一件案子被拉下马，李伟东难辞其咎，父子俩一同入狱。 李伟东不是个好人，宋月明不愿意和他有丁点儿牵扯，这人的目光让人很不舒服，她不大喜欢，更懂得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 回到家里没多久，大雨倾盆而至，但家里只有一把伞，卫云开走时并没有带伞，眼看是他下班时间，雨还没停下的意思，宋月明拿上唯一那把伞带上钥匙出门，她脚上穿的是凉鞋也就无所谓会不会湿了鞋，农机站离这儿大概有两千米的距离，走到一半宋月明的裤脚就湿的差不多了，于是挽起裤脚继续往前走。 走到农机站大院门前，门前空无一人，似乎还没到下班时间，宋月明就先站在外面。 卫云开正在办公室整理资料，大雨隔着他回不了家索性先把明天的工作提前准备着，做到一半抬手看表，刚好是下班时间。 办公室里几人都在闲聊天，卫云开站起身到门外看，偌大的雨滴在地上溅起一个个水泡，现在冒雨回家绝对会被淋成落汤鸡，他似有所感的往农机站大门看了看，那儿站着一个但淡蓝色人影，身形极为熟悉。 卫云开心头猛地一跳，上前一步想要看个仔细，伞下的人刚好抬头看过来，宋月明也看到他，小幅度的挥挥手，他下意识要走到雨中去，却看到她连连摆手，深一脚浅一脚的朝他走过来。 “月明” 宋月明走过来不过是短短的功夫，卫云开却觉得她的每一步都给刻到了心里头。 “我知道你没带伞，现在能不能下班”她笑靥如花。 卫云开重重点头“咱们现在就走。” 两人还没动，办公室里听到动静的同事都出来看热闹，卫云开是新调来最有前途的男青年，他说他结婚了，可众人都好奇什么样的品貌才能入他的眼。 “云开，你爱人来接你啊” “对。” “好福气啊，你爱人长得可真好看”这是单位最爱给人做媒的老大姐，她见到卫云开第一面就在心里头过一遍什么样的姑娘能配得上他，结果还没问人家想要什么对象就得知人家已经结婚的消息，怎能不扼腕可此时见到人家爱人也不得不说，确实是般配的 宋月明羞涩一笑，卫云开则跟单位众人道别，自行车也留在单位没骑走，两人撑着一把伞一同走入雨幕之中。 从农机站大院走到街上，大雨的街头没什么行人，只有夫妻俩并肩走着，而且不知什么时候，卫云开将手放到了宋月明肩膀上。 “下这么大雨怎么还来接我” 宋月明瞥他一眼，满是傲娇“我不来接你，你怎么回去” “是是是，月明最好。” 雨幕之中只有两人，卫云开飞速低头在她脸颊上啄吻一下，而后一本正经的看向前方，只是握着她肩头的手从未松开。 两人走在雨中比一人快的多，到了家门口打开门，正好看见旺财卧在窝里，一双眼睛充满警觉，见到两位主人回来很快放松身体，小小叫了一声，似是在撒娇。 “旺财不错啊，这么小都知道看家了” 卫云开正好锁上大门，听到她的夸奖故意提醒“这是我选的，它们一窝六个，我从里面挑出来最厉害的一只” 宋月明撇撇嘴朝他做个鬼脸，回到堂屋，雨还是没停下的意思，但现在正是玉米出苗、需要浇水的时候，下一场大雨是好事 厨房锅里的番茄牛腩已经炖到软烂可口，两人盛出来吃了一碗，又挑出来几块肉送到旺财的碗里，旺财很识货，摇着尾巴冲主人汪汪叫。 下着大雨，收音机的信号不太好，两人干脆早早洗澡睡觉，只是今晚的卫云开格外殷勤，来往之间的称呼格外亲昵，仿佛要把人捧在手心里，宋月明模模糊糊明白这是为什么，但，两人已成夫妻，未来还要走更远的路，对他好一些，也是应该的呀。 雨后初晴，宋月明惦念多日的月季花终于给送了过来，长长的枝干繁复杂乱，她毫不客气的辣手摧花，给修剪了一遍，除了月季花，卫云开还给她带回来两株茉莉花，一左一右种上小心呵护。 再给预留出来种菜的那块地给翻翻土，恰好也不用浇水，别的东西来不及种，但撒上点白菜种子，不会耽误秋天吃大白菜，他们的小家短短数天就变得有模有样。 趁着天气凉快些，宋月明呆在暗房里先给胶片冲洗了出来，先给胶卷拉开放到显影罐里，分别按照时间要求过显影液，停影，再给定影液，每一步都要用干净的水把药水冲洗干净，有特别照片的胶片她都给冲洗的特别用心，以期底片可以保留较长时间。 冲洗出来的胶片用夹子夹着挂起来晾干，晾干之后用吹尘器吹干净上面可能存在的浮土和灰尘，再给放到放大机上，调焦、测试曝光时间，观察测试条做出来的效果，因为许久没亲自做黑白胶片冲洗，她尝试好些次，才得到满意成果。 胶片通过放大机印放到相纸上，也要将相纸进行显影停影的步骤，宋月明做出来的第一张照片就是两人在新家的第一天早上拍的，她给卫云开拍的那张光线恰好，冲洗出来的照片细腻耐看，与机器冲印出来的照片质感很不相同。 卫云开给她照的那一张稍稍逊色，卫云开下班回来，宋月明兴冲冲把两张照片拿给他看，同时振振有词道“如果不是我长得漂亮，这张照片会更显丑的。” 但他的第一反应是“你真的洗出来了” 宋月明很不客气的横他一眼“骗你干嘛你不相信这是我洗出来的” “当然不是，我是说真好看，你太厉害了”卫云开拿着照片来回翻看，甚至跃跃欲试的拿起相机准备再给她拍一张照片，誓要把自己媳妇的美貌都给拍出来 宋月明开始心疼胶卷了，站在花旁边拍了两张就叫停“还是等咱们挣了钱再败家吧。” 手头没洗出来的照片大概还有近百张，她买回来的相纸估计都要用在自家照片的冲洗上，扔出去那么多钱，也就这两张照片才让她看到回报。 两人都对这感兴趣，卫云开跟着宋月明进暗房学习怎么冲洗照片，在浪费了七八张相纸之后终于得到一张还算能看的照片，他没有坠了儿时神童的名声，很快就能做的像模像样。 “以后等我下班也可以帮你做啦。” 宋月明笑嘻嘻的亲了亲他以示奖励，在自家的房子里，想做什么都是自由的。 等宋月明花了三四天将所有照片冲洗完成，她还记着自己的承诺，要回宋家一趟，又赶上是宋老太的寿辰，五月底宋老太就搬到宋卫国家来住了，刚好再给老太太拍张照片。 也恰好，卫云开有假期，他们可以一起回去。 在京市拍的照片宋月明挑出来七八张特殊的，冲洗出来顺便给黄栀子送去一份。 宋家很热闹，老人过寿绝对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宋卫琴早早来给老娘送来烧饼夹肉，宋卫民两口子也在，见到宋月明和卫云开来，纷纷问起去京市的见闻，上回来的匆忙都没仔细说，尤其黄栀子听的最认真，日后还得讲给人家听呢，闺女好不容易去一次京市不得好好炫耀炫耀 宋月明就将带来的照片拿给她，黄栀子匆匆看完真是不知道怎么夸才好了，一个劲儿的问“这是你洗出来的相片” “嗯，也有你女婿洗的，他也学会了。” “哎哟，可真是不得了，人家那照相的多牛气，现在俺闺女也学会了，不孬不孬我看你这照相馆肯定能挣钱” 宋卫国急吼吼的凑过来“你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黄栀子恋恋不舍又带着骄傲的将照片让出去，七八张照片在众人手中来回传递，他们都没出过远门，最远的也就是宋卫国去过市里，他们这辈子也只在画上见过京市是什么样儿的，在广播里听过京市的长城故宫，还有最有象征意义的广场，普通老百姓都对京市有特殊的感情，那是国家的首都啊 如今照片拿在手里，都喜滋滋的跟去过了似的 宋建兵抱着儿子教导“大宝，以后你去这儿上大学中不中，到时候带着你爸妈还有爷奶去长长见识” 大宝天真无畏的大声答应“好” “就是，大宝好好学习，以后去京市上大学” 宋月明在一旁看着有点心酸，悄悄跟黄栀子和宋卫国说“爸，妈，等以后带你们去京市看看” 黄栀子乐不可支“妈等着” 宋卫国也笑着点头，看起来谁没把宋月明的话当真，他们小老百姓没什么事儿去京市干啥呀 黄栀子最关心的还是另一件事，结婚都大半年了闺女的肚子还没动静这是咋回事她又想起来宋月明刚才说配药水什么的，抓着她问“你这洗照片照相不会有啥问题吧那药水对身体好不好” “妈，我就这几天洗照片了，没事儿的，我心里有数” 但宋月明嘴上淡定心里也是咯噔一声，她只想着挣钱忘记这定影液和显影液都是化学制品，显影液更是有毒成分，长期接触可能会对身体有一定的影响，他们还在备孕，如果怀孕了继续做冲洗照片会不会对孩子不好 宋月明算了下日期，现在已经接近六月份的月中，她六月月初的例假至今还没到，从喝过李大夫开的药，她这小半年的例假都很准时，难道她怀了 “不是吧” “不是啥” 宋月明不敢一惊一乍的吓到亲妈，连忙遮掩过去“没啥，我就是想起来一件事。” 黄栀子等着她往下说啥事，但宋月明就此打住没说，她慢慢的好奇心得不到满足，气哼哼的去厨房准备饭菜。 宋月明没忘要给宋建兵那些手工费还有木料钱，刚好黄栀子和王娟都在厨房，当着两人的面递过去二十块钱“妈，这给大哥的工钱，还有木料钱，你收着呗” “你想挨打是咋那几块木料我要你钱干啥，你哥给你做也不费啥功夫，把钱收回去”黄栀子差点扬手打人了。 王娟也帮腔“是啊，小妹，你给钱就见外了，你大哥给你做几个桌椅板凳不是应该的嘛” “那不中，都耽误大哥挣工分了，再说这是云开让给的，你俩就收着呗，不能叫你们吃亏啊。”宋月明是真想贴补他们一点现钱。 但黄栀子和王娟都坚决不肯要，宋月明没办法，只能先收起来。 午饭做的很丰盛，宋月明去年买的一对兔子生了一窝又一窝，正好宰两只给大家炖兔肉吃，黄栀子在堂屋和厨房两头跑，还推着宋月明去堂屋凉快去。 “去跟你奶奶说说话哄哄她去，你奶奶光往大门看，肯定是盼着你小姑回来给她过寿，哼，宋卫兰敢上咱家门我也得给她打出去”黄栀子门清儿，当初老太太说了宋卫兰两句，生气归生气，心里头还是惦记着小闺女的，但这么多人都不站宋卫兰那一边，婆婆就不敢拉偏架。 宋月明只得去了，拉着宋老太说在京市的见闻，很快转移她老人家的注意力，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吃过午饭，宋卫琴就准备早早回家去，宋月明也想早点回家，带给魏家人的照片就托给宋卫琴捎回去，并带一句话说家里有事改天再回去。 宋卫琴满口答应，这点小事她肯定能给办好。 等众人都散了，卫云开骑车载着宋月明回城，她坐在后座沉默不语的有些反常。 “怎么不说话” 宋月明一手抓着车座，一手放在小腹上，等他又问一遍才回过神来，恹恹道“没什么，我把钱给妈和嫂子，她没要。” 卫云开回头看她一眼，又很快注视前方“就因为这个没事儿，等二哥和三哥结婚咱们多添点钱，再给俩孩子买点东西吧。” “嗯。” 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完，宋月明到家就直奔厕所，过一会儿出来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卫云开正在喝水，看到她这副模样实在忍不住问“你怎么了从家里回来就不对劲。” 宋月明深吸一口气“我跟你说一件事，你不要太激动。” “嗯，你说。” “我今天刚想起来那个迟了半个月，我可能怀孕了，也可能没有” 宋月明说完两人大眼瞪小眼的都看着对方，卫云开反应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结结巴巴的问“怀孕了” “你别太激动，也可能没有。” “噢噢，那咱们去医院查吗” 宋月明皱眉“明天再去行吗我这会儿想睡觉。” 卫云开当然不会说一个不字，殷勤的将风扇挪到床边，就差直接将她给抱到床上去，可人真的躺到床上去，又睡不着，可怜巴巴的打开蚊帐“云开，你能不能上来陪我” “好。” 熟悉的气息在身边，宋月明有了安全感，眼皮沉沉的，还没忘记说一句“我觉得我阵子没什么不舒服的，可能真的是迟到了，你不要太激动。” 卫云开哑声答应，明知道她没回过头看，还是连连点头“我知道，你别想太多，咱们好好休息。” 听完这句话，宋月明就睡着了，卫云开轻轻将手放在她腰上，又怕会压着她连忙给收回来，脑子里纷纷杂杂的念头，明明了无睡意却没舍得下床去。 宋月明这个迟来的午觉睡到傍晚才醒过来，卫云开做了晚饭，她的饭量一切如常，吃完又去睡了，旁观的卫云开屏气凝神，不敢打扰她半分，等到了清晨宋月明似乎完全恢复过来，卫云开又去单位打个招呼，请了一上午的假，幸亏直属领导是老熟人，从前共事的时候卫云开一年到头都请不了一回假，是以对他这阵子频繁的请假没什么怨言。 到了医院，宋月明得先去抽血，他们去的早，医院人不多医生和护士都很和气，拿着检查结果去找大夫。 “怀孕了，刚刚五周左右。”见惯大风大浪的大夫看过结果如是告知。 卫云开和宋越敏的表情如出一辙，从茫然到确定“啊哦。” 其实两人冥冥之中都有一种预感，不是月经迟到，而是怀孕，但都默契的没有说出口，怕空欢喜一场，此刻听大夫说了结果，悬着的心落回来，细细密密的欢喜蔓延开来。 两个小年轻什么都不懂，大夫人不错，慢悠悠的给他们科普知识，又递过来一个小册子让他们学习，卫云开握着小册子如获至宝，一叠声的感谢大夫。 这时代的产检如此简单，两人从医院出来，拿着化验单和知识手册都没有什么真实感。 “咱们回家” “好。” 宋月明早上要抽血检查就没吃饭，回到家卫云开就着手给她准备饭菜“想吃什么” “番茄炒鸡蛋” “好，你坐着我给你做。” 宋月明还是跟到了厨房，卫云开的欣喜溢于言表，打鸡蛋的时候差点把鸡蛋打到碗外面去，惹得宋月明怀疑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吃上正经饭菜。 “要不还是我来吧” “不用，你坐着，我肯定能做好。” 烧锅炒菜全部是卫云开一人完成，端到宋月明面前眼巴巴的看着她尝了一口，紧张地问“怎么样能吃吗” 宋月明忍笑点头“好吃。” “那你还想吃什么”卫云开对这些事不大了解，唯一有关的记忆就是小时候奶奶跟他说怀爸爸的时候很辛苦，什么都吃不下，而爸爸生下来就是个挑嘴的。 “我没什么感觉，先吃了早饭再说吧。” 于是，卫云开就盯着宋月明吃完了早饭，而后两人捧着那本册子挤在一起看，都对这个未知的小生命充满惊奇，行动之间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吓到人家。 “才五周，要到四十周才能生” 卫云开却在想“什么时候怀上的呢” 五周左右，往前推一个月，去京市前忙着搬家，两人根本没有，再往后，差不多就是他们在京市四合院的时候。 宋月明也想到了，幽幽看他一眼“这可能是祖宗保佑” 两人相视而笑，模模糊糊的对孩子有了个概念，都不知道这小东西的到来会把他们的生活变成什么样子。 磨磨蹭蹭过完上午的时间，卫云开做好午饭，两人沉浸在喜悦里都没认真品尝饭菜的滋味儿。 下午，卫云开不得不去上班，走前恋恋不舍的嘱咐“你在家小心点，歇着吧，有什么想吃的没，我看能不能买着。” 宋月明摇头，虽然确定肚子里多了个小东西，但她这个做妈妈的还没有真实感，也就感受不到小东西的需求，浪费了卫云开初为人父的一片好心。 卫云开一步三回头的上班去了，宋月明回到家里对着暗房发呆，计划赶不上变化，她的照相馆还没开业就怀孕了，要怎么办 其实都不用怎么想，宋月明就决定将照相馆继续开下去，自家的门面房自家的店，如果孕期不舒服可以随时歇业，要是身体没问题，挣的钱肯定够日常开销的，她不闲着也有底气。 确定这个目标，宋月明心里就有谱了，将之前洗出来的照片拿出来裁剪花边，京市的风景照还有他俩的一些照片她打算挂在门面房的墙上当个示范，人家看到自己的技术才敢来花钱不是 剪完照片，一张张夹在毛线上，到时候挂上去就行，宋月明没打算把照相馆弄得花里胡哨的，太打眼不说，以现在的审美也欣赏不来，就规规矩矩摆出来应有的设备，让人信服。 弄完这些，宋月明终于有心情去睡午觉，醒来时已经是日落西山。 “这真是孕期反应还是心理暗示” 宋月明没去分辨，起身将睡前放到井水里的西瓜拿出来切一小半用勺子挖着慢慢吃，吃了一半到门外走走，胡大娘坐在树下纳鞋底，她过去和人聊天，顺便逗逗胡大娘的小孙子。 农机站 如今不算农忙，农机站里比以往清闲，卫云开在自己的位置上做事，沉默又快速，头顶的风扇吱呀吱呀转着，还是止不住的燥热，他忍不住想，家里是不是也这么热，月明她怀着孕会不会不舒服 她今年八月才十九岁，卫云开想起来，林思思当年生他的时候有二十七八岁，她会害怕吧 卫云开不想承认自己害怕，别人生孩子似乎很容易，但月明怕疼又是个娇娇，他们两个都很年轻，孩子该怎么带 这么些年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卫云开已经很少有这样束手无策的时候，他很想做点什么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行之有效的办法就是去了解清楚这件事，免得因为未知而恐惧。 下班后，卫云开立刻离开，骑上自行车直奔县城唯一的书店，找有关孕产方面的书，但开在中学对面的书店卖的都是课辅教材以及少量的课外读物，根本没有相关的书，他不想回去晚了让宋月明担心，出门时看到书店架子上有歌曲磁带，走过去选了四盘不一样的。 他们从京市回来时买了个录音机和两盘磁带，宋月明很喜欢听，偶尔跟着哼歌。 书店老板见到钱喜笑颜开的，卫云开趁机跟他商量“大哥，你都去哪儿进货，下回能不能给我带两本小孩儿的书” “行啊。”书店老板随口答应，不难看出敷衍，纯粹是为了能痛痛快快收钱。 卫云开怎能看不懂，心念一转就想出了法子，拿上磁带快速骑上自行车回家。 “你怎么又买磁带了” “给你听，免得没事做。” 宋月明低头看上面的曲目，忍笑问“我听人家说要给孩子听好听的音乐，孩子生出来会聪明，但你确定要我给孩子听这些情情爱爱” 卫云开摸摸鼻子“不能吗” 她直勾勾盯着他不说话，眼睛里都是笑意。 他只好自问自答“那好像是早了点。”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前二十留言送红包么么哒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043 第43章 李佳佳在外地上学, 正好放假回家，在百货商店逛的兴趣缺缺, 顺着百货商店出来准备去找同学, 冷不防看到路边的照相馆, 从门外往里看干干净净的, 里面坐着个年轻女人，她便不由自主走到门外问了一句。 再者, 这店主说话挺好听的，看过墙上的照片，李佳佳就来了兴致。 “你等下, 我有个朋友也想拍照, 我叫她一起来, 行不” 宋月明并不着急, 微笑着点头“当然可以。” 李佳佳点点头就出去了, 宋月明重新坐回藤椅上打毛衣，小孩子的毛衣要肩上开口，缝两个纽扣方便穿脱, 她还不太熟练, 打的时候尤其用心。 过了没多久听到咚咚的脚步声，又抬头微笑, 是刚才的妙龄女子, 还带了个同龄姑娘，这姑娘的打扮更胜一筹，长长的连衣裙, 头发编成两条麻花辫，手腕上戴着手表，笑起来有两个梨涡。 李佳佳给苏妙宇指着墙上的照片“你看她拍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苏妙宇仔细看了一遍“是很好看。” 尤其是拍照风格很不一般，她去过一次京市，游玩的时候也拍过照片，后来将照片洗出来，根本没办法和墙上的恢弘气势相比，洗出来的质感也好，看起来是很熟练的，或者说，专业的。 “这真的是你拍的吗”苏妙宇问了同样的问题。 这次都不用宋月明说，李佳佳就给她解惑了，两人当即就想拍照，但怎么拍还是个问题。 “你们这里拍照片什么价” “一张两块钱，底片会给你，不过我们刚开店，会有优惠，拍三张一块八一张，六张以上一块六，十张以上一块五，前十天都是这个价。” 这价格不便宜，比大城市的照相馆只便宜一点点，李佳佳有点心动，她在外面照过两三次，照出来的效果都很一般，就这里的例图都比人家的好看。 “苗苗，你要照吗” 苏妙宇略一思考就点头“照，咱先试试看照出来的怎么样，你们的照片多久能出来” 宋月明想了想；“一个星期吧。” 也不能一天拍两三张照片就去一次暗房来回的折腾，一周洗一次照片就行。 苏妙宇对这些略懂一点，追着问“这照片是你洗出来的还是交给别人洗” “我来洗，你放心，如果洗出来的照片不清楚有黑影，那我把照片免费送给你，不要钱。”基本的职业道德还是有的。 两人都放心了，开始问怎么照，在哪里照。 宋月明将东西略收拾一下，指着旁边的一面大镜子“你俩看看还要不要梳头发，整理一下，我们就在旁边的房间照。” 大镜子擦的很清楚，立在旁边的梳子也是干干净净的，两个爱干净的姑娘原本不打算用外面的东西，这一看，也忍不住想把自己收拾的更漂亮点。 宋月明打开另一间房门，如无意外用的都是室内的景色，她收拾出来一张背景布，打开补光灯，旁边还放着一个小柜子，里面放着她预备的道具，太阳帽眼镜假花之类的东西。 “你这准备的东西还挺齐全的。”李佳佳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看的，见此忍不住夸了一句。 宋月明笑笑“我是做这个的，当然要准备齐全。” 等两人梳好头发，宋月明打量一下她们的容貌，均是青春无敌的胶原蛋白，怎么看都好看，她想了下，问“我这有眉笔，你俩要不要描个眉” 苏妙宇的眉毛很细颜色很浅，李佳佳的眉形不够好看，但都能够补救。 两人都是十七八岁的姑娘，还没学会化妆，乍一听要画眉都有些忐忑，异口同声地问“你会吗” 宋月明指指自己的眉毛，她这也是今天才画了一下眉，卫云开起初没看见，但夸她今天精神不错，她后来才说是画了眉毛。 苏妙宇凑近看，根根分明，不大能看出画了眉毛，但确实很好看，很信服的说“行啊，你给我画一下吧” 李佳佳以苏妙宇为主心骨的，也说她要画，宋月明委婉的说给她修一下眉毛，李佳佳犹犹豫豫的同意了，等宋月明小心翼翼给她修完，不得不说更好看了些。 “姐，你手真巧，待会儿一定要给我拍好看点”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转变，李佳佳美滋滋的改变了称呼，叫姐多亲近啊，关系好了就能给自己拍的用心。 宋月明抿嘴笑“你就放心吧。” 拍照的时候李佳佳推着苏妙宇先拍，她在一旁看，宋月明让苏妙宇改换姿势，她都是很害羞的样子，宋月明不得不亲身上阵给她示范，倒教李佳佳在一旁看的脸红耳赤，但真的很好看的样子。 “姐，我待会儿要跟苗苗拍的一样。” 宋月明只说；“你喜欢什么样儿都行。” 拿到太阳帽的时候，宋月明建议苏妙宇到门外拍一张，现在午后的太阳正好，在屋子里戴太阳帽多没劲啊。 苏妙宇红着脸“我不想。” “没事儿，就是很自然的姿势，你微笑就好啦。” 好说歹说，苏妙宇去了，也刚好这顶太阳帽和她的衣服很搭，拍出来格外的清纯阳光。 “已经拍了六张了，你还要拍吗”宋月明尽职的提醒，这已经不少了，万一不提醒人家，拍的太尽兴，回头不认账，胶卷就浪费了，她可不想坑蒙拐骗的骗这点钱。 苏妙宇红着脸问“我能不能回家换身衣服再来，很近的。” 她还有一身新衣服，是表哥从港市带回来的洋装，一直舍不得穿，现在拍照穿，刚刚好。 李佳佳也知道这件衣服，兴奋的拉着苏妙宇的手问“苗苗，好苗苗，你能不能让我穿一下，我也想多换一身” “好呀，那你先拍，我去拿衣服。”苏妙宇很好说话的同意了。 宋月明当然没意见，先让李佳佳戴着太阳帽拍一张，又回到室内拍了四张，而后李佳佳就叫停，她想穿苏妙宇的连衣裙多拍两张。 是一条红色撒花连衣裙，制作精良，看起来不便宜，宋月明尽心尽力给两人换了个发型，又各拍四张，凑够十张后，她主动开口“我再一人送你们一张吧，等照片出来，如果拍的好看你们就多给我宣传宣传” 两人异口同声的笑着说“好” 拍完之后，就是交钱的时候，宋月明拿出准备好的收据开始手写，十张照片一共十五块钱，写明日期和钱数，再写上拿照片的时间，两个小姑娘一人递过来十五块钱。 宋月明也挺开心，认真的交代“放心，我家就在这儿，我爱人在农机站上班，跑不了的，七天之后来拿照片就行。” 苏妙宇则说“姐，你要是拍的好看呢，我再带我妈来拍照，我们还要拍全家福呢。” “行，到时候你们再拍，也有优惠。” 二人心满意足的走了，宋月明心满意足的把钱收起来，又去洗洗手，还没回到藤椅上坐下，又来人要拍照。 是个老太太抱着刚满月的孙子来照满月照，这么小的孩子站都站不住，宋月明思虑半天，给小家伙照一张躺着的照片，又让老太太抱着和孙子照了一张。 收钱的时候老太太讨价还价，最终收了三块六，等人走了，宋月明一看表，五点钟，下班 卫云开下班回来先看到自家门面房是关着门的，但东边大门又没上门栓，他推开门把自行车提进来，就听旺财冲他汪汪叫一声，十分的亲昵。 “月明” “嗯你回来了” 宋月明啃着一个番茄就溜达过来了，精神奕奕的一点没有沮丧难过的情绪，他放好自行车，小心的问“怎么样怎么关门了” “到点我下班了啊。”她说的理直气壮，还很大方的将番茄递过来让他吃。 卫云开啃了一口“唔，那挺好。” “你怎么不问我下午拍了多少照片” “多少” 宋月明哼了一声“你猜。” 卫云开看她得意洋洋的小表情心里就有数了，谨慎的说了一个数字“二十张” “差一点点，二十二张。” 卫云开很意外的点点头“真好，你一下午挣的钱都快比上我半个月工资了。” 他没来县城前一个月工资是三十六块钱，来县城干两份工作一月才一百块，而二十多张照片就收到三十多块钱，成本都在胶片上，显影液定影液都是可以重复用的东西，繁琐的是洗照片的人工，但这样也很可观了。 宋月明摇头，她还是很理智的“今天拍照的俩姑娘都挺有钱的，十天半个月都碰不上一次的，咱们的本儿还没挣回来呢。” “会很快的，相机不算本儿，就算暗房那些东西，我觉得很快就成了。”他媳妇，有本事 宋月明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也对，就算不开照相馆她也想有个相机记录下生活，就是这阵子花销太大，她忍不住来回计较。 宋月明不想当守财奴，奈何家底太薄，马上要有孩子，不能不算计。 晚饭两人吃了鸡丝凉面，他们也去面条铺子那儿压了点面条晾干拿回家，吃的时候下一点就行，口感不如手擀面，胜在省时省力，饭后两人出门散步，从家里出去绕着百货商店和汽车站绕一圈消食 。 走回来的时候运气好还能买到一些好东西，自家捉的野兔野鸡，这儿地处平原，能见到这些东西不大容易，尤其肉质肥嫩，宋月明挺喜欢吃的，也没人来跟她说什么孕妇不能吃兔子孩子会三瓣嘴。 今天买回来的是农家自种的白甜瓜黑甜瓜，放到鼻子下闻一闻都有淡淡的香气。 宋月明食欲没什么变化，也没有想吐的冲动，有时候她和卫云开都怀疑是不是真的怀孕。 卫云开自己一知半解的，还不忘安慰她“没事儿，现在月份还小，等大点就能知道了。” 也对啊，宋月明嫌弃时间过得慢，偶尔又觉得过得快，她其实挺期待肚子大起来的模样。 睡前，卫云开说了一件事，他明天要跟单位同事去一趟市里开会学习，问宋月明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你给我买几本书吧，我想看看。”虽然有黄栀子等人给她传授经验，但宋月明还是想选择相信科学。 卫云开答应了“还有呢” 宋月明摇头“没了，要是有好吃的给我带点也成。” “好。” “你明天晚上回来吗” “回，可能晚点，你先睡。” 宋月明嗯了一声，趴在他怀里就睡了，这算是一项细微的改变，睡眠质量得到显著提升，而卫云开舍不得推开她，只能坦然接受考验。 到早上，卫云开早早出门跟同事去坐车，宋月明照常在家看店，上午来了一对老夫妻要照相，还有一对夫妇给三个孩子照，聊胜于无。 时人吃饱穿暖已经费尽心思，照相对一般人来说是可有可无的，给孩子照个合照纪念他们的成长已经是有心，好在，正在进入暑假，虽说来照相的都是小孩子，积少成多一天也有十来块的收入。 到下午，宋建军骑着车子来县城看她，主要是黄栀子放心不下她一个人看店，让宋建军看完给她报个信。 “你让咱妈放心吧，我自己没事儿，能顾好。” 宋建军答应了，顺便说起来宋建钢相看上一个姑娘，两人都有点意思。 “要是去咱家相媒，咱妈还想让你回去看看人家呢，要是能订下就得准备盖房结婚了。”宋家三个儿子，盖房是少不了的。 宋月明只能说好，她心里的计较只在她心里知道。 “哥，你就没有相中的” 宋建军摇头不像是隐瞒的样子，宋月明忍不住问“那你在部队的时候就没看见过喜欢的” “哪有空想这个，真没有，我不着急” “你不急咱爸妈着急啊。”宋月明很不厚道的幸灾乐祸。 宋建军略坐坐就走了，留下俩西瓜，宋月明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转身回去，此时宋家的光景和原文里大不相同，她没有作妖没有闹笑话，宋建钢也比原文里老实，宋家能越来越好的吧 卫云开回来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九点钟，宋月明守着没睡，听到拍门声就匆匆去去开门了，他手里提着一些东西，面有疲色。 他进来后，宋月明就给关上了门，跟在他身后进去，总觉得他看起来有点不大对劲。 “你吃饭了没饿不饿洗澡水已经烧好了。” 卫云开放下东西摇摇头，到了灯光下宋月明才看清他右手手臂上有一片伤，红红的渗出血迹来，看起来尤为恐怖。 “这是怎么回事你手怎么伤了” “没事儿，就是擦着东西了，不严重。” 宋月明当然放心不下，小心翼翼的抬起他手臂看清后不由深吸一口冷气“你跟谁打架了” 她神情还带着两份严厉质问，卫云开苦笑一声，老老实实交代“就是碰了一下，你还记得咱从京市回来的火车上见到的那个倒爷儿不” “记得，怎么，你碰见他了” “对，我跟单位小江分开后在市场上逛，就碰见秦霖了，他跟我勾肩搭背的显得很热情，我觉得事情有古怪，结果走出去不远就看见有俩人来找秦霖的麻烦，堵在胡同里打了一架” 宋月明简直无言以对“怎么会碰到他，简直就是个瘟神，他是故意找上你的吧” 卫云开点点头“我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事情不妙。” 但秦霖嬉皮笑脸的，甩都甩不掉，加之他干的买卖，卫云开不得不怀疑秦霖是惹上麻烦了，只是还来不及离开就跟人正面对上了。 那俩人自知不是对手，匆匆离开后，秦霖倒是很郑重的跟卫云开道谢。 “兄弟，你救我一命啊，我以后会报答你的。” 报答卫云开根本没想这回事，转身就要走。 秦霖却不由分说的塞给他一个小黄鱼“兄弟，我秦霖说话算话，等我解决这几个杂碎，带你挣钱” 卫云开眼皮都没动一下“你离我远点就行了。” 此时，他倒是很乖巧，从兜里拿出那个小黄鱼递到宋月明手里，坦然道“不能白受伤，是真金的，你收着吧。” 宋月明瞟了一眼随手将小黄鱼放到桌上，起身去拿了医用消毒水，这还是上会搬家时卫云开碰伤手她特地去诊所买的，简单给消消毒，又确定他身上没别的伤口才放他去洗澡，她则去将饭菜热了热。 卫云开单手洗完澡，穿个裤衩大大咧咧坐到她面前，笨拙的用左手吃饭。 “下回小心点，万一碰上人多，或者是警察就麻烦了。”如今马上会开始俨打，闹事耍流氓的被警察逮到不一定是什么结果呢，宋月明越想越后怕。 “好，我记下了，去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宋月明这才想起来打开那包，拉开拉链就闻到一股香气，是一把黄澄澄带芝麻点的香蕉，旁边还有七八个芒果，下面则是四本孕产方面的书以及两盘磁带，歌曲名字都是英文，是钢琴曲一类的。 “那几个是芒果，我以前吃过，很甜的，今儿刚好碰见，你尝尝好吃不” “好，这怎么吃啊剥皮吗” 卫云开点点头，看她嘟着嘴巴又开心又生气的暗暗忍笑，柔声催她“快尝尝看。” 芒果已经熟透，带着诱人的香气，宋月明从前就喜欢吃，但这里离芒果产地远得很，小县城里根本没得卖，而香蕉，她也只吃过一两回，还是在京市的时候买的，县城里可能会有卖香蕉的，但就算他们有钱也买不到。 剥开芒果，宋月明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咬了一口，一点不掩饰自己的开心喜欢，重重点头“好吃。” 卫云开莞尔，匆匆吃完饭也陪她吃了一个，又小心的将香蕉放好，天气太热，怕这东西放不住会坏。 等两人上床睡觉时已经十点多，他们很少睡的这么晚，宋月明已经哈欠连连，但上床时催着卫云开睡到里侧。 “我怕压着你胳膊。”从结婚到现在都是宋月明睡在里侧，而且很习惯往他身边靠，枕着胳膊更是常有的事。 卫云开觉得有点别扭，但拗不过她乖乖躺下，宋月明睡前不断暗示自己睡的老实一点。 等睡到快天明，卫云开睁开眼看她一眼，生生给吓出来一身冷汗，她贴着床边的蚊帐睡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卫云开右臂酸疼，没办法抱她，只能出声叫醒“月明” “嗯” 她不情不愿的睁开眼，一无所觉。 卫云开都要笑了，左手握住她胳膊“你看你睡哪儿去了，还是回到里面睡吧。” 宋月明看一眼苦苦支撑她没掉下去的蚊帐无话可说，乖乖挪过来，卫云开直接让她睡到里侧去“我宁愿你挨着我睡，也别给掉下去了。” 行吧，宋月明滚过去又闭上眼，睡得迷迷糊糊察觉到他凑过来在她颈窝亲了一口。 换做以前睡的正好被人吵醒她指定起床气爆发，这会儿倒是美滋滋的。 卫云开带回来的芒果他只吃了两个，其余全部留给宋月明，就是香蕉才一人一根的吃着。 过了三天，宋月明准备将这些天拍的照片胶片给洗出来，正好下过一场雨，暗房里也不觉得热，她戴着手套和口罩，小心翼翼的使用显影液和定影液，洗完胶片就出来透透气，也不忘给暗房通风，等到第二天胶片就把这些天拍的照片给洗出来了。 李佳佳和苏妙宇的照片最好看，宋月明自己看着都很满意，照片裁剪好之后，写上每人的名字装到纸袋里，这是印好的纸袋，有大小两种尺寸刚好符合照片尺寸，上面还印着照相馆的名字和地址，也算一个小小的广告。 洗好的照片放到抽屉里就等着人来拿了，胡大娘住得近，是头一个来拿的，看见照片满意极了，人像清楚，照的也好看，高高兴兴拿着照片跟家里人显摆去了，她家里人口多，儿媳儿子都在上班，孙子孙女大的都上学了，就这个亲手带的小孙子拍了一张照片。 宋月明站在这边院子里就能听到那边胡大娘稍大点的孙子孙女也喊着要照相，胡大娘一口答应，宋月明暗笑，这都是潜在客户啊。 李佳佳和苏妙宇是下午来的，带着满满的期待，看到成品之后按捺不住喜色。 “真好看，苗苗你的也好看” “是，姐你拍的真好” 许多女人是感性动物，爱美更是天性，照片留住的刹那永恒，是曾经属于他们不可追去的美丽，是一份证明和骄傲。 宋月明与有荣焉，笑着说“你们长的漂亮，我拍的好看，两位妹妹可别忘记给我宣传啊。” 两人都连连点头，爱不释手的欣赏各自的照片又轮流交换，苏妙宇更是兴奋的说“月明姐，等我回去让我妈来照相” “好。” 宋月明又跟她们闲聊两句，得知李佳佳在市里读大专，苏妙宇在市里读大学，心里又有一份计较，大学里爱美的女孩子多得是，谁不喜欢化妆和拍照呢 “咱这儿跟市里离得近，你俩开学给我在你们同学里宣传宣传呗，以后我给你俩拍照打折，要是带的人多了，我按人头给你们广告费，好不好” 李佳佳和苏妙宇有点不好意思，但这是不错的主意，都给点点头，她们俩是不缺钱，日后做不做还不一定呢。 宋月明看得出她们的犹豫，也没有全部指望她们来招揽客户，反正女孩子的照片是会在同伴之间传播，就跟朋友圈放自拍是差不多的道理。 苏妙宇带着照片回家，她父母都在家，二人都是领导的，保养得不错，在这县城里过的很舒服，瞧见女儿带照片回来纷纷要求要看。 苏母保养的很好，苏妙宇的容貌大部分得益于她的好基因，看清照片里的姑娘后惊喜极了“这是在哪儿拍的，真好看。” 苏父也点头“好看，把苗苗的漂亮都给拍出来了” 苏妙宇脸颊微红，如实告知“是百货商店那边新开的月亮照相馆，比另一家照相馆拍的好看多了，洗照片也快，妈，咱们今年拍全家福就去那儿吧” “那有啥不行的，等到八月十五，你哥和你嫂子回来，咱一起去拍。”苏父拍板。 苏母倒是有别的想法，苏妙宇朝她挤挤眼，母女俩心有灵犀，都知道了对方的意思。 次日，苏妙宇就带母亲一起去了照相馆，苏母看着宋月明打扮的不算精致，但也让人眼前一亮，照相馆里也收拾的井井有条，比市里那些照相馆也不差什么，心底那点疑虑彻底打消。 “你们这儿拍照能去家里不” 宋月明摇头“对不住，不行，这店里就我一个人，走不开。” 现在拍照背景确实是很大一个问题，家里条件好的实景更好看自然，但宋月明不能开这个头，以后她行动不大方便也拍实景就为难了。 苏母到专门照相的房间看了看，有一张椅子，白色的背景布，卷起来的还有别的颜色，准备的挺用心，但到底不如家里。 “那先拍几张看看吧能换衣服吗” “可以，关上门在里面换就可以。” 苏母自己照了六张照片，有室内和室外，还有和苏妙宇拍的合照，一共八张宋月明按照一块五一张收费，还送她们一张合照。 苏母那点不愉快就消失不见了，就连苏妙宇也兴奋不已，店老板说到做到给了优惠，换句话说就是她给家里省钱了、她挣钱了 离开照相馆，苏母忍不住说教“小傻子，人家给点便宜就高兴成这样” 苏妙宇强撑道“我说了月明姐人挺好的，你信了吧” “信了信了，哎，要是能去咱家里照就好了。” “那等以后再跟她商量商量，我觉得月明姐挺好说话的。” 苏母看一眼傻乎乎的自家闺女，人家好说话那是因为有钱啊，不过，倒是没什么生意人的滑不丢手，拍照的时候还费心给她弄来一支盛开的月季，很有心了。 苏家母女俩走后，宋月明也在沉思，她自己的院子也好看，但她不太喜欢外人到自己的私人领域，那能不能弄点实景背景呢 门面房前和大马路中间留着将近一米宽的空地，当时留着这空地是怕近期修路会扩路，到时候拆来拆去太麻烦，这大马路说是大马路其实还是泥地，这空地倒是可以种点东西搞下绿化。 宋月明站在门外沉思许久，久到卫云开下班回来在她身后拍一下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 “我想在这空地上种点花，将来拍照好看点，你觉得行吗” 卫云开不解“那拍出来也是黑白的，看不出什么花。” 宋月明耸肩“我只是想让背景生动点种蔷薇怎么样等春天开花的话我们就有一面花墙了啊。” “好，都行，正好上回跟我一起去市里学习的小江，他爱人在中学教书，我看学校院墙外面都有蔷薇，弄点回来应该不难。” “太好啦，我就知道你有办法”有求必应，简直十项全能 卫云开被夸，抿住唇角没笑，又交代一件事“小江说他爱人星期天要来给孩子拍照，到时候就别收钱了。” “那要是人家非要给怎么办收一半” 卫云开关上店门才点了点她额头“非要给就便宜一点收，要是收一半她再带人来，你怎么收钱请她帮忙的事我再还礼给小江就行了。” 宋月明还真没想到这一层，乖乖点头“你真聪明” “傻乖” “我不是傻瓜，我就是没做过生意” 卫云开“咱们晚饭吃啥” 宋月明立刻被转移注意力，忙了半天她早饿了，中午蒸的米还有一部分没吃完，刚好用来做炒饭，再加一碗小米粥，简单省事又养生。 到星期天，小江的爱人带着孩子来了，一共拍了五张照片，合照多印两张，宋月明留她六块钱，她高高兴兴的走了。 这个星期天，宋月明忙碌的不行，一天算下来拍了将近二十张照片，差不多能挣十块钱，她对了对账本算开业大半个月的收入，得出的结论是最多一个月她前期投入的材料道具就可以挣回来了，等到八月十五前后说不定还能小挣一笔。 晚上，宋月明悄悄将这消息告诉了卫云开。 卫云开揽着她亲了亲“我媳妇真能干，累不累” 宋月明摇头“不累啊，我还是没感觉。” 但事实胜于雄辩，这都是七月初了，这月例假仍旧没消息，她是百分百的怀孕了。 小腹平平，卫云开轻柔的抱着她“慢慢来，会有感觉的。” 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月，急也没用，宋月明心想也许是他们知道怀孕知道的太早了，以后他们细细感受的时候。 到了周二，宋月明刚送走拍照的客人，却见门外来了一人，探头探脑看了一会儿才讪讪进来，是魏爱国。 甭管怎么样，人还是要招待的，宋月明连忙站起来“大哥，你来了，进来坐。” 魏爱国是骑着自行车来的，风尘仆仆，满头是汗，将门面房环视一周，就问“开子没给家” “他上班去了，还没回来。” “那，那弟妹，等他回来你跟他说一声，咱奶奶摔着了，让他看看。” “摔着了咋回事去医院了没有” “现在给县医院，咱爸叫我来说一声。” 宋月明简直想叹气“那我跟你过去看看，咱奶奶咋样儿，没事儿吧” “还行，就是医生说骨折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魏老太已经七十多岁，这对老人家来说就是个折磨，宋月明关了门面房大门，又回屋拿上钱，推出来自行车跟魏爱国一起去医院，县医院和农机站不顺路，她打算先看看魏老太什么情况再叫卫云开过去。 路上，魏爱国问一句答一句的说了魏老太骨折的原因。 前几天下过雨，魏家院子里有积水，小水洼几天都没干，里头长了一层青苔，魏老太拄着拐棍去上厕所，一不小心踩到上头摔了个仰八叉，摔完人都站不起来，一个劲儿嚎着腿疼，王宝珍赶紧去叫魏根生，送到村头诊所人家治不了，又开了村里的拖拉机给送到县医院来。 把自行车存上，再进医院，一路找到魏老太所在的病房就看到里头围着好几个人，魏根生、王宝珍、魏爱军都在，还有魏老太的小儿媳妇徐三妞。 “爸，妈，小婶，奶奶咋样儿” 魏根生满面愁容，无非是心疼老娘这么大年纪还遭罪，沉闷着摇摇头。 王宝珍这会儿看见宋月明亲切多了，小声说“刚挂上吊针睡着了。” 话音未落就听到魏老太躺在床上不断的小声哼哼，睁开一条眼缝看看来人，又闭上没说话。 宋月明蹙眉，同样小声问“大夫咋说” “说老人家骨头脆得养着，一百天都不知道能不能好全，唉”王宝珍愁死了，魏老太本来就懒，这一骨折得她伺候着，看病的钱也都得自家出，妯娌徐三妞跟过来到现在连屁都没放一个 “大夫打止疼药了没奶奶一直哼哼是疼吗” “这我不知道。”他们哪懂这个啊。 宋月明想了下，问问大夫办公室地址，打算先去问问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前二十留言送红包么么哒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044 第44章 大夫告诉宋月明, 魏老太年纪大，骨折恢复时间比年轻人要长, 家人得小心伺候着, 多给吃点好得补补。 “说句不好听的, 老人家年纪都这么大了, 得好好养着，别让她受罪。” 宋月明问了大夫老太太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 大夫都挺认真的回答了，她谢过大夫回到病房，那几人还是满面愁容的在那坐着。 看一眼时间, 已经五点了, 宋月明只好说“爸, 妈, 我回去一趟做点饭, 云开也要下班了，我叫他过来。” 魏根生点点头“行，你去吧。” 他们还得商量谁在医院守着, 魏老太骨折不能动, 吃喝拉撒都需要人照顾，魏根生不放心老娘要留这儿, 加一个王宝珍照顾一二, 其余人都可以回去。 徐三妞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脸为难的说“俺家里没个大人不中，我还是坐车回去吧。” 魏根生不能说不中, 王宝珍恨恨瞪了徐三妞一眼，不甘示弱的问“那你明儿过来不” “过来呗。” 宋月明听着唠唠叨叨的背景音离开，心里头琢磨着该做点什么饭才好，一路骑车回到家，卫云开刚到家门口，看到她慢慢悠悠的蹬车就是一惊。 “你干啥去了能骑车不，得小心点。” “咱奶奶摔骨折了，大哥来跟我说的，我刚去看了，你快去医院看看吧，我得做饭去。”宋月明将地址给他说清楚。 卫云开略微愣怔就点头，家里大门有门槛拦着，自行车出去进来都得抬着走，他帮着宋月明将女式自行车推进去，才骑上他的二八大杠去医院。 时间不早了，宋月明做起饭来有忙，老人家都有点骨质疏松的毛病，得多补充蛋白质，她拿一个大碗打进去四个鸡蛋，搅散之后加温水加盐，再煮上六个鸡蛋，但主食还没有，家里的白面馍根本不够吃，她这段不敢下力气揉面，两人都是去国营饭店买馍吃，只好先准备做菜。 家里小菜地上种的空心菜刚能吃，宋月明全给掐了，洗干净略微炒一炒，加个番茄进去，略带一点酸味很下饭，她一直很喜欢吃。 汤汤水水的不好带过去，就不做了，怕菜不够吃，炖鸡蛋的时候还馏了两个茄子，提前拿出来用筷子一拨放到碗里隔水冰一下，剥一疙瘩蒜放到蒜臼子里加点盐给捣成蒜泥，等茄子凉了把蒜泥倒进去，加点盐和香油就是凉拌茄子，平时宋月明还会放个熟鸡蛋进去，今儿来不及也就没放。 菜刚给做好，宋月明打算去国营饭店买馍，刚开门就看见卫云开骑着车子回来了，车把上挂着一兜馍。 宋月明笑起来，她喜欢这个居家过日子的男人。 “我刚说要去买馍，你就买回来了。” 卫云开莞尔，把车子提进去，将热腾腾的馍交给她“你先吃饭，我们等会儿就过去。” 宋月明把两样菜拨到小碗里一份“咱俩都吃吧，待会儿不方便。” “好。” 两人吃饭的速度比平时快，宋月明中间喝了一杯水，吃的比平时少，她不太喜欢医院的味道。 饭毕，卫云开犹豫了一下“要不你在家吧” “我还是过去看看吧。”奶奶就在县城住院，她只过去露一面，太说不过去。 将饭菜给收拾一下，带上筷子带上水，卫云开骑车载着宋月明去了医院，说走的人还都没走，饭菜端过去便散开吃饭，幸好病房里另外两个床位没人住，勉强可以坐得下。 魏老太吊针还没打完，人闻见饭味儿醒过来了，瞧见一碗炖鸡蛋便挣扎着要吃，她一只手没把那份吃，宋月明坐下来喂给她吃了。 等众人都吃完，徐三妞和魏爱国安慰安慰魏老太就准备回去，徐三妞特别贴心的说“娘，我明个儿就来伺候你，你别担心，没事儿哈。” 王宝珍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宋月明看的一清二楚却只当不知道。 魏老太的小儿子早死，徐三妞拉扯三个孩子，还指望魏老太贴补她点，但这边人家孝敬给老人的钱，魏老太愿意给谁就给谁，魏根生不说什么，谁也不会挑破这一点。 等该走的走了，该商量的就是陪床的事儿，魏根生和王宝珍要留下，卫云开也说要留下，但被魏根生给拒绝了。 “这儿又没大事，你明个儿还得上班，你俩都回去吧，也忙活恁长时间了。” 两人又陪着魏老太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回去的路上宋月明开始打算接下来几天怎么过，魏老太至少要住院观察两三天，城里就住着他们一家，帮着准备饭菜肯定是义不容辞的。 “明天去买点麦乳精给奶奶喝吧，再给咱爸妈二十块钱吧，还有看看路上有没有卖鸡蛋的，或者去乡下买点，家里鸡蛋没多少了。”老人生病要花不少钱，他们该表示的还要表示。 卫云开都答应了，天色渐暗，他一路骑的都很小心，到家之后，宋月明洗个甜瓜和他分半吃，再洗洗澡很快睡着。 第二天的早饭是两人一起去送的，止痛药药效过去，魏老太哼哼的比昨天大声多了，忍不住的时候还会骂王宝珍不孝顺“我上厕所你都不扶着我，你诚心想叫我早死你你个不孝顺的恶媳妇” 王宝珍有苦难言，婆婆又不是老的动不了，谁还得一天到晚不错眼的守着她，凭啥 魏根生也不能说王宝珍半点不好，自己老娘啥样儿他自己心里清楚，但又不能还嘴给魏老太添火气，而他的沉默不言被魏老太当成向着王宝珍，接下来魏老太连他一起给骂了。 王宝珍忍不住反驳“你凭啥你咋不叫徐三妞伺候你，你光会使唤我” “你是我儿媳妇，我不使唤你，我使唤谁，你天生就是给我使唤的你就是贱命” 宋月明听不下去，扭头出去问大夫能不能再给打一针止疼药。 大夫苦笑“你家老太太可真是这止疼药不能多打，不过给开的药里头有止疼片，你让她吃点药，等药效上来就不那么疼了。” “行，谢谢大夫，麻烦你了。” 但让魏老太吃药也是个麻烦事，她生来不爱吃药，何况止疼药又是个白白的药片子，要是不会吃了，沾在上颚或者舌头上，那股子苦味儿喝一碗水都不一定能消的下去。 魏根生亲自上阵让魏老太吃药，好说歹说的魏老太才答应吃下去，还从他手里顺走五块钱。 宋月明看着都头疼，一天三顿药，魏老太一天得从魏根生手里薅走小二十块钱吧人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话在她奶奶宋老太身上是体现出来的，在魏老太身上，她只觉得一言难尽。 不过这也没轮到他们说话的地方，该做的做完，两人都得回去做事。 卫云开把宋月明送回家才匆匆骑着车走了，宋月明则在照相馆坐镇，碰上一对来县城领结婚证的拍合照，宋月明曾经给民政局门口看自行车的大娘一点钱，让她帮着跟新人宣传这里有家照相馆。 去年刚入冬她跟卫云开领证的时候问大娘有没有照相馆，大娘说不知道，两人冻得哆哆嗦嗦，也就没细找，领完证出来就火速回家，一点都不浪漫，今年照相馆开张，宋月明第一时间就想到，不给新人留遗憾，更不能错过挣钱的机会 给新人照完相，宋月明还拿到两颗喜糖，心里也跟着人家高兴起来。 到中午，就是重复早上的流程，为了省事也方便带饭过去，宋月明给做的蒸面条，有菜有饭，给魏老太炖排骨汤，她也可以跟着补一补。 没想到的是病房里的人比预料中大多，齐树云和马凤丽都在，徐三妞也带着大儿媳妇来了，那么问题就是带的饭不够吃。 齐树云本来就是个好吃嘴，见到蒸面条里有肉沫就忍不住问“弟妹你带几双筷子” 宋月明咳嗽一声“四双，没想到嫂子你们都来了，饭可能不够吃。” 魏老太什么都不管，她要喝汤吃肉，蒸面条也不耽误吃，剩下的蒸面条也就三个人吃，这还是宋月明多带一人份的结果。 卫云开想了下“我去看看国营饭店还有馍卖没。” 魏根生看看眼巴巴盯着不动的儿媳妇侄媳妇，心内骂一声，从兜里掏钱出来“给钱。” “爸，你收着吧，我有。” 也是卫云开运气不错，到国营饭店一看正好卖着蒸面条，六毛钱一份，他买了四份还跟人借了四双筷子拎过去，这下众人才开始吃饭。 魏根生和王宝珍吃的宋月明做的，徐三妞是长辈也让给她先吃，齐树云抢到最后一份，买回来的蒸面条是马凤丽和徐三妞的大儿媳妇吃。 齐树云吃着不算，还从马凤丽碗里夹一筷子“嗯，这饭店买的都没弟妹你做的好吃，弟妹你做的蒸面条真香，放多少油啊” 宋月明淡淡一笑“嫂子你吃着饭说话不怕喝风啊。”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魏根生脸上无光，气呼呼的瞪一眼王宝珍，王宝珍翻个白眼，她找谁说理去 到下午，魏春玲带着何宁宁来给王宝珍夫妻俩送换洗衣裳，换下来的衣裳揉揉搓搓晾在病房外面的窗户上，夏天温度高又有风，很快就能干，她做完这些又来宋月明这儿，正好碰到宋月明给人家拍照，专注认真的让人眼前一亮。 等拍照的姑娘走了，魏春玲满是渴望的说“嫂子，我要是像你一样有本事就好了。” 宋月明疑惑的问“你想学拍照” “不是，不是，这我咋能学会啊，太麻烦了，我就是”魏春玲也说不出来那种感觉，村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想活成宋月明这样子。 是羡慕吧宋月明不知说什么才好，想了想道“春玲，你想过以后咋办没要做点啥挣钱还是咋” 魏春玲摇头“我啥都不会，字儿也认不了几个，手也不巧。” 原文里，魏春玲是和杨敏学了刺绣给她打下手的，而她打毛衣做饭之类的技能也是平平，宋月明想不到怎样才算帮到她，能说的只有安慰 “你别着急，看你喜欢啥，找一样慢慢学着，要是没钱我跟你哥也能借给你点。” 魏春玲忙不迭的道谢，有这样的哥嫂她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到晚饭时间，卫云开先去医院确认过人数再做的饭，只有魏根生和王宝珍在照顾，但两人神色都不大好，原因无他，魏老太太能折腾人，卫云开再次说他来陪护，魏根生不同意，不能耽误他上班是一，再者，就算让老娘的孙子来照顾，怎么都轮不到卫云开。 宋月明心里明白，魏家这脑袋最清楚的人就是魏根生了。 魏老太在县城住院的第三天，黄栀子到县城来办事，顺道到闺女家转转，瞧见她在照相馆忙活，心里满满的都是骄傲，嘿，她闺女就是厉害，不仅在县城买了房子还开了照相馆，宋卫兰嫁到县城又算什么玩意儿，比不上她闺女一根手指头 “妈，你咋来了” “你大娘她娘家妈住院了，我来瞧她。” “哪儿，县医院” “对啊，咱县不就这一个医院” 宋月明挑眉“妈，那你还得去一次，云开他奶奶摔着骨折了，就在住院呢。” 都是亲戚，谁家人生病住院总得去看望一次，都是必要的人情往来。 黄栀子一拍大腿“得，那我现在就过去，我去买点鸡蛋。” “你买啥鸡蛋，从我这儿拿就行了，待会儿咱一起去吧，晌午我还得去送饭呢。” “这几天都是恁家做饭送去啊” “对啊。” 黄栀子赞许的点头“就该这样儿，反正他们住不了几天，送送饭也不让人说啥，你可别尥蹶子甩脸子，到时候行好不落好。” 宋月明撇撇嘴做个鬼脸“我又不傻。” “是啊，不傻，我生的闺女能傻不能” “必须不能” 等确定没顾客再来，宋月明关上大门回家做饭，做的番茄鸡蛋凉面，简单又省事，饶是如此黄栀子还觉得这饭菜做的太好了。 “没杂面面条下点杂面的呗，你家里吃恁好，人家赖着不走咋办真不会过日子” 宋月明无奈道“杂面也是二合面的，我跟云开都没让人家压多少杂面面条，再说我俩平常都不咋吃杂面的，他爸妈一来就做杂面的，你让人家心里咋想” 也是，黄栀子只好随她去。 饭菜刚做好，卫云开回来了，手里提着两只猪蹄，是宋月明早上交代他买的，见到黄栀子都是恭恭敬敬的打招呼。 “妈，你来了。” 黄栀子点点头，笑着给他压了一盆凉水洗脸。 三人吃过饭，宋月明拿着黄栀子的布包施施然去自家笆斗里拾十来个鸡蛋放进去，倒教黄栀子不大好意思。 宋月明出来的时候解释了一句，卫云开当然表示无所谓随便拿，丈母娘经常来给自家送东西，拿鸡蛋他都嫌拿得少。 去了医院，还是那么些人，王宝珍顾不得吃饭跟亲家母寒暄，十分的热情，就连魏老太也老实了不少。 探完病，鸡蛋被王宝珍放到床下的笆斗里，里面摞着大半的鸡蛋，床下还放着小米、饼干等物，都是来探病的亲戚朋友送的。 王宝珍离开的时候，卫云开已经去上班，是宋月明下楼送的，黄栀子忍不住问了一句“人家送来的鸡蛋都堆在床底下，不让你拿走吃啊” 宋月明楞了一下“那不是给他奶奶的” “唉，云开这奶奶可真是，我要是碰上这样的婆婆，我跟你爸得过不成。”人家探病的鸡蛋堆在床底下不吃，倒教孙子孙媳妇天天掏钱买着吃，一顿饭都要送过去三四个鸡蛋，比坐月子的妇女吃的还好 “行了，妈，就是几顿饭的事儿，快出院了。” 黄栀子点点头，这鸡毛蒜皮的家事确实没法儿说，到了医院门外还不忘叮嘱“你这头三个月可得招呼着点，别拿重东西也别累着。” “妈，我知道。” 到第四天，大夫说魏老太明天就可以出院，接下来的时间在家好好休息，等到时间来医院拆夹板就中。 又去医院送饭的时候，众人正在商量魏老太该怎么照顾，其实根本用不着商量，魏老太的小儿子、徐三妞的男人早就死了，奉养魏老太的事儿她一天都没做过，这会儿魏根生两口子也没指望她。 谁知道说着说着，正在吃饭的魏老太目光移到宋月明身上来，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她“我要住在开子家” 宋月明脑内浮现出四个字，不知所谓，下意识反应就去看卫云开的表情，他微微蹙眉，似是没反应过来，抿着嘴角，不是很愉快的神情。 齐树云和马凤丽齐齐露出看好戏的表情，魏根生和王宝珍都愣住了，好端端的怎么想到住到那儿 一直沉默不语的徐三妞抬起头来，眼睛里都是亮光，语气里都是小心“咱娘住在开子家也中，月明做饭好吃，咱娘吃点好东西好得快” 有一瞬间王宝珍也觉得这提议不错，充满希冀的看向宋月明，再过一个多月就要掰棒子，还有个丢不开手的小孙女，再照顾一个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难缠婆婆，她一个人分成俩都不够用啊 王宝珍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试探着问“月明” 魏根生反应过来，皱眉打断她“不中，咱娘去开子家住多不像话，我又不是死了” “你媳妇儿伺候不好我，还不兴我住在孙子家了，要不然咱家养他那么多年不是白养活了”魏老太没能顺遂心意，说起话来毫不顾忌，她正吃着宋月明做的疙瘩汤，嘴巴喷出来一点面糊，说话间又咳嗽一声，口中的面糊又喷出来更多。 病房里充斥着饭味儿，老人味儿，医院的药水味儿，混合在一起冲击到宋月明鼻翼之下，一股冲动终于被召唤醒了，她迅速转身，抓起放在床下的塑料脸盆，再也忍不住呕吐感，吃下的午饭全给吐了出来。 卫云开何曾见过她这个样子，大跨步走到她身边“月明” 宋月明吐完，蹲在地上缓一会儿，摆摆手去找医院打水的水龙头，洗手洗脸漱口，卫云开跟在她身后出去，满脸的担忧。 “月明，你哪儿不舒服” 宋月明摇摇头“我就是想吐而已。” 她有一种预感，迟迟没有感受到的孕期反应就要来了 卫云开还是一脸不解，宋月明站起身长舒一口气，带着某种沧桑感，沉痛道“怀孕都会这样，我怀疑我也要开始了。” “啊” 两个新手对未来的路充满了迷茫，等他们想起来回到病房，路上卫云开低声说“奶奶脾气怪，你别理她。” 宋月明点头“她说话太难听了，我好烦她我觉得小婶一定跟她说了什么。” “嗯，不管她。”卫云开记得对自己有恩的人是谁，是非恩怨他分的清楚。 回到病房，魏老太吊拉着一张脸没说话，魏根生看了宋月明一眼问“没事吧” “没事儿，爸。” 魏根生点点头，直接说；“明个儿你奶奶出院我接她回去，你俩该忙忙吧，恁奶奶糊涂了，别跟她一般见识。” 他一锤定音，谁也不敢说什么，徐三妞眸中闪过一抹遗憾，卫云开家里有钱，婆婆过去住说不定还能帮她扒拉过来一点钱，这下是没戏了，她抬头时下意识看一眼宋月明，恰好与她目光对视，清凌凌一双眼睛没什么波澜，平静的叫人害怕。 王宝珍心里不高兴，宋月明啥活儿都不愿意干，她也没打算让宋月明一个人伺候婆婆，到时候让春玲来帮忙不就行了，这个儿媳妇是一点事都不愿意往身上揽 宋月明不是不知道王宝珍的怨怼，且对王宝珍的反应苦笑不得，这几天她出钱出人出力该做的一点没差，还平白塞过来老太太让她一个孕妇照顾，若是跟老太太感情好也就罢了，魏老太明摆着就是来占便宜的，她凭什么傻乎乎的去尽孝，打量谁好欺负呢 再者，宋月明也看明白了，她要是能和王宝珍交心、亲如母女，那她得有民国苦情剧女主任劳任怨的品格才行，逆来顺受一点都不反抗，还要至孝，才能赢取人家的真心和信任，不然有丁点儿不如意，人家都能挑出毛病来。 但遗憾的是，宋月明是没兴趣、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这种纯洁的品格。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到家，卫云开让宋月明吃点东西。 宋月明摇头“吃不下，不想吃。” 胃里空荡荡的，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不吃饿不饿，咱吃点水果行不行” 宋月明还是摇头，哼哼着坐到他腿上，搂着他脖子撒娇“我啥都不想吃，不想吃” 卫云开抱住她，无可奈何的拍拍她的背“好，不吃就不吃，那等晚上饿了，你想吃什么再跟我说。” “好。” 真是娇啊 可卫云开又觉得被她这么依赖，很有成就感，更想待她好点。 到了晚上，宋月明都没被饿醒，一觉睡到大天亮，要吃早饭的时候，卫云开问她吃不吃鸡蛋，她脑内立浮现魏老太边吃边喷饭的场景，连连摆手“我不想吃鸡蛋，我也不想喝疙瘩汤。” 卫云开炒了她爱吃的青菜，还用白糖拌了一碗番茄。 宋月明吃的倒还算顺利，也没敢吃太多，到六分饱就放下了筷子，慢慢感受自己的反应，原本挺好的，可宋月明到旺财那儿走一圈，转身就吐了。 她不想闻见一点点异味儿 “你给旺财铲屎行不行” 卫云开只好去了，宋月明挪回堂屋门口，又没了胃口，等收拾好，卫云开都不敢离开，她摆摆手“你去医院送饭吧，我不去了，跟爸妈说一声。” “好。” 医院里谁也不能说宋月明不来是不对的，魏老太气哼哼的被抬到拖拉机上，这些日子收的礼也被悉数带走，临走，魏根生塞给卫云开二十块钱，是他先前按照宋月明吩咐给的。 “留着给月明买点吃的吧，你俩没啥钱了就省着点。” 卫云开没能塞回去，二十块钱回来交到宋月明手里，下班回来还给带回来一兜紫葡萄，皮厚但酸甜，洗干净之后，宋月明吹着风扇慢悠悠吃，直到吃完半串还没什么感觉。 “不”吐了 卫云开没敢说完，因为宋月明摇头“你不要提醒我。” 接下来的几天宋月明都吃的很清淡，大部分情况都是靠水果续命，最终将呕吐欲控制在清晨起来那段时间，每天定时定点要吐一次，瘦了一点不说，最重要的是小腹有点凸起的弧度，这是第二个怀孕的感觉。 两人养成了习惯，摸着那弧度聊天，好奇明年生出来的是男是女。 “正好生在春天，不冷不热，太会挑时候了。”大夏天坐月子估计是一场酷刑，再者孩子春天出生，天气暖和比冬天好养一些吧 卫云开也点头“你最怕热，冬天才会挨着我睡，不过我听说人家有卖空调的，装上很凉快，比风扇还好，我还没见过，等以后咱看看也买一个。” “好啊。” 宋月明淡定的理所当然，后来觉得不对，就闭上眼睛培养睡意，她原本打算的是冰箱电视都给添置上，后来一想他们又盖房子，又买相机的，已经花了不少钱，财不露白，为了避免太惹人眼红二人还是打算缓缓再买，反正他们俩过日子可以迁就一些，等明年孩子出生，该添上的都得添上。 她很快睡着了，呼吸平稳，卫云开撑起身爱怜的在她额头亲了亲，以前她也会这么亲他，他喜欢这样的亲近，学着她的动作渐渐养成了习惯。 宋家要盖新房子给儿子娶媳妇，扒掉老宅子上摇摇欲坠的茅草房开始挖地基，一家人都得忙起来，宋月明两口子知道消息也得回来看看的。 卫云开给买了一只鸡，五斤肉添菜，主家得招待盖房子的乡亲，饭菜不能太不成样子，肉一定是要有的，女婿不用吭声就拎回来这么多东西，黄栀子喜的不得了。 宋月明塞给她二十块钱“恁女婿买的肉，闺女给了钱，高兴吧” “高兴，高兴。”这钱推不掉，黄栀子干脆收下，等到外孙或者外孙女出生，当姥姥的要擓笆斗给见面钱，到时候还回去就行。 王娟哄睡二宝也来厨房帮忙，瞧见母女俩说笑，神情不大自然，对宋月明挤出个笑容，她进来又很快出去小菜地上摘辣椒。 宋月明看她一眼，奇怪的问；“妈，嫂子咋了” 黄栀子叹气“这不是想闹呢，原来说钢子结婚住你那东屋，但想想他和军子都到年龄了，人家结婚娶媳妇都盖新房，咱家也不能落下，就给钢子和军子盖，你嫂子跟你哥结婚的时候咱家房子还新着，就没提盖房子这一嘴，现在给底下两个盖，不给他俩盖，你嫂子有意见。” 王娟当儿媳妇是没得挑，勤快、脾气也好，黄栀子能跟她处到一块儿，何况人家还给生了三个孙子，但要一下子盖三个儿子的房，再给两个儿娶媳妇，那真是要把爹娘给卖了都不够 “要是不盖吧，跟你大哥也说不过去，真是愁死人” 宋月明蹙眉“嫂子现在也不一定愿意跟你分家过，她孩子带不过来，你要不跟她或者大哥说一声，过两天缓过劲就给他们盖房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黄栀子还指望大儿子一家养老呢，当然不会苛待他们。 黄栀子叹气“我也是这样想的，就是看着她这样来气。” “那你跟人家说说呗，你说了，嫂子肯定不给冷脸子了。” 黄栀子嘟囔“哪有当婆婆的专门儿跟她说这事儿去我到时候跟你大哥说。” “行吧。” 宋月明没把魏老太想住在自家的事儿告诉黄栀子，她怕亲妈当场跳起来，两边都是婆媳矛盾，宋月明很客观的回想一遍，事情刚发生的时候她在气头上，对王宝珍恼的很，但现在想想，也许她和王宝珍可能相处的更好，但她不愿意去做、不愿意受那份憋屈，是因为王宝珍不够重要，天然的感情不够，也是精力有限的无奈。 王宝珍是个心软又矛盾的人，她不坏，但耳根子软，似乎对收养卫云开有特殊的诉求，因此对宋月明的要求也很奇怪，加上她偶尔的想法很古怪让人捉摸不透，与她建立更深的感情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 正因为逐渐琢磨清楚王宝珍的为人，宋月明逐渐选择一个最清楚地对待王宝珍的方式，物质上该有的孝敬都有，精神方面的慰藉她做不到，在刚认识的时候，宋月明喜欢王宝珍的为人，曾经期待过跟她和谐相处，多个妈也是好事，但现实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她感觉到挫败和无奈，却也不会因为这份挫败逗留太久。 宋月明还是那句话，但求问心无愧。 宋家这顿中饭吃得很热闹，饭后休息片刻，黄栀子又煮了一锅绿豆汤，舀到一个大桶里打算送到老宅子去，来回拎着很麻烦，干脆放到小三轮上送过去，宋月明跟着一起去了，顺道看看房子盖成什么样儿了。 从家里出去想北面的胡同走是中学门口，如今正是放暑假，学校里很安静，及本没什么人，她们从学校门口路过，冷不防抬头的时候却看到一个眼熟但不该在这儿的人。 这人也惊诧不已的看向宋月明，想也不想的问“你怎么在这儿” 是一口纯熟的京片子，但在这里就是外乡人口吻。 宋月明耸耸肩“我家在这儿我不在这儿要在哪儿，你怎么在这儿”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在京市胡同里盛气凌人的跟他们要求买下四合院、卫家四合院的前任住户宋青松的女儿宋娉婷。 黄栀子听着新鲜，扭头问“这是谁呀” “在京市碰到的一个人，不熟，妈，咱走吧。” “噢。” 小三轮一踩就向前走了，黄栀子心知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仔细一想，这姑娘不就是前两天从京市回来的宋青松家人 黄栀子的八卦因子蠢蠢欲动“月明，这人叫啥你知道不” “宋娉婷”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你知道不宋柏恒他爹回来祭拜爹娘，把他另一个媳妇还有生的孩子都给带回来了” 算算日期马上就是七月十五鬼节，宋青松回乡祭祖也不奇怪。 黄栀子又接着爆料“你不在家不知道，杨敏不是个生了个儿，宋青松上门给送钱去了，贺梅香关着门不让进去，宋柏恒回来也不认爹，当时好多人搁外面看着，宋青松又娶的那个媳妇还在门外边劝着贺梅香开门，听说刚才跟你说话那个闺女气骂人，又被宋青松给打了，热闹死了” 原文里确实有这一段，还是原配手撕小三的一大爽点。 宋月明想笑却笑不出，黄栀子说完兴奋处见闺女没反应就兴趣缺缺的停住不再说，她闺女现在过得这么好，肯定早把以前的事儿给忘了 两人在老宅子帮了会儿忙就回来了，卫云开也跟着呢，时间不早了，他们今天还得回家，谁知刚进家门就发现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前二十留言送红包么么哒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0408 0449 第49章 宋卫兰找到照相馆的时候, 宋月明刚送走一位来取照片的客人，抬头看见她楞了一下，随后跟没看见似的收回目光看向别处。 “月明” 宋月明瞥她一眼“你来干什么” 宋卫兰不自然的露出个讨好的笑容, 接触到宋月明探究的眼神不自觉摸了摸脸上的疤痕，这些日子她跟人说话都会有这个下意识的动作。 “我听说你搬到城里住了，还开了照相馆，就想来看看，你八月十五真不上我家走亲戚, 我这不是挂念你吗”宋卫兰跨进门，眼睛灵活的四处观看。 这照相馆的布置可真不错, 宽敞的小院和门面房比家属院住起来舒服多了。 宋卫兰心里酸的不行, 嘴上说着软话“前面我碰见你, 那时候是你从京市回来吧真好, 月明, 小姑以前跟你关系最好, 当时给你介绍那谁也是想让你日子过好点，真没别的意思, 你这一下子就把咱们这么多年亲戚关系给断了, 也真够狠心的。” 宋月明冷笑，她不认为区区一个照相馆就能让宋卫兰弯腰跟她说好话, 她更愿意相信是李伟东有什么主意，指使宋卫兰来做。 “你说这么多又想做什么是谁让你来的” “什、什么，你胡说什么我就是来看看你。” 宋卫兰低头掩饰心虚，她是真的弄不过这个侄女, 怎么话还没说一句她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当初就不该让李伟东注意到她 宋月明拿起放在桌上的木尺，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桌面“宋卫兰，之前的事我不跟计较，也不打算再和你做亲戚，你不用再来找我，也别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你要是再在我店里头闹事，我就不客气了，把你打出去还是你自己走出去，你自己选。” “你你你，你敢打我一指头试试”宋卫兰觉得她可不能怕了一个孕妇。 “我动手打你嫌累，我直接让公安把你抓走多省事，你家里有人当公安不怕不要紧，我去饼干厂找你的领导，看他们要怎么对付你你在饼干厂的新鲜事以为别人不知道，现在饼干厂的人巴不得你下岗退休吧” 宋月明最后一句话说中了宋卫兰的心事，饼干厂的活儿轻省，福利也好，大的那双儿女都能分配工作，就小儿子刘冕学习不好，宋卫兰打算让小儿子接她的班，可小儿子现在还在上初中，饼干厂根本不要他，宋卫兰得坚持几年，等小儿子能进饼干厂再说退休的事儿。 要是现在退休，宋卫兰的岗位没人顶上就成人家的了，以后刘冕再想进饼干厂都难，但现在因为那些丑事，饼干厂的领导恨不得宋卫兰退休了事，别再给厂子里抹黑。 “月明，催咋说你奶奶还活着，咱俩闹僵，你奶奶心里不得劲，要是她” 宋月明不耐烦听，直接扬起手中的木尺“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宋卫兰忙不迭的往后退，要是再闹起来，她饼干厂的工作是真没法儿干了。 等出了照相馆大门，宋卫兰又朝墙上呸了一口，如果不是李伟东示意她来找宋月明，她才不愿意来巴结这死丫头 不就是进了城，把架子撑起来了么 宋卫兰自己走到拐弯处，碰见骑着自行车撑在那儿的李伟东，心头猛地一跳，而后撑起笑容；“伟东，你怎么来了” “怎么样” 宋卫兰摇头“她不愿意搭理我，心气儿高的很。” 当初被娘家人从宋家打出来的事儿，宋卫兰没告诉任何一个人，更不会在此时告诉李伟东她和宋月明闹掰了，如果李伟东不找她办事，那婆家一家就把李伟东给得罪死了，能有好下场 “上回她到底为什么不愿意” 上次宋卫兰没办成事，李伟东暂时歇了心思，再加上招惹的冯静要应付，他便将宋月明抛之脑后。 可得知这个女人来了县城，李伟东的心思死灰复燃，这个女人太诱人，让他心底生出无限将她占为己有的吸心思，就算只有一次，也要将她的淡然摧毁。 “上次她故意不愿意，就是打算好了来城里，因为我没借给她钱专门儿霉气我的。”宋卫兰随口编个理由。 “现在呢” 宋卫兰恨恨地说；“人家都在城里落脚了，对我更是爱答不理的。” 李伟东觉得怪异，却不会去怀疑宋卫兰话的真假，皱眉想了一会儿“算了，你别去了。” 他怕宋卫兰再把事情给搞砸了。 “那，我伟东我就先回去了。” “嗯。” 宋卫兰惴惴不安的离开，转身时脑子里在想，李伟东心狠手辣，宋月明都怀孕了还不放过，千万不能让他知道她说瞎话，要不然，她自己也得完蛋 下午，宋月明在店里坐的闷了就出来走走，如今已经进入秋天，她正在自己打一件宽松点的毛衣，免得肚子再大一些没衣服穿。 胡大娘从百货商店回来，将宋月明托她捎的铅笔放下，邻里之间去百货商店会顺口问一句缺不缺东西。 宋月明谢了她，闲聊几句。 胡大娘上前看看她手里的毛衣，思索道“你这毛衣的花样好看，比百货商店里卖的都好看，我想学学，给人打毛衣也能挣钱呐，月明，你能教教我不” “行啊，你手巧肯定一学就会，找一件不穿的毛衣练练手呗。” 胡大娘听的意动，还许诺一句“那中，等你家孩子要做虎头鞋，跟我说一声就成，我做那个顺手。” 说罢，转身回家去拿旧毛衣带过来拆开打，回来时，胡大娘口中喃喃自语说着什么。 “大娘，咋了” 胡大娘朝外看一眼“我从百货商店回来就看见一个年轻孩儿从拐角那儿过来，现在还在那儿，也不知道看啥呢，唉，现在热闹了，到处是游手好闲的年轻孩儿满街乱。” “年轻孩儿在拐角干啥盯梢啊” “那谁知道，戴个眼镜看着就惹不起。” 原本宋月明只是随口说说，可听着胡大娘的埋怨心念一动，该不会真的是有人在盯梢吧 宋月明站起身活动，自然的走到门外，仿若无意间往拐角处看了一眼，确实看到一个年轻男人的身影，看起来有几分眼熟，视线是往照相馆这边看的，偌大的店铺，只有一人看店，宋月明脑补一些可能，忽然不寒而栗。 她没敢多看，在墙边掐了一朵晚开的月季回到店里，随手插在玻璃瓶里。 胡大娘正在拆毛衣，是一件两色的毛衣，上面是黄色下面是枣红色，袖口和衣领磨的破破烂烂，拆一下就有不少线头得先给打结才能继续缠下去。 等忙活着将毛衣拆完，累的脖子疼，宋月明让胡大娘站起来走走“你这样活动一下脖子会舒服点。” “唉，老了，不中用了。” “您还年轻呢，大娘，拐角那儿的人还在吗该不会是偷东西的吧” 宋月明这么一说，胡大娘还警醒了起来“不能吧我去看看哎哟” 胡大娘刚跨过门槛，差点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个正着，李伟东伸手扶她一下，她赶紧道谢，抬头的时候看见地面不远处有两分钱，顿时把刚才说的事儿给忘到脑后，故作自然的走到大马路上捡钱。 李伟东跨过门槛走进来，脸上挂着一抹微笑“同志，我来取照片。” 李伟东和冯静的照片放在这里半个多月都没拿走，宋月明也没提醒过，都是什么时候来拿什么时候给，接了收条，将照片递过去，再给敲上印章。 “可以了。” 李伟东淡淡笑着“谢谢同志。” “不客气。”宋月明将印章放回抽屉，行动间起身，凸起的小腹就显现出来清晰的弧度。 李伟东眸底闪过一抹阴翳冷色，拿上照片转身离开，脑内浮现的还是上次见面她纤细无暇的身段，原来她怀孕了。 这场景莫名的勾起李伟东一些不好的回忆，满身都是血的女人从他面前抬走，而后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宋月明比那一个还好看，是个让人意欲摧毁的水晶娃娃，他想将她捏的粉碎，然后在拼凑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给我等着吧。” 李伟东将墨镜戴上，大踏步往外走，胡大娘就看到他这个动作，忽然想起来这不就是刚才在拐弯处站了小半天的年轻孩儿 “月明，就是这个人，他刚才没动你的东西吧” 宋月明笑笑“没有，他就是来拿照片的。” “那不是小偷儿就好，咱还是打毛衣吧。” 下午空闲的功夫，宋月明边打边教，最终让胡大娘学会了这新鲜花样，喜滋滋的回家去，宋月明一人坐在店里，直到卫云开下班回来，又将下午的事儿给他说了。 卫云开暗暗攥紧拳头“我知道了，要不要找人在家陪你”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魏春玲，她在老家闲着没事做，还会被人说三道四的，不然来城里住着，只不过从他们上次回魏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也不知道魏春玲怎么想的，愿不愿意。 宋月明想了想就同意了“那你找一天把她们接过来吧。” “我明天就过去。” 说来也巧，第二天上午魏春玲就带着何宁宁来了，手里还拎着一兜鸡蛋，牵着何宁宁一路走来的，进门何宁宁奶声奶气的嘟囔“妗妗，你家真远。” 宋月明笑了“宁宁累了吧，快坐。” 她去给何宁宁拿了五六颗糖，又给俩人拿了苹果。 魏春玲笑着说明来意；“咱爸让我过来看看你，咱妈忙的走不开，嫂子，你这最近咋样我看你肚子大了。” “我挺好的，现在都四个月了不大才不正常，我刚说呢，最近闲了想让你和宁宁到这儿住一阵子，结果你们今天就来了，那就别走了。” 宋月明说完，扭头去逗何宁宁“宁宁，搁妗妗家住下行不行晌午妗妗给你做好吃的。” 何宁宁眨巴眨巴一双大眼睛，甜甜一笑说好。 这一笑让宋月明心都软了，捏捏她白嫩的小脸蛋。 魏春玲不大好意思“俺俩住下干啥，嫂子你这就够忙的了。” “也不算忙，就是想着家里农闲，现在生意也不大好，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让你来跟我住几天，厢房里有打好的床跟被子，你俩直接住下都行。” 魏春玲听后也是愿意的，在家也嫌，还天天听人鸡毛蒜皮的闲话，住在这儿没人认识她，落得清静，于是就痛快点了头。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宋月明略略问了一下魏春玲的婚事。 “见了几个人，有跟我一般大的，有比我大点的，都不中。”魏春玲说的面无表情，对那些男人都不满意，她就是忘不掉何鹏程。 宋月明叹气“慢慢来吧，你还年轻。” 魏春玲就笑“嫂子你才是正年轻，怀了孕也一点变化没有，还跟以前一样好看。” “怎么可能没有变化，腰都粗了。” “从后面看根本不像是怀孕的人，就是你这肚子比我怀宁宁四个月的时候还得大点，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记错了。” 宋月明想起来还没跟魏家人说过怀双胞胎的事儿，当下也不好再隐瞒，直接就给说了。 魏春玲又惊又喜的羡慕“那可真好，一下子来俩，别人家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呢，咱爸妈知道了一定高兴” “你跟宁宁还要带啥，正好让你哥回去一趟都给带来，再给咱爸妈说一声。” “行。” 等到中午，卫云开下班回来，见到俩人都在挺高兴的，宋月明交代他下午下班去魏家说一声也一口答应，抱上何宁宁去看百货商店买了两瓶罐头，还有一把糖。 “宁宁跟你妈陪你妗妗住着，这些东西都给你吃，管不管” 小丫头抱着糖，眯着眼睛笑“管” 卫云开生疏的揉揉她毛绒绒的脑袋，心底想着，也不知道自家孩子生出来是什么样子，像不像宁宁这般乖巧不对，男孩儿比女孩儿调皮，就是不知道孩子的性格是像他还是像月明。 再抱着何宁宁回去，魏春玲看见买这么多东西有些不安“三哥，宁宁跟你要的你给她买恁多干啥” “不是，我给她买的，宁宁挺乖的。” 卫云开说完又带着何宁宁进屋看电视去了。 魏春玲看着有些稀奇，回到厨房跟宋月明“三哥现在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说不上来，嫂子你不该是最清楚的哪一个” 两人就笑起来，很快就准备好一顿午饭，蒸的大米饭，做的土豆炒肉，何宁宁不会自己吃米饭，宋月明兴致勃勃的喂她吃，卫云开就在一旁看。 魏春玲端着碗吃饭，边吃边笑“正好宁宁放在这儿给你们练练手儿。” “那也行” 两人异口同声的答应，对喂饭更认真了，就是何宁宁不大习惯，奈何饭菜好吃，乖乖大口吃饭别的都不管。 晚上，卫云开从魏家回来了，带着王宝珍给魏春玲娘儿俩收拾好的衣服，还有俩冬瓜俩南瓜和春上晒干的槐花。 “咱爸妈咋说没有不愿意吧” 卫云开摇头“没，就让春玲住着，想啥时候回去再来接。” 宋月明放心了，弯腰看看那冬瓜，拍板决定“明天吃冬瓜炖排骨，你买点排骨回来呗。” “行。” 卫云开答应着，看她凸起的小腹刚要伸手摸一摸，谁知宋月明转身走出堂屋去了厢房，魏春玲正在给何宁宁洗脚，床上的铺盖都是崭新，她自己也爱干净，怕不小心给新铺盖给弄脏了。 厢房是早就放了一张一米二的床，摆着一张单桌和一张凳子。 “这屋子里简单了点，要是缺啥东西就跟我说，就跟自己家一样，千万别跟我客套。” 魏春玲笑着答应了，宋月明四处看看，给她们送来一个装满水的暖壶，和一沓卫生纸，想着没什么缺的了才走。 何宁宁洗干净脚被抱上床，在上面打了个滚儿，小声嘟囔道“妗妗家好。” 魏春玲哭笑不得“你恁大点儿就知道啥好啥坏了” 何宁宁抱着脚不吭声，咿呀咿呀的听不清楚在说什么，却是再不回答她的问话了。 魏春玲端着洗脚水倒出去，回来关上厢房门，瞧见闺女已经躺在床上睡着，连忙上床给她脱衣服盖被子，等收拾好拉了灯，周围都是静悄悄的，她拥着何宁宁的小身子轻轻叹气，连这么小的人儿都知道这里好，她又何尝不羡慕，但不是谁都有这个命的。 堂屋里，宋月明和卫云开也在泡脚，她的泡脚盆给魏春玲母女用了，俩人只得泡在一个盆里，她坐在沙发上靠着柔软的靠背，尽量不窝着肚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话。 “爸妈没生气吧咱们这么久没回去” 那天他们从魏家回来是带着气的，这之后又没回去，难免让人觉得因为生气才不回去。 卫云开摇头“没有吧，爸还笑呵呵的，没事儿。” “那就好。”宋月明不再挂念这事儿，坐直身子准备弯腰洗脚，吃惊的发现这么洗是很困难的。 “我给你洗吧，你别弯腰了。” “嗯” 卫云开重复一遍刚说的话，把脚从盆里抬出来擦干净，穿上拖鞋蹲下来，将手放进盆里给她搓脚，动作很轻柔。 宋月明有点别扭和害怕，郑重其事的强调“你不准挠我脚心” “你都说了，你猜我会不会挠” “你要是挠了，我不理你啊，我怕会笑到孩子生出来。” 卫云开手顿了顿，带着一丝惧意道“你别吓我，现在才四个月。” 宋月明挑眉，不这么说怎么会有威慑力呢 好在，直到洗完脚卫云开都没用这件事逗她，宋月明低头就能看到他黑黑的头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跟她的头发完全不同的触感，硬到扎手。 卫云开只觉得这双手很温柔，抬头看她“怎么了” 宋月明微微弯腰在他额头啃一口“亲亲。” 有了电视机，他们看了不少电视剧，卫云开对这个的接受度更高，可惜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口。 等擦干脚，他去外面倒水回来关了门。 宋月明忽然忧心忡忡的说“那以后肚子越来越大，你会不会一直给我洗脚” “行，会。”他一口答应。 宋月明喜笑颜开“你最好啦” 卫云开哼了一声，等上了床，她蹭到怀里来，猛然想起夏天被她嫌弃的岁月，很镇定的没有搂着她。 “云开” “嗯。” 黑暗里，宋月明幽幽控诉“你是不是嫌弃我” 卫云开一激灵“没有怎么会” 她翻身，轻笑着主动亲过来，刹那间，心花怒放。 七点的时候，卫云开会起床做早饭，宋月明近来嗜睡，每每醒来的时候他都已经做好早饭，何况早饭也很简单，做好的包子放在锅里馏一下，同时洗两个鸡蛋放进去，箅子下面煮点红薯大米汤，因为今天多俩人吃饭，卫云开多拿两个鸡蛋。 比动静最先叫醒人的是炊烟味儿，风一吹，丝丝缕缕从门缝和窗缝钻进来，魏春玲睁开眼一看天都亮了，连忙坐起身，旁边的何宁宁被她吓醒了，睁开眼看看又睡过去。 魏春玲起床刚拉开门，正好碰见宋月明从堂屋出来，对视一笑，她不大好意思“嫂子，我起晚了。” “我也是刚起来，没事儿，随便睡呗，起来也没什么事儿。” “嗯，那我把宁宁叫起来。” 宋月明摇头“叫她睡吧。” 但魏春玲还是回房小声把何宁宁叫醒了，洗脸刷牙过后，卫云开已经精神抖擞的端着饭菜从厨房出来了。 一人一鸡蛋，粥一碗，包子随便吃，吃完饭卫云开就推出来自行车去上班了，魏春玲这才琢磨过来，原来是三哥做的早饭，嫂子那句话不是客气，是真的刚起来。 “春玲，我昨晚上还发了点面，咱晌午包包子吧槐花包子中不” “好。” 上午就是在照相馆忙活半上午，不到十一点就关门回来做饭，面是昨晚发上的，早饭过后又把面盆放到锅里，凑着余温发酵的很好。 揉面，再给面搓成合适的长条，切成剂子撒点面粉防止粘连，用擀面杖给擀成包子皮再放包子馅就成，槐花包子就是春上有槐花的时候够下来的，吃不完的晒干留着冬天吃，晒干的槐花用热水泡过，加粉条和肉沫，再加盐和十三香的调料。 宋月明很喜欢吃，前不久黄栀子还给她送来一些干槐花，加上昨天拿回来的足够她吃很久，再者，小县城外面没什么卖早饭的，吃包子省事。 “宁宁，吃糖三角不咱包点吧” 在院子里拿着一根小木棍看蚂蚁搬家的何宁宁立刻说好，有糖的她都喜欢 “这妮子就是爱吃糖。” “爱吃就行，她吃饭吃的也行，我看人家孩子还得大人撵着喂饭。” 魏春玲摇头“小孩儿哪有不好吃饭的” 白面和糖都不是经常能吃到的，魏春玲有心不让三嫂那么破费，又没劝，人拿不准这是正常过日子还是特地招待她们的，顿顿白面，可不容易。 宋月明不知道魏春玲的纠结，拿来一封红糖，糖三角用圆圆的包子皮也成，只需要将面皮捏起六边，两两捏合，最后三条线中间捏在一起，哪一面看都是三角形，因为是给孩子吃的，怕吃的时候漏糖，还在糖里掺了点面粉。 等包子出锅，何宁宁高兴的直跳。 到了晚上，卫云开带回来点排骨，跟冬瓜炖在一起，不显油腻，何宁宁吃到打饱嗝，还恋恋不舍的，但谁也没敢让她多吃。 “嫂子，你别给俺俩做恁好的饭，要不然我都不好意思住下去了。” 宋月明笑笑“大夫要我多吃点好的，没啥，咱们一起吃就行。” 魏春玲一想也是，怀着双胞胎确实要多补补，她在这儿住着就帮忙多干点活吧，但到第二天一看，连洗衣机都有，连旺财都不需要她来喂，半年的功夫小家伙已经长成一只挺威武的狼狗，且很聪明，除了宋月明和卫云开，别人为喂的饭都不吃。 “嫂子，你让我住下干啥呀” “让你来跟我玩儿呗，跟我说说话也中。” 等住了三四天，两人说得多了更多份亲近，关系比以前还要好，宋月明抽空待她们去了一趟百货商店，给何宁宁称了点毛线，让魏春玲学着打毛裤。 一连数十天，两人都是形影不离的。 下霜之后，黄栀子和宋建军一起来给宋月明送来一袋子红薯半袋晒干的花生，见店里有外人在，宋建军去院里逗旺财玩。 黄栀子瞧见魏春玲在这儿住着还高高兴兴的问“闺女，你想找个啥样儿的，婶给你看着瞅瞅，俺庄也有不少好小孩儿” 魏春玲一阵脸红，但还是点了头。 “婶，你给我操着心吧。” 黄栀子一拍大腿“中，你想找个啥样儿的” “一般的人都中，就是，我得带着闺女” “那是应该的，我给你瞅瞅，有信儿了我让月明跟你说。” 说完这事儿，魏春玲带着何宁宁出去走走，也给母女俩留下说话的机会。 她一走，黄栀子的笑容更真了，笑眯眯的看着闺女的肚子“云开上班不在家，有她陪着你也中，看着人不孬。” “是，挺好的，妈，你咋恁高兴，是有啥好事儿” 黄栀子点点头“缸子马上就得定媒，人家来咱家相媒，我想着你不得劲，这天儿也冷，就没叫你回去，等下个月急送帖了。” 宋月明笑笑，不好不坏的平淡口吻“那怪好。” “是啊，等把他俩的媒定下来，我就没啥操心得了。” “那不还有孙子” “孙子的事儿简单，他们有爹娘，欸，忘了跟你说，前儿宋卫兰上咱家了，提着两盒果子舔着脸笑，我看见就恶心，她没来找过你吧” 宋月明目光闪了闪“来过一回被我赶出去了，她回家干啥” 黄栀子冷哼一声，满是不屑道“借钱呗，不到这时候想不起来娘家的好。” “借钱” “你不知道她没钱花了总会回家跟你爸你大爷诉苦，哪一回都没空手回去过，这一回我不让你爸给，他也不敢给，估计就从你奶奶手里套走一二十块钱，你可别搭理她借给她钱” 宋月明两手一摊“妈，你看我像是会借给她钱的人不” 黄栀子这才满意，又说起魏春玲，遗憾道“要是她没结过婚，跟你三哥一般大，正好。” “妈，你不会是想”宋月明想起当初王宝珍的暗示，好奇的看向黄栀子。 她还没说完黄栀子就挥挥手给打断了“不可能，她还带着个孩子，绝对不中，你可别跟你婆家提起这茬事儿哈，军子当兵回来的，我还想给他找个好闺女” “行吧。” 黄栀子没久留，说了一会儿话就叫上宋建军一起离开。 宋月明她们出门送她，魏春玲牵着何宁宁多看一眼那抹军绿色身影，又垂下眼眸什么都没说。 过了两天，是何宁宁的三岁生日，宋月明提醒卫云开早上多给她煮两个鸡蛋，到吃饭的时候说了一句，魏春玲满是感激，也就是她们闲聊的时候说过一句何宁宁的生日，谁知道嫂子就给记住了。 何宁宁吃了一个鸡蛋，还有两个热乎乎的鸡蛋，宋月明给她装在衣服兜兜里，她跟有宝贝似的捂着兜，谁都不让碰，魏春玲见此故意逗她。 “宁宁，你的鸡蛋叫妈吃不” 何宁宁控诉“你吃了” “那叫妗妗吃不” 小丫头思索半晌，忍痛割爱的点头“叫。” 两人大笑。 等饭后她们到照相馆，何宁宁坐在照相馆的门槛上还握着她的俩鸡蛋，胡大娘的小孙子西西在外面招手叫她出去玩。 “宁宁，你鸡蛋别给弄丢了啊”魏春玲小声交代。 何宁宁嗯嗯的点头，忙不迭去了，在家里的哥哥姐姐都不耐烦跟她玩，西西跟她同龄，脾气又好，兜里还有点零食，两人早就玩熟了。 宋月明在忙着给一个大眼睛姑娘照相，她对象在部队当兵，写信来跟她要照片。 “同志，你得给我照的好看点，要不然对象看我不好看了，我害怕”姑娘羞红着脸满是憧憬胆怯。 “没问题，你放心好啦。” 刚好闲着，宋月明十分有闲情逸致的给这姑娘修了下眉毛再画眉，还帮她抹了点口红，更显得精神，拍照的时候，姑娘还是羞涩，宋月明手把手的教她怎么拍，正忙着的时候，宋月明听见胡大娘来找。 “春玲，宁宁跟西西去哪儿玩了” 魏春玲正在专注的打毛裤，闻言抬头“没在你家” 何宁宁出去的时候她就没放在心上，村里的孩子不是到处跑着玩，到饭点喊一嗓子都会乖乖回家吃饭，只要能跑能跳了，大的带着小的玩就少让大人操心了。 “没在我家啊他俩玩一会儿就出去了，我刚出来看看也没看见，叫他也没答应。” “那去哪儿了” 魏春玲也着急了，城里人生地不熟的，别摸丢了吧 “走，咱俩去找找去” “好” 魏春玲放下毛裤，刚要出门忽然想起来跟宋月明交代一声“嫂子，我出去找找宁宁” 宋月明刚按下快门，在屋里答应一声，魏春玲才和胡大娘匆匆走了。 “可以了，拍好了” 姑娘眼睛一弯 ，笑着道谢，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拍照的房间，宋月明习惯性走在后面，并把门给关上。 收钱，写收条，姑娘拿着收条高高兴兴走了，宋月明想起魏春玲刚才说的，也打算出门找一找，免得出什么事。 她刚走到门口，但还未跨出门，身后忽然有人蹿出来抓着她的手腕往后扯 “啊” 宋月明不由自主的惊呼出声，同时在护着肚子，转身时抬脚向后踢，也是这刹那间，看清这人的面孔，是李伟东 李伟东抓着她的手腕要去关门，宋月明心砰砰直跳，脱口而出“救命有小偷杀人” 他转回身，从腰后抽出一把黑漆漆的抢，嘴角勾起一抹轻蔑自傲的笑容“你再喊一声试试。” “李伟东，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声音清脆，带着一丝颤音和恐惧，李伟东却觉得格外愉悦，觊觎许久的东西终于要拿到手，他有些飘飘然。 “我想干什么，你应该能猜出来” 门被关上，只剩下窗口透过来的光，宋月明的目光落到桌上的剪子上。 “现在想想，你是不是早就猜出来我想干什么了，宋卫兰说的都是骗我的，你还真是聪明。”李伟东喃喃，他从未为一个女人这么费劲，也从不知道一个女人会对他有这么大的诱惑力。 宋月明后退一步，往桌边靠”李伟东，你这是违法的，你别以为你爸是公安局长就可以为所欲为” “你果然知道我的身份。” “多稀罕吗” 李伟东冷笑，将外套的拉链拉开，胸膛里奔涌着一股莫名的冲动兴奋，他很喜欢看她这强装镇定的模样，他轻声道 “你总会稀罕的。” 抢还被他握在手中，外套拉开露出里面的毛衣，他欲单手脱衣，肆无忌惮的目光在宋月明身上来回打量。 此时此刻，惊慌的女人面容苍白，清凌凌的眼睛里还有愤怒，和亡妻五分相似的脸上，却有与她截然不同的冷傲。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恢复九点正常更新，么么哒。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敏大大大人、21292109、奋斗的沐木、洛似水羽夕、快更新啊、幸逢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仙女 60瓶；姜慢慢 35瓶；奋斗的沐木 32瓶；yaa的老婆 30瓶；招摇没有山 21瓶；快更新啊、阿拉拉 20瓶；枫、洛似水羽夕、宋思俣、柳ac 10瓶；柠檬不萌 9瓶；樱 6瓶；歌尽繁花oita、25961762、流年、邪魅的神君大人 5瓶；╥╰╥ 4瓶；栀吱吱呀、疯丫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0050 054 第54章 宋月明本来睡的就不太好, 肚子一痛就惊醒了, 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哼哼两声。 “月明” “你别急, 我觉得还好。” 阵痛没有那么密集, 还不是生产的时候，可真的疼起来, 宋月明有一种复习很久终于要上考场考试的感觉，这股兴奋让她觉得疼痛都没那么难以忍受。 卫云开不能感同身受, 只能跟着干着急“我去把护士请来看看吧” 宋月明挥挥手, 让他去了, 她摸着放在床头桌上的手表，仔细看一眼才发现是早上四点多钟，她深吸一口气, 等着卫云开将护士请过来。 护士是个很和气的大姐, 过来看一眼就说“你这还早呢，等阵痛很频繁再去叫我们。” “麻烦你了，大姐。” “呵呵, 没事儿, 你爱人心疼你, 我以前见好些要当爸爸的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护士大姐乐呵呵的走去护士站跟人分享八卦去了, 卫云开在宋月明的要求下扶着她去洗漱，上厕所。 等清清爽爽回到病房，宋月明还有心思给脸上抹雪花膏，卫云开看她时不时的皱眉，很想说别抹了, 可又心知肚明她这阵子对容貌的格外看重，干脆从桌上找出来镜子给她照。 “我眼睛是不是有点肿” 其实怀孕到后期，宋月明哪儿都有点肿，脚已经肿的穿不进去原来的鞋子，只能买来大一码的鞋子穿。 卫云开仔细看了看“有点，你这几天没睡好。” 宋月明摸摸脸颊“那如果要是今天生了还是不要给我们照相了。” “现在也很好看。” “真的假的” “现在是不一样的好看，真的很好看。” 宋月明重新笑起来“那还是给我们照相吧。” “好。” 天还没亮，宋月明有点饿，但又不想吃饭，卫云开给她削苹果吃，吃完又躺上床忍受阵痛，初春的天气，她额头竟然有一层薄薄的汗。 卫云开刚开始没有注意到，偶然抬头才看见，惊觉她云淡风轻之下是隐忍。 “月明，是不是痛得厉害，我去叫护士” “不用，让我躺会儿。” “那你不舒服要跟我说。” 宋月明连点头都懒得动，迷糊着睡了一会儿察觉天蒙蒙亮，才睁开眼，轻声交代“我觉得就是今天生了，你待会儿去跟领导请个假吧，你得在医院陪我。” “好，等妈过来我就去。” 黄栀子也睡不安稳，她跟王宝珍都住在县城，两人早早做了饭送过来，她哄着宋月明多吃点，要是生了能有力气。 为了不让宋月明累着，黄栀子直接端着碗喂她。 “妈，你别像喂大宝似的喂我行不行” 黄栀子一瞪眼“你快吃就行了，还有啥想吃的没” 宋月明摇头，坚决要自己吃，准备下床洗手，卫云开放下碗筷“你坐着吧。” 洗手盆就在病房里放着，倒点暖壶里的热水把毛巾放进去浸湿，再给拧干，很熟练的递到宋月明手上。 宋月明立刻笑眯眯的，擦干净手吃黄栀子给她剥好的卤鸡蛋，白水煮蛋她已经吃不下了。 黄栀子给她剥完，夸赞道“别说，你做这咸鸡蛋味儿还不孬呢。”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吃完鸡蛋再擦擦手，毛巾就被卫云开拿走，洗干净拧好晾在一旁临时搭起来的晾衣绳上，王宝珍帮不上什么忙，就沉默着坐在一旁。 卫云开吃过饭跟他们交代一声就出去了，脚下生风，来来回回都很快，顾不得领导和同事的调侃，满心满眼都是宋月明靠在床上闭着眼睛的难受模样。 回到病房时阳光正好，宋月明就是他走时的姿态，只不过眼睛看着窗户的方向，卫云开不用想就知道她在看谁等谁，顿时心软的一塌糊涂。 “月明，我回来了。” 宋月明扭过头，眼睛一亮，嘴角浮现轻轻浅浅的笑意。 “现在怎么样” 宋月明嘴一瘪“还是疼。” 卫云开坐到一旁的凳子上陪她，想想弯腰从抽屉里拿出来四五个核桃，慢慢剥干净给她吃核桃仁，黄栀子在一旁看的稀奇，又不敢出声，这女婿还真不错 王宝珍不大说话，就那么坐着，耷拉着眼皮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九点钟，宋月明阵痛越来越频繁，请医生来检查已经开了两指，但还需要等待。 “你们家里人可以带着她到处走走，那样比较快。” 卫云开依言扶着宋月明在走廊里慢慢走，走到走廊尽头要转回去的时候，宋月明忽然不动了，靠在他身上不说话。 “月明怎么了” 宋月明摇摇头没说话，靠在他胸口，不断的吸气。 卫云开觉得有些异样，低头与她侧开一些，才看到她眼睛里都是泪，无声的往下掉，鼻尖忍到发红。 “月明” 宋月明又靠回他身边，她只想安静的哭一会儿，卫云开似乎明白些什么，沉默的揽着她一下一下的轻抚她肩膀。 在走廊里转悠两圈，又回到病房，宋卫国和王娟夫妻俩都来了，魏根生和魏春玲与他们一前一后，不过宋月明都没来得及和他们说话，检查过后就被通知可以去产房。 给接生的就是那位经验丰富的妇科大夫，面容慈祥和气，语调非常温柔。 “孩子，你情况非常好，记得听阿姨的话啊” 宋月明认真答应“我记下了。” 她心底有无限的勇气。 第一个孩子哥哥很顺利的生下来，皱巴巴脏兮兮的，隔了二十来分钟，弟弟也来到人世，产房里就是哥儿俩的哭声，送到宋月明面前给她看的时候，仍旧哭的很委屈。 宋月明只觉得心里湿乎乎的，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 孩儿啊，为娘好歹把你们生成了八零后。 卫云开就站在产房门前，沉默着什么也没说，就连宋卫国跟他说话，他也是心不在焉的，刚才门外隐约可以听到宋月明的呼痛声。 奇妙的是，听到婴儿哭声时，卫云开只觉得心脏处猛地受到撞击，傻呆呆的看着产房门。 刚才是他的孩子出生了 护士给孩子称重之后放到准备好的被褥里，还不忘跟宋月明说“大的四斤二两，小的四斤三两，嘿，真不错，这俩孩子真跟商量好长的一样双胞胎这么重是很正常的，你们回去以后精心养着点，很快就能追上单胎孩子的。” “好，谢谢您。”宋月明早就有心理准备，二宝出生的时候七斤重，这俩加在一起才比人家重一点点，是要好好养着的。 “你们准备起什么名字啊” 宋月明轻笑“小名取好了，大的叫左左，小的叫右右，大名孩子爸爸说等生下来再告诉我。” 谢医生乐了“小两口感情真好” 宋月明还要留在产房输液，孩子先被送出去，一群人都等在外面呢， 护士抱着俩孩子出去，今儿医院里就这一家生孩子，她还是照例说一句“母子平安，双胞胎儿子，你们谁是左左、右右的家长啊” “我是” 卫云开举手挥了一下，他就站在产房门前，护士将两个孩子往前面送，他楞了一下“我不敢一下抱两个。” 黄栀子上前一步先给左左抱住，卫云开在护士的指导下抱住右右。 “肩膀上有个红点点胎记的是小的，大的没看到胎记，你们被子上也绣着名字呢，别弄错了啊” “谢谢你同志” “不谢，不谢，产妇还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出来，你们待会儿来接人” 卫云开连忙抬头“同志，我爱人没什么不舒服吧” 护士笑眯眯的“我不是说了母子平安，你们快回去准备啊，俩孩子有的忙呢。” 宋月明从产房回来的时候都要睡着了，只是被推出来就听到有人在耳边喊她，睁开一条缝看，是卫云开在摸她的额头。 “睡吧，我在这儿呢。” 她打个哈欠，不忘追问“你还没告诉我孩子叫啥呢” 先前没确定名字，是怕b超不准，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左左大名叫卫铭，右右叫卫越，铭记的铭，超越的越。”卫云开在她手心里划拉两个字的写法，他希望孩子可以铭记先人，一代更比一代强。 宋月明哦了一声小声嘟囔“看好孩子。” 她不要狗血的掉包。 卫云开笑意渐浓“好，你安心睡吧。”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暮西斜，宋月明仍旧眼皮子发沉，浑身酸软，婴儿床上的两个小崽子倒是睡的很安稳。 黄栀子正坐在那儿观察两个小外孙，抬头看闺女愣愣的睁着眼睛。 “醒啦” “嗯。” “饿不饿你婆婆回去给你做饭了，云开送你爸他们回家，你一直睡着不醒，他们明个儿子再来看你。” 宋月明渐渐放松“好，妈，你把推过来点我看看。” “我给你抱起来看吧。” 俩孩子乍一看看不出什么差别，长相个头都很相似，就是脸上皱巴巴的不大好看，宋月明不自觉打个哈欠，嫌弃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长开啊” “那很快的。”黄栀子很稀罕这一摸一样的双胞胎，放下之后还不错眼的盯着看。 卫云开送人回来看到是宋月明醒来才如释重负，眼睛里都是笑意，说的话都大同小异，最要关心的是宋月明要吃什么。 “想不起来，看妈做什么吃的吧，妈自己回去做饭的” “对，这边得有人看着。” 黄栀子朝窗外看了看，又看看宋月明的表，吃晚饭有点早，但她闺女晌午饭还没吃，这王宝珍咋还没把饭送过来 “云开，你要不回去看看吧，我想喝点排骨汤之类的。” “好。” 他一走，黄栀子才轻轻哼了一声，宋月明看过去，好奇地问“咋了，妈” “你这婆婆我越看越样不中。” “孩子都生下来，你说这干啥她今天干啥了” “没干啥，揣着手给那儿坐着，幸好孩子没哭也没没闹。就是我说了才想起来回去给你做饭。”黄栀子也不想找事，但现在闺女刚生完孩子，婆婆做的不像样，她心里能没气更别说生了一对双胞胎还愁眉不展的，人家医生都说是正常的，她愁个屁 宋月明闭目养神，懒懒散散道“妈，别说了，你也不想我听了来气吧” “噢，对，你先别想这事儿，她要是对你不好还有我呢。”要是气着回奶就不好了。 过一会儿，护士来了，帮着给先醒来的左左喂妈，宋月明不大好意思，脸颊粉红，可慢慢的就平静了，方言的喂奶、吃奶的奶字都换成了妈，她现在觉得挺有道理的。 右右慢一步醒来，也没哭，静静等着人来喂，黄栀子把他送过去，给右右接过来换尿布，等护士走了，她看着尿布里面还有新棉布，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你这是，有钱不知道怎么花了，用新棉布当尿布我还是第一回见。” 宋月明脖子里都在冒汗，紧张的，闻言却很淡定的说“妈，你看看就会习惯的。” 黄栀子给气笑了，等两人手忙脚乱的把孩子收拾好，卫云开才带着王宝珍过来，饭菜都都带来了，就是温度一般。 “正好，这疙瘩汤你婆婆还给你冷凉了，现在就能喝。”黄栀子将产妇喝的疙瘩汤放到床头桌上，看着里面红糖加的不够多，又解开一封红糖，又拨进去一点红糖。 啧，就那点红糖连个甜味儿都没有，她闺女就好吃甜的 王宝珍听后有些心虚，低声解释“我从家出来就找不着医院的路了，耽误一会儿，要是凉了我再回去做一碗吧” 她来县城的时候不多，从他们新家到医院的路也没走过几回，出来就是哪儿朝哪儿了。 黄栀子淡淡一笑“那回去好好看看路就行了。” 昨个儿人就来了，现在还不认路，心都放在啥上头去了 卫云开过来将宋月明慢慢扶起来，按她的要求往腰后放了个枕头，黄栀子将饭盒放到她手里，她手一松差点把饭给洒了。 “咋了手上没劲” 宋月明哼唧一声“我不想动。”就是刚才给孩子吃妈，她也没动一根手指头。 黄栀子动动嘴刚要说话，卫云开就道“我喂你吃吧，妈，你先去吃饭吧，要不然一会儿就凉了。” 他说到一半想起来饭菜本来就不怎么热乎，更加的不好意思。 黄栀子摆摆手“没事儿，咱吃啥都中，月明别吃凉的就行了，他妈，你吃饭没，咱坐下一起吃吧。” 王宝珍扯开嘴角笑笑，同她一起坐下。 这边，宋月明小声指导卫云开将疙瘩汤里的红糖搅匀，才开口吃饭，第一口甜滋滋的还挺好喝。 疙瘩汤就是在碗里面粉加水，用筷子搅成面团，筷子动面团整体也能跟着摔打，饧一段时间让面团变得光滑，再用筷子抬起面团，下水之后不停地带着面团搅，等面团全部搅开，再打入鸡蛋，产妇喝的一般不加盐，出锅加红糖做甜口的。 高手做成的疙瘩汤不稀不稠，面团不会粘锅、糊锅，汤里还有不少面鱼鱼。 王宝珍俨然就是个中高手，有了那么多孙子孙女，做疙瘩汤对她来说驾轻就熟。 白面、鸡蛋、红糖，都是家里顶好舍不得吃的东西，产妇坐月子的时间里基本一天三顿都是疙瘩汤，有白面有汤，孩子妈多吃点孩子口粮就足。 疙瘩汤里还有大块的鸡蛋，卫云开用勺子舀起来送到她嘴边，注视着她一口口吃下去，松了一口气，他真怕宋月明再给吐出来，上次给魏老太送的咸口疙瘩汤，她打从那儿就没吃过一口黏黏糊糊的东西，但心情正好的宋月明压根没想那些恶心人的场面。 这一饭盒的疙瘩汤，宋月明也没能喝完，一是吃到一半疙瘩汤有点凉口感不好，二是她饭量就那么点，实在吃不完。 “要不，你吃了吧” 卫云开犹豫了一下，路上王宝珍跟他说孩子太小，要宋月明多吃点才能喂好孩子，别为了好看不吃东西，但他想着的，从怀孕之后宋月明就没对孩子不好过，不会为了孩子故意不吃饭，她多喜欢琢磨好吃的啊。 “行。” 卫云开二话没说将剩下的汤给喝了，王宝珍听着他们的对话眼神闪了闪。 黄栀子倒是回头问“月明，你现在能吃多少饭” “比正常饭量小点。”怀孕后期，宋月明一餐吃不下太多东西，只能少食多餐，免得身体不舒服，现在让她吃多也吃不下。 黄栀子没有强迫她吃，问这一句就没下文了。 吃过晚饭，就都是看着孩子了，人家生完孩子大多数是当天就出院了，宋月明多住一天，明天再出院，守夜就是一个问题。 王宝珍和黄栀子她们要来守，卫云开也想留下，他明天还有假，连着星期天可以三天都在这儿。 “妈，要不你回家好好睡一觉，等明天再过来。”卫云开对黄栀子如是说道。 黄栀子不大放心“让你妈回去睡吧，咱俩在这儿守着他们。” 王宝珍不大好意思，和黄栀子来回谦让半天才走了。 宋月明艰难的解决过生理问题就睡了，黄栀子睡隔壁的病床。 卫云开在宋月明床侧打地铺，病房里没关灯，卫云开没躺下睡，而是坐在凳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俩孩子，想伸出手指头摸摸孩子小脸，快碰着了看左左动一下嘴巴，又定在原地。 最后给俩孩子掖好被角，又将宋月明放在被子外面的手给拿进去，手指拂过她手背上的医用胶带，略微紧了紧手。 躺下之后，卫云开睁着眼睛许久睡不着，闭上眼睛有滚烫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爷爷，奶奶，爸爸，我当爸爸了。 第二天上午，昨天来的人又都来了，宋卫国看见一模一样的外孙还是喜的什么似的，一人两块钱放到孩子小被子旁边，宋家人第一次见孩子都要给见面钱，免得把孩子给看丑了，昨天他就给过了，也不耽误今天再给一次。 医院里对双胞胎不大稀奇，但妇产科待产的孕妇家人都好稀奇的来他们病房要看看双胞胎，黄栀子大方的让人看了个新鲜，病房里有些吵闹，医生来过之后，确定没别的问题，宋月明就要求尽快出院。 但等收拾好出院到家，已经是中午，躺在自己的床上，宋月明长长舒一口气。 孩子抱回来放到婴儿床上，这床是宋月明让卫云开找木匠做的，两个一模一样，她可不敢让孩子跟她睡在床上，怕翻身时候一个不小心 也幸好卧室宽大，空地放下两个婴儿床还绰绰有余，就是这婴儿床对黄栀子他们来说有些浪费，哪个孩子不是在亲妈身边搂大的 不过，“咱家这俩跟人家不一样，咱是双胞胎，也正好天暖和了，不怕他俩各睡一个被窝睡不热” 宋月明抿嘴笑，她就知道亲妈一定支持自己。 堂屋里，宋卫国和魏根生坐着聊天，任谁都高兴的不得了，王娟和宋建兵来过一趟又匆匆忙忙回去了，大宝二宝都交给宋建军看着，他们放心不下。 魏春玲帮着王宝珍在厨房做饭，疙瘩汤出锅，王宝珍给端了过去，宋月明一看就头大，她担心的就是吃饭问题，让她喝一个月的疙瘩汤还不如杀了她算了，她又不是没钱吃别的 “妈，你给我炒点菜吧，我想吃菜。” 王宝珍楞了一下“人家都是喝疙瘩汤。” “给我炒个白菜就行，妈，要不你去帮帮忙吧”宋月明扭头看黄栀子。 黄栀子正朝她使眼色，就是啊，王娟生了俩，叫吃疙瘩汤都一声不吭的吃了。 宋月明就知道会出现这场景，又重复一遍“我想吃菜，不想只喝疙瘩汤，我问过医生了，大部分东西我都能吃，给我做的清淡点少油少盐就行，给我炒个白菜都行。” 只吃甜食，太难受了。 “那还是给你炒鸡蛋吧”黄栀子退而求其次， “行。” 王宝珍叹一声气，转身去厨房炒鸡蛋，等炒鸡蛋端进来，宋月明看一眼有些绝望，炒鸡蛋里加了大葱葱白，但她最不爱吃鸡蛋里加葱，只好挑没有葱的鸡蛋吃。 但鸡蛋味道淡的几乎没放盐，宋月明吃两口就放弃了。 疙瘩汤吃了一半就放下没再吃，漱口睡觉，只不过还没躺下，就被黄栀子推了推“不喂孩子” “不是还没醒” 黄栀子将孩子抱起来，人是没哭，就是两脚不停地蹬动，宋月明尴尬的说“妈，你把门关上。” “欸，你真是事儿多。” 宋月明左耳进右耳出，在黄栀子帮忙下笨拙又生疏的喂过俩崽，才放心睡去，睡前唯一的念头是，这俩小崽子以后不会都同时睡醒吧这也忒默契了点。 等娘仨都睡了，黄栀子才把宋月明吃剩的饭菜端出去，王宝珍一看几乎原样没动的鸡蛋，蹙眉问“咋，她不吃啊” “她生来就不爱吃葱炒鸡蛋，没事儿，已经睡了。” 黄栀子跟没事人似的去厨房帮忙，一看，嚯，白菜炒肉，醋溜豆芽，还真是 她能说啥，这不是在魏家 堂屋里的人也没商量出来个所以然，按照风俗，孩子出生九天或者十天，要办酒，女孩一般是九天，男孩十天、十二天的都有，端看有什么好日子。 但卫云开和宋月明住在县城，两边亲戚都在村里，来县城不方便，现在让宋月明回去也不方便，新院的房子是空的，只放着卫云开结婚前用的一些家具，他们要回去住等同于再次搬家，可来回的挪动对大人孩子都不好。 “孩子太小，医生让安心养一个月，长大一点再见人，我想着还是等满月之后再办酒吧。” 在生孩子之前，宋月明就跟卫云开商量过这件事，什么办酒都比不上自家孩子重要，现在孩子刚生下来把孩子养好才是最主要的，况且，京市风俗和此地不同，他也没什么不好接受的。 魏根生和宋卫国都把俩孩子的瘦小看在眼里，压在心底的担心谁都不敢说出来，听到这说法，一时无言。 魏根生看向宋卫国“老弟，你咋看” 最主要做主的是宋家人，办酒的时候魏家要一切以宋家为尊，就连开桌吃饭，也要娘家人吃完，才轮到婆家人吃。 宋卫国觉得卫云开说的在理，他现在敢说，就证明自己闺女是知道的，先点点头，又走出去叫黄栀子。 “满月再办那请满月咋办” 孩子满月之后娘家要来把闺女外孙接回家，条件不好的当天去当天回，娘家有地方住的，就住上几天再回来。 “云开，你这请满月咋办” 卫云开有点紧张，生怕他们不满意“爸，满月酒第二天再请满月行不” 好日子看的是农历，孩子生在二月初八，满月酒办在三月初九，初十日子也不错，请满月是没问题的。 宋卫国略一思索点点头“中，俺家那边亲戚我跟你妈去说，你们那边就你们自己办，俺家没啥要求，只要月明跟俩孩儿好好的都中，啥时候办都不重要。” 他啥都准备好了，哪天办酒都能让闺女和外孙风风光光的。 卫云开连忙点头“谢谢爸” 商量好这件事才吃饭，怕在堂屋吃饭吵着大人孩子，将饭桌搬到院子里，等饭菜端上来，众人这才想起问孩子的大名，魏根生在家想了好些个名字，但都觉得不大好，也就没开口。 卫云开淡定自持的解释“大的叫卫铭，小的叫卫越。” 他以手沾水在桌面上写出来这两个字，宋卫国和魏根生都觉得这名字不错，黄栀子在心里念了一遍，铭、越，明月不就是她闺女名字反过来吗这是故意的还是巧合她可没当面开女婿的玩笑，暗暗打算等宋月明醒了去问问。 饭后就留下王宝珍和黄栀子在这儿照顾，卫云开送他们离开之后就到厨房找出来砂锅，给宋月明熬李大夫开的药方，是产后活血养虚，祛恶露促进子宫收缩的。 宋月明睡得迷迷糊糊被叫起来喝药，皱着眉头喝完，漱了口倒头再睡，她要把这些天没睡好的觉统统补回来。 王宝珍和黄栀子正坐在井边给孩子洗尿布，从生下来到现在，一个压水一个洗，卫云开出来把碗洗好就要帮忙，被黄栀子挥手撵开 “以后你洗的时候多着呢，先看着吧。” 卫云开乖乖答应一声，站在一旁观察怎么写，俩小崽子生下来拉了一回胎便，他蹙眉忍着不适，听黄栀子教怎么洗沾上便便的尿布。 “妈，孩子尿布得用到什么时候” 黄栀子轻松随意的说“两三岁吧，大宝有时候还会尿床呢。” 卫云开“好。”那还真是有的洗了。 王宝珍站在一旁握着压井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黄栀子能说会道总览大权，她什么都插不上话，也有点不想说话。 明明这该是魏家，不自在的得是黄栀子。 下午，隔壁胡大娘知道他们带着孩子回来，就带着红糖鸡蛋来了，来的时候，宋月明刚醒，正好和她说上两句话。 胡大娘看着俩孩子也稀奇“我以前见过一对双胞胎就是穿一样的衣裳，谁都认不出来哪个是大的，哪个是小的。” 宋月明神秘一笑“那到时候我也给他们这样穿。” 外人分辨不出，她已经可以很轻松的认出哪个是哪个，心里还有点小得意，怪不得她是亲妈呢。 来看孩子送礼都是来去匆匆，不能耽误产妇休息，再说客人也不止他们一家呢，相熟的邻居得到消息都来了，带的礼都是一样的，鸡蛋放在笆斗里，红糖放到一旁摞起来。 到了傍晚，也没见到魏爱国和魏爱军两家来人，黄栀子有心想说一句，但看闺女毫不在意的，也就没吭声。 晚饭宋月明直接跟卫云开交代她要吃什么，小米红枣粥，炒青菜，还有小半块白面馍。 “你就吃这些能吃饱”黄栀子觉得闺女不会享福，她年轻时候坐月子连疙瘩汤也不是顿顿都能喝上，难的时候就清汤寡水的，吃点红薯馍、红薯饭。 宋月明认真的说“我吃这些吃不完。” 但好歹吃的很高兴，也幸亏她早早准备了要吃的，要不然现在只能任人摆布。 饭后喂了孩子，宋月明又睡下，俩崽子还没睁开眼，再充沛的母爱对着那两张皱巴巴的小脸也会疲惫的。 晚上，黄栀子要照顾宋月明，两人一起睡，东间书房有卫云开一张床，王宝珍就睡在厢房，好在，一晚上俩崽子尿一回拉一回，还算省心。 第二天睡醒，卧室里就剩下宋月明和俩安睡的崽子，卫云开推门进来，一脸的歉疚“月明，前天和昨天都忘记给你和孩子照相了。” 孩子生在中午，生完收拾好一切都已经是傍晚，昨天也是忙忙碌碌的，压根没顾上这件事。 宋月明打个哈欠“你不说我也没想起来，我觉得还是等他俩好看一点再拍吧。” “好。” “你把孩子抱上来给我看看呗” 卫云开酝酿片刻才答应，主要是刚出生的婴儿太软，他根本不敢碰，小腿蹬起来的时候根本不敢用力，他先给左左抱起来，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抱到床边一看，还是皱巴巴的，但一直闭着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眼珠黑亮亮的，像黑珍珠一样。 躺在婴儿床上的右右忽然哭起来，委屈的不要不要的，卫云开手足无措的看向宋月明。 “咋办” “要不，你先把左左放下，去哄那个” 卫云开信了，放下左左去抱右右，两兄弟放在一起都睁开眼了，噪音二重奏的哇哇哭起来。 “那，你要不要看看他们的尿布是不是该换了” 俩孩子的一段脐带还没脱落，用纱布裹着，换尿布的时候要尤其小心不能碰到它，卫云开解开先哭的右右，只一瞬间，宋月明就屏住呼吸。 “卫云开，把你儿子抱走” 卫云开忍笑“不行啊，我得给他换好才能动。” 宋月明生无可恋的闭上眼，幸好卫云开够厚道，换下来的尿布扔到放着尿布的洗衣盆里，再给擦干净裹上小被子，接下来就是宋月明的责任了。 他们已经给孩子准备好两罐奶粉，但刚开始，宋月明还是能喂饱两个的，轮流给俩崽子喂好，他们睡了，宋月明饿的肚子咕咕叫。 早饭是一小碗红豆花生粥，半碗疙瘩汤，再喝了药，宋月明睡的无比安稳。 至于王宝珍欲言又止的眼神，她没工夫管，重要的是保持心情愉悦。 “云开，你今天不去上班” 卫云开摇头“今天星期天，我休息。” 快到中午的时候，齐树云和马凤丽带着孩子来了，因为骑着自行车，能带的孩子有限，一家带了俩，进到家里都是怯生生的，他们没来过这里。 见到孙子，王宝珍笑起来，转身回屋去给四个孩子拿糖，因是招待客人，加上票有限，买的是水果硬糖，含在口中半天都吃不完，除非给嚼碎了。 齐树云也上前拿两个，目不转睛的打量过这院子，眼睛里都是羡慕“三弟家的院子可真好看，这就是电视机，得花不少钱吧哟，快打开叫孩子看看，他们都还没看过呢” 马凤丽安静不语，因为齐树云把她想说的都给说出来了。 黄栀子听到声音，从卧室出来，上上下下将来人打量一遍，似笑非笑的说“这是月明俩嫂子吧大老远的都能听到声音了，来了就进来呗，搁外面说话干啥”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看啥新鲜的呢，出门在外都不知道丢人多少钱一斤 齐树云没想到宋月明的娘家妈还在这儿，讪笑道“婶子在这呢，我还没来过这儿，不知道弟妹搁哪屋睡。” 黄栀子瞥一眼王宝珍，扬扬下巴“那咋不问问你妈这是你家孩子啊，哟，俩闺女俩儿，好福气啊，不过这孩子还是去院子里玩，你们小弟弟还小，要睡觉呢” 看电视看你大爷 马凤丽上前，特地将手里的鸡蛋红糖往上提了提“婶子，月明醒了没，俺俩能进去不” “来都来了，进来吧，俺月明可不就等着你们这俩嫂子呢，可算来了”霉气不死你。 “这不是家里忙。” “哟，那你们得分几十亩地吧”这春上地才开化，有啥忙的 黄栀子嘴上损，脸上带笑，齐树云和马凤丽都不敢造次，四个孩子也要跟着进去，站在堂屋的卫云开连忙拉住强强，怕他们叽叽喳喳吵着孩子，再说要是听不出岳母大人有意见，他就是傻子。 “强强，你们过来，小叔陪你们玩。” “小叔，我要看弟弟。” “弟弟睡觉呢，等会儿醒了再去看，你不是上学了，上课听懂听不懂” 这可说道强强的伤心事了，他小声在卫云开耳边说“听不懂，小叔你别给俺妈说，她该打我了。” 卫云开轻笑，带着他们去看旺财，王宝珍站在厨房里没人理，抿抿嘴，还是朝堂屋走过去，她要听听黄栀子是个什么意思 来看产妇的女人坐在一起无非是说生产那些事，双胞胎瘦小也皱巴，齐树云看过就开始描述她家臭蛋儿出生的时候是多么的胖多么的壮。 “哎哟，可叫我疼死了，这小子长到现在也壮三弟妹，你家这俩可得好好养活啊”啧啧，这么瘦，还不如生一个，要是 宋月明躺在那儿笑容不变“孩子小好生，我不不像嫂子，我受不了那个疼，医生也说啦，双胞胎这样很正常，以后吃好点就养回来了，养孩子的钱不能省。” 齐树云的笑容裂了，她来时还想着不能得罪宋月明，可看人家一下子生了俩儿，那心里就不是滋味儿，忍不住说酸话。 黄栀子哼笑一声“那个臭蛋儿是你的儿吃的怪胖，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到时候找媳妇都不好找，以后还是少吃点吧” 呸，她外孙孙现在睁开眼都比臭蛋儿眼睛大 作者有话要说　　吃一个月疙瘩汤是真实存在的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踏影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踏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幸逢时、奋斗的沐木 10瓶；枫、快更新啊、每天都想看男女主谈恋 5瓶；28252616 2瓶；沅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50章 055 第55章 来看望新生儿亲戚都要给孩子见面钱，齐树云和马凤丽说了一会儿话也把钱拿出来了, 一人给了两毛钱。 齐树云和马凤丽商量好就拿这么些, 他们两家孩子生都差不多了, 当初可没收着宋月明给鸡蛋红糖见面钱，再说老三两口子还年轻着, 谁知道他们以后会生多少，一次一次拿，不就沾光了吗 黄栀子看见之后差点把白眼翻出来，这么点钱也好意思拿出来 “弟妹，这是给孩子见面钱, 你收着吧。”马凤丽要把两毛钱放到床上来。 宋月明抬了抬手“妈，你帮我收一下吧。” 她倒不是对这两毛钱有意见，当初齐树云生孩子她就是跟马凤丽一样, 拿了五毛钱见面钱再加鸡蛋红糖, 只是不想拿了钱再洗手, 钱再把床上弄脏兮兮。 黄栀子只得笑着接过来拉开抽屉放进去, 王宝珍进来刚好看见这一幕, 她也觉得这俩人拿得少，可也不能当场说出来, 但看宋月明浑不在意样子又松一口气, 估计这个小儿媳妇也看不上这三毛两毛。 马凤丽也想起来当初拿那五毛钱, 不敢再看宋月明, 扭头跟黄栀子聊天“婶子, 你啥时候过来家里忙不忙, 都搁这儿照顾月明啊” “忙不忙都不不算啥，我可就月明这一个闺女，我不来谁来” 闺女坐月子娘家妈来照顾就看娘家人疼不疼闺女，有来看看就走，也有住下伺候一个月再走。 黄栀子打定主意要在这儿待上一个月，反正家里有大儿媳妇操心，地里有宋卫国带着三个儿子，咋着都能顾过来，就这饿狼一样婆家嫂子，不得把她闺女给吃了 王宝珍笑笑“你家小孙子多大了我记着有一岁多了。” 黄栀子嗯了一声，故意提醒“你记得还怪清楚，哦对了，就是月明刚结婚回娘家那一回生下，我这孙子就是孝顺，赶紧出来给他小嫲嫲撑腰来了” “这、这倒是。” 王宝珍耳根子发热，她又没对宋月明怎么样，怎么还提当初回娘家事，可再一想，人家宋家有三个壮年儿子在那儿杵着，要是对自家不满意，还真是说打过来就打过来了。 三说两不说，婴儿床里右右皱着眉头哭起来，黄栀子立马站起来，都没给王宝珍出手机会，利索解开小被子，打开尿布一看，尿了。 “睡了仨钟头，也该醒了” 她给右右换上尿布，抱到床边来，宋月明抬头看一眼王宝珍“妈，嫂子，这屋里味儿不好闻，你们去堂屋说话吧。” 即便都是女人，她也不乐意让这些人看着。 齐树云呵呵一笑“月明，你都当妈了，这有啥又不是没出门儿还金贵不得了” “我不是说了，嫂子不讲究，我讲究，妈” 最后一个字时，宋月明看向王宝珍，一双眼睛里平静无波，等着她反应。 王宝珍心头一跳，勉强笑笑“中，别给这儿说了，一会儿孩子都叫你俩吵醒了。” 齐树云撇撇嘴，到底是出去了，马凤丽走在最后头，故意没带上门，黄栀子正要看左左尿没尿，怕门开着吹进来风，直接走过去给关上了。 “嘁三弟妹还真是娇嫩，跟谁没” 齐树云话还没说完，卫云开就从外面走进来，正好听到末尾话，淡淡瞥一眼，没说话但径直进了卧室，马上就是中午，他得问问宋月明中午想吃什么，接连吃了两次她剩下疙瘩汤，想想她得喝这个喝一个月，所剩不多那点不确定也消失不见，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 他们俩平时吃饭口味一致，他都不大喜欢疙瘩汤，月明也不会喜欢。 堂屋里，王宝珍还在问家里情况“谁做饭，你奶奶闹没闹” 马凤丽才被王宝珍收拾过一回，没接话，是齐树云回答，她小闺女才半岁多点，平时都是王宝珍带。 “还行吧，春玲跟春华做饭，俺爸给奶奶送饭，也没听见她怎么说，就是小梦一醒就往你家看，妈，小梦还是跟你亲啊，才半岁多就知道谁是她亲奶奶了。” 王宝珍笑笑；“这几天你先看着她吧。” 不管咋说，她总得在这伺候一个月。 在院子里玩臭蛋儿吃完了糖，跑到堂屋里伸手还要，桌上倒是还有几个糖，齐树云终于找到机会出手，一把抓完塞到臭蛋儿兜兜里，又给他剥开一个。 王宝珍看看表，快十二点饭点，但齐树云和马凤丽都没有要走意思，卧室门又没开，她也就没动。 里头，卫云开匆匆看一眼在吃左左，从黄栀子手里接过吃饱没睡右右抱了抱，看他张开嘴巴打个大大哈欠，不由自主浮现出一抹笑意。 “晌午给你做点菜粥，行不行” 宋月明嗯一声，伸出手指比了比“再加一点点瘦肉沫，不要放太多盐。” “好。” 卫云开答应了，低头看见右右已经闭上眼睛，压低声音惊喜道“我把他哄睡着了” 黄栀子笑着摇头，这么大小小孩不就是吃饱了就睡么她也没在卧室多留，拉开门出去留给两人说话时间。 “他睡着了你就把他放下吧，我还不太饿，待会儿做饭也行，抽屉里有收钱，你抽空记一下，到时候咱还得给人家回礼呢。” “好。” 纸笔都在桌上，卫云开轻手轻脚拉开椅子坐下，听宋月明轻声说“胡大娘给了五毛钱，十二个鸡蛋，一封红糖，对门李姐给一样，秦嫂子家给两毛大嫂二嫂给是两毛，噢，爸一共给了八块，妈给了十块，我大嫂子给了五块，你把大钱收起来，我怕这几天收起来，别弄丢了。” “好。” 卫云开飞快地记下来，写到大哥二哥时候，眸底闪过一抹明显怒气。钱都在抽屉里，两毛钱一共有四张，每一份钱都对得上，宋月明没有记错。 可他结婚前不时给这两家六个孩子买零嘴，现在就给他孩子两毛钱 “大嫂二嫂刚才进来是不是说啥了” 宋月明扣好衣服钮扣，淡淡道“也没啥，就是说咱孩子太小，不好养，我听着就来气。” “你别搭理她们，她们就会来这一次。” “我也是这样想，为这气着自己不划算。”宋月明不气不在乎，但不耽误她告状，她还要正大光明告状。 “嗯，有我呢。” 卫云开洗洗手将左左抱回婴儿床里，宋月明换个姿势平躺过来，对他笑笑“我还想睡会儿，等一个小时再吃饭也行。” “好。” 她说完闭上眼睛就睡着了，卫云开走过来给她盖好被子，站在床边没走，人都在外面，卧室门随时都会打开，他迅速做个决定，俯身在她脸颊蜻蜓点水亲了一下。 宋月明微微蹙眉，不知梦到什么又笑起来，卫云开看一呆，等从卧室出来溜就恢复如常。 偏偏齐树云见他出来还要打趣一句“三弟，你搁里头干啥哪你俩关系好，这时候也不能耽误弟妹她” “大嫂，我刚在哄孩子睡觉。”他冷冰冰。 “呵呵，你学哩怪快。” 王宝珍瞪了齐树云一眼，看看表只得开口“月明现在吃饭不我给她做去。” “她说现在还不饿，已经睡了，待会儿我给她做吧。” “哦哦，那还做饭不” 齐树云和马凤丽不说走，明显是要带着孩子在这儿吃饭，王宝珍心里厌烦俩儿媳妇做派，但却不舍得饿着孙子孙女，可黄栀子还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半点没有做饭意思。 卫云开点点头“我去问问妈吃啥饭。” 这个妈，当然是黄栀子，她在这儿帮忙照顾孩子，做什么饭得听她意思。 黄栀子听卫云开要来问她吃啥饭，那点心气不顺就散了，都已经各自成家，魏家这些人肯定会越来越远，只要女婿明事理，她闺女就不会吃亏。 可她也不想便宜齐树云和马凤丽啊，想搁这儿吃好东西，想得美 “吃杂面条吧正好还有半棵白菜，切成丝用盐和酱油拌一拌就行，我做吧。”黄栀子记得那点杂面条还是宋月明去年冬天压一点，晒干放在那儿不吃都快长虫了。 卫云开点点头“行。” 齐树云和马凤丽一听就不愿意，在家就吃杂面条，咋到这儿还吃杂面条，那魏春玲闺女不是说小妗妗家有肉吃 俩人对视一眼，连忙说“婶子，俺俩做饭吧，咋能让你做饭呢。” 黄栀子一拍手“那不中，我要是坐着不动不得让人家说光吃饭不干活啊” 这要真不让她做饭，肯定是魏家嫌弃她在这吃闲饭。 几人都挤到厨房去了，王宝珍依言切白菜，黄栀子则把杂面条拿出来看看，确定没看见虫，就给下锅了。 一锅面条还是很容易，做好之后发现一个问题，小两口平时吃饭碗就六个，四个孩子一人一碗就剩下俩，王宝珍和黄栀子先吃，另外俩人只能看着，至于卫云开他刷干净那只小锅放到煤火炉子上，给宋月明熬粥。 瘦肉有一块，两边妈都在这儿，谁也没打算亏待长辈，早上他有去买菜买肉，但现在，给宋月明切下来一小块做粥，剩下放回盆里，下午再吃。 齐树云早上没吃多少，又骑着自行车带孩子来，饿到肚子里烧得慌，借着喂臭蛋儿吃饭机会吃下一半，还不忘偷偷观察卫云开在厨房做什么。 等到去厨房盛饭，案板上干干净净，卫云开正在给煤火炉子扇风，准备烧开再让小火慢熬。 “三弟，做啥呢” “给月明做饭。” 多一个字都没说。 一锅杂面条吃干干净净，黄栀子进来看一眼“云开，你吃了没” 卫云开摇头“我还不饿，待会儿吃就行。” “唉，真是，没有一下子做那么多人饭，把握不好，你跟月明吃一样吧。” “行。” 菜粥熬好，卫云开端着给宋月明送进去，趁热尝了一口，很合她胃口，一碗粥乖乖吃完，卫云开心里成就感满满。 “你吃饭了没” “没呢，一会儿就吃。” 宋月明认真看看他，忽然发现“我觉得你这两天都瘦了，别忙了，去吃吧。” “好。” 饭后，王宝珍就催着俩儿媳妇带着孩子回去，齐树云和马凤丽不情不愿走了，来这儿半天就见到个电视壳子，啥也没看着吃着 可黄栀子还在一旁看着呢，她们不走也得走。 “哎，这孩子多了热闹是热闹，以后教起来也是个事儿。”黄栀子意有所指感叹一句就进屋。 王宝珍听着这话心里不满，她孙子孙女怎么看都是好，哪里轮到黄栀子来嫌弃她想起卫云开还在厨房熬药，脚步一转，朝厨房走去。 “云开，这月明他妈是不是有啥意见，咋说话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卫云开盖上砂锅盖子，一脸莫名“没有吧” 王宝珍气馁，小声嘟囔“要不叫她妈回去吧孩子又不闹，咱三人都给这也用不上恁多人，她家里说不定还有事呢。” “妈说她这个月都留这，要是家里有事会来人说吧”卫云开心知，宋月明肯定不愿意让黄栀子走。 王宝珍有点失望，只能点点头去做别事。 下午，卢善因提着红糖鸡蛋来了，她穿着打扮都和一般人不同，人进来之后王宝珍都不大敢说话，黄栀子上前接过卢善因手里东西，给她拿糖和瓜子。 “月明刚醒，快进来坐。” 卢善因进去了，目光一下子被婴儿床里双胞胎给吸引了，问候过宋月明身体就盯着俩孩子看。 “还真是一模一样，看起来像你爱人，以后也是俊小伙儿” 宋月明笑笑“我现在就想看看他俩张开是啥样儿，现在不好看。” “哈哈哈，那可真是，我生妙宇她哥时候也嫌难看，后来长开还能看，你跟云开都长得不错，孩子肯定也好看。” 卢善因说着拿出给孩子见面钱交给黄栀子“别给孩子看丑了，这钱让大姐收着吧，你可别跟我撕让啊” 是两张大团结。 “卢婶儿，我不能要你怎么给这么多，你赶紧收回去。”宋月明知道苏家由背景，但平时来往都和那些无关，骤然收人家这么多礼，她去哪儿找机会还回去 卢善因皱眉，故作生气道“我来沾沾双胞胎喜气，咋，还不让我来了再说妙宇和你关系那么好，我给孩子点见面钱怎么了” 宋月明还躺着呢，只能收下，就等以后苏妙宇结婚生孩子还回去吧。 “你刚生完，好好休息，等出了月子我再来找你玩” 卢善因说说笑笑走了，黄栀子送她到门外，王宝珍讪讪跟在后头，连个开口说话机会都没有，连这人是谁都不知道。 等回到家，才问卫云开“刚才这是谁啊” “月明一朋友妈。” 王宝珍点点头，卫云开奇怪看他一眼，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几天，王宝珍情绪低落好似什么事都提不起来精神，相比之下，黄栀子就是人逢喜事走路带风，眉宇间都是畅快喜意。 “妈，家里没啥事儿吧” 他忽然这么问，王宝珍连忙摆手“没有，我就是放心不下你奶奶，她要是闹起来春玲制不住。” “那，你回去看看不” “不、不用了吧，这也离不开人，有你爸在家，应该没事儿。” “嗯。” 卫云开蹙着眉，心头挥不去怪异感，但他来不及多想，隐约有孩子哭声传来，他大步走过去，声音越来越响亮，这俩小家伙哭起来绝对震天响，也正因如此，一个醒了必然会把另一个吵醒。 孩子出生不过两天半功夫，但已经毫无疑问成为小家核心重点。 次日，卫云开得去上班，按照这几个月习惯，都是他早早起床做早饭，宋月明喜欢喝小米粥，他熬了一些，足够四个大人一起吃，还没炒菜呢，黄栀子端着洗衣盆出来了，里头都是换下来尿布。 卫云开晚上听到过孩子哭，却不方便过去，现在看到，连忙过去了。 “妈，我来洗吧。” 黄栀子吓一跳，下意识将洗衣盆往后收了收，她还以为在厨房做饭人是王宝珍，摇头“不用，赶紧吃点饭上班去吧，就这一点我洗就中。” 说话声不大不小惊醒在厢房王宝珍，猛一睁眼看见外面天光大亮连忙坐起来，下床却发现头重脚轻。 这是感冒了她咳嗽一声就头晕眼花。 但谁也没顾忌她，卫云开去帮宋月明洗漱后给她端了小米粥，自己匆匆忙忙吃完饭去上班，嘴角都是不自觉笑容。 “云开，你爱人生啦” “瞧这，当爹了就是不一样啊” “生闺女还是儿呀” 卫云开笑骄傲“双胞胎儿子。” “哦哟那可真是不得了，今儿下班去你家看看” 家里，黄栀子洗完尿布用香皂搓干净才去吃饭，她和王宝珍面对面坐着，总觉得王宝珍今天不大一样，脸色蜡黄蜡黄，跟病了似。 不过黄栀子并没有开口，卫云开和宋月明都没在面前，两人基本没啥交流，谁对谁都有意见。 等孩子哭起来，俩人都进去了，王宝珍抱着孩子咳嗽一声，宋月明立刻皱眉“妈，你感冒了你不能对着孩子咳嗽。” 事关孩子，宋月明可不想再委婉下去。 王宝珍手一僵，偏头解释“没有，老毛病了。” 黄栀子从她手里把孩子接过来放到婴儿床“孩子睡着了就放下呗，抱习惯了孩子就喜欢让抱着，不抱都不行了，哟，你这脸色跟昨个儿就不一样，真没病啊传染给孩子就不好了，这月子娃儿可不敢有病” “我、我觉着没病。” 黄自制直接伸手摸摸她额头温度，再跟自己对比“咝，你这比我烧啊，你发烧了啊” 宋月明蹙眉“您要是发烧还是去医院看看吧要是烧坏就不好了。” “可能，可能是我昨个儿睡觉忘了关窗户，应该没事儿，不用去医院看。”王宝珍不停后悔，怎么这时候感冒了，还不得让人家认为她是不想伺候月子 但她话说完就咳嗽一声，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黄栀子笑容都没了，拉着王宝珍出去又把卧室门关上，指指外头“亲家，你还是去医院看看，这要是把她仨染上可不是闹着玩，医院你去过，到那儿开点药就中。” “月明这儿有感冒药没有” “抽屉里有甘草片，云开冬天感冒吃剩下，我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黄栀子进来把甘草片拿出去让王宝珍吃下，却不敢再让她到卧室来，俩孩子那么瘦正要好好养呢，这当奶奶也是关键时候掉链子 回到卧室，黄栀子悄悄说“要是我不来，你婆婆这个熊样儿，可真是让我恶心死了，耷拉个脸谁该她钱啊，跟不想看你俩有那么好孩子似” “行了，妈，别说了。” 黄栀子重重哼一声“让她滚蛋也中，我自己都能把你伺候好，本来就觉得她指望不上，现在看看还真是指望不上” 宋月明垂眸，她也失望，王宝珍表现太出乎她意料，也不知道卫云开逐渐发现这事实心里什么滋味儿。 到中午，午饭都是是黄栀子做，卫云开回来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 “妈，你还是歇着吧。” 说完觉得这样不妥，总不能什么事都让黄栀子忙，连忙表态“妈，你俩都歇歇，这两天太忙了，尿布什么放着我回来洗就行。” 黄栀子摆摆手“这都是小事。” 等卫云开去卧室看孩子，宋月明小声说“我看妈没啥精神，老走神，是不是担心家里有啥事，要不让她回去看看等感冒好了再过来也不晚。” 卫云开莫名，魏根生走时候让王宝珍放心留在这儿，他就没有想别。可这么一说无端想起，强强和小胜他们出生时候，王宝珍天天抱着哄着都是高兴，给俩家看孩子一点都不觉得累，一直被他刻意忽视别扭升上来。 他点点头“行，可能在这儿住着不自在。” 宋月明放心了，王宝珍想丧着脸让卫云开发现她被黄栀子欺负得委屈那是不可能，这时候婆家人不靠谱，娘家人挑挑理还不行了黄栀子在这照顾孩子，她和卫云开都只有感激份儿。 吃过午饭，为云开提出送王宝珍回去看看，免得她在这儿闷得慌。 “我、我没事，吃个甘草片就好了。” 卫云开笑笑“我怕爸他自己在家顾不好，正好我要去村里买点东西，顺路回去看看也行。” “你去村里买啥呀” “鹅蛋，妈说让月明吃点鹅蛋好。” “噢。”王宝珍又不自在了。 卫云开下午还要上班不敢耽误，说完就推上自行车，跟黄栀子打一声招呼载着王宝珍走了，他们一走，黄栀子就把大门给杠上。 “你这婆婆可真是” 宋月明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桂圆枸杞茶，淡定道“妈，这两天你该忙了。” 黄栀子撇撇嘴“这有啥忙，你现在就吃三顿饭，月子娃儿只要不闹就省事，咱还图个清静” “是是是。” 宋月明为了转移黄栀子注意力，教她打开收音机，俩人听评书，声音不大，俩崽子动了动小手，睡挺安稳。 卫云开把王宝珍送到魏家就去对门陈大娘家买鹅蛋，一看鸭蛋鹅蛋都有，问清楚什么时候下全部给包圆，谁知陈大娘又拾出来十二个鸡蛋和一封红糖交给他。 胡大娘笑眯眯从他给钱里拿出两毛还回去“开子，这是给你俩儿见面钱，啥时候办事儿啊，大娘还等着吃桌呢” “谢谢大娘，等满月就办，到时候我来请你” “哈哈哈，不用请，就是对门，不叫我我也得去吃” 卫云开带着笑回去了，进家门前又遇见一个邻居，笑着恭喜他有了俩儿子，他回魏家推上自行车打声招呼就走了。 王宝珍在家头昏眼花，在抽屉里找出往常吃感冒药吃了。 魏春玲带着何宁宁回来，看到王宝珍在家吓一跳“妈，你咋回来了” “感冒了，吃点药。” “那俺嫂子跟孩子谁照顾，要不我过去吧” 王宝珍可不想让闺女过去被黄栀子冷嘲暗讽，摇摇头道”不用，你嫂子娘家妈在那，我回来也不要紧。” 魏春玲顺口问“双胞胎咋样了长胖没有” “这才生下来几天，看不出来。” “噢，妈你要是不得劲就去睡会儿吧。” 王宝珍依言回屋躺着，等傍晚魏根生从地里回来看见她在家也是同样反应“你咋回来了俩孩子谁看啊” 王宝珍心里正烦着，她回过味儿了，这不是她有用时候叫她在那儿，一有病就给她赶回来了，闻言脱口而出“她娘家妈在那又不是死” “你说这啥话，人家咋着你了” “哼，我一感冒就让我回来，不是嫌弃是啥意思” 魏根生眉头皱得死紧“他两口子啥样人你不知道这时候你咋感冒，关键时候掉链子” 王宝珍冷哼一声，魏根生也懒得搭理她，暗暗决定明天去看看，他听人家说双胞胎不好养活，是得好好照顾着，那么好孩子可不能出事。 他临走时候又把魏春玲叫上了“你妈不能给那，你去看看能不能搭把手，也不能让你嫂子她妈一个人来。” 他们应老人，不能这时候袖手旁观，要不然那成啥了 何宁宁粘着魏春玲，一听要去城里也高兴不行，跳着说“我也去我也去” 魏根生抱着她坐到自行车横梁上“走，姥爷带着你去” 两人走时候又把本家亲戚。邻居送来红糖鸡蛋一块儿带过去，现在正是吃鸡蛋时候，在家放着也没啥用。 他们三人走了没多久，齐树云就抱着孩子来了，那人家送来红糖都是整一斤，从里面抠出来一两二两谁去计较，只能说是人家送来时候就没给扣下了 “咦，妈，你在给家哩”齐树云来是看家里只有魏春玲在，有婆婆在这，她可要怎么拿 王宝珍咳嗽一声没说话，齐树云怀里小梦看见她就伸手要抱，齐树云巴不得让婆婆带，对她咳嗽毫不在意。 “孩子还是跟你这个奶奶亲，妈，你看着小梦，我回家刷锅去。”只要婆婆给她带孩子，说点好听话怎么了哪个孩子要是真敢要奶奶不要妈，腿给她打断 王宝珍抱着小梦，那点不是滋味儿更重，想到怒处，又咳嗽两声。 孩子爷爷来，黄栀子必定笑眯眯，又听要把魏春玲留下，也是乐意，最起码人魏春玲满脸带笑，看着也舒服呀。 “我看孩子奶奶就是怕不得了，光担心孩子小都高兴不起来，人家医生都说是正常，他俩又都能挣钱，还能不给孩子吃好她呀，愁要跟给孩子说媒找不到媳妇一样你看咱左左右右长开多好看大眼睛双眼皮，以后肯定不愁找媳妇” 告黑状，黄栀子不遗余力，可不是谁把人赶走，人家本来就不乐意在这呆。 魏根生可不是得耳根子发热么，孩子也抱出来让他看了一眼，就是瘦小点，别毛病一点没有，一双眼睛看人可灵动 “是，俩孩儿都像开子，他小时候就这模样。” 卫云开在一旁听着又笑起来，他不大记得自己小时候是什么长相，但儿子像他，让他满满自豪。 魏根生留下吃顿饭才走，黄栀子拉着魏春玲留下跟她说说话，还抱着何宁宁逗跟亲孙女似，他乐呵呵走了，回去路上都在琢磨王宝珍到底是咋回事，前头她还哭哭啼啼，说孩子不孝顺，看着跟孩子就不亲，难道是不想照顾孩子 黄栀子可不去管魏根生回去这两口子会不会吵架，她们落个清净也好，再说她眼光不差，魏春玲勤快又能跟她说到一块儿去，就连何宁宁笑眯眯乖巧也讨人喜欢。 有个帮手在这儿，黄栀子当然乐意，对这母女俩留这儿是一点意见都没有，晚上拿着卫云开买回来排骨做冬瓜排骨汤，还要喂何宁宁穿吃饭。 “哎哟，我这辈子就你嫂子一个闺女，看见闺女就喜欢，结果，这又是俩小子” 魏春玲抿嘴笑“那等以后再生个闺女，以后我侄女有俩哥，看谁敢欺负是不是” 黄栀子大笑“这样最好” 卧室里吃饭宋月明幽幽看了卫云开一眼，卫云开一头雾水“怎么了不好吃” “不是，我是觉得咱妈跟春玲想太远了。”这俩小崽子不长大，她哪儿敢再生。 卫云开摸摸鼻子“对，咱们不着急。” “这俩还真是像你，我以为咱爸只是说着玩。”小崽子没皱巴了，白嫩嫩小脸看起来可人多了，就是看不出跟自己像，宋月明稍微有那么点不平衡。 “那得多亏了月明。” 宋月明撇撇嘴“你就知道说好听话罢了。” 卫云开诚惶诚恐，因黄栀子吩咐谁也不敢惹她这会儿生闷气，轻轻在她脸色抚了抚，柔声道“那你想吃啥都跟我说，我都给你弄来。” “可以。” 这是现在最实在承诺。 他莞尔，“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能有今天日子。” 妻儿环绕，吃饱喝足，他太享受这样平淡幸福。 宋月明有片刻失神，笑着说“我也没想到过。” 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彼此眼里看到浓浓满足。 卫云开向来说到做到，不知找了什么人弄回来两只活着鸽子，滋补羊肉，还有四五条活着鲫鱼，两条火头，按着李大夫药方还有谢医生吩咐，十来天功夫宋月明就不再那么虚弱，脸颊渐渐红润起来，下床走动都已经没什么问题。 不过，经常情况是还没下床，就被黄栀子推门看见，一个眼刀子过去，宋月明只得再躺回去。 “妈，我躺腰疼” “那你也得躺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还不是为你好，万一落下病可咋办” 宋月明只得点头，连孩子也不敢多抱一会儿，反正以后抱着时候多着呢。 “这都快半个月了，你婆婆那感冒还没好搁家下蛋呢”王宝珍不在这儿，黄栀子心里头也不平衡，俩孩子平时孝顺又乖，凭啥给另外俩儿看孩子，不给她闺女看，就算来了闲着也得表表态，这倒好 宋月明吃着切好苹果一脸无所谓“妈，春玲不在这儿呢。” 王宝珍来不来真不重要，她图个静养清心，现在神清气爽，还真不想看见王宝珍来添堵。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7章7 057 第57章 黄栀子很亲热拉着王宝珍手，跟半年没见了似, 笑眯眯说“亲家, 又见面了啊, 这阵子身体还好吧” “好、还行，你家里也好吧” “好, 咱能不好呢”黄栀子心道我家接连办都是喜事，怎么能不好 王宝珍不敢让她在门外说下去，拉着她往院子里走，另一边魏根生也在跟宋卫国和宋老太说话，十分客气。 王娟在一旁扶着宋老太, 后头还跟着宋卫民等人，七八个壮小伙有媳妇没媳妇排排站，围观人都在交流眼神。 不过, 娘家人来, 男客并不进屋, 是魏根生与卫云开等人在外面招待、散烟, 主战场都在堂屋里。 宋卫琴已经先下手为强抱到了一个孩子, 笑眯眯道“妈，嫂子, 弟妹, 你们来了, 你看这俩孩子长可真好, 抱着怪沉” 黄栀子笑着接过来“那当然, 不看看是谁养” 酒席上有人来看孩子, 但也不是谁都能抱上孩子，一是怕吵着孩子，二来不是那个人也不敢上手抱人家那么小娃娃，但娘家人就无所顾忌了，尤其黄栀子是抱习惯了。 宋老太早就稀罕看这对双胞胎，可一直没见着，此刻上前看看，乐见牙不见眼，拉着王宝珍手，似有深意问“亲家，一下俩小子，对俺家月明该满意了吧” 王宝珍耳根子火热，一个劲儿点头“满意，满意，我对月明一直很满意” “那肯定啊，亲家不是挑理人，俺家月明又懂事，她以后要是有啥，你直接上俺家找我说去，我肯定说她”黄栀子嘴上说着大方话。 可卧室里站着都是娘家亲戚，王宝珍要是敢点头，这群人眼神就能把她吃了，再者，黄栀子说客气，她闺女都这么好了，王宝珍再敢挑理，她就带着三个儿子一起过来把锅给砸了 王宝珍笑看不出什么异样，她也没在这里多留，外面还有远道而来客人需要招待，还要留给人家娘家人说话时间。 黄栀子抱了一会儿就把孩子放下，免得耽误他们睡觉，接着就是掏钱大会，她十分大方给了六十块钱，宋老太给二十，大娘林秀芳给二十，王娟给二十，后面就是堂嫂表姐表嫂，宋月明收钱收到手软。 她在娘家排行最后，上面兄姐都已经成家生子，第一个孩子喜事办过酒，剩下孩子都不会再办，还真有点占便宜感觉。 看过孩子娘家人撞上糖果瓜子陆续出去，王娟在厨房忙活一通给宋月明送来一碗饭疙瘩汤。 今天宋月明吃这碗饭必定是娘家最亲那个嫂子做，满满一碗，里头都是大块鸡蛋，宋月明粗粗估计了一下，至少得有七八个鸡蛋，放糖也十分舍得，尝一口都是甜味。 当着这么多人面，宋月明吃很慢，黄栀子知道她不喜欢喝疙瘩汤，没有催促她快喝。 不过她们也没在卧房里呆太久就被人请进去，马上就要开桌吃饭，她、宋老太这一家子人都是贵客，要请他们先上桌吃饭，才轮到别人。 结婚时候娘家人没来，酒席质量如何他们不知道，但圆酒酒席不能马虎，不能让娘家人挑理，必须得往大气了做。 娘家人坐了八桌，剩下两张空桌子给婆家近亲，王宝珍拉着远道而来亲戚坐上，免得等到下一轮吃，回去时间太晚路上不好走，暂时没上桌其余亲戚就站在门外说话聊天，一片热闹。 宴席就摆在院子里，大多数饭菜已经准备好，等人上来，第一道菜已经陆续装盘。 先上是素菜，炝炒绿豆芽、凉拌菠菜、凉拌藕片、黄桃罐头、芹菜炒肉、烩鱼块、炖排骨、烧鸡、切片垛子羊肉、扣碗小酥肉、必须要上五花肉肉条扣碗、俗称碗面子，撒上青红丝八宝饭，一盆甜口山药蜜枣汤，一盆咸口鸡蛋汤。 饶是这两年日子好过一些，也少有谁家办事这么实在，不给吃野菜、红薯馍都是不错等饭菜端上来，白面馍和酒也陆续分到各个桌子上，男人喝酒，女人小孩就喝红糖水，院子里放着一个干净水缸，放满热水，再倒进去两封红糖就甜滋滋。 “哟，这菜够硬这不吃馍都能吃饱吧” “哎哟，看来这魏家人是真高兴” “真中这菜做也好吃” “月明这是嫁到好家子了啊” “看你说，咱月明也有本事啊，人家现在会照相能挣钱，还生了俩儿，以后谁敢给她气受” 到后来就没有人说话了，都忙着吃饭呢。 黄栀子和宋老太坐一桌，她伺候着婆婆吃饭，自己一边吃一边在心里头心疼，这风光好看了，可花都是她闺女、女婿钱，她不用问都知道王宝珍两口子绝对不会出钱 真是败家真香 饭菜全部上齐，每个人都吃特别满足，主事人还是前年冬天给他们主持婚礼中年男人，看时间差不多，人都在，大声一喊“云开，谢客啦” 谢客，谢是娘家人。 有人拿过来一个草席，放上一床被子，卫云开站在一旁候着，等放好走到中间双膝一弯，恭恭敬敬对着宋卫国磕三个头，娘家来男人也没敢坐着受礼，不约而同站起来拱手还礼。 宋卫国起身将卫云开扶起来，从上衣兜里掏出来一沓用红布条缠着大团结放到卫云开手里，这是规矩，卫云开接过来，郑重道 “谢谢爸。” “谢啥，你跟月明好好就中。” 娘家人婆家人都扭着脖子看爷俩儿，主要是看卫云开手里那沓钱，都是大团结，还有那厚度在 “有二百吧” “有，肯定有” “嚯，这娘家人也疼闺女啊” 饭菜吃完，娘家人离席让位，齐树云和马凤丽迫不及待带着孩子坐一桌，徐三妞跟她们挤在一张桌子上，一边等着饭菜上来，还不忘打听“树云，这老三媳妇娘家日子恁好，都舍得给他们两口子恁些钱可真是把你们压一点风头都没有” 齐树云撇撇嘴，难道她就不想要这样爹娘，就算她想要，那也没有啊想也没有用 “婶子，等着吃饭吧，你问这些干啥” 徐三妞撇撇嘴，看向堂屋里眼神充满遗憾，魏老太当初要是真能赖在城里，那肯定能给她扒过来不少钱 马凤丽对徐三妞想法一清二楚，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笑容，听齐树云被徐三妞套话，饭菜上来恨恨咬一口，咝 徐三妞看她一眼，幸灾乐祸道“咬着腮帮子啦这马上就上来肉，你咋恁馋” 马凤丽这一口咬不轻，嘴里都是血月星味儿，闻言瞪了徐三妞一眼。 “你别瞪我，你这是没福气吃肉不是” 黄栀子去堂屋时候从这一桌路过，模模糊糊听到一些，也知道这桌都是魏家人，心里得意又瞧不起这些人，脸上还是笑盈盈跟他们打了招呼。 宋月明刚喂过俩崽子，她没有出去吃饭，今天乱糟糟，她可不敢让孩子离开视线。 “月明” “妈，你吃过饭了” 黄栀子点点头，事儿办完了就得走了，就是看着俩外孙恋恋不舍，“明个儿你爸早早就来接你们上俺家，你把东西收拾好就行。” 宋月明笑笑“我知道啦，饭菜吃咋样，好吃不” “好吃，我差点忘了，我刚才听见你那俩嫂子说话，酸不溜秋，你心里清亮点，可别犯傻啊。” “我知道，你放心吧。” “行，那我跟你爸走了。” 宋月明要跟着出去“我去送你们吧。” 黄栀子按住她“你别去了，坐着呗，明个儿又能见着。” 这倒也是，宋月明站在堂屋门口看王宝珍离开，娘家人要走，来时带笆斗都要把鸡蛋拿出来，麦子、玉米分开倒，再给笆斗还回去。 卫云开把人都送上车坐稳当，等三轮车开出去走远才转身回来，到堂屋里将那一沓钱交到宋月明手里。 “饿不饿我给你端点饭” 宋月明扬扬下巴示意他看“我喝了半碗疙瘩汤，饱着呢，你吃饭了没” 卫云开摇头，他们家办事，饭菜做得再好吃都没空坐下来吃两口，摸摸疙瘩汤碗还温着，十分顺手端起来快速喝完，外面还有客人要招待，他不能一直呆在堂屋里。 宋月明捏捏眉心，吵闹大半天，最清净就是两个小崽子，一无所觉甚至睡得更香。 到了两点钟，第二轮饭菜吃完，酒席就算完成，掌勺厨师以及帮着端盘子端碗年轻小伙子什么都不拘，也不必客气，将他们那份饭菜端上桌，自力更生吃一顿。 卫云开拿着一条烟分给他们，给掌勺大厨是塞了谢礼钱在烟盒里。 “云开这事儿办真地道，不孬” 等这桌人也吃完散开，就是等着清洗碗盘收拾桌椅，一家家给人还回去，宋月明要出来帮忙，但都没让她动手，再一看大姑姐魏春芹还没走，时不时看她一眼欲言又止模样。 宋月明就想起来，魏春芹是来最晚，在宋家人之后，一手牵一个闺女，到卧室看孩子时候眼眶红红，当时人多，她根本没来得及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加上她和魏春芹关系一般，很快就把这事儿抛之脑后，这会儿是什么意思 王宝珍推推大女儿胳膊“春芹，你也别洗盘子了，去跟月明你们几个说说话吧。” “春玲，你也去吧，这几个盘子我就能洗完。” 她都这么说了，宋月明当然要招呼两位姑子过来说话，到卧室看看孩子，说说孩子吃喝拉撒，魏春芹仍然没说什么特别话，宋月明几乎怀疑自己感觉出问题了。 现在已经快下午四点，魏春芹带着孩子过来，这个点不急着回家，难道要在娘家住下还是说有别事，借钱 但魏春芹不开口，宋月明也不会主动问，而院子里众人已经洗好碗盘，魏根生带着卫云开去给人家还回去，王宝珍擦擦手进来了。 “月明，你大姐跟你说了没” 此时王宝珍笑盈盈，看起来跟她刚嫁过来时观感相同，宋月明是真一头雾水，只得反问“什么事儿啊，大姐还没说呢。” 王宝珍先叹气，指指魏春芹道“还不是你大姐事儿，她今个儿来恁晚就是搁家里跟你大哥，还有她婆婆吵架，真是欺负人” 魏春芹啪嗒一声就掉泪了，含泪哭诉“弟妹，这回你帮帮大姐吧。” 都说到自己面前了，宋月明不得不问一句“到底怎么回事” 事情从魏春芹两眼红红来娘家开始，她丈夫叫习有为，两人结婚五年多，只生了两个闺女，去年怀过一个，但是刚到一个月就给累掉了，她今天要来娘家，还没出门就被婆婆指着鼻子骂是不下蛋母鸡，就连习有为也颇为不满。 习家就习有为一个儿子，他上面有两个姐，下头有两个妹妹，最小妹妹送给人家养了，一家子就指着魏春芹能生个儿子出来，现在娘家弟媳生了双胞胎儿子，习有为和魏春芹婆婆看着眼气 “你不能问问你弟妹是咋生出来生闺女再多有啥用” 骂过之后，魏春芹婆婆不让习有为到魏家来，只让魏春芹带着俩闺女骑自行车过来，王宝珍心疼大闺女日子不好过，见她神色不对就悄悄问过原因，王宝珍还记得去年年后宋月明喝过一段时间中药，过没多久就怀孕了。 “月明，你吃那个药方能不能给你大姐试试” 王宝珍问殷切，宋月明苦笑，这比借钱还要让人为难，无奈道“不是啊，我当时喝中药就是调理，我去年日子不准还会肚子疼，那药根本没别用处。” 魏春芹脸上闪过显而易见失望“真假” “大姐，我犯不着因为这件事骗你吧” 魏春玲打圆场“大姐，嫂子不是那样人，她就是” 她还没说完，就被王宝珍瞪了一眼，不解停住话。 王宝珍望着宋月明，带着满满笑意问“月明，就是个方子，甭管是干啥，你让你大姐吃了试试，她求个安心，你上一年还有吃剩下药没有” 宋月明简直哭笑不得，说跟她拦着魏春芹别生出来儿子似，她思考片刻努力说明白“妈，去年开两个月药我都已经吃完了，大姐要是身体不舒服，咱就去看医生，云开认识那位大夫，咱们带着大姐去市里看看也不值什么，再说了，这生孩子不是一个人事儿。” “去市里” 魏春芹摇头“我哪儿去过市里啊，弟妹，你就把方子给我，我自己去抓药中不中” 不愿意去市里那就是怕花钱，可那方子上用到药也很花钱。 宋月明两手一摊“那方子在县城家里，我没带回来，大姐，我没有别意思，人家都说对症下药，每个人病都不一样，我觉得你得去看看医生” 她说话时候本就在观察这母女俩神情，魏春芹是失望忐忑，王宝珍则是眉头皱死紧。 宋月明忽然意识到，她今天要是不给这方子那肯定又要被婆婆记恨一次，去年她不愿意让魏老太住下估计就惹了王宝珍不快，再往前她不留在家，和卫云开潇潇洒洒来城里，也让王宝珍不安着呢。 果不其然，王宝珍没把她说一大段话放在心里，而是强调“没事儿，你吃着都好了，你大姐吃了也不会有事，你只管把方子给我。” 宋月明挑眉“那，要是吃出来啥问题怎么办” 王宝珍一愣，对上她似笑非笑眼睛，不由发虚，摇头道“好好方子咋会吃出来问题，就算吃出来问题也不叫你管。” “那行，等云开回来跟他说一声，看他啥时候有空送过来，我明天要去俺妈家，没空回去。”宋月明说干脆利落。 经常与宋月明相处魏春玲约莫感觉到她这句话是动了怒，一时尴尬不得了，而魏春芹只知道低头小声啜泣，听到宋月明愿意给方子又喜极而泣，她要是能生个儿子出来，那在婆家就能挺直腰杆了。 王宝珍目达到满意了，看一眼卧房位置，又问“孩子晚上好带不” 宋月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红糖水，不咸不淡道“还行，能照顾过来。” 再说就是无关紧要家常话，也没说几句，母女三个就找个理由走了，魏春芹今天不走，她两个闺女还在老院惴惴不安呢。 宋月明暗暗摇头，不容她想别，就听到双胞胎就在里屋哭起来，连忙去给他们换尿布，脏掉尿布换下来，左左右右都高兴起来，睁着大眼睛到处看，偶尔逗一下还能笑出来。 看到孩子笑容，什么烦恼都不翼而飞，宋月明先抱起来右右喂，双胞胎都一样，她做不到一次带两个，只能立个规矩，谁先哭谁是后面吃妈那一个，现在没吃到左左躺在床上没人哄，宋月明喂着一个再逗他，免得他肚子饿哭起来。 卫云开送完桌椅碗盆回来看家里静悄悄，还以为宋月明跟双胞胎去了老院。 “月明” “我在这，你快过来，我觉得左左要哭出来了” 卫云开连忙进屋，推开卧室门就看到宋月明抱着一个逗着一个，十分艰难，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很熟练将左左抱起来哄，瘪着嘴左左仿佛感觉到有人疼爱，眼睛一闭哇哇哭起来，直接把两人哭到心碎。 宋月明将恋恋不舍右右放开，再喂给左左，他立刻就不哭了，俩崽子饭量见长，宋月明肯定道“我觉得该给他俩吃奶粉了，我怕我过一段喂不饱他们。” “行，不着急，咱们肯定能把孩子养好。” 拍过奶嗝，右右噙着笑安静睡去，卫云开抱着他看目不转睛，再探头看看吃用心左左，感慨叹了一口气 “长得太快了。” 宋月明狐疑看他“我觉得你对他们两个太容易心软，等他俩长大会不会怕你” 卫云开不承认，坚决说“等他们两个长大我会好好管教，不过要是孩子很乖话，那就省心了。” “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低。” 两人设想了一下，都被这念头逗笑，孩子才刚满月，他们就想到许多年后，未免太急切了点。 等俩崽都放到床上睡着，宋月明松一口气，擦擦头上一层汗靠在卫云开肩膀上赖着不走，并且用平静无波语气将王宝珍和魏春芹要求说了出来。 卫云开一脸莫名“这不是一个病方子，怎么吃” “我也这么说，我还说让你带大姐去市里看看呢，但是她俩不愿意，我怕不给她们不高兴，就说到时候让你拿回来。” 宋月明长长叹一口气“都在想什么啊，生孩子有什么可研究，人家说生男生女都看男人，大姐要把自己往泥地里作践，我要是劝一句跟不想把方子给她似，再说我跟她不熟，也不知道该怎么弄才好，早知道我就直接说方子弄丢了。” 就算说方子丢了，估计这母女俩也不相信，肯定要磨着他们去市里再弄一份来，可一想到人家在背后琢磨怎么生出来双胞胎，宋月明就觉得膈应。 卫云开揉揉她脑袋“大姐那个人太固执，一根筋，我把方子给她，要怎么做就看她自己吧。” 宋月明满意了，这些麻烦事她才不想沾手，笑眯眯上前一步抱住他，趴在他身前乱蹭，还打了个哈欠“明明我今天什么都没干 ，就在床上坐着，可我为什么还是这么瞌睡” “瞌睡就睡吧，待会儿这俩醒了你就不能睡了，晚上想吃什么” “吃点面条吧，肉丝面” “行，这儿就有锅，还有火，现在就能做出来。” 宋月明一听吃就不饿了，跟着他出去，庭院里已经打扫干净，办酒席剩下菜都放在厨房，多预备了两桌，什么都有多。 “这菜给老院送一份，我明天拿走一份，你收拾一下给爸妈送去吧，正好拿点面条过来。” “好。” 宋月明伸个懒腰，办宴席做菜时灶里烧是煤块，不用一直加柴，这会儿煤块还在烧，她让卫云开将锅放上去，做了个芹菜炒肉，借着这个功夫，卫云开将剩下烧鸡鱼块都拿一份端到老院，说了要点面条。 王宝珍倒是给了，还期待看向卫云开，就连魏春芹听到动静也走出堂屋。 卫云开敛眸沉声道“月明已经跟我说过了，我明天回去找找，抽空给送过来。” “好好好。”王宝珍连连点头。 魏春芹也笑起来露出感激笑容“麻烦你了三弟。” 卫云开想了想，还是将心底话说出来“那方子功效月明说过，大姐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这话难听，魏春芹顿时就把脸拉下来了，哀求看向王宝珍马上就要哭。 “说啥呢” 魏根生端着碗从魏老太房间里出来，他将他们话听了一半，问过之后，卫云开简单将事情重复一遍，魏根生也无奈，他这两个闺女命都不顺。 “开子，你有空把方子给你大姐，让她试试吧，求个安心。”饶是魏根生也没有底气说，不生了让闺女回娘家住，反正这方子也没什么害处。 卫云开嗯了一声，算是答应，拿着面条准备要走又被叫住。 “请满月之后你们打算怎么弄是让月明带着孩子回来住还是怎么” “带孩子回来” 魏根生点点头“是啊，月明一个人带俩孩子太难，你又要上班，要不然带着孩子回来住，你妈帮忙给看着，等孩子断奶了月明也能去照相馆。” 卫云开微微蹙眉“不用啊，我们俩能看好孩子，妈她这一阵子怪忙，再说照相馆那边不能断人，要不然生意就被人顶了。” 且不说他俩已经做好打算请人来照顾孩子，就算是没打算好，他也舍不得把孩子放到乡下，工作忙起来说不定好几天都回不来见一面。 王宝珍脱口而出“那你俩能顾过来不孩子那么小，月明会不会看孩子” “我们跟春玲商量过，让她帮一阵子忙，春玲没跟你们说春玲呢，不在家” 卫云开不傻，没在这时候说将来要请人开工资帮忙，要不然就是宁愿让外人照顾孩子，也不让奶奶照顾，无端将关系弄得尴尬。 魏根生揉着太阳穴无奈又头疼，仍旧是王宝珍答话“宁宁感冒了，春玲带她去卫生所打针去了，你让春玲去，她能给你们看多久，她还得在家相媒结婚，要是再耽误下去上哪儿找人家去” “那没事，我俩带孩子也中，等孩子大了就好了，你们太忙了，等到芒种都得下地干活，顾不过来。”卫云开心知，他要是敢答应下来，宋月明就能借着请满月机会在宋家一直住下去。 再说，卫云开隐约能感觉到，王宝珍似乎并没有多么喜欢双胞胎，侄子出生时候，王宝珍都是抱着不撒手，轮到自家孩子，坐月子王宝珍说不去就不去，他们回来，也没见过王宝珍抱过双胞胎任何一个，他觉得这样比较显得很小气，可两种差异堆积在眼皮子底下，想要装作看不见都做不到。 究其原因，卫云开心知肚明，但何必将事情说太清楚，不留一点脸面呢 魏根生见卫云开坚持也并没有什么意外，人家是孩子亲生父母，再苦再累也会将孩子照顾好，再说，卫云开也是体谅他们辛苦。 王宝珍还要说什么，忽然看见宋月明站在两院之间那道门那儿“云开” 拿个面条那么长时间，干什么呢 卫云开寻到脱身良机，对二老笑笑“爸，先这么定吧，要是我们忙不过来肯定会开口。” “行。” 他拿着面条回了新院，宋月明将面下进去，奇怪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 卫云开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又小声保证“你放心，我没有答应。” “哼，你敢答应，你要是敢答应，我就住在我妈家里不回来” 卫云开赔笑“我这不是没有答应吗” 宋月明对他翻个白眼，发散思维道“我要是住到乡下来，你是不是要找个人跟你住在城里房子啊，这样外面一个家，乡下一个家，你可逍遥自在呢” “天地良心，我什么时候这样想过” “哼，我要是回家住，那你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咯。” 卫云开一脸冤枉“我从和你定媒，我要是生过二心，天打雷劈行么” 宋月明仍旧没有好脸色，那场面跟真似，看着卫云开那张脸也不安心起来，她知道王宝珍肯定没脑子也没这打算，但让她回乡下来住，绝对是控制欲在作祟，是多想掐着恩情，让他们夫妻俩低头 见她神色变幻不定，卫云开也跟着心跳加速，恨不得指天发誓要证明自己清白 “月明，我真冤枉死了。” 宋月明狠狠哼了一声“面条好了，还是先吃饭吧。” 饭后，卫云开见她神色不愉，仍旧忐忑不安，等关上门将她圈在自己怀里，有些气咻咻在她脸颊上啃了一口“小没良心” 他全部心思都放在她跟孩子身上，哪还有别想法 宋月明抚着他眉眼，带着两分得意，三分警告，信誓旦旦道“哪天你要是敢有二心，我呢就带着孩子，房子，票子走人，再也不要你了” 卫云开眼睛都红了，箍着她狠狠道“不会有那一天” “那最好。” 宋月明又笑眯眯送上一枚吻，卫云开那点心痛忽不翼而飞，又狠又舍不得吻上去。 幸好，宋月明有时间护体。 大早上，宋月明就睁开眼了，生过孩子房间里灯就没关过，再一看，外面天色微亮，便坐起身准备起床收拾东西。 她一动，睡在那头卫云开就醒了。 “这么早” 宋月明理所当然“我有多久没回娘家了，你还不兴我激动一下” “说好，三天就回来了。” “昨晚上说不算，我至少要住十天半个月。”宋月明嘴唇还有点痛，想到某些威胁，不由狠狠瞪他一眼。 卫云开叹息一声，向后靠在床头“我就知道你会反悔。” 哼 “回娘家咯” 卫云开坐在床上看她快乐收拾东西，扭头看看睡正香右右，他们每天轮流交换带左左右右，想到有十天半个月不能经常看见儿子小肥脸，很是惆怅在他小脸上亲了一口。 右右接收到来自亲爹打扰，幽怨睁开一条缝，留给他一个半开白眼，又睡过去。 “月明，右右可以睁着眼睛睡觉” 宋月明得意一笑“你才发现” 卫云开摸摸鼻子，他倒是想早点发现来着，奈何机会不多啊。 刚收拾好东西，俩崽子到了睡醒时间，又一阵有味道闹腾，等收拾好，卫云开乖乖去压水井边给孩子洗尿布。 去老院吃早饭时候，二人都神色如常，魏春芹在娘家住下没走，大早上就眼睛红肿。 宋月明该吃吃该喝喝，不到九点钟，宋家就来人了，宋卫国带着宋建兵一起来，一个骑着三轮车，一个骑着自行车。 “亲家吃饭没，来这么早”魏根生笑呵呵招呼。 宋卫国爽朗一笑“吃过了，这不是月明她奶奶想见见孩子，让我早点来接。” “那叫他们收拾收拾就能走。” 宋月明给卫云开递个眼色“收拾好了，把东西拿上就能走。” 宋卫国笑呵呵进来帮忙拿东西，但看见双胞胎都醒着看他，立刻将离得近那个抱起来“大外孙，你咋醒着，知道姥爷来接你回家啦” 右右吐着泡泡一脸懵懂天真，宋卫国看着却很顺眼，扭头跟魏根生炫耀“你看这孩子，长好看，这眼睛特别像月明，灵动很” 一下子把两个人都夸了，宋月明美滋滋将左左抱起来，娘儿俩脸贴在一起“这个呢，我俩眼睛像不像” “那双胞胎能不像都好看，都好看” 东西收拾好，将孩子抱上去安顿好，宋月明坐在俩崽崽中间，宋卫国亲自骑车带着闺女回家。 卫云开轻咳一声“爸，月明就跟俩孩子就麻烦你跟妈照顾了。” “放心吧，想看孩子直接上俺家就行。”宋卫国还想留闺女在家多住一阵子。 卫云开笑容差点垮掉，尤其宋月明坐在车里朝他做个鬼脸，又缩回去用被子盖住半张脸。 卫云开幽幽叹气，哪天去泰山大人家合适呢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58章 058 第58章 宋月明带着孩子走了，卫云开就在家接着收拾, 但怎么都觉得房子里空荡荡, 他下午还要回县城上班, 他自己衣服都要收起来，再将房里东西收拾好, 锁好门。 老院里，魏春芹还带着两个孩子玩，瞧见卫云开过来，眼神殷切渴盼。 “那边院子里东西我收拾好了，待会儿就回去把方子拿过来。” 魏春芹不大好意思笑笑“那三弟不吃了晌午饭再回去” 卫云开看过时间, 想也不想拒绝“不用了，下午还得上班，我快去快回吧。” 王宝珍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她猜着, 宋月明昨晚必定跟卫云开告状说了什么, 才让卫云开这么客套, 到底是有了自己家, 趁着魏根生没在，她又将昨天那套说了一遍 “月明她要给娘家住到啥时候要是回县城, 你俩忙不过来, 就跟家里说一声。” 宋月明要是不肯回来, 那就一个人带孩子去, 再不是家里不帮忙, 自找。 卫云开点点头, 带上东西骑上自行车回城，旺财被留在家里，放了三四顿饭和水，推开门见到他进来还是不住摇尾巴，饭盆里东西已经干干净净，他慌忙停好自行车，将特地带回来半只烧鸡撕开喂给旺财，又给它端上水。 李大夫给他们开方子就放在卧室抽屉里，卫云开随便找一下就能翻出来，喝了口水，又骑上自行车回去将方子交给魏春芹。 他只带着方子回来，魏春芹有些失望，接过方子看一眼，她只认识一部分简单字，具体事还要问卫云开。 “这些药，去哪儿才能配出来” “之前是在市里配齐，县城能不能能配齐我也不知道。” 王宝珍动了动嘴，将想说话又给咽回去了，总不能将方子给了还让人给抓药。 魏根生瞥了二人一眼，拍板决定“我记得乾县有个中药药房，我抽空带你去看看。” “行。” 卫云开这才读懂二人未尽之语，要是想让他抓药大可以直接说出来，何必遮遮掩掩他心内哂笑，面上一点不显，坐下歇歇就掐着时间又回城了。 家里无人做饭，卫云开买了四个包子，啃着去单位上班。 同事小江看见他哈哈大笑“你这刚有了俩儿子就知道俭省过日子了” 卫云开笑笑“确实得俭省。” “对了，昨天有你包裹送过来，放到你办公桌上，你看下是什么东西，你在京市有亲戚啊” “对，都是以前亲戚。” 京市来包裹很大，包裹很仔细，是蒋家寄来，双胞胎生下后不久他就给蒋大飞写了信，拜托他们到长辈墓前说一声，这份喜悦他不能及时传达，只能让人代为转达。 蒋大飞和兰婶寄来东西很齐全，孩子衣服都是一模一样两套，虎头鞋还有毛衣，还有两罐奶粉，随信而来还有一张汇款单，是给孩子见面钱，面面俱到。 卫云开将东西收拾好，长长舒一口气，这份祝贺让他轻松惬意。 也许，可以找一天去泰山大人家看看双胞胎，这衣服得让孩子试试合身不合身，再说孩子也该吃点奶粉了。 双胞胎来到宋家受到热烈欢迎，宋卫国将宋月明和孩子带回家，逗了很久才准备下地干活，宋老太也喜欢紧，觉得双胞胎吉利，要不是孩子太小都想把他们带出去炫耀一番，到了出门闲聊时间一脸嘚瑟去跟老姐妹炫耀双胞胎。 舅舅都喜欢逗外甥，宋建军跃跃欲试想抱一下都被黄栀子打回来了。 “等孩子满百天你再抱吧。” 宋建军笑嘻嘻应了，戳戳双胞胎脸颊，还是兴致勃勃，玩心颇大。 黄栀子摇头叹气“你这么喜欢孩子倒是赶紧定媒结婚，自己生一个呗。” 她这么说就是寻找同盟党，宋月明觉得自己还没有化身催婚党潜质，对这件事闭口不言，改口问“妈，家里是不是钱不够，我先拿给你。” 宋家去年夏天才盖了两处新房子给宋建钢和宋建兵结婚用，宋建钢又定了媒，昨天又拿出来那么多贺礼给他们，怕是留着钱就不多了。 黄栀子指指宋建军“不用，你哥以前寄回来津贴都用完了，不过留给他娶媳妇钱还是有，总不能让你哥打光棍。” 宋建军退伍回来那笔钱，黄栀子一直没要，让他自己收着，且一直声明这笔钱家里不会再要，毕竟已经拿过小儿子那么多津贴，再要就显得他们这当爹娘太薄气。 “就是不知道这家伙要找个什么样天仙，既不愿意见人也不愿意定媒，不知道脑子里想啥” 以宋建军年龄来说，在村子里算不小了，再不定媒，那可真不一定能找到年龄合适人了。 宋月明耸耸肩，对宋建军祈求眼神视而不见，她总不能当着黄栀子面支持三哥。 “话说，要是把三哥退伍津贴事儿说出去，会有很多姑娘愿意吧”就连媒人也会愿意给他介绍更多姑娘，媒人和媒人之间消息最是灵通，远一些地方姑娘也会被介绍过来。 “我也是这么想，可是你三哥不愿意，说这么说出去愿意跟他相媒都是贪钱。” 宋月明一想也是，顿时冒出来和黄栀子一样想法，人家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宋建军心思也够难猜，不知道他怎么想 宋建军嘿嘿直笑，举手保证“妈，等缘分到了我一准儿给你领回来个漂亮媳妇” 黄栀子瞪他一眼“那又不是给我领回来” “妈，你别生气，将来我媳妇儿肯定孝顺你”宋建军怕被打，抱着头跟宋卫国一起下地干活去了。 干活劳动力一走，家里就剩下黄栀子和宋月明带着四个孩子，二宝已经会走路，他和大宝一个像爹一个像妈，排排站在床边要看小弟弟，黄栀子看着这四个男孩直叹气。 “这要是等以后定媒结婚还不得把人给吃了啊” 宋月明闷笑不已“这不还早着呢吗” 黄栀子一想也是“那到时候都是你们发愁事儿了，我跟你爸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妈，你说这话干啥” “就是那么一说，对了，你带回来那么多菜你婆婆就没说啥” 宋月明不明所以，径直说道“自己家买菜我愿意带给谁就带给谁，都留在那边吃也吃不完。” 黄栀子哼了一声“他们多少菜会嫌多个个都跟饿狼一样” “行啦，说他们干啥，眼不见心不烦，妈，我饿了，我想吃点饭。”因为急着回娘家，早上宋月明都没有好好吃饭。 黄栀子一听就起身给她做饭了，双胞胎已经睡熟，她就带着俩侄子到院子里玩，不大一会儿黄栀子就给她做好一碗面条，又盛出来一小碗喂给大宝和二宝免得他们犯馋打扰宋月明吃饭。 面条吃到一半时候隐隐听到门外路过人在议论 “这王桂芝可真够狠，真够吓人。” “对啊，要不是有人在，那杨敏孩子就得没了。” “诶，说起来以前月明没出门儿时候，不是跟王桂芝关系最好” “嘘你叫人家听见干什么” 宋月明心说我已经听见了，黄栀子脸色一变，起身出门叫住那几个人问怎么回事，门外闲谈路过妇女也没想到人真在家，磕磕巴巴说“栀子嫂子，你还不知道刚才有一件大事，杨敏被王桂芝推了一把，孩子差点没保住” 黄栀子一听，连忙问“王桂芝那因为啥” “啧啧，这就大发了说是王桂芝心里头人是杨敏那口子呗，要不然她也不会推人家就是嫉妒人家又怀孕了呗” “对对对，人家还要随军去，以后说不定就不回来了呢” 宋月明将这些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到双胞胎在哭，黄栀子听八卦正听到兴奋处，她一人将孩子尿布换下来，抱起来左左喂，被落下右右也不哭，就是转着大眼珠到处看。 宋月明将一根手指头塞到右右手心里让他握着玩，慢慢琢磨刚听到事，看来她没注意时候该发生事情仍旧在发生。 原文里，杨敏去随军时候发现王桂芝暗恋宋柏恒，就跟王桂芝闹掰了， 不过，王桂芝这次没有把杨敏得罪死，但被丈夫宋树礼厌弃，日子不好过罢了，一直冲锋在前恶毒女配是宋月明，王桂芝很少将她恶毒表现出来，就连宋建钢也是。 原文里，宋月明迫不得已嫁给杨红卫，带领一帮反派人物前仆后继与男女主作对，然后被狠狠打脸，加之，杨敏和杨红卫是同父异母姐弟，杨敏一时拿弟妹宋月明没办法，才让反派团伙蹦跶许久。 如今，宋建钢与杨红卫断了来往准备结婚，杨红卫也有了订婚对象，唯有王桂芝与杨敏抬头不见低头见，没了恶毒女配，王桂芝心思就不好隐藏了吧 听完大八卦心满意足回来黄栀子也证实宋月明猜测。 “王桂芝一直怀不上孩子，看见人家一个接一个怀上眼热呗，就想把人给推倒，估计这是看宋柏恒不在家，要是人在家保准不会放过宋树礼一家子” 黄栀子非常后悔没有听到动静，亲自去看看这场大热闹 宋月明摸着左左嫩滑小脸，摇头道“那都是人家事了，跟我无关。” 不过宋月明怎么也没想到王桂芝会冲到自家来求救，披头散发脸上还有明显巴掌印和抓痕，不知道是被谁打出来。 幸好，她来时候快吃午饭，家里下地人都回来了，不怕王桂芝突然发疯伤到人。 王桂芝冲到宋家直接给宋月明跪下来“月明，你救救我我真不是故意要害杨敏” “你谁啊，来我家干啥” 宋建军怕这疯女人闹起来伤到侄子和小外甥，挽起袖子就想把人赶出去。 “建军哥，我是桂芝啊，你让我跟月明说句话，求求你们，救救我，我不想被送到公安局，月明，以前咱俩关系最好，我什么事都帮你做，你救救我，以后让我干什么都行” 随着王桂芝冲到宋家来，后头也有数人跟进来，一是宋树礼和他妈，二是气势汹汹贺梅香，她要把差点害死她孙子女人给抓住送到公安局，再跟到后面就是看热闹宋树礼兄嫂。 贺梅香直接说“这是我家跟王桂芝恩怨，你们最好不要插手” 宋树礼也捏着拳头，一副随时要把王桂芝抓走模样，宋母就差蹦起来骂人了，嘴里嘟囔着丧门星之类骂人话，很是后悔给儿子娶回家这样媳妇。 宋月明后退一步，离王桂芝远点，而后才皱眉问“你跟我跪什么我早就说过不跟你来往了，你别跪在这儿脏了我家地，你们谁愿意把人带走现在就可以带走。” “王桂芝，你跟我回去，咱们去公安局说事儿” “对，赶紧离婚” 王桂芝满是恐惧瑟缩在地上，杨敏生个儿子又怀上孩子，马上就要去随军，就她自己怀不上孩子还要被婆婆辱骂，杨敏和宋月明一个个生下孩子，就她什么都没有 宋月明在哪儿，王桂芝接触不到，但让她恨得牙痒痒杨敏就在眼前，她想了个招数，故意让杨敏滑倒，要是这孩子没了，说不定宋柏恒一生气就不让杨敏去随军了 可没想到，杨敏孩子不仅没掉，还要把她送到公安局，要治她一个闹事流氓罪听人家说这罪名都是要枪毙，她不想死 但在这村子里跟她关系最好、最有势力就是宋月明宋月明小姑父还是在公安局工作，她要来求宋月明 婆婆早上还说过，宋月明请满月回来了，那一对双胞胎谁见了都喜欢，她寻着婆家人吃饭机会就跑出来了。 “月明，我都是为你出气，你不能因为我没做成就对我不管不顾啊” 嚯，这是什么意思 宋月明胸中升起一股恼怒；“王桂芝，你别想着攀扯上我就可以万事大吉，你自己做过事你自己清楚” 贺梅香眼睛闪了闪，宋家这丫头以前就喜欢儿子，跟儿媳妇也不对付，难道真是她跟王桂芝勾结要害杨敏和孩子 “月明，你别吓唬人，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让王桂芝说清楚” 宋月明冷冷一笑，视线朝她看过来“贺婶子你说轻松，你跟王桂芝恩怨你自己不处置，还等着王桂芝往我身上泼罪名，你们不是要报给公安局，那就去报，查出来问题再来找我，别这时候在我家胡言乱语” 贺梅香即将说出口话又给噎回去了，宋月明什么时候这样伶牙俐齿了 黄栀子也反应过来，拿起竖在墙边大扫帚赶人“滚出去，什么脏臭都敢到我家来，把我们家当什么地方了再给我闹下去，我现在也去找公安” 宋卫国也皱眉，直接跟宋树礼爹说“都是乡里乡亲，你们来俺家闹事干啥自己家有啥事儿回自己家说去” 宋家人一听，也急着把王桂芝带走，万一再给宋卫国给得罪了，他们一家子还在不在村子里混下去了 “王桂芝，你跟我回去”宋树礼抓住王桂芝头发要走。 王桂芝心里大恨，脱口而出道“宋月明你也跟杨敏过不去，是你让我推杨敏” 宋树礼能不知道王桂芝跟宋月明关系如何，连两张相片都不愿意给，从去年在照相馆见过一次，他就没再见过她跟宋月明说一句话 “你跟我回去” 宋月明上前一步，对着王桂芝眼睛道“王桂芝，你这张嘴最爱传谣言，什么话到你这儿都会变，你再往我身上泼脏水，信不信我报公安，说不定两个人一起告你，你就没活路了呢” 王桂芝眼睛一缩，耷拉着脑袋不敢再说话。 宋树礼将人拉起来要带走，一群人脸色讪讪要走。 宋卫国眼睛瞪溜圆，怒气冲冲道“站住，我家不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地方，以后少来我家撒威风” 这话是说给贺梅香，她因为有点来历，在村子里地位超然，也是她听说王桂芝要跑到宋家，想也不想就来抓人原因。 “宋队长，这回是我们不对，不会有下次了。”贺梅香说硬邦邦。 一群人来去匆匆，宋卫国铁青着脸色略略缓和，见宋月明脸色也不好，无奈劝道“月明，你别气了，就是一堆破事，你不用管。” 以前事儿，宋卫国两口子都忘差不多了，瞧见贺梅香，又想起来当初无奈头疼，幸好闺女现在聪明多了，要不然这好好家和孩子打哪儿来 黄栀子也出声安慰“对，这事儿你不用管，你跟云开好好过日子就行。” 其余人也不敢说话，但好好心情因为这事儿败坏不少，宋月明倒没有多生气，只是不愿意被原文里剧情来影响自己生活，她和孩子都是活生生人，越是按照剧情来走，她越是担心孩子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不过，孩子都平平安安生出来了，总会有他们一条活路，毕竟她就已经是最大意外。 想通这一点，宋月明又恢复如常，到下午，村子里来了公安将宋树礼家门口围住，半个村子人都去看热闹，宋家人一个没动，但不断有前线战报传过来。 “公安问了好些人” “王桂芝是真想杀人” “王桂芝被公安带走了” “宋树礼说要跟王桂芝离婚” “他俩根本没领结婚证” “宋树礼那一家子去王桂芝家要彩礼去了” 黄栀子听完恨恨道“就该早早地把人带走” 其实她也心虚，听说王桂芝因为怀不上孩子被婆婆责怪才想推倒杨敏，前儿她还跟人传过谣言说王桂芝不能生，王桂芝婆婆肯定因为这个故意为难，不过这也不能怪她，是王桂芝先到卫云开面前说月明坏话，要不然她也不会反击不是 黄栀子心虚愧疚只是一瞬，而后便等着听人说王桂芝这次会被怎么处置，向牵扯上她闺女，我呸她闺女不知道有多好 卫云开第二天来时候发现宋家有一些奇怪，但又没有在意，他是给宋月明跟孩子衣服奶粉还有收音机，免得他们在宋家吃不好又没什么消遣。 不仅如此，卫云开来时候还带过来一只鸡和一条肋排，都挺新鲜，黄栀子都好奇，这女婿哪里来路子弄到这么好肉 但人家都能找到那卖菜、卖鱼，肯定有别路子，闺女跟着他不吃苦就行，黄栀子乐颠颠去做饭，留给夫妻俩说话时间。 宋月明抱着吃饱右右跟卫云开交换左左，听他交代京市寄来东西“我原本就打算回去给孩子喂奶粉先习惯着，你刚好把奶粉送来了。” 卫云开挑了挑眉“我善解人意吧” “自恋。” “什么” 宋月明又重复一遍，卫云开但笑不语，把右右哄睡着，轻手轻脚把他放到床上，低声道“月明，我要是天天过来是不是不大好” “是有点，爸妈又不会亏待我和孩子，你会被人笑话。” 卫云开盯着她眼睛，笑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宋月明很无辜看着他“那你要去问爸妈，看他们舍得不” “唉那我一个人在家岂不是太可怜了” 他可怜巴巴，宋月明到底有那么点不忍心，小声保证道“不会太久，再过一段就要点花生了，爸妈忙起来我就回去，省得他们还得分出来精力照顾我。” 小麦抽穗前后，花生就要早早种上，只是麦苗易折，要用竹竿做三角形撑子，在麦地里撑开一条道，一人用铲子挖土，一人往坑里扔花生，再把土盖上，是个很费力气活计。 卫云开想了想“那什么时候点我星期天来帮忙干一天活不用爸妈招待，我带着菜来。” 宋月明噗嗤笑出来，连连点头“行啊，那就下个星期吧” “行。” 他颇有些失落垂下眼眸，看起来格外可怜，宋月明时十分不忍看看门外，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亲，又很快坐回来。 卫云开顿时笑起来，坐在一旁戳戳左左小脸，后来觉得在房里坐着不大合适，到院子里给劈柴火去了。 宋建军正在院子里坐着晒太阳，看见妹夫劳动，也一起过去帮忙，并暗暗腹诽，听说小妹和他定媒后，家里人就没劈过柴了，半小时后，宋建军幽怨开口 “云开，你这样给咱们附近村子新女婿做了个不好榜样。” 卫云开一头雾水“怎么说” 宋建军指指整整齐齐柴火“你这么勤快，我以后要是去丈母娘家不干活都不行，人家都拿你当新女婿榜样啊。” 从外面回来宋建钢听到这话也很赞同点头，宋建兵则乐见其成表示“就该这样你不干活老丈人怎么愿意把闺女嫁给你” “大哥，那是因为你娶过大嫂了” 宋建兵哈哈大笑，抱着二宝扛着大宝得意道“所以这是年纪大好处” 在厨房忙活黄栀子及时开口“云开，你歇歇吧，这柴火够用一阵子了，洗洗手咱准备吃饭吧” 卫云开从善如流放下斧子，过两天还要过来，一下子就把活干完确实不大合适。 不过无论他干再勤快也不能留在宋家过夜，宋家没地方给他住，留下也不和规矩，只好天黑前骑着自行车回城。 随后，两三天都要过来一次，每次都有新理由，等星期天给宋家干了大半天农活，黄栀子终于开口放人，让他将人接回去。 回到久违家里，到处都打扫很干净，把带回来东西安排好，宋月明不由自主得伸个懒腰，出门儿前她住在宋家东屋，现在带着孩子住下总觉得伸不开腿脚，挤得慌，回家之后就宽敞多了。 将双胞胎安放在婴儿床里，洗个澡披散着头发神清气爽出来，宋月明惬意叹一口气“确实还是在家里舒服。” 卫云开递给她一个削好苹果，陪她一起瘫在沙发上。 “幸亏你还有点良心，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赖在爸妈家不走了。” 宋月明笑个不停，她还没有发现卫云开有这么赖皮一面，又觉得不忍心，习惯住在一起之后，再分开确实会不习惯。 “可是我挺久没回去住，爸妈还有奶奶也很想我。” 话还没说完，迎着他控诉眼神，宋月明坦诚“其实我也有点想你啦。” 卫云开这才觉得满意，拥着她靠在沙发上，孩子不哭不闹，宋月明靠在他胸膛上，觉得格外满足，两人都格外享受这片刻温存。 直到两个小祖宗睡醒开始闹。 “先喂他们吃点奶粉吧” “先把尿布换了。” “给我个湿毛巾，爽身粉。” 两人配合默契给俩崽子喂食，一人抱着一个，格外和谐。 不过摆在眼前还有一个问题，等卫云开去上班，宋月明照顾一个孩子肯定太吃力，原本说好让魏春玲过来照顾，但王宝珍要让她留在家里相媒，他们只能自己另找人。 “后来春玲又找你说这事儿没” 卫云开摇头“她是想过来躲清静，但是爸妈不同意。” “那就算了，免得耽误她相媒，其实我原本打算，春玲来了咱们也请个人，就让她看着请人是好是坏，两三个月也能看出来那人品性，免得我开始顾照相馆时候，不能时时刻刻盯着人家怎么照顾孩子。” 卫云开也皱眉“这倒是，不过咱们现在先找人，慢慢观察。” 事关孩子两人都不敢马虎，这时候人家还不大流行找小保姆，就算过两年流行起来也喜欢亲戚介绍乡下亲戚来做小保姆。 宋月明没跟家里说这事儿就是没打算在家里找，一来他们找小保姆是不住家，乡下来来回回太麻烦不大合适，再者，扯上亲戚和人情就很不好弄，宋月明想找个生过孩子，照顾孩子更有经验。 “这事确实不能着急，现在还好，这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再大点不爱睡了我就真收拾不了。” 卫云开轻笑“这不是还有我呢” 宋月明抬头看他，忽然问“你小时候乖不乖都说这俩像你，我觉得他们最好乖一点。” “应该是乖吧，要是不乖也有好几个人等着收拾我。” “你那么小，爷爷奶奶舍得打你” “爷爷和爸爸都不舍得，奶奶偶尔会让我罚站，她也很疼我。” 卫云开说了一会儿，逐渐抱紧她，低声道“嫁给我让你受委屈了，人家都有父母帮衬，咱们这都得你自己操心。” 按说，不该事事都依靠父母，但看人家有父母帮忙指导，总比他们俩什么都不知道瞎摸索强，岳父岳母帮他们做够多了，宋家那边还有三个儿子，更多时候还是他们来自己来。 魏家那边，虽然说不清楚原因，但到底有了龌龊，当年就拖累过人家，如今自然不能再太过依赖，要不然那恩情可真还不完了。 要是一个孩子还好点，这一下子来俩，当真让人高兴又为难。 宋月明也有些难过，她一步步将卫云开拉过来自己这边，将魏家多年粉饰太平假象揭开，却无法避免他不会因此伤心。 她故意说得轻松自在“我不后悔啊，等孩子长大就好了，这两年我们就多操操心，幸好咱们还有钱啊，能用钱解决就行。” 卫云开笑起来，贴着她额头嗯了一声“你说也有道理。” 次日醒来是周一，也是卫云开第二个本命年生日，家里有两个孩子缠着，宋月明不方便出门，索性也不留什么惊喜，直接交代给卫云开。 “你去买点好吃，晚上我给你做。” 卫云开还抱着她没起床，晚上孩子闹了两次，天刚亮又醒一次，他被吵醒收拾好他们还没来得及再睡。 宋月明抱着他，母性十足摸摸他脑袋，有心让卫云开打听打听王桂芝是怎么处置，但到底不好坏了他过生日心情，打算让他明天再问。 “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起床给你做点饭，你再睡会儿吧。” 宋月明说着就要下床，但天知道从她怀孕做早饭次数一把手就能数得过来。 但她还没动，冷不防被卫云开拉住“月明，我不想吃饭。” “你不用往下说。”怕太雷人。 不过，就这么一个生日愿望，宋月明别出心裁帮了他，匆匆之后，卫云开换衣服洗漱，衣冠楚楚去上班了。 宋月明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起床准备做饭，这是她真正意义上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幸好，俩崽崽十分给面子，没怎么哭闹。 上午，胡大娘知道她回家来就串门来看看俩孩子，笑眯眯说“现在再说你这俩孩子，真跟人家一次生一个没什么差别，连黄疸都没出，白白胖胖可真让人羡慕” 宋月明心里一动，接过这话题忧愁叹息“一下子有俩也有一点不好，我一个照顾不过来。” “那你弄不过来就叫我，我来给你帮忙” “那怎么能一直麻烦您，大娘，你认不认识谁家年纪比我大点，没工作愿意找个活儿干我想请个人帮我照顾孩子，其实今天也让云开在单位里问了，不过我想着您认识人多，就开口让您帮我问问。” 怕说太满，宋月明先提交交代不是托了一个人。 胡大娘一口就答应了“那行啊，你一个人照顾俩孩子确实为难，你还有啥条件啊我有空就去给你问问。” 宋月明早就想好了条件，索性一股脑说了“年纪在三十以上四十五以下，爱干净，家在城里，我这包一顿晌午饭，家里吃啥她跟着一起吃，早上来上班，晚上走，就是白天帮我照顾孩子，再给孩子衣服尿布给洗干净，一个月可以休息两天，工资跟工人不相上下。” “如果再有什么，咱们当面具体说。” 胡大娘一听有点发蒙，又仔细问过一遍，一拍大腿答应下来“你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保准给你问到位” 宋月明喜笑颜开“那先谢谢大娘了，真能找到合适人我肯定好好谢谢您。” “都是邻居说这么客气干啥不是有句话叫远亲不如近邻么，你们小年轻有啥事儿不懂就来问我，我能帮上肯定帮” “那我和云开跟您做邻居，真是占大便宜了” 胡大娘呵呵笑起来，被人夸身心舒畅，只是走时候瞧见宋月明颈窝里痕迹，笑容暧昧提醒“你现在刚生了俩，要是再要孩子可得再等两年。” 宋月明傻乎乎接话“那是当然。” 等胡大娘走后，宋月明越想越觉得她笑容有古怪，忽然想起什么奔到镜子那儿仔细查看，果不其然在颈后看到两道红痕，瞬间从耳根红到了脖子 卫云开 兴冲冲下班回来卫云开不仅没得到温柔对待，反而被狠狠瞪了一眼。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59章 059 第59章 当初说好卫云开过生日时候家里要添个冰箱，因为早就有准备, 冰箱很快用小三轮载回家, 冰箱没放在堂屋里, 而是放到东间书房，隔着一道门没人看得见, 他们接连添置东西都放在堂屋确实太打眼，东间卫云开白天很少用，放在那儿进进出出取用东西也不会打扰他。 接着就是给俩崽崽找保姆事情。 是胡大娘先介绍过来两个人，家境贫寒，看起来很老实本分, 进到家里却在到处打量周围环境，问过她们孩子年龄，最小孩子刚刚三四岁, 宋月明考虑之后没有同意。 “他们孩子年龄太小, 我怕她们对左左和右右不够用心。” 卫云开单位老大姐也介绍过来两个人, 都和胡大娘介绍来条件类似, 过了两天, 胡大娘介绍过来一个四十岁中年女人，是胡大娘儿媳妇邻居。 这位大姐姓袁, 相貌中等, 微胖, 家里大女儿已经工作但还没有嫁人, 二儿子在上高二, 小女儿十二岁刚刚在县城上初中, 她丈夫在县城做工，袁大姐前面二十年都在家照顾孩子，只有小学文化。 袁大姐家三个孩子年岁相差不大，但正是到用钱时候，丈夫一个人工资可以养活一家人，但要想给女儿置办嫁妆给儿子在县城找个落脚点都需要钱，他们在县城分到家属院只有两间小房子，要是将来娶进来新媳妇，或者多个姑爷，连个多余房间都没有。 宋月明对袁大姐条件有好感，能够培育出来三个上学孩子，说明他们两口子都不是目光短浅人，再者人收拾干干净净，齐耳短发梳在耳后用黑卡子卡着，看起来一丝不苟，笑起来带着腼腆不安。 “冒昧问一句，大姐你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传染病” 袁大姐摆摆手“我没病，我家里人也没病。” 宋月明点了点头“胡大娘想必跟你说过我们条件，我们再说一遍，其实咱们就是一个出钱一个出力，谁也没比谁怎样，但还是得丑话说在前头，因为关乎我家孩子，我要求可能有些苛刻。” 袁大姐很郑重点点头“你说” 人家这样人家不是好糊弄，她是实打实想找份工作，给人看孩子她在行啊 宋月明罗列一些卫生梳洗要求，以及上班要求，她不喜欢外人进出自己卧室，东间也不是可以随便进出。 “白天孩子婴儿床放在堂屋里，什么东西都在那儿，你带着孩子在堂屋、院子里、照相馆活动，西厢房那间有床你可以随意进出，中午可以在那里休息，我会抽时间咱们一起带孩子出去散步遛弯，但最近没有我允许，你不能单独带着孩子出去，我家事情你不能随意对外人说，咱们什么规矩都会写下来，最好可以签合同。 “如果我条件你都可以接受，那我们需要你去医院检查身体，之后会有三个月试用期，这三个月工资是三十五块钱，三个月之后四十二块，如果你有什么不满意，也可以提前跟我说，咱们好聚好散。” 袁大姐仔细将这些记下来，她喜欢讲规矩人，条条框框规定好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行，我是觉着没啥问题，但这件事我想回家问问，再来给你说，行不” 宋月明点点头“那当然可以。” 袁大姐匆匆走了，看样子今天还会过来，今天是星期天，她丈夫孩子都在家，商量之后就能确定下来。 卫云开是抱着睡醒右右当吉祥物，人一走，他戳着右右脸，轻声问“右右，你妈妈刚刚是不是很严肃” 你妈妈宋月明还真不大习惯被这么称呼，可很新奇，不过，什么叫很严肃 “你是想说我刚才很凶吗” 直觉告诉卫云开不能点头，他回想片刻肯定说“不是凶，是认真，你想很全面，我没想到地方你都考虑到了。” 宋月明掐着小腰，居高临下看着这父子俩“姑娘我聪明吧” “不全是吧。” “嗯” 卫云开摸摸鼻子“你是孩子妈妈，是我爱人。” 宋月明哼了一声“那我也是姑娘，姑娘永远十八。” 卫云开顿悟，连连点头“对对对，你永远年轻。” 他怀里右右没人逗都笑了一下，咧开无牙粉红牙床，自得其乐，而后放水，直接沾湿了尿布和亲爹裤子。 宋月明幸灾乐祸笑着出去了，去看院子那棵樱桃树，这是一棵挂过果樱桃树，今年春天开花很繁盛，只不过开花时候宋月明刚生完孩子，偶尔卫云开会给她摘下来一枝花放到卧室。 后来被黄栀子阻止了这俩人才败家行为，还振振有词那你们摘下来以后都是樱桃，多可惜啊 等宋月明出月子，樱桃树上已经绿油油，樱桃树已经开始长出小果子，现在挂在枝头逐渐泛红，再过两天就能吃。 “馋了”卫云开把右右哄睡，就追着出来了。 宋月明点点头，如今青黄不接连水果都很少，她能不馋吗 卫云开揽着她肩往屋里走“我买回来樱桃就在厨房案板上，你不会没看见吧” “我真没看到啊” 宋月明兴冲冲把樱桃洗好，尝一颗，甜滋滋，顺手喂给卫云开吃两颗，特殷勤亲亲他脸“等咱家樱桃熟了，你也帮我摘啊。” “行。” 两人腻歪着把樱桃吃了一小半，剩下留着下午再吃，反正自家樱桃还要等个两三天才能熟。 过了没多久，院门外有人来敲门，宋月明去开门，果然是去而复返袁大姐，因为走得急额，脸上都冒出来汗了。 “我跟家里商量过了，他们都同意我来上班，咱们、咱们啥时候上班” 宋月明笑了笑“这样吧，我们今天下午去医院检查，等结果出来再说，行吗” 袁大姐连连点头“那当然好。” 下午，卫云开就在家里看孩子，孩子已经开始喝奶粉，接受程度良好，就算宋月明不在家也饿不着他们。 这时候体检无非是检查有没有乙肝、梅毒之类，因为是自己额外要求，宋月明就把体检这个钱给付了，体检结果要下周才能出来，袁大姐走时候有些不安，怕宋月明改变主意，再找别人。 思来想去袁大姐还是大着胆子问出口“妹子，你这不会改主意吧” 宋月明笑笑摇头“在没有跟你交代清楚前，我不会再找别人了。” “那就好。” 回了家，宋月明也长舒一口气，洗洗手挨个亲亲左左和右右。 “其实我挺满意袁大姐，她要是没什么问题就皆大欢喜了。 ”再找个合适肯定没那么容易，主要现在找人娶到就那么点，总不能大张旗鼓登报吧 卫云开点点头“那我这两天去打听打听这家消息。” “好。” 打听来结果也是满意，袁大姐情况属实，在外风评也不错，等医院检查结果出来，确定袁大姐没什么传染病，这事就给定下来了。 合同是卫云开弄来，双方签过袁大姐准备正式来上班。 刚好家里樱桃也熟了，宋月明让卫云开摘下来许多，挑出来三四斤不错，又带上两斤麻花给胡大娘送去了，她家孙子孙女多，吃些小零食最合适不过。 胡大娘又是高兴又是嗔怪“帮个小忙你咋这么客气，我以后都不敢给你办事了。” “就是点不值钱小东西，西西可喜欢我这樱桃，咱能不让他吃点” 西西吃了樱桃，还不忘问从前小伙伴“宁宁咋不来了” 他们可是一起挨过打交情。 宋月明笑容不便，只是说“宁宁回家了，以后她来我家，我再让她来找你玩。” 西西一口答应“那婶子别忘跟她说。” “放心，不会忘。” 袁大姐来上班是周四，家里多个人帮忙，宋月明轻松很多，她就充当奶瓶作用，袁大姐按照她要求将左左右右照顾不错，宋月明打算观察一两个月，到时候提前结束试用期。 卫云开觉得她打算都很妥当，很敏感意识到自家媳妇真聪明，这御下收买人心手段当真不错。 不过，宋月明没打算立刻给照相馆开门，这段有人来找拍照，如果特别着急，她也会帮忙拍了，只打算断断续续这么做，等袁大姐考察期通过再开始工作。 “我们耽误一段时间没关系，但不能让孩子有什么闪失。”从怀孕到现在，她身体力行影响卫云开，尽所能为人父母责任。 卫云开没有不赞同，揉揉她脑袋道“我明白，咱们这个家是最重要。” 如今，他们一家四口，不能让任何一个发生意外。 等宋月明闲下来想起来王桂芝这个人，王桂芝已经被公安带走将近一个月，新公安局长去年已经走马上任，不知道是个什么样人，但卫云开在公安局有了熟人，很容易问出来，王桂芝很大可能被判死刑。 “上面有人施压，加上现在对这些闹事处置很严格，王桂芝很难逃掉。” 宋树礼要跟王桂芝离婚，王桂芝娘家重男轻女，这两方几乎不会有人救她，而施压人大约是宋柏恒，王桂芝能逃脱罪名可能性微乎其微。 宋月明听过就算，不再过问这件事。 卫云开工作还没有进入忙碌阶段，他在思考挣钱办法，看得出宋月明也在琢磨这件事，只不过孩子缠身，没那么轻松，卫云开也不想她一起辛苦，挣钱是男人责任。 卫云开有一个门路，吊儿郎当秦霖收手不干倒爷，决定开一个运输公司，南北往来货运是一笔挣钱生意，尤其现在货运公司太少，其中利润尝过甜头卫云开不会不明白。 只是要做货运公司得有车，初初开始，他们规模稍小，先会买两辆车，秦霖想拉着卫云开一起做生意，卫云开也愿意做，只是这么一来，就会掏空家底，说不定还要背上银行贷款。 这是家里大事，卫云开不会瞒着宋月明。 宋月明托着下巴认真看他，“其实贷款也可以。” 卫云开苦笑“我要是光棍一个，当然没什么怕，但现在咱们一家四口，我怕万一，你们跟着我吃苦。” “呸呸呸，你就不能想着挣大钱拿回来给我吗再说，有什么怕，咱们又不是没有穷过，刚结婚时候才有多少钱” 刚结婚时候他俩明面上现金还不到一千块，现在家里家电都不止一千块。 卫云开认真看着她，她丝毫不畏惧，清亮眼睛里都是坦诚，她不怕背上贷款，何况现在贷款条件宽松，政策大力支持，货运又是挣钱买卖，过不了多久就能把钱给还清。 “我真不怕，要不然我们可以把那对翡翠镯子给卖掉，秦霖有门路，应该能卖个不错价格，我这里还有一点妈给金子。” 家里珠宝还真有不少值钱，但都是舍不得动，卫云开想也不想拒绝“还是贷款，我不会太冒险。” 宋月明心里有一股茫然，原文里卫云开孤身一人敢闯敢干，现在多了她和孩子也多了顾虑，谁也不知道未来他是什么样子。 “云开，我不希望我跟孩子成为你负担，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们有钱就过好日子，穷了，我也可以过下去，不会觉得委屈，只要咱们有本事，就不愁没有东山再起机会。” 卫云开将她抱到腿上坐着，一字一顿道“你们怎么会是负担，我一个人得过且过，有你们我拼劲更足，不过，你这么说，我真高兴。” 他一个人一无所有过，但现在，即便钱财没了，他还有她和俩孩子。 宋月明回抱住他，轻声笑起来“其实，两个多月了，可以了。” 卫云开收紧手，抱起她，而后天旋地转。 半夜，左左和右右睡醒了，肚子饿，右右一哭，左左也哭，姗姗来迟爹妈、不对只有亲爹听到他们哭声，匆忙起床给他们冲奶粉。 一脸愧疚。 左左和右右不挑剔，母乳和奶粉都吃，只不过今日格外委屈，吃晚了嘛。 宋月明到清早才惊醒，俩崽都在婴儿床睡好好，她才躺回去继续睡，反正他们都年轻，晚上起来照顾孩子，也不会觉得没睡好。 不过今天宋月明早饭吃晚了，袁大姐来时候她才去做早饭，袁大姐没有多问，只随口道“是不是孩子晚上闹了” 宋月明昧着良心嗯了一声，为了补偿，今天待俩崽崽格外耐心。 到了星期天，家里来了一位客人，是特地到清水县来找卫云开商量货运公司秦霖，他早知道两口子生了双胞胎，但一直不得空过来，今天来时特地给孩子准备了一模一样礼物，很是晃眼小金葫芦。 借着给礼物机会，秦霖挨个抱了抱双胞胎“你俩真是让人羡慕，孩子一下子生俩，多省事，有没有啥秘诀传授给我呗” 卫云开给他一个白眼“胡说什么” 秦霖耸耸肩，牵着左左小手“要不然，你们养不过来匀给我一个，我就省得再生了。” 这次不轮到卫云开说话，宋月明就给挡了回去“你未来媳妇能愿意” 秦霖瞪大眼睛“我还没说我要结婚呢，你怎么知道” “随口猜。”现在倒爷正吃香，秦霖愿意放弃，不是为了安定下来是为了什么 “你能掐会算吧次次都让你猜准” 宋月明不答反问“是之前追你桃花吗” 秦霖摇头，反而幸福甜蜜回答“小爷不喜欢人会点头娶她吗那就是朵烂桃花，她已经回家结婚了，跟我没关系，现在我得有个正当职业才能上门迎娶吧，只不过不能去端个铁饭碗，关键是端铁饭碗我也不愿意啊。” “说也是。”秦霖看起来靠谱点，宋月明才放心卫云开跟他合作。 秦霖其实还想怂恿卫云开辞掉农机站工作跟他下海干一票大，但又不敢当着宋月明面说，再者，卫云开也不愿意，在没有干出来成绩之前，辞掉工作对岳父岳母没办法交代。 趁着工作不忙，两人去市里处置货运公司事，宋月明跟卫云开一起去银行办了贷款，两辆货车走了门路拿到手，开车两名司机是退伍军人，人品信得过。 因为秦霖在市里主持大局，公司盈利说好了四六分，卫云开拿四，秦霖拿六。 这件事忙忙碌碌，谁也没敢告诉家里，黄栀子里城里一趟看望宋月明和俩外孙，不放心她一个人带俩孩子，到家一看，嚯，连保姆都用上了 “你还真是”有钱烧。 宋月明还一脸委屈“妈，你总不能让我累死累活带孩子洗衣服做饭吧那我得累成什么样儿啊” 黄栀子无言以对，又厉声问“你们回来，你公公婆婆有来看过没” “没，家里这阵子不是忙着呢吗” “啧，哼，看来当初说不给他们养老还真没错，让你自己带俩孩子，他们也能放得下心都是嘴上说好听”在黄栀子眼里，不帮着闺女照顾孩子，就是没尽到当老人责任，简直罪大恶极。 宋月明两手一摊“妈，我现在过挺好，你让婆婆来我面前指指点点，嫌过太舒服了吗” 在亲妈和婆婆之间，宋月明必须站在亲妈这边，不过有部分话还是心里话，她没精力和王宝珍你来我往，距离产生美，是最好，如果没有美，清净也是极好。 黄栀子心烦意乱挥挥手“行行行，你愿咋咋，我是管不了你了，要是你婆婆不像话，你别忘来跟我就行” 宋月明松一口气“妈，你放心吧” 黄栀子还是很不放心问了袁大姐照顾孩子细节，见宋月明说面面俱到，悬着心落下来，她来带了一些早熟麦黄杏，给闺女尝鲜。 宋月明抽空洗出来一碗杏子，让袁大姐吃了几个，才回到堂屋继续和黄栀子说话。 “妈，家里是不是出了啥事我看你一直皱眉头。” 这一句话是问到点子上了，黄栀子索性也不瞒着，闺女不是小孩儿了，说出来说不定还能让她帮忙想个主意。 “还不是你那没过门嫂子吴秀秀，怀孕了” 宋月明正吃着杏子，差点给咬到舌头“怎么会” “昨天吴秀秀爹妈来说，看着不像是假。” 现在可不是几十年后，未婚先孕习以为常，现在虽然比以前开放很多，男女之间可以正常交往，但也仅限于搞对象正常交往，婚前发生关系都是隐秘少数，何况未婚先孕。 “他们什么时候结婚来着” “就六月二十六呗，这还有将近两个月呢，听说现在都开始吐了，到结婚时候肚子肯定明显多了，这还不算啥” 宋月明心神一动“吴家要抬彩礼” 黄栀子愤愤点头“可不是，说是不给就告钢子耍流氓，我真是气死了，这宋建钢就没靠谱过” 宋月明发自心底觉得宋建钢进监狱一点都不亏，但这话不能说出口，黄栀子气归气，绝不会看着亲生儿子因此进监狱。 “现在要咋办他们彩礼要多少” “翻倍。” 宋建钢定媒彩礼是一百八十块，翻倍就是三百六十块，而且明摆着，这钱给了吴家保准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吴家绝对不会让吴秀秀把这钱带到宋家来。 “要是平常也就罢了，军子今年也得相媒见小孩，钱都给吴秀秀，你三哥定媒哪有钱” 宋月明顿时想到个很损主意，委婉提醒“妈，你不能别人说怀孕就怀孕，你带着吴秀秀去医院检查去，再说吴家就没想过这事闹大了，吴秀秀吃亏不吃亏 再者，宋建钢那个人比猴都精，他手里还有一条小黄鱼和五六枚金戒指，他能被吴家牵着鼻子走 宋月明打从心底里怀疑这件事真实性。 黄栀子一顿“这能行吗” “吴家也不确定吧，他们是想让咱们蒙头，等给过钱就反应过来也晚了，除非他们打算鱼死网破，再说这件事，宋建钢就没个说法吗他能不知道” 宋月明冷笑，原文里，宋月明不就是因为怀孕被迫嫁给杨红卫，宋建钢能想出这样局算计亲妹妹，还能让吴秀秀用这样计策来算计宋家钱 黄栀子愁眉苦脸“我昨个儿才知道，一夜都没睡着，你爸不想让这事儿传出去，到时候太难看。” 村长和大队长名声还是要。 宋月明不说话了，沉默片刻才说“要是三哥结婚没钱我来出，宋建钢事儿我不管，我当年要是让他算计成了，我就是另一个吴秀秀，杨红卫家可没咱家厚道” 事已至此，宋月明更不会掩饰对宋建钢厌恶。 黄栀子束手无策，喃喃道“不不，家里钱凑凑还是有，我就是那么一说，你想那干啥，钢子他这一年多也怪老实，你要是不愿意搭理他就不理他，可别气着，万一回奶了，孩子吃啥” 宋月明心里舒服了一点，还是强调“我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你跟爸多问问吧。” 她就差直接说，吴秀秀也不是个省油灯了。 “我知道。” “去年腊月里，云开让大哥三哥做生意卖菜，到现在有半年了也不见宋建钢去卖菜，三哥都知道攒攒钱，他就不知道攒钱，还”宋月明没说完，可未尽之语意思黄栀子不会不懂。 黄栀子想想也叹气，大儿子和小儿子都能干，农闲就骑着自行车带着菜篓子去批菜卖菜，多多少少都能挣到钱，就这个老二，让人不省心。 “行，有信我来跟你说一声，就是这结婚日子肯定得提前。” 宋月明到底不忍心黄栀子愁成这样，模糊道“等他们结婚就自己过日子了，不用你们操心。” “说是这么说，那他们生了孩子我要不引着，肯定被人家戳脊梁骨。” 宋月明摇头，宋家还是太厚道了。 黄栀子看闺女这一切都好就没多留，匆匆来匆匆走，她走后，宋月明坐在沙发上发呆，直到时间差不多才猛然回神去做饭。 袁大姐负责照顾孩子一切，宋月明不会让她做午饭，她和卫云开事都会自己做，但袁大姐会力所能及帮她烧烧火，毕竟她也在这吃饭不好意思闲着。 饭菜还没做好，卫云开就回来了，袁大姐适时出去，宋月明灵机一动，问他“宋建钢这阵子有没有找过你” “没有，怎么了” 宋月明也没瞒他，将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卫云开蹙眉，先前她跟他交代过，不能跟宋建钢走太近，是以，他跟宋建钢关系只是平平，跟大哥三哥关系更好，而这么久相处也能感觉到，宋建钢此人并不值得结交。 “那，要是爸妈钱不够，你就拿给他们，不能让三哥娶不上媳妇。” “我说了，妈说不要，等到时候再问吧。”宋建军手里也有钱，他孝顺，如果知道家里没钱肯定不愿意父母那么辛苦，说不定结婚就得自己掏钱。 过了两天，宋建军来了，他和宋建兵经常到县城卖菜，但很少到宋月明这儿来，都是隔着院墙喊一声，扔进来一把菜，等开门时候人都已经走远。 “三哥，你今儿咋舍得来了” 宋建军挠挠头，嘿嘿笑“咱妈让我来看看你，怕你给气出病来。” 宋月明瞪他一眼“今天在这儿吃饭吧，大哥呢，没来卖菜” “我俩不能在一个地方卖菜，他今个儿去乡下集上。”宋建军说着从菜篓子里拿出来一把水灵灵韭菜。 不过看宋月明眼神不善，逗直乐，洗干净手去看左左右右，不过俩崽崽睡正香，任凭小舅舅怎么看都没醒意思。 宋月明让袁大姐买了两斤肉，家里还养着一条火头，是卫云开弄回来给她炖汤喝，今天刚好拿来做酸菜鱼，让宋建军把鱼杀了，她先给红烧肉做出来，宋建军杀着鱼闻着厨房冒出来香气直流口水，等卫云开回来，见小舅子已经把脏活累活干好，他笑眯眯去堂屋里抱儿子。 天气渐渐暖和，左左右右穿单薄了手脚露出来多点，藕节似小手腕戴着一对桃核小篮子，右右躺在卫云开臂弯里到处乱看，到了厨房瞧见宋月明直直看过来，又咧嘴笑起来。 “右右，香不香，想吃不” 宋月明戳了戳儿子小脸“他现在要是会说话，肯定得吓你一跳。” 宋建军学着卫云开把左左抱过来哈哈笑道“右右一醒，左左就醒了，这俩小子以后肯定关系好” “人家说双胞胎比一般兄弟姐妹要亲，他俩现在挺好，不知道长大会不会跟人打架。”卫云开开始畅想未来。 正准备做酸菜鱼宋月明将两人推出去“你们带他俩出去吧，别呛着。” 两荤一素还有一碗汤，袁大姐在西厢房吃饭不跟他们一起，俩崽崽很贴心，大人吃饭时候他们乖乖躺在婴儿床里翘着脚脚到处看，也不哭。 饭桌上，宋建军吃很香，趁他不备，宋月明忽然问“三哥，二哥是不是找你借钱了” “咳咳我差点被鱼刺卡着。” “那就是跟你借钱了，还有这鱼没多少刺。” 宋建军恢复正常后，先看一眼妹夫，才慢吞吞道“就借了一点，没啥。” “不是因为吴秀秀怀孕跟你借钱” 宋建军心虚垂眸“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宋月明吃了一口鱼肉不说话，静静盯着宋建军，宋建军不敢与她对视，他小时候怕宋月明哭，现在呢，怕宋月明严肃说话，总觉得小妹这样子有些可怕，却不会觉得被管教厌烦，反而高兴小妹与他亲近。 “我就随便一问，我觉得吴秀秀怀孕应该是宋建钢先知道，怎么是吴秀秀爹妈来找咱爸妈，宋建钢要是知道得给老丈人一点好处吧，要不然被家里知道，他肯定会被打。” 最重要是，宋月明怀疑这是宋建钢做一个局，毕竟结婚就等于分家，父母手里有再多钱也不会轻易给他，只能等他们百年分遗产，宋建钢借着这机会捞一笔也不是不可能，她一点都不相信宋建钢人品。 宋建军点点头“当时刚一知道他就是这么说，说给点钱让吴秀秀把孩子打了，或者让吴秀秀爸妈同意把结婚日子提前。” 宋月明垂眸“他手里一点钱都没有吗” “说是没有。” “你借给他多少” 宋建军伸出两根手指头，宋月明很不优雅翻个白眼，宋建钢手里钱是宋建军好些倍，也好意思要兄弟血汗钱。 卫云开在一旁听着眼神游离，注意到宋月明神情眼中闪过一抹忐忑。 “我觉得二哥手里不一定没钱，他和吴秀秀事估计有猫腻，要不然里里外外要六百块彩礼，吴秀秀爸妈怪大胆。” 宋建军有点为难道“他手里确实没钱，这事儿吧，还是咱爸妈去办吧，等人娶进门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宋月明咬咬牙“这一回低头，等娶进门事儿还多着呢。” 进门就生孩子，黄栀子还要伺候这两口子和孩子，宋月明可不忍心爹妈为这样人操劳，就算他们乐在其中，宋月明也不能让宋建军跟着吃亏。 “三哥，你回去问问那二百块钱给谁了，跟咱爸妈通个气，要不然给了这次还有下次，吴秀秀要是一直不嫁过来，那还能把家里给掏空了。” 宋建军也明白其中严重性，点头答应下来，那二百块钱确实不能瞒下去。 等吃过饭，宋建军走了，卫云开仔细问“月明，你很生气” “我能不生气吗宋建钢就是没有廉耻欺负老实人，他跟三哥借钱什么时候能还，说不定拿着钱干什么去了呢” 卫云开摸摸鼻子，想说点什么，但老实了快一小时孩子闹起来，宋月明和袁大姐给孩子换尿布，他只能等到晚上只有俩人时再说。 只有俩人面对面时，卫云开表情不大自然，握着宋月明手指绕缭绕去，良久才说了一句“其实有件事我没告诉你，大概跟宋建钢借钱事有关。” 宋月明以为自己听错了，蹙眉问“你借给宋建钢钱了” “不是，是跟那个谁、杨红卫有关。”他又不自然摸摸鼻子。 “杨红卫” “对。” 卫云开可一直记得他跟月明婚事是怎么定下来，杨红卫那一回被打惨了还不算，他一直等着收拾此人机会。 杨红卫有个当兵姐夫，宋柏恒一家也有些势力，在没有绝对把握下他没有动，直到知道杨家姐弟俩关系不睦，杨红卫姐姐要随军，他就让人勾着杨红卫去赌博了。 “宋建钢跟杨红卫表面上不来往，但实际上关系不错，杨红卫输多，估计也跟宋建钢借了钱。” 宋月明有点懵“你什么时候做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卫云开垂眸“告诉你干什么，我也没把握一下子就让他翻不了身。” 也免得她回忆那件破烂事，杨红卫那种烂人，静悄悄消失最好。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第61章 061 第63章 第063 第63章 宋月明要拿下厂子地皮规模不大，选址是她和卢善因一起考察后决定, 地皮面积在后世看来就是个小作坊, 但厂子周边交通方便, 基础设置完善，离清水县很近, 去市里也很方便，周边有村庄也有空地，不愁将来厂子扩建伸不开手脚，而需要工人就来自于村庄里清闲人。 之所以要将地皮买下来，是因为地皮属于村子里, 不是单独哪一户，万一将来村里要分宅子，地皮分给别人可就不好办了, 再说租赁不如买下来划算, 占用资金并不多。 地皮买下来手续交接需要时间来办, 加上卢善因打通其中关节, 一切还算顺利。 等待时间里宋月明在家陪孩子玩, 星期天则和卫云开一起带着孩子去市里拜访一位建筑老师顾老师，是李大夫从中介绍, 厂房建设图纸由这位老师来设计, 一旦办完地皮交接手续就可以动工盖厂房。 拜访过顾老师, 又去看望李大夫, 他们两口子对双胞胎喜欢紧, 见了总要逗一逗。 “可惜我们年纪大了, 是没这个福分要孩子了。”向来成熟知性温媛第一次露出感伤情绪。 宋月明记得她已经四十多岁，确实属于高龄产妇范畴，顿时有些遗憾。 反而是温媛笑一笑，就把那些情绪抛开“我们也想开了，真要个孩子还不一定能照顾好呢，就我们两个也乐得自在。” “倒也是，你和李伯可以出去旅旅游啊到处走走。” “我是想去，可你李伯整天忙着工作啊学生，根本没时间陪我出去。” 李大夫从前落难，如今稳定了却从未熄灭报国心思，宋月明打心底里敬佩。 大人聊天顾不上他们，左左和右右十分着急踮起脚拍拍宋月明手臂，指指柜子上电视机，他们每天都会看会儿电视，人不大但看津津有味，宋月明都是定时给他们开电视，也不担心他们看得多了对眼睛不好，毕竟还没看多久呢，人家电视台就定点下班了。 温媛故意逗他们“叫奶奶，奶奶就给你们开。” 俩人齐声喊“奶奶。” 温媛大笑“这还真是俩人精儿，你俩把孩子养太好了。” “就是俩调皮捣蛋坏小子。”宋月明谦虚说了事实。 从书房出来李大夫听到这话不乐意了，从抽屉里翻出来一把糖果塞到二人衣兜里“孩子已经听好了，你们不能对他们要求那么严格。” 这话一说，宋月明都不好阻止李大夫给他们发糖，俩崽子喜欢吃甜，怕吃坏牙齿，连糖都是定量。 左左和右右收下糖，笑眯眯喊爷爷，李大夫高兴极了，又要给更多糖，但被卫云开给阻止了。 “他们糖都快装不下了，您别再给了。” 李大夫只好作罢，坐到双胞胎身边教他们说话，幸好俩人对电视机里人像不大感兴趣，很给面子学说话。 从李大夫家里离开时候他们还是恋恋不舍，两人一人手里牵着一个。 走到花坛边，宋月明停下来，心平气和商量“左左，右右，把你们糖交给妈妈拿着怎么样回家妈妈再分给你们吃，你们拿着丢了就吃不到了。” 一副给亲戚拜过年收走孩子压岁钱语气，不过今年过年时候双胞胎还不知道钱是什么，长辈给压岁钱全被宋月明悄无声息拿走。 俩人似懂非懂互看一眼都从挺着肚子，示意宋月明自己拿，很是大方。 卫云开醋溜溜说“这也就是你，换成我肯定要不过来。” 宋月明得意一笑，搂着双胞胎挨个亲了亲“可能是你骗不够逼真吧” “你不怕他们听懂了以后就不把糖给你了” “关键是他俩听不懂啊。” 卫云开无言以对笑起来，时间还早，他们预留出来时间带着孩子去动物园走走，只不过双胞胎走时间长了老大不愿意，他们来时候没带小推车，只能将人抱起来。 饶是宋月明已经锻炼出来抱孩子力气，长时间抱下去也力不从心，时不时停下来歇歇。 “来，让我抱吧。” 卫云开朝宋月明怀里左左伸出手，左左很高兴奔过去坐在爸爸手臂上，两人一左一右，坐在半空中看着彼此笑嘻嘻。 “你累了咱们就停下来吧。” “好。” 快到动物园时候，两人跟双胞胎打个商量，让他们下来走路，今天是星期天，动物园大人小孩特别多，两人都不敢撒开孩子手，大多时间都是抱着他们。 还能抱几年呢，能多抱抱就多抱抱。 但动物园气味并不算好闻，更爱干净右右捂着鼻子“粑粑” 粑粑是又脏又臭 宋月明想笑又不能笑，安抚般摸摸右右后背，等他习惯。 这对双胞胎性格有点不一样，左左显露出来性格更像卫云开，右右撒娇时常被卫云开说像宋月明。 “妈妈” 右右看到老虎张开嘴巴吓得缩在宋月明怀里，一双大眼睛又忍不住好奇睁开，宋月明轻声安抚他，左左则是指着老虎喊“汪汪” 汪汪是说旺财，俩人叫不全它名字，却格外喜欢它，每天早上起来都要跑过去看它。 一听哥哥说汪汪，右右也大着胆子看过去，小手紧紧勒着宋月明脖子，随时随地可以缩回来藏在妈妈怀里。 看完老虎看猴子，宋月明让卫云开抱着俩人，她翻出来相机给他们拍照，父子三人都属猴。 “这是咱们家三只小猴子。” 双胞胎只知道挨着爸爸笑，妈妈说了咔嚓时候要笑，卫云开看着宋月明，笑意绵绵。 逛到一半，终于有个气味儿没那么重，四人开始休息，宋月明给两人喂水，一抬头就看到两个熟悉人。 是苏妙宇和李佳佳，她们身后还跟着两个青年。 “月明姐” “苗苗” 苏妙宇不会掩饰情绪，眼睛里都是心虚，下意识看一眼身后青年，结结巴巴说“月明姐，你怎么来市里了” 宋月明只消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但却当做没有察觉，神色如常说“今天过来办点事，顺便带孩子玩玩，你们也星期天休息呀” “对、对啊。” “行，那你们忙呗。”宋月明明白苏妙宇心思，虽然两人关系不错，但她没打算多管闲事，最起码不是在这儿闲聊天。 李佳佳倒是很淡然看看卫云开儿和双胞胎，温柔笑着说“月明姐，好巧。” 宋月明点点头，准备同他们道别。 但是苏妙宇心内不安，略一思索拉着宋月明到角落里说话“月明姐，你今天能不能当做没看见我啊” “嗯这是什么话我怎么能装作没看见你这个大活人” “月明姐，你明知故问啦，那个，我妈知道我谈了个对象，一直在问我他什么情况，你可千万不要跟她说在市里见过我，求求你啦，月明姐” 宋月明瞥了一眼朝这边看过来另外三人，痛快点头“我不说也行，但是你自己心里有谱，别让人欺负就行，不过你跟我说说哪个是你，哪个是佳佳” 苏妙宇老实交代“灰色衣服是我同学。” “噢，我明白了，长得不错。”浓眉大眼，是当下很流行长相。 苏妙宇羞跺跺脚“月明姐” “行啦，不跟你开玩笑，我们马上就回去了，今儿没碰见你。”卢善因知道闺女有小心思，旁敲侧击来问宋月明打探情报也不是一次两次。 “谢谢月明姐，等我放假去找你玩” 两人分开，苏妙宇走回去，回头看看宋月明又脸颊红红回头跟灰衣服男青年说话，四人向前走，他们是相反游览方向，接下来应该不会碰见。 宋月明又看一眼四人离开方向，苏妙宇和李佳佳是从初中开始友谊，关系非同一般，李家倒台，苏妙宇也没有嫌弃过李佳佳半分，反而关系更好了，只是她总觉得李佳佳看向灰衣服青年眼神不大对劲，另一位文气些男人在四人之中非常不起眼，跟拉来凑数似。 卫云开察觉她若有所思，出声询问“怎么了” 宋月明摇摇头“没什么。”希望是她脑补过度。 而后和卫云开一人抱着一个继续玩下去，从动物园离开时候，宋月明决定今年不会发挥母爱带他们出来长时间走路游玩，要不然她一双手臂就要废掉了。 炎热夏天盖房子不是件轻松事，但厂房地皮已经拿下来，盖厂房自然要及时进行，宋月明和卢善因都找了信得过人去监督，宋月明找三哥宋建军因为他经验丰富，加上夏天菜不好卖也很受罪，监督厂房稍稍轻松一些。 宋月明和卫云开则跑一趟南方购买机器，正好金价大涨，顺道再给大黄鱼卖出去一根，饶是他们尽力压缩时间，一来一回也花掉了十天时间。 双胞胎没办法带着去，宋月明将他们送到宋家跟大宝二宝一起玩耍，回来时候坐火车到县城已经是深夜，第二天一早便提着东西去宋家接人。 俩人正在和俩表哥玩爬叉，宋卫国给他们捉回来，放到玻璃瓶子看它们慢慢爬。 宋月明和卫云开提着东西站在门外，正要出声喊人，左左一回头看见他们俩，楞了一下，而后一撇嘴，泪水就盈满眼眶，哇一声哭出来，右右似有所觉，而后反应都是一摸一样。 “左左，右右，让妈妈抱抱好不好” 两人嘟着嘴巴扑过来，窝在她怀里沉重控诉“坏” 宋月明眼睛发酸，紧紧抱着他们小身子“对不起，是妈妈坏。” 卫云开蹲下来，揉揉俩人头顶，他们抬起头，顶着鼻涕喊爸爸，他顿时眼眶湿润“乖乖，爸爸和妈妈回来了。” 双胞胎哭声惊动黄栀子和王娟，出来一看这两口子眼泪汪汪都想笑，隔壁院子里听到动静余晓菊扶着腰过来看情况。 黄栀子感慨道“哎哟，这俩人刚来那两天可愁死人了，哭谁都不认，要不是你走之前让你家请那个袁大姐过来两天，我跟你嫂子可哄不住搁大宝二宝，都让我带习惯了，一点也不会闹。” 宋月明在双胞胎身上蹭掉眼泪，微微松开他们“以前晚上都是跟我们，现在一下子这样肯定不习惯。” “去，让爸爸抱抱。” 卫云开一下子将两人抱起来，一人亲了一下，双胞胎破涕为笑，齐齐回亲。 宋月明抹了抹眼睛，将落在地上东西一起提到堂屋，双胞胎坐在卫云开怀里，目光一刻没有离开宋月明，眼底依赖清晰可见，等进屋坐下哄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安静下来，黏在两人身边不舍得离开。 “妈，我给你们买了点东西，你打开看看，分了吧。” 黄栀子嗔怪“你俩是去花钱，还买东西干啥” 宋月明笑笑“那不经常去，肯定得带点啥回来，都是小东西。” 女人用化妆品丝巾，孩子玩具衣裳，还有一点特产吃食，每家都有份，给黄栀子多点。 大宝二宝拿了玩具高兴招手“弟弟，我们去玩” 左左右右一个坐在爸爸腿上，一个坐在妈妈腿上，怎么都不愿意离开，宋月明笑笑，只得说“大宝，二宝，你们先去玩，弟弟待会儿再跟你们玩。” 大宝小大人似叹一口气“那中吧。” 左左和右右好奇探头看，可就是不走，连午饭都是喂着吃，等从宋家回去，两人都带着一股欢畅，回到熟悉家里终于绽开笑颜，乖乖让爸妈给洗了澡，喝过奶乖乖睡觉。 宋月明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也不觉得累。 最后是卫云开拍拍她肩膀“咱们睡吧，你已经很瞌睡了。” “好。” 睡觉时候将他们小床放在离大床最近地方，宋月明才安心窝在卫云开怀里睡去，第二天她在家没出门，一直陪着两人玩，卫云开给魏家带那份礼物送过去。 过了两天，双胞胎已经恢复如常，拿着新玩具满院子乱跑，到处都是他们笑声 。 宋月明渐渐放下心来，事实上忙完这一次，近期内需要出远门机会就不多了。 六月底，厂房完工验收，请来施工队干活实在，厂房各处设施都建不错，结果工钱再付给两位监工酬劳，宋建军笑着收下来，宋月明提前跟他说过这钱算厂里投入，不是她自己出钱。 预定机器也在此时送到，卫云开对机械颇有研究，试验过机器没有问题便付了尾款，厂房硬件设施都已经准备完毕，接下来就是申请营业执照，生产许可证和卫生许可证。 政策对私营企业是支持，加上厂房设备完善，卫生达标，很快便申请下来，七月下旬招工，八月初月音生活用品公司顺利开业。 因为是宋月明和卢善因合作，注册时从两人名字中各取一字。 宋月明和卢善因一起剪彩，一起合了照，随机器轰鸣声开始，月音第一片卫生巾诞生，二人职位按照出资比例分配，宋月明任总经理，卢善因做副总经理，技术员是从国企单位挖来，卫生由卢善因把关、库房都是信得过人，满打满算这厂子里十个员工，加卫云开一个编外机械维修工。 也是开业后，宋月明才知道卢善因极具经商天赋，干劲十足一点都不像是年近五十人。 “卢婶儿，你要是一直闲在家里真可惜了。” 卢善因笑谦和“我当时读医学，是我妈选，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想起来做这些。” 因着这阵子磨合，二人都对彼此有了新认知。 “幸亏当时死皮赖脸和你有了来往，苗苗也很喜欢你，当初我都想认你做干女儿了，不过现在说这个有点不合适，是占你便宜。” 宋月明摇摇头“亲戚不亲戚都无所谓，合作愉快就行。” 卢善因也赞同，她脑袋一热说服丈夫冲出来干生意，可不就是想找个靠谱人么 忙完这一阵子已经到了九月，九月是开学季，魏春华考上县城高中要来报到上学，魏根生喜直说祖坟上冒青烟，要亲自送闺女来，宋月明他们必定要去接应一下。 正好是周日开学，周一正式上课，他们四口子早早就收拾妥当等人。 魏根生自行车后座载魏春华前座是一袋子粮食，他们手里没多少粮票，这要交到学校食堂，闺女吃饭就不用愁了，王宝珍带着铺盖卷脸盆牙刷，俩人一路上笑容都没有断过，进门也是喜气洋洋，俩人都穿干干净净，魏春华则是一身新衣裳，是宋月明他们从南方回来是特意给带。 “小小儿，来叫爷爷” 一岁半左左右右口齿清晰多了，笑眯眯喊爷爷奶奶。 魏根生摸摸兜掏出来五六颗糖塞给他们“这还是我知道春华考上高中买。” 村里出一个高中生不容易，魏根生也不嫌破费，他还预备着等闺女考上大学，那要在村里摆上十来桌好好热闹热闹 宋月明提醒双胞胎“拿了糖要说什么” 双胞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眯眯眼道“谢谢” “乖孙，你咋恁洋气啊，真好，真好以后你俩也学你小嫲嫲，上高中考大学知道不” 俩人可不知道这是啥意思，但不忘点头，把魏根生逗大笑不止，王宝珍坐在一旁含笑看着，目光悄悄掠过这家里装扮，没有哪一处不是要钱。 宋月明掏出来准备好粮票塞到魏春华手里“这你拿着，要是不够了，平时有啥事，让人给我捎一句话就能去学校看你。” 魏春华不敢要，抬头看向王宝珍。 “你嫂子让你收着，你就收着吧。”王宝珍神色轻松吩咐，一看她闺女考上高中，宋月明就巴结来了，要是宋卫琴家那个魏秀红也考上高中，她会恁巴结春华保准贴补娘家人去了。 魏春华这才敢要，一共是二十斤粮票，差不多是县城一个成年人每月粮食供应，她朝宋月明露出个笑容，满是感激。 魏根生皱了皱眉“我带着粮食呢，你别给她恁些，都搭了。” 闺女成绩还是卫云开托人查出来回家报信，买了衣服给二十块钱，再要粮票他都觉得烫手。 宋月明不以为然“搭啥，爸，春华她是个小孩儿正长个儿呢，上学也费脑子，再饿着就长不高了。” “那中，听你嫂子跟你哥，好好上学，别不用管。” “知道啦。” 四个大人俩侄子一起送魏春华去高中报到，交了学费和粮食，魏根生让魏春华把粮票放好，宿舍里铺好床，他们就得走了。 魏春华不安里带着好奇，宋月明多嘱咐一句。 “八月十五要是放假回家，先去我那儿咱一块回去，要不就跟咱庄人一块儿回去。” 魏春华都答应下来，他们才往外走，路过操场时候，卫云开抱着双胞胎去玩双杠，不过玩了一下就戳到了俩人马蜂窝，直接玩到中午天热才恋恋不舍愿意回家。 “回家妈妈给你们俩做饼饼吃，要是不回去就吃不上了。” 左左右右一听，就忙往家走，到家宋月明给他们做了鸡蛋手抓饼，煎出来，撕开，两人洗干净手戴上围嘴，用手抓着吃喷香。 吃完，拉着两人手往外走，还要去玩。 宋月明不愿意了，午后正是秋老虎肆虐，再在人家操场上玩，非得晒脱皮不可，她和卫云开好哄歹哄“等你们俩睡醒，妈妈让喝一点点汽水，好不好” 甜滋滋橘子汽水两人也很喜欢，一听这话乖乖躺下，都不用怎么哄就睡着了。 宋月明叹口气瘫在沙发上“这俩人越来越不好骗了。” 卫云开伸个懒腰“没关系，再大点就可以摆事实讲道理，不听话就” “怎样揍一顿” 卫云开仔细思索一番，打是舍不得打，他小时候也没挨过打，沉默半天道“要不然你来打” 宋月明哼了一声躺在他腿上“你下不了手我就能” “这不是他俩跟你比较亲，我怕我一打他们就要怕我了。”仅有父子亲情不能一巴掌给拍散了啊 “还是算了，我觉得他俩还是可以讲道理。” 仍然是新手父母两人匆匆结束这次深入讨论，窗外有最后阵阵蝉鸣，四口人躺在床上安睡，风扇慢慢悠悠摇晃。 八月十五过节，学校放假，高中到宋月明家里就二里地，魏春华找来同他们一起带着节礼回了魏家，双胞胎来魏家次数不多，到家之后有些拘谨局促，上面哥哥姐姐比他们大得多，都不愿意带着两个小豆丁一起玩，唯有何宁宁稍稍熟悉，也愿意带他们一起玩。 “这俩孩子长得真快，转眼就快两岁了。”魏春玲眼中有掩饰不住羡慕。 宋月明看她有些消瘦，故意打趣“姐夫给你来信没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魏春玲嘴角噙笑“什么信不信，他在部队也忙。” “欸，八月十五不是要去他家走亲戚，他们没说咋回事” 魏春玲摇头“看不出来，就说等他休探亲假再说。” 王宝珍听了插嘴“部队里都忙，他又升官当领导了肯定更忙，人家不是说先让兵回来，再叫当官回来，怕探亲假不够，反正咱家不急。” 她这么说也是心里憋着一口气儿，宋建军结婚小一年，孩子都快生了，他们这先定媒反而没结婚，但即使心里再着急，她心里也不露出来半分让人家看笑话。 宋月明想想也是这道理，点头道“那勤写信来往着就行，等结婚春玲就能去随军，感情更好。” 这让魏春玲不好意思起来，摆摆手“说他干啥，以后就能知道信了。” 说是这个说法，但谁都不敢对这件事掉以轻心，尤其魏春玲今年已经二十四岁，再拖下去就没几年好时光了。 谁知道过完八月十五，张康寄过来一封信，明年能休探亲家，让家里帮忙准备婚事，张家给魏家送来准信儿，众人都松一口气，等张康确定啥时候休假，问好儿就放到那时候，两家可以先行做准备做嫁娶事宜。 九月初，宋建军还给宋月明报喜信“你三嫂子今晌午给你添了个侄女” “哟，那咱妈得高兴坏了吧”宋月明不止一次听黄栀子盼着说要个孙女，这下子终于如愿了 宋建军喜气洋洋点点头“是啊，抱着不撒手，看好几遍确定是个闺女就叫我来给你送信来了。” 宋月明也觉得高兴“好，圆酒定到啥时候” “九月十二。” 宋建军报完信喝口水就走了，他第一个孩子要圆酒，需要报信亲戚还有很多。 宋月明关上门看自家两个又跑又跳儿子，忧愁叹了一口气，还有一年时间，但她还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办。 袁大姐一眼看出她心思“是想再生个闺女吧” 宋月明苦笑着点头“是啊，就是还没打算好。” “这俩快满两岁了，你抓紧再生个闺女，以后就解放了，孩子年岁差少也能玩到一块儿去。” “是这样，不过现在不是忙不开嘛。” 照相馆要顾着，月音更要费心思，厂子刚投入生产，但销路一般，究其原因还是时代不够开放，宋月明打算跟市里电台买一段广告，广告词都想好了。 卢善因儿媳妇就是在市广播电台工作，还是热门频道，广告价格谈好，也播了出去，麻烦是在商场柜台摆出月音产品。 第一代卫生巾造型和包装都是宋月明设计出来，不缺少辨识度，但百货大楼不愿意增加柜台摆放卫生巾，只能放到角落里，同时得讨好售货员帮忙宣传，无奈之下宋月明给电台广告词加长，提示卫生巾在百货大楼生活用品柜台均有销售。 城市里，愿意为了省事花钱女人还是很多，尤其是老法子不方便，只要尝试新产品便利好处，就容易提高接受度。 为了提高知名度和销量，宋月明、卢善因和苏妙宇都做起了推销员，宋月明在照相馆里给女客户推荐，苏妙宇推荐给同学们，每一包都有提成，凭就是一个人无我有。 苏妙宇早就尝试过推销好处，宋月明教她个法子，先自己用，而后带动舍友和朋友，再一传十十传百，卢善因则发动认识亲朋好友，她们不贪心，慢慢打开市里这个小市场就行。 李佳佳知道苏妙宇忙着一些事，可见到是什么不由脸红，悄悄问“苗苗，你为什么要做这个” “嗯，帮我妈和月明姐推销产品啊” “你还有一年就要毕业分配，忙这个干什么，就不怕被人举报” “怕什么，现在政策允许，谁举报我都不怕，再说了伟人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我们这是为妇女群众谋福利啊，你难道就不觉得好用” 苏妙宇送过李佳佳一包，李佳佳按着上面说明方法用了，确实比用卫生纸方便，可、到底是难以启齿事儿，苏妙宇怎么说那么轻松呢 “你不会想毕业以后还做这个吧宋月明她是没文化才做个体户，你可是大学生，以后要分配到医院，你说不定就分配到我们医院了啊，还有徐森宇他支持你做这个吗” 苏妙宇莫名“他不知道啊，我干嘛告诉他这个呀” 这些事都是偷偷进行，女生之间都好说，可男女之间就不好说了啊。 “再说了，这事不止月明姐一个人做啊，我不觉得她没文化，反而觉得她比我懂得都多呢，术业有专攻，人家能挣钱也做了好事，这样不好吗”苏妙宇没敢说她妈也参与其中，怕引起不必要误会，等以后做开了再光明正大承认也不迟。 李佳佳咬咬唇“苗苗，我觉得你现在好能说，跟以前都不一样了。” 苏妙宇却笑起来，得意挥着手里笔记本“可能归功于它们吧” 妈妈说了，如果厂子越办越好，等分了钱就给她一些，她这是为了零花钱和新裙子在努力。 但李佳佳并不信服这个说法，张了张嘴还要说，苏妙宇连忙问“佳佳，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佳佳年初已经毕业分配工作，进了医院做护士，清闲时间多谢，而她等到星期天又得回去偷偷背一包卫生巾进来卖给同学们，还真没多少和李佳佳闲聊功夫。 “我来时候看见徐森宇在楼下等你，你要不要下去” “是吗那我可得赶紧下去” 苏妙宇背上书包哼着歌下楼，李佳佳跟在她身后，看她奔向徐森宇光明正大说话聊天，暗暗握紧拳头。 李佳佳找到照相馆时候，宋月明有点吃惊，当初来照相馆第一个大单子是李佳佳带来，她一直记得很清楚，但两人并没有多少交集，最近一段时间李佳佳就是苏妙宇身后影子，很少表达什么。 “佳佳，怎么了” 李佳佳脸色绯红，似是在鼓起莫大勇气“月明姐，你和苗苗都在卖那个东西是吗” 宋月明意会“你是说卫生巾” “对。”她声音很低，犹如蚊呐。 “我是在做这个，怎么了你要买来用吗那你直接找苗苗不是更方便” 李佳佳摇头，想了又想才问“如果我帮你卖一些，能不能挣些钱” 宋月明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她们推销出去价格比市面上稍稍便宜，但三人谁也没拿提成，纯属义务劳动，一切为了厂子未来。 “佳佳，是这样，我们厂子里有正规推销员，妙宇是兼职，将来算工资，你有正经工作我不敢拉你做这个。” 李佳佳有些沮丧，可宋月明说好听，但实际上根本没给她留说话余地。 “月明姐，你不能帮帮我吗”李佳佳小声说着，卫云开正牵着孩子走过来，她看向宋月明眼神愈加柔弱可怜。 宋月明听到了双胞胎说话声，更加不耐烦应付李佳佳，只道“佳佳，你还是好好工作吧，这工作不适合你，如果你需要卫生巾，我这还有一些，你可以拿走用。” “我有好法子，你也不听吗” 宋月明笑笑“多谢你操心。” 李佳佳蹙眉；“月明姐，你太狠心了吧” “我不帮你就是狠心佳佳，我也要吃饭，还有俩孩子养活，我帮不上谁。” 卫云开带着孩子进来，李佳佳扭头看向他，柔声道“卫大哥，我有个法子能让月明姐东西卖更好，我能说给你听吗” 宋月明挑了挑眉，卫云开蹙眉，扭头看她“月明，这是谁”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4章 6064 第64章 李佳佳脸色很不好看，她来照相馆不是一次两次, 上回在市里动物园也见过, 虽然没说过话, 但卫云开真不认识她 宋月明想了下，“李佳佳, 苗苗朋友，前公安局长千金。” 李佳佳敢跟卫云开装楚楚可怜，那就别怪她当面揭开旧伤疤，希望他们怜香惜玉那可就真找错人了。 这么一说，卫云开就想起来宋月明, 苏妙宇与李佳佳是好友，偶尔会到照相馆来，对着这份矫柔做派, 他只淡淡道“厂子经营是我爱人打理, 你有事不要找我说。” 他对李家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好感。 李家曾经在这小县城呼风唤雨, 爸爸和哥哥刚死那一阵子, 说人人喊打都不为过, 李佳佳自觉难堪，对宋月明更恼, 皱着眉头为难咬咬唇, 还是转头看向正主“月明姐, 那我把法子说给你听, 你能不能” 她没有说太明白, 笃定宋月明一定听得懂。 宋月明没有接这个话, 而是问起另一件事“佳佳，我听说你在医院实习工作，做护士，在妇产科是吗我们厂子里倒是有计划做一款适合产妇产品。” “你”李佳佳欲言又止，宋月明早就知道这主意 妇产科妇女生产后需要卫生纸、卫生巾，由医院推销出去，那些病人一定会听从吩咐，如果宋月明愿意付给她酬劳，她就可以借着接触病人功夫多宣传，可她没想到宋月明也会想到这主意 宋月明笑笑“佳佳，我觉得你现在还是踏实工作，等工作转正吧，走不正当捷径得到成功不要也罢。” 与妇医生联合确实可以促进销量，但私底下来往未免太见不得光，大大小小医院那么些，医生也不少，难道要去贿赂每个医生护士 李佳佳被她看透，垂下眼眸不说话，站在原地不说话，气氛一时僵持下来。 “月明姐，你、你能不能别把我今天来过事情告诉苗苗” “我没有主动跟人说三道四习惯。” 与卫云开一起进来双胞胎都好奇看向李佳佳，他们平时见人不少，一点都不胆小，反而对李佳佳笑笑，蹬蹬蹬走到宋月明身边。 “妈妈，吃，苹果。” 不是给妈妈吃苹果，而是今日份苹果吃过了，还想再吃，但天气转凉，左左感冒，更不敢让两人多吃。 宋月明揉揉俩儿子小脑袋，而是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李佳佳勉强一笑，摇摇头转身走了，走时目光从卫云开身上掠过，可卫云开正温柔看向两个小男孩，半点也不看她。 “这人”卫云开欲言又止。 宋月明笑笑，“应该不会再来找我了。” 面上不显心里肯定恼着呢，对李家事半点反应都没显露出来，她倒是低估了李佳佳忍受能力。 外人一走，双胞胎就扯着宋月明手开始央求，有外人在，他们敢说出来要求，外人不在了，就开始装可怜卖萌。 “要不然还是让他们吃点吧用热水泡一下。”卫云开先心软了。 宋月明在俩小人儿期待中点点头“行。” 两人立刻欢欣鼓舞，又拉着卫云开回去拿苹果，宋月明无奈摇摇头，他们都对这里孩子狠不下心。 傍晚，苏妙宇来了，拿着她宝贝笔记本，炫耀扬起来“月明姐，你猜我又卖掉多少” “一百包” “差不多，马上快放假了，我同学想带回家分给家人。”苏妙宇得意洋洋，一脸快来夸我。 宋月明鼓掌“确实不错，不过你忙着做这些，会不会没时间陪你那对象，人家高材生，你可得看紧点。” 她总觉得李佳佳是个不稳定因素，打算隔段时间总要隐晦提醒一次。 苏妙宇红了脸，“月明姐，你不要总打趣我，他比我大一级早点分配工作也是应该嘛，我不能打扰人家上进啊。” 徐森毅是苏妙宇师兄，两人专业相同，经常一起探讨学业，徐森毅快毕业时候才挑明关系，因为和堂哥苏嘉宇一个学校，苏妙宇恋情隐瞒了很多人，知道内情也就是宋月明和李佳佳。 “你们俩地下恋情那么久，打算什么时候带回家你毕业” 苏妙宇点点头“那时候就差不多了。” 宋月明稍稍放心，等苏妙宇禀明家里，就算旁人有什么想法也得掂量一下轻重。 “哦对了，月明姐，是我妈来让我告诉你，她已经跟我嫂子说好，节目已经准备好，等后天你记得打开收音机” “行，到时候我肯定收听。” 两天后早上九点钟，宋月明打开收音机。 字正腔圆女播音员张倩声音从收音机里传出来“尊敬听众朋友们，自今日起本频道将在周二周四早上九点增设健康知识讲座，今日为您讲解妇女生理健康重要性，并请来本市大学医学教授为您讲述，接下来咱们有请吴教授。” 张倩是卢善因儿媳妇，是广播电台播音员，在单位里不温不火，宋月明提议她出一档有意义新栏目来吸引听众，身处即将飞速发展时代，人们对新事物接受能力超乎想象。 张倩采纳了宋月明提议，和单位领导申请也很顺利通过，这是利民好事。 吴教授是李大夫夫妻俩好友，是妇科病知名专家，也是市立大学正牌教授，每周会有一天在人民医院坐诊，医术高明为人和蔼，好名声在病友之间口口相传，有病人甚至愿意特地等到她坐诊那天再来看病。 宋月明请温媛从中牵线请来吴教授来上节目，更具有说服力。 这主意是宋月明打广告时候想到，要想让当下妇女认识到生理卫生重要性，还是需要更广泛传播手段，等人们对这些知识有了一定概念，卫生巾自然而然被更多人接受。 去见吴教授时候，温媛带着宋月明一起去，因为这期节目后面会播放月音生活用品公司广告，若是不言不语，让吴教授误会是坑她做广告，那就不美了。 吴教授相当意外“如果你不说我也不一定会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宋月明笑笑“那么做对您太不尊重，您医者仁心，我不能利用这份仁心。” “从来没有人提议我做这件事，但你想法很好，你也有一份仁心，不过你不怕这说法传出去，有更多人来做这一行” “早晚都会有人知道，况且我这也不是头一份，可供选择产品越多，我们这些生产厂家才会认真做好东西，我觉得这是好事。” 吴教授点点头“不错，一枝独秀不是春，很大气，我答应，只要电台来找我，我一定抽时间去。” 身为医者，有必要帮助妇女群众摒除陋习，重拾轻松健康，毕竟做女人已经够辛苦了，何必还要多受罪。 “妇女朋友们或许会这样困惑，白带增多、异味” 医院妇科医生有小道消息灵通，知道吴教授要去电台上节目，早早守着收音机，直到吴教授声音从收音机里缓缓传出来，听到内容微怔。 对医生来说很正常小病痛，许多病人觉得难以启齿，一直忍受着，或者拖到不能拖下去才来医院。 “吴教授真很敢说啊” “那当然，这可是吴教授” “吴老师做是好事，听说去上节目分文不取。” 李佳佳只听过吴教授名声，从未见过真人，此刻听着她说内容，都有些坐不住，恨不得立刻去找苏妙宇买些卫生巾。 九点钟最忙碌是上班人，在家忙活妇女这会儿正洗衣服收拾家，正好听到这电台广播内容，或多或少都心里发毛。 “感谢吴教授讲解，相信妇女朋友对月经期间卫生知识已经有了一定了解，如果您想听某一方面知识讲解，请给电台来信，我们地址是” 节目结束，宋月明舒一口气，希望她微小努力可以带来一些期待中改变。 广告还没播，照相馆外面来了一位大姐，是来取照片，正好听到广告词最后一句，让你轻松做女人。 大姐撇撇嘴“啥时候做女人能轻松呢” 宋月明笑笑，给收条戳印，将照片递给人家，大姐拿到照片就走，但没过多久，有两人结伴来照相馆问起卫生巾，是试用过客户，听完知识讲座来囤货。 “听着真是吓人，这一个月几毛钱花也值当，省得还得自己麻烦。” “就是我还真怕你这儿卖没了。” 宋月明笑眯眯说“过两天咱们县城百货商店也有我供货，价钱都一样，放心用就行。” 两人将卫生巾装到手提袋里，裹严严实实才离开，不好意思让人知道手里拿什么东西。 “以后会好。”宋月明喃喃自语，信心十足。 电台健康讲解多放了两遍，张倩节目听众在不断攀升，雪花似信件飞向电台，领导都觉得是意外之喜，原本就是死马当活马医事，谁知道真给弄成了 这档节目后广告也成了热门，张倩据理力争为月音保留下来，半个冬天里，月音牌卫生巾销量在不断增加，部分百货商店也愿意将卫生巾摆上柜台。 只不过他们买来机器稍显简陋，维修故障都是卫云开来处理，而经过他调整机器，竟然有意外收获，比新机器还要顺畅 “我觉得可以再改良一下，给我点时间，让我琢磨琢磨。”卫云开很感兴趣学科是物理，偶尔有时间还会去大学里蹭课。 宋月明喜滋滋抱着他狂亲“太好了，你太聪明了” 活脱脱自学成才物理学霸。 卫云开莞尔“甜言蜜语这一点，右右一定是跟你学。” “那只要你听了高兴就行啊。” “你可以多点，我不介意。” 宋月明做个鬼脸“你还是去看书吧。” 卫云开依言钻到书房捧着书本忙活，宋月明就负责陪双胞胎玩会儿，俩人在她手里比较乖，因为她没卫云开好说话，卫云开宠起孩子来原则不够坚定，据说这点很像孩子爷爷卫江。 玩了一会儿捉迷藏，左左拍拍肚子“妈妈，肚肚饿” 右右也连连点头。 宋月明想了想“那你们在这乖乖，我去给你们做个饼饼吃。” 她先前做了千层饼冷冻在冰箱里，吃时候随时拿出来煎一下就成，不过袁大姐今天休息，就煎饼这点功夫也怕一眼看不见这俩就要捣鬼。 两人齐齐说好。 刚给煎饼弄出锅，宋月明就听到双胞胎在院子里大声喊“妈妈” 宋月明连忙走出去，原来天空正往下飘雪花，去年下雪时候她和卫云开抱着双胞胎出来看过，只是那时候他们什么都不懂，也不会说话，现在看着纷纷扬扬雪花一脸新奇。 “是让我出来看雪吗” 双胞胎重复一遍“雪” 宋月明点点头，用衣袖接住雪花让他们看，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到门外有人敲门，旺财也跟着叫起来。 “开子，在家不” 双胞胎很机灵拉着宋月明往外走，大门从里面上了门栓，开门一看，是魏爱国，宋月明有些惊讶“大哥这下着雪呢你咋来了” 魏爱国看起来不大高兴，摘下雷锋帽挠挠头，才道“你嫂子生了个闺女，我来给你报信。” 今年春上齐树云怀了孕，说着不要再生马凤丽也随之怀孕，齐树云两口子都盼着再生个儿子，现在生个闺女也难怪魏爱国高兴不起来。 “那挺好，大哥进来坐吧，云开在家忙着呢，我去叫他。” 正说着，卫云开从家里出来了，他能听出魏爱国说话声，不过魏爱国来报喜信儿主要是说给宋月明听，回去看望孩子也是她。 魏爱国看看天，“我还是回去吧，待会儿雪就下大了。” 又寒暄两句，魏爱国推着自行车换个方向，很快走了，他们一家子四口往回走，宋月明回厨房给双胞胎把千层饼端到堂屋，给两人戴上围嘴和袖头，随他们自己拿着吃。 卫云开被这么一打断，也没再回书房看书，作势要跟双胞胎抢东西吃，俩人很大方给一块，就再也不愿意给了。 “想什么呢” 宋月明看他一眼，旧事重提“你想要个闺女不” 卫云开坦诚道“我是想儿女双全，但什么时候生都看你。” 厂子刚开办，宋月明忙份身乏术，要是这时候再生一个，无论怎么说都得停工，至少要耽搁一年，卫云开不觉得她会在这时候选择怀孕，可又察觉她迫切和为难。 “要是差岁数多点，两个哥哥能照顾妹妹，正好，你是有别打算” 两口子事必须商量着来。 宋月明想了想“听人家说，现在人口越来越多，不仅会提倡晚婚晚育，还提倡只生一胎好，万一哪天真实行起来，不能生了怎么办” 因为喜欢卫云开，宋月明愿意再生一个，让这个家更热闹些，何况他们有能力养育孩子。 “再说，我现在年轻，我怕过几年再生恢复不好，双胞胎和下面孩子年龄差得多玩不到一块儿去。” 卫云开拉着她手，沉吟片刻才说“可现在生，会耽误你工作。” “生之前两三个月休息，生后三个月，算起来最多半年，我和卢婶儿提过这事儿，如果我生孩子，要她多操心，咱们两家离得近，有事她可以随时过来找我，我在家也可以工作。” “还有袁大姐，她现在照顾双胞胎挺清闲，有人来问我什么时候辞退她，我想着，咱们对她算是知根知底了，如果我怀孕就继续让她照顾双胞胎，等二胎生下来，双胞胎开始上幼儿园，到时候让她接着照顾小，也能放心。” 卫云开眸中满是沉思，而后叹一口气“这确实是我没想到，那咱们要是打算好了，就再生个吧。” 宋月明嗯了一声，靠在他肩膀上，既然决定好，接下来生儿生女就是拼人品时候，如果不能如愿，也只会生这一胎了。 二人说完话，双胞胎端起空空如也碗“次完啦” 卫云开站起身给两人倒水，又挨个喂给他们，宋月明靠在沙发上温柔看着三人，满足又惬意。 “外面雪下大了，可以堆雪人。” “明儿早上起来让爸爸给你们堆雪人好不好” 双胞胎不懂，但答应贼痛快“好” 齐树云戴着帽子坐在床上，身旁有个小襁褓隆起，这回是王宝珍过来搭把手伺候月子，她娘家娘来站站就回去了，娘家侄子还不到半岁，老太太正稀罕呢。 宋月明是雪化之后路好走了才回来，提着鸡蛋红糖进来，给见面钱是两毛钱，她生双胞胎时候齐树云给也是两毛，当然不会照着小梦出生时候给五毛。 齐树云接过来，暗暗撇嘴，这老三一家子越有钱越抠 “你家俩孩子没回来” “回来了，在院子里和臭蛋儿玩。” 话刚落音，双胞胎从门外进来，他们跟堂哥不熟玩不起来，但一定要跟着妈妈。 齐树云心里酸很，她怀了六回就成一个儿子，这宋月明咋会一下子生俩儿，她招呼着“弟妹，你把他们抱起来看看妹妹。” 宋月明依言将双胞胎挨个抱起来看小婴儿，小婴儿这会儿已经长开，没有刚生下来皱巴，胖嘟嘟脸蛋看起来很乖巧。 “左左，这是妹妹。” 双胞胎都挺好奇，他们很少见到这么小孩子，小舅舅家表妹笑笑已经长大一些，还会跟人笑，这个闭着眼睛一直睡，他们很快兴趣缺缺挣扎着下去不看了。 齐树云还在追问“你俩喜欢妹妹不，让你妈给你俩带回家去吧” 她就这么说着，心里一动，抬头去看宋月明神色，老三家里只生俩个儿，说不定是想要闺女。 宋月明含笑等待双胞胎反应。 双胞胎对这种玩笑已经有点模糊印象，互相看彼此一眼，纷纷摇头“不要” 齐树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回答，有些失望问“为啥不要啊” 双胞胎说不出来，但就是很坚定摇头，还拉着宋月明手要出去，这屋子里不好玩。 宋月明略略解释一番缘由，他们去宋家也被开过这样玩笑，双胞胎都点头答应，但等黄栀子将他们小表妹笑笑塞到她怀里，两人又不愿意了，他们两个抢妈妈怀抱已经很辛苦，当然不准妈妈抱别人 “呵，你这俩孩子怪精明，对了，听说春芹也怀孕了，不知道怀上双胞胎没有，她要是生了双胞胎，弟妹，那方子你也得给我用用”齐树云正后悔呢，早知道魏春芹找宋月明要方子时候她也照着喝，说不定这一胎生就不是闺女。 宋月明失笑“如果真能双胞胎，早就有人用了吧。” 魏春芹吃了一整年才有怀上动静，说不定过一阵子就要去照b超，前不久还问她县城医院哪个医生b超看得准。 齐树云不信邪，一门心思等着魏春芹吃药效果。 从魏爱国家里出来，就碰上隔壁院子里扶着肚子出来马凤丽，看见她立刻笑着打招呼；“弟妹来了，我正说去咱妈那儿找你说话呢。” “刚跟大嫂子说完话，二嫂子有事儿” “没啥事儿，就是好几个月没见你了。” 马凤丽推推小儿子小胜“去，领着弟弟玩去呗。” 小胜站着没动，双胞胎也没什么反应，拉着宋月明手问“妈妈，回家。” “你家这俩说话还怪清楚，不孬。” 次次见面，马凤丽都是好话一箩筐，宋月明对她喜欢不起来，边走边说去了魏家，意外碰见媒人来了，正跟魏根生商量什么时候让张家人来问好儿。 魏根生喜气洋洋，心里希望越快越好，表面还是要淡定矜持，“马上就是腊月过年了，赶在年前办妥就行，年后好准备起来。” 媒人心里有谱，得到答复高高兴兴就走了，老两口都很高兴，王宝珍看见双胞胎，站起来去里屋拿饼干分给几个孩子。 饼干开封时间长了，有点疲软，双胞胎吃到一半就意兴阑珊放到宋月明手里，不愿意再吃。 马凤丽动动嘴要说什么，宋月明赶在她之前解释；“他俩早上在家吃了不少东西，不饿就不喜欢吃东西。” 王宝珍点点头，神色看不出什么异常，转而说起别。 “你在城里看到啥好被面给春玲弄回来几块，她以前被子把花重新弹一遍，再用上新被面就行，都新着呢。”魏家情况不错，也不会放着八成新东西不用，翻新一遍给闺女做嫁妆能见人就行，要不然家里也弄不来那么多棉花，就连桌椅箱子等木头嫁妆也是刷一遍新漆。 宋月明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好，我上回还在百货商店看见一个好看被面，妈，你把尺寸给我说一下，回去就能买。” “就一般被面就中。”王宝珍手在衣兜里动了动，还是把布票和钱拿给宋月明。 宋月明推辞了没有收，近来她和王宝珍都是这么不咸不淡相处着，谁也不得罪谁。 魏春玲低头不说话，这桩婚事越来越近，她总是忍不住想起当年嫁给何鹏程场景，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儿。 中午在魏家吃了一顿饭，待在房里自己吃饭魏老太把人折腾不轻，她冬天感冒特别严重，自己不舒服也不让别人舒服 “给我端点水” “我要吃肉。” 咆哮起来声音仍旧中气十足，宋月明过去看了一眼，魏老太指着她“老三，你家有钱了，都不孝敬你奶奶，咋恁不孝顺” 魏根生皱眉“他两口子给你买麦乳精不是送进来了妈，你还要瞎闹到啥时候” 魏老太眼一瞪“你两口子就是盼着我早点死吧死了就不折腾你们了，等我死了也得告你恁爸，说你两口子咋不孝顺” “妈” 宋月明心想破财免灾，掏出来五毛钱给魏老太放到床头“奶奶，你拿着买糖吃吧，爸，你也别跟奶奶吵了。” 跟魏老太吵起来，魏老太自己气不着，但能把别人气个半死。 魏老太看到钱，心满意足不再叫嚷。 双胞胎站在门口好奇看这老太太，一点怕觉都没有，宋月明哭笑不得把他们带走，和卫云开一人一个盯着他们吃饭。 魏家午饭做一般，宋月明知道双胞胎肯定不爱吃，特地给几个孩子做了土豆丝饼，也好让他们多吃点。 吃过午饭，他们就回城了，从公交车上下来正好路过百货商店，四口人进去看看，被面花色确实不错，大红大绿粉红都有，宋月明回家拿上布票按着王宝珍所说，截下来六块，准备让卫云开抽空送回去。 路过文具柜台，卫云开提议“给他俩买个演算本，让他俩拿回去写着玩吧。” “行，我都没想起来。” 冬天没什么好玩，教着孩子学点东西也不错。 腊月很快来了，魏春玲和张康婚事问好儿问在来年春上农历三月初九，过年张康不回来，因为回家探亲士兵太多，他三月回来能在家呆上一个月，正经婚假了。 被面及时送回去了，年前就可以把新被子套出来。 到过年回去，魏春玲白了一些，眉宇之间也没有那股轻愁，偶尔还会带着点喜意，宋月明渐渐放心，为她高兴起来。 “春玲，这是我跟你哥给添箱钱，你收好。” 魏春玲一看那一沓，没有细数就知道在一百以上，忙摇头“不行，嫂子，你给我恁多干啥” 宋月明按住她还回来手，认真道“你收下吧，有钱傍身你心里有底气，宁宁再过两年就得上学了，到时候你和张康再生个孩子，好好过日子就行。” “嫂子，不行，这太多了，我都没帮上你啥忙。”魏春玲羞愧不得了。 “不用算这么清楚，你和宁宁不容易，我跟你哥多照顾点是应该，如果以后随军了，有啥难处就给我写信，我们能帮上一定帮。”原文里，何宁宁被卫云开收养，承担了她生活费和学费，宋月明想着，现在在能力范围内尽量保证何宁宁未来可以顺利上学读书，不会有大生活轨迹动荡。 魏春玲忍着眼泪“嫂子，我一辈子都记你情。” “别说傻话，还有，我说句话你别多想，鹏程也希望你娘儿俩能好好，忘了他吧。” “我知道了，嫂子。” 原本，宋月明以为这件婚事都到眼前了，怎么都该顺顺利利进行下去，没想到二月里，才高高兴兴给双胞胎过了两岁生日。 隔日傍晚魏根生就愁容满面上门，沉着脸道“张家要反悔，不愿意让宁宁跟过去。” 两人都吃一惊“怎么回事” “都是那该死何家断子绝孙玩意儿” 宋月明蹙眉，这里有何家什么事儿 “何家想把宁宁要回去” 魏根生哼了一声“他们要是把宁宁要回去就好了，诚心不想看春玲好过了，专门捡着快结婚时候去跟张康他妈说春玲坏话，我真是恨不得把何鹏程坟给挖开，就让他娘这么欺负春玲何宁宁，当时真是瞎眼给春玲挑了这一家，啥鳖孙玩意儿” 原来，何家一直憋着气，何鹏程娘认为魏春玲害死她儿子，当时拉走嫁妆，又把户口改到魏水村分地，让何家少了好几亩地，一家子肉疼不行，现在看魏春玲要改嫁给人家当军嫂，想得美 不过何家打听到两家只是定媒，还没有结婚，何家就按兵不动，等听说张康他妈本来就不愿意让何宁宁跟去张家，就暗地里准备着破坏这门婚事，等到快结婚再来挑拨离间，目也很明确，一定得把魏春玲熬到老，嫁不出去才好 “他们怎么弄” “何鹏程娘去跟张康家说，何宁宁不是何鹏程亲生闺女，说春玲当军嫂守不住，张康他妈信了，来咱家说，要么这门亲撒了，要不何宁宁不能跟过去，婚事照办。” 宋月明皱眉“何家是欠打了吧” 卫云开捏着拳头，赞同点头“爸，现在要咋办” 何家就是来找茬闹事，不教训他们一顿，真当魏家没人了 “春玲说不结婚了，我也想不出来啥法儿，就来问问你俩，现在家里乱糟糟，你妈就知道哭，唉。”魏根生不是一般作难，要是换年轻时候，他能气拿着枪去找人算账。 谁能何家能憋坏憋了两年多。 “他们一家子就是想春玲一辈子不结婚吧这回一定得把他们给收拾服了，要不然，春玲以后再找人家，他们还来捣乱”宋月明一语中。 魏根生惊讶看看她“是这样，何鹏程娘还说让春玲带着孩子回去，把地也带回去，正好给何鹏程守着，这一家子人，太欺负人” 卫云开眉头紧皱“我去给张康拍电报打电话，看他怎么说。” “能行吗” 宋月明点头赞同“这不是张康妈娶媳妇，张康要是不能做主，当初定媒时候就不会答应。” 她刚才气着了，竟然没想到张康对魏春玲感情。 卫云开当初跟张康交谈过，有他部队办公室电话，但这附近，有电话就是苏家，商量之下，由宋月明和卫云开去苏家借用电话。 卢善因正好在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打呗，随便打。” 卫云开拨出去号码，听筒里响起嘟嘟声，而后很快接起来，陌生男声传过来“哪位” “我找张康，他在不在，是他未婚妻娘家人，请你让他来接电话。” 电话那边人有些讶异，很快道“你稍等。” 听筒被放下，又被拿起来。 “谁找我” 卫云开声音更冷淡“张康，我是魏春玲三哥卫云开，现在你跟春玲婚事出了问题，你妈说要么婚事不算数，要么不能把何宁宁带过去，我想问这件事你知道吗这桩婚事你到底是怎么想” 电话那头张康惊讶不已“什么怎么回事” 卫云开冷声道“你应该去问你家人，我希望你尽快解决这件事，如果不愿意，就尽快来退婚，别耽误我妹妹另寻良配。” 张康顿时慌了，一叠声道“三哥，你等等我去问问家里怎么回事，我已经打了结婚报告，很快就会回家，没说不愿意跟春玲结婚，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当初定媒，他妈不愿意魏春玲把孩子带过来，是他好说歹说才让她同意，好好怎么又反悔了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5章章 065 第6 7章 067 第67章 双胞胎睡到一半喊妈妈，卫云开先起身去卧室看, 见孩子只是说梦话便静静站在小床边看他们小脸。 俯身摸摸这个, 摸摸那个, 蹙紧眉头渐渐松开一些。 “没事儿，就是说梦话, 晌午饭他们吃不多，待会儿给他俩弄点炖蛋吧” “好。” 卫云开挨个亲亲俩孩子，目光温柔。 宋月明站在门边看着这一幕，有些心酸，卫云开重感情, 有家庭责任感，这对她和孩子是个好事情，但也意味着, 魏家那边牵绊是他很难跨过去坎。 如果没有帮上一件事抵消魏家恩情, 那么他很难愧对自己良心, 对魏家视而不见。 原文里他会离开这里去南方, 伤了心, 但也没有完全断开。 现在，负担何宁宁二十年抚养费, 只出钱不出力, 完完全全堵上魏家人嘴, 免得计较卫云开在魏家受到感情照顾, 她宁愿折成钱来付, 也不想长期教养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孩子。 魏根生是个明理老人, 但他未尝没有私心，或者说他自己都没意识想要家里与卫云开保持关系，这对魏家有好处，他觉得可以压下魏家闹事人，不会得寸进尺，但偶尔沾点光不算什么，因为他们两口子明理大方，不会计较那么多。 这并不是魏根生错，是人之常情。 可恩情依然在，这是维系卫云开和魏家关系坚固纽带，他说不要卫云开报恩，是相信以卫云开为人会反哺魏家。 如果今天下午魏根生在家，说不定这事儿不会那么顺利，也幸亏王宝珍估算出魏根生不同意他们收养何宁宁提前支走。 因为，如果他们答应收养何宁宁，是得寸进尺，也消耗掉了那份感情。 宋月明也庆幸，魏根生在外面听见却没进来打断，既然把话说出口，就没有收回余地。 宋月明没有承过那份情，完全可以撒泼耍闹不让卫云开和魏家来往，愿意考虑周全是不想她和卫云开之间因为这件事留下芥蒂，这份心理负担是卫云开心中大石，搬掉它，卫云开就能轻松很多。 毕竟，人情难还钱好还。 “想什么呢” 卫云开走到面前来，看着她温柔目光里多了份缱绻。 宋月明笑着叹了口气，上前搂着他腰“我想到谁家孩子上学前班了。” 卫云开揉揉她头发，也轻轻叹一口气“那咱们去问问，再去爸妈那儿一趟吧，这事儿得跟他们说一声。” “你讨好讨好我，我保你不被骂很难看。” “好。” 那他得用一辈子来讨好才行。 翌日上午 宋月明和卫云开去了一趟宋家，隔日，她让袁大姐在家看着双胞胎，两人骑车回魏水村。 魏根生就在自家院子里坐着，瞧见他们回来点了点头，王宝珍站在厨房里看着，心口砰砰直跳。 何宁宁没在魏家，院子里极清净，过一会儿，魏爱国来了，随后魏爱军也来了，车座后头是神色苍白魏春玲。 魏爱国本年地觉得这氛围不同寻常，堆起笑容问“爸，这是弄啥嘞” “坐这等着吧。” 不多时，门外传来自行车铃声，卫云开起身到外面迎接，是宋卫国和黄栀子骑车来了，他接过自行车扎好。 “爸，妈，到屋里坐吧。” 宋卫国脸色不大好看，黄栀子目光恨恨扫过王宝珍。 魏根生笑尴尬“老弟，弟妹，你们来了，喝茶吧。” 宋卫国咳嗽一声，摇头道“不用了，咱先说正事儿吧。” “好。” 堂屋里五条长条凳，魏根生在正当中，右手边是分别坐下宋卫国夫妻俩，宋月明和卫云开，对面是王宝珍和魏春玲，以及魏爱国兄弟俩。 魏根生斟酌沉默片刻，还是开了口慢吞吞说 “六八年那年我去京市拜访老领导，刚好老领导把云开托付给我，让我带他回来安安分分做个乡下人，实际上他是京市人，当年来这儿就是为了避那一场风波。 “云开七八年结婚，满打满算云开在这家里待了十年，我闺女春玲不争气，我家这老婆子想把我那外孙女何宁宁给他两口子养，我们两口子也没本事，现在弄得要让云开他们俩来负担这些钱。 “我养云开十年，他俩负责宁宁二十年要用钱，我厚着脸皮答应，以后云开就不要想着还我什么恩情，你原本就不欠我啥，我信你们两口子为人，绝对说话算话，我也说话算话，从今儿起这两桩事就两清了，谁也不能再拿咱家养过云开恩情说事儿。 “以后云开就是我干儿子，逢年过节来看看我，我欢迎很，旁事都不要你操心。” 魏爱国和魏爱军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好端端说跟要断绝关系似，他爹傻了 “爸” 魏根生瞪了开口魏爱军一眼，“这儿没有你们说话份儿，听着就行” 王宝珍双手交握，抠死紧，她觉得这里头有啥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魏春玲则小心翼翼抬头去看宋月明表情，可宋月明正垂眸盯着地面，看不出喜怒。 宋卫国适时出声点头“你们都说好事儿，俺们这当娘家人也不好再说啥，这人情是得还上，就是这丑话说在前头，他俩给你这外孙女出钱就成，孩子养成啥样儿就不操心了，孩子亲娘还活着，出不了钱总能上点心，他们两口子还有仨孩子要养活。” “那是当然，这外孙女我亲自管教。”魏根生面皮泛红。 卫云开抬头“爸，我以前就说过给你养老，这一份，您得收着。” 黄栀子忍着怒气皱眉“你们两口子就是太年轻，过日子花钱大手大脚，以后仨孩子花钱地方多着呢，给你干爹干娘养老，也不能全叫你们一家子担着吧，就算是亲生儿子也没这样理儿” “弟妹说对，肯定得这样办，我收下这些已经是厚着脸皮了。” 堂屋一时沉默，宋月明看看众人都没有说话意思，将手里头纸展开。 “我跟云开商量过，给宁宁钱要有个标准，城里孩子像她这么大，不到六岁一个月粮食供应是十四斤，六岁到十岁是平均二十二斤，她还有半年满六岁，现在给她按照六岁来算，每个月二十斤粮食供应，学费按着县城保准来学前班学费是一年九块二，以后上几年级给几年级学费，要是考上高中上大学，生活费就按着上学地点人家学生平均水平来。 “给爸妈养老是按着城里轻劳力供应，一个月三十斤粮食供应，咱们三家奉养老人，那我跟云开出十斤，大哥二哥怎么出，你们再商量。不过我们没这么些粮票，家里有地也不缺粮食吃，还是折成钱，比去粮店买粮食高一毛钱，就是一斤三毛。 “如果爸妈生病住院，就按我之前说，你们觉得咋样” 魏根生听后就点头；“行。” 黄栀子撇撇嘴，按着闺女教给她话说“小病小灾咱庄稼人都是熬熬就过去了，也不能因为这个叫他两口子回来一趟吧干儿子不就是逢年过节来走走亲戚，是吧” 魏根生连忙点头“弟妹说在理，不是要住院开刀大病就不叫你俩管。” “这，他俩给养老费给恁早，看病钱也拿，那以后有啥端屎端尿活儿就得亲儿子亲儿媳妇来了，也没有叫干儿子床前床后伺候吧”黄栀子本想说送终事，但想想扛幡摔盆本来就轮不上卫云开，就算要跪灵堂跪就跪呗，人死了干净了不操这份心还能落个好名声。 魏根生没有反驳余地“是这个理儿。” 黄栀子才勉强满意，又道“咱们现在说清楚，免得以后再拿这说事儿，俺闺女懂事你们也不能总欺负老实人，要不然俺这两大家子都不是吃干饭” 宋卫国也点头“没错，我闺女长恁大就没受过这委屈，当初给她找人家是看你家里人讲理，要是不讲理了，就闹难看了” “不会不会，老弟，这叫你看笑话了。”魏根生满脸不好意思。 黄栀子又看向沉默不语王宝珍母女“亲家母，你有意见没，别现在说了以后你再反悔。” 众目睽睽之下，王宝珍点了点头，勉强笑道“我没意见，不会反悔。” “还有春玲，你哥你嫂子给你把养孩子钱出了，等以后你就坐着等闺女孝顺，你别光拿钱不干活，闺女好好教着点，要是不成样子，可赖不到人家身上” 魏春玲被说抬不起头，黄栀子又催一声“咋，你还嫌少” “不是，婶子说我都知道了。” “知道你就答应一声，憋气不吭跟谁欺负你一样，你可真是有福气，二回结婚还能嫁个部队军官，闺女也有人给钱养着，不过啊，我听说这人要是不知道惜福，会遭报应，你可得小心点”黄栀子故意霉气她。 魏春玲咬着牙点头，“我知道了。” 魏家俩儿子听了半天，想着这会儿总有自己说话机会了吧 “爸，你光叫我听，剩下这是干啥分家啊，开子不是咱家人了”魏爱国几乎是震惊问。 黄栀子给逗笑了“大侄子，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就是这个意思，他本来就跟你们不是一个姓儿，人家是京市来。” 魏爱国被这么一说，都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了，结结巴巴说“都是一家子分恁清亮干啥” “我都说了，你们本来就是两家子人。” 黄栀子心道，再不分清亮叫他俩养你们一家子 “爱国，爱军，我刚才说你们都听见了，别再给我留啥坏点子，要不然我肯定饶不了你俩。” 魏爱国和魏爱军不情不愿点头，这有啥意思，合着好处都给魏春玲跟何宁宁了，凭啥叫她俩分好处，正经魏家孙子孙女有那么些呢 不过，他们俩都不敢反驳魏根生权威。 就是魏爱军灵机一动问“爸，那新院都没人住，要咋办” 他有两个儿子，将来娶媳妇都得有宅子，但他只有一处宅子，还差一处给儿子预备着呢。 黄栀子冷笑“你想还真全” 卫云开敛去眸中深思，出声说话“本来要说这事，新院宅基地是爸给，盖房是我出钱，我看爸妈也不缺房子住，那房子空着也浪费，正好那边爸妈想翻盖两间房子，把这房上砖头大梁拆下来，都是八成新砖能用上，省得掏钱再买新，太贵。” 来之前，宋月明提过新院如何处置，要分就分清楚，她住过房子不愿意给别人住，与其留着便宜别人，不如拆掉。 也刚好宋家真要翻盖厢房，砖头木梁都能用得上，宋建兵和宋建军卖菜琢磨出来一点门道，有些菜他们也可以自己种，宋月明曾经提议他们养毛菇也就是平菇练练手，有间空屋子就行，不用自家地。 魏爱军楞了一下，老三盖房子时候他可见过，用砖头木料都是好东西，住个几十年完全没问题，说不定等强强结婚，他都不用翻新房子，这要是拆了，可啥都没有了，再说卫云开三舅哥媳妇娘家哥就是开砖窑厂，肯定不会买多贵砖 他期待看向魏根生，魏根生想也不想点头“行，就这么办吧。” 黄栀子笑眯眯声明“俺家也不白要，当时盖房子多少钱，叫俺家那俩儿给一多半。” 这下，谁也没话说了。 “来时候我跟云开就东挪西凑把钱给凑齐了，爸妈一年三十六，宁宁一年七十二，还有九块二学费一共是一百一十七块二，爸，你点点吧。” 宋月明将钱交给卫云开，卫云开接过起身送到魏根生手里，魏根生看着那一沓钱，微微愣怔之后才接下来。 王宝珍和魏春玲看着那一沓钱，心里都有一股慌张感，魏春玲衣兜里还装着宋月明给她添箱那一百二十块钱，打算再还给宋月明。 “行，钱都拿了，这事儿就这么着了，俺家还有事，得先回去。” 宋卫国站起来要走，卫云开和宋月明连忙起身，要跟着去送到门外。 魏根生客套挽留一句“吃了晌午饭再走吧。” 宋卫国摇头“不中，俺来时候没带粮票，还是回家吃去吧。” 这话，也损，反正都不是正经亲戚了，闺女又不用巴结公婆，咋痛快咋说。 魏家人跟着送到门外，宋卫国和黄栀子骑着自行车，转个弯就去宋卫琴家闲聊去了，闺女还托他俩办件事，这事儿不能魏家一家子知道，魏根生要脸没叫村里人来，但他们不能不叫魏水村人知道怎么回事 他们一走，宋月明和卫云开也没有留下去必要，又都坐着不说话，干脆告辞离开 “爸，我跟月明就先回去，双胞胎给家估计会闹，俩人现在越来越生劲了。” 魏根生点点头“行，回吧。” 魏春玲这才抬头，“嫂子” 她想说要把钱还回去，但对上宋月明平淡目光就什么都不敢说了。 “刚才都说完了，你现在还想说什么” “我” 宋月明淡淡一笑，“要是没啥大事，就别说，也没啥好说了。” 卫云开则去推出来自行车，两人出了门。 魏家就剩下魏根生夫妻俩和两儿一女，魏爱国看着魏春玲阴阳怪气道“春玲，你这一句话不说，咱爸妈啥事儿都给你办了，以后你跟妹夫啥都不用愁，可真是好日子啊，就是妹夫太不地道，明知道宁宁是你生孩子，他连点养孩子钱都不愿意掏，可真够抠。” 魏春玲哀求“大哥，我是没办法，张康工资都是交给婆婆，她不叫我给宁宁钱。” 魏爱国扭头问“爸，妈，凭啥叫开子帮宁宁啊，咱家又不是没孩子” 魏根生瞟他一眼“宁宁死了爹，娘改嫁，你家孩子也这样” 王宝珍浑身一抖“你咒孩子干啥” “老二，别说了，咱还是回家吧，叫咱爸妈跟春玲说说话。” “对，这家就没咱俩呆地方。” 两人平时不敢这么说话，今天仗着一股怒气说完结伴离开，魏春玲则是低头啪嗒啪嗒掉眼泪。 魏根生看着三个儿女闹腾不为所动，王宝珍则是咽了咽口水，“他俩这是想干啥” 从前个儿到现在，魏根生都是爱答不理，王宝珍问了也是白问，只好先出门去把何宁宁找回来，一路上她都是晕乎乎，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脑子里老是浮现刚见到卫云开时，他那一双黑亮眼睛。 魏家俩儿子回家就被各自媳妇儿追问，耽误半天不能出去卖菜，也不叫她们上老院去，孩子都被撵得远远地。 “到底说啥事儿” 两人都复述一遍，齐树云和马凤丽听到都炸了 “就这，以后家里没老三了成干儿子了那魏春玲跟何宁宁咋恁大脸爸妈咋恁偏心，亲孙女还吃不饱穿不暖呢，他俩咋就知道顾着何宁宁” 就算，卫云开为了报恩养魏家一个孩子，那也该是个姓魏孩子 魏爱国和魏爱军反应也很一致“这是咱妈说，说宁宁没人要太可怜。” 两家本来就是隔墙邻居，老二一家干脆来到老大家。 齐树云掐着腰大骂“我呸魏春玲都跟当兵干部结婚了，不说从张家抠钱养闺女，还来娘家占便宜，她凭啥恁不要脸” 马凤丽表面上比她反应平和一些，还是止不住妒意，“养个孩子多费钱，强强和琳琳都在上学，那学费我掏着都肉疼，咱爸妈也真是，心疼闺女不心疼儿，她咋不想想，以后给他俩养老送终扛幡摔盆人是谁” “就是，那外孙女姓何，不就是个白眼狼” “唉，别说，真是给我气死。”她们都听到各自丈夫说一百多块钱，分给他们一半也行啊 “婆婆就是偏心” 齐树云和马凤丽一起讨伐王宝珍偏心眼，但看自己丈夫一脸菜色就知道不能去老院说这事儿，齐树云有胆子没有心计，马凤丽倒是有心，却不敢让公公看破自己心思，公婆手里钱财基本都掌握在公公手里，马凤丽畏惧也不敢得罪他。 但四人不约而同对牵头提起这件事王宝珍怨恨起来，闲谈吃饭之间恨不得跟全村人宣告公婆偏心。 两天后，宋卫国和宋建兵带着人来拆房子，先揭瓦再拆梁，十来个壮年小伙子上了房顶分工合作，不多会儿就把房顶拆下来了，被这动静惊着四邻八舍都出来看热闹。 “这是咋回事好好房子拆了干啥” “唷，该不会是月明跟云开闹矛盾了吧，我看领头那个是月明娘家爹还有娘家哥都是姓宋那一帮人” “月明不是才生过一对双胞胎，那俩小子看着真叫人眼馋” “啥时候闹，咋不知道啊欸，不对，开子不是在那儿陪着老丈人说话，要是闹了能这样” 黄栀子姗姗来迟，有认得邻居看见了就问“你是月明她娘家妈吧这是弄啥嘞，拆房子干啥” “这房子空着没用，俺家要用砖，月明说拆了卖给俺家用，这宅子平了还能种点庄稼她几口子人都在城里住，也不能一个劲儿占着宅子，这是人家魏家宅子。” “呀，那这就拆了啊好好说恁生分干啥” 有人暗中扯扯说这话人衣袖，小声嘀咕；“听说开子不是啥爹娘死了，也不是魏家亲戚，根生叔以前不是当兵，人家云开是京市首长孙子，家里人都死差不多，为了保住这根独苗苗，拿了钱叫根生叔把开子带回来养，你想想，他当时是不是出去一趟，回来就带个孩子” “诶哟我说魏家咋恁有钱那现在人家家里平反了吧那月明不成京市人啦” “那没有，我听月明她大姑说，人家好好在城里呢”宋卫琴就在村里住，这情报当然可信 。 “不对不对，我这几天咋听根生叔大儿媳妇说，他家那个外孙女宁宁没人要，叫云开两口子养了” “他家二儿媳妇也说过一嘴，我还以为开玩笑。” 宋卫琴知道宋卫国带人来拆房，给家里收拾妥当就来了，围着看热闹迫不及待问真假。 宋卫琴摇着蒲扇点头“那还能有假春玲天天哭跟她女婿又死一回样，她妈也说宁宁可怜，想叫她两口子帮衬一把，让宁宁去城里住着上学，月明有了俩儿又怀上一个，可顾不过来四个孩子，就说云开叫他一家养十年，她跟云开负责宁宁二十年上学吃饭钱，就为还了魏家恩，还说打今年起给养老钱，这一年都得给一百多块钱” 她受人之托，按着黄栀子所说，按着时机将两件事分开说。 “唷，那这给人家养孩子可养值了，以前根生叔不是说开子家里救过他命，他看开子可怜接过来养” “救命是救命，养个半大孩子养十年，可不是闹着玩” “要不说两口子平时也孝顺，回回回来都没空手，现在又给魏家养个孩子，二十年啊这可是加倍奉还” “嘿嘿嘿，就是不知道这拆房子是真有怨，说不定是这一家子用当年恩，逼着两口子养孩子呢，没看根生叔那俩儿，说爹妈偏心，巴不得养是他们一家子，人家凭啥养啊根生叔这俩儿算是养瘸了，一点也不像他。” 宋卫琴撇撇嘴，“这一家子哪有清亮人你看那躺在床上老婆婆也够恶，谁钱都不是大风刮来，要不是迫不得已能出这么些钱。” 三四个妇女偷笑“卫琴，这可是你给月明说媒，你现在说人家人不好，这不是坑你娘家侄女嘛” “哈哈哈，那我不是看云开人好，现在看看，我眼光不赖吧” “不孬，一下子逮住个城里人” “那咱不知道云开是京市人时候，人家就已经吃上商品粮了，看来这人跟人就是不一样。” 房子还没拆完，这八卦消息已经传遍整个魏水村，就连周边村子也有所耳闻，农村人干着农活也不耽误白话几句，反正茶余饭后也没有别谈资。 就连卫云开走出去，也有人问“开子，你真是京市啊我就觉得你刚来时候说话都不是咱这儿味儿” “开子，你回去不回去啊” 卫云开摇头“家都在这儿，那边也没多少人了，回不回都无所谓。” 算是变相承认，传言属实。 过两天，经常跟魏根生喝酒下期聊天大老爷们也套出来话，人卫云开还真是京市，就连姓也跟他们魏水村魏同音不同字，人是保家卫国卫 到这个地步藏着掖着也没意思，魏根生索性承认事实，这么没脸事儿，能给圆成这样已经是两口子顾全他面子。 “开子回过一趟京市，现在平反认祖归宗了，现在是我干儿子。” “那你这干儿子可够孝顺，都不叫你作难，把宁宁养了还给养老钱，以后不干活儿都饿不着。” “那不中，该干还得干，不然成啥了。” “也对，咱庄稼人闲下来浑身不得劲。” 宋月明人在城里，却也知道魏水村里传言变化，她不能光作好事不让人知道，就算她不说，齐树云和马凤丽也憋不住，闹成现在这样好聚好散，总得光明正大跟魏家脱离关系。 至于何宁宁状况她没去问过，会处于什么境地，经受什么流言，都是何宁宁该承受人生。 如果她事事为别人考虑，谁为她考虑她可怜别人，谁可怜她哪怕一点点 就这么着吧。 这一胎满五个月时候，又去医院检查一趟，照b超大夫都是相熟。 “这孩子腿挡着，看不清楚，瞅着还是个儿”大夫知道她家里有俩儿，说话时也带着忍俊不禁，换成别苦瓜脸夫妻，是儿子轻松随意，是闺女就得小心翼翼了。 他说完又安慰“等过一阵子你再来看看，说不定就能看清楚了，这b超不准也有。” 宋月明叹口气；“那还是别看了，等生下来就知道了。” 卫云开存着一线希望，反正不到生下来谁也不能百分百说是闺女还是儿。 “那咱就等着吧。” 从医院出来，碰见人家在路边卖葡萄，尝了一下酸甜，就买下来三斤多，家里那俩小崽子爱吃葡萄。 “把他俩扔家里半天要是不带点好吃回去，俩人肯定不愿意。”卫云开对俩儿子性格了如指掌。 宋月明轻笑“那也是你惯出来，哪一回回来不带点东西哄他们。” 卫云开摸摸鼻子，“这不是想着俩人在家没陪着，想多补偿点嘛。” “那咱们也得克制点，免得惯出来两个混世魔王，不对，说不定会是三个”宋月明有那么点小幽怨，她都已经想好给闺女准备什么样儿花裙子了。 “我觉得咱俩运气不错，大夫也不说看不清楚吗，到时候咱们准能生个闺女。” 卫云开补充说明“当然，要是儿子咱们也得养着。” 宋月明给他一记眼刀子“这我知道。” 走到家门口，他们又改道去一趟裁缝铺子，宋月明连衣裙送过去改工，要把腰身放大一些，现在肚子渐渐有了弧度，不改可不行。 回了家，双胞胎齐齐扑过来，大眼睛里都是开心“爸爸葡萄谢谢” 宋月明失笑摇头“真是猴儿精。” 葡萄洗干净，双胞胎忙着分给爸妈，再蹬蹬蹬跑到厢房给袁大姐一些，而后两人就坐在凉席上吃葡萄。 “不准把葡萄皮弄到凉席上，要不然就不能吃了。” 两人乖乖点头答应，头顶风扇扇来徐徐凉风，宋月明盯着俩孩子，生出些许心满意足。 下午下了一场雨，洗去几分燥热，卫云开提议明天回宋家看看，宋老太小病一场，宋家还盖着房子，他们得去露露脸。 “行，我跟袁大姐说一声。” 宋老太犯了一场痢疾，上吐下泻把一家子都折腾起来了，家里就这么一位老人了，谁也不敢掉以轻心，宋月明没给带什么补品过去，老太太现在什么东西都不能吃，还是给点钱，等病好了想吃啥买啥。 宋家老院和宋建军新院都在盖房子，旧砖用瓦刀清掉上面挂着黄泥，收拾平整就能继续用，各盖两间厢房，中间不用什么间隔，空空荡荡正好适合种毛菇，就算是以后不用了，房子也能住人。 旧砖比新砖省钱，费事就是人工，人工对宋家来说不是难事，请来人好好招待就行。 “就是这么一弄，不多不多也得把一月挣钱搭进去。”黄栀子难免肉疼，家里接连办事，可真跟掏空家里差不多。 宋月明安慰她“那挣钱也快，也没多少本儿，云开知道点怎么种毛菇，到时候连技术员都省下来了。” 黄栀子好受了点，“那他以前咋没给那一家说” “以前种了也不能买卖呗，他就偷偷种过一点卖钱，现在不是没想起来这回事。” “唉，我想起来那一家子还是气睡不着，那么些钱白白给他一家子，还真是气死我了，云开那当官爷爷也真是，就把孙子安在人家家里，到头来弄出这么多事儿”刚知道时候黄栀子气饭都吃不下去，没有这么欺负人。 宋月明已经尽力不再去想那回事，可也不想让亲妈气着，“当时情形哪来得及想以后，就想着能让云开好好活下去就行。当了人家儿子，平时就算孝顺他们也是鸡零狗碎，人家一句养过你应该，云开就没法说二话。” “哼，啥恩不恩，都是说给有良心听那没良心谁管你恩不恩，叫人家说两句也不能掉一块肉” “反正给都给了，也不能再要回来，落个清净也好，养孩子也没用上爷奶，等孩子一大，也不用去端屎端尿养老，多自在” 黄栀子也不愿意在闺女怀孕时候继续叨叨这些，转而说起另一件事“你小姑就是没良心代表，你奶奶过寿时候舔着脸回来，穿灰不拉几一点也没城里人样儿，还想跟家里借钱帮她，我呸，我才不借” 宋月明挺久没有关注宋卫兰消息了，从李家倒台，小姑父刘战伟进监狱，宋卫兰日子肯定不好过。 “那刘战伟还给监狱里，宋卫兰就跟钱有才好上了，我看她回来时候肚子不对劲，说不定是怀孕了，说不定就是来借钱私奔，我借钱给她才是送到狗肚子里了我估计你爸私底下得给了她五块钱，他就藏了十块钱，我昨个儿还看了，现在里面就剩五块了”说到最后黄栀子一脸得意。 宋月明看一眼正提着肉菜往家走宋卫国，心道我爸爸啊，你私房钱老巢都被我妈端了，悠着点吧 不过回家路上，宋月明忍不住道“云开，爸私房菜被咱妈找着了，我想问问你藏私房钱没” 他俩钱都是放在一起用，但卫云开用不到什么零花钱，她还真没仔细算过，这和结婚那阵儿可不大一样。 卫云开有点同情老丈人，但这问题又不能坦然回答，他确实有点。 留着给双胞胎买宋月明不允许给买，但俩崽崽又贼喜欢东西，比如小玩具手抢什么。 宋月明看破没戳破，点点双胞胎额头，轻快笑出声。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章8章 068 第68章 “嘎嘎嘎嘎嘎嘎” 宋月明听着这两只鸭子叫声忍不住皱眉，但孩子想养, 拦也拦不住, 从小鸭子到中等个头, 卫云开还专门弄回来一点麦麸，伴着不吃青菜剁碎加点水搅匀, 比出去放羊吃还好，有时候她看着肥肥鸭子都忍不住计划该怎么吃才好。 卫云开按住她“这是孩子养，你不要动这个念头。” “那你回头买个鸭子，我吃啤酒鸭” “行。” 不过鸭子买回来时候让双胞胎看见了，左左好奇心很重, 小嘴叭叭叭问“这是啥” “鸭子。”宋月明很淡定回答。 左左和右右有一瞬间惊呆，而后反应过来，蹬蹬蹬跑到临时搭好鸭圈看他们小鸭子还在不在, 俩样子正卧着睡觉。 “妈, 这个是啥” 这是右右问, 意思就是家里鸭子还在, 这个是什么东西, 从哪儿弄来。 宋月明对儿子小心思猜再明白不过，想了想, 回答道“这是买回来, 让你俩吃肉肉, 待会儿给你们一人一个鸭腿行不行” “妈妈” 左左和右右脸上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卫云开看向宋月明, 现在要怎么说才不会伤到儿子幼小心灵 宋月明拉过来一张板凳坐下来, 与双胞胎面对面，语重心长问“你们喜欢吃肉吗” 两人点头，妥妥肉食动物。 “那鸭子养大了可以吃鸭蛋，吃鸭肉，上回爸爸带你们腌鸭蛋就是它们，将来还可以吃肉，你们两个把鸭子养肥，咱们家就有肉吃了，左左右右很能干” 两人听完消化片刻，右右歪头笑道“能干吃肉肉” 家里可以让孩子吃喝不愁，比周围孩子过得轻松，但宋月明不想把孩子养成何不食肉糜天真性格，如果说是宠物朋友之类，万一双胞胎要养更多，那她真欲哭无泪。 左左也接受很快，被哄了两句就去玩了，袁大姐正在翻洗双胞胎冬天被褥，看着这一幕，不由笑着说“他俩已经算乖得了，有人家那孩子吗妈要再生一个，大闹窝子，天天到捣包。” 闹窝子就是孩子感觉到有个更小孩子即将出生，这期间会更粘着妈妈，宋月明知道大宝闹过一阵子。 现在两人对双胞胎关心一点没少，他们应该不会闹什么吧。 因为俩崽崽也要吃，宋月明到底没做啤酒鸭，而是改成炖鸭肉，鸭肉很肥，即将煮熟时候满院飘香。 “妈妈，饿” 可才饭菜都没做好，宋月明给俩人拿两块饼干磨牙，等到鸭肉快要端上桌，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这会儿谁来啊” 卫云开去开门，带回来一个风尘仆仆人，秦霖左手提着包右手拎着个蛇皮袋，是带来水果，仔细闻闻饭菜香味儿就又知道这回来着了 “月明，你做啥好吃” 卫云开蹙眉，这家伙喊人名字那么顺口 “炖点鸭肉。” 宋月明将饭菜端上桌，原本做多准备留着给孩子做炒饭米饭都给盛了出来，瞧见秦霖带着喜色又有点矛盾秦霖，心念一转就想到了怎么回事。 “你来报喜啊” 秦霖已经懒得去惊奇她为什么每次都猜很准，他妻子刘茹生了个闺女，“正好路过这儿来跟你们说一声，后天办事，到时候你们去一趟不” “我估计抽不出空，云开可以去。” 秦霖点点头，端起碗吃饭，同他一起坐在饭桌上双胞胎很是好奇，这个叔叔似乎没有见过，但是看起来很有意思样子。 宋月明将两个鸭腿分别放在双胞胎碗里“这是秦霖你秦大爷，这俩孩子一直盼着吃鸭腿，秦霖你还是吃别肉吧。” “行是行，我就是觉得你这话有点像在骂人。”秦霖小声嘀咕着，瞧着双胞胎忍不住叹口气。 “你这俩儿子可真让人羡慕，这一胎是闺女还是儿子都无所谓了吧” 这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卫云开也想叹气呢，“我是想要个闺女，但是b超说是个皮小子。” “噢，我真没有炫耀意思。” 秦霖翻了翻眼皮“我听着像是在炫耀，所以你这不是在戳我心窝子么，要不你把双胞胎认给我当干儿子吧” 这话题已经让秦霖提了不下五次，开始宋月明和卫云开都不答应，推脱孩子太小，闲着没事再给孩子多个爹干啥这话也有点哪里不对劲。 “你这么想要儿子，就不怕以后伤你闺女心” 秦霖一下子被唬住了，大大眼睛里都是不解“她才那么一丁点，不知道伤心吧不过也说不定，整天哭挺委屈。” 秦霖整天说着他老子已经撤了，有爹不知道活着没，反正跟死了一样，留后不留后都没什么差别，可见到妻子生了个闺女，心底还是忍不住失落，可对闺女感情吧又很不一样，小心翼翼就怕受了什么委屈。 “你以后还可以再生。”卫云开这么安慰了一句。 宋月明沉默着没有开口，这个说法将来很难实现。 秦霖也摇头“生这个刘茹就费了很大功夫，医生说有点伤着，等过两年再生。” 卫云开琢磨着自己当时感受，建议道“你现在刚当爹，感觉还不真切，等回去多抱抱孩子你就知道高兴了，先多疼闺女两年呗，反正都是你亲生骨肉。” “对，你回去多抱抱闺女，洗洗尿布，保准以后疼跟眼珠子似。”宋月明附和。 “嗯那我回去试试” 秦霖来也没啥大事，报完喜信就走。 双胞胎好奇跟他到门外，眼见人已经走远才恋恋不舍回来，家里来客人不多，他们对每一个都很好奇。 “回去吧。” 双胞胎这才愿意回家，宋月明跟着他们走动，不期然感受到腹部胎动，也轻轻笑起来。 卫云开瞧见了，凑过来摸摸“这是孩子动呢。” 原本走远双胞胎纷纷回头，蹬蹬蹬转身跑过来“啥呀”我要看 “唔，是你们弟弟或者妹妹在动。” 双胞胎听完简洁有力反问“是妹妹在动” “嗯。”卫云开拉着双胞胎手，默认他们说法，要是生出来真是妹妹才好，要是个弟弟，到时候再跟他们解释，就算他们不接受也改变不了什么。 等又一次去检查时候，看b超医生不是认识那一个，加上计划生育风声传出来，医生还以为是这对夫妻是来检查孩子性别，看过之后强调“看起来像个男孩。” 虽然宋月明没打算问，但心底还是抱着一线希望，不过现在那希望被一泼冷水噗嗤浇灭，只剩下一屡青烟。 要不，还是坦然接受家里将来有三个皮小子事实吧。 就是黄栀子进城来看闺女，也忍不住问“这是个闺女还是个儿” 宋月明有气无力说“妈，咱别问这个问题了成不医生已经跟我说两次是个儿，我现在已经是无所谓了。” “哎，还是得有个闺女，闺女贴心啊，那怪好儿子娶上媳妇都不向着他娘。” “家里咋了” 黄栀子摇头“没咋，就是你二哥二嫂子惹人烦，不知道搁哪儿弄来钱买回去一个电视机，那吴秀秀来咱家炫耀，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宋家房子已经盖好，卫云开回去过两三趟，教他们怎么种毛菇，又给找了菌种，断断续续也带回来过一些宋建钢两口子消息，现在光景越来越好，宋建钢敢大着胆子花钱，他这几年看着金条不能用，也馋难受吧 “妈，他俩都这么大人了，肯定知道该怎么过日子，你管得多了人家肯定觉得你管宽。” 黄栀子叹气“我这不是怕他歪路么，上哪儿弄这么多钱去要是偷鸡摸狗也弄不来这么多。” 种毛菇都是老大老三在弄，宋建钢两口子都不愿意费那个力，黄栀子本能觉得有鬼，可宋建钢一脸坦荡说钱来没毛病，她不能再说什么，只能在心里不断嘀咕。 “妈，现在时代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没房子一大家子住一块儿，当婆婆啥都管，现在人家没犯罪你就相信你儿子一回呗，说不定是真发达了呢。”宋月明也不好说太明白，她不愿意和宋建钢来往，老两口却抛不下亲儿子，加上这两年孙子渐渐长大，那点不满又被岁月磨平。 “你说这，我都知道，我这不是怕他不学好嘛。” 宋月明忽然想到自己将来要是有三个儿子也这么闹腾，她该怎么办 卫云开从市里回来时候就看到双胞胎在院子里玩胶泥，宋月明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这是咋了” 宋月明可怜巴巴抬头；“云开，我还是想要个闺女，我怕有三个儿子天天打架闹腾操心操到头发都要白了。” 卫云开喝一口茶静心“没事儿，等长大咱们就不管了，让他们愿意干啥干啥去。” 其实他脑补那画面，他忐忑。 “可能吧。” 孕妇情绪反复突然，等吃完一块西瓜之后，宋月明又淡定了，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呗，怕什么 卫云开照顾孕妇，再照顾调皮双胞胎，将心脏承受能力锻炼尤其强大。 就在九月渐渐凉快时候，独生子女政策出来了，苏妙宇来找宋月明聊天时候都望着天边云彩发呆，宋月明说话她都不一定能听到耳朵里去。 “这是怎么了跟你家徐森毅吵架了” 毕业之后，苏妙宇跟徐森毅确立了光明正大搞对象关系，但想把对象带回家又不是那么容易。 苏妙宇苦恼是男方不敢跟她回家。 “为什么不见卢婶儿跟我打听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估计也盼着见人呢。”宋月明这阵子见过不少新婚年轻人来拍照，卢善是盼着闺女结婚赶紧生个孩子，都怕晚了真只能生一个孩子。 苏妙宇一脸无奈“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也不敢见我爸妈，他们又不会吃人。” “可是你爸妈不都知道他存在了，有什么不敢，早点过明路早点结婚啊。”宋月明见到徐森毅次数不多，大部分时候他都表现很好，看起来让人很放心，尤其李佳佳现在不怎么缠着苏妙宇了，小情侣感情飞速发展，从苏妙宇口述中，徐森毅是靠得住。 “他家里情况怎么样” “跟我家差不多，爸妈都是干部，上面有三个姐姐。” 宋月明一听家里这儿女分布就皱眉，“听起来也挺好，不过你就不怕嫁到他家一定得生个儿子出来” 因为关系好，宋月明才说无所顾忌，婚前嘛，就是得把双方优缺点都列出来，能接受就结婚，不能接受双方及时止损。 “不会吧我爸爸都不让我哥和我嫂子再生孩子，我估计也只能生一个。”苏父是坚决支持政策。 怕引起苏妙宇逆反心理，宋月明说格外谨慎“你跟你爸妈多说说他家里情况，他们比我还有经验，就算你喜欢徐森毅，觉得他人好，也得提前观察观察他家里人好不好相处，你爸妈肯定全心全意为你好呀。” 最好是去调查调查徐森毅为什么不愿意见家长，只谈恋爱不见家长，不就等于耍流氓吗 苏妙宇托着下巴发愁，她没说还有一点，徐森毅不喜欢她跟月明姐多来往，说她是做生意，满身市侩俗气，苏妙宇觉得这想法不对，她自己也喜欢做生意，比老老实实上班有意思多了，但自从分配上班，她已经挺长时间没有过问厂里事情了。 思前想后，苏妙宇还是将这情况给说了出来。 宋月明一时无言，“当时还真看不出来，不过人家端铁饭碗看不起做生意多得是，这不算什么。” 只是有点心塞，并且想给徐森毅划上一个大大叉号。 “对了，最近怎么没听到说起李佳佳，你们不是在一个医院上班” 苏妙宇摇头，“不同科系，要不是故意去找可能一天都碰不到一面，可能都跟对象在一起吧” 宋月明想到在动物园看到那个沉默寡言男生，看起来像是个背锅。 “苗苗，我不会偷偷跟你妈妈告状，但你也得聪明点，不能被人耍着玩，结婚前一定要擦亮眼睛看人，要不然等结了婚再后悔就很难了，离婚再找话人家都对你有很大偏见。” 卫云开带着孩子进来就听见个话尾巴，好好说什么离婚再找 苏妙宇听若有所思，她不是个笨人，现在最大疑点就是徐森毅为什么不敢跟她回家见家长，就算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该坦诚相告，她最羡慕就是爸妈还有月明姐和卫云开相处模式，两相对比，这让她觉得和徐森毅之间相处是不对。 “月明姐，谢谢你，我回去好好想想。”苏妙宇表情很认真，说完就走了。 已经是下午，不会再有什么生意，宋月明让卫云开关掉店门，店里藤椅虽然舒服，但她更喜欢瘫着。 卫云开问出了心中疑问“月明，你们刚才说什么呢” 宋月明一无所觉回答；“说妙宇对象呢，啊，生个女儿也好操心，要是碰见人家不靠谱皮小子欺负她，我真很想打人了。” “那我们可以把闺女教厉害一点，像你一样，也要把儿子教乖一点，免得将来去祸害人家闺女，那罪过就大了。” “你觉悟好高哦，可惜不是人人都像你，人家都觉得自家养猪能拱人家白菜很厉害。” 卫云开忍笑看着认真思考她，重重在她鼻子上刮一下“那么远事儿不要想了，晚上睡不着怎么办” 宋月明回过神忿忿瞪他一眼“我想多了会变老，人家还是青春美貌毕业生，我已经是三个孩子妈妈了，我觉得我好老啊，你还我青春” “好，还你，还你。”卫云开实在忍不住，捧着她脸揉了揉，怎么这么让人喜欢呢。 宋月明垂头丧气趴在他肩膀上，正在玩耍双胞胎跑过来有样学样，抱着两人腿不撒手。 一家四口就此陷入混战，玩了好一会儿老鹰抓小鸡，直到大汗淋漓才停歇。 傍晚，卫云开给双胞胎收拾好才躺倒在床上来，有了不懂事熊孩子，夫妻俩谈心随时会被打断，最好交流时间就是睡前这段。 宋月明还在检查眼角是不是有皱纹，脸上有没有斑点，在他千呼万唤中才回到床上。 “我真不想变老啊。”宋月明都不敢算等活到她来时时代有多大年纪。 卫云开笑胸膛发颤“月明，现在就很漂亮了，你怎么这么厉害嗯” 宋月明大言不惭道“因为我聪明嘛，还又漂亮又年轻。” “是是是，要是没有你我现在一定还过着苦日子。”浑浑噩噩度日，也许一生都体不到这样欢乐，也不会有人那么柔软保护他。 “也不一定呢。” 卫云开亲亲她唇角，笑容坚定“可我最喜欢是现在。” “那算你有良心喽。” “其实我还可以更有良心，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喜欢。” 什么样子都喜欢。 到了今年八月十五，初二回了娘家，初三没再去魏家，此地中秋风俗是八月十五之前走完亲戚，到八月十五当天晚上给本家亲戚长辈送块月饼，不过这些年大家日子都不好过，能送得起月饼不多，大多时候都是自家吃吃。 八月上旬前几天都是去亲近亲戚家，初三初四都不大适合，去魏家日子放到初六，宋月明和双胞胎没有回去，她身子重不喜欢颠簸，也不放心双胞胎回去。 卫云开提着平常中秋节礼去了，魏家还是那个魏家，但看起来感觉又和往日大不相同。 魏家俩儿媳妇已经借故和婆婆吵了两三次，周围邻居都是看笑话居多，瞧见卫云开，笑眯眯招呼“云开，回来走亲戚啊。” 卫云开点头，从容与相熟人打招呼。 魏根生对卫云开初几来没意见，王宝珍感觉就不同了，回来晚了不说，一个人提着平常节礼，跟一般亲戚没啥样儿，或者更陌生。 “干大，干娘。”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卫云开主动迈出来这一步，他心中最尊重是魏根生，旁人都不重要了，该做他都已经做过。 问心无愧。 魏根生脸上笑容有些复杂，但还是和善点头“来了，进来坐吧。” 王宝珍心中震惊无以复加。 拨开眼前云雾，卫云开很快明白过来她想法，大约是想不到真那么容易会断开吧，没有忍让，不是闹脾气怎么都不会对父母有意见孩子，她觉得不真实。 卫云开从前相信王宝珍对他所说疼爱慈爱，后来知道那不是真，掺杂着旁目。 王宝珍则是自信认为，她话哄卫云开死心塌地，有需要利用时候毫不手软，也是因为这种自信吧。 她接受不了这种落差。 卫云开想得明白，但心中并不觉得畅快，也没有什么别感觉。 示意着点了点头，卫云开走到堂屋坐下，魏根生象征性问了问宋月明和双胞胎情况，笑着谈起今年收成。 家里农活并不好干，前两年时卫云开会在农忙时候抽空回来帮忙，今年干慢一点，但魏根生也高兴。 “今年雨下正是时候，收成也好。” 卫云开听着心里也高兴“那就等着犁地种麦了。” “是啊，我得跟人家换点麦种去，听说有一家一亩地收了四百多斤麦” “那不少了，日子都是越过越好。” 往年亩产二三百斤已经是不错收成。 魏根生点头“是啊，越过越好” 卫云开没打算留下吃饭，免得消耗饭菜，说了一会儿话，又有人提着东西来了，是王宝珍娘家侄子，他适时提出告辞，原本他就不喜欢跟这人来往，魏根生也没多留。 等魏爱国和魏爱军闻声而来时候，只看见个等着吃饭表哥。 “开子呢” “回去了。” 王姓表哥自来熟揽上魏爱国肩膀“咱才是一家亲戚，你不跟哥说话，跟人家说啥” 魏爱国扯了扯嘴角，兄弟俩都被表哥拉着坐下，次眯带笑问“你那菜从哪儿批发，跟哥说说呗，有赚钱法子咱一块儿干。” “地里捡。”这门生意知道人越少越好，魏爱国对王宝珍怨气大着呢，对这是死皮赖脸表哥也没个好脸。 魏爱军也是如此。 干儿子只需要逢年过节看看魏根生，不用再走魏家其他亲戚，宋月明算了算，今年能省下不少钱，过年也可以少散出去一些压岁钱，前两年散出去双胞胎都没挣回本。 “省就是赚，不如咱们去买件衣服吧” 反正秋装冬装外面都有卖了。 卫云开想了想“那要不然咱们去一趟市里再过一阵子你就出不去了。” 宋月明满意点头“上道那过两天咱们就去” 双胞胎立马抬头“我也去” 说那叫一个异口同声，宋月明心道，可惜这一次不会带你们去玩。 好在，袁大姐料理这两个崽崽已经很有经验，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出门上班，睡过一觉，双胞胎就把这件事给忘光了，看见父母出门很乖巧摆摆手，以为穿跟去春游一样父母是去上班。 提上袁大姐拜托他们捎她儿子冬季衣裳，两人出门步伐健步如飞，生怕双胞胎想起来追过来。 走出好远，宋月明闷笑，卫云开怕她情绪太激动对身体不好，一直忍笑提醒“月明，等过两年他们就不好骗了。” “没关系，到时候他们每天都会去上学。” 一对没什么良心父母就这么去了市里，袁大姐儿子上是市里大专，就在离车站不远地方，他们来时没有提前跟人家说没办法交接，就按照袁大姐所说地址将衣服放到宿舍楼传达室，拜托宿管将衣服交给他。 从宿舍出来，就要出校门直奔百货大楼，只不过刚拐弯，卫云开就提醒了宋月明一句“你看那儿。” 宋月明顺着他视线看过去，是一个有点眼熟男生正跟人姑娘聊天。 “这谁” “那一年我们在动物园见到苏妙宇和她同学，这个就是另一个男同学。” 李佳佳对象 苏妙宇说过，李佳佳对象一直没有换，可眼前这小伙子同姑娘态度亲密，俨然是一对热恋中情人，与当时跟在李佳佳身后可怜寂寞大不相同。 “就见过一面，你怎么认识他” 卫云开摊手“之前货车回来，卸货人里就有他，年纪不大，跟三四十壮劳力也不差什么，听人说是要给女朋友买衣服。” 宋月明一脸莫名“那现在是变心了” “不清楚。” 他们放慢了步伐，韩国勤升看见他们，他显然还记得卫云开，让姑娘留在原地，他连忙上前打招呼“卫老板，你来我们学校有事” 韩国勤毕业后留校工作，可不敢让学校人知道他在工作之余去找别工作，要不然他这份工作能不能保得住还是另外一回事。 “没什么，就是来给亲戚送点衣裳。” “原来是这样。” 宋月明有心问一句“你是李佳佳对象” 原以为是韩国勤会露出心虚神色，谁知他苦笑一声，“我和她早就分开了，攀不上人家，你们小点声，不能叫她知道。” 完全是热恋中担忧甜蜜，不想让人知道自己那么无望喜欢一个人，傻乎乎付出，最后被人家一脚踹开。 “我知道了，不会多说。”宋月明就是好奇苏妙宇知不知道这件事。 他们俩要走，韩国勤挠挠头，红着脸问“卫老板，那我以后还能去你那儿搬货不” 卫云开笑笑“随便，你注意着点，过个三四天天会有到货。” “好嘞，谢谢您。” 搬货工资都是现结，从前挣飞了，他得给真正喜欢姑娘挣钱买漂亮衣服。 等走远了，宋月明忍不住感叹“这人还挺乐观。” 要是换成一般人，估计会一蹶不振，或者对别女孩子充满恶意。 卫云开抬手看看时间“咱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就是不乐意听你夸别人。 冬天衣裳不便宜，尤其是羽绒服，这年代羽绒服刚刚在中国开始流行，因为穿起来显得臃肿，被戏称为面包服，设计带着土气，但面料做工都很实在，宋月明和卫云开去年买过一件，今年再买一件就可以替换着穿，尤其冬天出门，穿这个更加暖和。 “要不然我先不买了，今年冬天出门机会不多。”等孩子生下来就是十冬腊月天，躲在家里不出门羽绒服用处也不大。 这么几年相处下来，卫云开能不知道她是口是心非，再者也不差这点买衣服钱，开口理由都很充分“过了年还要冷一段时间，你还是穿暖和一点，万一冻感冒咋办，再传染给孩子怎么办” “买” 宋月明选了一件红色运动风羽绒服，卫云开是一件藏蓝色，心满意足付了钱，宋月明才想起来家里还有一对双胞胎嗷嗷待哺，挑了些零食，各买两套秋衣秋裤，就可以了。 是宋月明舍不得给孩子花钱，而是黄栀子闲着时候给俩人各做一套棉裤棉袄，俩人衣服根本穿不完，让这俩崽子穿带拉锁衣服，他们准得把拉锁玩坏才善罢甘休。 就是到现在，俩人还有两件玩坏拉锁衣服被钉上扣子继续穿。 吃过一顿午饭，宋月明想着去医院找苏妙宇一趟，卫云开去运输公司看看，把她送到医院门口约好汇合时间才分开。 苏妙宇在骨科当实习生，但宋月明去她科室问时候。 “她今天没来上班，要我帮你转告一声吗”小护士非常热心。 宋月明想了想“那麻烦您告诉她一声宋月明来过，我就是来市里，顺便看看她，没有别事。” “好，我一定帮忙带到。” 宋月明同小护士道别，到医院外面凳子坐着歇歇，去运输公司找到了卫云开。 她在医院科室离开时候并不知道有人就躲在一墙之隔拐角，等她下楼才松一口气。 徐森毅额头都是汗珠，李佳佳咬着唇瓣看他，一脸不知所措。 “徐师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害你差点被宋月明看到，我也不知道她会来医院。”李佳抬眸看他，水汪汪眼睛里都是恐惧和担忧。 面对这样楚楚可怜李佳佳，徐森毅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试探道“佳佳，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家里催着他赶紧把婚事定下来，苏妙宇是很好人选，对爸爸晋升也大有益处。 徐森毅稀里糊涂和李佳佳发生了关系，纵然只是喝醉酒，他也要对李佳佳负起责任来，更何况跟了他李佳佳也不哭不闹，从不会威胁他去做什么，但他总不能混账到理所当然去和苏妙宇结婚。 所以，徐森毅一直不敢去见家长，不敢和家里交代，也不敢和苏妙宇分手，又怕去了苏家，让人家发现他行为会引来迁怒，他可以承担自己犯下错误，但佳佳太柔弱，与苏妙宇相比身世可怜。 “佳佳，你放心，我会尽快跟苗苗说清楚。” 李佳佳苦笑着摇头“徐师兄，你不用对我保证什么，你不欠我，我也不能对不起苗苗，这事儿就当没有发生过吧。” 徐森毅犹豫不决，早就说要和苏妙宇摊牌，一直推脱，她在医院看到宋月明过来，本想让宋月明看穿，可徐森毅及时发现拉着她躲在拐角，殊不知倒让别同事看到了异常，无论是谁，总会传到苏妙宇耳朵里吧 李佳佳摸摸仍旧平坦小腹，希望她肚子可以足够争气，如果能嫁到徐家，不，她一定要嫁到徐家，她要过回从前日子，为什么倒台不是苏家呢 “佳佳，你在想什么” 李佳佳摇摇头“没什么。” 同事笑得暧昧“你刚才和徐医生干什么去了，人家来医院实习前途大好啊，你要是能抓住机会可千万把握好啊” “我和徐医生没什么，你别乱说。” 同事心里不屑，嘴上还是好听话“那有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用不好意思到时候吃喜糖别忘了我” “好。” 等二人分开，李佳佳笑容瞬间消失，她不是看不出这些人不屑，明明心里想要徐森毅这样对象，却不敢付出行动，反而来嘲笑她 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而已。 李佳佳挥去脑海中忽然浮现脸庞，如果她有苏妙宇现在家世，一定会比她活还要好。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6第69章 069 第70章 章070 第70章 卫云开回来不早不晚，下午四点钟, 他见照相馆门没开, 就从东边大门进到家里来, 车把上还挂着一个小袋。 “爸爸” 双胞胎乐颠颠奔过来，喊完就等着看车把里带是什么东西, 两人并不怎么贪吃，但每次都对父母带回来东西兴致勃勃，让俩大人格外有成就感。 “带什么” “大姑让我带回来炒花生，说她这两天才炒。” 宋月明解开袋子就有一股沙子炒花生香气传来，黄沙过筛下锅和花生一起炒, 可以保证花生受热均匀，捏开一颗花生，花生衣很快掉落下来, 吃一口酥香, 不过这种炒花生没放盐, 纯粹是花生香气。 “大姑这么客气干啥。” 卫云开扎好自行车, 叹气道“她硬要给, 我不好撕让，就拿回来了。” 宋卫琴家魏秀红比魏春华晚一年考上高中, 小姑娘怯生不敢来她家, 上个月宋月明路过学校, 给她送过去五六个苹果和一件秋衣, 也算是给大姑前段帮忙谢礼, 估计魏秀红回家跟宋卫琴说了, 她才要特地塞给花生。 “咱们家里没有地，大姑知道咱没花生，安心吃吧。”有来有往亲戚谁都喜欢，叫人心里舒服。 她拎着袋子进去，双胞胎跟着排排坐等着吃。 一个花生里面只有两个花生豆，宋月明耐心喂给两个人，等他慢慢嚼碎时间自己吃点。 右右吃着东西也不老实，瞧见卫云开将衣兜里孝帽子拿出来，纷纷好奇要去抓，卫云开连忙将缝在一起针脚给拆开恢复成一块普通白布，到底不是什么好兆头，不敢随便给孩子玩。 “这是啥呀” 卫云开无奈解释“就是一块布，你们俩也太好奇了，明年就送你们去幼儿园。” 县城里就一家幼儿园，双胞胎早就对幼儿园好奇不行，偶尔带着他们路过幼儿园，两人都勾着脑袋向里面张望，巴不得早点去上学。 “你要是再提，他们该闹着让你带着去幼儿园门外看人家上学小孩儿了。” 卫云开当然不想再出门，连忙给双胞胎剥个花生堵住他们嘴巴。 堂屋里终于安静下来，宋月明忍不住好奇地问“回去怎么样” 丧事从报丧到出殡，就是三四天时间，报丧后就开门办事，第一天是亲戚邻居去来烧纸，办中午和傍晚一顿流水席，第二天出殡吃一顿早饭，不到十点钟就要送棺材下地。 卫云开是第一天去，中午是吃过一顿饭回来。 “办挺热闹，还请了人吹响艺，家里说老太太要丧事也热闹点。” 宋月明失笑“老太太生前身后都风光，活到这份儿上怪不人羡慕。” “确实。” 卫云开与魏老太关系着实一般，亲孙子都排不上什么名号，更别说一个外来。 “唔，妈有没有说什么”宋月明好奇这件事。 她这么一说，卫云开想起来刚回去场景。因为办丧事，儿女都是重孝，王宝珍披麻戴孝眼睛红肿，看起来分外可怜。 瞧见卫云开时候笑了一笑，她得一直在灵堂里跪着，就抽空跟卫云开说了两句。 “月明跟俩孩子还好吧” “你看着瘦了点，别老想着工作，多吃点饭。” 卫云开觉得很怪异，但当时情形什么都是匆匆忙忙，后来一想，就明白过来她想做什么，想要用和当年一样慈爱态度挽回两家之间关系，只是这时候，他已经不需要了。 办完事原本可以尽快离开，魏爱军从灵棚里跑出来跟卫云开套近乎，话里话外就是想借钱意思，说是想在县城开个店面，那样不用劳心劳力骑着自行车来回跑。 卫云开当然不会借钱，别不说，就这吃着碗里望着锅里贪相，怎么看都靠不住。 宋月明不由摇头“还没走稳当呢，就想着跑，明天你还去吗” “不用，用不着我。” 她仔细观察了，卫云开说坦然，没有半点伤心难堪。 卫云开奇怪看她“看什么” “就是看看你咯，不让看啊” “让，只要你看不烦，随便看。” 卫云开张开双臂靠在沙发上，大度将脸朝向她，“我现在又不是一个人，你不用担心。” 宋月明满意一笑，双胞胎看看爸爸姿势，也跟着学起来，长条沙发上竟然放不下他们，宋月明连忙躲开，免得俩崽子不小心碰到她肚子。 晚饭后，俩崽子乖乖睡着，宋月明这才将下午李佳佳来照相馆发生事情告诉他，苏妙宇和卢善因冷静下来都打算仔细查一查，毕竟不敢相信李佳佳一面之词，但如果事情属实，卢善因所说一定会用到李佳佳身上。 “幸好当时办隐秘。”要不然以李佳佳睚眦必报性格，还不知道背地里会藏着什么坏水儿。 卫云开眉宇间闪过一抹厌恶“这件事你不要管，有苏家人坐镇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你现在身体要紧，为这种人影响心情不值当。” 宋月明也明白这道理，苏家人现在恨摩拳擦掌，确实不用她担心。 “就是这阵子你得经常去厂子里，以防万一吧。” “行。” 不过，这之后有一段时间苏家都没有什么动静，宋月明也不着急，肚子里孩子渐渐不爱动了，生产在即，她要忙事情多着呢。 只是这次想提前好几天住医院是不大现实，双胞胎见不着她估计要闹，再者有过一次经验，这次就能淡定很多。 黄栀子赶着日子来看看，见闺女还在家，故意取笑“我还以为你又住到医院去了。” 宋月明老神在在道“那您来了，我就能去医院了。” “你啊，真是，怎么越来越娇气。”黄栀子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满意，要不是女婿宠着，闺女也不会这样轻松。 “嫂子怎么样” “她估计比你晚。” 这次赶得不巧，宋月明和余晓菊怀孕时间差不多，黄栀子到时候要两边忙活，不大可能在这儿守一个月，只能一家半个月，要不然余晓菊娘家也会有点小意见。 但宋月明生时候黄栀子肯定守在这儿，也是巧，她来看过第三天，宋月明就觉得肚子疼，提前一天住进医院，大冬天冻手指头都不敢伸出来，再加上天气阴沉沉，万一下雪赶不到医院来太让人揪心。 接生还是那位谢大夫，笑眯眯检查后，让宋月明保存体力。 “你放心，上次你生双胞胎这医院里就没人生孩子，今天也没人生，这几个人都给你服务呢。” 宋月明想笑都不敢笑，怕肚子抽疼。 好在孩子疼娘，没让她多受罪，二十分钟后就生出来了。 “喏，看看你家小闺女，你这不是说检查一直是个儿子吗” 宋月明看着脏兮兮小人儿，有点小得意“b超不准吧，看来我运气不错。” “那是相当不错，以后都不用想生孩子这回事了。” 等从产房出去，卫云开正含笑站在外头，看到她眼睛一亮，带着如释重负，手伸到被子底下悄悄握住她手。 “又不舒服没咱们运气真不错，太好了” 宋月明动了动手指，“叫她卫真吧，真假真。” “好。” 卫真小同学生在大雪之后，雪后灿烂阳光照耀着银装素裹世界，衬着消去皱巴渐渐白皙起来小脸格外惹人爱，双胞胎最喜欢站在大床边，扒着妹妹小襁褓看她。 黄栀子看啧啧“你看把这俩儿给景成啥样儿了，这得亏是个妹妹，要是个弟弟有恁稀罕没当时我生到你三哥时候，老大老二跟家里没这个人一样。” “大概是因为一样不稀罕吧” “可不就是这个理” 黄栀子在这呆了五六天，不放心回去看看，反正卫云开闲在家里，还有袁大姐照顾，不怕顾不过来。 第二胎孩子不兴办酒，只有亲近人来送了红糖鸡蛋，大部分时间宋月明可以放心在家休养。 黄栀子离开第二天，魏根生和王宝珍来了，还带着何宁宁，小半年不怎么见面，何宁宁跟他们生疏了一些，见到人也只抿着嘴看。 宋月明看了一眼，没跟她多说什么，只让卫云开给人拿糖。 王宝珍笑容爽朗，看起来跟刚认识时候差不多，她试探着问“要不我来给你伺候月子吧，你妈也不在，俩人顾三个孩子也顾不过来。” 袁大姐恰好在这时进俩，将晒半干又在火边烤热尿布送过来，闻言笑着说“放心，我会照顾好月明，这闺女一生下来，双胞胎比以前还乖呢。” 宋月明也笑“是啊，就一个孩子，都能顾过来，不麻烦干娘了。” 俩人都是一口一个干娘，王宝珍原以为这两人只是闹闹脾气，并不会真断开，而现实告诉她，并不是这样。 卫云开陪着魏根生在堂屋说话，不会听见卧室里在说什么，王宝珍到客厅又说一遍。 魏根生先皱眉“咱娘七七还没过，你不能住到外面去。” 王宝珍直接说“我可以早上来，晚上走。” “不用，天太冷，路上也不好走，要是动感冒就不好了，再说双胞胎晚上很乖，白天有袁大姐照顾，我和月明能忙得过来。”卫云开到底有些哭笑不得之感，若是双胞胎生下来时候王宝珍有这份心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局面。 王宝珍还想说什么，就被魏根生淡淡瞥一眼，立刻心虚闭嘴，不敢再说。 等人走后，宋月明也就将这事儿抛之脑后，她懒得再对王宝珍评价什么，反正眼不见心不烦。 卢善因来时候，卫真已经完全长开，白白嫩嫩让她稀罕得不得了，还抱了一会儿，月子里孩子不是真正亲近是不会让外人抱。 “苗苗怎么样了” “还在上班，她还托我给小妞妞送一份见面钱，你必须得收下，别跟我客气。” 两家合作，这回卢善因给见面钱不少，两份加在一起有一百多，但以后苏妙宇生孩子能还回去，宋月明没有多推辞，躺在床上陪她说说话。 虽然这是第二次生产，但该休养时候宋月明也不敢不小心，卢善因知趣没有多打扰。 再有一个月就要过年，年前宋月明就能出月子，到时候不耽误看一场好戏。 余晓菊比宋月明晚半个月生下了个儿子，已经是在元旦节后，黄栀子满脸喜色，宋建军有个闺女她高兴，儿女双全了她更高兴。 “现在就钢子家里一个孩子，吴秀秀没再怀上，俩人天天不着家，还知道啥时候能再生一个。”黄栀子唠唠叨叨，好歹每一家都有孩子，以后生不生都无所谓。 “他俩现在这么不靠谱，生一个孩子就行，多了不都得交给你管” 黄栀子不吭声了，家里孩子多了也是愁人。 到傍晚，黄栀子看宋月明这儿什么事都井井有条放心回家照顾刚生完孩子余晓菊。 一个月时间一晃而过，这次请满月宋月明也只是到家坐坐就回来了，天气太冷挪来挪去对孩子不好，再说马上就是过年，到时候还要回来走娘家。 卫真跟双胞胎小时候差不多，吃饱喝足就可以睡很长时间，一个月多点体重就超过了十斤，她出生时候比双胞胎重两斤，现在全母乳喂养，胖更快。 “她长大不会还是这样吧”卫云开对闺女未来充满了担忧。 宋月明好整以暇给他下套“你看双胞胎不就知道了你不喜欢胖” “也不是，什么样儿都行，我就是怕她一直胖下去嫁不出去怎么办” “你考虑还真长远，那我要是变胖了你也觉得难看” 卫云开对她爱美程度不能更了解，一脸莫名“你没有很胖过啊，现在不也跟没怀孕时候一样了再说，咱俩要是发胖也肯定是我先发胖。” “你还怪有自知之明。”两人都属于胖不起来类型，补一个冬天吃好吃，等天气暖和忙起来很快就能瘦。 宋月明捏捏腰间那一点点软肉，就剩这点没有恢复如初，也幸好，闺女疼娘，没让她身材变样走形。 等快过年时候，宋月明基本恢复如初，怀孕前衣服都可以轻松穿上，甚至还翻出来一件结婚那年穿毛衣，套上穿正好。 卫云开那件灰色毛衣也经常穿，宋月明亲手给他织毛衣背心有五六件，他最喜欢还是新婚是时给他织，每年深秋总要先找出来套上。 今年过年分到不少分红，运输公司最多，宋月明打算多买点东西，尤其是给双胞胎，新衣服零食玩具是少不了，家里多个孩子难免对他们没有从前那样全心全意关注，借机给他们补偿一番。 两人到百货商店挤着人群挑选东西，大包小包提回来，赢来双胞胎欢呼雀跃兴奋尖叫。 “累死了，幸好买衣服正好合适，要不然可麻烦了。”今年过年前脱不开身去市里，人太多他们不敢带着双胞胎一起去，只能凭着感觉买。 宋月明瘫在沙发上，卫云开已经不嫌累带着双胞胎在院子里玩新玩具，她正发呆呢，就听到卫云开喊她，有客人来了，是苏妙宇。 “月明姐，你想啥呢” 苏妙宇比夏天时还瘦，一双眼睛显得又圆又大，但精神还不错，从那天听到李佳佳所说，她一直呆在市里，要亲自证实李佳佳所说真假。 宋月明坐直身体，摊了摊手“刚去百货商店买东西累着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前天，怕你这儿太忙就没来，小妞妞呢，睡着啦喏，这是我给她买花。”苏妙宇拿出来一支假花，是县城没见过花样，更加精巧。 “真好看小妞妞还在睡着呢，我抱出来给你看看。” 卫真小同学对外人观赏一无所觉，更不知道亲娘拿着一枝花在她帽子上比划。过年期间小孩子没什么好装饰，帽子上别着假花就算是热热闹闹过年了，有孩子收亲近人家送来假花可以戴满整个帽子。 苏妙宇略带羡慕地说“长得很像你，还这么小双眼皮已经很明显了，以后一定是个漂亮大姑娘” “承你吉言啦，她爸爸前几天还说她太胖，不够好看。” 看了一会儿，宋月明将孩子送回卧室，这才问起“怎么样” 苏妙宇知道她问什么事，她自己想一想也要眼圈一红但泪光很快消失不见，带着一股子坚决道“李佳佳确实是怀孕了，这些天总是干呕，说是调到外地但一直没有动作，反倒有个不该走男医生去了她说地方。” 原本卢善因要她请病假休息一段时间，等李佳佳月份大了，一举揭穿就行，但苏妙宇一定要与两人虚与委蛇，亲手揭开他们面具。 “那个男医生和李佳佳有关系吗” 苏妙宇目露佩服“有，李佳佳是他助手。” 这下子连宋月明都不得不佩服李佳佳忽悠人本事，在学校有韩国勤卸大包也要给她买新衣服，工作之后上司也对她另眼相看，还能在徐森毅面前保持将所有苦水往下咽凄惨单纯白莲形象。 “以前我真是眼瞎，他们一些小动作都证明关系匪浅，偏偏我还一门心思相信。” 身在局中许多事看不明白，可当她静下心来不会被花言巧语迷惑，许多事情自然而然能看清楚，徐森毅面对李佳佳神情很不自然，偶尔还有一股怜惜。 “现在徐森毅有点坐不住了，李佳佳还提醒我，说你有事情瞒着我，不是真朋友，她还故意让人传流言，说他们关系匪浅，我一概没有相信。”苏妙宇自己说着也觉得痛快。 宋月明噗嗤笑出来，李佳佳想让她去告密，但她一直没有动静，她可以想象出李佳佳吃瘪模样，笑完才问“过年徐森毅来你家吗” “来。” 李佳佳腹中孩子月份越大，打掉可能性越低，但苏妙宇一直不挑破不说分手，李佳佳不敢轻易暴露自己真面目，如果过年徐森毅过年来苏家，证明婚事要定下来，除非徐森毅能让李佳佳心甘情愿做见不得光情人，那么李佳佳就不会放弃，这年代小三太考验人羞耻度。 苏妙宇越想越恨“要是我不知道，说不定还要为她担心，给徐森毅养孩子” 她对从前自己认识很清楚，这是完全有可能实现。 宋月明失笑“不要拿没有发生事情来给自己添堵，等过完年你就和这些人没有关系了。” 苏妙宇忍不住叹气“我就是忍不住去想，我要是不知道这俩人真面目会是什么样子，我妈说她现在被我带，靠想象都气得睡不着觉。” “生气对身体不好，不划算。” 苏妙宇欲哭无泪“那我尽量不去想吧。” 说着过年，除夕夜很快来到，两人做了一桌好饭好菜，围在一起看了第一年春晚，但双胞胎精力有限，玩闹没多久就犯困，右右眼一闭就要往一边歪，宋月明把他抱起来送到床上。 左左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要提醒卫云开“爸爸，炮。” 卫云开将他抱起来哄睡“放心，明天早上咱们下饺子放鞭炮，一定叫醒你，行不行” “嗯。” 小家伙很快睡着，卫云开低头亲亲他额头，也给送到被窝里。 孩子一睡着，世界清静，宋月明看着节目笑倒在卫云开身上，两人依偎在一起，直到春晚结束才打着哈欠去睡觉，反正明天需要拜年地方不多，他们不用早起。 只不过，早上还睡着就被人家下饺子放鞭炮声音吵醒，自家也得下饺子。 滚水下锅，白胖饺子在水里翻滚，鞭炮声阵阵，双胞胎穿着新衣服捂着耳朵跑到厨房来，小脸上都是兴奋，卫云开追到厨房一手抱起一个，同他们嬉闹。 卫真小同学婴儿床挪到厨房清净角落来，暖和不说，免得鞭炮声太吵听不见她哭声。 “小家伙睡真稳当。” 这一切都是新一年开启模样。 又是春暖花开，李佳佳摸着隆起小腹满心不安，苏妙宇一直粗心没有将她异常放在心里，再说她现在已经不再呕吐，但胃口打开，过年回家食量吓到了她妈，好一番解释才让她打消疑心。 她现在这个样子连亲妈都不敢告诉，到底要怎么办 不仅是她，徐森毅也防着李佳佳这个定时诈弹，婚前不正当关系也就算了，要是让人知道李佳佳怀孕他连工作都保不住。 “我也不知道是怀孕了，过年前我犯了胃病，我根本没往这上面想，我跟你之前怎么知道这些” 徐森毅满心后悔，过年去苏家时候，苏妙宇母亲说了很多，给苏妙宇一些陪嫁，以及要和徐家人见面要求，两家长辈见面婚事就算正式定下，但有李佳佳事横亘其中，他左右为难。 当初李佳佳请他宿舍换灯泡，又做了一顿晚饭，他面对苏妙宇带着小心，可对李佳佳温柔讨好十分得意，不小心喝了点酒将李佳佳当成苏妙宇，在宿舍里办了事，没想到会有这么多麻烦，饶是现在李佳佳一脸无辜，徐森毅也难免烦躁。 只恨他们学都不是妇产科，才会对这些事情设防不够慎重 “苗苗爸妈说下个月到市里来，要不然趁着月份不大，你去把孩子打掉，我这里有一笔钱，够你好好养一个月，请假事包在我身上，你回你们那个小县城一定不会有人注意到，刚好有你母亲照顾你，佳佳，我这辈子都对不起你，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徐森毅几近哀求。 李佳佳咬着唇，泪珠在眼眶里来回打转，最终还是点头同意“好，毅哥，我没做过这样事情我很害怕，你能不能抱抱我” 他们是在医院角落里说话，这里少有人来，徐森毅心底升起一股怜惜，主动上前揽住她肩。 “你们在干什么” 徐森毅手一抖，抬头看向那道清冷女声来处。 苏妙宇同他们一样穿着白大褂，双手放在兜里，高领毛衣衬得她脸很小，似乎是在这一瞬间，失去血色变得苍白起来。 徐森毅僵在原地，眼睛里只能看到苏妙宇失望震惊模样，埋在他怀里李佳佳准备回头求情，宋月明不告密，她只能让一名护士引着苏妙宇来这儿看到现实，虽然危险些，但苏妙宇足够心软，一定不会为难她，可回头看清楚跟在苏妙宇身后秃头李主任和医院里最有前途脑科楼医生时，浑身冰冷僵硬到极点。 “苗苗” 苏妙宇不敢置信出声“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李主任在医院作风严谨，最看不惯作风有问题医生护士，他扶了扶眼镜，重重咳嗽一声“我收到三封举报信，说你们俩是不正当男女关系走，两位同志，跟我来一趟。” 三人都去了李主任办公室，一路上遇到数不过来病人医生护士，给苏妙宇提醒小护士回到岗位上就将这件事说了个底朝天。 也有人问脑科楼医生“这发生什么事了” “徐医生和李护士有不正当男女关系。”向来不会多言单身楼医生神色坦然说八卦。 众人都围上去问详细状况，是以，不到半天功夫，即将跟苏妙宇订婚徐森毅和护士李佳佳抱在一起消息传遍整个医院，还有说李佳佳怀孕。 “你看她走路姿势，在宿舍时候还看到她跑到厕所吐，黄花大闺女能这样” 紧接着，卢善因带着儿子儿媳到医院跟一众领导要求严查此事。 “我们家都准备好婚事，徐森毅居然做出这样事，他个人作风太有问题，免得留在医院祸害其他人。” 至于李佳佳，守着医院到妇产科一查就知道怀孕真假，徐森毅还拒不交代到底怎么回事，一口咬定跟李佳佳只是一般同志关系。 卢善因冷哼一声“同志关系会在医院里搂搂抱抱吗你要是单身我也就不说什么，但你这样欺骗我闺女，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还有，从现在开始我闺女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至于李佳佳，如果此时矢口否认孩子不是徐森毅，那么等待她还有更严重事。 “我、我，是吃饭时候喝醉酒不小心，我和徐同志不是有意” “孩子都三个多月了，还说不知道，你当我们都是三岁孩子啊” 李主任让两人停职并接受医院领导调查，同时还要写检讨，徐家人想出面将这件事压下来，但这件事本来就是苏家人占上风，事实清楚如斯，自然容不得徐家捣鬼。 李佳佳拼死不愿意打掉孩子，到这个地步如果徐森毅负起责任，两人结婚也许能将事情压下来，但知晓李佳佳家世后，徐家人都不愿意。 如果让贪污犯女儿、杀人犯妹妹嫁到自己家里，那在别人眼里他们家成什么了 徐父犹豫道“要不，还是照一下b超看看孩子” 徐森毅奶奶年事已高，就想抱上重孙子，也不知道是哪个嘴欠将这件事说到老太太面前，老太太要死要活想让徐森毅把人娶进门。 “要是儿子没了工作，那得什么时候才能结婚”最重要是没人愿意嫁给作风有问题男人。 徐母咬着牙，她跟婆婆共事多年，对她脾性最清楚，如果徐森毅不结婚没孩子，她准得天天念叨，百般思量之下只得点头“先看看孩子是男是女吧。” 现在计划生育政策出来了，他们这种有公职一对夫妻只能生一个孩子，他们更得做表率，这个孩子要是个孙子，省得以后娶别人提心吊胆。 徐母找了熟人给李佳佳过b超，医生很确定说“是个男孩，放心吧。” “真” “咱们这么多年交情你信不过我”医生说着不自觉垂眸，甭管孩子是男是女，她都会说是男孩。 “信是信，就是人说b超不一定准，我太担心了，我儿子真是生来讨债” 李佳佳躺在那儿不吭声，心底满是忐忑，徐母不好对付，一双吊三角眼看起来很凶，她也不知道去徐家过什么日子，但徐森毅是她能抓住最好机会，如果不是跟在苏妙宇身边，她都不知道自己会认识什么样人。 徐母不放心得再带李佳佳过b超，李佳佳悄悄打点过，都说是男孩。 徐家人仍旧纠结，正在他们犹豫不决时，医院做出决定，徐森毅和李佳佳事情影响太坏，医院要开除他们。 徐母不敢置信“没有挽回余地” 徐父不耐烦道“没有，等过两年看看有没有机会再找工作吧。” 这时候，徐森毅自暴自弃表示愿意跟李佳佳结婚，大人能等，孩子等不了。 只不过临结婚前，徐森毅收到一封信，看完之后拳头捏死紧。 “你在信里跟他说什么了” 苏妙宇吐吐舌“你猜。” 宋月明略微思索就想明白，“你跟他说了是李佳佳故意让你知道” “对，反正他们已经登记了，就让他们互相折磨去吧” “也对，不过举报信都是谁写，你知道吗” 苏妙宇摇头“我只写了一封，另外两封不知道哪里来，估计医院里也有人看他俩不顺眼吧，他们做并不隐蔽，只要有心都能注意到。” 宋月明想想也是，“既然解决了就不要再去想他们，你实习期快结束了吧，等工作稳定了什么都可以慢慢来。” “月明姐，其实我不大想在医院上班了，我更喜欢挣钱，徐森毅老嫌弃做生意市侩俗气，我偏要挣很多钱砸到他连上去，我想去厂里上班，行吗” 苏父即将从小县城调走，卢善因放不下厂子也放不下丈夫，两边为难，厂子毕竟是两家合伙，苏妙宇来接手确实是个不错选择，正好让卢善因多带带她，母女俩都有做生意天分。 “好啊，只要你愿意，我是没意见。” 苏妙宇兴冲冲道“那我回去跟我妈商量” 说完挥挥手就走了。 宋月明失笑，刚见到苏妙宇时候还是个羞涩小姑娘，没想到现在这么风风火火，满心都是挣钱，一定不是被她带坏。 她正想着，又有人敲了一下门，苏妙宇走后，门是开着，两个带着红袖章妇女走了进来，一脸严肃。 “同志，我们是计生委。” 正在院子里玩游戏双胞胎好奇看向来人，袁大姐手里还抱着卫真，乍一看就是人口众多家庭。 宋月明摸摸鼻子，喊那个在东间看书人“云开，你出来一下。” 他们踩着线生了卫真小同学，可不属于超生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71章 071 第71章 计生委两位同志十分严肃，目光在三个孩子身上扫来扫去。 “你们俩是两口子, 这三个都是你们孩子” 卫云开点点头“是。” “结扎做了没” “还没有。” 两人看卫云开态度很平和, 也逐渐温和下来, 开始普及计划生育政策，从城市到农村都要一步步抓紧推进工作, 从公职人员到工人到普通百姓，都需要积极配合。 “你们俩看看谁，抽个时间去做结扎手术，过几天我们再来，到时候要看你们结扎证明, 咱们县医院就能做。” 原来是这么个事儿。 宋月明和卫云开对视一眼，都点头答应下来，那两位同志才满意离开。 “怎么办” 当初生卫真时候宋月明可以在生产后顺带做输卵管结扎, 但当时身体已经极尽疲惫, 她没想再遭一层罪, 而另一种节育方法就是在身体内放节育环, 她只是听说过一些放节育环副作用, 换到自己身上，想一想都要浑身冷汗。 不过施行计划生育时候, 女性做结扎很少, 大多是选择放节育环, 到时候想再生孩子就把节育环取出来, 不是不可逆选择。 两人都不打算再要孩子, 结扎是最不操心法子。 卫云开看出她脸上恐惧, 安慰道“没事，就是个小手术。” “可是” “我去做就行，人家说男人做结扎比女人方便，前些天有人来宣传，我问过。”女人做结扎手术还需要开腹麻醉，男人就相对简单多。 “真”宋月明那点阴霾瞬间消失不见。 卫云开挑眉“骗你干啥，正好这两天有时间，咱们去医院一趟办妥就行。” “好” 宋月明猛地上前扑到他身上，卫云开不由后退一步才将她抱稳当，幸好他们是在屋里说话，要不然被孩子或是袁大姐看到多那该多不好意思。 “卫云开，我有说过你特别特别好没” 卫云开掐着她腰，故做沉思道“这种情况一般出现在你要我办什么事时候。” 宋月明满腔感动被刺激收回去一丢丢，埋在他胸膛里蹭了蹭，“你那等手术回来我给你做很多好吃补身体，一定不会亏待你。” “好。” “那你想吃啥”她想稍微退开一些，问他意见。 卫云开却将她抱紧一点，“月明。” “嗯”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你为了我和孩子受了三次罪，我不会再让你受苦，我说过要让你过好日子。”卫云开一字一顿说。 宋月明眼睛微湿，仰头柔声道“亲亲。” 卫云开含笑低头，刚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就听双胞胎蹬蹬蹬跑进门脚步声，两人立即分开，但脸上笑意谁都掩不住。 “爸爸，我渴” “好，等下爸爸给你们倒水。” 医院里男人做结扎手术不多，农村男人更少，甚至有人说了结扎等于是阉割，失去了做男人尊严，就连开始动员已婚夫妇做结扎手术工作人员慢慢地说最多也是女人上环法子。 卫云开做好手术出来，神色与往常没有太大差别，宋月明骑着小三轮把他载回家。 路上，卫云开坐在一侧，一脚着地微微用力，免得宋月明一个人载不动他，医院到家很短距离，两人慢悠悠走了很久。 到了家，卫云开被勒令躺到床上，连双胞胎也不能打扰他，宋月明则在东间里盯着满满食材发愁给卫云开做什么补品，她在医院问过医生，人家医生笑眯眯地说吃点白面馒头、吃顿肉再躺上几天就没事儿了。 “云开，鸽子汤你吃吗” 卫云开枕着手臂躺在床上，语气里三分无奈，七分温柔，思考片刻才问“那不是你吃” “我觉得你也可以吃。” “那就吃这个吧。” 宋月明兴冲冲去厨房，双胞胎偷偷跑到卧室围在爸爸身边，要拉着他手坐起来“爸爸，出去玩。” 卫云开是觉得没有太大问题，医生又不在眼前，但宋月明盯比医生都严格，他得老老实实躺着，绞尽脑汁想出个理由哄他们“爸爸吃错东西拉肚子了，不能下床，等爸爸身体好了就能跟你们一起玩，行不” 双胞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能点头。 “爸爸，去上学。” 卫云开秒懂“你们想去幼儿园上学” “嗯”右右先点头。 这么喜欢上学卫云开耐着性子跟他们解释第数不清这一遍“等到天暖和了，咱们吃上西瓜就能去上幼儿园了。” 左左撇撇嘴；“那好吧。” 两人跟爸爸玩不到一块儿去，去东间里找到他们小书包，美滋滋挂在脖子上去跟宋月明和袁大姐炫耀去了。 这书包是宋月明费很大功夫才给他们做出来，外表看起来差不多，只有懂针线活才能看出来针脚问题，就连书包前面缝红色五角星也有差别，但糊弄俩崽子绰绰有余，这也是宋月明用缝纫机做出来最有技术含量针线活。 “早知道就该这学期就把你们送到学校玩儿去，哪怕让你们多上半年呢。”宋月明暗暗感叹，儿子不懂老母亲良苦用心，以后上学日子多着呢，能晚去半年是多大幸福啊她当年从幼儿园开始就企图蒙混过关，经常跟家里人哭着不要去上学。 双胞胎对她话半懂不懂，只知道很快很快就能去上学了，兴奋地跑到院子里拽花玩。 宋月明将清理干净鸽子放到砂锅里，喃喃道“希望你俩勤奋好学像你们爸爸，等等，不准拽我花” 双胞胎听见声音飞一般逃到堂屋里，躲到爸爸身边去。 “爸爸，妈妈要打我” 卫云开看着大儿子幽幽道“你以为我没听见你俩干了啥事儿” 右右扯扯左左胳膊，掀开垂在床边床单，两人直接钻到床底下去了，躲在最里头，嘻嘻笑着。 宋月明看见俩人衣服在床脚和墙壁上来回蹭，顿时气到颤抖，恶狠狠说“你俩最好不要出来等晌午我们都吃肉，不给你俩吃” 最先使坏右右有些意动，动一动就要出去，左左比较淡定，拉住右右不让他动还要跟宋月明讨价还价“妈妈，不能打我和弟弟。” 宋月明都给气笑了，也不蹲着跟床底下两人对话，站起身到处找鸡毛掸子，偶然看见卫云开，他躺在那儿忍笑忍脸色通红，差点就要捶床了。 “不许笑” 卫云开翻身趴在床上往床底看“儿子们，咱乖乖出来，要不然待会儿就得挨揍，妈妈晌午要给你们蛋饼，你们不吃” 双胞胎都小心翼翼往外爬，到底是年幼单纯，一对父母就这么看着他们往外来，眼看要爬出来了，结果右右提前站起来，宋月明去拉都来不及，眼睁睁看着他撞到床帮上，咣当一声。 “哇” 左左一脸心有戚戚焉，又往前爬一步，麻利从地上站起来，乖乖站到墙角去，宋月明忍着笑把右右拉起来，摸摸他撞到地方，问“疼不疼你看看，就属你要挨打时候喜欢藏起来，这次撞到你小脑袋了吧” 她揉着又给吹吹，右右很快止住哭泣，脸上挂着两道泪珠瘪着嘴说“一点点。” 只有一点点疼。 宋月明噗嗤笑出来，卫云开已经将脸埋进枕头里，笑到颤抖。 双胞胎一模一样眼睛里都是不解，过一会儿，右右哼了一声，这是在笑话自己呢。 临吃饭，双胞胎还弄一身脏，打干净身上泥土后被罚站十分钟，眼睁睁看着父母都在吃肉喝汤，瘪瘪嘴要哭时候，宋月明看一眼时间“行了，过来吃饭吧。” 两人破涕为笑，洗了手乖乖吃饭，筷子都拿似模似样，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吃到想吃东西。 晌午饭做很丰盛，宋月明逼着卫云开喝掉一整碗鸽子汤，吃好饭又让他去躺着了，如此反复四天，卫云开觉得自己有变胖趋势，他又不跟宋月明似，还要喂给闺女，吃再多也都是胖到闺女脸上。 “月明，我觉得我不能躺着，我真觉得没问题了。” 宋月明想了想，“医生然你休息一周，你可以去东间看书，但是不能做别，我不想你落下别毛病，你懂我意思吧” 卫云开乖顺躺在床上，为了夫妻俩幸福生活，多躺几天就多躺几天吧。 “月明，你该去照相馆了，现在别在我面前行吗” “为什么” “你在这儿我会胡思乱想，这不利于我伤口恢复。” 宋月明送给他一对白眼，到门外剪下来一捧蔷薇花放到花瓶里，又是花开时刻，来拍照人络绎不绝，许多来拍照人都是慕名而来，那面花墙是他们尤其是姑娘们心头好。 年初她托人又弄回来一套婚纱，在报纸上做过广告，就是去年来给照相馆做报道报纸，今年双方合作，又用不小版面介绍照相馆特别之处，别不说，照相馆各项实力可以说是方圆百里最时髦。 一连忙到花期渐渐过去，宋月明才渐渐清闲一些，和卫云开一起到医院检查身体，确定他恢复良好也没有并发症，才逐渐放下心来。 “这下放心了吧，你要不验收一下” “不好吧，他们都在这儿睡着呢。” 虽然不是一张床，但宋月明担心，万一双胞胎醒了，小闺女哭起来，准能把他们吓到，卫云开四处看看，抱起她往东间走，书房里有桌椅齐全，也有一张床。 宋月明乐得赖在他身上，贴在他耳边低声说“我还是最喜欢跟你在一起。” 因为同他感情是最特殊。 卫云开抵着她额头，眼睛里都是温柔笑意“我也是这么觉得。” 不过这些是你教会我。 卫真母乳喂养只持续到四个月，宋月明要去厂里上班，卢善因和苏妙宇正式做了交接，苏妙宇不顾家里反对坚决辞职，但她对厂里业务不够熟练，宋月明得去盯着。 厂子已经进入盈利阶段，接下来最主要就是研发阶段，更加容易吸收面料，透气贴身设计，以及背胶改进都是要研究问题，宋月明通过吴教授介绍招来两个这方面学生做兼职，但正式人家不愿意来，她这是前途未卜小厂子，不能跟学校分配工作相比。 忙忙碌碌到了夏季，卫生巾销量在不断上涨，宋月明欣慰同时也越来越忙，卫云开也没再闲下去，不说别，运输公司规模在不断扩大，他得经常过去，偶尔他还没回来，宋月明也需要加班，回家晚了还会拖延袁大姐下班时间。 袁大姐倒是很好说话“我回家也没大事，我闺女住校，孩子爸自己也能做饭吃。” 宋月明谢了又谢，她恢复上班时候已经给袁大姐涨过一次工资，现下当然不好再涨工资，只是趁着闲聊时候问“袁大姐，你以后打算做啥你照顾孩子这么有经验，以后可以专门做这个啊。” “没想过，说不定过两年我儿子结婚生孩子，我就得伺候儿媳妇去。”袁大姐干活麻利，但大多数时间都在埋头干活，不会多想，宋月明说她也没放在心上，这是运气好能碰上这小两口，和气又好说话，单纯是照顾孩子又不支使她做别脏活累活，根本不会得陇望蜀想着别。 见她这样，宋月明也没有多说，小闺女还需要她照顾一两年，况且现在时机不好，等她腾出手来再想个完善计划也来得及。 袁大姐走后，卫云开也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兜水果，宋月明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把带着树枝新鲜荔枝。 “这是打哪儿弄来货车带回来” “对啊。” 宋月明剥开一个吃了，核偏大但确实是独属于荔枝鲜甜，她剥开挨个喂给卫云开和双胞胎，就是卫真也舔到一点汁水，带着肉窝窝小手不断挥动，是想把吃抓在手里。 “真真，好吃吧” 左左和右右停下来，右右手里那颗荔枝省下来一半，“妈妈，给妹妹。” 宋月明严令禁止双胞胎给小闺女喂吃，这会儿不厌其烦把道理再说一遍，两人这才放弃想法，围着看小妹妹吃一点荔枝汁水。 卫云开探头来看，但盛夏天气里来回跑，身上带着汗味儿，被宋月明嫌弃推开“你快去洗澡呀” “唔，很臭吗” 他也是有洁癖，嘟囔了一句就去洗澡，宋月明看一眼他背影忍不住笑起来。 双胞胎好奇看着妈妈笑，这让宋月明很好奇。 “怎么了” 左左歪着头说“妈妈好看” 右右煞有其事点头。 “嘿，你俩这么小就懂得说好听话哄妈妈了，来，咱快点吃完去洗脸刷牙。” 卫真嘬着手指头睡着了，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去收拾双胞胎，等卫云开一身水汽出来，双胞胎已经在各自床上躺好，他过去陪着玩了一会儿，不大会儿两人就睡着了。 “今天机器怎么样” “你昨天换过零件之后就好多了，要是按照你图纸真能做出来新机器，我觉得每天生产量至少可以翻一倍。” 卫云开一直坐在书房就是研究这套机器改良，只不过从做出来到实践还需要时间。 两人又说些厂里和运输公司事情，临睡前卫云开忽然想起来“我今天在市里见到二哥和二嫂了。” “谁”宋月明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哪边。 “宋建钢。” 宋月明不感兴趣耸耸肩“碰见就碰见呗，人家现在有钱了去市里也很正常啊。他们找你了” “正好碰着，他说要去南边挣钱，还问我要不要一起去，他们还想托我买两张火车票，咱们货车也能去南边，只不过最多坐三个人，车上本来就要有司机和押车，我觉得坐不下就没开口，但是火车票帮他们问到了。” 县城没有去南边火车票，市里去南边火车票有限，有时候排不到你就卖完了，宋建钢两口子在市里蹲了两天也没买到票。 饶是宋月明说过不喜欢跟宋建钢来往，但岳父岳母对他们家多有照顾，看在他们面子上，对这位舅兄要帮小忙，卫云开就帮了点。 宋月明点点头“买就买呗，不用让他们坐货车。” 要不然多看不起宋建钢手里攥着钱啊。 “他们两口子都去” “嗯，买了他们俩得票。” 那孩子肯定要留给黄栀子照顾了，到底是娘家事，宋月明没有多问，掠过这茬，再说点别，就睡着了。 隔日上午，两人都留在家，宋建军卖完菜就来了，来时候也没空手，双胞胎一人一片麦芽糖，还有一兜红彤彤桃。 “三哥，我不是说了你来不要给东西嘛，你再这样我不让你来了” 宋建军举手“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今天菜卖得怎么样” “卖完了” 宋月明上前一看，菜篓子里空空如也。 去年冬天宋建兵和宋建军种毛菇赚了不少，在还没有反季蔬菜冬天，新鲜毛菇不要太抢手，两人都没有再去乾县批发莲藕芹菜零卖，他们就卖自家毛菇就忙不过来了，照这个趋势，今年冬天完全可以扩大规模，到时候完全可以坐在家里等人家上门来买。 “对了，三哥，这是云开前几天去市里买到两本蘑菇养殖书，你带回去和大哥看看吧，我还没来得及回去呢。” 宋建军接过来如获至宝，“那感情好，这还叫你俩操心，我跟大哥都要不好意思了” 要不是正经亲戚，真心对自家人好，谁去市里跑一趟书店专门给他们找书啊 宋月明瞪他一眼，成功吓住他往外掏钱动作。 “嘿嘿嘿，我不给钱还不行，还那么凶，当心吓着孩子” 双胞胎闻言，做了个鬼脸，他们没做错事，妈妈不是凶给他们看，不在怕 说了一阵子蘑菇养殖，宋建军说起宋建钢要去南边挣钱事，为这事，黄栀子发了一顿脾气。 宋月明不解“人家去南边打工挣钱也不少，为啥不让他俩去” 卫云开也认真地听，他怕一不小心办了坏事。 “咱妈说钢子在家她跟爸还能管着点，要是让他俩去南边，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就是放心不下呗。”宋建军想不出去外面有啥好工作，啥也不会不说，要是纯粹去卖力气话，在家挣钱完全够花，用不着去外头看人家脸色。 “那威威谁看”这是宋建钢那儿子大名，当初小名被孩子姥姥抢先，黄栀子当仁不让夺过给孙子取大名权利。 “还能有外人咱妈看着呗。” 宋月明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前天云开在市里碰见他，他让云开帮着买了票，现在咱妈也说不动他们吧” 宋建军点点头“咱妈就是舍不得，也盼着他能真争气挣钱呗，过两天就要走。” “走就走呗，人家不是说南边遍地是黄金。” “小妹，就算遍地是黄金也得有本事捡才行”宋建军就差直接说人得有自知之明，他和宋建钢有芥蒂，但也愿意看见兄弟过得好，没有酸了吧唧说话。 宋建军在家里说会儿话就走了，双胞胎极喜欢这小舅舅，送到门外还挥挥手，希望小舅舅再来，给他们带点妈妈不允许吃零食。 宋月明叉腰，凉凉道“你们别想了，我刚跟你们小舅舅说了，下次不让他给你们带东西。” 左左哼了一声“不会。” 右右舔一口还没吃完麦芽糖“妈妈不要收走” “这意思是小舅舅还会給你们带吃只要妈妈不收走，你们就有吃，是吗”卫云开对儿子们想法了如指掌。 双胞胎嗯了一声，连连点头“爸爸说得对。” 宋月明眼皮都不抬“嗯” “可是爸爸听妈妈。” 卫云开用一秒钟让双胞胎了解了什么叫做乖巧。 宋月明笑嚣张得意，“这下知道了吧” 双胞胎敢怒不敢言，气哼哼手拉手回家去。 三天后，宋月明听到信儿，宋建钢两口子坐上火车走了，他们唯一儿子威威哭鼻涕一把泪一把，到底是乖乖跟着宋卫国两口子生活。 宋卫国两口子跟宋建兵一家还没分家，宋建兵不在家家里多个侄子，王娟也不算太小气，加上公婆表态明年春上开化就给他们盖房子分家，更加不会去为难一个小孩子。 金秋九月在宋月明热切盼望中到来，双胞胎要去上幼儿园了 两人差几十分钟出生，从小到大打打闹闹但感情一直很好，打完很快就能和好，手拉手一起去上学时候，宋月明和卫云开都不担心他们被欺负，反而要苦口婆心教导 “要是有人打你们就告诉老师和爸爸妈妈，你俩不能联手欺负别人，知道不” 双胞胎都还很兴奋，齐齐点头。 宋月明打了个哈欠，这俩崽子太兴奋，不到六点钟就醒了，吵着要去幼儿园，她解释了好几遍才明白过来还没到幼儿园开始上课时候。 去幼儿园送孩子也是拖家带口，袁大姐还到点上班，总不能把卫真放在家里，小丫头已经会爬，破坏力也在与日俱增，可不敢让她一个人呆着。 出门前，宋月明给双胞胎拍了一张照片，俩崽子对拍照习以为常，做了个鬼脸，把卫真都给逗乐了。 他们家院子里县城学校都不是很远，基本坐落在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中间，县城机关幼儿园也是有条件限制，一般人家大多不会让孩子去上幼儿园，大带小，到五六岁去上学前班就行，幼儿园大多也是公职人员子女。 宋月明可以让双胞胎晚半年去上学，却不能容忍他们再在家祸害两年，，所以在卫云开从农机站辞职前夕就让他把双胞胎上幼儿园事给办妥了。 双胞胎完全不知道怕，进去幼儿园就好奇四处看，介绍过老师之后就很放心跟着人家走了。 “要是有人跟这俩说是老师，会不会很轻松把他们骗走”宋月明忍不住脑补画面，理智告诉她这个时代人们还是很淳朴，公安老师都是受人尊敬职业。 卫云开倒不觉得“他们俩又不傻，你看来照相馆那么多人逗他们都没有把他们骗走。” “也对。” 宋月明放心了点，但这一整天也是心不在焉，到放学时间赶紧接人去。 双胞胎很兴奋，除了身上衣服脏了点没别毛病，眼睛里亮晶晶都是兴奋，跟新同学挥手道别时候还恋恋不舍。 “上学这么好” “好” 卫云开很了解儿子们想法，“他们在咱们那一片儿没有一般大孩子玩，大孩子不愿意带他们，小孩子他们又看不上，到学校可算是找着一起玩了。” 宋月明哪能不明白，牵着孩子手说“咱们回家吃饭去，今天妈给你们做红烧肉，行不行” 双胞胎欢呼一声，蹦蹦跶跶向前走，俩大人步伐也轻快起来。 上学真好吗 卫家小闺女卫真真同学又是不一样想法。 卫真真同学上学时三岁整，春天上一个学期，秋天接着上。 冬天那么冷，被窝那么暖和，卫真真无师自通有了点别想法，和妈妈一般白嫩嫩小脸上满是委屈，大眼睛眨巴眨巴，小嘴嘟着，肉手捂着肚子，哼哼唧唧说“妈妈，肚肚疼。” 宋月明刚擦好护肤霜，擦擦手挨个给三人抹儿童雪花膏，孩子皮肤娇嫩，雪花膏也就是起到不被冻皴脸作用，闺女小脸上抹格外认真。 “妈妈，肚肚疼。” 诉求没有得到重视卫真同学又重复一遍。 宋月明端详着她小脸没什么不好看了，才点点头“要拉粑粑吗” 卫真点点头，宋月明带她去了，等拉完粑粑出来，卫真眉头轻松一点，紧接着想起什么，又捂着肚子皱眉“妈妈，肚肚还疼。” “为啥呀” 卫真难过扑在宋月明怀里，嘟囔着说“妈妈，肚肚疼，不想去上学。” 宋月明笑容终于憋不住，已经六岁上了学前班双胞胎哥哥们在一旁捂着嘴偷笑，这一招他们小时候也用过，妹妹还没有接受要天天上学现实，有点蠢。 “我回来了。” 卫云开一手端着一个带盖小饭盆，一手拎着小笼包、油条和油馍头，还有宋月明和闺女爱吃炸糖糕。 他把早饭放下，卫真磨蹭过去抱着他大腿“爸爸，肚肚疼。” 闺女这么可怜，卫云开差点心软，但宋月明目光灼灼盯着他，他只好硬下心肠说“那你要是拉完粑粑还疼，爸爸带你去卫生所打一针中不中那就不疼了。” “不要”卫真乖乖爬上凳子坐下来，面容已经恢复平静。 “我不疼了，我要吃饭。” 左左和右右大笑“小妹，这都是我们玩剩下了” 卫真撇撇嘴瞪了哥哥们一眼，她夏天真肚子疼就不用去幼儿园呢。 卫云开忍笑，闺女这性子、特别是赖床这个赖皮劲与宋月明十分相像，自从入冬隔三差五都要闹上一次肚子疼不愿意去上学，但一说打针立马就好。 宋月明去厨房盛出来早早炖上小米粥，又将饭盆里胡辣汤分给愿意吃人，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早饭，一天生活就这么正式开始。 卫云开在家洗碗收拾，宋月明送卫真去幼儿园。 双胞胎上学已经不用接送，原本送卫真路上可以顺路把双胞胎送过去，但他俩都觉得是男子汉了，不要这么送，宁愿在岔路口分开，他们俩一块儿去。 “人家都不要爸妈送，他们会笑话我” 宋月明只好作罢，反正学校离家很近，他们对这一片也很熟悉，又跟两人规定过放学回家时间，对此不用太过担心。 正是上学点，路上随处可以碰见骑着自行车来来往往行人，孩子坐在二八大杠横梁上，脸上捂严严实实被送到学校去，送完孩子再骑车匆忙赶去上班。 卫真看人家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想跟人家一样”但宋月明觉得横梁真没什么好坐，尤其是在冬天。 卫真摇摇头“不想，凉。” 她才三岁多点，穿还是开档棉裤，外面罩一条条绒裤子，冬天在幼儿园上厕所都要老师帮忙把裤子脱下来，还要避免尿到棉裤上，凭她自己力气根本提不好裤子，而当穿着开档棉裤坐下来时候，就只剩一层裤子保暖，再坐在冬天自行车横梁上，那滋味儿真是谁坐谁知道。 “那你想啥呢” “啥时候不上学啊” 兴许是宋月明把赖床坏习惯传给了孩子，每到冬天休息日，他们家就很少吃早饭，都是各睡各。 自觉该负起责任来宋月明开始给闺女描绘蓝图“等明年冬天就比现在舒服点，咱家里有暖气，不会这么冷了。” “暖气是啥” 宋月明认真给闺女解释。 县城房子即便是家属院也是没有暖气，这里冬天说冷也冷，说不冷跺跺脚也能撑过去，铺设暖气管道就是可有可无，但在市里买那套房子是有暖气，空着这么几年那房子价格接连翻倍，前两年运输公司需要抵押贷款时候房子做了不可磨灭功劳，即便没有住也是非常划算。 如今，卫生巾厂子和运输公司规模都在扩大，卫云开有打算做些别，他们打算明年开春搬到市里去住，这会儿说给闺女听呢，那就是画饼充饥。 卫真听过描述很高兴“那咱们快点搬吧” 宋月明说好，说了这么一会儿话，正好走到幼儿园门前，她弯腰给卫真整理了衣服围巾，摸摸小脑袋。 “进去吧。” “妈妈再见。” 卫真蹦蹦跳跳朝幼儿园走，头上两个小揪揪一晃一晃，可爱极了。 宋月明抬手看看时间转身往家走，卫云开已经将东西收拾好，她拿上包锁门，卫云开将摩托车推出来，这是去年春天买，他们来来回回骑自行车实在浪费时间，花了七千多块买到家，在县城里都是数得着。 “走吧。” 宋月明坐到摩托车后车座，搂着卫云开腰，趴在他身后可以避免风吹到。 “哪天你舍得让我骑一下你摩托车啊”宋月明很想坐在前面体验一下这风驰电掣感觉，但摩托车从买回来就是卫云开心头好，轻易不让别人动。 卫云开声音从风里飘过来“我是舍不得摩托车吗你摔着咋办” 宋月明垂头丧气放弃目标，她脑子会骑，但手不一定会。 所以，啥时候买车啊。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6章 076 第76章 魏水村里没什么大变化，双胞胎从摩托车上下来, 看着周围一切都很好奇。 魏根生听到摩托车声就迎出来了, 瞧见双胞胎笑很高兴, “左左和右右来啦看着又长高了。” “真”哥儿俩都信以为真，第一反应是拉着对方比身高, 结果发现还是和对方差不多高。 魏根生被两人反应逗笑，摸摸他们脑袋，让他们到家里去，走到一半忽然想起来要给双胞胎掏压岁钱。 双胞胎躲闪着不肯接，下意识看向卫云开。 “干爷爷给, 拿着吧。” 双胞胎这才笑眯眯接过来，一人一块，多出来一份是让他们带回家给卫真。 卫云开将节礼提下来, 还有特地带回来一条烟, 魏根生嘴上唠叨一句, 但还是笑着接过来, “这烟也就是在京市时候吸过, 有时候还真想得慌。” “您要是想吸就跟我说一声，我让人给捎过来点。” 魏根生摆摆手“散花吸着也行, 就是个念想。” 卫云开明白他意思, 只是笑笑没有再说, 双胞胎好奇摸摸烟盒, 就没有再动。 “干娘没在家” “去人家家里串门去了, 要给春华和宁宁扎耳朵眼。” 卫越靠在卫云开膝盖上, 外头问“耳朵眼是啥疼不疼” 魏根生捏着卫铭耳垂解释“就是用豆粒儿在耳垂上来回碾，再用针扎个眼儿，等以后管带耳坠儿，小闺女扎这个，小小子不用扎。” 卫铭脖子一缩“那肯定可疼，还是别给妹妹扎了。” “对”卫越仰头看卫云开。 卫云开点头“行，你回去跟你妈说。” 双胞胎认真答应下来，安安分分托着下巴听大人聊天，魏根生会特意问他们在京市见闻，两人都争先恐后认真形容。 魏根生听着连连点头“这俩小子长大也不得了，以后可得好好教着点。” “说是，现在懂得可多了，说一句都能顶两句，要是一不小心都能让他们给绕进去。” “小孩儿不就是这个样儿。” 两大两小坐在一块儿聊天倒是很和气，不多时，王宝珍带着魏春华跟何宁宁回来了，一大一小俩姑娘耳朵上都穿着棉线，耳朵通红，看见卫云开跟双胞胎在这儿，更加不好意思。 王宝珍进门后神色就复杂起来，这几年，卫云开跟家里相处也仅限于逢年过节，挑不出错处也没有多亲近，就这样，还有人很羡慕说 都不是正经亲戚，云开还年年带孩子回来，够不错了。 魏春华没看见宋月明，有点失望，但又不敢直接问卫云开，带着何宁宁同双胞胎说话，顺道问了宋月明为什么没回来。 卫铭跟她不是很熟悉，随意说“妹妹要在家。” 卫云开听见了，解释一句“真真怕冷不愿意出门，你嫂子在家陪她。” 王宝珍心里不满，这几年里，宋月明每一年都有不回来理由。 说来说去，说道要搬新家，魏根生当然乐见其成，卫云开说了下市里地址，并对魏春华道“你放假要是想去找你嫂子照着地址去就行，星期天她会在家陪孩子。” 魏春华秋天时候考上市里大专，是魏家唯一考出来大学生。 “我知道了，哥。” 卫云开无意间看到何宁宁，他们说话时候何宁宁一直站在一旁看着双胞胎，带些好奇和沉默，双胞胎小时候跟她玩不错，但这几年不常见到，加上男孩和女孩长大之后渐渐减少来往，双胞胎偶尔会叫她一声姐姐。 “这是给宁宁压岁钱，收着吧。” 卫云开掏给了两毛钱，还未多说一会儿，魏爱国他们两家孩子都来了，但没见到大人，挨个或是亲切或是生疏喊了叔，卫云开一一给压岁钱，这是过年见人家孩子标准动作。 但两家大人并没有跟来，双胞胎看爸爸给他们发压岁钱，魏根生觉出不对，给王宝珍使个眼色，王宝珍嘴巴抿紧紧，从衣兜里掏出来双份钱交给卫云开。 俩儿媳妇只让孩子来要压岁钱，大人不来给人家孩子压岁钱，掏钱只能是她来。 卫云开略略推辞就让双胞胎收下来。 借着这点功夫，王宝珍也找到跟他说话机会，“前头都不知道你们不在家，春玲跟张康回来了，还上你家走亲戚来着，就是没见着人，他俩今年回来过年，带了个孩儿去你家认认门，张康今去年又升一级。” 魏春玲结婚一年多才生下来，因为计划生育，张康又是军人，他们只能生一个孩子，生个外孙，王宝珍大为放心，魏春玲这门婚事波折不断，但现在好歹在张家站稳脚跟，就是她大闺女，先前找宋月明要方子花钱吃了也不挡用，又生了两个闺女。 卫云开听着点头，笑容不变，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年年六月给了钱就行。 初十走亲戚人家还不少，魏根生外甥女也来走舅家，带着孩子丈夫，人一多要应酬，也就不是跟卫云开一人说话，再应付就是场面话。 双胞胎跟不认识小孩儿玩不到一块儿去，还没吃午饭就想回家了，熬半天终于等到吃饭，饭菜也不大合他们胃口，饭后就黏在卫云开身边，嘟囔着想要回家。 不到两点，卫云开便带着孩子回了县城。 宋月明正带着卫真吃午饭，她俩人在家看着连环画睡着了，醒来早就过了饭点，征求过卫真意见给她弄了个橙子炖蛋。 双胞胎回来后，很受伤控诉。 “妈妈，我们不在家你给妹妹做好吃。” 宋月明苦着脸，“冤枉啊，我是今天刚买着一点橙子，都给你俩留着呢，你们这样说，妈妈好伤心啊” 厨房里确实有宋月明顺手收拾出来两个橙子，就等人回来再给蒸上，家里三个孩子，她不想对哪个表现出偏颇，让孩子之间产生矛盾。 卫铭楞了一下，立刻狗腿拿出口袋里收到压岁钱“妈妈，这些都给你” 零零碎碎还不到一块五毛钱，自家只可能出去更多，宋月明笑眯眯收下钱，打开煤火炉子把 两只橙子给蒸上，顺口问了问在魏家情况。 “对了，胡大娘上午来跟我说，前两天魏春玲跟张康来了，估计看咱们没在家去隔壁问了问，她昨天忘记跟咱们说了。” 卫云开拿着橙子喂给闺女吃，闻言点点头，“干娘今天也说了一句，说是生了个儿子。” 宋月明没再说什么，干亲大多是只跟干爹干娘有亲，干亲家兄弟姐妹不来往多得是，她犯不着给魏春玲孩子准备什么满月酒见面礼。 等去宋卫琴家走了亲戚，又去从前有来往人家拜访过，这个年就算真正过去了，到了正月十五，宋月明给一家子炸了点元宵，小县城卖元宵不多，她又不会做什么汤圆元宵，仨孩子难得吃一次吃很高兴。 “等咱们搬到新家，那边好吃比这儿多点，到时候你们仨就享口福啦。” 搬家时候总要跟孩子们通知性商量一下，他们要离开熟悉小伙伴和校园，总得留给人家个人道别时间，为了打消他们不安和不舍，宋月明常常说起市里美食。 仨孩子对市里已经迫不及待起来。 出了正月，黄栀子带着俩儿媳妇来帮宋月明收拾东西，到了搬家那天，天气挺好，运输公司预订那辆货车闲着，直接开到卫家门前，娘家爹妈哥嫂、来帮忙邻居都是提前给过谢礼，一众人轻轻松松将东西给装上车。 道别时，众人都围着没散，卫云开将仨孩子一一抱上车，宋月明最后跟人道了谢才上去，货车启动朝市里而去。 宋家人也走了，就剩下邻居闲聊，还有人问 “这宅子卖不卖我咋觉得他家这宅子恁旺人从村里到县城再到市里，肯定风水好” “胡大娘，你们隔墙邻居，你知道不” 胡大娘摇头“人家现在说不卖，你当看上这院子是你一个人呀。” 不说别，就是临街那两间门面房也好得很，这县城里渐渐热闹起来，要是赁过来做生意也好得很。 就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啊 宋月明可没功夫去想旧房子怎么处置，心神都放在新家上了。 搬家是最累人一件事，市里房子在住进来之前经过一遍精修，各处都安排妥妥当当，短时间内是不打算换房子。 苏妙宇和秦霖媳妇季文芳都来帮忙收拾，请常在公司做活装卸工来抬家具大件，新房子很快收拾出来大致模样。 上下楼两层一共是十间房，双胞胎和卫真都有各自房间，卫真跟父母住在二楼，双胞胎获得自由住在一楼，哥俩感情好，要求住在一间房里，卫云开早就联系木匠做出来一套宽大上下床，保证俩孩子可以睡自在。 一楼另外就是厨房、一间客房、小房间做储藏室、卫生间，以及一间给仨孩子写作业、玩耍看书房间，等双胞胎大了想分开住随时可以将这间房改成卧室，二楼是卫云开和宋月明卧室，卫真房间在他们对面，中间隔着宽大客厅，不用担心有什么动静，另外就是一间书房、卫生间，一间空房当衣帽间，空闲小房间给卫真做衣帽间。 “本来觉得房子挺大，现在一住进来就安排满满当当”宋月明感叹同时伸个大大懒腰，差点抻着自个儿。 卫云开瘫在床上动作跟她同款，也不由感叹，“要是双胞胎结了婚，就让他们出去住。” 要是再把房子布置大点儿，那可真是够吵，宋月明想着笑不停，这房子不用再特地预留什么给老人房间，留下一间客房，若是一间住不下，到时候两间书房都可以住人，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人长久住下。 第一晚睡在新家，卫真乖乖睡在父母特地为她布置闺房里，宋月明陪着她换好衣服躺在被窝里。 “要是怕了，就喊我跟你爸爸，知道不” “妈妈，我不怕。” 卫真说完在床上滚了滚，被褥都是崭新，柔软又舒适，她有自己大床、小桌子、台灯，简直美冒泡儿，有什么好怕 宋月明放下担忧，给卫真关上门就出去了，路过楼梯间就知道双胞胎兴奋极了，一听都是他们哥儿俩说话声，她想了想也没多管，反正下周才会去新学校报到，明天随便睡就是。 随后，卫云开上楼来，他也没管双胞胎，遵从宋月明所说，给孩子独立空间。 门一关上，宋月明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一边梳一边打哈欠，卫云开坐在床边看她，等她终于起身伸长手将她揽到怀里，宋月明顺势坐到他腿上。 “不容易啊，不光是孩子有独立空间，咱们俩也有了。” 宋月明趴在他颈窝里不停笑，被他揽着压倒在床上温柔亲吻。 “你还找得到那什么放在哪儿吗” 卫云开动作一顿抬头看她，眸中带着满满渴望，宋月明嗅着他身上香皂香气，索性随他去，主动勾着他脖颈，笑着吻上去。 卫家休息日带出来传统就是睡懒觉，一家子都起晚了，看了看时间正好可以去吃午饭，也能带着仨孩子熟悉周围环境。 “咱们下馆子去” 仨孩子欢呼一声，路过烩面馆子飘出浓浓香气，双胞胎走不动道儿了。 “妈妈，咱们吃这个吧” 宋月明看向卫云开，她觉得这位大哥是想带他们搓一顿好，但孩子要吃烩面，那就烩面吧，看起来这家烩面生意不错。 双胞胎饭量不小，卫真吃不如哥哥们，卫云开要了四碗羊肉烩面，又加了小菜，带着他们找位置坐下。 “你俩也挺识货，这家面我吃过几次，挺好吃，但是我”本来想带你们去吃酱排骨。 不过卫云开还没说完就被儿子抢了话，卫越就很得意指指自己鼻子，铿锵有力道“我鼻子很灵” 卫真很迅速接话“像旺财” 卫铭不客气笑起来“妹妹说对” 宋月明跟着笑起来，等烩面端过来，她将自己分给卫真一小部分，一家子开始吃饭，这家烩面确实不错，鲜香可口用料又很实在。 仨孩子吃都很满足，卫越喜欢人家佐餐糖蒜，一连吃下三四瓣，抬头问“妈，你知道人家糖蒜怎么做吗” 宋月明笑和蔼“不太清楚，我不会做，你喜欢吃啊” “喜欢。” 另外俩人也点头。 “那以后可以经常过来吃啊。”以后犯懒时候不用发愁给你们做饭啦儿砸 卫云开看破不说破，噙笑吃饭看他们演绎母子情深，吃完饭出来顺道在路边逛了逛，发现大约是挨着学校缘故，附近有一家胡辣汤一家小笼包油条烧饼凉皮粉浆面条，可以一连吃几顿都不带重样，但很可惜他们都已经吃饱了。 卫铭提议“妈，晚上咱们还出来吃吧” “晚上不行，咱们晚上要招待客人，昨天阿姨叔叔帮咱们搬家，得谢谢人家，等以后再吃，行吗” 总不能一下子让你们给吃烦了啊。 双胞胎都答应了，欢快往家走。 开门时候碰见了对门邻居，是一位三十来岁女人，瞧见宋月明笑着打招呼“可算是见到正主了，你们昨天忙都没过来跟你说话，以后就要常住下来了吧” “对，刚收拾好，嫂子，我姓宋，叫月明，这我家三个孩子。” 互相认识之后，宋月明记住对门邻居姓葛，是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胡同里头还有四户人家，不过暂时都不着急去见，先把孩子送回家，他们得去买菜买酒。 来人不多不少，秦霖一家，苏妙宇和楼医生，李大夫两口子，加上自家人，可是一桌不小饭菜。 也有省事地方，去张家兄弟开在市里店里买一只烧鸡，这几年烧鸡评价越来越好，两兄弟也是个实在人，做菜时候一点不掺假，销路一直很好，再买了鸡鸭鱼，做点孩子爱吃甜点就齐活了。 卫云开收拾鸡鸭鱼切肉，宋月明腌制排骨，收拾鸡翅，仨孩子坐在电视机前照旧看西游记，可谓是百看不厌。 到下午三四点，客人跟约好似，纷纷上门来，谁也没有空手，都带了礼物恭喜他们乔迁新居，秦霖闺女娟娟比卫真大一些，俩小姑娘很快玩到一起去，卫云开带他们楼上楼下看看，都是忍不住赞叹这番布置。 秦霖眼馋说“等我房子建好，也学你们这样布置云开，你家这是谁想出来” 他也在附近寻摸到一块地皮，只是房子需要自己建，等再过一阵子就要动土。 “月明琢磨。” 秦霖嘿嘿一笑“我就知道不是你，月明，你到时候得帮我家参谋啊，到时候给你备厚礼” 宋月明摇头“那倒用不着，就是几句话事儿，具体你还得跟工人商量。” “行，我就当跟你说好了啊” 苏妙宇也有些羡慕，但她跟楼医生婚房都已经准备好，短时间内是更换不了，只能打算着等过几年再说。 李大夫看着摇头，“也就是你家孩子多，这样布置看着热闹，换成我们就是空落落。” 也对，这家里仨孩子让人看着羡慕，他们都有经济条件再生，奈何政策不允许，要是一家三口住个两居室三居室也不嫌挤得慌。 温媛给宋月明帮忙将饭菜端上桌，十六道菜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 李大夫看见满桌子饭菜，连忙道“哟，准备这么多饭菜，辛苦月明了啊” 宋月明笑笑，“没什么，咱们都坐下吃饭吧。” 十六道菜有外买，凉拌快手菜，真正下功夫做拿手菜就是一道糖醋小排，红烧肉，酸菜鱼以及啤酒鸭，还有孩子们很喜欢吃拔丝苹果和红烧鸡翅。 秦家闺女大名叫秦美娟，饱含老父亲秦霖对闺女深切期望，她很喜欢吃鸡翅，肉呼呼小脸上满是对宋月明崇拜，还吩咐季文芳“妈，你跟月明阿姨学做菜呗，我回家还想吃。” 季文芳哭笑不得“闺女，咱别吃那么多了，以后长胖怎么办” 秦霖满不在乎说“胖了也好看着呢，该吃就吃呗，咱又不是吃不起。” 桌上两个小闺女都是胖乎乎带点婴儿肥，卫真甚至狐疑摸摸自己双下巴，妈妈没有说过她胖啊 怕闺女怀疑人生，宋月明连忙说“等她们再大点就好了，现在正长身体呢。” 温媛也说“现在就提倡营养均衡，你们都不是胖人，孩子也不会胖到哪儿去，长高就会变瘦了。” 她和李大夫是医生，楼医生也赞同点头，什么都不比这三位医生话更有说服力，季文芳一口答应下来。 宋月明也不藏私，将做法都告诉她了，只是做成什么样儿就是不可控了。 一顿饭吃到七点多，宋月明婉苏妙宇她们帮忙洗碗，天黑快，路上又没多少路灯，早点回家比较安全。 秦霖自己骑着摩托车，卫云开将李大夫两口子送回家，而楼医生负责送苏妙宇回去，宋月明将剩菜喂给看家旺财，戴上手套清洗碗筷，卫云开很快折返回来，旺财听到动静就汪汪汪叫起来，它认得出卫云开摩托车声，每到回家前都会叫起来，刚到新地方，它也不安着呢。 这一家子在市里生活也由此开始。 新学校新幼儿园都要带孩子去熟悉，他们是转学过来，学习进度、同学之间相处都是要去考虑问题，但很快宋月明发现他们担心有点多余，双胞胎在同一个班上学，班里小同学有七八个都是附近邻居，放学都能一起回家，星期天一起玩，或是到自家来看电视，迅速打成一片。 卫真就稍微慢热一些，宋月明提前打点过，确定闺女没有受到什么差别待遇也渐渐放心，至于朋友玩伴都可以慢慢交。 不过秦霖宝贝闺女自从来过一次就经常过来，连带着这两口子来家里次数也多起来，宋月明和季文芳从点头之交到相熟，渐渐来往多起来。 周边邻居也熟悉起来，对门葛大嫂子星期天时候会过来串门，她在纺织厂上班，平时都是匆匆忙忙见面打个招呼，看起来是个挺热心人。 “月明，你家这些空地不打算种些什么，我家里有菜籽儿，你要是想要啥，我给你拿去。” 他们家小院收拾很干净，院墙和大门是新修过，院墙盖略高一些，墙头上扎着碎玻璃，大门是漂亮雕花铁门，院子里留下一棵桐树乘凉，一棵很甜核又小枣树，照旧种着宋月明喜欢樱桃柿子和石榴，从前花草也都挪了过来，从前种在门面房外面蔷薇则移植过来两株比较喜欢种在墙边，余下还让它们种在路边给人观赏。 小院挺大，也没有两边厢房占地方，要走路地方都铺上青砖，路和院墙之间就留着种东西，空地宋月明有打算种点菜，再种一垄向日葵。 葛大嫂子开口示好，宋月明笑着答应“葛大嫂，你家有葫芦籽儿没，我家那俩小子看见人家种葫芦眼馋，一直说让我给他们种点玩，还有桃红花，我种过一次忘了留籽儿。” 儿子玩葫芦，闺女染指甲，一个都不亏待。 这两样葛大嫂家里都有，很快给拿过来，宋月明分给她一些葵花籽，要是种好了秋天还能吃瓜子呢，葛大嫂挺喜欢。 正好闲着，宋月明让卫云开把要用地都给翻一遍土，两人换上旧衣裳，种上点荆芥韭菜番茄辣椒之类小菜，又在一小片空地上种了草莓，顺便跟在一旁玩耍仨孩子说“这块地你们定时浇水 ，等过一阵子你们就能吃上草莓了，知道不” 卫真咽一口口水，大眼睛亮晶晶，很是殷勤地问“妈妈，草莓什么时候才能结出来啊” “具体什么时间我也不知道，反正你浇水、听妈妈就对啦” 双胞胎则是屁颠屁颠跑去接水，并且忽悠卫真“小妹，以后哥给你接水，你来浇，到时候咱们分草莓吃” 卫真当然答应啊，从桶里舀水多轻松啊，她并不知道她哥哥们有自知之明，怕贪玩忘记浇水吃不上草莓而跟妹妹达成这样合约。 这时候做父母旁观就好，等离孩子们远些，宋月明忍不住问“这俩家伙性格像谁那么多心眼儿呢” 卫云开淡定道“反正是咱俩孩子，肯定是像你和我呗。” 宋月明撇撇嘴做个鬼脸，继续往翻好菜地里撒种子，至于能不能长出来，那就随缘了。 等小院也收拾好，生活进入正轨，宋月明保持之前频率去厂里上班，卫云开早上送她到厂里，到下午她跟苏妙宇一起回家，仨孩子学校都离得近，放学可以跟小朋友一起回家，胡同里都是他们玩耍圣地。 这里一起玩耍孩子比在县城还多，宋月明看着孩子脸上笑容也渐渐高兴起来。 刚到春暖花开季节，宋月明在办公室接到一通电话，是点名来找她，在火车上遇到那个辛静。 “妹子，也不对，宋老板，我这打电话来是想问问能不能卖给我一些卫生巾，我这俩月试来试去，还是觉得你那个更好用，我给你汇钱，你帮我寄过来一二十包，行不行” 宋月明无声笑起来“当然行啊，你把地址留给我。” 辛静说了个京市地址，爽快地说“妹子，我现在就去给你汇钱。” “行。” 过了几天，宋月明果然收到一张汇款单，那边辛静也收到了寄过去卫生巾，特地打电话来谢了一通，之后便没了音讯。 宋月明也不担心，照常上下班，今年厂子还要扩建、招聘人手、增加投资，每一项都比辛静来重要，卫云开也在忙着做事，志向不改投身房地产，与他联手人是曾经世交，秦霖也有投资，只不过秦霖重心放在运输公司，尝到甜头之后他更愿意守成，房地产公司由卫云开主导，也是他们一家投入最多。 两人也顶着不小压力，能用活钱都送了出去，包括宋月明剩下大黄鱼小黄鱼拿去变现，这些东西放在家里始终是死物，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不过，两人都约定，再忙也得顾上家里。 忙到春末一抬头，宋月明才发现樱桃红了，刚好卫云开在家，两人将樱桃收下来，左邻右舍都给一些，总不能只让人家看到樱桃开花，看不见樱桃吃。 胡同里住着都不是闲人，大多都是在上班，像宋月明他们家做生意只此一家，明面上倒没看出什么轻视不屑来，大家平时没什么来往，到头来是几家同龄孩子能玩到一处去，樱桃也是让孩子带回家。 仨孩子很大方，很乐意将东西分给小伙伴吃。 等草莓红了，双胞胎更愿意自己在家吃，隔三差五才红那么几颗，谁愿意送给别人啊 春末时候，宋月明着实忙了一阵，在厂里忙着工作，苏妙宇婚期临近，她得放人去结婚啊，好在厂里培养出来娘子军也很管用，借着扩建功夫提起来三个人当骨干。 等去参加婚礼时候也可以放心将工作交给这些人主持大局。 卫真美滋滋换上她小纱裙，她今天要给苗苗阿姨做花童，这身衣服还是苗苗阿姨买给她，她穿上都觉得美上天了 “大哥哥，小哥哥，好看吗” 双胞胎齐齐点头称赞“好看” 卫真捂着脸咯咯笑，做父母忍俊不禁，自家宝贝闺女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另一个花童是苏妙宇侄子苏育翔，小男孩比卫真大一些，是个十足小绅士，牵着卫真手兢兢业业给姑姑提婚纱，叫围观婚礼大人们乐得不行。 苏育翔母亲杨倩现在已经是电台金牌主持，归功于宋月明当初提议那档节目，她见过宋月明次数有限，这次坐位置离宋月明很近，加上两家孩子做花童，格外有亲切感。 “我们家翔翔可喜欢真真啦，在家时候听说真真跟他一起做花童，往衣兜里塞了很多糖，说要送给真真吃，他见真真次数不多，但真是把人给记到了心坎上，月明，要不然你家真真给我当儿媳妇得了，我没有闺女，保准把她当儿媳妇对待”杨倩说兴致勃勃，恨不得立刻跟宋月明交换婚帖订下婚事。 宋月明差点咬到舌头，摇了摇头“你知道真真爸爸想把她留到什么时候吗” 杨倩好奇地问“什么时候到大学毕业就该结婚了吧” “不是，她爸爸说至少要到二十五岁才能结婚。”当初孩子还没影儿时候，卫云开已经开始琢磨为难未来女婿，宋月明很是怀疑未来女婿能不能通过他考验，再说她家宝贝闺女才四岁多，谈婚论嫁什么太早了。 杨倩总不能跑到卫云开面前说要定个儿女亲家，别不说，她丈夫就不同意，只能暂时放弃，小声嘀咕说“那也是青梅竹马情分，等真真长大，得第一个考虑翔翔啊” 宋月明微微蹙眉“孩子还小，说这些太早啦。” 开句玩笑可以，一直挂在嘴边就没意思了。 杨倩立刻明白过来，也没恼，她是真喜欢卫真，可换句话自己有个这样闺女也不愿意被人惦记，连忙亲热挽着宋月明手臂“那是当然，我是做梦都想要个闺女，想闺女想疯了，翔翔还小时候没时间再生，现在是想生也不能生了，没你运气好啊。” “仨孩子可吵要命，孩子多少都有好有坏啊。” 这倒是真。 闲聊一会儿就是跟新人合影留念时间，宋月明受苏妙宇所托给她拍照，一对新人郎才女貌倒是怎么看都好看。 婚礼完成之后，宋月明一家带着孩子离开酒店，下楼时候碰见一人，李佳佳抱着孩子亦步亦趋跟在徐森毅身后，因为太过专心盯着眼前路都没看见他们一家。 还真是巧了，宋月明心里想着会，面色无波与他们擦肩而过，这几年里她断断续续听过李佳佳消息，给重男轻女夫家生了个闺女，婆婆和太婆婆都不是善茬，她和徐森毅没了工作，只能另找人进工厂工作。 方才看到徐森毅已经没有刚毕业时云淡风轻 “妈妈，我气球没气了。” 闺女懊恼让宋月明回过神来，她还没答话，卫云开已经在安慰闺女“估计是气球破了，咱们去买一包吧。” “好”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7章 077 第78章 078 第79章 079 第79章 “月明姐，上班去啊？” 宋月明隔着车窗朝葛玉凤点点头, 心中纳罕, 最近见到葛玉凤的次数比前面小半年还要多, 她这么想着开车向前走出胡同，侧首的时候戴在耳垂上的金色耳钉若隐若现, 她皮肤白皙，戴金耳钉不显俗气，反而是别具一格的美丽。 葛玉凤眼睛闪了闪，看着面包车从身旁开过，嗅到一缕车尾气。 卫云开晚一步出门, 锁好大门骑上摩托车跟着开出来，从路边走过，葛玉凤回头时只看到卫云开的侧脸, 他今日穿着打扮的很普通, 不苟言笑的侧脸尤为让人心动。 “卫……” 葛玉凤的话还没说出口, 卫云开就已经开出胡同, 留下一道尾气。 葛玉凤郁闷的跺跺脚还是要向外走, 学校离家不远，但她平时住学校宿舍, 三两步就能走到办公室和教室, 今天她要走上几百米才能到, 脚下布鞋有点小, 挤得脚指头生疼。 她低头看看身上的衣裳, 淡紫色的西式褂子, 里面是碎花衬衫，都是裁缝手工做出来的，土里土气的一看就不如宋月明身上百货大楼里买回来的衣服。 葛玉凤心里痒痒的很，她比宋月明年轻，一路上都在幻想那些漂亮衣裳穿在自己身上是什么模样，如果她站在卫云开身边，更能与他谈笑风生的，宋月明连个文凭都没有，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花钱。 …… 仨孩子都在车里坐着，宋月明顺路分别将他们送到学校和幼儿园，学校门口三五不时也有小轿车来送孩子，他们家并不怎么显眼，双胞胎下车往学校走，卫真是宋月明送到幼儿园交到老师手上，而后再去中介公司面试约好的保姆。 小学可以允许孩子中午回家吃饭，双胞胎总是抱怨学校的饭菜不好吃，他们又在长个子，宋月明不敢亏待他们，找个保姆势在必行。 不过仍旧是白跑一趟，间的这一个还是不行，家里一共有五个孩子，都是跟双胞胎差不多的年纪，她担心照顾不好自家孩子。 宋月明又跟接待人说了自家的条件，她理想中的保姆最好是跟袁大姐差不多的条件，四十多岁孩子接近成年，再有点文化，在市里有地方住，现在的房子也没有条件隔出来保姆房，她不想家里长期住一个外人。 中介也愁：“人家这条件都上班呢，当什么小保姆啊？” 宋月明失望而归，准备去厂里看看的时候传呼机响了，温媛让她回个电话，她把车停好在报亭找到一部电话拨了过去。 “温姨？” 温媛笑着说：“给你找到个保姆，你来看看合适不。” “谢谢温姨，我马上过去！” 温姨肯定是知道她的条件要求的，既然打电话过来那肯定是八九不离十，去的时候路过水果店，宋月明进去挑两个沉甸甸的柚子给带过去。 温媛和李大夫住在学校家属院，宋月明把车停好提着柚子过去。 “哟，这么沉？我就不会挑柚子，你挑的肯定甜。”温媛也不跟她客气，接过柚子开了一个，捏一块果肉果然酸酸甜甜的，水分也足。 宋月明说了挑柚子的方法，自嘲道：“我喜欢吃水果，不会挑嘴巴受罪嘛。” 温媛乐了，吃过柚子开始聊她介绍的保姆人选。 “是我娘家的对门邻居，她今年四十岁，闺女在本市工作，小儿子刚去上大学，爱人工作忙常年不在家，她如今一人在家很清闲，想找个工作打发时间。没有文凭，但是字都认得，人也爱干净。” 这条件基本符合宋月明的要求，只不过她疑问的是：“她家里同意她做保姆吗？” 别的不说，现在人们对保姆的印象就是乡下来的，温媛介绍这人是城市户口，能接受被人吆五喝六的？ “你们两口子啥样儿人我知道啊，你给的工资又高，她没什么不愿意的。正好她来学校附近办点事，一会儿就到。” 温媛介绍的这人姓许，外在条件和描述没有差别，略略谈过，她不卑不亢的接受宋月明的条件，仍旧是和当初聘用袁大姐一样，先体检再规定试用期，签合同。 “家里每周会有人过来大扫除，平时你主要工作是照顾三个孩子接他们放学，监督他们写作业，买菜做饭洗衣服，星期天可以休息，不能跟外人、邻居谈论我们家的私事。” 许大姐应下来，人家条条框框都给规定好了，只要守规矩就不算苛刻，加上工资丰厚，思考之后点头答应：“好。” 中午在温媛家里蹭一顿饭，顺便测试一下许大姐的手艺，从前的袁大姐是月嫂性质的，许大姐要负责他们日常的伙食，手艺不过关也不行。 幸好许大姐家常菜都会做，一般的鸡鸭鱼肉也能做个不错的味道，确定这一点后宋月明就带许大姐去温媛的医院做体检，一整个面试过程下来，温媛在旁围观的一愣一愣的，得亏没小瞧过她，真是天生做领导的人物。 等许大姐体检合格，要来卫家上班，宋月明跟卫云开正是向仨孩子解释这件事。 “爸爸妈妈工作太忙，平时的琐碎事顾不过来，请个阿姨来照顾你们，就跟你们小时候认识的袁大姨差不多，这个专门给你们做饭，帮忙打扫家里的，你们跟她慢慢相处，要是有什么不喜欢的就跟我们说，知道不？” 得让仨孩子熟悉知道家里会多个人，更得解释清楚他们为什么请人来做事。 双胞胎很懂事的点点头，卫真不大情愿的说：“我想妈妈给我做饭吃。” 宋月明搂着她的小身子，认真承诺：“只要妈妈有时间就给你们做好吃的，星期天阿姨休息，到时候妈妈就在家了。” 卫铭嘟囔一句：“真真，妈妈做饭很累的。” “那好吧，妈妈要说话算话。”卫真搂着宋月明的腰，贴在她身前舍不得分开。 宋月明跟卫真拉钩保证，笑着说：“你们是我和爸爸最重要的人，但是我俩也得出去挣钱养家，我们会尽最大努力争取多陪陪你们，好吗？” 卫云开跟着补充一句：“爸爸和妈妈说话算话，不会完全把你们交给保姆的。” 卫越笑嘻嘻的说：“我相信爸爸妈妈说话算话，也会听保姆阿姨的话。” 卫铭和卫真随后表态同意，他们都很懂事，自家与别人家不同，人家小孩儿有爷爷奶奶照顾，他们自小都是跟着父母，很少分开，从日常的陪伴到一日三餐的准备，不缺爱也能无所顾忌的撒娇，全心全意的信赖父母。 宋月明低头挨个亲亲他们的小脸：“谢谢我的三个宝贝。” 卫真近水楼台先得月，踮起脚亲亲她，又在卫云开期待的目光下跑过去亲亲他，双胞胎故意借机靠在宋月明怀里，示威一般看向卫真。 卫真哼了一声，嘟着嘴巴手脚并用的做到的卫云开腿上来：“我也喜欢爸爸，今天就把妈妈让给你们吧。” 嘿，双胞胎不乐意了，这话说的他们不喜欢爸爸一样，卫越反应最快，连忙道：“爸爸妈妈我们都喜欢，就是不跟你这个小孩儿抢！” 卫铭重重点头附和。 卫真啥也不说，就靠在卫云开怀里，扬着下巴，小脸上尽是傲娇，把一对父母乐的够呛。 隔天周一，许大姐来家里上班，来的时候仨孩子正好要去学校，宋月明想了想，就带上许大姐一起送他们去学校，他们是走路过去的，出门的时候葛玉凤从对门出来，看到宋月明先笑了笑。 “月明姐，送孩子上学去啊？欸，这是……你家亲戚？” 宋月明微微蹙眉，仍是坦然告知：“是请来照顾孩子们的阿姨。” 许大姐对葛玉凤和善的笑笑，其实她就是做保姆的，说保姆显得低人一等，叫阿姨就显得和气的多。 葛玉凤眉目之间的惊讶很明显，小心翼翼的问：“月明姐，仨孩子这么大还需要保姆啊？” 好奇怪，宋月明在心里嘀咕，听葛大嫂说葛玉凤对家里是不屑一顾，怎么对自家那么和气？因为他们家财大气粗？或者葛大嫂说的话有水分？再有一点是不符合人之常情的，他们家跟葛家无亲无故，就是对门邻居按着年龄喊年龄大点的叫嫂子，葛玉凤开口闭口喊她月明姐，虽然她确实比葛玉凤大那么一丢丢，但是听起来怪别扭的，葛玉凤对她最合适的称呼是嫂子。 宋月明心中绕过这些念头不过是刹那间，面上还是淡然的笑着：“家里收拾不过来，有些事顾不上就请人帮忙呗。” 他们没必要日日将时间浪费在琐碎事情上，有这多出来的功夫，不如多陪陪孩子。 “这样啊，那月明姐你平时怪忙的。”她这句话说得干巴巴的。 葛玉凤脑海里不由浮现出昨天放学回家看到的场景，卫云开手里提着菜篮子，里头装的满满的，路过卖油条的摊位，又忙不迭去买油条，他照顾的处处周到，宋月明还懒怠到要请保姆。 要是她给这些孩子当妈，一定不会这么苛待他们…… 他们本就不大熟悉，葛玉凤不挑起话题，宋月明也没心思跟她说话，先将双胞胎送到学校，再给卫真送到幼儿园，因为小闺女古灵精怪的，宋月明怕她不听话，特地嘱咐一句：“真真，以后让大姨过来接你，妈妈有时间下班早了，也会来接你，你不要闹脾气，知不知道？” 卫真嘟着嘴巴，搂着宋月明的脖子哼唧一阵才点头：“那好吧。” “乖乖，妈妈星期天给你做好吃的。” 卫真人小，还不大会算星期几，只知道昨天才过了星期天，那下一个星期天一定很遥远很遥远。 “好啦，快进去吧，跟妈妈和大姨说再见。” 卫真不情不愿的从宋月明怀里出来，而后挥挥手：“妈妈再见，大姨再见。” 哈欠，她其实真的不想上幼儿园。 目送卫真跟上幼儿园老师往教室走，宋月明对许大姐笑笑，两人结伴回去，顺路说一说自家孩子的脾性，双胞胎年纪大点可以说得通，卫真小同学就得多注意一些，她不大确定这闺女跟保姆接触会不会有什么反弹情绪。 许大姐有些新奇，笑着说：“您对孩子真好。” 可不是，哪儿见过对孩子这么细声细气的呢，换别人家孩子不听话，早就巴掌招呼上去了，这家人很是不同，就是不知道这仨孩子娇惯的厉不厉害，要是跟别人说不通、听不进去她说的话，就不好办了。 “大姐，你也不用有什么后顾之忧，仨孩子还挺懂事的，他们要是犯什么错误，对你不尊重，你尽管告诉我，他们平时要做什么，只要在范围之内，你就别管的太严厉。”宋月明也在拿捏一个度，她可不愿意看到请来的保姆对自己孩子疾言厉色的。 许大姐也明白这意思，连连点头：“好。” “行，那咱们去买菜吧，我再给你说说我们家人的习惯。” …… 双胞胎中午放学回家吃饭，家里大铁门没上锁，他们推开门进去才想起来，不会是保姆大姨在家吧？ “妈？！” 卫铭惊奇的看见宋月明从客厅里走出来，许大姨正在往桌上端菜，瞧见他微微一笑，不过他跟卫越的目标都不是许大姨，一溜儿烟跑到宋月明面前，笑眯眯的问：“妈妈，你没去上班呀？” “今天在家，要跟大姨交代点事情，你们俩快洗洗手吃饭，咱们尝尝大姨的手艺。” “好嘞！” 饭菜端上来，许大姐端着自己那份去客房，因为怕双方都不自在，宋月明提前跟许大姐商量过，他们不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午饭许大姐在空着的客房解决，也可以做她临时休息用。 正是深秋，菜色渐渐变少，他们中午吃的是蘑菇炒肉焖面，咸淡合适，面条筋道，湿度刚刚好。 “好吃吗？” 双胞胎对视一眼，他们都知道这不是妈妈做的菜，当着妈妈的面夸别人是不是不大好？再说，在他们心里妈妈做的饭是最好吃的。 知子莫若母，双胞胎在想什么，宋月明一看就知道，故作大方的说：“你们说实话，好吃就是好吃，不习惯就是不习惯，我和大姨都不会生气的，我和爸爸请大姨过来就是想让你们和真真吃好喝好，对不对？” 双胞胎放心了，一起点头，异口同声的说：“好吃。” “那就好，还要吃个鸡蛋吗？多吃点有营养的就能长的跟你们爸爸那么高。” “要。” 小孩子上下学就那么点时间，吃过午饭对门葛小松喊一声，他们就准备往学校去，宋月明送他们到门外，回来时许大姨正在收拾碗筷，再准备拖地。 宋月明想了想，到书房找出来一个空白的笔记本，将他们家平时喜欢吃的菜都给写下来，又让许大姐看看，哪一道不会做的就把做法详详细细写出来，半点都不藏私。 许大姐看过之后安心多了，在人家定下的标准之内去做，总比让她漫无目的乱来的好，再说人家这一家子是真心疼爱孩子，她心底松一口气，做事却更认真了。 晚上卫云开下班回来，习惯性的去菜市场买点菜，回家才发现许大姐已经买好差不多的菜色。 宋月明接过来看一眼，忍笑道：“以后你就省事啦，一星期去一次菜市场就行。” 卫云开瞥她一眼，淡定自若道：“这不是习惯了么。” 从结婚到现在，都是她想吃什么吩咐给买回来，他自己也很享受这个过程。 晚饭做好，许大姐下班回家，卫家一家子坐上饭桌开始吃饭，宋月明就提到她写好的菜谱。 “你们想吃什么可以跟大姨说，每个人一天可以点一道菜，其他的要让大姨给你们做，咱得保证营养均衡长高高，知道吗？” “好！” 仨孩子心里觉得，似乎这也没什么变化嘛。 到晚上休息，卫云开洗漱后坐在卧室的沙发上发呆，宋月明拉好窗帘才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想什么呢？” 卫云开拉着她坐到自己腿上来，半是感慨半是幸福道：“我觉得我运气真好，孩子们运气也好，有你这么好的妈妈。” 他见过不少母亲如何对待自己孩子的，疼不疼爱且不说，能设身处地的为孩子考虑，平等的与他们交流，就这份心，让他讶异又受教颇深。 宋月明眉宇间带点小嘚瑟的靠在他身上：“那当然，我可是亲妈。” 卫云开笑起来，他真的很喜欢自家爱人这么乐观自信的模样。 “再说，你这个亲爸也不差啊，要不然就算我再用心，孩子也不会配合的这么好，这功劳咱们俩一半一半啦。” “好，一人一半。” 宋月明对上他带笑的眼睛，情不自禁的低头吻过来。 卫云开睁着眼睛看她长发从身后散落下来，垂在身侧，柔美动人，让他甘愿沉溺其中。 ~ 卫家请来一位保姆做事的消息很快在胡同里传出来，胡同里一共住着六户人家，其余五家人也都知道，卫家夫妻俩没有正式工作，但也做了别的生意挣钱，但这做派…… 其余人家都有端着铁饭碗的，哪一家的家务琐事不是亲力亲为的，再说孩子都那么大了，就算家里顾不过来，平时也可以去街上买点吃的，用得着特地请个人做饭啊？ 葛大嫂看的羡慕，人家保姆都能在卫家的大院子里来回的走动，手里还拿着人家家里的钥匙。 她是有工作的，妯娌葛二嫂没工作，葛大嫂不由说：“弟妹，早知道人家找保姆，你去干不就行了，离得这么近，还能拿不少钱呢。” 葛二嫂还没说话呢，葛婆婆就打断了她的话：“什么钱不钱的，都是对门邻居去给人家当保姆，可真是丢死人了，别想给我干这丢人现眼的事儿！” “妈，我就是随口说说，听说卫家给的工资不少呢，比我的还高。” “人家保姆亲口跟你说的？” “那倒没有。” 葛婆婆不屑道：“那不就得了，谁知道这低三下四的能拿几个钱？” 许大姐平时基本上都在家里忙活，宋月明给她交代的工作并不重，早上来上班把一家人的衣物洗一洗，家里的洗衣机是随便用的，夫妻俩的贴身衣服都是宋月明亲力亲为，许大姐只需要负责清洗仨孩子的衣服，还有大人需要手洗的衣服。 晾完衣服，许大姐再给楼上楼下打扫一遍，除去打扫时间，她是不会上楼的，大多时间在一楼活动，之后再准备中午的饭菜，下午扫一下院子里的落叶，或者按照宋月明的要求，做些可以冷冻放到冰箱里的包子、饺子、葱油饼之类的吃食，预备他们一家早上吃，而后再买买菜准备晚饭，把卫真从幼儿园接过来，等宋月明下班回来，她也结束一天的工作。 许大姐做习惯之后还觉得挺合适的，打算过了试用期就给温媛送点水果过去，要不是她从中介绍，哪能找到这么合适的工作？ 这么想着，许大姐在买菜的时候碰上胡同里的邻居了，是姓吴的嫂子，话里话外都有点打听事儿的意味。 “这两口子对你咋样儿，哎哟，我在家里闲着没事干，都没听说他家要找人干活！” 许大姐微微一笑：“都是邻里邻居的，请你们多不合适。” 吴嫂子不气馁：“他们家人事儿多不？我琢磨着要不也给人家当保姆去的，好歹挣点钱补贴家用。” “跟人家当保姆没什么差别吧，就是洗衣做饭那点事儿。” 吴嫂子撇撇嘴又问：“他两口子干啥的啊，我看宋月明天天开车出去，怪气派的。” “我也不大清楚。” 许大姐就像个锯嘴葫芦，一句多余的都问不出来，吴嫂子索性打消那份好奇心，实际上就算卫家请她当保姆，她也不干啊，都是一个胡同里的，给人家当保姆，多跌份儿啊！ 旁的人家也不是没遇见过，闲聊之余，胡同里的人家也就知道一些，卫家没长辈照顾，他们两口子工作忙，顾不上照顾孩子才请人的。 这消息断断续续传到葛玉凤耳朵里，她路过卫家大门的时候总是若有所思的。 中午，双胞胎放学回家碰到了葛玉凤，葛玉凤叫住他们。 双胞胎对视一眼，那表情堪比踩到狗屎，他们不是不尊重老师，而是想跟老师在课下保持完美距离，咱们打声招呼就默默走自己的路不行吗？ 葛玉凤特地放柔声音：“卫越，听你们班主任说你上课跟人说话了是吗？还喜欢乱动？这可不行，上课不能开小差，要不然就跟不上老师讲的了。 ” 卫铭幸灾乐祸的看一眼弟弟，卫越回给哥哥一对白眼，他在课上就借给人家一块橡皮，屁股在木板凳上坐的难受才活动一下，班主任都没点名批评过他！ “现在你们班主任只是跟我说了一句，你要是再犯，我可得告诉你们爸妈。” 卫越脸都要皱在一起了，这个老师好讨厌啊！ “我没有。” 葛玉凤蹙眉：“撒谎可不是好孩子，不过你们放心，阿姨暂时不会说的，你们俩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卫越撇撇嘴，“知道了。” 葛玉凤又看向卫铭，卫铭眼珠一转，拉上卫越的手：“右右，我看见大姨在门口等咱了，咱们快点回去吧。” “好！” 双胞胎大步往家跑，葛玉凤跟在后面皱眉，她好心好意的，这俩孩子怎么当她是洪水猛兽？ 过了两天，葛玉凤下午没课，借机会从学校出来了，碰上许大姐去幼儿园接卫真回家，俩人手拉手，卫真走得慢，许大姐特意等着她，她头上扎着羊角辫，戴着漂亮发卡，小辫子一晃一晃的，一看就知道是精心养出来的孩子。 “真真，你放学啦。” 卫真抬头看一眼葛玉凤，只知道这人眼熟，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葛玉凤忽然不知道怎么接话了，许大姐见她都是微笑点头，一句话都不多说，她跟孩子一直没有共同语言，现在干巴巴的走在一旁，思索许久才说：“真真，你头发谁给你扎的？可真好看，我知道别的扎法，也很好看。” 但卫真年纪小，只注意到第一个问题，带着一抹得意的笑容：“我妈妈给我扎的。” 特别漂亮，妈妈说她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小宝贝！ “……噢，是吗。” “对呀！” 卫真蹦蹦跳跳向前走，还未走到家门口就看见卫云开站在门外，他很少回来这么早，卫真小炮丨弹一样冲了过去。 “爸爸，我好想你啊！” 卫云开忍着笑将自家闺女抱起来：“有多想我？” 这嘴甜会撒娇是像了谁？ 卫真张开双臂在空中大大的比划一下：“这么这么想！” “好，爸爸知道了，今天上课有没有乖？” “有哇，我很乖的，爸爸，我还学会唱一首歌，我唱给你听吧？” “好啊。”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卫云开一脸惊喜的抱着闺女往家走，这表情大大取悦了卫真小同学，她顿时唱的更起劲，还自己给自己拍手鼓掌的！ 父女俩就这么回家，跟没看见站在那儿预备跟他说话的葛玉凤，许大姐跟在他们身后将铁门关上，葛玉凤咬着牙往家走。 卫家院子里空荡荡的，葛玉凤忽然想起来，卫家院子大，宋月明都是直接将车开进去停在院子里，现在她是还没下班？ 葛玉凤的心砰砰跳起来，回家之后找个借口又出来，敲开卫家的大门。 是卫越来开的门，兴冲冲跑过来却发现门外站的不是他妈妈。 “葛老师，你有啥事儿？” “那个，我来问问明天天气预报的啥天？家里的收音机没电池了，我妈要出门办点事，怕下雪。” 卫越不想让她进到自己家里来，回头一看卫云开也从屋里出来了，问过原因，他抬表看看时间说：“天气预报还没播，葛老师要是想知道就进来看吧。” 现在是七点二十五，葛玉凤低声说好，目光从卫云开身上掠过，他身形颀长，穿着居家的铁灰色毛衣，衬得整个人温文尔雅，又带着成熟男人的魅力，叫人移不开眼睛。 听说卫云开在做工程，盖的商品房小区，房子地理位置不错，没多长时间那房子就销售一空，他们还有另一处新楼在准备中，卫家是胡同里最有钱的人家。 客厅里灯光温和，光洁的地板砖，米白色的组合沙发，洁白的墙壁，电视机就在柜子上，里面正播着新闻。 “随便坐吧。” 话音刚落，电话响起来，卫云开走过去接通，是宋月明打来的。 “妙宇下班时肚子有些不舒服，我帮忙送到医院检查，半小时后就能到家。” 卫云开蹙紧的眉头渐渐松开，话语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温柔：“好，路上小心，有事儿不能打电话就打传呼。” “知道啦。” 电话挂断，卫云开跟仨孩子解释一番，抬头看见葛玉凤还在门口站着，微微笑道：“葛老师随便坐。” 卫云开坐在靠墙的单人沙发，长沙发上坐着仨孩子，各自占据三分之一的位置，离葛玉凤最近的是卫铭，他不喜欢这个老师，装着看电视呢，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不愿意挪动位置，沙发旁边还放着一只小板凳，是许大姐日常择菜爱坐的。 葛玉凤只好坐到小板凳上，抿着嘴等待天气预报开始，客厅里静悄悄的，卫云开从茶几果盘里拿起一个挺大的红苹果，又拿水果刀削皮，葛玉凤眼睛一亮，屏息等待着。 这时，新闻联播结束进入广告时间，卫云开的苹果皮削的很快，而后起身到厨房切开放到盘子里，又拿过来四柄水果叉。 “你们仨吃点苹果，一会儿喝了牛奶去刷牙，葛老师也尝尝吧。” 卫云开说着将果盘放到仨孩子面前的茶几上，葛玉凤要是吃，就得站起身凑到孩子面前，她第一次到卫家来，又怎么好意思不顾脸面？ 葛玉凤强撑笑脸：“不用了。” 卫云开也没有再说，本来，他就是假客气。 天气预报终于开播，葛玉凤专心看向电视屏幕，主持人介绍过天气概况开始详细预报，播到本市预报，葛玉凤回过神，不舍的站起身：“卫大哥，谢谢你，我先回去了。” 卫云开抬眸：“小事，不客气。” “嗯……卫大哥，我在左左他们学校教二年级，马上就是期末了，要是孩子们有什么不会的，尽管来找我，我下班都有时间辅导他们学习。”葛玉凤心在狂跳，她等了小半年才等到这么一个与卫云开单独说话的机会，只能紧紧抓住。 双胞胎听见先皱眉，不要吧？爸爸，你不要答应啊啊！ 卫云开认真的看向葛玉凤，不期然发现她异样的神色，而后波澜不惊的点头：“我知道了，谢谢葛老师。” 这话说完，葛玉凤没有再留下去的理由，起身向外走，卫铭跟出来，在她走后把铁门给关上。 卫越已经在客厅里小声抗议：“爸爸，她是教二年级的，跟我们不一样，我跟哥哥的功课能跟上。” “你说的是真是假等期末考试就知道了。” 卫铭跑回来保证：“爸爸我们期末考试能考好的，再说妈妈不是说了一次考试证明不了什么，只要我们平时努力就行了吗？” 卫云开眸底尽是笑意，表面还要绷着严肃：“你们学习都是一点一点积累的，都看平时的基本功，考试确实考不全面，但也是一次检测，你们得一直认真努力才行。” “知道啦！” 卫越还心虚呢，这葛老师不会真的跟爸妈告状吧？要是爸妈觉得他平时不努力怎么办？卫越磨磨蹭蹭的来到卫云开面前，小心翼翼的问出心中疑问。 “爸爸，我们班主任跟葛老师说，我上课不老实，但是我真的在认真听课，爸爸，你得相信我。”卫越心里忐忑着呢。 卫云开听后蹙眉：“爸爸相信你说的，如果你撒谎，以后的成绩也可以证明。” 最重要的是，他和宋月明有跟仨孩子的班主任保持联系，定期会问一下孩子的情况，班主任并未跟他们反应过这个问题，这葛老师怎么回事？ 容不得卫云开多想，墙外有些动静，旺财也在院子里叫起来。 “妈妈回来啦！” 仨孩子一起往外跑，卫云开跟在后面将院子里的灯打开，双胞胎已经拉开铁门，车灯先照进来，宋月明很熟练的将车开到院子里，停车熄火。 刚一下车，卫真就扑过来抱着她的腿：“妈妈，你怎么才回来，我好想你啊！” “唔宝贝对不起，妈妈有点事，下次不会这么晚了。”宋月明抱不动胖闺女，只好蹲下来亲亲她。 母女俩腻腻歪歪的抱在一起，双胞胎倍儿嫌弃的摇头，卫云开则去厨房将一直温着的饭菜端上桌：“月明，洗手吃饭。” “好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0章 080 爱我就要拥有我全部,你猜后面是什么呀 果不其然,当黄栀子走过来，刘大莲似笑非笑问“二嫂子,你咋回来恁早怕你家月明再去跳河” 黄栀子可不想让自己闺女落个跳河名声，再说为什么，只有自家知道一点，她勉强笑笑“啥跳河你一个当婶子咋不给闺女说好话月明那是和我犟嘴出去玩，不小心掉河里了” 这个说法是黄栀子想好，宁愿说闺女有点小脾气，也不能把别事情漏出去。 刘大莲撇撇嘴“二嫂子，我在大桥那儿看真真儿她从河里出来,那个男哎哟我都不好意思说,那个男趴着亲她,俩人都一起回来了，但那个男走到小桥那儿，就朝南走了，我没他俩走得快,要不是就给你把女婿带回来了” 黄栀子笑容要撑不住了,这事儿她可一点都不知道,下意识反驳“你胡说啥啊” “真我回来就去俺娘家,刚巧见到那个年轻孩儿,眼角有一道疤,看着吓人,我听俺庄人说那个卫云开命可硬啊你说月明咋找个这样”刘大莲半点不放弃抹黑宋月明机会,她今天刚吃完中午饭就有人来跟她说宋月明在东大河跟男人见面，她闲着也是闲着，直奔东大河去盯着宋月明，谁知道这宋月明只是跳了河被那男人救上来了。 可看见事实人只有她自己，她要说宋月明被男人亲了谁会不信这村里大小伙子谁敢娶她只要宋月明不留在本村嫁人，那她选好女婿人家就拿稳了，闺女留在家门口才好，有个头疼脑热都能叫回来家里伺候，嫁远了，啧啧，使唤都使唤不到 “你少给我胡咧咧”黄栀子强笑着推搡刘大莲一下。 其实，刘大莲也不敢把宋卫国一家得罪狠了，毕竟以后还要在小宋庄过日子，可黄栀子这一推，刘大莲脑子一热，脱口而出“二嫂子，你闺女想婆家哩，要不托我做媒人，我去俺庄给你家月明说媒去，都跟人家睡一团了，还不嫁过去，等啥呢” 黄栀子劈手一巴掌甩过来“刘大莲，你少给我胡沁造我家月明谣你有啥好处你” “打人啦打人啦大队长家媳妇打人啦”刘大莲扯着嗓子开嚎。 两人就此撕缠起来，你掐我挠，围观老太太年纪大了不敢劝架，不远处下工一队人走过来，也有人去宋家喊人，等王娟和宋建钢到达，二人还在打，刘大莲好吃懒做，黄栀子家里家外一把好手，刘大莲根本不是黄栀子对手只能躺着被打，直到人多了，两人被村人拉开。 刘大莲就地一坐，两手捏着脚腕子，拿出哭丧架势开嚎“你是大队长家媳妇还打人，还有没有王法啦你家月明做了亏心事，我说一两句咋啦，你不就是亏心” “刘大莲，你再给我说一句我撕烂你嘴” “你就是心虚” 黄栀子破口大骂，挣开劝架人手又要来打，但又被人拉住。 宋卫国和宋卫民兄弟俩一起赶过来，就看到这乱糟糟场面，宋卫民是村长，背放着手皱眉道“不干活这是闹啥都回家去” 村人七嘴八舌讲述两人吵架原因，提到最多就是宋月明，倒也没有太难听。 宋卫国瞪了黄栀子一眼“就因为两句屁话跟人打，你咋舍得下一张脸” 他怒气冲冲跟要打媳妇一样，宋卫民也更严厉“咱这村里不准打架闹事，都要吃饭了，还不回家做饭去，让家里老少等着喝西北风谁要敢造谣生事，直接叫公安” 刘大莲撇撇嘴，她男人家都没冒出来，对上宋家一家子势单力薄，谁听不出来这兄弟俩护短呢 “行了，都别站着，回家做饭去”宋卫民目光凌厉，他一向喜欢用高压政策镇压。 王娟赶紧上前，扶着肚子给自家婆婆打掉衣服上尘土，搀着她手准备往回走，围在十字路口人都三三两两散开，刘大莲左看右看没人扶她，只能站起来打打身上土，等到宋家一家子走远，又凑到人群堆里，每天上工枯燥乏味村人跃跃欲试听她说八卦。 “大莲，到底是咋回事黄栀子为啥和你打架” “月明咋了，她为啥跳河” 刘大莲眼珠一转，神神秘秘跟人说道起来。 宋卫民和宋卫国几人走到胡同口分开，宋卫民仍旧是那副严肃模样，咳嗽一声对宋卫国说“跟弟妹说说，以后别动不动跟人打架。” “哥，我知道，这事先别让咱娘知道。” 宋卫民点点头，背着手走远，他家就在宋卫国西边不远处，两兄弟分家后，他带着老娘一起住。 宋卫国等人回了家，宋月明正牵着大宝给他洗手洗脸，大宝看到爷爷回来，立刻挣开她奔向宋卫国。 “爷爷” “诶”抱起孙子，宋卫国自然而然笑起来。 王娟则赶忙压出来一盆清水给公婆洗手洗脸，宋月明察觉到黄栀子目光在身上上下打量，心中忐忑，面上却不表露半分，就现在这样明显带气又心虚拉不下脸才是最符合宋月明性格。 “月明，你，你吃面条了没”黄栀子到底怕贸贸然问出来闺女生气。 “吃了。” 王娟笑眯眯补充“月明说我做面条好吃，还分给大宝大半碗，鸡蛋都叫大宝这个馋猫吃了” 黄栀子心一松，笑道“那是月明疼咱大宝。” 小闺女大孙子，黄栀子都爱不行。 不多时，宋家大儿子宋建兵也风尘仆仆回来了，到家就直愣愣问“妈，我听人说你跟人打架了，咋回事打架咋不叫着我” “你先洗脸吧。”王娟给丈夫使个眼色。 宋建兵也不傻，走到井边用沁凉井水洗了胳膊脸，王娟则去厨房给一家子做晚饭，宋月明回到房间里，等一个说话机会。 黄栀子先进来坐到床边，宋卫国后脚跟过来坐到唯一椅子上，傍晚房间里光线稍暗，两人都看着宋月明，而后叹气。 “月明啊，你到底咋想，那杨红卫真不中，他家太穷，你过去肯定受罪啊。” “对啊，你看上他哪儿了，那个宋柏恒不比他强” 黄栀子横了宋卫国一眼，怪他哪壶不开提哪壶，见闺女不说话，她又凑近一点，拉着宋月明手腕，轻声问“月明，你是不是身上还不得劲” 宋月明动了动舌头，还真是，她吃完面条才感觉到舌头疼，中午在河边咬破。 “妈，爸，二哥骗我”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声咳嗽，明显是宋建钢在门口偷听。 宋卫国起身去门外看一眼，宋建钢在门外嘿嘿笑，他瞪一眼，斥道“滚一边儿玩去” “爸，我找月明有事。” “等会儿再说。”宋卫国养育四个孩子，一看宋建钢这样就知道没好事。 宋月明暗暗给宋建钢一个白眼，凉凉道“宋建钢你要进来也行，你进来我也要说，你骗我去跳河，说骗咱爸妈，你给河边守着不叫我出事，那我咋没看见你，要不是有人救了我，我今天非得淹死在东大河里，你给我说你今天干啥去了” 没错，宋月明根本没打算隐瞒这件事，原文里，宋建钢就不是个好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给宋家惹事，结了婚还想着杨敏，宋家一家子全被炮灰都是他怂恿宋月明一起使坏惹下恶果，现在就先让宋建钢接受一波毒打吧。 这话可给宋卫国两口子吓不轻，既惊又怒问“到底咋回事” “宋建钢想娶杨敏，叫我哭着喊着要嫁给杨红卫，让两家换亲，他说等他娶了杨敏就让我退亲，结果我跳河了，根本没见到他人，也不知道干啥去了被人打鼻青脸肿，我从河里出来就碰上刘大莲，宋建钢还让人来咱家报信，诚心要毁我名声，宋建钢，我咋得罪你了你这么算计我” 甭管事情怎么回事，抓不住杨红卫，罪名就要全扣在宋建钢一人头上，让他和杨红卫狗咬狗去 宋卫国不可置信在一双儿女之间看来看去，诧异问“真” 宋月明点头“当然是真，我又不傻，杨红卫家里穷死了，我才不会嫁给他，我要嫁也要” 她说到一半没说，因为宋家知道她以前想嫁给宋柏恒。 宋卫国两口子豁然开朗，就说闺女怎么突然跟中邪一样要嫁给杨红卫，原来是自家儿子在一旁怂恿还让亲妹妹跳河 宋建钢一脸心虚，接受到宋建钢愤怒眼神，后背一凉，转身就要跑出去。 “兵子，给我逮住钢子” 宋卫国一声令下，宋建钢刚好碰上在门口陪大宝玩宋建兵，一伸手就把他给抓住了，还嬉笑着问“钢子，你做啥坏事了” “大哥，你赶紧放开我” “那不中，咱爸叫我逮你。” 他话音刚落，宋卫国就到面前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只布鞋，千层底打人滋味儿，哥俩儿小时候可尝过不少。 “啪”一连数十下，每一下都充满壮年汉子浑身力气。 宋建钢疼龇牙咧嘴，连声讨饶“爸，我不敢了，我真不敢了” “不敢你妹妹差点被你害死，你还给我不敢”宋卫国怎么想怎么气，二十郎当岁小伙子那么大主意，以后还得了随手抓起靠墙放着荆条朝宋建钢屁股上抽 “嗷” 宋月明确实是饿，嗓子不舒服，胃里空空，身上乏力，她往宋建钢住西厢房瞄一眼，沉默着点头。 “咱妈给你揉了一点好面，让我给你做面条，月明你是吃番茄鸡蛋还是豆角鸡蛋凉还是热”王娟说着就起身，一米六五个头，身材苗条，只有肚子显得臃肿。 “都行。”好面就是白面，现在是78年，农村能吃饱都不错了，白面是稀缺，一般人家也舍不得吃，就算宋卫国家里条件，也是经常吃杂面、二合面。 王娟笑笑“那给你做番茄鸡蛋现在天热，吃碗凉面条得劲。” 家里唯一小姑子是公婆心头宝，王娟轻易不敢得罪，向来都是好声好气，反正也在家里呆不了几年，好好伺候走还能落几分面子情。 “好。” 王娟还给她往洗脸盘打了半盆水，将香皂拿出来“你洗洗。” 她说完又挺着肚子去厨房忙活，看起来五六个月肚子没有半点影响。 宋月明挽起袖子洗洗手和脸，身上还有一股河水腥气，准备晚上洗个澡洗洗头发，她没有真心安理得让王娟给她做饭，擦干手就去厨房帮忙烧锅。 “我先给你点着火。”王娟怕小姑子不会点火浪费洋火，找出洋火盒抽开拿一根划着，放到引火草上，等火苗烧起来又七八根树枝进去才起身让座。 宋月明囧囧坐下来，她确实不会烧火。 洗衣服做饭王娟是做惯了，她嫁过来就怀孕生孩子没个消停时候，公婆明事理也不苛刻，就让她在家里做活，不用下地挣工分。 宋家吃油俭省，但给小姑子做饭不敢俭省，小心翼翼倒上点花生油，等油热了把葱花放进去，打鸡蛋时候，王娟大胆从橱柜里拿了两个，滋滋油响伴着鸡蛋和葱花汇合香气，宋月明肚子不争气咕咕叫，再下进去切好番茄，等翻炒出汁倒进去两碗备好凉白开，这凉面菜汤就做好了。 将菜汤舀出来，刷锅放凉水，等水开下面条，宋月明坐在那儿看柴火烧差不多就送进去两根，虽然是第一次，但火候掌握还不错。 面条煮熟捞出来放到凉水里冰一下，放到温热菜汤里入口刚刚好，王娟忍着口水给小姑子盛好一碗，上面堆着满满鸡蛋，再浇一点醋放上蒜泥，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快吃吧你嫂儿我擀面条最筋道啦” 宋月明是真饿，端起碗吃了一口，菜汤咸淡刚好微微酸辣，面条筋道爽滑，忍不住朝王娟露出个笑容来“好吃” 王娟擦擦头上汗，好脾气笑笑扶着肚子要从厨房出去，睡在竹床上大宝醒了，在周围看一圈没看到人，闭着眼睛咧嘴哭着喊妈。 “大宝，大宝，妈给这儿呢” 王娟抱起大宝哄，大宝虎头虎脑，生壮实脾气也不坏，很快不哭了，循着厨房香气对上呆呆看着他小姑姑，迅速扭头看向王娟“妈，吃” 两岁小子是个好吃手，尤其睡醒之后，肚子也饿了。 王娟有些为难，凉面条做了一碗多点，小姑子吃一碗，剩下她有心留给大宝，可又怕小姑子不够吃，加上小姑子今天出事，她不想开那个口。 谁知道，宋月明转身回去拿一个碗，将碗里凉面条拨出来一小半、面上鸡蛋也被倒进来一大半，又拿一双筷子给王娟端过去“嫂，你喂大宝吃吧。” 王娟既惊又喜，接过碗喂大宝吃面还不忘夸一夸“大宝，你看你小嫲嫲多好以后得孝顺你小嫲嫲知道不” 宋月明理解了一下，在这里嫲嫲就是姑姑意思，她也不多说，尽量放慢速度把面条吃完，盆里还剩下一点面条，再看看躲在西厢房一直不敢出来宋建钢，她丝毫不客气将剩余面条捞出来，再把菜汤分毫不剩浇到碗里。 宋建钢就在西厢房窗户边，眼看小妹把面条全部捞出来了，他肚子咕咕叫个不停，搓搓手就窜出去，嬉皮笑脸说“小妹，面条是给我盛好不” 宋卫国两口子基因不错长得都不丑，生孩子也耐看，宋建钢一米七五左右，身材瘦削，长得比较像黄栀子，文气十足，实际上都没上过几天学。 “给你”宋月明满腔压不住怒火，端着大半碗面条瞪了宋建钢一眼，避开他手转身去枣树下。 “嫂，大宝够吃不” 王娟笑眯眯“够吃够吃，你吃吧。” 宋月明却不由分说倒给她一半，又把鸡蛋夹出来一些放到她碗里，随手拉过来另一张凳子，慢悠悠吃面条，饿太狠吃太快对身体不好 “小妹，你饭量小，吃不完就别吃了，二哥还没吃饭，让哥吃呗。”宋建钢馋呐，这白面面条不常吃，大嫂厨艺没得说，他奔波大半天还被人揍一顿，肚里没货腿软啊 宋月明瞥他一眼不说话。 王娟坐不住了，客气说“钢子，要不你吃这碗吧，大宝他吃不多。” 大宝嘴里还吃着鸡蛋，听他妈这么说立刻扒着碗不撒手，警惕看向他二叔。 “跟小孩儿抢饭吃，宋建钢你好意思不”宋月明看宋建钢有些意动，一点也不掩饰自己鄙视。 宋建钢到底拉不下那个脸，扭身去厨房翻出来一个二合面馒头，干巴巴啃一口，踱步到院子南边菜地里拔一棵葱，就这么就着吃了，他一边吃一边纳闷，小妹这态度不对，该不会是杨红卫那小子成事了吧那他不是要亏本 宋月明吃着饭也没忘记观察宋建钢神色，稍微动动脑筋就能猜出来大概，宋建钢肯定是被杨敏和宋柏恒打了一顿，现在正心虚呢 她吃完，端着碗去压水井边洗碗，宋建钢咬着馒头殷勤给她压水“小妹，这是咋啦” 宋月明眼皮都不抬，洗好碗送回厨房，再去洗手，宋建钢心彻底悬了起来，爸妈一向偏心小妹，要是知道今天这事是怎么回事，揍他一顿都是轻 “月明，小妹，走，咱俩去河边放羊呗，哥给你看个好东西” 大宝好奇看着二叔和小嫲嫲，被王娟强制性扭过来脑袋，这兄妹俩干啥她可管不着，现在最要紧是把面条给大宝喂进去。 宋家养了两只羊，平常都是要牵到河边放羊，宋月明一个月也干不了五六次，这会儿更不可能跟宋建钢出去，出去就要面对大家伙好奇目光，她跳河事还没解决呢 宋建钢还在一个劲儿说好话“小妹，好小妹，咱俩一块儿去呗” 宋月明猛地一回头，使出自己吃掉那一大碗面条存储力气，狠狠踩在宋建钢脚背上，她穿是千层底布鞋，鞋底厚实防滑，但鞋面只有一层粗布，宋建钢也是穿这样鞋，那一层布根本不当事，他被这一脚踩龇牙咧嘴 “别叫我小妹，我没你这样哥”哪个亲哥会这样算计自己亲妹妹 宋建钢心说坏了，顾不得脚上疼痛，还要拉住宋月明说话，爸妈马上下工回家了，他可不敢让宋月明跟爸妈告状去 “月明，你哎哟” 宋月明又照着宋建钢小腿踢了一脚，她往他脐下三寸看了一眼，要不是怕太出格她肯定直接踹上去 两人这事还没闹明白呢，就听到一人在外面喊“月明，娟儿，恁妈跟人家打架咧，快去看看吧” 宋月明还没反应过来，王娟已经站起来朝外喊“啥给那儿打嘞” “东边路口” 王娟立刻放下碗，对上脸色不太好小姑子交代道“月明，你给家看着大宝，钢子，走，咱俩去看看到底是咋回事” 宋建钢站在原地没动，王娟恍惚听到了东边传来打闹声，一叠声催促“钢子，快走啊” “噢噢，就来” 宋建钢深深看一眼宋月明，跟着王娟跑出去了，大宝看他妈走了，撇撇嘴就要哭，宋月明回过神走到他跟前“大宝别哭，嫲嫲喂你吃面条。” 大宝立刻止住泪了，乖乖张嘴吃饭，这般无忧无虑模样直接把宋月明逗笑了。 门外 王娟和宋建钢急急忙忙跑出去，还没走到东边路口就看到围在一起十几口人，笑声夹杂着劝架声，看热闹见他们来了，直接让开一条路，二人走进去就看到中午还哭哭啼啼黄栀子正坐在刘大莲身上扇她耳光 “你个嘴上不把门，敢造我家月明遥，你咋恁欠揍你” 魏拥军来找卫云开喝酒是真，但别有目也是真，魏家摆好一桌菜，魏拥军妈李小燕刚从厨房忙活出来，见他们提着五花肉抱着西瓜，才露出两分真心实意笑容。 “来就来呗，还带啥东西。” 卫云开将五花肉递过去“总不能空手来吃大娘家饭。” 李小燕朝厨房喊“文丽，来把你开哥东西拿屋里去” 她一声令下，一个扎着麻花辫年轻姑娘慢吞吞走出来了，颊边两抹红霞，匆匆瞟一眼卫云开长相，等着他把五花肉递过去。 卫云开瞥了魏拥军一眼，这家伙正在讨好笑。 李小燕丝毫不觉，得意洋洋介绍“这是我娘家侄女，叫文丽，闲着没事来俺家住几天，开子，你别跟她客气，随便说说话就中。” 卫云开微微颔首，扭头将肉交给魏拥军“你拿进去吧。” “开子，你咋还不好意思呢，快进去吧，马上就能吃饭。”李小燕暗中推推李文丽胳膊，示意她上前说话，可李文丽只敢偷偷看看卫云开，见他不苟言笑心里就生了怯意，再说这事不该是姑娘家开口吧 卫云开坐下才知道是怎么回事，魏拥军今儿过生日，他是李小燕生了三个闺女才捞到手儿子，又是满二十整生，和兄弟朋友吃一顿也是应该。 等剩下三个年轻小伙子都到了，连带着魏拥军爸魏绍林也坐到一旁听他们谈天说地，魏绍林身体不好，略微吃点饭就没了精神到床上躺着，李小燕带着侄女在厨房吃饭。 “看见没，人咋样儿长不孬还有工作，你俩要是好上以后肯定享福，到时候可别忘了给你出力姑和表哥”李小燕算盘打噼里啪啦响，卫云开有工资又娶了她娘家侄女，以后总得拉拔拥军一把，她那老伴也不知道活到什么时候，她总得给儿子找好靠山，哼，等那王宝珍养大儿子向着她，王宝珍一定能气死 李文丽犹如蚊呐嗯了一声，心道她妈也让她嫁得好了回家帮弟弟呢，表弟到底不如亲弟弟，不过，那卫云开不是一般人能拿捏得了。 “姑，那卫云开能答应” 李小燕点点头，“当然，你放心在这住个七八十来天，让拥军带你出去跟他玩。” 李文丽羞红脸点头“我听姑话。” 李小燕满意一笑，一顿饭功夫时不时让李文丽去送点吃喝，看似大方，内里肉疼到不行。 饭桌上男人吹得天花乱坠，兴许是瞧见了李文丽殷勤，话题转到卫云开婚事上，他们也被家里催着和卫云开提一提，都想给他说媒。 “听说小宋庄大队长闺女长得好看，屁股后头跟着一大帮年轻孩儿追，开哥，你要是看上了可得抓紧，要不然人家嫁到外庄去多可惜” “那人家大队长闺女肯定抢手” “不过听说人家看上小宋庄一个当兵了，前段跳河是咋回事开哥你知道不” 卫云开波澜不惊笑道“你咋知道这么清楚想干包打听” “哈哈哈，就是嘴碎很” “吃菜吃菜” 一伙人直接把寿星魏拥军灌醉，吃个半饱，碗里就已经干干净净，离开时暗暗埋怨李小燕小气，卫云开一人从魏家离开，月亮将眼前景物洒上一层银纱，他微微抿唇，刚要拐弯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弱弱女声。 是李文丽，手里捏着一个二合面馒头。 “开哥，你是不是没吃饱，我这有个馍没吃，你吃吧，别回家饿着。”她笑羞涩又大胆。 两人隔着五六米距离，卫云开淡漠摇头，嘴角勾着一抹半是嘲讽半是自嘲笑容，声音略显冷淡“不用。” 他说完就走了，李文丽想追上去，可他拐弯之后很快就没了人影，她人生地不熟不敢追上去，只能返身回去，月光下李文丽若有所思，眸底带着某种志在必得，农村里出一个吃商品粮很难得，她一定不会把卫云开放走 王宝珍愁不得了，打两年前出过那档子事就很少有人给卫云开说媒，但打从传出他救下小宋庄那闺女之后，说媒人都要把魏家门槛给踩塌，就连儿媳妇也想让娘家妹妹、表妹和卫云开见见面，更别提她娘家人。 “卫琴那里也没啥话，开子，我给你去问问，啥时候再相一次，中就中，不中咱见下一个。”王宝珍忍着心痛道，现在上赶着来没一个比宋月明条件好，她是真心不想让卫云开错过这个。 卫云开想了想“妈，我今个不去乡里，要去一趟小宋庄。” 王宝珍又惊又喜，连连点头说好“要不要给你买点啥带着” “不用，我有钱。” “中，那你买点罐头点心带过去，别空手” 卫云开沉沉点头，他去给小宋庄给人修理拖拉机不用带礼物上门，当然这件事不必跟王宝珍解释太详细，随后就穿着那身旧衣裳骑上自行车飞一般从家里出去。 留在家里王宝珍老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总也说不上来，等到中午做饭还在琢磨这件事，那小子都没换衣裳，怎么出去见人又被这小子给诓了 宋月明早早起床给自己编了两条特别整齐麻花辫，又特别臭美翻出来所有衣裳全部试一遍，最后选定一条淡蓝色短袖衬衫配上确良长裤，这一身在村里可是相当时髦衣裳，这阵子她要把自己打扮光鲜亮丽，避免被人扣上失恋憔悴标签 抱着自己是村里最靓一枝花心情，宋月明美滋滋到黄栀子面前转了一圈“妈，好看不” 黄栀子骄傲极了，大笑着说“好看咱家月明长得最好看” 宋卫国和宋建兵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等模样，大宝只知道看着大人笑，王娟则是夸奖“月明麻花辫梳真精神” 唯有宋建钢眸光闪了闪，慢半拍跟着大伙一起笑。 早饭过后，村里就敲钟督促大家出门上工，家里剩下宋月明和王娟母子，宋月明不在家里呆，她要去宋卫国家里陪是宋老太说说话，宋家两兄弟分家后商量着按季度轮流奉养老娘，宋老太住在大儿子家就轻易不到小儿子家来，想孙女了就让她过去，还会偷偷攒点好吃。 这几天宋老太在家里织布，想着孙女就快出门儿，啥都不会也不成，天天叫宋月明去宋卫民家里跟她学织布，然而宋月明只见过织布机图片，看宋老太织布看眼花缭乱，等自己上手做了就手忙脚乱，但这好歹是个打发时间差事，在没找到去城里方法前，学一学织布也没什么坏处。 从宋卫国家到宋卫民家要走过两条胡同，其中一条胡同里是村里唯一一所中学后墙，墙内是学校厕所，墙外是一家没人住、几近荒废人家，宋月明每次走过去都会看一眼。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1章 081 第81章 上半年，宋月明和卫云开一家五口日子平平淡淡, 若说有什么不一样, 就是宋月明投资了苏嘉宇辞职下海开影楼, 她和苏妙宇都有投资，但宋月明自己并不参与管理, 只等着分钱，偶尔给苏嘉宇提一点有建设性策略，影楼先在本市开了一家主攻婚纱摄影、个人写真，婚纱从南方运过来十几套。 开业当天，夫妻俩人都到场了, 苏家人也来捧场，影楼前面热热闹闹。 其实在这之前还有一段小小风波，刚开始选择影楼名字时候, 苏嘉宇想沿用之前名字月亮照相馆, 但不约而同被两人给否决了。 照相馆没能继续开下去, 可毕竟是宋月明第一份工作, 心中白月光, 总想着有朝一日弄一个自己复古怀旧照相馆，就算只开在心里头, 开在自己家里, 那也是自己, 名字让出去就成别人了。 卫云开想法嘛, 就更简单一些。 “当初照相馆名字取自你名字, 不能给别人用, 我。” 这是他们家月亮，不一样。 宋月明听后竟然觉得耳朵有点热，因此俩人统一战线坚决反对用这个名字，无奈之下，苏嘉宇另取影楼名字。 剪彩留念之后，有不少人来问照相都有什么业务，女人们都站在婚纱面前流连忘返，这些婚纱款式设计都是时代经典。 “想拍照” 宋月明摇摇头，“不是，就是看看。” 卫云开也在看那些婚纱，他们结婚时候在农村，是不流行这些东西，但是开照相馆也不是没接触过婚纱，当时自家照相馆也买过婚纱，宋月明都没说要穿过。 “为什么不想拍，怕孩子看见不好意思” “不是。” 宋月明小声在他耳边说“这些婚纱会有很多人穿上拍照，我不喜欢，我想要独一无二，那等以后如果有机会你送我一件全世界只有一件，我们再拍婚纱照。” 卫云开噙笑，习惯性揽住她腰“我记住了。” “诶诶，你们两口子” 秦霖站在后面捂着眼睛，佯装不想看见，却偏偏嚎一嗓子。 卫云开这才反应过来是在外面，本想迅速放开手，却极尽自然向上揽着宋月明肩转过身，蹙眉看秦霖演戏；“你大呼小叫干什么” “我来捧场拍照啊，就是我闺女还没过来，等她过来我们一家三口拍照。”秦霖三句话不离闺女，对掌上明珠宠爱紧。 就连卫家仨孩子偶尔也会羡慕一人得宠秦美娟，抓着宋月明和卫云开问，为什么当初不是只生他们其中一个。幸好，左左和右右是货真价实双胞胎，俩人对真真又是爱护宠爱，哪一个都做不得取舍，要不然这问题还真能纠结很长时间。 宋月明回过神看见跟在秦霖身后季文芳，笑着同她打招呼“你们俩都在这儿等着闺女过来” 季文芳笑容有点不太自然“我们俩先拍照片。” 宋月明看她眼睛肿肿，像是老盯着一个地方发呆感觉，关心问了一句“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估计是想感冒了。” “是吗，春天老是流行性感冒，你得注意身体。” “我知道，谢谢月明。” 宋月明没有同季文芳多说，这不是说话地方，影楼里客人不少，他们不打算留在这儿照相，就打算先行离开给客人腾地儿。 离开影楼，俩人分开，宋月明去厂里，卫云开去公司。 “要不，你也买一辆车吧天天骑摩车跑来跑去有点不上档次” 卫云开低头看看自己皮鞋和西服，狐疑抬头“你不觉得我一表人才吗” “是是是。” 宋月明头点跟小鸡啄米似，不过还是坚定了给卫云开买车念头，今年新一轮楼盘，家里钱投七七八八，留下都是家用，他不想动。 但是宋月明自己手里还留着私房、啊不、备用金，挑了一辆白色桑塔纳送给卫云开。 “你三十岁生日时候，我都没送你什么礼物，这当是今年迟到生日礼物啦。” 卫云开显然是很开心，当着孩子面抱着她亲了亲“谢谢月明。” 卫越眼巴巴看向宋月明“月明，你也给我买一辆车吧” “嘿你叫我什么” 卫越立刻投降状；“妈妈” 卫铭和卫真在一旁乐大笑“妈妈打他” 群众呼声当然要听，卫越挨了一巴掌，打在厚实屁股上。 白色桑塔纳时常在胡同里进进出出，胡同里邻居反正还是会震惊一下，渐渐地也就习惯了，有钱人越来越多也不是什么特别稀罕事情。 到农历六月里，天气炎热，他们还是回了宋家一趟，宋老太过八十大寿。 十年前，宋月明说过要给老太太大办寿宴，这次提前商量，想要实现她当时诺言，从前老太太对她疼爱，她都记在心里。 只不过黄栀子不愿意让闺女出那么多钱，电话里恨不得点着闺女脑门儿教训“你给这么多干啥钱多烧得慌那上面不是还有你爸你哥你大爷你堂哥，怎么都轮不到你出那么多吧给我老实点哈” 宋月明很久没被这么教训过了，拿着听筒瘫在沙发上觉得熟悉又亲切，只得乖乖点头“我这是给老太太承诺，不出那么多就不出那么多呗，回头给老太太一点钱让她安心。” “她有啥不安心，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村里老人活到八十岁不多，像宋老太这样子孙孝顺又有出息，更是不多。 宋月明附和；“对对对，这不还有你这么明事理儿媳妇吗” 黄栀子呵呵笑起来，而后又在宋卫国提醒下赶紧把电话给挂了。 回家之前，宋月明去定了个蛋糕，是市里新开蛋糕店，生意相当火爆，如果不是提前预定，还真不一定能拿得到，不过从市里到家里有一段距离，宋月明提前跟蛋糕店沟通过，大早上把蛋糕做出来，他们带回家去。 但一路上有颠簸，车上又热，宋月明放一些冰块在后备箱，做很多准备才带着蛋糕回家，卫云开开车，宋月明坐在副驾驶，仨孩子在后面打闹不休。 “妈妈，等我过生日，也有蛋糕吗” “当然有啊。” 卫真放心了，她今年还没过生日呢，托着下巴看向前方，仿佛已经等到了蛋糕。 “左左和右右明年生日也会买，到时候蛋糕会更大更好” 双胞胎生日已经过去，他们是做了一顿好吃，当时不知道市里有没有蛋糕店。 “妈妈，我和右右很好说话，明年要一个很大很大，我们是我们俩一起过生日。”卫铭张开手大大比划一下。 卫真不甘示弱，努力张开手，自认为已经比哥哥比划大得多“妈妈，我要这么大” 宋月明都答应“买多大买回来你们都得吃掉，到时候如果吃不完肯定要让你们天天吃蛋糕啦。” “好” 卫云开听宋月明所说就知道有鬼，瞥一眼兴高采烈孩子们，慎重问“你们仨觉得蛋糕很好吃吗要是不好吃怎么办” 就差直接说不怕被妈妈坑了，吃不完耍赖要挨揍啊。 双胞胎战斗经验更丰富一些，毕竟妈妈每次要教训他们，都不会亲自动手，都是爸爸来执行，看事情轻重缓急决定爸爸巴掌有没有水分，现在人给那么明显提示，俩人也谨慎起来。 “妈妈要给我们买好吃蛋糕，要是买蛋糕不好吃，吃不完就不能怪我们呗” 卫越觉得自己说很对。 宋月明赞同点点头“行啊，等快到你们生日时候，咱们一块儿去订蛋糕，你们要什么样就订什么样儿。” “好”自己选当然要吃完 从市里到县城走国道，也正好小宋庄就在国道边儿上，从柏油马路上下来就是稍微颠簸一些土路，刚进到胡同就看到在外面玩耍小孩子了。 “小嫲嫲回来啦”是大宝先看到了宋月明。 今年宋老太在宋卫国家住着，寿宴也办在这里，院子里摆着好几张桌，另外砌个临时炉灶，连宋卫民都在掌勺做饭。 黄栀子在厨房忙脚不沾地，八十大寿说是大办，也没有很隆重，老太太膝下一共两儿两女，除去宋卫兰不知所踪，其他三家都是拖家带口来了，院子里都是大人小孩儿，今天还有戏班子唱戏，已经算是低调奢华。 宋月明深深觉得那蛋糕可能真不够看，但再大，人蛋糕店不一定能做，她也一定带不回来，后备箱里东西一一搬下来给大家加菜，黄栀子看见那蛋糕直接拎去给老太太看。 “娘，你看，这是月明给你带回来外国人吃蛋糕” 宋老太穿戴一新正坐在堂屋里，眼不花耳不聋，看见宋月明过来还颤巍巍站起身要接她。 “奶奶，我回来啦。” 老太太高兴连连点头“我看见你啦，远远就看见啦，你妈昨个儿就跟我说，你要回来。” 卫云开也带着孩子跟老太太打招呼“奶奶，这是我们家三个孩子，都带回来给您祝寿。” 仨孩子对老太太陌生又好奇，主要是老太太年纪大了，一年到头见不上几次。 宋老太笑眯眯拉着他们一一问话，从学习到暑假到吃饭，仨孩子都乖乖回答，而后放出去跟表兄弟们一块儿玩。 “月明啊，这次回来能给家几天” 打从搬走，宋月明一家子都是当天回当天走，县城房子仍旧保持原样，但不值当收拾出来，干脆决定留在宋家住一晚上，明天下午再回去。 如实说给宋老太听，老太太有些失望，但还是很理解拍拍她手背“忙点好，忙点能挣钱，你过好就行。” 黄栀子也解释“她仨孩子都要照顾，腾不出时间也正常。” 说完话，还是要准备饭菜，宋月明忙着应付不大熟悉堂嫂表嫂，卫云开被堂哥表哥围着，其他孩子则是新奇观察这三个城里来孩子。 好在也没闹出什么事儿来，饭菜端上桌，吃了蛋糕，还有长寿面，亲戚才渐渐散去。 院子里一下子清净起来。 宋卫琴这才找到机会跟宋月明说话，她们俩也是许久没见，但魏秀红在市里上大学，宋月明常常照顾，她深知这人情不好还，大侄女也没想要她还，对宋月明是说不尽感激。 明天他们还得回魏家一趟，宋月明顺道就跟她打听打听魏家最近事儿。 除去过年，这还是他们今年第一次回来，上半年两边四个人都过生日，但他们实在凑不出来那么多时间，便集中到宋老太八十大寿回来两天，再有就是，听说王宝珍病了一回。 先是魏爱国特地打电话来说这件事，说是王宝珍病起不来床，但卫云开随之打电话给魏根生问候，魏根生说是不严重，就是骨折。两人商量之后，宋月明给魏根生汇过去一百块钱，连过两人生日不回去礼都算在里面。 当初给魏根生养老标准是按照县城轻劳力算得，何宁宁也按县城标准来，这两年物价略略攀高，每年给钱，宋月明给过适当提高，也让卫云开跟魏根生打过招呼，骨折上夹板不算开刀，回去看一眼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到中秋能不能抽时间回来还是另外一回事。 “不算很严重，就是收麦时候不是把卖从地里拉回来，还有麦秸秆，你婆、王宝珍往车上挑你麦秸秆，想到架子车上把麦秸秆踩实在一点，那麦秸秆你知道，不是可滑么 “她从车上麦秸垛滑下来趴到地上，别地方都没事儿，就是左胳膊摔折了现在也能干活，就是天天得吊着夹板，伤筋动骨一百天嘛不是” 宋卫琴说完，还以为魏家借这事儿讹人，连忙问“咋了她家跟恁俩咋说” 宋月明摇摇头“跟你说差不多。” 只不过魏根生说轻松，魏爱国说严重。 问过宋卫琴，明天去魏家就有谱了。 傍晚，宋卫国家里就剩下自家人，清清静静吃一顿晚饭，黄栀子又开始忙着给闺女一家安排住处，宋家还是那三间大瓦房，宋建兵两口子从西屋分家搬出去，那间屋子留给宋老太住，东屋是宋月明出门儿前住过，这两年是宋建钢家宋威威住在里面。 “现在威威放暑假，跑去跟大宝住一块儿了，要不你俩睡在这儿我经常打扫，凉席昨个儿才洗干净晾干”黄栀子怕闺女不习惯，又给拿过来一条八成新干净床单。 宋月明没啥意见“住这儿就行，谁让我懒得回家收拾呢。” 黄栀子点头“这是你能说出来话，再说你们就住一夜，收拾它干啥迁就迁就就中。” 卫云开也表示点头。 双胞胎去宋建军家里跟小表弟三宝一起睡，卫真也在那儿，跟小表姐笑笑一起睡，他们夫妻俩躺在陌生房间，一时半会儿还真没什么睡意。 卫云开今天都有喝酒，即便洗漱过，身上也带着淡淡酒气，宋月明嗅着并不觉得厌烦，只是摸摸他尚且平坦腹部。 “怎么怕我喝出肚子来”卫云开可以说很懂她心思了。 宋月明忍着笑“没，喝出来还可以减下去嘛。” 其实卫云开已经很努力地在避免喝酒，生意场上尚且可以推辞，但在亲戚之间推辞多了，难免让人觉得自家看不起人，尤其劝酒人还有自己亲哥。 “今天可没有蜂蜜水，头疼吗”一下午都是微醺状态陪人说话，宋月明想心疼，都找不到什么时间跟他说话。 “不会。” 宋月明慢悠悠摇蒲扇，又注意着隔壁院子动静，准备仨孩子要是有什么不习惯就去把人抱回来。 但直到她困意上来，还是没听到什么声音。 卫云开接过蒲扇接力给两人扇风“放心吧，他们都独立惯了，要是有什么忍不了，早就来了。” “这倒是。” 宋月明打个哈欠，翻个身慢慢睡去，背后凉风过了一会儿才无知无觉停下来。 翌日吃过早饭，陪宋卫国夫妻俩还有宋老太说会儿话，他们就得出发去魏家，到时候直接从魏水村出发回市里，没时间再来宋家。 仨孩子对魏水村还有一点点印象，卫越则问“这是咱们以前家吗” 宋月明还没回答，卫真就先给抢答了“不是，咱们家离这儿还有很远很远呢” 两个回答都没错。 “这是爸爸妈妈刚结婚时候住地方，后来咱们就搬走了。”卫云开这么跟孩子解说，准确来说，双胞胎也只在这里住过一晚上，就是当年办满月酒时候。 走到魏家，已经引来一众目光，这年头乡下哪年能见个小轿车呢 魏根生也很意外，卫云开当时说要回来看看，并没有具体说是哪一天，骤然看人出现在眼前，还是很惊喜。 宋月明跟卫云开一起打招呼，又教孩子喊干爷爷干奶奶。 魏根生有点语无伦次“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家里啥都没准备，他妈，你快去买点菜” 王宝珍胳膊上还挂着夹板，当然不好劳动她，也正好魏春华放暑假在家，宋月明要陪她一起去买菜，但是被王宝珍给拉住了。 “让春华去吧，她现在都大了，啥都会干。” 魏春华也笑着说“嫂子，现在外面热，你在家坐着吧。” 仨孩子都跟小大人似，乖乖坐在板凳上好奇看王宝珍胳膊上夹板。 宋月明跟王宝珍问候也很客气“干娘这手还疼不” “没啥感觉了。” “那就好，最近多喝点骨头汤，吃点鸡蛋，对身体有好处。” 王宝珍点点头，很是和蔼模样，但到底没什么共同语言，生疏厉害，仨孩子坐一会儿就被蚊子给咬了，宋月明在包里找出来风油精给他们抹上。 卫云开跟魏根生聊得也都是彼此生计，一个问庄稼收成，一个问工作情况，还算和谐。 正说着呢，魏春华提着一条肉和豆腐从外面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个小尾巴何宁宁，如今何宁宁也到了上初中年纪。 这些年，宋月明极少回来，跟何宁宁说话也不多，这一回她仔细看了一眼，仍是觉得陌生，而双胞胎坐在那儿无动于衷，显然已经不记得这个姐姐。 “宁宁，上哪儿玩去了，这是你小舅舅跟小妗妗，快叫人啊”王宝珍拉着何宁宁手往前拽。 何宁宁不大情愿往前走，声音犹如蚊呐“小舅舅，小妗妗。” 二人都算和善点点头，宋月明淡笑着说“长大了。” 再无别话好说。 卫真悄悄听着大人说话，小声跟哥哥们嘀咕“来这儿不好玩，我想回家。” 卫铭拉着她手，轻声说“真真，咱们下午很早就能回家啦，现在不能说回家，不礼貌。” “那好吧。” 一般情况下，仨孩子还是很听话。 堂屋里氛围因为几个孩子稍稍轻松些，过会儿不断有人在魏家门前探头探脑，得到消息齐树云和马凤丽都带着孩子来了，看向宋月明一家五口目光充满狂喜。 去年就听说老三一家开着面包车回来，今年又是小轿车，老三一家也太有钱了吧 “三弟妹，你可是稀客啊” 齐树云自动自觉喊了从前称呼。 宋月明可没跟她那么亲热，还是保持从回来到现在那副淡淡笑容，客气又疏离回答“大嫂，我们算什么稀客。” 稀客不稀客，该走礼节都有。 马凤丽目光一直黏在宋月明耳垂上珍珠耳钉，以及好看高跟凉鞋上，当年要不是婆婆为了何宁宁一个，卫云开还一直是魏家儿子，等到现在，他们一大家子能沾上多少光 王宝珍也是如坐针毡，她盼着卫云开回来，希望他能够心软，生这么多年气，总该好了吧何况她如今这么可怜。 齐树云看来看去终于忍不住问“开子，你现在在市里头可有钱吧” 卫云开回简单利落“没有。” 宋月明也说“我们有啥钱，恁俩家才叫挣钱，城里工资高点，消费也高啊。” “那可比不上你们，这想盖个蔬菜大棚都盖不起来，没有你娘家兄弟挣钱啊”马凤丽顶着公公怒视，忍不住说了一句酸意十足话。 宋月明现成话就在那儿等着“那当然能盖起来，光是盖大棚，我俩嫂子娘家都借给不少钱，二嫂你也去你娘家借点不就行了。” 马凤丽简直被一句话噎死，宋建军大舅子砖窑厂越来越红火，在这一片都有名，她只能悻悻道“我又没有个开砖窑娘家哥” “那这就没办法了。” 魏根生眉头紧皱“恁俩都坐着干啥，还不去做饭去” 说是马凤丽和齐树云，宋月明意思意思站起身，王宝珍立刻很贴心说“你别去了，衣都给你弄肮脏了。” 宋月明犹豫看看身上新换衣服，又坐回去“那好吧，麻烦干娘了。” 他们带回来节礼里有饮料，魏根生将饮料拆开分给小孩子，让他们散出去玩，堂屋里清净下来，仨孩子却不愿意出去，外面太热，他们怕热，十分想念家里空调，连懂事双胞胎都快坚持不住了。 魏根生后知后觉打开电风扇，堂屋里吹着燥热风，宋月明跟仨孩子悄悄许诺，吃完饭立马就走。 “有点耐心，乖，回家咱们吃奶油雪糕。” 也只能使这一招望梅止渴了。 午饭快做好时候，魏根生被邻居叫走帮忙，王宝珍到堂屋里来，似是跟那一次一样，终于寻到机会来单独找他们说话。 王宝珍在厨房帮忙烧火，额头上冒了点汗黏在头发上，比前几年她又老了不少，浑浊眼睛里冒出来些许希望“开子，月明，你俩生了这么多年气，也该解气了吧当时是妈做得不对，你现在恁有钱了，啥都不缺，更不缺当时那么点前，就别跟妈计较当初事了吧” 宋月明动了动唇，先看向卫云开，他蹙眉摇头“干娘，你别这样，吓着孩子了。” 王宝珍眉头一皱，眼泪就要掉下来“咋，你还想叫我给你跪下” 宋月明连忙上前一步，托住王宝珍胳膊“干娘，你别这样，你这么做话我们一家子以后都不敢来了，云开，你去外面把干大叫回来” “好。” 卫云开说完大踏步走出去，王宝珍想开口叫住他，还未张口就对上宋月明冷冰冰双眼。 魏根生从外面回来，脸色铁青。 “干大，干娘，我们市里有急事，就不吃晌午饭了，你们忙吧。”卫云开说这话顿了顿，又道“干大，你有啥事儿就跟我说。” “好。” 宋月明朝仨孩子招招手“走，上车回家了。” 仨孩子意外欢呼一声，手拉手往外跑，卫云开跟过去把车门打开，愣在厨房里齐树云和马凤丽纷纷出来拦人。 “弟妹，这是干啥，饭都做好了，你这走了干啥” 宋月明拿开齐树云手，马凤丽也不敢上前来了，她们俩刚才在厨房跟王宝珍嘀咕，让王宝珍去求求情，咋一句话把人给求走了 车子调转方向，宋月明坐上副驾驶，仨孩子掩不住脸上笑容，卫云开启动车子开出去，魏家人很快在后视镜里越来越小。 “咱们先去县城吃个饭再回家” 宋月明点点头“好啊。” 离县城就是二三十分钟事情，去还是当年那个国营饭店，等了一阵子才吃上饭，仨孩子吃很高兴。 “妈妈，这下咱们该回家了吧” “对啊，回家” 回市里路上是宋月明开车，卫云开在副驾驶休息，后座仨孩子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车里很安静。 “你还在生气” 卫云开凝视着前方摇头，又扭头来看她“我不是生气，今天事情不算多么震惊，就是让你们来回跟着跑太受罪。” 宋月明轻笑“没事儿，咱们当年又不是没在这里过过夏天，是吧” “也是。” 卫云开在车座上伸个懒腰，带着些许笑意道“其实我回来，就为了经常见见两位老人，免得他们真过得很可怜，出事时候我再后悔以前绝情，再心软，也不想留什么遗憾，但事实” 让他对这一家心肠越来越硬。 宋月明大约也是这个意思，自家过得舒舒服服，如果对魏根生夫妻俩不闻不问，等到俩人其中一个病了或是出什么意外，两相对比，落差太大，到时候对魏家老人怜悯会让他们怀疑当初决定。 “咱们把当初说好该做到做到吧，我估计今天她这么说是那俩儿媳妇说了什么。”俩人羡慕嫉妒都要写在脸上了，只是如果王宝珍没这样想法是不会轻易被人挑拨。 卫云开摇头“不一定。” 宋月明眨眨眼，轻叹一声，谁也不是傻子。 回到市里，是孩子们暑假，暑假过完卫真就要去上小学，不再是幼儿园小朋友，她倒是无忧无虑，暑假去少年宫学钢琴，回来练一练，还会跟着哥哥们跑着玩，忽然之间，就发现抽条长高了。 “妈妈，我瘦没” “瘦啦，瘦啦，真有瘦” 宋月明夸绝对真心实意，卫真是真有变瘦，但也因为在外面跑时间太多，有点黑。 卫真小朋友美滋滋穿上自己新裙子，臭美在一家人面前转圈，等着他们鼓掌 “我闺女真好看” 卫云开倍儿得意，闺女身上穿是她给买裙子，还是从海市考察回来带裙子，最适合小姑娘粉色。 宋月明没有揭穿粉裙子把闺女衬更黑事实，反正好看、腿长就行。 “我眼光是不是很好”卫云开偏偏想从宋月明口中听到一句夸奖话。 宋月明拍拍他肩膀，很是高深莫测说“你选媳妇眼光很好。” 卫云开楞了一下，跟仨孩子倒在沙发上笑起来，卫越一边捂着肚子笑一边吐槽“妈妈，你比真真还要臭美” “妈妈，我们说是裙子，不是你”这是认真卫真小同学。 卫铭很厚道，只是笑，没有说什么。 宋月明气捏捏俩嘲笑她小脸，在卫云开腿上拍了一巴掌，最后亲亲卫铭。 “今天你们三个不准吃我做饭，哼” 卫云开带着仨孩子跑到厨房去，准备蹭饭吃，仨孩子都会撒娇，卫真更是深得宋月明真传，三两句话就把她给哄回心转意。 等到饭菜端上桌，一家人高高兴兴吃饭，饭后已经是晚上，卫云开带着仨孩子出去遛弯，宋月明正是生理期不想出门，待在家看节目，看了没一会儿电话响起来。 是秦霖家里打来，说话是季文芳。 “月明，秦霖跟你家老卫在一块儿吗” 你家老卫这称呼宋月明一直没习惯，她都习惯喊名字，喊老卫生生把人给喊老了，但这算是时代特色，不习惯也得应下。 “不在一块儿啊，怎么了” 季文芳似乎在哭，抽泣一声又给忍下来“没什么，我就是问问，他这么晚还没回来，我有点担心。” 宋月明猛地想起来影楼开业时候她看到季文芳神色不对劲，和秦霖之间互动也不是很自然，不由蹙紧眉头。 “你别担心，现在刚刚八点多，他是不是在外面跟人谈生意他传呼或者公司电话有回复吗” 季文芳咬着下唇摇头，但她们在打电话，人根本看不见她动作，又忍着泪意说下去“传呼没人会电话，公司电话打通了，人家说他早就下班了。” 运输公司已经不是当初两辆货车规模，卫云开和秦霖新注入很多投资，在市里都是鼎鼎大名存在，而卫云开房地产公司更是如此，俩人平时少不掉应酬，就连宋月明自己有时候也身不由己加班应酬。 宋月明只能暂时安慰“你先别着急，他平时回家都啥时候，要不你实在担心咱们去他经常去地方找一找” “不不，不用了，兴许他过一会儿就回来了，我自己等等吧。” 季文芳说完就挂断电话，宋月明犹豫一下没再打过去。 过了一会儿，卫云开带着仨孩子回来，打发孩子去洗澡，宋月明把这事儿给说了。 “他们俩是不是吵架了”季文芳是要强性子，秉承态度是家丑不可外扬，平时闲聊说起夫妻吵架，她都是摇头说没有。 卫云开表情有点一言难尽，双胞胎还没睡，在房间和卫生间之间来来去去，宋月明不好多说，先让他给秦霖打电话。 “你看看他能不能给家里打个电话，或者早点回去，别到时候吓着孩子。” 卫云开先给秦霖打传呼，等了十几分钟才有回复。 “他说他待会儿回去，不用操心。” 宋月明松口气，“行吧，清官难断家务事。” 等两人上楼洗澡休息，坐到自己房间里，宋月明才问起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知道点。” 原来秦霖和季文芳从年初就开始吵闹了，季文芳怀疑秦霖在外面不规矩、养情人，秦霖当然说自己没有，季文芳又怀疑他在外面谈生意时候叫坐台小姐。 卫云开说坦荡，“是秦霖跟我诉苦时候说。” 宋月明挑眉“难免让人怀疑你们狼狈为奸啊。” 其实从一开始宋月明就考虑过，他们俩都在做生意，女人还好一些，男人谈生意场所很可能碰上那些瑟欲熏心，要人作陪才能把生意谈下去，为了避免不必要误会将整个家弄乌烟瘴气，她提过对彼此要求不能夜不归宿，晚下班、有应酬要报备地点，出差要保持通话畅通。 两人都全心全意对待婚姻，才是公平，否则就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大人明鉴，你说过对我是百分之百信任。”卫云开一脸苦相求饶，眼睛里却都是笑意。 宋月明捏着他耳垂撇撇嘴“我没有审问你啊，接着说。” “秦霖说季文芳怀疑他想在外面生个儿子，他要去结扎呢，季文芳又不允许，说是哪天放开政策了再努力生个儿子，一直疑神疑鬼。” 宋月明掐指一算，扶额苦笑，这两口子合法生二胎可能性微乎其微，就下一代孩子是积极响应生二胎部分人群。 “秦霖对娟娟不是挺好，要星星不给月亮，咱们家这三个还羡慕人家独生呢。” 卫云开叹气“他说是闺女必须多宠着点，也没说再生个儿子，估计还是有点遗憾。” 宋月明盘腿坐在床托着下巴发呆“闺女都已经是养这么大了，应该早就接受现实了吧，季文芳天天这么问，岂不是把秦霖往外面赶不过咱们家是儿女双全，站在咱们角度谈论别人确实有点 “依现在婚姻法，他们俩离婚，文芳和美娟肯定能分不少，要是把秦霖往外赶，人真在外面生个孩子，那娟娟能分到就没那么多了。” 以秦霖经历，季文芳真不一定知道这狡兔有多少窟，万一转移财产，就不好弄了。 但她跟季文芳是基于卫云开和秦霖之间生意来往有联系，交浅言深是大忌，把分财产说给人家听，说不定还会被人以为是挑拨离间。 宋月明思绪纷杂，卫云开喊她都没听见。 此刻卫云开很想去自家书房看看都有什么书，他们都没什么文凭，学什么东西全凭喜好，月明研究婚姻法这么透彻，他没有不信任她有什么别想法，就总觉得颈后一凉，又向下看看。 蓦然想起宋月明另一威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2章 082 第82章 季文芳和秦霖吵架似乎又是不了了之，开学宋月明带卫真去学校报到, 秦美娟晚一年上学, 跟卫真同级, 巧是两人还分在一个班里头，在校园门口遇见, 季文芳神色如常。 卫真和秦美娟倒是很开心，手拉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我书包好看吧”秦美娟将背上书包拉到身前来，玫红色带着卡通人像，简直当下最流行。 卫真不甘示弱，抱着她粉红色书包“我也好看, 我们都好看” 俩小闺女也不争执，抱着自己心爱书包跟各自妈妈挥手道别，蹦蹦跶跶坐到跑到教室里, 按照老师吩咐坐到分配好位置上。 宋月明在窗户外面朝卫真挥挥手, 窗户口不乏跟她一样家长, 都怕孩子第一天在学校上课有什么不适应, 幼儿园和学前班还是有一点点差别。 卫真点点头, 看着妈妈离开，秦美娟乖乖坐在她后面位置, 等季文芳一走就想跟卫真说悄悄话。 “同学们都坐端正, 手背放在后面, 不许交头接耳, 咱们马上上课” 随之, 上课铃响了。 宋月明和季文芳踩着铃声往外走, 宋月明抬手看腕表时间，不急不慢往外走，她脚下穿着高跟鞋，踩在红砖铺就校园路上很有节奏感。 季文芳看她一眼，若有所思问“月明，你上班都做什么呀” 这怎么说宋月明思索片刻“不一定，有时候要去开会，跟人谈合作，到车间看生产情况，每天不是所有事情都是固定。” 宋月明说坦然，在季文芳看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不知道一个人是怎么撑起来整个厂子，做卫生巾生意，她自己有需要去买时候都觉得不好意思。 “现在娟娟大了，我真是一天天在家闲着没事干，真不知道干点什么才好。”季文芳满面愁容，她跟娘家人抱怨这些人人都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整天闲着还有钱花简直是天大好事儿，为什么想着出去工作，但在家她总忍不住想秦霖在外头做什么。 吵架时候秦霖甚至都说让她自己找点事儿干干，思来想去问宋月明是最恰当。 “你结婚前是干什么” “在百货大楼上班，刚怀孕时候整天请假不能上班，秦霖就让我把工作给辞了。” “那你可以找点类似工作啊。” 季文芳沉默不语，等走到校门口才苦笑“我也想不出来干点什么，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现在要是让她去一个月挣那百八十块钱还真拉不下脸。 宋月明看看时间，歉意一笑“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来，正好娟娟开学你有时间慢慢琢磨。” “行，我看看吧，你着急去上班吧，快走吧。” 互相道别，宋月明插上车钥匙启动车子离开，倒车转弯都不费什么力气，季文芳看着汽车慢慢走远，满心茫然。 顺道回娘家说起这件事，季母眉头皱死紧“你现在吃喝不愁，找啥工作秦霖现在就不老实，你不天天盯着他，那他还不得上天去啊再说，你出去上班能挣多少钱” “我还没想好。”季文芳就是羡慕宋月明，俩人同样是去送孩子上学，她穿一看就是家庭妇女，宋月明是一套淡青色套装，小西服阔腿裤，头发挽在脑后，温柔又不失利落，她嘴上不说，心里一直羡慕宋月明。 她将这想法说出来，季母更要皱眉“这是个什么人啊，一看就是不安分，你们两家经常来往，秦霖是不是还经常提起人家，该不会是对那女人有什么想法吧” 季文芳听头疼，“妈，你胡说什么，人家都有家庭。” 夫妻多年，她岂会不知道秦霖喜欢什么样人，对宋月明是佩服罢了，多余来往丁点儿都没，或者说，季文芳明白人宋月明根本看不上秦霖。 “我一点儿没说错，你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看好秦霖，再说咱们家亲戚，你也该安排进去，那得帮你守着公司啊，别让外人占便宜” 说来说去就是想让娘家兄弟去秦霖运输公司工作，季文芳拒绝都来不及“不行，秦霖一直没答应，说是不给亲戚走后门。” 婆家没什么人把控公司，秦霖自然不愿意让季家人去公司指手画脚，再者，也都是和卫云开商量好，公私要分明，不能轻易坏掉规矩。 季母撇撇嘴，心里不满意又不好狠劲追问，顺口提起另一件事“你最近喝药喝了没” 说到这儿，季文芳神色渐渐晦暗起来，“喝了，就是没啥效果。” 当时生秦美娟时候费了很大功夫，伤了身体不说，又碰上计划生育，季文芳上环有点后遗症， 身体经常不舒服，后来偷偷把节育环取下来了，但一直没怀上，秦霖没再生一个打算，秦美娟也就不敢说自己可能怀不上问题，怕秦霖因此跟她离婚。 “你抓紧吧，抽空跟我去看一个老中医，人家医术好得很，肯定能给你治好” “那秦霖要是问起来咋办” 季母瞪她一眼“你不能等他不在家时候再弄药” 季文芳只得答应下来，另找工作事情又抛之脑后。 宋月明下班早，到家跟许大姐打了声招呼，步行去学校接仨孩子，顺便在学校周围观察一番，这附近有卖小吃，但没什么卖学习用品，忽然想到秦霖家就在这附近，季文芳可以开个文具店，照顾孩子挣钱两不耽误，上下班时间绝对自由。 接到仨孩子回家路上，宋月明顺口做了个咨询。 “你们班同学都在哪儿买书本文具啊” 卫铭向来不在乎用什么文具，好用就行，挠了挠头才说“不是在百货大楼么，那有文具柜台，妈你带我们去过。” 卫越和卫真就讲究精致一些，和同学之间都会对比一下新玩具，比如他双层文具盒，对这些很有心得。 “妈妈，我们班王浩说人民路那儿有一家文具店，卖东西可多了，妈妈你要带我们去买吗”卫真很期待。 卫越拍拍妹妹小脑袋“肯定不是，妈你该不会是想在学校门口开个文具店吧” 宋月明拉住他手“别拍妹妹脑袋，打头长不高，你们正长个儿呢。” “坏哥哥，竟然让我长不高” “妈妈吓唬你，你看你现在不是已经长高了”卫越说完又贱兮兮在卫真脑袋上拍了拍，气卫真跑过去追着要打他。 一路打闹到家里，跑出来一身汗，宋月明看着摇头，她脚下还踩着高跟鞋，慢慢悠悠走到家。 进门之前，对门葛玉凤从葛家出来，穿着打扮与去年做老师时候大不相同，都是时下流行衣裳，手上还带着一个金戒指，看到宋月明便伸手撩头发。 “月明姐回来了” “对，走娘家啊。” “是，回来看看。” 寒暄两句，宋月明回家关上门，上二年级时卫越跟洪涛仍是同班同学，不过听说，洪涛经常打架，但上学期学习成绩有进步，洪海奖励给他很多东西，偶尔有人会问起洪涛后妈曾经葛老师，洪涛都是不屑一顾。 洪海对洪涛是肆无忌惮宠爱，双胞胎偶尔会好奇，但也没怎么羡慕，他们都知道人家家庭特殊。 仨孩子到家还不是吃饭时候，先写作业，宋月明斟酌片刻给季文芳打了个电话，说起开个文具店事儿，家长永远舍得在孩子身上做学习投资，占得先机话不愁生意。 季文芳语气和前些天见面时候不尽相同，带着些许愁苦“我做生意做不来，思来想去还是在家闲着吧。” 兴许是隔着一条电话线通话很有距离感，说话语气让人高兴不起来。 宋月明耸耸肩“你觉得舒服就行，我随口一说。” 电话很快挂断，宋月明伸个懒腰不再去想这件事，卫云开赶在开饭前下班回来，还带了一块豌豆馅。 卫铭最喜欢吃这东西，是用豌豆加白矾和枳实水煮熟搅碎，煮好豌豆盛到双红喜瓷盆里，一层豌豆加一层切好柿饼，一层层叠加，晾凉后瓷盆扣过来，豌豆馅就成型了，小摊上卖时候跟切蛋糕似，一块块称着来，又甜又沙，加上里面柿饼别有风味。 有一点不好就是吃多了容易腻，没牙老人喜欢拿一块慢悠悠吃。 附近有一家卖豌豆馅，甜而不腻，但不经常出摊，不是想吃就能买到，卫云开拎回来这一块就是卫铭最喜欢那一家豌豆馅。 “喏，回来刚好看到这个。” 卫铭欢快跑过去“谢谢爸爸” 卫云开总是习惯性回来带点什么，有饭局回家时候就给带吃到喜欢饭菜，或者抽时间带着一家子去吃。 宋月明掰了一块意思意思“咱们少吃点，剩下放在冰箱，先吃饭，吃完饭可以再吃。” 饭前吃这么多甜食，影响胃口。 仨孩子都同意，虽然爸爸买豌豆馅好吃，但是晚饭更好吃啊 晚饭过后，卫云开到书房看书，宋月明接了个电话，苏妙宇打来请教，她在给胖胖做辅食，问鱼肉怎么处理。 宋月明仔细跟她说，刚放下电话又来一电话，是秦霖打来。 “我找你们家当家。” “云开，过来接电话。” 卫云开从书房出来，宋月明起身去双胞胎房里看他们睡了没，又弯腰将散落在地上课本捡起来，看过名字给他们放到书包里。 客厅里电话没说几分钟就挂断了，卫云开也跟过来，看看孩子，拉着她书手出去。 “怎么” 一看这表情就知道有事。 卫云开摊手“秦林让我跟他出去喝酒，听着像是又吵架了。” 宋月明皱眉，指指沙发上外套“穿好衣服，早点回来，要开车吗” “不用，就在后面那条街羊肉汤馆。” “行吧。” 卫云开听出她不大情愿，无奈握着她肩膀“我尽快。” 宋月明抬手覆在他手背上“去吧，要是喝醉了给我打电话，路上小心。” “好，你别出来了，我锁上大门。” 他俯身亲亲她额头，这才拿上衣服和钥匙出门，宋月明追过去将手电筒递给他，胡同里这段路是没有路灯，等人都睡了，连点亮光都没有，今晚阴天连点月光都没有。 卫云开顶着萧瑟秋风到了羊肉汤馆，秦霖已经坐在那儿喝上了，面前摆着四个菜，都是什么羊头羊脑羊杂碎，卫云开要了一碗羊肉汤，并不动菜。 “你这干什么呢” 秦霖瞥他一眼“我还没吃饭，还不能点俩菜了” “不是，我问你大晚上出来喝什么酒我已经吃好饭了，没胃口陪你喝酒。” “那你看着我喝。” 秦霖说完仰头又喝掉剩下半杯白酒，一脸愁容“我真是不明白女人到底想干什么，过得好好非得折腾，我这是结婚又不是给自己找个妈，再说我妈当年都没这么管我” 卫云开听这抱怨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各家情况都有不同，他不好下定论，只能忍着哈欠听秦霖唠叨。 “你说，我们刚结婚时候水灵灵一姑娘，我要是不喜欢她能跟她结婚现在跟个泼妇似，什么都不懂还来跟我瞎比划，要不是看在她给我生了娟娟份儿上，我真想马上离婚，爷什么样儿找不着啊”秦霖说着不由自主放大音量。 卫云开听着皱眉“离婚不是小事儿，别在孩子面前说，再吓着她。” 秦霖嗤笑“你这口气，活脱脱家庭妇男啊，不过说起来我真是羡慕你，季文芳要是有宋月明三分通透，我都不至于半夜拉你出来喝酒。” 这么说，就是月明招人恨了，卫云开不悦道“你别这么说，拿你媳妇儿跟别人比去。” “不是，有你这么护犊子么” 卫云开沉默着不说话，态度却是明明白白，秦霖掠过这茬不再提，两家时常有来往，他这么说确实不合适，要是让季文芳知道说不定还会以为他对宋月明有什么非分之想呢。 “你跟她解释清楚，你在外面没有人不就行了” 多简单一件事。 秦霖瞪他一眼，心底还有虚，嘴上还很强硬“我跟她说得通吗她又不是” 在卫云开灼灼目光之下，秦霖硬是将下一句话给憋了回去。 “再说了，我本身就是姨太太儿子，现在够遵纪守法了，她要是再这么闹下去，我给她弄一真。”秦霖语气不像是开玩笑。 从前做倒爷时候，秦霖到哪儿都有红颜知己，现在窝在这儿，够收心了。 卫云开捏捏眉心，继续听他唠叨，直到人家羊肉汤馆要收摊，秦霖才意犹未尽站起身，歪歪斜斜往家走。 卫云开送他到家门口，听见人来开门动静才转身离开，免得太尴尬。 秦霖靠在自家门板上，深深觉得卫云开性子比当年刚认识时候好太多，能给他做到这份儿上，除了两人交情，肯定离不开一个好女人潜移默化。 季文芳开了门，脸上还是冷冰冰，秦霖也不说话，吊儿郎当往堂屋去，后来胃里翻腾，直接奔到卫生间吐出来，弄得地上脏乱不堪，他自己站也站不稳当，在卫生间里叮叮咣咣，也不见季文芳过来看他一眼。 秦霖靠在门板上，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淡漠笑容，当年结婚时候他吐一塌糊涂又哭又笑，季文芳也是一样不敢上前。 他闭上眼睛喃喃自语“够了。” 天气渐渐冷起来，胡同里流言却变得火热，谁家离婚谁家再娶，就连小孩子也知道离婚是不好事情，仨孩子偶尔也会问起来。 “妈妈，你和爸爸会离婚吗”是卫真打头问，双胞胎在一旁支着耳朵听。 宋月明好奇“怎么想起来问这个问题” 卫真认真说“我们班里有个小孩儿转走了，人家说他爸妈离婚了，他跟爸爸过，就被带到别地方去了。” “那不奇怪啊，离婚就是爸爸妈妈分开生活了，孩子可以选择跟其中一个人。” 仨孩子一脸原来如此，眼巴巴等着宋月明回答另一个问题。 宋月明没想好怎么说，索性祸水东引“爸爸在书房呢，把他叫过来。” 仨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都没动，打扰爸爸看书问离婚事，真没有问题吗 宋月明忍笑，扬扬下巴说“卫越，你去敲门，我来说。” 卫越小心翼翼走到书房门前，踮着脚一点动静都没有，迅速敲两下门板又窜回来严肃正经坐在卫铭身边，仿佛刚才没有动。 过了几秒钟，卫云开走过来打开门“怎么了” 仨孩子都低头装鹌鹑，宋月明摸摸鼻子，简单陈述一遍问题。 卫云开不假思索“爸爸妈妈不会离婚。” “真吗” “当然是真” 双胞胎想要欢呼，卫真却扭头“妈妈” 这个家里，好像还是妈妈比较有话语权。 宋月明摊手“爸爸说我们不会离婚我们就不会离婚。” “欧耶” 得到保证之后，仨孩子没有后顾之忧，开开心心看电视，过一会儿，秦美娟来串门找卫真一起玩，卫真带她一起去弹钢琴，不知说到什么，秦美娟丧气着脸到客厅来。 秦美娟生很漂亮，那点婴儿肥还没减下去，但脸型十分耐看，中和了秦霖和季文芳优点，一点都不会觉得她不漂亮，宋月明很喜欢她，自然而然关心她为什么不开心。 “真真欺负你了” 秦美娟摇头“没有，月明阿姨，我爸妈会离婚吗” 宋月明一时语塞，秦霖和季文芳不时吵架，到底会影响孩子，但小孩子天真，她只能解释“他们现在有点矛盾，但是不会离婚。” “真吗” “真。” 幸好，秦美娟没有让宋月明给她保证，但接下来说话更让宋月明觉得心酸。 “他们老是吵架，爸爸说他在外面很辛苦，妈妈说她照顾我也很辛苦，月明阿姨，我是不是很没用，我要是能赶紧挣钱工作就好了，那样爸爸妈妈都不用很辛苦。” 夫妻吵架，吵来吵去都是自己委屈与对家庭奉献，但听在孩子心里会特别不是滋味儿。 宋月明从不敢让自己有这样想法，是她自己想过好日子，她孩子自然也要过好日子，她沉吟片刻才想好怎么安慰“娟娟，这都是大人事，跟你没有关系，等你长大就明白了，现在你只需要快快乐乐当个小学生就好啦。” 秦美娟沉默着，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不过幸好她是大大咧咧性格，宋月明牵着她手教她弹钢琴，不一会儿又笑起来，中午宋月明留她在家里吃饭，秦美娟很懂事摇摇头“阿姨，我妈说中午要给我做好吃，我要回家吃。” 宋月明送她到门外，目送她蹦蹦跳跳离开，才转身回家。 等到晚上，宋月明跟卫云开说起这件事。 “咱们以后就算有争执，也别吵这个，让孩子听见太不好了。”有付出得到回报也让人快乐，为什么反复提及当初辛苦呢 卫云开张开手包裹着她纤细娇小手，轻笑着说“咱们两个人努力都是想让这个家更好，都是心甘情愿，吵这个做什么，不会。” 再说，他们两个能吵事情不多，就魏家事换成别人说不定可以数叨一辈子，但宋月明大度替他着想，两人站在一条战线上，教育孩子事情，也是有商有量。 宋月明靠在他怀里，带着些欣慰说“幸好是你。” 卫云开低头眷恋吻她“天生一对。” 低低笑声让人耳朵发麻。 秦霖又一次夜不归宿之后，季文芳忍不住来找宋月明诉苦。 “他身上有香水味儿，我闻一清二楚，真是不要脸” 宋月明头疼不已，这事儿她真不敢管，安安分分当个听众就好，附和一句也都是说“这要是真，秦霖确实有错。” “我顾念闺女，他是一点都不顾家，我天天起早贪黑做饭，我都是为了谁” 他们是坐在仨孩子书房说话，从窗户看过去，许大姐正在外面给孩子晾衣服，宋月明忍不住提议“你为什么不请个保姆呢秦霖又不是不能挣钱，省着干嘛” 万一省了十几年，到头来省给别人用，那多亏啊。 “不行，我不放心别人照顾娟娟，再说我在家闲着，不做这些能干啥，要是让秦霖知道又该说我在家什么事儿都不干，要是吵架肯定就没话说了。” 宋月明无言以对“那行吧，你觉得好就好。” 这种自我感动给谁看 “还有你，别对你家老卫那么放心，他天天跟秦霖一块儿出去，要是没点猫腻是绝对不可能，他就是会装乖。”季文芳平时是宁愿装着恩爱也不让外人看见自己不是，但这会儿秉承着她和宋月明都是受害者心理，大说特说。 宋月明听着不大舒服，“他还好” 话还没说完，季文芳已经怒目而视，盯着宋月明目光仿佛是看什么都装不知道懦弱贤妻，恨铁不成钢说“你们家有三个孩子，你总不能让三个孩子没爸爸。” “不是”就算离婚，卫云开和秦霖似乎都不是不管孩子人。 季文芳抓住她手“月明，咱俩不能这么下去，咱们去找找他们俩到底外面养了几个人吧。” 事情变得越来越玄幻，宋月明也终于明白过来，季文芳愿意自曝家丑，敢情是想带她一块儿去捉奸，她该怎么回答才显得自己没有那么软弱 “那个，文芳，你不如跟秦霖好好谈谈。” 一句话仿佛抽光了季文芳所有力气，她不断摇头“有什么好谈，我现在就是装不知道罢了。” “事情也许没有那么糟糕，秦霖那么疼娟娟，肯定不会轻易毁掉这个家。” 季文芳惨笑“我就是没有生个儿子。” 这话，宋月明接不下去，生不生得了儿子，不是夫妻吵架根本原因。 “唉，你就继续装不知道吧，我说了你也不信，等以后闹出来你就知道了，到时候可别后悔。”季文芳带着恼意说完就要走。 宋月明也没有留人，季文芳这话说太膈应人，自己枕边人是什么人自己心里清楚，何必非要在别人面前添堵、给人埋刺呢难道看见一个跟自己同病相怜人就能解脱了她听完这话要是不去找卫云开算账是不是就是窝囊 宋月明心里有点气，跟卫云开吐槽之后，转头跟温媛聊天时候，温媛说起她娘家兄弟退休后闲着没事干，让她帮忙参谋下做点小生意，她毫不犹豫把之前想到主意说了。 “在学校门口开文具店呗，就是进货卖货事儿，不用多操别心，我们厂旁边就有一家生产学习文具厂子，他们家货抢手得很也好卖，仨孩子文具都是从那儿批，我跟他们厂里老板娘挺熟，想进货我可以帮忙牵线认识。”温媛平常对仨孩子疼爱紧，宋月明正愁怎么帮人家点忙报答一下呢。 温媛一听觉得可行，当即就打电话跟娘家兄弟说了，正好他们家在小学附近有个铺面，不到半个月，文具店就开了起来，生意火爆。 季文芳倒是记得宋月明出开文具店这主意，秦霖说过宋月明天生是做生意料子，她想点子保准能发财，原本她是打算给娘家兄弟找个事儿干，但找不见进货渠道不说，接送秦美娟上学时候就看到学校门口新开起来文具店，规模比人民路那家不相上下。 “哎呀，真是，早干嘛去了”季母听她说起也忍不住指责。 季文芳心里委屈，没有细说。 再去接秦美娟放学时候，秦美娟拉着她去文具店买铅笔盒，正好在文具店门口碰见老板娘陪着宋月明说话，还忙不迭给她身边卫真拿橘子吃。 “月明，这是” 宋月明大大方方笑着，“你不愿意做这生意，我就介绍给温姨娘家哥哥了。” 季文芳听脸色铁青，却又说不出一句不是来。 不仅如此，宋月明还建议那文具店老板娘在学校门口卖点千层饼、鸡蛋饼之类速食，人家面食本来做就地道，稍一点拨，就是如鱼得水。 焊一辆简易小推车，做个招牌，没出半月，温家饼铺早上买饼队伍就能排出老远，弄得仨孩子有阵子不爱吃家里饭，早上专门来外面买，很多时候，做饼温大娘看见他就悄悄领过来，免得孩子在寒风里头排队等老长时间。 到寒假，文具店清闲下来，饼铺也没断过生意，老两口忙得脚不沾地，却高兴得很。 过年时候，温媛给了仨孩子丰厚压岁钱“这里头也有我哥跟我嫂子给，他们不好意思上你们家拜年来，就托我多给孩子压岁钱，可不许不收啊” 宋月明推辞不掉，但也声明“温姨，就这一次啊，要不然以后我都不好意思了，平时仨孩子也够麻烦他们。” 人老两口在学校闲着还帮忙盯着孩子路过时候有没有调皮，在外面玩时间晚了还催着他们回家。 温媛不大在意随口答应，看起来就是没放在心上。 宋月明也不好多说，大家关系良好，分特别清楚也没意思，只要彼此心里都舒服、高兴，比什么都强。 再说，她不轻不重朝季文芳发了火，连带秦霖都老实一阵子，没再找卫云开出门喝酒。 过新年欢喜是仨孩子，从头到脚都是新，今年初一家里又有人不断来拜访，他们收压岁钱收到手软，宋月明也还出去不少，但仨孩子都没给他们收回来，大钱存到存折里，小钱放到存钱罐，从小培养他们理财习惯。 初二回一趟宋家，临走前，卫云开单独开车去了魏家，把年礼放下就回来了，回来就没什么亲戚好走，一家子难得清闲在家吃吃喝喝睡睡玩玩，到初六都想出去逛一逛。 卫云开大手一挥“走，咱们去溜冰场玩。” 这是期末考试时候给双胞胎承诺，他得主动兑现，双胞胎高兴蹦起来，卫真可没去过什么溜冰场，兴致勃勃跟了去。 双胞胎很快带着卫真上手了，宋月明犹豫着不敢滑，她不擅长这个，卫云开也不熟练，但他平衡感不错，自告奋勇牵着宋月明一起滑。 “我要是滑倒了怎么办” 卫云开莞尔“你别怕，我带着你不会滑倒，我小时候就喜欢玩这个，可以算是有很多年经验呢。” 宋月明不大相信“你也都说了是小时候经验。” “来，摔倒了我给你垫着。” “好吧。” 宋月明穿上旱冰鞋小心翼翼上场，卫云开紧紧拉着她手，慢慢向前滑，此时双胞胎带着卫真滑过去，短短半小时，仨人已经玩嗨了。 “这俩小子是不是偷偷来过真真为什么能学这么快” 卫云开拉着她向前滑，慢悠悠地说“可能都像我吧，双胞胎估计跟其他小孩儿一起来过。” 俩人也放心得下，仨孩子随便疯玩，他们慢速兜风，溜冰场里大多是学生和年轻人，他们穿着一蓝一白羽绒服，一时还真分辨不出年龄多大，完全没想到会碰见熟人事。 费谌带着小女朋友来玩溜冰，一眼瞧见这一家五口组合，卫云开和宋月明正扶着栏杆休息，骤然被人从身后拍一下，见到来人是他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你们撒手让孩子玩，也不管管别让真真摔着。” 费谌与卫云开年龄相当，结婚又离婚，有两个儿子都判给了他，因为没有女儿，认了卫真做干女儿，平时对她格外疼爱。 卫云开蹙眉“我们俩都看着呢，没敢离远，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月明，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 宋月明对人点头一笑，费谌身边这姑娘最多也就二十出头，跟在人高马大费谌身边显得格外娇小，费谌没介绍她名字，他们也就不问。 小女朋友是楚楚可怜型，跟只小白兔似，介绍之后试图跟宋月明搭话，看向她目光满是好奇。 “我们休息，你们去玩吧，顺道帮我看着孩子我也没意见。” 费谌翻个好看白眼，牵着小女朋友走了。 宋月明看着这两人背影感慨道“你来往最多俩人个人生活作风都不怎么好吧云开，我是不是太心大了” 费谌当初离婚就是因为移情别恋有小三，秦霖现在在外面也不干净，宋月明想着做了一个手起刀落割掉手势。 卫云开喜欢宋月明紧张他，但仅限于打情骂俏程度，此时此刻高兴之余还得给自己喊冤“月明，你得相信我们三个我是出淤泥而不染那一个。” “不是，你这贫嘴都是跟谁学”宋月明很想甩开他勾过来手指头。 “我哪有贫嘴，我说很正经。” 卫云开郑重神色真让人相信他是说正经，宋月明撇撇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再往溜冰场里一看，费谌正带着卫真溜冰玩，他那小女朋友孤孤单单跟在后面，隔着老远，宋月明都感觉到了怨念。 “咱们还是回去吧，时间不早了，要不然中午一起吃饭，就是咱们一家五口搅局了。”那得多少瓦电灯泡人小女朋友不恨死他们 卫云开也觉得应该走，把双胞胎叫了回来，又把卫真从费谌那儿要回来。 “走那么早干嘛中午一起吃饭呗，我知道一家过年也开门餐馆。” 他小女朋友一听脸就拉下来了。 宋月明心道果然如此，连忙说“我们还是回家吃吧，万一家里来客人了，得回去招待。” 费谌也没强留。 一家人麻溜儿离开溜冰场，路上双胞胎开始交代，费谌一人给他们二百块钱压岁钱，卫真则从俩兜兜里掏出来四张一百块，一点都不掩饰对卫真偏爱。 “都是干大给。”卫真很诚实上交。 宋月明将八百块揣到兜里“回头带你们去存钱。” 仨孩子深信不疑，立刻开始讨论中午吃什么问题，过年家里准备食材特别丰富，每个人口味都不相同，都想吃各自爱吃。 “妈妈，我想吃糖醋带鱼。”这是卫铭。 “妈妈，我想吃你做排骨。”这是卫越。 “妈妈，我啥都想吃。”这是天真卫真。 宋月明揣着衣兜往家走，边走边说“前两个都可以满足，真真你这个要求是想吃多少啊宝贝” 卫云开牵着小闺女手给她暖热“真真，你太贪心了，快说吃什么，要不然到家你妈妈改变主意，你就不能点菜了。” 卫真只要艰难抉择“那好吧，我想吃鸡腿，妈妈炸鸡腿” 双胞胎跟着举手，一起回答“我也要吃” “行吧，那就回去炸鸡腿，不过其他菜交给你了，卫当家。” 卫云开笑着答应“没问题” 说说笑笑走到胡同口，卫真先咦了一声，宋月明跟着抬头看过去，刚才推辞费谌话一语成谶。 有四人正站在自家家门口，听到门脚步声转过头来。 “三哥，嫂子，你们回来了。” 宋月明渐渐敛去笑容，侧首看一眼卫云开，他同样神色冷淡。 来人是魏春玲和张康，地上站着一个小男孩，何宁宁就站在小男孩旁边。 “你们怎么来了” 卫云开去魏家留时间很短，并未见到这两人，也没想到他们招呼都不打，就来了市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3章8 083 第83章 “我们” 魏春玲心里忐忑，说了个开头就说不去了。 张康在一旁故作轻松说“前年回来来给三哥拜年, 但是你们不在家, 今年回来不来拜访就说不过去了。” 他说很诚恳, 笔挺站在门外。 这么多人站在门外说话也不是回事，今天是走亲戚好日子, 胡同里时不时都有人进出，宋月明上前将大门打开。 “云开，让他们进来说话吧。” 魏春玲与张康对视一眼，心底轻松起来。 卫云开示意对来人好奇又陌生仨孩子往家走，卫真嘟着嘴巴不大情愿, 家里来了客人她还能如愿吃上炸鸡腿吗 旺财看见陌生人进来，汪汪汪叫了两声，卫云开呵斥它一声, 又乖乖卧下。 魏春玲儿子张畅畅蹒跚走过去想要看旺财, 魏春玲慌忙跟过去, 旺财已经十岁, 是一只老狗了, 看向张畅畅时候轻声呜呜着示威，但看见魏春玲又摇了摇尾巴。 “嫂子, 旺财还记得我” 宋月明还没说话呢, 双胞胎不大高兴了, 这是他们家狗狗, 从小陪着一起长大, 不能跟别人亲近 卫铭故意走走过去摸摸旺财脑袋, 卫越给旺财换了水，张畅畅在一旁看着好奇，但却不敢更进一步。 卫云开蹙眉；“别站着了，进来坐吧。” “好，三哥，嫂子，我们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就买了这些，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看得上眼。” 张康先笑着说，率先进去将手里抱着节礼放到客厅里，是一箱健力宝，魏春玲跟在后面，将两封蜜三刀两袋鸡蛋糕放下，又急着从兜里掏钱，给仨孩子压岁钱，一人十块钱。 “来，这是嫲嫲给压岁钱，别嫌少，收着吧。” 仨孩子躲着不肯要，等着大人发话。 宋月明将一壶热茶放下，淡淡说“他们都大了，不是要压岁钱年纪了，不用给。” 这就是一句暗示，接到命令仨孩子更不肯要了，魏春玲红着脸将钱塞到他们衣兜里，差点把卫真衣兜给扯破。 卫铭求助性喊了一声妈。 “你们去书房玩吧，待会儿再做饭，好了喊你们。”接下来说话，宋月明并不想让孩子在场，她拉着卫真手，借着将仨孩子送到书房机会从衣兜里掏出来一个小钱包，里面放着零钱整钱，这在过年时候是免不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碰见人家孩子要给压岁钱。 宋月明抽出来两张崭新钱，一张十块一张二十。 压岁钱大多是双方给差不多，他们家仨孩子，碰上人家里一个好还点，碰上人家俩孩子大多数时候会吃点亏，但今天就当是换钱了。 她关上书房门出来，卫云开正在倒茶，茶水慢悠悠几乎漫到杯口。 宋月明将两张钱拿出来，二十给何宁宁，十块给张畅畅“你还小，不会花钱，大就给你姐姐吧。” 张畅畅懵懵懂懂拿着钱，何宁宁直接给放到了衣兜里，魏春玲想拦都来不及，干巴巴说了一句“嫂子，宁宁都那么大了，不用给她。” 宋月明挑眉“过年么，就是这样。” 张畅畅在客厅里坐不住，拉着何宁宁往院子里走，魏春玲想拦着，不让他们乱跑。 宋月明给阻止了，“让他们出去玩也好，大人说话还是别让小孩儿听见。” 魏春玲笑容一顿，挥挥手让何宁宁带着张畅畅出去玩。 沙发上张康脸色不是特别好，卫云开倒满茶意思他还是知道一些，加上宋月明也无半点热情，只有魏春玲无知无觉，从包里拿出来一条刺绣围巾，献宝似小心翼翼递过来。 “嫂子，这几年没见我也没什么好送你，这围巾是我亲手做，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宋月明瞟一眼，看清楚是绣品之后，心底浮现出一股异样感觉，伸手端起自己面前那杯茶笑着摇头“不用破费，我不喜欢。” 魏春玲笑容僵在了脸上，手足无措问“嫂子，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 张康轻咳一声，低声解释；“三哥，嫂子，当时我不在家不知道那件事，给你们添了麻烦真不好意思，上次回来我就想跟你们道歉来，但是时机不巧，我” 卫云开也喝了一口茶，“你不用解释，这件事跟你无关，何宁宁不是你孩子，养在魏家，正好我帮忙出钱报恩是应该。” “不、不是，三哥，当时是我糊涂了，后来我们俩手里也没多少钱，现在日子好过点，我也能挣钱了，就想着来还给你们，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能因为我事弄那么生分，我过年回去咱妈一直念叨这件事，说是后悔不该那么做，三哥，嫂子，我真知道错了。”魏春玲说着就要站起来。 宋月明一眼看穿，冷声道“大过年，你可别跪下弄脏我们家地板。” 魏春玲一愣，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卫云开目光冷峻，带着嘲讽道“当年事情都是说好，不能反悔，春玲，现在出尔反尔可不是好习惯。 “我就是知道错了，当时不该那么做” 张康僵硬着脸从衣兜里掏出来一个信封，里面是一沓钱“这是这些年你们给宁宁抚养费，三哥，你收下吧，我心里能好受点。” 卫云开动也没动，直接说“教养宁宁是魏家，不是我，我给魏家钱是报恩，你这些钱要给也该给干大跟干娘，不用给我。” “不是，三哥，你收下这些钱，咱们一大家子还跟以前一样，别让咱妈为这事伤心啊。”魏春玲目光里是满满祈求。 宋月明不气反笑“咱们本来就不是一大家子人，以前牵扯不清楚，现在都认了干亲，你说挽回就挽回，有什么好挽回好赖话都让你来说，你想怎样就怎样，魏春玲你这些年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可以理解魏春玲当年软弱，再说拿钱买清一干二净，何必现在再来挽回呢 “你当年在我家住过一阵子，现在旺财见了你还知道摇尾巴，我自认为对你不错，倒头来你尽做一些恶心我事儿，魏春玲，何鹏程死时候你天天哭有人可怜你帮你，但你以为现在哭两声还会有人原谅你么” 宋月明话说魏春玲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咬着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张康忍着怒气，他们来，一是想解开当年心结，为当初事道个歉，二来是受岳母所托，能够从中调解让两家重归于好，卫云开两口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该对他们这样态度。 卫云开再度端起茶杯“麻烦你们到市里跑一趟，但今天我们不方便留饭，趁着天还不晚，你们尽快回家吧。” 他岂能看不出张康那隐隐屈尊降贵，只是心里觉得好笑，撕破脸倒是什么都能看清楚。 张康深吸一口气“那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回去。” 魏春玲还不愿意放弃，可看着两人淡漠目光，也退缩了，她不太明白他们为什么不能原谅她，但话说到这份儿上，只好先回去。 “嫂子，我是真心想跟你和好” 宋岳明抬手送客“和好不和好是小孩子干事情，东西你们也拿走吧。” “不用，我们上门拜访该给。” 卫云开不强求，随意点了点头“也成。” 张康抿着嘴去外面将张畅畅抱起来，何宁宁怯生生跟着魏春玲，四人往外走，卫云开跟过去将大门关上。 客人一走，仨孩子就憋不住从书房出来了，好奇地问“他们怎么走了” “你们仨不会是在里面偷听吧” 卫铭连连摇头“肯定没有啊，我们就是听见他们离开动静才出来。” 宋月明手里没证据，当然不能说人家偷听，只能一句话打发掉“小孩子家家不要管那么多事儿，你们刚才说要吃什么来着，我现在就去做。” 仨人一一报菜名，卫越踮起脚去开电视机看电视剧，卫云开自动自觉到厨房去帮忙。 冰箱里有解冻好鸡腿，宋月明拿出来腌上，卫云开去清洗排骨，两人都没什么兴趣去谈刚才事情。 孩子们心心念念炸鸡腿给做了出来，一人一只吃很开心，宋月明也吃了一个。 饭桌上，卫越还是忍不住问“妈妈，旺财为啥不冲那个嫲嫲叫唤” 三岁左右之前记忆，双胞胎都忘差不多了，对魏春玲也没什么感情，反而很在意自家忠诚狗狗认识人家、冲人家摇尾巴。 “以前喂过旺财，现在不怎么熟，但是旺财比你记忆力好，它还记得。” 卫越深深被打击到了，趴在餐桌上了无生趣说“妈妈，我真不如旺财吗” “有那么一点点，不过你以后肯定比旺财厉害，旺财老了嘛。” “可是我跟哥哥还很小啊，你不是说我们跟旺财一起长大，那我们现在都很小，妹妹也很小。” 宋月明不忍心告诉他们，旺财寿命大概只有十几年，他们这些年条件好些，对旺财喂养更加精心，但过了壮年期，衰老是自然而然事情。 卫云开倒是知道一些，对俩儿子教育渐渐没那么温柔，怕给孩子养成优柔寡断性格，直接说“旺财年龄跟人年龄不一样，有活几年十几年就会死，但是咱们好好养着，旺财就可以活很好，你们不要随便喂它吃东西。” 仨孩子不是很能接受现实，连啃鸡腿时候都没那么兴奋。 卫真歪着头问“怎么才能不让旺财死呢” 胡同里有过老人去世，小孩子都去看过人家办白事热闹，早就知道死亡是怎么一回事。 卫云开狠了狠心，一点不隐瞒说“没有办法，都会死。” 卫真闷闷不乐托着下巴，宋月明及时转移话题，说起午饭后要播电视剧，卫越兴冲冲比划起盖世大侠招式，又被父母给无情镇压。 “先吃饭” 等吃完饭要收拾碗盘，双胞胎包揽这项活计，洗干净之后，拿到宋月明给五毛钱，俩人也是乐颠颠投到存钱罐里面。 做完这一切，午后电视剧开始播放，仨孩子看津津有味，早就忘掉刚才纠结犹豫事情。 俩人挑个清净时间嘀咕这件事。 “他们过来事情干大知道吗用不用跟他说” 给了钱就想回到从前，还让卫云开做魏家儿子，事事恭敬孝顺，那是绝对不可能事情，就算是宋月明也不可能认回去受回头气。 但如果这其中有魏根生想法，卫云开心里肯定不好受。 卫云开想了想“初二我过去时候没听干大说他们要过来，估计是不知道，我下午打个电话问问吧。” 他们心里都明白，能鼓动魏春玲来做这件事很大可能是王宝珍，张康有职位在身，以为他们俩会因此忌惮一二，给个面子，只要有丁点放软姿态，日后都可以再慢慢修复。 从前宋月明没有跟王宝珍虚与委蛇时间，现在哪来没这闲工夫王宝珍当谁是三岁小孩儿 卫云开则是苦笑“魏春玲说再认回去，怎么认回去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没有血缘关系，加上那么多龌龊，他与魏家关系早就不可能回到从前。 宋月明听后，斟酌着说了一句“他们就是笃定你有没有别亲戚，要是有别人，也说不出什么认回一家人话吧” 卫云开叹气苦笑“还有什么亲戚，都找不到了，就算见到姑姑，我也认不出来。” 他一直记着这件事，但当时卫渠跟何婉槿都没留下女儿照片，唯一能判定就是那块玉坠儿，这些年过去，也没什么行之有效办法。 “再说，要是找到姑姑，我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要是放弃了，又对不起爷爷和奶奶。”卫渠走时候风雨飘摇，对遗失小女儿是有心无力，何婉槿早卫渠几年去世，到死都牵挂着她。 宋月明捏捏眉心，卫云开如今身处地点不同，她也不知道会在什么地方见到那枚玉坠儿。 这几年里，宋月明偶尔想起这件事，心里感觉都是怪怪，魏春玲今天拿出来那条围巾，无疑不在证明，事情发展轨迹和原文一样。 未来 卫云开看她皱眉，安抚道“姑姑事不是一天两天了，再说就算找见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样人，说实话我已经没抱多少期望。” 四十多年过去，早就已经物是人非，记着这件事，无非是因为卫家先人遗憾。 “也是。” 宋月明暗暗叹气，魏家人和卫家人分量不同，卫云开忠于卫家，自小听着遗失姑姑事迹长大，那到底是一份什么样感情，她拿不准。 两人说完，卫云开去往魏水村打电话，跟魏根生说一说魏春玲和张康过来事情，说不上是告状，但他们两个也不是任人拿捏。 魏根生生气也好，不生气也罢，卫云开不想他们自己受着憋屈，亦不会为这件事动什么怒气，早就成了定局了。 张康和魏春玲在市里找了好一阵子才找到吃饭地方，张畅畅饿受不了，发了一顿脾气才吃饭，何宁宁坐在一旁不说话，该干什么干什么。 张康暗暗观察之下，心里就带着一股不喜，今天受气都是因为她。 从前他认为，就是个小孩子，带过来给口饭吃已经是仁至义尽，但有了自己孩子，跟魏春玲感情渐入佳境，让何宁宁留在老家是最好选择。 “没想到今天巴巴跑过来白白受气”张康很不高兴，他回家来都是被人捧着，何曾受过这样气。 魏春玲皱眉“你别这么说，三哥和嫂子心里有气是应该，我早就做好准备了。” 只不过没想到那么不留情面，连顿饭都不让吃，如果这件事让魏根生知道，还不知道会发多大火，这几年，魏根生跟王宝珍关系越发不好，去年因为王宝珍说后悔当年事，气走他们一家五口，魏根生大发雷霆，为这事跟王宝珍分房睡，被村子里人看尽笑话。 现在他们过来，也没落到什么好，要是让魏根生知道有这一出，还不知道是什么反应。 魏春玲回家路上忐忑不安，刚到张家没多久，魏根生就脸色铁青来接人了。 “爸，你咋来了” 魏根生冷哼一声“我要是再不来，你就把我魏家脸给丢尽了” 魏春玲脸色煞白，张康看着不忍，想要上前劝一劝“爸，我跟春玲也是好心。” “好心你俩要是真有好心当时就该对宁宁好好，现在还说什么，觉着对不住宁宁，想给钱就来给我，魏家事不需要你掺和”魏根生对女婿也不掩饰怒气。 张康自知理亏，低着头不再说话，将那信封拿出来交给魏根生。 魏根生毫不客气收下来“你们钱我一分不动，该给宁宁我都留给她” 说完，也没多留，叫上何宁宁一起回家。 张家院子里尽是沉默，章母从外面回来见儿媳妇连个笑脸都没，又厌恶魏春玲这些年将张康抓牢牢地，连津贴也只是寄过来点养老钱，好好儿子一点都不向着老娘，站在院子里抱着孙子张畅畅骂骂咧咧。 探亲假结束，魏春玲和张康又吵了一架，回到家属院还是冷战状态。 杨敏察觉魏春玲心神不宁，绣品连连出错，忍不住问“你们回去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你婆婆又闹了” 魏春玲心里一顿，沉默着点头，忍住将另外事说给杨敏冲动，当初两人刚认识时候，杨敏说她是小宋庄来，魏春玲与宋月明闹掰，就没有跟杨敏提起过认识宋月明，此时此刻，也只能忍下来，事情闹成这样子，说给别人也没什么益处。 “没什么，敏姐，我就是发愁，宁宁现在跟我都不亲近了，以后该怎么办” 杨敏也无奈，不能说人家当初就该把孩子带在身边，都是马后炮，试探着分析“等孩子长大懂事就好了，她会理解你。” 魏春玲对她话深信不疑，心情渐渐好转，又说起即将开学事儿。 “我们家老大上完这学期就该上四年级了，我想着不能在这儿上学吧，这儿小学质量一般，将来上初中，跟不上怎么办，我打算再买套房子，到时候住到城里去，你也早点准备吧，听说商品房价格会越涨越高。”杨敏对未来发展一无所知，但做着绣品生意，商业敏感度还是有，无论什么时候人都希望有自己房子住，对交好魏春玲也不隐瞒。 魏春玲却是摇头“我们手里还没攒几年钱，这次回去婆婆装病又要走五百块钱，上哪儿弄钱买房子，畅畅还小，我觉得还是以后再说吧。” 杨敏暂时没有多劝，反正时间还早，她回去跟宋柏恒商量了这件事，宋柏恒倒是没什么意见。 “家里钱都是你在挣，你做主就行。” 婆婆贺梅香也说“为了孩子以后，确实得这样。” 杨敏笑舒心，打算抽时间去看看房子。 又一轮楼盘开盘，买商品房越来越多，这一次还有一座商贸大楼拔地而起，直接用了公司名字叫龙成大楼，胡同里人也在观望着要不要去买商品房，自家房子不够住，想要建楼房也有。 宋月明厂子经过又一轮扩建，这一次规模是之前两倍，月音卫生巾已经覆盖到全国八成城市，厂子规模越来越大，也不断有投资注入，高层管理人员在不断增加，负责开发京津市场辛静完成任务拿到约定股权，地位扶摇直上。 此时下岗潮逐步显现，胡同里已经又两人厂子里拖欠工资，犹豫着准备另寻出路，他们都知道宋月明和卫云开是做生意，试探着求到门上。 卫云开工程有包工队承包，公司内部需要人员不是普通工人能做，而宋月明厂里确实在招工，找上门一男一女只有女人合适，但知道厂里做什么之后面带犹豫。 “这，离得有点远，我骑自行车过去快一个小时了。”女人舍不得为这份前途未卜工作辞掉铁饭碗。 宋月明也不强求“没什么，你自己考虑就行了，如果感兴趣就去工厂看看，门口就贴着招工要求，交个报名表就行。” 厂里研发儿童纸尿裤已经准备上市，一步步增加产品多样性，并不是什么不堪说出口东西，但这也没必要为别人说这么多。 俩人失望而归。 胡同里准备把房子卖掉也不少，对门葛家就不断有人来看房子，卖掉这老宅子，够葛家三个儿子一家分一套，葛家小儿子葛玉磊要结婚，准新娘不愿意跟一家子住一块儿，单位家属院又轮不着，逼着婆家要么买房要么不结婚。 但葛家俩儿子不愿意给弟弟出钱买房子，嫁给有钱人葛玉凤也难回来一次，她生不出孩子，洪海每月给她零花钱都是有数，她自己买买衣服首饰根本剩不下什么，更别说帮娘家弟弟，葛家老宅子卖出去势在必行。 葛大嫂甚至来问过宋月明意思，宋月明不为所动，这片要拆迁且等呢，再说两家房子中间有一道胡同，根本不能并在一起。 葛家继续来来往往看房子，他们家房子年龄太大，要买只能推倒重建。 宋月明靠在沙发上托着下巴想事情，卫云开在她面前晃晃手，都没见到什么反应。 “怎么了你最近总是发呆” “我在想魏春华和魏秀红，幸好她们毕业都是当老师。” 这俩姑娘现在都已经大学毕业，分配单位不好不坏，他们也暗中打点过，对魏春华，他们只要看顾着不出大问题就行，别事不出面，而魏秀红这个小表妹就照顾明显一些。 卫云开奇怪“她们怎么了” 宋月明两手一摊“谈恋爱了呗。” “嗯” “就是有对象了，大姑打电话过来让我给秀红把把关，春华估计也有人追。” 卫云开轻笑“这可是个不小问题。” 宋月明点头“是啊，责任重大，先给大姑把人打听清楚吧，别让秀红吃亏。” “行，要我做什么” 宋月明拿出一张纸条“这是秀红对象信息，你查这个，我在问问俩姑娘。” 既然要关心魏秀红，魏春华也得顺道问一问，这姑娘争气，在市里上学很少来麻烦他们，估计是明白两家龌龊，宋月明想着，等人家结了婚就不再过问，日子过程啥样儿就全凭自己本事。 卫云开一点没犹豫，宋卫琴是他跟月明媒人又是正经亲戚，她有什么事要帮忙，他不会推辞，都给办漂漂亮亮。 魏秀红与对象在同一所学校教书，老家与清水县挨着，如今全家在市里生活，准婆家两儿一女，不算人口众多，她对象是最小儿子，公婆都有工作，魏秀红农村出身但家境小康，她又是正经大学生，不会被婆家小瞧，大家平起平坐。 宋月明赞叹不已“秀红跟大姑很像，办事利落。” 接下来他们要做就是一起吃顿饭，看看男方人品，俩人穿着简答朴素去了，男方尊敬又羞涩，妥妥当当招待一番，分别之时，宋月明打算回家给宋卫琴打个电话，让她吃颗定心丸。 意外是，离开前在饭馆门外碰见了魏春华，她与一个俊俏丹凤眼男人并肩走来，对方西装革履，嘴角挂着淡淡笑容。 魏春华显然没预料到会在饭馆偶遇他们，脸上一红，小声喊“哥，嫂子。” 男人脸上是恰到好处惊讶“卫先生，宋女士，真巧。” 宋月明奇怪看他一眼，她根本不知道这个男人身份，卫云开略微思索就想起来男人姓氏，从容伸出手“熊先生。” 宋月明很快记起来，他们和这人之前在酒会上见过，是政府举办联络企业家酒会，他们夫妻俩都在邀请之列，这位熊先生是外来地产投资人，与卫云开算是对家关系。 魏秀红见场合不对，跟宋月明打个招呼与对象先行离开。 卫云开皱眉看向二人“你们怎么认识” 宋月明跟他反应一样，都认为熊锐接近魏春华是不怀好意，如果是因为他们生意关系让魏春华被骗，魏家会找谁说理她可不想因此跟魏家扯出无数恩恩怨怨。 魏春华红着脸解释“刚认识，前两天我捡到了熊先生钱包，他今天来找我取，说要请我吃饭。” 卫云开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哪有那么巧事情，偏偏是这两个人 熊锐从怀里掏出来两个一摸一样钱包“是真，这个是你妹妹捡到。” 事实摆在眼前，宋月明拉回思绪，只能说一句原来如此，卫云开也收敛那股敌意“相请不如偶遇，既然碰到了，不如坐下来聊聊” 熊锐挑了挑眉“你是不是怕我做什么坏事” “我妹妹年纪小怕事，我得小心点。” 四人又重新坐下来，叫了一桌菜，宋月明挨着魏春华坐下来，卫云开在她对面，生生将魏春华跟熊锐隔离开来。 茶水上来，卫云开与熊锐闲聊，宋月明也问了魏春华近况，不期然看到魏春华看向熊锐那春心萌动眼神，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来。 原文里，卫云开去南方发展，魏春华是魏家第一个走出来大学生，毕业之后去卫云开公司帮忙，单恋卫云开好友兼合作伙伴，那人比魏春华年纪稍大，且与前妻育有一子，直到那人再次结婚，她仍旧单身，因为她是魏春玲妹妹，所以一笔带过提到她生平。 卫云开那个合作伙伴似乎就是叫熊锐，熊锐是南方来投资商，但卫云开没有跟原文那样去南方发展，而意外是熊锐来了这里，两人成了对家关系。 这算什么该相识一定会认识宋月明暗暗苦笑，这是命运力量吧。 “嫂子，你在想什么” 宋月明摇摇头“没什么，我就是怕回去晚了仨孩子在家调皮。” 魏春华也挺久没见到那仨孩子了，兴致勃勃地问他们情况。 熊锐听见了，惊讶问“你们都有三个孩子了”是亲生吗 “对。” “几个儿子几个女儿啊”熊锐问着，不由自主打量宋月明身段，目光里是满满惊讶。 卫云开不悦瞪视，冷声道“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熊锐立刻收回目光，带着歉意夸赞“你好福气啊” 熊锐对卫云开好奇得很，白手起家到现在成为市里首屈一指地产商，为人又低调，还有坊间传闻，他第一桶金得益于妻子支持，酒会上见到这对夫妻他已经够惊讶，没想到他妹妹还能捡到他钱包，简直太有意思了 卫云开也听说过熊锐大名，这人并不怎么让人讨厌，闲谈对地产市场看法，竟然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感。 宋月明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早点离开，魏春华这一次没去南方发展，今天之后不再见到熊锐，说不定就不会数年单恋。 卫云开不知道这点隐情，但宋月明给他示意，必定有她道理，与熊锐互留联系方式之后，分手道别。 “我送卫老师回去吧”熊锐自然而然以为两人是一个卫字。 魏春华连忙摇头“不用，这离我学校很近，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宋月明接话；“我们开着车，会送她。” 熊锐点点头，转身离开。 “走吧，我们送你回去。”宋月明指了指停车方向。 魏春华脸上还带着红晕，一个劲儿拒绝“不用了嫂子，你们回去看着孩子吧，我自己能回去。” “顺路，到学校附近把你放下来就行。” 魏春华这才答应上车，坐在后座很不自在样子。 “春华，你谈对象了没毕业都半年多了，该考虑这件事了，单位有人给你介绍对象吗”宋月明也违心催起婚来。 “嫂子我才刚毕业。” “干大肯定着急呢，你得抓紧准备了，要不然家里催你，让你回去找对象，就不一定有市里条件好。” 卫云开开着车也不忘附和“你嫂子说没错。” 宋月明再接再厉“回去多跟你们单位老大姐搞好关系，她们认识人多，要是有拿不准事情就给我打电话，婚姻大事，不要草率做决定。” 魏春华红着脸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嫂子。” 甭管她妈怎么说，嫂子还是那个嫂子，心是好，只不过她 魏春华想着刚才见到男人又神情恍惚起来，宋月明从后视镜里看到，无奈摇头，到达魏春华任教中学附近，卫云开把车停下来，魏春华匆忙道别下车。 车子重新启动，卫云开问出心中疑问“刚才怎么了” “你刚才没看见吗我觉得已经很明显了。” “我真不知道。” 宋月明指指脸“妙龄女子恋上英俊企家，难道刚一开始你没有怀疑两人之间关系现在至少其中一方希望关系变成现实。” 卫云开恍然大悟，过一会儿又犹豫问“他们说了刚认识，春华不会喜欢上熊锐吧” “不清楚，但当时情况不能再让他们相处下去，我怕出事。”因为单恋一人一直不结婚可是大事件。 “他们以后应该不会有什么机会见面吧” 宋月明不置可否道“缘分事儿谁能说得准，希望春华只是一时看花了眼吧。” “真长得很好看吗” “有点吧，是年轻女孩会喜欢类型。” 卫云开狐疑看她一眼，认真问“那我跟他相比呢” “在我眼里还是在春华眼里” “月明” 听出他话里浓浓威胁，宋月明聪明表态“在我眼里当然是你比较耐看了，但是春华是第一次见他，可能会很惊艳吧。” 卫云开在心里重复一遍她话，重重强调“幸好我比较耐看啊。” 宋月明后知后觉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装睡，卫云开开着车奈何不了她，只能暗自磨牙。 回到家里，宋月明先给宋卫琴打电话说明情况，而对于魏春华情况，只能等日后多多关注她感情动态，说不定只是惊艳一下，很快就会忘记。 除此之外，宋月明也想不出别办法与命运对抗。 对门葛家房子终于找到了买主，他们得尽快给下一任房主腾出空来，胡同里不乏有人打听是谁买走这宅子，葛家人也说不太清楚，满是卖掉房子喜悦之感，卖掉宅子钱勉强够买三套两居商品房，葛大嫂和葛婆婆找到宋月明，商量着能不能给便宜些。 “这公司事儿我可做不了主，不过听云开说有内部友情价，我帮你们问问吧。” 葛大嫂谢了又谢，宋月明说给卫云开时候，卫云开摸摸鼻子坦白了葛玉凤事。 宋月明立刻没了心情“你让人给他们演一场割肉价戏吧，让他们跟置业顾问谈去。” 卫云开乖乖答应。 宋月明翻个白眼，对当初葛玉凤异常有种原来如此恍然，又坐起身揪住卫云开领带警告道“这个自觉性要继续保持。” “明白。” 宋月明松开他领带，没来由叹一口气。 卫云开听着有些不妥，还以为她不高兴他隐瞒，连忙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叹气。” 可她脸上明明白白写着郁闷俩字，卫云开问不出来，又很快被她转移话题。 两人正说着话，有人来敲门，是对门新邻居过来看看房子，顺便拜访对门邻居，一起去开了门，而门外站着人正是熊锐。 “听说这里地皮在升值，我打算买下来，将来你开发这块儿，我就是钉子户。”熊锐笑眯眯说着格外欠扁话、 宋月明心想，脸上郁闷俩字干脆挂着别走算了。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章4章 084 第84章 卫云开只觉得熊锐那笑容刺眼得很，一点也不掩饰自己敌意, 双手抱在胸前“熊先生, 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次在饭馆见过面之后, 熊锐曾经到公司拜访过，算是相谈甚欢, 只不过他们到底不是合作关系，能平和交流已经算是难得了。 熊锐连忙摆手“我真没有别意思，我家之前就是在这片住着，后来我爸和我叔叔他们搬到南方生活，现在我爸准备退休, 想回老家生活，让我给买一宅子，这片改造还不一定到什么时候呢, 你不用这么紧张吧” “你”卫云开仍是怀疑怎么会有这么多巧合。 “天地良心, 我真没有跟踪你, 只不过来看宅子时候听说过卫先生就住在这儿, 我想着, 这地方风水一定很好，就买下来了。” 卫云开忍住翻白眼冲动“这么多巧合, 很难不让我怀疑。” 不过, 就算熊锐住在对面, 也对他们没什么太大影响。 熊锐把手里礼品提高一些, 晃了晃“我现在可以进去拜访了吗宋女士” 宋月明已经见怪不怪了, 兴许有些人就是磁场相投吧, 卫云开也没有多生气样子，她侧开身让出一条路。 卫云开敛去轻怒，也做出一个请进动作。 “谢谢。” 宋月明好脾气走在前面，让许大姐去泡了一壶茶，熊锐提礼不轻，是两瓶茅台一瓶香水。 “接下来我们家估计得重新推倒建房子，打扰之处还请贤伉俪海涵。” 卫云开看了一眼“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行，那留下一瓶茅台总行吧，这香水是我姐姐从国外带回来，据说挺抢手，我是用不着，宋女士可以尝试一下。” 宋月明淡笑着拒绝“不行，太贵重，我不能收。” 熊锐有片刻惊讶“你认识这牌子呃，我没别意思，听我姐说这牌子在国内没得卖。” “对，之前偶然见到过。” 当然不是，这是国外奢牌一款经典限量款香水，宋月明妈妈曾经有过一瓶，舍不得用掉，保存了很多年，宋月明衣帽间也有品牌香水，但同款暂时没有买到，再者，她不喜欢把陌生男人送香水喷在身上。 熊锐苦笑“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是真没有恶意。” “没什么，日久见人心，对门宅子你都买下来了，又不是我家地盘，捏们自由买卖随便建房子就是。”卫云开还想提醒一句不让熊锐去招惹魏春华，但转念一想，人若是有叛逆心理，不让人家做什么人偏偏做什么，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那以后我父母搬过来，我偶尔也会回来，希望将来能跟二位成为好朋友。” 熊锐说完站起身离开，卫云开叫住他，只留下一瓶茅台，另一瓶茅台和香水放到熊锐手里头。 “这一瓶我收下，这些你带走，多谢了。” 熊锐坦然一笑，提着那两样东西离开。 宋月明盯着他背影看了两眼，惊奇发现，卫云开朋友婚姻很少有从一而终，如果命运不可抗拒，那她和孩子又该何去何从 卫云开不大高兴咳嗽一声，等她回过神，才慢慢悠悠问“人真有那么好看” “没有啊，我就是觉得这事情挺奇妙。” “我先前问过费谌，熊锐老家确实在这儿，他爷爷是曾经是一位有实权人物，膝下俩儿子是全国各地调动，他是老来子，没有从政，而是选择做生意。”费谌叔叔从政，他认识人、知道事情都多些，对未来可能敌人也打探非常清楚。 宋月明没有质疑，而是耸了耸肩“可能事实证明咱们这胡同里就是一块风水宝地吧。” 卫云开看出她怅然，却不懂为什么，但还是试探着问了出来。 “没什么，我就是怕春华情窦初开，一头扎进去出不来了。” 卫云开也不大确定；“应该不会吧。” “希望她能尽快有个对象吧，我们碰见合适也给她介绍一下。” “行。” 只不过由他们来介绍对象，对方看待魏春华家世就没那么纯粹，或许是抱着目而来，介绍人选要小心些才好。 卫云开又补充一句“回头我给干大打电话说一声吧，让他们来催比较合适。” 宋月明点点头“他们估计也着急，你说委婉点吧，别催太狠，到时候适得其反。” 大学毕业二十二三，要是不上学都要生孩子了，魏家人能不着急么 对门葛家房子很快办完过户搬出去，直接住进商品房，老房子火速推倒重建，旧砖头被扫干净上头黄泥，直接给铺在胡同里做搬砖，现场很快清理干净挖起来地基，估计熊锐给左邻右舍都打点过，叮叮咣咣也没听见有谁家抗议， 幸好，盖房子时候不是暑假，要不然宋月明都要担心自家俩小子去人家工地上凑热闹。 不过星期天还是要跟仨孩子耳提面命“不准去耽误人家干活，要是掉下来转头什么碰到你们，就不好玩了。” 卫铭不是很情愿“我都没见过。” “那，可以在咱们家门口看，行了吧” “好” 双胞胎做完作业，拿着他们玩具在家门口玩，卫真被许大姐送到少年宫学钢琴，她这个爱好还真没辜负那大几万块钱，断断续续真给坚持了下来。 宋月明难得有个清净星期天，花园和小菜园都是生机勃勃，她认真给那些花浇水施肥，顺带盯着双胞胎。 双胞胎还算老实，蹲在地上玩玻璃弹珠。 “葛小松一走，咱们一起玩人又少了。”卫越皱着眉头唠叨。 卫铭小大人一样叹一口气；“这大概就叫天下无不散宴席。” 魏春华提着一兜苹果渐渐走近，正好听见俩孩子对话，噗嗤笑出声来，双胞胎奇怪抬头看她，又彼此对视一眼，他们去魏家时候不多，但还算认得这个是自家亲戚。 卫越记性好，嘴甜爱说话“你是小嫲嫲” 魏春华使劲点点头“对，我就是小嫲嫲。” 卫铭听了扭头朝宋月明喊“妈妈，小嫲嫲来了。” 宋月明听见刹那还很奇怪，看见魏春华才恍然大悟，这几年里魏春华登门次数屈指可数。 “春华，你过来就过来，怎么还带着东西花这钱干啥。” 魏春华将苹果递过来，不大好意思说“不是啥好苹果，嫂子你不嫌弃就中，给孩子当零嘴吧。” 宋月明笑着接了，又问“左左右右你们俩叫人了没不能没有璃猫。” 魏春华连忙表示“他俩叫了，叫了。” 双胞胎还是听话站起身，乖乖喊人“小嫲嫲。” “唉，你们俩长可真快，真真在家没，我还给她买了一对卡子，不知道她喜欢不喜欢，嫂子你看看。”魏春华递过来一对草莓发卡。 宋月明笑着点头“真真去少年宫学钢琴，没在家，这发卡挺好看，不过别给她买了，这小丫头花心很，见一个爱一个。” 魏春华抿嘴笑“不值啥钱。” 宋月明带着魏春华到客厅坐，旁敲侧击打听她来意。 魏春华脸上满是笑意“我从实习老师转成正式老师了，正好前两天刚发过工资，就想来看看你们，以前嫂子也给我买过不少东西。” “你年纪小，照顾照顾是应该，再说你刚工作，别再给我们浪费钱了，自己留着当嫁妆呗。” “嫂子，妈、家里也催着我赶紧结婚，怎么你也催我啊” 她们都默契避免提起在最主要王宝珍。 宋月明摊手，笑着说“你结婚成家就能让人放心点嘛，要是不结婚，家里还当你是个小孩儿，最近有没有情况” “没有。” 宋月明不相信，魏春华长得也不错，眉宇英气长相中上，有一份正式工作，为人也不错，肯定不会缺少人追求。 可魏春华决意不说，宋月明也不能强迫，转而说起别，话题不知不觉间转到熊锐身上。 “嫂子，我捡到钱包那个是什么人你们跟他很熟吗” 宋月明苦笑，果然来了。 “我们当时没有跟你解释，其实我们跟那个人不是很熟，你哥开发咱们这儿地产，这人是外来投资商，跟咱们属于对家关系。”她重重强调最后一句。 魏春华神色一顿，笑容也变成了惊讶“怎么会这样，怪不得你们会是那样态度” “春华，你怎么想起来问他了，你哥为了了解对手正在打探他底细，这熊锐看着年轻，实际上可真不年轻，都三十多岁人了，我说句不好听，虽然他长得挺好看，但是这好看可不能当饭吃，你不能对他太好奇，我觉得对你没有好处。” 魏春华被她话点醒，人三十多岁人哪有不结婚，肯定是已经结婚有孩子了，她满面羞红辩解“不是，嫂子，我就是随口一问。” 宋月明也不挑破“那就好，你现在正年轻，该认真考虑个人问题了，找个门当户对，你不会那么辛苦，如果被人欺负，可以找我们撑腰。” “嫂子，谢谢你，我、我知道该怎么做。”魏春华心里有没说出口感动，依两家现在关系，嫂子大可不必为她考虑那么多。 “别这么客气，我也算看着你长大，不希望你走歪路。” 魏春华沉默着点头。 中午，许大姐带着卫真回来，宋月明留魏春华吃了一顿午饭，下午，卫云开从外面回来，宋月明将这事儿原原本本说给他听。 卫云开眉头紧皱；“总不能直接拉着她去相亲，要不等放暑假她回家，让魏家给她多介绍几个门当户对。” “也行，不过这一时半会儿，我怕她缓不过劲儿来。” 留在市里有正经工作年轻姑娘一回家，八成有媒人闻风而动要给介绍对象， 他们是在书房说话，门开着，仨孩子都在客厅玩闹，卫真刚好蹦蹦跳跳从门前走过，卫云开看着她是又欢喜又犯愁，思索半晌才说“你说咱们真真将来要找个什么样对象才不会气着我现在我是真怕她喜欢上不该喜欢，不知根知底，愁死人了” 宋月明两手一摊，她也没辙“车到山前必有路，你现在想除了愁掉头发，没别作用，咱闺女还小着呢，就是那俩皮小子，你可得教着点，别让他们轻易去祸害人家闺女。” “也是。” 卫云开捏捏眉心，忽然又说“要是真真找对象时候也能擦亮眼睛，像你就好了。” 宋月明挑眉，伸手摸摸他下巴；“你这是夸你自己呢” 他摇头，很认真握住她手心吻了吻，眸中带着一抹愧色“我主要是希望女儿像你那么聪明，不过她将来别找像我这样，家庭太复杂，操心太多。” “唉，咱们说这么多也没用，希望那人人品好，闺女也喜欢，那就皆大欢喜了。” 卫云开神色一动，掰着她手指头一个个数。 宋月明奇怪问“你这是干什么” “数数咱们身边适合给真真做女婿男孩儿，费谌家有俩，苏家有俩，我们公司那文家有俩，这些还算知根知底吧” 卫云开说着已经开始琢磨哪个男孩对卫真比较好，那一板一眼表情看得人直发笑。 宋月明狠心打断他；“闺女还不到七岁你可有计划呢，再说你想这么远，人到时候听你吗” 一句话戳破幻想，卫云开失落耸耸肩“算了，该吃晚饭了，咱们出去吃。” 卫云开到客厅公布出去吃饭消息，仨孩子都高兴着呢，许大姐可以提前下班，一家人开车出门。 去是新开一家私人餐馆，装修偏西式，在市里很受欢迎，价格偏高，来吃饭大多是约会年轻男女或者是商务会谈，仨孩子乖乖坐在那儿，菜单拿过来之后，宋月明交到他们手里。 “你们一人点一个自己喜欢，其余爸爸妈妈来点。” 仨孩子特阵子这点自主选择权，先让最小卫真点菜，卫铭排在最后，不过仨人挤在一起兴致勃勃看菜单。 “真真，你吃糖醋鱼” “右右，那是你想吃。” “那吃虾吗” “小哥哥，你别说话，让我自己选嘛。” 卫越撇撇嘴，抬头看向爸妈准备说点什么，他方向是斜对着餐馆大门，进来什么人都能看见，也不巧，门外还真进来一对男女。 “爸爸，那是秦叔叔吗” 两人一起看过去，进来男人是秦霖不假，但跟在他身边女人却不是季文芳，而是一个年轻漂亮姑娘。 “妈妈，那个阿姨是谁啊” 宋月明叹气，从过年那会儿就听人说秦霖在外面有人了，季文芳咬死不承认，好在秦霖没有太过分，从不会把相好带到相熟人面前，免得宝贝闺女知道后伤心。 她犹豫一下才回答“右右，你先看菜单，别打扰你秦叔叔。” 秦霖不想让闺女看见，宋月明也不想让仨孩子看见，免得他们胡思乱想。 卫云开蹙眉，起身走过去叫住了她。 “你、你们怎么在这儿”秦霖说话都快结巴了，要是人家夫妻俩在这儿还不要紧，但关键有孩子在呢，他几乎是立刻就撒开那女人手。 卫云开说简单明了“带孩子过来吃饭。” “这样啊，那我改地方吃吧。” 秦霖一点没犹豫转身要走，但他身边女人不同意，娇滴滴说“我就想在这儿吃饭，秦哥” “不行，明天再带你过来，今天不行。” 那女人蹙眉，先是看一眼卫云开又看向宋月明，示威性笑了一下，才被秦霖硬拉着离开。 卫云开回到座位上，仨孩子已经点完三道菜，他走过来时候，宋月明刚好低下头看菜单，他张了张口，又把想说话给咽了回去，现在孩子在场，真不合适。 卫真还四处看看，眨巴着大眼睛问“爸爸，秦叔呢刚才小哥哥不是说看见他了” “他有事走了。” “那好吧。” 卫真托着下巴朝卫云开做鬼脸，娇憨小脸上带着笑意，卫云开伸手点了点她鼻子，不由问“真真，你和娟娟现在是同桌吗” “不是，前后桌呀，我俩上学经常碰见，今天在少年宫也见到了，她去学画画。” 小孩子单纯有什么说什么，看来秦美娟是不知道这件事，卫云开对小闺女笑了笑。 宋月明已经点好两个菜一个汤，将菜单递给他“你还要添什么吗” “不用，你做出就行。” 菜单交给服务员，他们陪着孩子说话，饭菜陆续端上来，接下来用餐时光倒是安安静静。 吃完回到家里，卫铭直接躺倒在沙发上，满足叹息“爸爸，这家菜真好吃，以后我还想去吃，行吗” “当然，你们表现好话，咱们有时间就可以过去。” 卫越眨眨眼，跟着来到沙发叠在哥哥身上，卫真有样学样，三人玩了叠罗汉，最下面卫铭连连哀嚎“你们压得我不长个儿了” 俩孩子没心没肺大笑，宋月明抬手看看时间“你们该去洗漱睡觉了，明天还得上学呢。” 卫真一听要上学就蔫了，可怜巴巴问“妈妈，还有多久才到暑假啊” “你刚过完寒假就想暑假了” 仨人看她面色不善，很乖该洗漱洗漱，该上楼上楼。 宋月明到书房拿她准备明天开会资料，卫云开跟过来，反手关上书房门，忐忑解释“月明，我真不知道秦霖在和什么女人来往，你别生气了。” 宋月明将桌上资料整理好放到包里，沉默片刻才说“我要不是在乎你，鬼才生这个气，你看你来往都是什么人嘛。” 怪不得能从头到尾孑然一身，氛围影响不要太重要。 卫云开松口气，他还真怕她闭口不言生闷气，缓步走到她身边，认真说“这阵子我跟秦霖除了必要谈生意，私底下都没怎么见过面，他现在私生活有点混乱。” “那个女人身份你知道吗” “不认识。” 宋月明皱眉，转身坐到沙发上，卫云开小心翼翼跟过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认识人都是家庭关系不和谐，我真不是有意。”费谌是从就认识，秦霖半路认识，为人还算不错，但跟妻子关系不和，这都是卫云开无法预料。 宋月明抬头看他，一点不掩饰自己情绪“今天晚上吃饭时候我真不高兴，那女人还冲我示威，幸好秦霖知道把她带走，要不然仨孩子怎么想，他们跟娟娟怎么说秦霖说另外找人就找人，他还真是口口声声说着疼爱闺女，实际上呢” “云开，我管不了别人，但我希望，我们都可以守住本心，合则聚不合则散，没必要闹到偷偷摸摸地步。” 卫云开只觉得心脏猛地一痛，缓缓走过去，半蹲在她面前，艰涩道“月明，我们结婚那么久，你还信不过我吗” “不是，我相信你，只是”最近她有些不安，不是害怕卫云开有朝一日会移情别恋，而是担忧未知命运。 他笑了笑，又轻声问“如果你不管我，我就又是一个人了，你舍得吗” “不会。” 卫云开抬手将她脸颊上泪珠抹掉，动作温柔满是疼惜。 宋月明这才反应过来，刚刚竟然是哭了，低下头任由他将眼泪擦干净，她一向不喜欢哭，因为哭也不能解决问题。 “月明，有了你才有我们这个家，我要你陪我一辈子。” “好啊。” 你不离我不弃。 两人又在书房里坐了一会儿，估计着双胞胎已经洗漱好睡觉，他俩才从书房出来，走到楼梯口，卫云开忽然弯腰张开手，宋月明反应过来就让他抱起来了。 “这是楼梯呀。”她特意放小声音。 “你又不重。” 宋月明哼了一声靠在他肩上，一步步被抱上去，一口气直接到二楼。 卫真听见脚步声就蹬蹬蹬跑过来，正好看见这一幕，宋月明连忙拍他肩膀，示意把自己放下来。 卫云开不为所动，迎着闺女疑惑目光，淡定问“真真，怎么了” “爸爸，我那件粉色毛衣找不到了，我想明天穿。”卫真跟宋月明学会习惯，头天晚上在她小衣帽间找出来明天早上要穿衣服，那样早上就可以多赖会儿床，还能漂漂亮亮去学校。 不过，眼前还有个疑问“爸爸，妈妈怎么了” 卫云开低声笑道“你妈刚刚脚不舒服，你等下，爸爸去给你找。” “啊妈妈你没事吧” 宋月明耳朵都烧得慌，努力淡定摇头“没事儿，睡一觉就好啦。” 卫真忽闪着大眼睛看了看，认真点点头“那好吧，爸爸慢点把妈妈放下来，我不着急” “好，马上。” 卫云开将宋月明放到床上坐着，俯身离开时在她脸颊亲了一下，这才去对面闺女房间帮她找衣服，最后在被窝里找到卫真塞起来粉色毛衣，又顺手把被子给她铺好。 “谢谢爸爸，你去照顾妈妈吧” 卫真散开头发，扎过羊角辫头发毛绒绒手感极好，卫云开摸摸她脑袋“真真晚上别蹬被子。” “知道啦。” 等闺女那屋灯都灭了，宋月明才踮起脚去卫生间洗漱，卫云开跟着她忙前忙后，获得一枚白眼“你老跟着我干什么呀” “你不是脚不舒服，我帮你看着点。” 宋月明十分好脾气给忍下来了，不计较不计较，反正他不会太过分。 “我要洗澡，你出去呗。” “我也要洗澡。” 筋疲力竭昏睡过去之前，宋月明不断后悔，她就是太善良了。 卫云开将浴室打扫干净回到卧室来，看她手臂放在被子外面，轻轻给放了回去，此时此刻她静静熟睡，长发散落在枕上，显得格外柔美宁静。 他情不自禁低头吻她眉心，低声呢喃“月明，我太挑剔了，只要你一个。” 从开始到现在，入他眼，让他放在心上女人，只有眼前这一个。 夏天来临之前，隔壁两层小洋楼完工了，院子收拾格外精致漂亮，胡同里进进出出人看到都赞叹不已。 宋月明看着也觉得赏心悦目，甭管怎么样，事实都是如此了。 苏妙宇带着胖胖来玩，瞧见这小洋楼也羡慕“我现在真不喜欢住在家属院，离得太近，干什么都有人盯着你。” “你现在又不是没钱，为什么不买一宅子，跟对面这样盖两层楼房，自己住着挺舒服。” “不好找着合适呗，哪像你们，十年前都买下来了，现在挺多人也不愿意卖掉。” 市里经济发展越来越好，地皮房子都值钱，稍微有点经济头脑都不会把自家房子给卖掉，就算是放着也在升值。 “要不，还是等着看有没有合适商品房，我觉得卫大哥公司推出新户型就不错，将来买个两三套，我们俩一套，胖胖一套，公公婆婆再一套，那住着挺舒服。” 宋月明看着走路还不大利索胖胖，好笑摇头“攒房子可以，不过胖胖这么你就把他放到外面单独住啊” 苏妙宇摊手“先预备着呗，我是不愿意跟儿媳妇住在一块儿，我真是太羡慕你了月明姐。” “我有什么好羡慕，没婆婆” 苏妙宇纠结点头“是啊，其实我婆婆人不错，就是太溺爱胖胖，我想给养成点习惯全被她给破坏了，楼简也说过她，但是一点都不管用。” 宋月明瞥她一眼，似笑非笑说“那我还羡慕呢，人带孩子肯定用心，也就是现在还小呢，将来大点他们会要求严格点，但是我当初仨孩子教养都得自己操心，都是有利有弊，哪能好事都让一个人占光了。” “你说也对啊。” 苏妙宇很快不纠结了，卫真很有耐心带着胖胖玩耍，胖胖人如其名，吃胖乎乎，眼睛却很大，笑起来能融化人心，就连不太喜欢别人家小孩子双胞胎也愿意逗一逗胖胖。 卫真拉着胖胖手来问“妈妈，我为什么只有哥哥没有弟弟呢” 弟弟多好玩啊，小小可以随便玩，哥哥就不一样了，不能玩也打不过。 “哈哈哈，真真，你这想法好” 宋月明简直无言以对，很不负责任说“哥哥比你早出生，生完你妈妈就不想再生别人了，那你看胖胖弟弟就是你弟弟，你就玩他吧。” 卫真叹一口气，勉为其难说“那好吧，妈妈你能给我买个弟弟洋娃娃吗胖胖弟弟不能呆在咱家里。” “可以，不过男孩娃娃应该不多吧，我试试看能不能买到。” “好” 卫真又拉这胖胖去玩了。 过了一会儿，秦美娟带着画笔来找卫真玩，卫真很现实抛弃胖胖，拉着秦美娟去儿童书房玩，被抛弃胖胖站在原地，看到姐姐们关上房门，委屈哭了起来，把苏妙宇逗乐到不行。 宋月明只好替闺女还债，把胖胖抱起来，柔声安慰“胖胖别哭了，姐姐去学习呢，等她学完就带你一起玩了。” 胖胖白白嫩嫩脸蛋上还挂着泪珠，听了这话又很快停住哭泣，指着门板喊“姐姐” 无良亲妈苏妙宇在一旁揭露悲惨现实“姐姐不要你喽。” “哇” 胖胖委屈死了。 客厅里尽是胖胖哭声，宋月明听到旺财叫唤才知道有人来了，魏春华刚推开大门要往里走。 “嫂子，我来看看你们，刚在门外叫你，但是你没答应，我看门开着就进来了。” “估计是这孩子刚刚哭呢把你声音盖住了，来，进来坐。” 苏妙宇连忙把胖胖抱过来，哄着他别哭，她不大记得魏春华，站起身就要走“月明姐，你有客人，我先带胖胖回去。” 胖胖可不愿意走，还朝宋月明张开手要抱，宋月明勾着胖胖手，笑着说“不是外人，是我一个妹妹。” 魏春华也摆手，羞涩笑着说“您不用走，我就是来说几句话，过会儿就走。” 怕两人来回客气，宋月明就直接问了“春华，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嫂子，是这样，我们学校要派我和另外几位老师去广市出差学习，过两天就走，我来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带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你经常过去不，但想着不说也不好。”魏春华性子直，就觉得能回报一点是一点。 宋月明一听广市就毛了，皱眉问“怎么是你去，你不是刚转正式老师” 魏春华笑羞涩“说是按照工作认真程度排，每个年级都有老师过去，挑都是我们年轻一些老师，说是去学习先进经验。” “这样啊。”宋月明听心里没底，不确定魏春华是真去学习，还是为了追人，但熊锐已经不在这儿，魏春华应该没别方法确认他是不是单身，不至于一头扎进去吧 思来想去，宋月明先去拿过来六百块钱交到魏春华手里“你帮我和真真看看有没有漂亮裙子，再帮我买四支口红两瓶香水四盒粉饼，唔，给双胞胎也带一身衣服吧。” 她又将他们四人尺码，以及口红色号、香水型号、粉饼牌子给写下来，魏春华是想还点人情，这年头出远门去大城市帮亲朋好友带东西也正常，况且这些东西都不重，在一个商场里都能买到，不算很麻烦。 魏春华不敢接那么多钱，但她自己又没有那么多钱可以垫上，还是谨慎问“嫂子，用得了这么多吗我怕把钱给拿丢了。” “你看着买就行，应该会多出来一两百，你先收着，有个万一话自己先用，回来再还给我也是一样。” 魏春华抿了抿唇“好，谢谢嫂子。” 苏妙宇忍不住朝宋月明挤挤眼，宋月明回给她一个放心眼神，等魏春华离开后才说“放心，有你一份。” “我刚才不好意思说，谢谢月明姐啦。” 宋月明笑了笑“跟我客气什么” 苏妙宇又坐一会儿，等她婆婆不放心孙子打电话来催，才不情不愿回家去了。 她走后，宋月明找出来电话本给魏春华学校主任老师打了个电话询问出差学习事儿，这人与卫云开认识，问了三两句就确定，魏春华确实成绩出色，但要不是卫云开关系，这出差学习美事根本轮不到魏春华。 “这可真是” 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好在，半个月之后魏春华平安回来，将宋月明交代东西都给买了回来，将票据和多余钱都交到宋月明手里，又把她给仨孩子买小玩意儿以及一些特产吃食一一放下。 卫云开习惯性客气“你花这些钱干什么他们仨都大了，别惯着他们。” 魏春华笑笑，“那不一样，以前你和嫂子出门都给我带东西回来，现在轮到我带了。” 宋月明微怔，与卫云开对视一眼，也跟着笑起来。 仨孩子是最开心，他们最喜欢收礼物啦，多开心啊。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也出去玩吧” “对啊，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再去京市啊” 宋月明嗔怪看向挑事双胞胎，轻轻点点他们额头“真是把你们给跑野了，等放假看看吧，如果有机会咱们就出去玩。” 卫真换好新裙子从房间里出来，美滋滋到宋月明面前转一圈，是一条浅蓝色背带裙，大小合适，娇俏可爱。 “爸爸妈妈，好看吗” “好看” 卫真拉着宋月明“那妈妈也快去换新衣服，让我看看好不好看。” 是一条无袖酒红色长裙，宋月明皮肤白，喜欢穿这个颜色衬肤色，魏春华买之前特地打电话问过她意见。 尺码都是合适，宋月明胖瘦不变，穿上自然刚好合身，换好衣服走出去，人人都在夸赞，卫云开目光几乎黏在她身上，笑容温柔。 “春华可真有眼光，我喜欢，你给自己买什么没” 魏春华点点头“买了两件衣服，我们在学校不能穿这样裙子，没嫂子好看。” 卫越还跃跃欲试说“妈妈，我给你拍照吧，我觉得我现在拍照技术可好了” “待会儿再拍，现在，你们老老实实不要吵，我跟你们小嫲嫲说话，或者你们先出去玩。” 卫越也不生气被泼凉水，正好带着好吃去分给小伙伴一些，卫真呢则要出门儿臭美去，让人看看她漂亮新裙子。 客厅里安静下来，宋月明问了魏春华在广市见闻。 “我以为咱们市里都够好了，结果到人家那边眼睛都快不够用了。”魏春华笑不卑不亢，只不过说起另一个话题时，带着显而易见羞涩，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流露出来情愫。 “我们刚到招待所出门吃饭时候碰见了小偷，我同事钱被偷了，是上次遇见那个熊先生帮我们追回来，他还请我吃了顿饭。” 那么大城市都能再遇见，宋月明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卫云开不好问太直白，思索片刻才说“那回头我给他打个电话道谢，你不用觉得过意不去。” 魏春华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才发现脸颊都是热，怕自己流露出什么情绪，起身要走。 宋月明拉她，将口红和粉饼各拿一份递过去“春华，休假时候可以打扮一下，你正年轻呢，多和朋友同事出去走走，别浪费大好年华。” “嫂子，我不能要” 卫云开坐在一旁发话了“收下吧，你嫂子也是为你考虑。” 魏春华忐忑收下来，心里默念那句话。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5章 8085 第85章 魏春华从广市回来就安安分分在学校里上课了，宋月明拜托人那位主任注意一下她动态就没有多管, 人家已经是成年人, 有独立决定能力, 她自己要操心事情还多着呢。 仨孩子又放了暑假，拿到暑假通知书, 成绩依然优异，宋月明和卫云开商量之后还是决定暂时不给他们请家教补习，以培养课外兴趣，全面发展为主。 “如果你们乖乖呢，等下个月给你们一人买一辆自行车, 小孩子骑哪一种哦。” 双胞胎一听兴奋极了，人家小孩子都会骑自行车，就是骑二八大杠得半边身子侧着, 腿是放在大梁下面, 那姿势非常难受, 但人家都会骑, 他们也想试一试。 卫越抱着宋月明胳膊, 谄媚道“妈妈，我们怎么算乖呀” 宋月明掰着手指头跟他们解释“不跟人家打架, 该去少年宫时候去少年宫, 不准逃掉兴趣班, 不能跟人家去河边游泳, 你们要是想去回头让爸爸带你们去游泳馆, 过马路时候要注意交通规则, 以及你们心里清楚明知道是犯错事情，都不能做。” 卫铭撇撇嘴“妈妈，你这个范围给不够准确，回头我们要是没做错，也会变成错。” “妈妈保证公平公正，你们要是不服气，还可以去找你们爸爸抗议嘛。” 卫云开举手表态“我在这，放心，会给你们做主。” 然而双胞胎似信非信，没那么调皮卫真一眼看穿真相，并且直接给揭穿了“爸爸就是听妈妈，你们俩得小心呢。” 双胞胎朝她做个鬼脸，反正暑假都已经开始了，天高任鸟飞，玩了再说嘛。 卫家也成了孩子们乐园，苏妙宇那小侄子苏育翔终于有机会天天跑来这儿玩，美其名曰带着胖胖，还落个乖巧懂事名声。 秦美娟也经常过来，她最喜欢跟卫真一起玩，五六个孩子可不就是上天入地捣乱么，经常把花园弄得乱糟糟，许大姐也不大舍得斥责他们，宋月明就是可惜自己花花草草，索性在花旁边立个牌子，弄坏一枝花就要负责浇水扫地。 他们之中最苏育翔是最大那个孩子，举手表示“月明阿姨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监督好” 宋月明喜欢这个大眼睛小帅哥，鼓励拍拍他肩膀“好，你们都要听大哥哥话，哪天不捣蛋，咱们抽时间吃烧烤，怎么样” “好啊吃烧烤” 就这么一句话，几个孩子给记在心里头了，连双胞胎也天天问什么时候吃烧烤，卫越还跟妈妈抗议呢。 “妈妈，你以前怎么不带我们吃烧烤啊” 宋月明还冤枉呢，捏捏他挺直小鼻梁，一字一顿说“以前太忙了，没想起来呗。” 不过，承诺都许下去了，当然得给兑现啊，除了李大夫夫妻俩外出旅游不在家，跟另外几家人约一下，敲定一起吃烧烤时间，宋月明和卫云开就亲自下手忙碌了，准备牛羊肉、五花肉切块、鸡翅鸡腿串好，秦霖提前送来一只羊腿，让腌制出来到时候烤着吃，再弄点素菜，啤酒饮料，冰箱里备上雪糕，调上烧烤酱料，就准备齐活了。 几家人来时候都没空手，苏育翔和杨倩带了个稀罕水果，一只香气四溢榴莲，苏妙宇一家带是一兜卤味，出楼医生母亲手艺，费谌孤身一人来了，手里拎着一瓶茅台。 卫真跟他亲近，很是懂事将茅台接过来，她可不知道这酒贵重不贵重，大大咧咧放到桌子上，咣当一声响。 卫云开看了摇头“你这是大手笔啊也不怕让真真摔了。” 费谌无所谓摇摇头“真真摔了我也不心疼，家里还有呢。” 大家都算是熟人，坐下来之后帮忙准备，院子里场地大，已经架起来一个烧烤架烤秦霖送过来羊腿。 卫云开指指那烤架“你不是说你会做烤肉，羊腿就交给你了。” “行。” 费谌走过去拿小刀慢悠悠给羊肉插洞，好让里面肉尽快熟透，卫真跑到他身边，仰着头问东问西，他也不嫌烦，一点点跟她解释。 宋月明在跟杨倩开那个榴莲，杨倩丈夫、苏妙宇亲哥哥是从政，工作很忙很少跟他们会面，今天也不例外，但这榴莲是他出差时特地带回来。 “我只是听说过这水果，咱们市里面可真是不好买呢，挺甜，就是这味儿吧有人受不了。”杨倩娴熟掰开榴莲将果肉放到盘子里。 宋月明口水都要掉下来了，很不客气拿了一块“我喜欢这个味儿。” 果然如杨倩所说，甜极了，宋月明简直开心到冒泡儿，哪还管上什么烧烤不烧烤呢，专心致志坐在沙发上品尝美味。 “儿砸，你们吃不吃” 卫越捏着鼻子躲远“好臭” 卫铭跑过来尝一口，表情怪异离开了。 杨倩将果肉端出去，果然是喜欢多吃，不喜欢就躲远远地，一个榴莲七八斤，开出来一盘果肉，分发之后还剩下一半。 杨倩又给端回来，悄悄说“这个啊，回头你放在冰箱里面慢慢吃吧，我在家也是这样。” “好，谢谢倩姐。” “客气什么，翔翔天天跑你家玩，给你们添了多少麻烦啊。” 杨倩放下盘子去外面帮忙，她能言善语很会调动氛围，跟季文芳也能聊得上来，宋月明吃完榴莲洗洗手也去烤肉。 秦霖迫不及待问“大厨，就等你过来指挥呢，快说说这调料都得怎么上” “你刷酱料和蜂蜜就行了，最后再撒辣椒粉和孜然粉，不吃不加，这还不够简单” 杨倩呵呵笑“这一看就是在家啥都不做就等着吃饭，是吧，文芳” 季文芳笑着点头，谁也没发现她笑意不达眼底，在家等着吃饭三天两头不回家倒是真。 秦霖神态自若点头“这不是忙么，学不会。” 但在宋月明解说之后，楼医生楼简已经在下手尝试，拿手术刀手做起烧烤来也是利落漂亮，反倒是苏妙宇动作格外生疏，费谌更比必说，已经割下来一点羊腿肉让卫真尝尝味道了。 “干大，好吃” 费谌得意挑眉“是吧” 卫真重重点头，先跟好姐妹分享，蹬蹬蹬跑过去递给她一块肉，秦美娟直接凑着她手吃下去，小脸上满是享受。 “好吃” 双胞胎、苏育翔、胖胖也奔过去，费谌对待男孩子就没那么温柔了，直接割下来一大块羊肉，让他们大口吃。 杨倩不放心儿子，跟了过来，随意找了个话题“费先生怎么没带孩子过来” 费谌手一顿，淡淡解释“在京市呢。” “那放暑假也可以接过来啊一直不见面可不行，关系都疏远了。” 费谌沉默片刻才说“暑假去孩子妈妈家了。” “那可真是不容易。”杨倩这才明白过来，不好意思笑笑，而后迅速转移话题“哎哟，翔翔你别烫着” 费谌神情恍惚，直到卫真喊她去饭桌旁坐着才回过神来，笑着点了点头。 另一个烤架上肉串也在滋滋冒油，香味儿传出去老远，宋月明将烤好肉串分成辣和不辣放到桌上，又放上新，准备过去看着。 卫云开递给她俩羊肉串“你先吃点，待会儿闻多了又吃不下去。” “哟，你们两口子可真是腻歪。”秦霖顺口打趣。 宋月明白他一眼，接过来羊肉串“你怎么不会说好听话呢，这能叫腻歪” 苏妙宇点头“就是，这明明叫恩爱” 楼简含笑也给她拿了俩羊肉串，自己拿着一串起身吃着，又说“嫂子你先吃吧，我看这火。” 一波肉串分不了几个人，先满足孩子们，大人坐在院子里吃吃喝喝，他们在屋里看电视，等到播新闻时候都从客厅出来了，吃着烧烤听大人们聊天。 费谌正说自家俩儿子情况，大儿子比双胞胎大四岁，小儿子比双胞胎大两岁，即将进入青春期年纪。 “要俩儿子真是不贴心，打电话说不了几句就不跟你说了。”费谌喝了酒，言谈之间轻松许多，很少向外人提及事情都给说了出来，毕竟看着人家一家和乐，他心里也羡慕，是以吃饭时候完全负责了卫真投喂问题。 秦美娟喜欢听这个帅叔叔讲话，俩女孩都离费谌很近，另外四个男孩就比较跳脱。 楼简看着这一幕，不由感慨“咱们几家可真是万绿丛中两点红啊，就这么俩闺女，以后可得让这些哥哥弟弟保护好她们。” 秦霖重重点头“那可不，我们家就娟娟一个，我还真怕她没个兄弟姐妹太孤单。” 话刚落音，季文芳垂落在身侧双手很快握起拳头来，垂着眼眸没有说话。 下一刻，楼医生就把话题给接过去了，“那现在家家户户都是一个孩子，他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以后有什么事情都能相互照应，当好朋友就挺好。” 卫云开点头“说是。” 秦霖羡慕嫉妒看他一眼，但脑子里还有理智残存，没有将羡慕话说出口。 “希望孩子们以后能健康快乐就行，长大事长大再说。”宋月明主动端起来果汁。 几个大人碰杯，孩子有样学样不甘寂寞，也端着可乐碰杯，胖胖人小鬼大，豪气万丈挺着圆圆肚子“咱们也干” “哈哈哈胖胖你话还说不利索呢” 胖胖一点都不觉得被取笑，学着爷爷平时姿态将果汁喝到肚子里，心满意足晃着小脑袋“哎哟，喝醉了” 宋月明忍着笑“这孩子真是跟着大人学，你们也别喝那么多酒了，到时候孩子都跟你们学，那可就糟了” 苏妙宇最明白什么意思，附和道“就是” 秦霖却觉得宋月明话另有深意，看向秦美娟眼神有丝迷茫，心里头不大痛快又喝掉一小杯白酒，他无意间看到卫云开杯子，七分满一小杯白酒，现在也就下去一成。 费谌和楼简闲聊着碰了一下，各自喝了一小杯，一瓶茅台有三分之一都进到了秦霖肚子里。 直到烧烤结束，男人身上也只是有一点酒气，都没喝醉，宋月明和卫云开到门外送他们离开，各自家都离得不远，费谌是最后一个走。 走之前，犹犹豫豫问了一问题“你说我要不要把我儿子接过来住一段时间” 卫云开点点头“是该接过来处处，到底是你亲生儿子，一年半载都不见一面，不大合适，到时候孩子能不能认你都是一回事。” “对啊，老这么冷下去，孩子肯定会跟你疏远，估计还以为自己被抛弃了呢。”从卫云开跟费谌合作这几年来，宋月明都没见过他那俩孩子真人，只有照片，俩孩子虽然判给了他，但有一半时间是跟着妈妈，其余都是费谌父母在照顾。 费谌也是羡慕人家，思来想去点点头“那行吧，我试试，到时候让他们跟你们家孩子玩。” “行。” 费谌双手抄兜慢悠悠往外走了，两人转身回家，院子里并不算狼藉，走之前众人都帮忙收拾过，只不过还有些菜没烤没吃完，羊腿还给剩下半只。 “羊腿肉剔下来，吗，明天早上放到烧饼里面吃吧，你到时候去买。” “行。” 将饭菜都放妥当，宋月明又给那半盘榴莲果肉放到盒里，免得在冰箱里跟别菜窜味儿，卫云开坐远远地，并不去闻那味道。 卫真跟宋月明口味一致，困得睁不开眼还要要求“妈妈，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吃。” “没问题，走，我带你上楼睡觉。” 卫真又睁大眼睛，随口嘟囔了一句“妈妈我自己可以上楼，你跟爸爸说话吧，我脚还好好呢。” 宋月明想要说话都活生生给噎了回去，郁闷点点头“行，那你上去吧。” 卫真乖乖走了，卫云开低头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待会儿上去看真真有没有按时睡觉。” “好嘞。” 宋月明在楼下盯着双胞胎认真刷牙洗脸。 “现在你们嘴里牙全是新，长出来就会跟你们一辈子了，不会换了啊要是不知道讲究卫生勤刷牙，等虫咬了你们牙，白白牙齿变脏你们就等着后悔去吧” 两人听这言论听了很多遍，当然得认真刷牙，一嘴牙膏还不忘跟宋月明做鬼脸。 等双胞胎洗漱好上床，宋月明调高空调温度才上楼去睡觉。 她一走，装着闭上眼睛睡觉卫铭就睁开眼睛了。 “哥，你睡了吗”卫越从上铺探头叫他。 “没有呢。” “哥，妈还当我们是小孩儿呢，老吓唬我们。” 卫铭翻个身想把被子蹬开，却想着不能给弟弟做个坏榜样，打了个大大哈欠，小声说“妈也是为我们好呗。” 卫越嗯了一声，也翻个滚，俩人没多大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有点鸡飞狗跳，卫真没吃成心心念念榴莲，她门牙掉了，张口就有块黑漆漆洞，一点都不好看，从小就知道爱美小姑娘捧着一面镜子，不停地看，还眼巴巴问 “妈妈，我牙什么时候才能长出来啊” 宋月明含糊道“很快。” 这才是第一颗打击啊闺女。 双胞胎正啃着倍儿香烧饼夹烤肉，卫越神神秘秘走到卫真面前，故意吓唬她说“真真，你是不是别牙也动了，到时候都会掉，就跟候奶奶一样，一嘴牙都没了” 候奶奶是胡同里老人，八十多岁掉了很多牙齿，说话都漏风。 卫真嘟着嘴巴，一副要哭不哭样子。 卫铭呲着一口整整齐齐大白牙，还算有点兄妹爱说“真真，你小哥哥吓唬你呢，不过你要是总吃甜，就不会有这么白牙齿啦” “你大哥哥说是对你，小哥哥骗你呢，你会长出来新牙齿”卫云开耐心安慰闺女，看她白嫩嫩小脸皱成了包子，又心疼又好笑。 卫真含泪看向宋月明，她点头证实，卫真顿时有了底气，愤愤瞪一眼卫越，想开口说话下一秒又捂住嘴巴。 等仨孩子吃完饭，卫云开对着宋月明感慨“闺女和儿子就是不一样，你看那两个换牙时候跟没事人似，说掉就掉说长就长。” 宋月明耸耸肩“咱闺女爱美呗。” 进入换牙期卫真闷闷不乐，有事没事就来找宋月明确认她牙齿什么时候长出来，宋月明庆幸不已，这幸亏是在暑假换牙，要是上学时候自家闺女估不愿意去学校了，那么多人都能看见她没牙样子，她肯定不愿意。 等到暑假过半，卫真两颗门牙都掉下了，新牙冒头，她可算是开心了点。 宋月明也来敢跟闺女宣布“你干大家俩哥哥从京市过来了，请咱们一起去吃个饭，到时候你们仨跟俩哥哥好好相处，知道吗” “俩哥哥妈妈，我牙好看吗” 宋月明忍笑“好看，真真，你干大家俩哥哥都换过牙，他们不会笑话你。” 卫真瘪瘪嘴，伸手抱住宋月明腰，忐忑又期待点点头“那好吧。” 卫云开在一旁看她们母女情深，蓦然想起来那天跟宋月明说周边女婿人选，虽然是说着玩，但这会儿也忍不住琢磨明天到时候见了人家要怎么考量。 宋月明一眼就看穿他在想什么，掰着手指头算算日期，提了个建议“我得抽时间去一趟百货大楼吧，看看给人家孩子准备什么见面礼，再看看有没有新秋装，买给他们上学时候穿。” 费谌对他们闺女不赖，但跟俩儿子不怎么亲近，宋月明不想到时候让俩男孩误会什么，让孩子们之间不好相处。 “行啊。” “妈妈，你要给我买裙子吗” 宋月明不好打消闺女积极性，虽然她裙子确实不少，还是点点头“好，如果有好看就给你买。” 卫真顿时忘了烦恼“妈妈，咱们什么时候去啊” “唔，今天时间还早，要不然就今天去吧” 正好卫云开在家，宋月明也不用去约别人一起逛街，这还有个拎包人呢，卫云开没有意义表示为二人服务。 “左左，右右，我们仨要去百货大楼，你们去不去” 双胞胎对视一眼，纷纷摇头，卫越正在看连环画看正起劲，卫铭是最不爱出门逛街，宁愿在家里看书。 不过，“爸爸，你们回来时候给我带点老陈家烤鸭肠呗，我想吃了” 卫云开很好说话“这点要求可以满足。” “谢谢爸爸，我要吃一百根” “爸爸，我和右右一起吃两百根” 宋月明不乐意了“你们俩最多吃一百根，还两百根呢，当自己是大胃王啊不吃晚饭了吗” 卫铭不情不愿说“行吧，一人五十也行，妈妈你可别忘啦” “知道，你们俩在家乖乖，别玩水别玩电。” “知道啦”两人拉长嗓音，漫不经心回答。 宋月明看了摇头，小声嘀咕“我早晚得成为一个唠叨老妈子。” 卫越从连环画里抬起头，甜滋滋说“妈你才不是老妈子，你是世界上最漂亮妈妈” “妈妈，你越来越漂亮了” 宋月明飘飘然了，涂了浅浅口红换上高跟鞋，拎上她包准备出门，卫云开看着这一幕忍俊不禁，殷勤拿上钥匙去开车。 从他们住地方到百大楼并不是很远，正是暑假，到处都是小孩子，停好车进入百货大楼，宋月明有一瞬间后悔，大热天来逛街真挺热，现在这商场里可没有空调。 卫真就没想那么多了，牵着爸爸妈妈手往前走，满满幸福感，也就是这时候她能独占爸爸妈妈，没有俩哥哥来搅局 宋月明看穿闺女心思也不戳破，兴致勃勃带着她到处看。 “妈妈，你要买什么啊” “唔，其实我还没想好，就是想过来看看找一下灵感，云开，你觉得他们会喜欢什么” 卫云开还真给难住了，沉思半晌才说“我觉得费谌都不一定知道他们喜欢什么。” 也是。 宋月明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看秋装，不过路过文具柜台时候停下来准备给他们买点橡皮铅笔，学校门口文具店她基本不会过去买，不然跟温大娘夫妻俩撕让半天，还不够累。 仨孩子用什么东西都浪费，宋月明拿了一盒橡皮，一包铅笔，还有二十支圆珠笔，开学时候卫真上一年级，双胞胎上三年级，到三年级就允许用圆珠笔写字，她买这些已经做好准备俩皮小子整天丢三落四。 卫云开在一旁看见钢笔，低声问她“要不买两支钢笔” “我觉得他俩还是先用圆珠笔，熟练了再用钢笔。”当初给俩崽子报过书法班，可事实证明俩人字儿可以挽回余地非常有限，宋月明不想用沾满墨水作业本来考验她和老师忍受能力。 “那，给那俩孩子呢” “虽然在口袋里别一支钢笔很时髦，但是我觉得在暑假送学习东西不大讨喜，你想想有人给双胞胎送钢笔，他们会高兴吗” 卫云开一想也是，给双胞胎还是航模相机之类更让他们兴奋。 卫真踮着脚说“妈妈，送发卡” “真真，你见过俩哥哥抢你发卡吗” 卫云开牵着闺女手，弯腰跟她说“真真，咱俩出主意都不行，怎么办呀” 卫真摇摇头“爸爸，那是妈妈太聪明了咱们只能凉拌啦” 售货员被这一家三口逗大笑，没能卖出钢笔也不觉得郁闷，还羡慕地说“你们家妞妞可真是讨人喜欢。” “她呀现在就是喜欢捡大人说话。”宋月明也喜欢别人夸自己闺女，但也得谦虚不是 付了钱把东西放到提包里给卫云开拎着，三人继续向前逛，百货大楼一共有两层，一楼是百货，二楼是服装布料鞋子，宋月明打算先去二楼买轻便衣服，下来再去书店逛逛，那样比较省力气。 上了二楼，宋月明先看到了毛线，想着给闺女打一条围巾，走过去挑选毛线颜色。 “真真，你喜欢什么颜色” 卫云开笃定替闺女回答“肯定是粉色。” 卫真跟着点头“爸爸说得对” 宋月明毫不犹豫买了最贵粉色，又顺带看看别毛线，犹豫着拿起灰色毛线揉了揉，扭头问卫云开“我给你们仨各织一件背心吧一摸一样那种” 卫云开第一反应是“你忙得过来吗” “差不多吧，看电视时候顺手做吧，我都没怎么给他们打过毛衣。”宋月明想看他们穿亲子装，又不愿意太麻烦，折中选择打背心，可以省掉两条袖子。 卫云开跟着掏钱，售货员还问呢“不给自己挑点毛线” 宋月明想了想，挑了淡紫色毛线准备打一条毛线长裙冬天在家穿，这么一来，他们买东西就不少了。 “爸爸，你拿得动吗”小棉袄仰着头看卫云开。 卫云开捏捏她小脸，心都给融化了，特意将声音放柔“不用啦，这点东西爸爸还是能拿得动” “爸爸是大力士都能抱得动” 下一秒，宋月明火速将闺女嘴给捂上了，郑重跟闺女教导“不准乱说，家里事不要在外面说也不要跟别人说。” 她说完还没好气瞪了卫云开一眼，怎么就偏偏让闺女看见 卫云开咳嗽一声，淡然解释道“是闺女记性太好了。” 宋月明没理他，给仨孩子买买秋装就准备下去，百货大楼内有两部电梯也有二楼到一楼步梯，但等电梯人太多，那么多人挤在一起味道也不大好闻，他们还是跟上来时候一样，走楼梯。 卫云开提着东西，宋月明拉着闺女手，一前一后往下走，这楼梯将近两米宽，可以容纳多人同时上下，他们习惯性走靠边，刚走到一半，听到身后一声惊呼 “航航” 宋月明只看到一小男孩从身后楼梯上往下扑，这要是脸着地磕在楼梯上可不是闹着玩，她下意识伸手去抓，但连男孩衣角都没摸着。 电光火石之间，卫云开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小男孩胳膊往身边一提，立刻让小男孩站稳了，但他手里提着东西都给掉下去了。 杨敏慌不择路跟到楼梯那儿，就看见小儿子被人抓在手里，悬着心终于落下来。 走在楼梯上其余五六人也是后怕不已，七嘴八舌指责“这是谁家孩子，楼梯上能是乱打乱闹地方吗磕着碰着可咋办” “就是，他们家大人呢也不看着点孩子” “要我说有些当爹妈就是心大” 卫云开松开小男孩胳膊，低头看他惊魂未定还是忍不住责怪“你没事吧怎么能在楼梯上跑呢” 这楼梯可都是实打实水泥，要是摔下去脸着地可真不是闹着玩 七八岁小男孩一点不知道怕还笑呢，摇摇头“我没事，谢谢叔叔。” 也有走到下面人帮卫云开捡起来手提包和买东西，要给送上来。 此时杨敏也走过来，扬手在宋航背上拍了一巴掌“宋航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能跑这么快呢” 被叫做宋航男孩撇撇嘴，下意识往陌生卫云开身边靠了靠，脖子里吊坠从衣服里窜出来，晃荡在胸前，卫云开无意间低头看了一眼，整个人都僵住了。 宋航还很不服气“妈，我这不是没事吗” 杨敏抬手还要打人。 周围人还劝“孩子也吓着了，没事就行，都是人家好心给你把孩子拉住了” “就是，来，兄弟这是你东西。” 杨敏这才意识到要跟人道谢，一抬头看见对方是谁，也是一怔。 “你是” 宋月明先是看到了杨敏，又注意到卫云开目光，猛然想起卫云开这个表舅舅是怎么被杨敏孩子顺利接受，是因为杨敏小儿子差点出事被卫云开所救，救命恩人加亲戚关系，孩子们喜欢上表舅舅顺理成章，尤其是眼前这个小男孩格外崇拜卫云开。 卫真奇怪看着发呆妈妈，晃了晃她手“妈妈，怎么了” 宋月明回过神来，勉强一笑“没什么，我就是被吓着了，真真，你没事吧” “没有。” 两人对话让卫云开回过神来，扭头看她们一眼，又看一眼宋航胸前玉坠儿。 杨敏只觉得眼前这男人眼熟，却不太能想起来是谁，目光扫见宋月明，立刻反应过来，她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只喃喃一句“是你们。” 卫云开微微蹙眉，也是觉得眼前人眼熟，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是谁。 宋月明看到了路人奇怪目光，深吸一口起气说“咱们还是别站在这里说话了，别耽误人家走路。” “好。”卫云开直觉告诉他，宋月明是认识这个人。 二楼又有一个小姑娘追过来，眉宇之间看起来有些眼熟，杨敏拉着宋航往楼下走，宋月明三人亦是如此，卫云开走在她身边低声问“月明，你认识他们” 宋月明点点头“你也见过，小宋庄那个当兵，宋柏恒媳妇儿，杨敏。” 杨敏随军之后，他们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不记得也很正常。 卫云开有些许印象，他跟宋柏恒算是点头之交，没多么熟悉，但潜意识告诉他还有别信息，他默默将两人名字在心里重复一遍，忽然想起来，小宋庄除去宋建军只有宋柏恒一个军人，他小舅子是杨红卫 “怎么是他们”卫云开眸中闪过一抹狐疑和阴霾。 说话间也就到了一楼，杨敏已经反应过来，很诚恳跟他们道谢“真是谢谢你，要不然我儿子就糟了，航航，你跟叔叔说谢谢。” 宋航这会儿还算听话，浓眉大眼都皱在一起，还是被杨敏按着脑袋给卫云开鞠了一躬“谢谢叔叔。” 卫云开神思不属，下意识道“不客气。” 宋月明握着卫真手，淡笑着问“怎么让孩子从楼梯上跑下来了” 多年未见，杨敏对宋月明变化十分惊讶，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当年各自结婚之后宋月明就仿佛收敛了对她敌意。 如今在同一个商场碰见，人家丈夫还救了自己儿子，杨敏心里只有感激，和气又尴尬解释“他在二楼跟人家小孩子一起玩，我说了他两句，他就要往下跑，我都没拉住。” 宋航小声嘟囔“我就是踩空了，要不然才不会掉下去呢” 杨敏抬手又要打他，无奈一笑“这孩子就是太调皮了。” 宋月明笑笑，双方都是打扮得体，比当年小姑娘都成熟不少，身边都跟着半大孩子，这一时寒暄之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卫云开定定心神，才开口问“我冒昧问一下，这孩子脖子上玉坠儿是哪来” 提及玉坠儿，宋航低头一看才知道它从衣服里跑了出来，捏起它很大方给卫云开观看，还快人快语解释“这本来是我姐姐戴，前两天才被我要过来，是我妈妈东西” 杨敏阻止都来不及，只能点头“对，是我们家东西，怎么了” 卫云开握起来拳头又紧了紧，沉声问“你是宋夫人宋夫人，能不能麻烦你说一下这玉坠儿是哪来，实不相瞒，这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 “这是我姥姥留给我妈东西，所以才给我姐姐，不给我嘛” “你姥姥” 宋航点点头，还要多说就被他身后少女打了一巴掌，宋蕊低声斥责“你一个小孩儿说什么，让妈说” 杨敏也不隐瞒，点了点头证明儿子说是真，“这东西确实是我妈留给我，有什么问题吗” 宋月明没有再沉默下去，仔细看看那古朴玉坠儿，算是发问也算是给卫云开侧面解释“你现在这个妈是后妈，这是你亲妈留下吧” 提及原主生母，杨敏眸中也闪过一抹痛色“对，不过，她三十年前就去世了。” 卫云开听着并没有多少讶异，按照时间来算，遗失姑姑今年刚好五十岁。 “你们问这个玉坠儿，是有什么事儿吗” 宋月明想了想，还是选择一个比较稳妥问法“你母亲是你姥姥亲生吗” 杨敏微微诧异，但还是诚实说“不是，我妈是逃荒到我姥姥家，当时我姥姥家没孩子，就养了她。” 卫云开听眉头紧皱，半天才找回来自己声音“你妈临走之前有跟你说过这玉坠儿特别之处吗” “她走时候我才两岁，是我奶奶说过，我妈给我留了个玉坠儿，说是她从小一直带在身边，奶奶把玉坠儿给了我，又被我后妈拿走了，我是后来才找回来。”提起这事，杨敏心情渐渐沉重起来，原主就是因为被后妈虐待，又发现她藏着玉坠儿，才被活活饿死。 他们就站在百货大楼角落里，宋月明四处看看这也不是个事儿，出言提议“杨敏，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如果你方便话，我们找个地方细说，行吗” 卫云开也点头“抱歉，是真得耽误你一些时间。” 宋航对卫云开很有好感，人家救了自己当然要报恩啊，记吃不记打提议“妈，咱们家离这儿很近，要不然请叔叔阿姨回家说吧” 宋蕊又瞪了弟弟一眼，卫真奇怪看过来，对上小姑娘清澈眸子，宋蕊忽然不好意思起来。 但卫云开否决了宋航提议，指了指外面“这附近有个饭馆挺清净，要不然去那里说吧” 杨敏思索片刻便点了头。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6章6 086 第86章 茶馆里人并不多，为了客户性, 大堂里布局用了一番心思, 他们选了屏风后面位置, 卫云开将里面六张桌子都给包下来，免得有人打扰。 宋柏恒跟贺梅香接到电话也赶了过来。 多年未见, 卫云开与宋柏恒都愣怔片刻才认出彼此，双方握了握手，另外三个孩子乖乖坐在那儿。 贺梅香这些年生活过得不错，略有富态，手上戴着一对老银镯子, 诧异看了一眼宋月明，她并不认得卫云开，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只是儿媳妇电话里说有重要事情请他过来。 宋月明放下茶杯站起身, 深吸一口气, 脸上没什么笑容“梅香婶, 好久不见。” 贺梅香点头嗯了一声, 看看四周才问“小敏，到底什么事让我们急匆匆过来” 杨敏苦笑里带着一丝怅惘, 一时间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婆婆问题, 毕竟事情真相如何, 她自己也不清楚。 “先坐下说话吧。” 卫云开叫来服务员端上来一户新茶, 小孩子面前摆着糖果点心, 他清清嗓子, 开口说明原委。 “是这样，我今天在你家孩子身上看到一枚玉坠儿，想了解一下玉坠儿来源，听说老太太知道事情多一些，所以把你们也给请来了。” 宋航脖子上那枚玉坠儿如今正放在桌子上，满带被岁月浸润古朴。 杨敏握紧手，仔细将母亲身世给说了个清楚。 “我妈姓陈，据说是叫陈清，清水清，她是五六岁时候逃荒到我姥姥家，姥姥姥爷没孩子，有了她就生下来俩孩子，他们不想养我妈了，我妈就被我奶奶买过来做童养媳，十八生了我，二十来岁时候就没了，奶奶对我妈挺好，知道她手里有个玉坠儿是从小戴着，说是亲妈留给她，但我妈也不记得亲生母亲是谁。 “我妈生下我之后就把玉坠儿戴在我身上，她死后，我爸又娶了一个，奶奶把玉坠儿给我藏起来了，没多久，奶奶也去世了，临走前把玉坠儿交给我让我藏着，后来被我后妈找到了，我也是前几年才把玉坠儿拿回来。” “她是因为什么病才去世” 杨敏摇头“不知道，奶奶说她总是说心里不舒服，是在晚上走，她第二天去叫人才发现。” 卫云开听着握紧茶杯“令堂，有留下照片吗” 杨敏看一眼贺梅香，蹙紧眉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宋月明无意识摩挲着茶杯杯壁，也抬头看过去“梅香婶，他们俩为什么会定下娃娃亲呢” 贺梅香浑浊眼睛里带着些许追忆，低声讲道“我到小宋庄时候还怀着孕，要生了家里就我自己，是杨敏她妈听见我喊人，帮我接生，要不是她，我和柏恒都得死。” 这是村子里都知道事。 贺梅香可怜陈清是童养媳，自那之后经常跟她来往，杨家日子过得苦，是她经常接济陈清。 “这是柏恒一岁时候去县城照相馆拍照，那时候陈清要结婚我就让她跟我一起去县城，合拍了一张照片。” 一张两寸黑白照片被放到桌上，三十多年过去，依然保存干净整洁，照片上人像略微模糊，但还能看到大致眉眼。 卫云开捏着照片看了许久，将它递给宋月明看。 他垂首拿出临时开车回家带回来信封，里面是有关祖母何婉槿照片，以及另一枚大致相同玉坠儿。 贺梅香先惊呼出声“这是” 杨敏和宋柏恒对视一眼，他们看着自己那枚玉坠儿好些年，当然知道长什么样子，而卫云开拿出来那一枚，显然跟自己这个系出同门。 玉坠儿雕琢是一只精巧小猴子。 卫云开将照片往前推了推，杨敏拿起其中一张何婉槿单人照，照片上女人温柔婉约，目光坚定，与照片上母亲、记忆中母亲，何其相似 “这是谁” 贺梅香也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柏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眼神，“咱们先听卫先生把话说完。” 宋月明心内叹气，抬头与卫云开对视一眼，带着安抚和鼓励。 卫云开稍稍整理思绪，完整地说出当年往事 “我奶奶没出世之前，她父亲得到一块好玉，要让人给做成吊坠，雕刻着奶奶生肖，因为奶奶母亲也属猴，就雕了两枚，后来这两枚玉坠儿都给了奶奶，她带到了卫家。” “我父亲出生时候给他戴一枚，我姑姑在战争中出生戴了第二枚，但爷爷奶奶不方便带着她去打仗，就交给当地农户代为抚养，约好局势稍稍稳定就来把孩子接走。不过，一年多之后去接人时候，没找到那家农人，我姑姑也就不知所踪。” 众人顿时沉默起来，宋柏恒却认出照片上老人，迟疑片刻才问“你爷爷是” “卫渠，我是在那十年开始时候被爷爷警卫员带到乡下避风头。” 宋柏恒一时无言，狠狠咽了一口唾沫，他自然知道卫渠是何许人也，那是战火里走过来开国老将。 杨敏久久没回过神来，她没想到原主母亲来头这么大。 贺梅香蹙紧眉头，仔细算算“这么说，陈清是你姑姑，你和小敏是表兄妹” “是，我父亲叫卫江，爷爷当初给姑姑取名叫卫清，希望早日海晏河清。” 宋月明手指无意识点着杯壁，也问出了自己疑问“你母亲逃荒多长时间，她有说过吗” “我，我不记得了，奶奶也很少跟我说这些。”杨敏是真不记得，原主幼年记忆都是残缺不全，对母亲记忆更是寥寥无几。 众人将目光看向贺梅香，她是唯一跟长大后陈清有过密切交流人。 贺梅香仔细想了想，欢欢说到底“她提过，说是逃荒之前事儿都不大记得，就知道自己名字有个叫清，玉坠儿是亲妈留给她，别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当年哪有功夫想这些，她吃都吃不饱，人瘦就剩一把骨头。” “唉，就是怀孕时候想吃个鸡蛋都吃不上，肚子大着，还是细胳膊细腿。” 卫云开听着眸色渐深，盯着漾起波纹茶水不说话。 宋柏恒听着贺梅香话觉得不大妥当，“妈，那时候谁都不容易，卫老他们当初也是没办法才这么做。” 卫渠恢复名誉之后，他事迹经常被人提起，宋柏恒心中对其更是崇拜。 “我就是随口一说，卫先生别当真。” 贺梅香扭头看孩子去了，仨孩子坐在另一张桌子上，对大人说话很好奇，又不能多问，都坐在那儿捧着连环画看。 “现在，是要怎么办” 宋柏恒问出来了五个大人心声。 宋月明没说话，静静等待卫云开开口，他深思许久才抬头“你们可以回去打听一下我说事情是真是假，爷爷奶奶生前认识人，你都可以去问，去见。 “如果咱们都觉得没什么问题，我希望杨敏可以跟我去一趟京市，到爷爷奶奶墓前拜祭一下，他们临走前都惦念着我姑姑，尤其是奶奶。” 事实上在照片和玉坠儿佐证之下，谁都没有对这件事真实性产生怀疑，只不过四个人都没缓过神来，如坠云雾之中。 杨敏抿了抿唇，“好，如果确认之后，我会去。” 宋柏恒目光掠过泰半时间都保持沉默宋月明，只一眼之后，又看向卫云开“我只有两天假期，明天就得会驻地，不过杨敏和孩子们在市里住，孩子将来也在这儿上学，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联系。” “多谢。” “不用客气，你们现在几个孩子” 宋柏恒招手将一双儿女叫到面前来“这是我二女儿和小儿子，大儿子在家没出来，你们、先喊叔叔阿姨吧。” 卫真也过来了，卫云开揽着她含笑说“跟你们一样，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老大老二是双胞胎，我记得应该比你们家大儿子小一两岁，我记得当时你还说请我去喝喜酒。” “好福气啊。” 两个大男人叙旧，三个女人就相对沉默，宋月明喝着茶水，目光里没有什么波澜，与贺梅香视线对上也是淡淡然，直到贺梅香移开视线。 “那，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各自回家，随后再联系，怎么样” 宋柏恒点头“当然可以。” 两人将各自电话号码和传呼机号码说了出来，憋了很长时间宋航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大大咧咧说“爸爸，这个叔叔刚才救了我呢你现在是成朋友了吗” “救了你航航，你刚才又捣什么乱了” 贺梅香特别紧张小孙子，话是问宋航，眼睛却看向杨敏。 杨敏将下午在百货大楼发生情景重复一遍，贺梅香和宋柏恒都是后怕不已。 宋柏恒指着宋航鼻尖说“这要不是在外面，我肯定得教训你，安全问题跟你说过多少遍了” “爸，我这不是知道错了嘛”宋航就觉得还是眼前这卫叔叔更让人有亲近感。 “行啦，别在人前打孩子，你这是干什么呢” 贺梅香一劝，宋航就十分机灵躲到她身后去，宋柏恒三分无奈七分骄傲解释“这孩子就是太调皮。” “小孩子都是这样。” 宋月明率先起身去结账，回来几人都收拾好了东西，宋柏恒一家先走，宋航还恋恋不舍跟卫云开摆手，跟要抓到监牢里似。 “妈妈，咱们回家吗” “现在就回去。” 带上东西走出茶馆，外界喧嚷燥热扑面而来，卫云开回过神要去开车，走到一半停住脚忽然想起来“双胞胎还要吃烤鸭肠，我去看看现在排队人多不多。” “行啊。” 可惜是现在正是下班饭点，小摊前排一长串人，卫真嘟着嘴巴不乐意等。 “爸爸，我肚子饿，不想吃烤鸭肠。” 宋月明看了看“算了，明天让他们自己过来买吧，咱们排队估计得等好一阵子呢。” 一路开车回家都是默默无言，卫真玩累了，坐在车上昏昏欲睡，宋月明坐在前座发呆，直到车子在家里停下来，她才回过神下车。 许大姐已经准备好晚饭，也正好是下班时间，交代两句摘下围裙就走了，双胞胎听见动静从书房出来，看了一圈也没见他们期盼已久烤鸭肠。 “爸爸，你说话不算话” 卫越气呼呼抗议，卫铭倒是知道爸爸匆忙回家一趟又拿着东西出去了，检查一下买回来东西就没太在意说“爸爸肯定是有事情耽误了。” 卫云开揉揉两人脑袋，歉意道“今天去时间有点晚，我们急着回来就没在那儿排队，下次我再给你们带。” “好吧，带不带都随便吧，反正我也不是一定要吃啦” 卫越还是很好说话，狡黠一笑道“不过爸爸，今天得补偿我们一次，下周我们还可以再吃一次，行吗” 宋月明轻轻捏住他耳朵，冷哼一声“还吃吗” “妈妈饶命，我们还是就吃一次吧” “行啦，洗洗手咱们吃饭吧。” 就算是心里有情绪也不能让孩子察觉，宋月明洗洗手将饭菜端上来，一家人照旧坐在餐桌前吃晚饭。 饭后书房 卫云开坐在沙发上出神，宋月明端着两杯茶走过来，自然而然递给他一杯，两人并肩坐在那儿，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良久之后，卫云开缓缓舒一口气“没想到会是她。” 近在咫尺，但就是谁也找不到。 宋月明啜一口茶水，淡淡道“当时信息不够发达，要是没人关注，转个地方就找不到人也很常见，不过，姑姑就是杨敏亲生母亲，这确实够让人惊讶。” “那张照片上人真跟奶奶很像，一看就知道是亲生母女才会长一样。” 卫云开说着心里惊讶，但实际上脑袋里纷乱不已，他自己都要理不清楚这情绪是高兴还是五味陈杂。 怎么偏偏是杨家人。 宋月明算了一下，感慨道“她去世时候我还没出生呢，也不知道妈还记不记得她当时样子，要不然，我去打个电话问一下吧” “电话里面不一定说得清楚，也别让老人跟着操心了，咱们还是回去一趟，再跟别人打听打听。” “都行。” 书房里又沉默下来。 “月明。” “嗯” “如果杨敏母亲真是我姑姑，那” 宋月明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打沙发扶手，闻言换了个姿势靠在沙发上，轻笑着说；“我跟杨敏关系从小就不好，再加上一个杨红卫，以后我跟她也很难处好，这件事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卫云开讶然，扭头看到她略带防备姿态，微微拧眉放下茶杯，拉住她手“我当然知道，我是发愁，如果陈清是姑姑，那是把她安葬回京市还是留在原处。” “先回去问问再说吧。” 其实他们心底都知道，这件事就是板上钉钉，只不过要等杨敏那边态度罢了。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技术能做亲缘鉴定，但那张照片是不可能合成，天底下找出那么相像、又有玉坠儿两个人太难了。 回去询问也是为了让人心安。 “这太让人意外了。” 卫云开想不通怎么会有这样巧合，但事实证据又在人眼前。 宋月明凝视着书房墙上全家福渐渐失去焦距，过一会儿又回过神来，勾唇笑了笑“总归找到姑姑也是意料之外好事，先去休息吧，明天准备一下尽早回去。” 公司里交代一声，孩子让许大姐照看，两人不约而同打算轻装上阵。 回到房里，宋月明躺在床上没什么睡意，卫云开侧过身来抱着她，什么也没说，后来两人都迷迷糊糊睡着了。 翌日早晨 宋月明起床给仨孩子做了早餐，顺便准备公布一下让他们仨留守在家消息。 “我们尽快回来，你们在家乖乖听话，不准胡闹，知道没” 卫越懒洋洋打个哈欠，“妈妈，我还想回家跟大宝哥捉泥鳅呢。” 宋月明咬一口包子，也提不起什么精神，但还是很民主表明“等有时间再说吧，开学前肯定带你们回去一趟，还有提前声明回去了不要抱怨太热哦。” “好妈妈最好啦” 卫铭拿着报纸从外面进来，听到弟弟谄媚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哥，你大早上看报纸干什么跟老大爷似” 卫铭将手里报纸扬起来“妈妈上报纸了啊，我怎么不能看” 前两天，晨报记者采访宋月明，卫真还不太懂，双胞胎知道之后就一直想看看妈妈上报纸是什么样子。 卫云开放下粥碗朝儿子伸手“拿来给我看看，你妈都不跟我说采访什么内容。” “那爸爸你念给我们听”采访内容里有字是卫铭不认识。 “好。” 宋月明剥了一个卤蛋，皱着眉头问“有这么不淡定吗，咱们又不是第一次接受采访了” “妈妈，你还有什么时候被采访过啊” “照相馆，当时照相馆记者还想让你妈妈去做摄影师呢。”卫云开匆匆将采访内容看一遍，还不耽误回答卫真问题，笑容里带着与有荣焉。 卫真喝了一口小米粥，嘴巴上还有一圈糊糊，惊讶张大嘴“妈妈，你太厉害了” 卫越就坐在宋月明身边，夸张地张开手抱住她“妈妈，我崇拜你” 卫铭也跟着点头，还问“爸爸，你上过报纸吗” “上过，就是照相馆沾你妈光才能上，其他时候就没有啦。” “哇，那是妈妈厉害” 宋月明轻笑“我现在被你们捧得很开心。” 卫云开望着她，也缓缓绽出一抹笑容，柔声道“开心就好。” 仨孩子笑嘻嘻，催促卫云开念采访内容，他不疾不徐开口，宋月明听着那熟悉采访内容从他口中读出来，莫名觉得耳朵发热。 杨敏让大儿子宋嘉下楼扔垃圾，顺道在信箱里拿回来今天报纸，宋柏恒自然而然先看报纸，刚翻个面看到其中一篇报道，阅读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表情也变得很奇怪。 “看什么呢还不快点吃饭，你这边吃边看什么都干不好。” 贺梅香习惯性唠叨儿子。 宋柏恒随口辩解“我这是看到个报道。” 杨敏从厨房出来，探头看一眼“什么报道” 宋柏恒犹豫一下，将手里报纸递给她，在那篇豆腐块上点了点，他们订是省内最有权威报纸之一，有关宋月明采访竟然就在上面。 杨敏重新是识过字，阅读简体字内容轻而易举，看完报道也是一愣。 “不知道是不是重名了。”宋柏恒拿起一馒头低头吃饭。 杨敏回想一下昨天宋月明穿着打扮，是条挺好看长裙，举手投足都和以往大不相同，若是她做卫生用品生意，且把生意做得很大，那也没什么好奇怪。 贺梅香听他们打哑谜坐不住了，抬头就问“你们到底在说谁” “是关于宋月明报道。” 贺梅香一听饭都顾不得吃了，抬头要报纸，小声嘀咕一句“报道啥，他俩昨天不是故意骗人吧柏恒现在可是干部” “妈，你想什么呢” 宋柏恒无可奈何，见过人家带着孩子来骗人吗 再说了，“你手里照片和那玉坠儿都没多少人知道，谁能刚好把所有细节都给对上，我以前就觉得卫云开不像是村子里人，昨天看人家，应该也是事业有成。” 说话间贺梅香已经看完报道，皱着眉头说“怎么做这生意，说不定是重名了吧。” 杨敏没说话，四五年前她就用上了那牌子卫生巾，一直没换过，卫生巾质量进步可以说是日新月异，时不时还有他们公司推出卫生知识讲座，只不过没想到是，能做出来这个厂子竟然是宋月明。 宋柏恒摇头“应该不会那么巧，我今天就回去了，正好打听一下这件事，小敏你也跟家里多问问，看到底是什么意思，要怎么办。” “好。” 其实杨敏心里也没底，如果生母真是卫家女儿，那两家就是亲戚关系，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和宋月明成了亲戚，更不知道这件事情会有个什么后果。 宋航吃着炖蛋还不老实，听到一点话音就问“爸，你们是不是在说昨天见到叔叔阿姨啊” 宋柏恒看看他碗里剩下鸡蛋，不耐敲敲桌面“别那么多话，先给我吃你饭。” “吃就吃呗，那么凶干啥，是吧，奶奶” “就是，咱别理他。” 贺梅香溺爱小孙子，加上正是更年期，擎等着跟宋柏恒作对才觉得心里舒坦。 宋月明和卫云开忽然回来，让黄栀子和宋卫国又惊又喜。 老两口放下手里簸箕迎出来往外看，异口同声问“仨孩子呢没跟你们一块儿回来” “没，我们俩回来有点事。” “啥事儿啊” 宋月明指着头顶大太阳，“妈，咱们先进屋说行不行” “中，你看看你，非得把你妈急死才满意啊” 宋卫国则是从卫云开手里接过带回来东西，“不年不节回来还带啥东西，净花钱” 卫云开只是笑“爸，这些东西也不值啥钱。” 到堂屋里拉出来俩凳子给他们坐下，宋老太正坐在藤椅上闭目养神，宋月明喊了两声才睁开眼，跟黄栀子问问题都是一样。 “到底啥事儿，一会儿把你奶奶也急着了” 宋月明哭笑不得，可不敢再耽误下去，黄栀子怎么年纪越大脾气越急呢 “妈，我跟你说，你先别急，先帮我想想事儿。” 宋月明从包里拿出来那信封，斟酌片刻才问“妈，爸，你们还记得杨敏亲妈、就是杨大胆第一个媳妇长啥样不” 这问题一出，先皱眉是宋卫国，别不说，两家有仇啊。 “你问这个干啥，都过去几十年了，谁还能记住长啥样我就记得那个女怪瘦，也不能干啥活儿，还是杨大胆童养媳，结婚没几年就死了。”黄栀子比陈清年纪大点，她嫁过来时候陈清和杨大胆还没有正式结婚。 宋卫国点点头，“你妈说得对，杨大胆还没到十岁就有童养媳了，那时候还没解放。” 宋卫国比黄栀子知道还多一点，都是一个村子里，一般大小伙子谁一点点就有了童养媳，保准一夜之间都能知道。 “人家都说杨大胆娘精明，养个人帮家里干活还不用花钱娶媳妇。” “你们还记得她长啥样儿，叫啥名不” 黄栀子和宋卫国想半天都摇头。 “想不起来了，这都多少年了，你还没跟我说问她干啥呀杨大胆怪不是个东西，第一个媳妇刚死，就另娶一个，他会说话，听说媳妇都是不花钱忽悠过来。”黄栀子提起杨家人还是恨恨。 卫云开局促开口“爸，妈，你们能不能再想想那个人叫啥名字，这事儿，挺重要。” 黄栀子为难皱眉“我跟她没说过几句话，真不记得她叫啥了。” 宋卫国更不用说。 一直听着他们说话宋老太忽然出声“叫清儿，杨大胆娘都是这么叫她，清儿清儿，当时那闺女娘要把她卖了给人家当童养媳，在村子里头到处问，还来问过我，当时啊我都给卫国订罢媒了，村里人都嫌她瘦，杨大胆娘给了小半袋子玉米面，就把人留家里了。 “杨大胆娘是个寡妇，养着那闺女真跟自家孩子一样，那闺女也没受啥罪，就是命不好，身子也不中，没多大就没了。” 卫云开低头看着地面没说话，宋月明听着也心酸。 “奶奶，你还知道那个清儿，是从哪儿来吗” “不清楚，东南那一片吧，那闺女娘说发了蝗灾，没庄稼吃，噢，那闺女娘也不是她亲娘。” 宋月明将照片拿出来给老太太和黄栀子看。 “是长这样吗” 宋老太有点老花眼了，凑到面前仔仔细细看一遍，摇了摇头“不咋像，那闺女没恁好看，比这瘦点。” “就是，瘦点，长得倒是怪像，你咋有她照片啊” 黄栀子问完见闺女女婿面色有异，就知道这事儿不简单，捏着照片手抖了一下“咋回事” 宋月明张口要解释，卫云开摇了摇头，自己来说“妈，我奶奶有个女儿当时交给人家帮忙养，后来找不着了，昨天我们在市里见着我奶奶留给姑姑玉坠儿了。” 在三人震惊目光中，卫云开将事情前因后果都给叙述了一遍，基本，两边说都能对上。 黄栀子捏着照片又看“这是云开奶奶照片” “对。” “那清儿跟她怪像。” 宋老太重重叹一口气“这孩子命不好啊。” 黄栀子想却是另外一个问题“你爸也是年纪轻轻有病走，清儿当时也不咋中，云开，你别嫌妈说话难听，你身体没啥事儿吧有病得赶紧治，你这还有仨孩子呢” 宋月明哭笑不得“妈，你跑题了。” “跑题啥啊跑题，我说说还不中了” 卫云开连忙表态“妈，我跟月明每年都检查身体，没事儿。” 黄栀子满意了，又说“那烟少抽，酒少喝” “我不抽烟，酒也很少喝。” 宋月明点头证实“他没说假话。” 黄栀子斜她一眼，又给话题转移走“恁现在打算咋办” 平白多个亲戚，又跟杨家有亲，真跟让人吃了苍蝇一样，但要说亲戚也没多亲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不帮人找。 “妈，你知道清儿娘家是谁家不，我跟云开想看那边还有人没，问问当初是怎么跑到这儿。” 卫家寄养孩子地点跟小宋庄相差将近一百里地，对于信息和交通都不发达年代来说，走丢一个人无异于泥牛入海，当初卫家将人找回来可能性微乎其微。 宋老太年纪大了记不太清楚，嘟囔了一句“就记着当初那妇女来村里问时候，说是刘屯吧。” 刘屯跟小宋庄紧挨着，跟村北杨家那一片距离很近。 “那也不知道具体是谁家，我给你打听打听去。”黄栀子风风火火出去了，这都是老一辈才知道事情。 他们留在堂屋陪宋卫国说话，宋卫国想吸烟又给掐灭，问是最挂心问题。 “要是找着了，打算咋办” 卫云开摇头“没想好，人家那边也没说什么，就是先确定了，回去给家里人说一声。” 宋卫国叹气“这倒也是。” 可真是一团乱麻，那杨家没几个好种，他们还真不想跟杨家扯上啥关系。 宋月明接收到老爹眼神，也只能沉默。 黄栀子很快回来了，带着不屑说“都不用找，人家娘家人现在看杨敏出息了，还想把外孙女认回去，给姥姥点孝敬钱。” 听这描述就知道是个麻烦难缠人物。 “我也找到他们家了，你们现在要是过去问，人家保准得跟你们要钱。” 黄栀子直接把众人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卫云开捏捏眉心，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要怎么答话，岳父岳母没直说卫家留下太多烂摊子已经是客气。 “要不然，让杨敏去问，她是人家外孙女。”那家人收下逃荒清儿，但就算是救命恩情，也得亲闺女去还人家恩，黄栀子可不想给闺女揽事，一腿烂泥甩也甩不干净，可真够恶心人。 宋月明不说话，她说了，要么让黄栀子里外不是人，或者自己里外不是人。 谁又何尝不明白这件事难办之处，去问人家当年事，早晚曝光两家亲戚关系，到时候收养清儿陈家，也要卫家还恩，而卫家成年后人只剩下卫云开一个。 这属于，还没出生就背下债。 宋老太睁大了眼睛“咱们先悄悄去问陈家人当年是怎么回事，别不多说，杨家那闺女想找出来她亲妈身世也得去问吧问一问又不要钱，杨家邻居、陈家邻居都是几十年没变，问他们也行，给个烟给个糖就能问，怕啥” 宋卫国赞同老娘说法“就当不知道这回事，就去打听陈家收养那闺女怎么来就行。” 先问清楚再说。 “爸说是，先这么办吧。” 卫云开点了头，宋月明也松口气。 两人假说受人之托跟杨家、陈家邻居打听，陈家收养个闺女才给自己带来孩子事不是个秘密，陈家儿媳妇天天跟人说，杨敏早死妈是从东南逃荒过来，跟家里走丢了，要不是她婆婆给一碗饭，早就饿死了。 “杨敏现在出息了，总得报答她姥姥当年恩情吧” 陈家儿媳妇说多了，被杨红卫妈一巴掌扇到脸上，掐着腰跳起来大骂“呸你家半袋玉米面就把人卖了，还报啥恩，那是我闺女，得给我养老” 杨红卫进监狱现在还没出来，两口子一点指望都没有，要不是杨敏一月定时给点钱，早就喝西北风去，这闺女绝对不能向着别人 宋月明和卫云开站在人群之外围观了这场大战，宋月明看到一半被逗笑了，这件事犯不着她来着急，杨敏才是那个在漩涡中心人。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87章 087 第87章 “小敏，我已经跟人打听到, 卫云开确实是卫老唯一孙子, 当年卫老夫妻俩也确实将小女儿交给当地农户照料, 后来去接人时候没有找到那家人，卫老生平中有写明这件事, 曾经在卫老身边工作人也可以证实。” 宋柏恒一同带回来还有何婉槿年轻时候照片，与卫云开手上分毫不差。 杨敏沉默片刻，也点点头“我让表妹陈宁问过舅舅，当年我妈是跟家人走失来到陈家，但都不知道她身上藏着一块玉坠儿。” 线索到陈家这儿就断了, 谁也不知道陈清逃荒之前呆在哪儿，但她是卫渠女儿事情确信无疑。 “你打算怎么办” 杨敏摇头。 宋柏恒眉头微皱“那十年里，卫家就剩下卫云开一个人, 卫老与何老临走前都挂念着丢失女儿, 我觉得我们也不贪图人家什么东西, 就去卫老墓前拜祭拜祭, 这段前尘往事就算过去了。” “这对你没有影响吧” “能有啥影响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很尊敬卫老, 你要是他外孙女，我就是他外孙女婿, 高兴还来不及呢。” 宋柏恒说兴致勃勃, 杨敏也觉得轻松起来, 去拜祭一下老人又有什么关系 贺梅香听着他们说话有些不大高兴, 嘟囔着说“卫家人那么不上心, 让好好闺女受多少罪, 现在又要跟宋月明做亲戚，我这心里觉得怪不得劲。” 宋柏恒一听就无奈皱眉“妈，多少年前事儿了你还提它干什么，都说了卫老当年也是迫不得已，要不然人还费心巴力让孙子都记着这件事” “我就是替清儿打抱不平，年纪轻轻就死了，啥都没落着算咋回事” 贺梅香唠叨完甩手走了。 宋柏恒对老娘束手无策，揉着眉头叹气“咱妈现在是怎么回事怎么老喜欢跟我作对” “她年纪大了，医生说是更年期，你就别跟她犟了。”杨敏跟婆婆相处数十年，岂能不知道她脾气，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杨敏自己也想为陈清抱不平，可在了解那段往事之后，谁都清楚，没到万不得已地步，卫家是不会将孩子交给别人抚养。 只是，突然冒出来这门亲戚，要该怎么相处 “那，谁去打电话” 到底还是要跟卫云开说一声，宋柏恒沉吟片刻准备拿起电话，谁知下一秒电话响起来，他随手接起来。 “你好，我是卫云开。” “我是宋柏恒。” 双方都是聪明人，无需多说都能明白对方意思。 “我这边也确认过了，要是需要见面话可以挑个时间。” “好，多谢。” 卫云开挂断电话也松了一口气，只是眉宇间愁色尚未完全消失，犹豫之后抬头看向宋月明。 “月明，这件事是不是得跟三个孩子解释一下” 宋月明一想也是，撑着下巴随意点了点头“说吧，是得让他们知道。” 她这几天做什么都兴致不高，卫云开深深看了一眼，动了动嘴又将要说话给咽了回去。 卫铭本来就在偷听，听到父母提及他们连忙窜出来“妈妈，要跟我们说什么啊” “把弟弟和妹妹叫过来。” 卫铭答应了，仰头扯着嗓子喊一声，另外俩人很快从书房出来乖乖坐在沙发上。 “叫你们过来，是要跟你们说一件事，是关于你们姑奶奶事儿，以前我不是跟你们说过” 仨孩子都认真听着。 那边宋家宋柏恒也将两儿一女叫到面前来，详详细细说了这件事。 再见面，是在市里酒店大包间，双方各自带着孩子去了，见了大人打过招呼，六个孩子看向彼此目光都很好奇，双胞胎在家里绕半天才把辈分问题给绕明白了，见到对方也不大愿意叫人，谁都没有先开口。 双胞胎比宋柏恒大儿子宋嘉小一岁多，比宋柏恒二女儿宋蕊大半岁，双胞胎生在年初，宋蕊生在年末，小儿子宋航比卫真大了三四个月。 “左左，右右，你们要喊哥哥。” 仨孩子不情不愿喊哥哥姐姐，卫真难过靠在宋月明身上“妈妈，为什么我还是最小那一个” 她明明都长高了，是个大闺女了 宋月明揉揉她头发，笑着安慰“没关系，还有胖胖弟弟比你小呢。” 卫真仍旧怏怏不乐“也只有他了。” 宋航冲她挤眉弄眼“那我叫你姐姐呗” “好啊你叫一声姐姐我听听”胖胖弟弟喊人都不大清楚呢，卫真叉腰等待，一双眼睛挣得溜圆。 众目睽睽之下，宋航忽然不好意思开口了，小声嘟囔一句；“你还当真啊”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啊”双胞胎替妹妹撑场子呢。 卫云开笑着看他们，轻声说“真真，哥哥姐姐都是按照年龄排，你还是叫哥哥吧哥哥可以保护你。” 卫真嘟着嘴巴，慢吞吞点头“那好吧。” “你们六个，先去沙发那儿坐着玩，我们商量点事情，左左，你带他们去，要是想吃什么看菜单，好吗” 卫铭敬了个军礼“好爸爸” 宋嘉歪头看他忽然笑起来，宋航拉拉卫铭手，自己示范一下“我爸爸是这样敬礼，这样才对” 卫铭眼睛一亮，好奇看向宋柏恒，宋柏恒穿着常服却还能看出职业习惯，素来不苟言笑他此时笑温和，抬手敬个礼，给卫铭示范。 “哇，好厉害” 宋航笑嘻嘻说；“以后可以让我爸教你，我犯错他还罚我站军姿呢。” 卫越在一旁撇撇嘴，苦兮兮说“那我们都差不多，我们家是面壁思过。” 宋嘉忍不住问“你们面壁思过多长时间啊” “看犯错严重情况，你们呢” “都一样，我跟我哥从三岁就开始罚站军姿了，宋蕊都没被罚过。” 卫越拉着卫真羊角辫，坏笑着说“对，真真一撒娇，爸爸就要给她求情了。” 唉 四个男孩顿时惺惺相惜，一起坐到沙发上交流彼此挨罚光辉历史，卫真和宋蕊相对慢热一些，卫真从背带裤兜兜里拿出来一把奶糖，几人一起分了吃，看起来倒是和乐融融。 这边五个大人看了一会儿也不由自主轻松起来。 但要开口说话，又有种不知从何说起窘迫。 卫云开喝一口茶，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上周我和月明回了小宋庄，事情都已经问清楚了，咱们双方信息都能对上，我想问问你们是怎么打算我这边是没有别要求，只希望表妹可以回去看看爷爷奶奶。” 杨敏点点头，“这是应该，我可以答应。” “不过，我母亲那边” 卫云开双手交握放在桌上，声音沉稳，不缓不慢道“我想去拜祭一下姑姑，如果坟墓年久失修，想给她修缮一二，姑姑已经长眠多年，我想，不应该再打扰她安宁，你觉得呢” “这样也好，我奶奶去世前就说要埋在我妈旁边，现在两人坟头挨着，我也怕打扰奶奶。”杨敏松一口气，她不想打扰母亲安宁，再说如果将墓迁到京市，杨家必定要有一番波折。 “老太太墓也一起修修吧，我来出钱，以你名义。” 杨敏摇头“不用，应该我来出钱” 卫云开不容拒绝摇头“我能做不多，我只是出钱，到时候要修缮还要你出面调停。” 他话中另有深意。 宋月明淡定自若看他一眼，实际上来之前她并未问过卫云开要怎处理这件事，以为今天仍旧是面谈。 “我没有别意思，只是想给我们两家都省点麻烦，认亲这件事不用在家里大肆宣扬，况且先前我和杨红卫闹过不愉快，杨家那边没我什么亲戚，就不用多一层人知道，你们觉得呢” 杨敏当然知道自己亲爹是个什么德行，宋柏恒做女婿不好吐槽老丈人，把不满意都压在了心里，如今不跟家里说明这事儿确实可以省掉许多麻烦，再者，真传开了还不知道会引出来什么风浪。 杨敏先点了点头“好。” 卫云开笑容轻松一些，继续往下说“我从未见过姑姑，如今贸然找上你们说明当年事，虽然咱们是表亲，但从前都不熟悉，我不会过多打扰你们生活，咱们两家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日子，爷爷奶奶那边，去不去都在你。” “好。” 这无形之中让双方四人都松了一口气，贺梅香还等着卫云开继续往下说，结果没听见下文，不由皱了皱眉头。 宋月明眸底都是讶异，但该说卫云开都说了，她也就没有开口。 卫越从玩乐中抬起头，蹬蹬蹬跑过来小声问“妈妈，咱们可以点菜吃饭了吗” “当然可以。” 宋月明将菜单交给他们一份，“你们一人点一个喜欢好吗，要是有不认识字就来问我。” “好” 他拿着菜单跑回去，四个男孩子挤在一条沙发上，看起来关系极好，宋月明看着不由轻松起来扥拿起另一份菜单让其余人点餐。 十一个人一共点上来十二道菜，最兴奋是孩子，那多人一起吃饭多显得热闹啊 “你们在哪个学校上学啊我们学校门口有一家鸡蛋饼可好吃了。” 宋嘉摇头“我们刚转过来，开学才去报道。” 他们还不大记得学校名字，就连宋柏恒也不是特别清楚。 杨敏出声说话“是红星小学。” 卫越遗憾摇摇头“那我们不在一个学校，我们仨都在实小，就在我家附近。” 话头打开，宋柏恒跟卫云开聊一些近年来变化，双方由生疏到熟悉。 宋柏恒驻地学校教育资源跟不上，来市里买商品房价格方面比较能接受，买商品房小区是卫云开公司去年重点推出楼盘。 杨敏做是精细活，主要是刺绣作品，准备在市里开个店卖刺绣用品。 宋月明偶尔说一两句，贺梅香一直奇怪盯着她，她终于忍不住抬头看过去“梅香婶，我有什么地方不妥当吗” 贺梅香尴尬摇头；“不是，我看你跟以前不一样了，上回还在报纸上看到了你报道。” “是吗，就是点小事情，不用在意，我自己都不好意思看。” 宋月明顺口谦虚一句。 贺梅香就忍不住问道“你是咋想起来做这个以前也没听说你会这些啊” 宋月明缓缓勾起一抹笑，“以前，以前就知道一点，也用不着专门告诉别人吧。” 她表情一直淡淡，说不上疏离傲慢，但就是轻松自在，没把他们当回事，也不像当年那样，贺梅香心里不大舒服。 “妈，你尝尝这个狮子头，我觉得很好吃。” 杨敏说着给贺梅香夹了一个狮子头放在她碗里，抬头对上宋月明平静无波目光，她心里一顿，说不上来刚才为什么要转移话题，当年事，谁都不想在这时候提起。 这餐饭没有因为这两句话有什么影响，饭后分别前，双方暂时商议一下去京市日子，宋柏恒需要提前请假，不能说走就走，要配合一下他时间。 从酒店分开回到家，催着仨孩子洗洗睡下，宋月明泡了个澡出来，卫云开正擦着头发上楼。 “你在一楼洗怎么不叫我” “你不是在泡澡，打扰你兴致干什么。” 卫云开放好毛巾，半靠在床头看她精致护肤流程，宋月明心里想着事情，一不小心就把润肤露给挤多了，脸上抹不完那么多，她想也不想转过身给卫云开涂在脸上。 卫云开嗅了嗅，是熟悉味道，只不过，“这是不是太香了” “没事儿，明天早上就会洗掉，不会影响你光辉形象，不过我给你买护肤品你是不是想不起来用” “有时候会忘。” 卫云开闭着眼睛，任由她在自己脸上糊涂乱画，直到感觉停下来了才睁开眼，她已经去进行下一步护肤步骤。 “我还没问你呢，吃饭时说是你临时想到，还是早就想好” 卫云开从床上坐起来，很正经回答她“大部分是早就想好。” “为什么” 宋月明不太明白，原文里卫云开可没有这样顾忌，想认亲就认亲了，谁欺负杨敏和外甥外甥女，都不用别人出手，他都可以解决掉，而这次只是回小宋庄看了陈家儿媳妇跟杨敏后妈世纪大战，就想出来这主意了 卫云开先奇怪看她一眼“我觉得这么做没错，恩情不恩情，我想姑姑在陈家和杨家呆着时候都没愧对人家，即便要补偿之类，给到杨敏就行，况且，我不想跟杨家成为亲戚。” 杨红卫那人让他厌恶，又是他设计送到监狱里，只要没死在里头就早晚有回来一天，卫云开不屑于与他打交道，与杨敏一家来往，就是因为他们身上流着卫家人血。 “再说，大家都这么大年纪了，都有自己家庭，多个亲戚也不一定会有多亲近，还是顺其自然，让孩子们有点来往比较合适。” 宋月明忽然想明白，原文里卫云开孤身一人，杨敏孩子相当于是卫家后人，所以他才会多加爱护，但现在，卫云开有自己孩子。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我呢，原来不是啊” 卫云开轻笑，从身后抱住她，“不全是，是所有原因综合在一起结果。” 他不想轻飘飘一句话，将没有多多来往责任推到宋月明身上，确确，是他自己厌恶，也不屑有那样小姑父。 宋月明莫名懂了他意思，她确实不想做这等红颜祸水。 卫云开给魏根生打电话说了这件事，魏根生觉得不可思议之余也是真心替他高兴。 “唉，我当时要去小宋庄转转就好了，就离得这么近咱们还扒天挠地找不着。” 卫云开对这样巧合已经能淡定应对“谁也没想到事儿，好在找到了。” 魏根生在电话这边点点头，欣慰道“开子，带他们回京市看看你爷爷奶奶，这下，他们是真可以安心了。” “好，干大，你想去京市看看吗” 听筒里，魏根生呼吸有些急促，沉默半晌还是拒绝“不了，现在正忙着，我去了来回也是麻烦，再说我也没脸去见老领导。” “干大，别这么说，现在都过来了。” 魏根生感慨不已“是啊，都过来了。” 挂断电话，卫云开在宋月明催促下起身去镜前整理衣服，马上就要去跟费谌还有他那俩儿子一起吃饭，他们也终于选定送给俩孩子礼物，是俩小伙儿喜欢赛车模型和乐高玩具。 见面时候，卫云开将这件事大略给费谌说了一遍。 “那是真挺巧，不过我觉得你是不是有什么后招等着我呢” 卫云开指指京市方向“你回来了，我得回去了。” 费谌将他平光金丝边眼镜拿下来，咬牙切齿地问“你这意思是说，让我在公司上班你要多多长时间才能回来” 他刚承诺好好陪陪两个儿子，准备把工作都推给卫云开 卫云开原本是答应暑假多工作牺牲一点，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索性摊手道“一周左右吧，或者更长，我们挺长时间没回去了。” 费谌无言以对，俩儿子都高高兴兴收了人家见面礼，他不能把这要求给拒绝掉啊 地里玉米苗已经长到膝盖，随风摇曳着希望无限，等玉米长起来，很快就能比人高，从外面看是一道道青纱帐，一路走过来，就是陈清与杨老太两个坟头。 陈清坟头稍显破败，矮矮小小，农村埋人用墓碑不多，都在自家地里头，后人都知道这里头埋是谁。 他们一行四人按着老规矩给陈清烧个纸，禀明要修葺意思，免去责怪，卫云开与宋柏恒合力将了两个坟头上荒草给薅下来，打理干净。 杨敏轻声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眼睛渐渐湿润。 随后，卫云开到坟墓前鞠了一躬 “姑姑，我是卫云开，后天我们去京市拜祭爷爷奶奶，会跟他们说一说你，我也跟你说一说他们吧。我爷爷是卫渠，也就是你爸爸，他是个英雄，奶奶是何婉槿，早年她是个大家闺秀，说她嫁给爷爷以后也是个女英雄，他们都很喜欢你，那时候爷爷要去打仗，任务很着急，奶奶也有很紧急工作，她要去做实验研究一种新药，当年抛下你实属迫不得已，请你不要责怪他们。 “我和表妹是亲人，如果日后她有什么难处，我不会袖手旁观，请姑姑放心。” 宋月明站在那儿看着那小小坟包，听卫云开不急不慢说话、听着呼呼风声，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感觉，这感觉让她渐渐放松，也许无论生前如何，真等到躺在这里头，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离开之前，卫云开将一个信封交给杨敏。 “这里面是八百块钱，你找些信得过人帮姑姑和杨老太太修一下墓地。” 杨敏蹙眉“用不了这么多钱，我自己也有钱。” 卫云开将信封又往前递了递，“就当是我替爷爷奶奶出一份力吧，要修墓地，势必踩到地里庄稼，占一些地方，这些都需要你打点了。” 宋柏恒点了点头“小敏，你收下吧。” 四人没有停留，直接开车回了市里，还要准备后天去京市。 这一次去京市不用坐一晚上火车，约定好时间之后，宋月明提前一周买到了机票，两家从各自家里出发，在机场汇合，仨孩子兴奋不已，这是长这么大第一次坐飞机啊 卫真在候机室看来看去，一脸惊叹“妈妈，我们真要坐飞机吗飞机怎么飞啊” 卫越问“妈妈，飞机会不会掉下来” 宋月明面无表情呸呸呸，“别胡说八道，其余问题让爸爸给你们解释。” 仨孩子又去围攻卫云开，卫云开耐心给他们解释，但事实上他自己不懂地方也有，举手承诺“这样吧，咱们下飞机去查资料，左左喜欢玩航模，到时候让哥哥给你们解释，行不行” 俩小总算安分下来，乖乖等待登机。 过一会儿，宋柏恒一家也来了，彼此打过招呼之后，孩子们玩到了一起，宋月明笑着看他们。 上了飞机，仨孩子还很兴奋，但还算懂礼貌，拉着宋月明说话也有意放小声音，没有唧唧喳喳，飞机起飞后确定仨孩子没什么不舒服，宋月明就安排他们睡觉，因为太兴奋，仨人早早就起床，完全不符合他们暑假作息时间，一个个哈欠连天。 卫越贼兮兮问:\quot妈妈，我不想睡觉，我想跟航航坐在一起玩，可以吗” 两家座位没在一起，是斜着前后排，宋航扭头跟卫越招手呢，宋月明冲他摇摇头，又低头跟卫越说“你座位在这里，不要跑来跑去，先闭上眼睛安静十分钟，好吗” 卫越一听，乖乖闭上眼睛，不到十分钟就呼吸均匀，沉沉睡过去。 宋月明轻轻捏了捏他挺直小鼻子，得意道“我还治不了你” 卫铭和卫真见状也乖乖睡过去，卫云开坐在他们身边照顾，到下飞机前再把人给叫起来，个个都揉着眼睛打哈欠。 宋月明牵着卫越手，小声问“你们昨天晚上该不会偷偷去看电视了吧” 卫越打个哈欠，嘟囔着说“没有，我和左左都知道今天要来京市，肯定不会偷偷看。” “所以其他时候你们会偷偷爬起来看，是吗” “我没这么说，妈妈是你自己说。”卫越心虚低头，但嘴上死不承认，他们俩住在一楼，电视机也在一楼，偶尔趁父母睡着打开看一会儿而已，绝对没有很过分。 卫铭无奈听着弟弟暴露小秘密，佯装淡定，偏卫真故意来问“大哥哥，你们偷看电视” “就看一点点，没有天天看” 卫越保证这一点点绝对是真话，看多了早上起不来肯定得露馅，再说有电视节目并不是很好看，熬夜看了干什么 卫云开握住卫铭肩膀，看他不大好意思样子就知道是真，卫铭不大会撒谎。 “好了，咱们别闹了，下飞机了。” 踩到地面上，仨孩子四处看看，都觉得不是记忆里京市，他们分开坐出租车到达酒店，离四合院不远，是一家挺高档豪酒店。 “家里没有打扫，先住在这儿吧。” 两家都在酒店住下，卫云开付了账，宋柏恒本来要坚持，但敌不过一句地主之谊。 各自回了房间，宋航一下子扑到大床上打了个滚，“爸爸，舅舅好有钱啊。” 宋柏恒没好气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你小孩子家家怎么懂这么多” “这有什么不懂，爸你又不会让我们坐飞机，住酒店。” 宋蕊气哼哼看他一眼，小声嘀咕；“叛徒” 宋航气了“你说谁” “我说你啊” 宋航不服气奔过来，要和宋蕊打架，手还没伸过来就被宋柏恒一把抓走，这次不像刚刚轻轻一巴掌，力度大到宋航怀疑自己屁股都要分两半了。 “爸，是宋蕊先挑事”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宋航哼了一声“我去找舅舅” 人还没出门呢就被宋柏恒给拽了回来，杨敏收拾好东西，瞥他一眼“宋航，不许闹了，咱们收拾一下还有事要办呢。” 他们到时候是下午，晚上还要见两个人。 蒋大飞和兰婶都是似信非信，尤其是杨敏跟何婉槿并不相像，但他们相信卫云开判断能力，尤其是看到宋家那个女儿宋蕊与何婉槿有五分相似时候，对杨敏身份几乎没有什么怀疑了。 “找到就好多个亲戚是好事。”蒋大飞欣慰不已。 兰婶听直抹泪，她自己艰难时候也掉过一个孩子，而老友夫妇俩牵挂数十年，心里必定是不好受。 翌日早晨，两家一起去公墓拜祭卫家三人，墓碑上贴着照片，依稀可见他们当年风采。 卫云开如释重负道“爷爷奶奶，你们可以安心了。” 小孩子一一拜见三位先人，不过喊人称呼时候有点绕不过来了。 双胞胎和卫真就比较熟练了，他们家里经常看照片，从小就对着照片诉苦告状，如今明白怎么回事，挨打时候对着老人照片更是哭声泪俱下。 卫越还皱巴着苦瓜脸说“爷爷，我和哥哥偷看电视被妈妈发现了，她要打我，咋办啊” 宋月明充满爱意捏住卫越耳垂“瞎说什么呢你说咋办” “那，回去面壁思过呗。” “这份自知之明要保持。” 卫越要哭不哭说“好，妈妈。” 卫铭十分嫌弃不说话，要是不提这茬，等回家妈妈肯定把这件事给忘干干净净了，傻弟弟啊 离开公墓时候已经是上午，宋航十分自来熟问“舅舅，咱们接下来要干什么去啊” “去家里看看吧。” “你家在哪儿啊舅舅” 卫云开指了一个方向“咱们坐车过去，应该很快就能到。” 宋航答应一声，窜到双胞胎身边，他能准确分辨出双胞胎区别，抓着卫越问“右右，你家好玩吗” “我觉得还挺好玩，怎么了” “那就好，好玩就行” 四合院里一切如旧，昨天让人来打扫过，不耽误今天进去，只不过布置稍显简单，宋柏恒进到四合院里目光变得奇怪去起来。 “这是你家原来宅子” 卫云开点点头“对，前面是你父亲一家在住，你来过” “来过。”还见过那一家人趾高气扬一面。 宋月明给几个孩子拿出来冰镇汽水，一一给他们打开，宋嘉和宋蕊比宋航稳重多，接过去道了谢。 卫云开抬手看了看时间，对六个孩子说“我请人送了一桌饭菜到这里，差不多就快到了，你们谁要是饿了可以先吃点饼干。” 他们齐齐摇头，在院子里四处观看，好奇得很。 等饭菜送过来，两家人坐在一起吃了，大多数时候都是小孩子叽叽喳喳，一顿饭吃完，六个孩子并排躺在沙发上不愿意动。 宋月明与杨敏将碗筷收拾起来，宋蕊乖乖站起来帮忙，卫真歪头看了看，也来了。 “妈妈，我给你帮忙吧” 宋月明连忙给制止了，“真真，你和姐姐去玩吧，碗筷不用洗，收起来等人来拿就行。” 杨敏答应一声，两人合力做好给桌子擦了擦。 “妈妈，咱们今天不出去玩吗”卫真玩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又巴巴蹭到宋月明身边。 “咱们明天再出去玩好吗今天大人还要谈点事情，明天我带你去买漂亮衣服。” 卫真哼唧着答应了，看起来有点困，宋月明带她去卧室睡午觉，四个男孩挤在双胞胎那间房里，宋蕊在小小打哈欠。 “小蕊，你去真真房间睡会儿吧，等你们睡醒就可以去玩了。” 宋蕊首先看向杨敏，杨敏站起来问房间在哪儿。 “就在双胞胎隔壁。”宋月明回卧室里拿一条毛巾被给送过去。 杨敏有些意外，轻声说了谢谢。 等宋蕊也睡下，客厅里坐着四个大人，宋月明去泡了一壶茶，茶盘里有六个杯子。 不多时，蒋大飞夫妇来了，卫云开去门外接他们，歉意道“蒋叔，兰婶，真不好意思，大热天把你们叫过来。” 蒋大飞摆摆手“这都是小事。” 宋柏恒和杨敏对视一眼也都迎起来，昨晚与这两位老人见过面，他们并不太清楚这两位来是要做什么，但心中又有个模模糊糊预感。 落座之后，卫云开说明缘由 “奶奶当年是大家闺秀，但战争中捐献出许多家财，当初我被魏根生带离京市时候，身上带有一枚传家红宝石戒指，那枚玉坠儿，还有给我傍身两根金条和三百块钱，除此之外我们79年回京市，家里剩下就是这座四合院。院子是该我们留着，但爷爷奶奶也该有一份给姑姑嫁妆还有给你们东西，我和月明商量过，将四合院折合市值，一半钱给到你们。 “今天请蒋叔和兰婶来，就是为了做个见证，将前尘往事理清楚，你们二位应当听说过蒋叔名号，家里变动他和兰婶也都知道一清二楚。” 宋月明从提包里拿出来一张支票放在桌上往前推了推。 蒋大飞将支票拿起来看了一眼“三十万。” 兰婶默默算了一遍，点点头“是值这么多。” 杨敏第一反应是拒绝，却不期然对上宋月明淡然目光，她手上戴着那枚红宝石戒指，交握放在身前。 “你收下吧。”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8章 088 第88章 宋月明说让杨敏收下，眸中并没有什么情绪, 只是简单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杨敏不为所动, “我来这儿没想跟你们分什么家产。” 宋柏恒也是一个意思“对, 这宅子是你们，当年事也没有你们责任, 我们不能要这个钱。” 如果收了这个钱，来京市目就太不纯粹了。 卫云开摇头浅笑道“虽说这世界上没什么如果事，但如果姑姑没有下落不明，你们日子会比现在更好一些，家里剩下财产不多, 不能我们一家贪下来，该分给你们就要给你们，甭管多多少少, 就是这么些了, 咱分清楚免得让我们觉得欠你们什么, 以后也就不用掰扯前面几十年这些事。” “对, 这钱你们收下, 无论做什么我们都不会过问，就当是补上给姑姑嫁妆。”宋月明补充道。 蒋大飞和兰婶都有些意外对视一眼。 蒋大飞笑呵呵地说“我见最多是人家兄弟姐妹争着多分家产, 倒是第一次见推辞着不要, 小杨, 你不用有什么顾虑, 云开和月明品行我可以给你们担保, 他们俩是真心实意想给这钱。” 兰婶也附和“是啊,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提前将这些容易惹矛盾东西说清楚，日后相处也轻松一些，小杨啊，这是你们该得东西。你们和和气气，老卫和婉槿也会高兴。” 从称呼到话语，蒋大飞夫妻打心眼里自然而然偏向卫云开，但这两口子懂事公道，他们俩来主持这件事也没有违背公正。 “再说了，老卫两口子已经去世，卫清找回来事也只有咱们清楚是个什么来龙去脉，法律和组织上都不能证明她身份，既然云开他们有能力给出这份钱，那就别拖延下去。” 蒋大飞想更长远一些，他很明白卫云开用意。 毕竟找到卫清事得及早解决，否则无止境拖下去，这京市房子一天一个价，谁也说不准以后会涨到什么份儿上，卫清闺女不想要，难保以后有别什么人眼红嫉妒，想要分点东西，虽说卫云开这夫妻俩拿着整个宅子都是名正言顺，但要闹出来，上了新闻议论纷纷，难免让人叹息。 卫云开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说实在，这些年这些事一直压在我心里，现在都解决了，我和月明也能轻松。” “那你们可以直接捐掉。” 杨敏不想从谁手里拿钱，尤其是宋月明，但她心里还有个隐隐约约念头，如果不是有前面那些龌龊，多个亲戚，她也是高兴，可现在她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宋月明将支票推到杨敏面前“无论做什么，都用你们名义吧，卫家前尘往事该一笔勾销了。” 兰婶笑盈盈拍了拍杨敏手背“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收，都说了是你们应得，就算你们不愿意要，用在孩子身上也行。要是你们不愿意办，直接把这三十万分别存在三个孩子户头上，将来让孩子们处置，别拧着了。” 宋柏恒没说话，杨敏瞥他一眼，夫妻多年两人还是明白彼此动作，这是让她自己做决定。 杨敏咬着下唇，想着婆婆言语，以及残存记忆里陈清模样，缓缓点了点头“我给你们写个收条吧。” “也好。” 卫云开起身去书房拿来纸笔，杨敏低头写了收条，落笔是漂亮簪花小楷。 兰婶看着眼前一亮“哟，你这字写不错，在家时候还念过书啊” 杨敏抿嘴笑，“是偷偷跟人学。” “不错，有卫家人风骨，当年婉槿也写一手漂亮簪花小楷，她写信都有人悄悄收藏起来咧。” 宋月明轻笑“是爷爷把信藏起来吧夹在书里头经常翻看。” 兰婶大笑“哈哈哈，就是他要不是他这么好学，哪能让你奶奶注意到他，更别说倾心相许了。” 卫云开莞尔“当年爷爷给我讲这段总是偷笑，奶奶说他心眼儿多，我那时候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那可不，你爷爷心眼子多，但从来不对婉槿使坏心眼，恩爱了一辈子，让人羡慕不得了。” 蒋大飞故意绷着脸“我对你也不赖吧，哪用得着羡慕人家” 兰婶撇撇嘴“到底啥样儿你自己心里清楚。” 说话间，杨敏写好了收条，是非经过写很清楚，她和宋柏恒分别签上名字，写下日期，交给宋月明。 宋月明瞟一眼交给卫云开，他看过将收条收起来，松了一口气。 下午炎热，蒋大飞和兰婶坐到下午不怎么热时候才走，临走前还邀请他们两家经常过去玩。 睡午觉孩子也陆陆续续起床，坐在客厅里迷迷糊糊，卫云开出门买了雪糕分给他们，很快又活泼起来。 宋航啃着雪糕忽然想起来“舅舅，咱们下午去哪儿玩啊” “你想去哪儿玩” “不到长城非好汉” 卫云开摸摸他脑袋，“爬长城很辛苦，你能坚持下来吗” 宋航充满自信，卫越也莫名打了鸡血，俩人握着小拳头铿锵有力地说“我们可以” “那行，愿意去就抽时间过去，不过咱们两家人太多，真真肯定是爬不来，要不然这样，你们愿意去哪儿玩，咱们分开行动，有需要时候再汇合，免得耽误你们时间。” 后面话，卫云开是对宋柏恒说。 宋柏恒想了想点头答应“也好，他们三个都没怎么来过京市，我正好有时间带他们一起逛逛。” “好。” 傍晚，宋柏恒和杨敏带着孩子道别，走出四合院两人都莫名松一口气，三个孩子走在前面蹦蹦跳跳，杨敏看着他们出神。 “放宽心，我觉得他们俩也没别意思，妈就你一个闺女，你收下也不算过分，这钱随便你怎么处置，我都不会有意见。” 说是这么说，宋柏恒自己心里也不大自在，叹息一声道“要是卫老还在世就好了。” 杨敏故作轻松对他笑一笑“就当是一笔意外之财吧。” 宋航耳朵尖，听见财字就回头“爸，你们在说什么呢” “不关你事就不要多问。” 宋航撇撇嘴，不大高兴说“爸爸，你怎么这么凶，舅舅都不会对右右这样。” 一句话把宋柏恒顶哭笑不得，“这才几天功夫就觉得舅舅好了” 宋蕊气哼哼凑过来说“我就说小三儿是叛徒” “宋蕊你别胡说八道，知道什么呀你”宋航自觉受了委屈，瘪着嘴往前走，又及时被杨敏拉住。 “别在这儿乱跑，到时候找不到你怎么办” 宋航蔫了，但也有了台阶下，任由杨敏拉着手往前走，这偌大京市他没有来过，要是真走丢，他真不一定能找回来。 四合院里 卫越也在问“爸爸，我们今天不住酒店了吗” “咱们自己家里打扫好了，为什么还要住酒店，你喜欢啊” “也不是，我就是觉得酒店里好玩。” 捧着书本看津津有味卫铭一句话戳穿“图酒店里新鲜呗，其实一点也不干净，那么一间房子不知道多少人住过，有没有打扫干净，你想想不觉得膈应吗” 卫越被他说鸡皮疙瘩乱窜，上前捂住他嘴“你别说了，是你太爱干净” “妈妈喜欢我爱干净，哼” 这一点卫越无言以对，宋月明确实更会赞扬爱干净孩子，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觉得是哥哥太爱干净把自己衬得太邋遢 宋月明捏捏卫越鼻子“你邋遢还想拉着哥哥倒退，去，面壁思过去，还有你们偷偷看电视，左左你也得过去，左左二十分钟，右右你三十分钟。” “行吧。” 卫越懒洋洋走过去站着，卫铭不大情愿，可是不情愿也得过去，谁让他刚刚要搭理卫越这茬儿，他还以为妈妈忘了呢。 卫铭沮丧，宋月明看得一清二楚，特地走过去扶着他小肩膀说“左左，做错事就要接受惩罚，不要存在侥幸心理哦，即便是妈妈忘了，你自己也得知道对错，明白吗” “明白了，妈妈。” 卫铭还狐疑呢，妈妈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太厉害了。 宋月明揉揉俩人毛茸茸脑袋坐到沙发上去了，卫真乖乖凑过来，腻腻歪歪问“妈妈，你不高兴吗” “为什么这么问啊” 卫真指指双胞胎“是不是俩哥哥惹你生气了” 宋月明摇头，“不是，妈妈只是在想一件事情。” “什么事” “现在不能告诉你。” 卫云开也疑惑看过来，宋月明对他眨眨眼，闭口不言，亲亲热热搂着自己小棉袄，虽然是大夏天，但是小棉袄这么贴心可爱，她就要抱在怀里。 “妈妈，你不觉得有点热吗” “是有那么一点点。” 母女俩若无其事分开，各玩各。 卫云开忍笑，环顾四周后忽然问“这院子，要不咱们找人设计装修一遍吧，该有东西都放上，他们大了，以后来常住也方便。” 宋月明想了想“好啊。” 四合院要大动干戈装修需要提前设计、申请，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弄好，以后来往方便，想什么时候来就来了，装修下来也不算浪费。 “我觉得京市房价是飙涨最厉害，要不然给他们三个一人买套房子有备无患吧，说不定他们来这里上大学或者干什么，给他们点自由空间，不用都挤在一个地方。”宋月明昧着良心看一眼将近三百平四合院，自家五口人住进来，想让它变得挤也是艰难。 卫云开本身就是做房地产，这行业未来利润有多大自己心里都清楚，当然愿意提前给孩子投资房产，索性提议道“咱们自己也买一套吧，四合院楼房随便住。” “我没意见。” 两人都不是拖沓性格，说办就办，第二天去看房子，因为说了要给孩子点自由空间，所以房子分布在不同小区，宋月明干脆一步到位给买了学区房。 仨孩子完全没啥感觉，各自名下就多了一套房子。 之所以说多呢，就是在市里楼盘发售之前，卫云开就给自家挑选几套位置上佳房子留下来，自家这小院早晚是要拆迁，总不能等到拆迁时候再现找房子住。 卫云开将房产证交到宋月明手里“你都收起来吧，免得他们当平常东西给撕了。” 宋月明看着上面一行大字，不禁怀疑问“你当他们上学书是白念防止他们看见去跟人炫耀才是最重要。” 自家条件好，倒是不用刻意瞒着孩子，再说孩子举手投足之间也能看得出，他们是怕孩子跟同学们格格不入。 “有道理。” 不过四张房本捏在手里，宋月明还是很开心，卫云开看她有了笑容，斟酌片刻才问“要不咱们再买四套” 宋月明莫名其妙“为什么再买手里现钱太多吗下半年用钱地方还有很多吧” “没，我看你这几天不是特别高兴，买房子倒是很开心，那再买点也无妨啊。” 宋月明没好气瞪他一眼“我不是不高兴，就是有点打不起精神呗，回头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哦对了，我也不是因为给他们钱才不高兴。” 这点钱，她还是出得起。 卫云开捏捏她手“我明白。” 甭管怎么说，高兴就行。 但卫云开还真把她说去检查身体放在了心上，正好在京市，一家人都去做个检查，仨孩子正在长身体，时常有点胳膊腿疼，也都给检查检查，就是平白无故被抽了一次血，仨孩子有点冤枉。 一家子体检结果没有任何异常，对于宋月明打不起精神，医生大约给了个结论苦夏。 仨孩子拿了点钙片，多喝牛奶补充蛋白质。 “这就行了” 卫越似信非信，也不打针，这么轻松吗 宋月明笑温婉“你要是想打针，我可以送你们过去。” 卫越连连摇头“不用了，我就是问问” 卫铭笑嘻嘻把他往前推“右右就是皮痒了” “对，小哥哥就是皮痒” 只不过宋月明没想到这仨熊孩子对他们自己处境一语中。 事情发生在回程前一天中午午休时间。 宋月明前一天和这一天上午去了分公司视察工作，连续两天没睡好觉，午饭过后就睡下了。 卫云开来京市之后也没闲着，京市房地产这块肥肉他不会放过，也忙着调查市场，拜访一些人，上午他没在家。 中午饭局结束回家来，大门是虚掩着，这倒不算什么，毕竟四合院这片儿治安极好，就算不关门也不会出什么事，但在午休时间，宋月明一般喜欢将门栓拉上，免得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 他反手关上门，拎着带回来水果往里走，院子是白花花太阳又静悄悄，屋子里面倒是清凉安静。 “都睡着了” 卫云开自言自语着先去了卧室，宋月明侧躺在床上睡正香，他轻手轻脚退出去，去了卫真房间，怕小闺女睡觉不盖点什么会着凉。 但，卧室里并没有人在。 卫云开皱眉，又去双胞胎房间看，床上也是空无一人，他立刻觉得不大对劲，卧室和客厅有空调，外面太热，这仨孩子都喜欢钻在空调屋里面，这是去哪儿了 他脚步不停，先去书房，再去厨房，卫生间，连燥热厢房都找遍了，都没看见仨孩子人影儿。 “左左右右真真” 卫云开喊了一遍没人应就回到卧室，叫醒了宋月明，她睡不沉，两声就便睁开眼。 “月明，仨孩子不在家，跟你说去哪儿玩了吗” 宋月明腾一下坐起身“他们没在睡午觉我睡觉前看着他们睡下，现在几点了” 卫云开心一沉，“快三点，都没在家，我回来时候门是开着。” 仨孩子这是第二次来京市，可以说是人生地不熟，睡午觉时候偷偷跑出去，能去哪儿 “先别慌，咱们去邻居家问问，看是不是跟人家小孩儿玩呢。” 宋月明连忙下床穿上鞋子，两人一起朝外走，这胡同里人家不多，熟悉更是没几家，对门家住着两位老人，正坐在院子里乘凉，问了缘由，人家摇头。 “没看见，我也刚睡午觉起来。” 前后院斜对门都问了，有在家不在家，都问了，没人见到那仨孩子。 三伏天里，宋月明手脚冰凉，仨孩子平时挺乖，平时又交代过出门玩跟家里交代一声，现在悄无声息不见了，她脑子里飞过无数个念头，被拐卖、被绑架，或者是被仇人忽悠出去了，这偌大京市，要去哪里找孩子 在胡同里喊人，同样没人应，卫云开看她脸色苍白，连忙说“月明，你先别慌，说不定他们就是跑出去玩了，一会儿就会回来。” 宋月明都要哭出来了，“要是在家还好，他们在这儿人生地不熟，要是走丢了怎么办啊” 更让她心惊肉跳是，这就是走剧情方式吗仨孩子从此消失再也见不到，那她人生婚姻也基本湮灭。 卫云开握紧她手，安慰道“咱们先别自乱阵脚，走，咱们去附近找找，找不到咱们就去报警，他们不傻，咱们跟他们说过有事找公安，一定不会有事。” 两人急匆匆返回家里准备锁门拿上传呼机去找人，就看到宋柏恒站在自家门前。 “我刚敲门没人应，还以为你们不在家。” “怎么了”卫云开和宋月明心中升起一线希望。 宋柏恒笑笑“我们准备明天回去，想着还是过来跟你们说一声，你们这是” 两人额头冒汗，看起来很紧张。 卫云开深吸一口气问“你刚才怎么过来，看见我们家仨孩子了吗” 宋柏恒一怔“我是走过来，没看见他们，怎么回事他们找不到了” 宋月明匆匆解释“趁着我睡午觉时候跑出去了，周围找了也没人答应，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去。” “别着急，我跟你们一起去找。” 卫云开随便点点头，宋月明已经回家锁上房门，拿好了钱包和传呼机，正要锁上大门时候，宋柏恒提醒了一句“要不然留一个人在家等着万一咱们出去找时候孩子回来见不到大人也会慌。” “对，月明，要不然你留在家里，我们去找，咱们随时联系。” “那好吧。” 卫云开和宋柏恒一刻没有耽搁往外走，宋月明站在原地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仨孩子年纪不小，一定不会凭空消失，他们都是活生生人，只是他们跑出去会去什么地方呢 会不会去找宋家孩子了，宋月明转身回去找酒店给那张房卡，按着记忆里电话亭位置跑过去给酒店打了个电话。 “你好，我们是一周前去过你们酒店房客，请问今天有三个孩子去过你们酒店吗两个男孩是双胞胎，还有个矮一点女孩儿。” 前台四处看看，很客气回答说“没有。” 宋月明按着狂跳心口，继续说“我家这仨孩子跑出去了，我怕他们去那里找朋友玩，麻烦你要是看到给我传呼机发个消息行吗如果您帮忙找到孩子，我一定会重谢。” 前台很热心答应下来，电话随后挂断。 宋月明从电话亭里走出来，返回家门口等待，期望走过去就能听到三个孩子喊妈妈。 但胡同里静悄悄，连个行人都没有，只能听到她不规律呼吸声，太阳光照人眼晕。 宋月明握着传呼机站在门前，对门大爷拿着收音机出来，她眼睛一亮，走过去跟人交涉之后，拿着收音机等待播出联系方式，不知道能否联系电台用广播寻人。 宋月明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在家门口和电话亭之间来回跑，电台不可能因为一通电话就播出寻人消息。 卫云开回过来传呼信息，她又跑过去打电话，灵魂仿佛飘在看半空间，看着躯壳来回奔波。 “月明，你别着急，我在路上问到一大爷，说看到过他们三个，我正在顺着这条路找下去，也有这片儿公安打过招呼，孩子肯定没走远，你别着急。” 宋月明鼻子一酸，一个劲儿点头“我知道了，你也别着急。” 电话挂断，宋月明又回到家门前，额前头发被汗水打湿，水滴顺着发梢落下来滴在手臂上，宋月明呆呆站在那儿，听到脚步声猛地抬头。 “柏恒给我打电话说你们家三个孩子跑出去了，我过来看看。” 杨敏看着宋月明模样有些心惊，说话时也是小心翼翼。 宋月明定定看了她一会儿说“我没事，你回去吧。” 杨敏顿了一下，神情犹豫“我交代过酒店人看好他们，没事儿，我去帮忙找找吧。” 她说完就顺着胡同往前走。 宋月明抹了抹眼泪，她不想让自己那么狼狈，尤其是在面对杨敏时候。 但，每一分每一秒等待都是焦灼。 仨孩子站在路边看着车水马龙都不大淡定，他们午觉睡一会儿就醒了，卫真想吃雪糕，卫越提议仨人一起出去买，很快就能回来，他们手里有零花钱，按着卫云开之前带他们走过路，就从家里出来了。 现在，雪糕早就化了，卫真小脸上满是疲惫。 “大哥哥，小哥哥，我好累啊，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家” 卫越满是心虚“待会儿就能到，肯定能把你带回家。” 卫铭挠挠头，他是当大哥哥，有责任带弟弟妹妹回家去，只是他们买完雪糕又想找找当时住过酒店在哪儿，想去跟宋家那仨孩子一起玩，没有原路返回，转一下就有点摸不着东西南北了。 “现在是下午，太阳在西边，咱们在家时候，下午太阳也在西边，咱们跟着太阳走就行吧” 基于这个理论，仨人就这么走啊走，彻底找不着路了。 “咱们这么出来，妈妈肯定会生气。”卫真怕怕，她不喜欢看见妈妈生气。 卫越有点怕，爸妈不轻易生气，但他们熊厉害了，挨打不是没有，通常情况下，爸爸容易生气也容易解决，妈妈动怒解决起来难一些，爸妈一起生气，那他们肯定要被教训。 不过，卫越还是有自知之明“生气就生气吧，咱们也不能不回家啊。” 卫铭重重点头“对啊，不回家爸爸妈妈会担心。” 卫真皱着小脸问“那咱们怎么才能回家” 卫铭想了想“咱们再找个人问路吧。” 虽然刚才给他们指路那个人似乎说不大对，但是一定有人知道回家怎么回。 “刚刚是我问，现在轮到你去问了，哥。”卫越不大喜欢叫哥哥，因为他和卫铭就差四五十分钟，这次倒是叫勤快。 第一次开口问别人，卫铭有点不好意思。 “叔叔，你知道” 卫铭刚开口，迎面而来男子就说了一嘴听不懂话，他依稀辨认出不知道三个字。 卫铭耸耸肩“再换个人吧。” 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容易多了，仨人晕晕乎乎按照路人指点找方向，还累不得了。 “你们可以坐公交车，往前一走就有车站，问问售票员你们该坐哪路车。” “谢谢阿姨。” 卫真不愿意去找公交站，一屁股坐在路边上“我好累，我不想走路了。” 卫铭提议“那，咱们坐出租车吧” “咱们钱够用吗” 仨人掏出来兜里钱汇总到一起，吃完雪糕买过一次水，现在就剩下一块多钱，他们生来没为钱操过心，此时此刻却犯了难，这么点钱能不能坐到家里，要是兜里没钱，人家愿意载他们么 别不说，对于兜里没钱这件事，仨人是羞于启齿。 他们站在路边不动，倒是引起了路人注意，有个大爷来问。 “你们仨是不是找不到家、走丢了” 卫铭和卫越很有警惕性拉住妹妹，妈妈说过跟陌生人说话要小心，不能跟陌生人走。 “你怎么知道” “那你们站在路边干什么广播上说有人家丢了三个孩子，是不是你们” 卫越眼睛一亮，想要开口，又扭头以眼神询问卫铭。 卫铭谨慎问“你怎么知道” 大爷嗨了一声“你们家人正找你呢，说是一对双胞胎带着个小姑娘，是你们吧人让有消息跟电台联系，我没记住电台号码。” 卫铭忽然笑了“右右，咱们可以给爸妈打传呼啊” “对啊，怎么这么笨呢”爸妈传呼机号码、家里电话号码他们可是背得滚瓜烂熟 大爷看乐了，“你们知道传呼台电话吗外地来吧” 卫真甜甜一笑“爷爷，传呼台电话是多少，你告诉我们吧” “成我再跟你们说咱们现在在哪儿” 半小时后 宋月明和卫云开从出租车上下来，卫真又累又饿，看见他们瘪瘪嘴就想哭，卫越连忙在背后戳她一下，要是妹妹现在哭起来，他们肯定要挨揍 老大爷还陪着他们没走呢，看见来人笑呵呵问“这是你们爸妈吧” “对。” “那成，你们回去吧，以后别乱跑，跑丢了家里人肯定心急。” 仨人异口同声“谢谢爷爷。” 卫云开大踏步走过来同老大爷道谢，又掏出来备好五百块钱塞给老大爷，老大爷摆手不肯收“我这啥都没干，你们家孩子聪明着呢，走不丢” 那钱，人怎么都不肯收，摇着蒲扇走了。 宋月明还站在那儿跟仨孩子对视呢，面无表情一句话也没说。 卫真上前去拉着她手，眼眶里渐渐聚集水雾“妈妈，你别生气了，我们知道错了。” 先认错，惩罚会比较轻。 双胞胎同样害怕，比挨打还要害怕。 卫云开跟老大爷说完话走回来，看着仨人蔫了吧唧样子也舍不得再多说什么。 “先回家吧。” 一辆出租车坐不下他们，分成两辆回了四合院。 两大三小都跟水洗了似，到家先去洗澡，一共就两个卫生间，俩大人准备最后洗，仨孩子一进去，宋月明脸子就端不住了。 “气死了，气死了”她刚才能忍住不发脾气，已经用了极大忍耐力。 她气在客厅里来回走，双手叉腰跟个小泼妇似。 卫云开失笑，将她拉住，心平气和说“别气了，孩子这不是没事儿吗回来路上我问过双胞胎了，做得挺对，我就说咱们俩教出来孩子不会走丢。” 宋月明还觉得生气，发泄似跺跺脚，咬牙切齿说“可我还是很生气，你看咱俩都成啥样了” 差点就疯了 “好了，好了，等他们洗澡出来，揍一顿。” 等都洗了澡，仨孩子干干净净排排坐在客厅沙发上。 卫云开清清嗓子，升堂问话“说吧，是怎么回事你们出去玩怎么不跟你们妈妈说一声” “妈妈在睡觉，我想一会儿就回来，就没有叫她。”卫铭垂着脑袋，很有认错架势。 “左左，咱们不是在家，京市你们不熟悉，就连爸爸也不太熟，你们出去不跟家里说一声是不对，明白吗” 仨人都点头，卫铭带头“爸爸妈妈对不起，我错了。” 下面俩人有样学样，都认了错。 宋月明深吸一口气，“妈妈从来没有说你们打扰我睡觉生气，该说事情一定要跟我说，我和爸爸也不是说非要把你们拴在家里，我们给自由不少了吧” 仨人垂着脑袋，小鸡啄米。 “你们要是想做什么，就跟家里商量，只要有理有据我们都会答应，不能瞒着家里面，知道吗” “嗯，妈妈我们真知道了。”卫铭原以为自己很聪明，在哪里都是如鱼得水，但今天出了门才发现，世界真很大，他太小了。 卫越则是干脆利落撅起屁股“爸爸，你打我吧，是我待他们出去。” 卫云开没客气，扬手拍了一巴掌，卫铭也没躲过去，但俩人对视一眼，都笑嘻嘻。 爸爸又给他们放水了。 卫真双手向后捂着，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头冲进宋月明怀里“我让妈妈打我。” 听说妈妈下手不重。 宋月明高高扬起手掌，卫真连忙闭上眼睛，但落下来也只是轻轻一巴掌，随后就张开手抱了抱她。 “虽然你们不跟家里说是不对，但是在路上做事都挺对，有事联系爸爸妈妈，我们就去接你们，嗯” 仨人嘿嘿一笑“知道啦。” “不许太得意。” 宋月明挨个在他们鼻子上刮了一下，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连日以来疲软顷刻之间消失不见。 这大约是以毒攻毒痊愈了。 灯光之下，卫云开也觉得她笑起来格外有精神。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9章 089 第89章 卫云开看着仨孩子都睡老老实实才退出来给他们关上门，回到卧室宋月明抬头看了他一眼, 以眼神询问, 他点点头。 宋月明继续擦头发, 长发垂在肩头，丝丝缕缕。 “我想再剪点, 又长长了。” 卫云开靠在床头看她动作，这些年她头发长长就剪，发型没有特别多变，他最喜欢还是她长发飘飘样子。 “不要剪太多，到肩膀就可以。” 宋月明懒散着嗯了一声, 擦好头发把毛巾送出去，回来伸个懒腰，活动手脚, 卫云开拿开书, 奇怪看过来。 “你不是要打人吧” “打谁打你吗” 宋月明爬上床拿着枕头放在背后, 跟他一样靠在床头, “我们说说话吧” 卫云开从善如流将书签夹进来, 书放到床头柜上，一副洗耳恭听架势。 “你觉不觉得今天对他们教训太轻了” “还好, 我看他们吓不轻, 他们还算聪明, 要是发脾气话我怕控制不住。”卫云开当时也有恐惧, 担忧之余只有一个念头, 用尽所有手段也要找到孩子。 宋月明沉默了一刻, 卫云开凝神等待着。 “我是怕今天没有教训他们，他们不知道一点怕，还会觉得自己走丢也能跑回来，很厉害，以后得意忘形一点怕觉都没有，你觉得他们会吗” 卫云开摇了摇头，“不会，他们三个都知道错了，自己在路上走那么久，估计吃苦头也不小。” 仨孩子绕来绕去，跑到了距离家里五六里地街上，又是盛夏午后，没有中暑、没生病已经算是幸运，刚才说完话就一个个累直瞌睡。 “这一次教训他们一定会印象深刻。” 宋月明听着觉得有道理，“我刚才就怕发脾气吓到他们，还不大确定咱们做对不对，啊，当父母怎么那么难呢” 她将长发撩在身前，总觉得青丝变白发指日可待。 卫云开只看见了黑发纤手，绕在一起，引人沸腾，定了定神又说“咱们回去慢慢观察吧，人家说孩子越大越难管，还是得盯着点。” “唉，路漫漫其修远兮” “月明。” 她扭过头看他，似是在询问他要问什么。 “我想知道为什么今天你状态比之前好很多” 宋月明耸耸肩，半真半假道“今天被他们吓个半死，真正明白人生苦短及时行乐道理，就一下子不烦了。” 卫云开眸底闪过一抹奇怪神色，但又似乎被说服了，没有继续问下去。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烦吗” “想。”他虽然可以猜出一些，但实际上他想知道全部原因，不问，只不过是不想给她增加烦恼。 宋月明打了个哈欠，她今天跑来跑去也很累，但还是决定说完这件事再睡。 “那，我先问你个问题，我们结婚之前，你有没有什么想定媒人啊” 到年底，他们结婚就十一年了，孩子都那么大了才想起来问这个问题。 卫云开摇头，“没有。” “为什么，你在魏家那么多年，难过困难时候就没有个红颜知己来安慰你，咱们当初刚结婚时候，还有个谁，哦对，叫李文丽对你虎视眈眈，她还是你发小表妹，没做过什么让你感动事情” “没有，你忘了，刚开始我名声不好、命硬，后来找到工作才有了变化，再说那时候我都忙着偷偷挣点钱。” 宋月明拍一下额头，“忘了。” 卫云开拉过来她手放在手心里，斟酌片刻才问“没有别问题了” “唔，那你猜猜我跟你结婚之前有没有想嫁人” 宋月明说完直直看他，他先是讶异，而后坦然，她忽然明白过来，真惊讶问道“你是不是知道” 卫云开缓缓点头，“我知道。” “什么时候知道” “救了你之后。” 那时候关于他俩流言众说纷纭，当时关系较好魏拥军来找他，说是听人说小宋庄大队长闺女喜欢是个当兵，跳河也是因为那个人。 “开哥，你要咋办啊”年轻魏拥军还以为卫云开要娶回来一个心放在别人身上女人。 卫云开蹙眉“你怎么跟咱们村闲着不做事妇女一样乱传闲话她是不小心掉河里，我都看见了，别听别人乱说。” 那时候，他下意识为宋月明撒了个小谎，因为当时她睁开眼后模样，并不像是殉情自杀，之后表现更是出乎他意料。 所以甭管两人日后如何，卫云开都没打算败坏一个姑娘名声。 宋月明奇怪极了，“你知道这件事还愿意跟我定媒结婚” “后来见到你打架，就觉得挺有意思，那天下午我不是跟你说了么”再说当时王宝珍催他结婚，他认真思考过，如果跟这个姑娘结婚过日子，应该更有意思。 “至于你是不是喜欢别人，我没看出来。” 卫云开说着时候含笑，一个人是什么情绪他还是能够辨认清楚地，至少从他认识宋月明，她就对宋柏恒不假辞色，他偶尔都会忘记这件事。 “我当时在想，流言不可尽信，我认识那个你，才是你。” “说实话，我有点震惊。” 卫云开凝视着她表情，忍笑低声道“说实话，我没有看出来。” 宋月明皱皱鼻子，“我有时候挺奇怪，俩村子离这么近，你真一点不知道也太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后来吧，就给忘了。” 毕竟过日子那么忙，挣钱那么好玩，谁天天记着一宋柏恒给自己添堵啊 “我也差不多。”卫云开不是想不开人，陪伴在身边人对他真心真意，两人认认真真过日子，闲极了才会去计较那些人，再者，他也没有感觉到宋月明对宋柏恒喜欢，甚至还比不上世人对军人崇拜推崇。 开始与卫云开结婚目，宋月明几乎忘得七七八八，她走出了农村，但和卫云开之间羁绊却越来越深，她甚少担心卫云开知道她喜欢过别人会有什么后果，两人在一起付出胜过别闲杂事太多，恐惧唯有曾经看到既定命运。 如果说卫云开真在意，在意多年相处比不过年轻时一时迷恋，那么因为这件事分开也没有什么好伤心。 两人对视许久，她挑了挑眉，“所以这点自信我们俩都有。” 卫云开学她表情，也赞同。 不过，“没想到跟他们缘牵连会这么深。” 提及此，卫云开有瞬间阴霾，他断定爱人只属于他一人，只是曾经点头之交人成了表妹夫，另一人是表妹，宋月明厌恶见到他们，他自己更不喜欢。 他与杨敏都是成年人，刹那间生出什么亲戚情分，是不可能，分了四合院家产给她，已经是问心无愧。 宋月明换个姿势坐到他腿上，与他面对面“我当时还想，你会不顾一切去弥补你表妹呢那我可真够膈应。” 卫云开很老实反问“怎么可能” 即便是没有中间龌龊，卫云开也不至于不顾妻儿，去照顾有家有室表妹。 “那，如果没有我们呢你会怎么办” 话说出口，宋月明又有点后悔，给自己添这堵干嘛 “怎么会没有你们” 他还未说完，宋月明就低头吻了过来，嘟囔道“还是别说了，这个假设没意思，快点，我们睡觉。” 卫云开将她抱个满怀，瞬间被转移注意力。 快点呢，是不可能快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就可以安安分分睡觉，不会再胡思乱想。 也幸好，他们是下午飞机，要不然真怕赶不回家去。 回程飞机两家没有一起走，昨天宋柏恒和杨敏知道他们找到孩子就回酒店去了，今天各自买票回家。 卫真还问“妈妈，我们不跟航航他们一起走吗” 双胞胎心道我们怎么有这么二妹妹，哪壶不开提哪壶，昨天要不是想跑着去酒店，他们也不会迷路迷到找不着家不是 幸好宋月明完全没想到这一点，只解释一句“今天分开走，他们有别事。” 仨孩子自然不多问，卫真之所以会问，大部分心理是秉承着大家一起出来就要一起回去，妈妈给了解释，很快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飞机很快到达市里，从机场到家已经临近傍晚，家里倒是干干净净，许大姐明天才来上班，宋月明懒得动手做饭，让卫云开端着自家饭盆去街上买烩面小笼包，双胞胎跟出去打下手，想吃什么买什么。 卫真美滋滋收拾东西，她给小伙伴带了好多东西，正认真收集起来准备分发。 宋月明看她小仓鼠似来回蹦跶，也没多管，反正她没这三个小崽子好精力，就想瘫在沙发上。 “诶，妈妈，好像有人敲门” 小闺女支使了，宋月明懒洋洋地起身，还以为父子三人出门时候把门从里面带上了，但开了门，外面正在站着一位穿旗袍银发老太太，看起来格外端庄优雅。 不过在这胡同里属于异类。 “您是” 熊老太太微笑着将手里提着东西递过来“我是你们家对门邻居，姓熊，我儿子跟我说过你们，我前两天刚搬过来，一直没见到你们在家，这是我们带过来一点见面礼，你们别嫌弃，尝尝味道吧。” 宋月明低头一看，是一块火腿肉并五六根腊肠，当即笑眯眯接过来“谢谢大娘，我们一家出去玩了，今天刚回来。” “呀，那可别打扰你们休息了，这腊肠是我亲手做，挺好吃，要是不够再来找我拿。” “好，谢谢大娘。” 熊老太太转身走了，脚下踩着高跟鞋，不急不慢。 宋月明朝对门看了一眼，门扉半开只看到院子里郁郁青青，想必种了不少花草，她拿着火腿和腊肠回去，惹来卫真奇怪发问。 “妈妈，这是什么，这怎么吃呀” “等妈妈研究一下，过两天做给你们吃，行不行” 卫真小吃货一听就知道不会差了，兴奋点点头，“妈妈，我最喜欢吃肉了” “那就多吃点，不过青菜也得吃，你很快就能长高高啦。” “好” 宋月明开始翻找自家带回来特产，找来找去都没有特别合适，人家熊家大手笔给肉得有两斤重了，火腿品相相当不错，她想回礼都作难。 还没等她想明白，买饭回来了，干脆先吃饭，还礼事情明天再说。 但是那腊肠被双胞胎看见，俩人拿在手里当武器了，来了个双人对打。 宋月明将碗筷拿过来，淡定瞥他们一眼“你玩过之后要是敢不洗手就碰沙发，碰衣服，信不信我屁股给你们打两瓣” 卫铭随意接了一句“屁股本来就是两瓣。” “嘿” 小崽子还敢给我得意忘形了是吧 卫云开将饭盛好，微笑抬头道“一瓣屁股打两瓣滋味儿想体会一下吗” 卫越吐吐舌，连忙把腊肠放下来，乖乖来吃饭。 一顿晚饭对付过去，舒舒服服泡个澡，宋月明打算明早起来买点牛肉去，走之前家里冰箱空差不多，也该做补给了。 不过，她下楼时候已经是日头高照，许大姐都来上班了，一脸笑眯眯，仨孩子格外有良心，各自挑选了给许大姐礼物，想必这会儿已经收到了。 早饭过后，仨孩子开始霸占沙发和电话。 卫真先打给秦美娟“娟娟，我回来了，给你带了好吃，你来找我玩呗。” 卫铭等着打给苏育翔，这小哥哥比他们大一岁，但比他们懂得多，他和卫越都喜欢跟人家来往，卫越则是打给他同学好哥们儿，让他来家里玩。 宋月明听着他们叽叽喳喳，深深吸一口气“咱家这是要成孩子窝啊” 但三个小崽子都没理会亲娘感叹，卫真还忙着喊 “大哥哥，小哥哥，你们快点，我还想打给干大呢，他让我给他买糖吃” 费谌那边倒是很快接了电话，“真真，你们回来啦我带你俩哥哥去找你们玩好不好呀” “好呀” 宋月明摇摇头，提上菜篮子跟卫云开一起去菜市场买菜，走出自家院子忍不住掏了掏耳朵“不知道咱们回来家里得乱成什么样儿” 卫云开胸有成竹道“这些孩子还算懂事，就是吵闹些，待会儿我去批发点雪糕回去” “行啊。” 买了两大块牛腱子，两斤牛腩、鸡翅、鸡腿，今天来孩子里肯定有不回家吃饭，刚好做点他们喜欢吃饭菜。 宋月明只顾买，卫云开在身后提着篮子，直到一个菜篮子都装不下，两人手上都提满东西才准备买点调料就打道回府。 走到卖姜摊子那儿正好碰见熊老太太正跟人说话“给我拿一块姜。 卖姜人抓起一块挺大面积姜“这个中不” 熊老太太连连摇头“不行，这个太大了。” “那你自己挑” 熊老太太自己拿起一块半个手掌大小姜块递给小贩，小贩狐疑问“你就买这么点啊” “对啊，买多了吃不完嘛。” 宋月明走过去跟熊老太太打了招呼，低头挑姜，听着老太太结账付钱，随后把自己买一兜姜递过去让人家称重。 “一斤半，再加点添成两斤吧” “不用，就这么多吧，够吃了。” 小贩也没意见，笑呵呵给算账找钱，熊老太太已经看见他们夫妻俩手上提东西，很是讶异问“你们俩买这么多东西，几时能吃完” 宋月明看看她堪堪覆盖到菜篮子底部小菜，两相对比衬得自家像是大食堂来采购，但还是笑着解释“我们家人多，今天吃饭人也多。” “这样啊。”熊老太太眼睛里还是带着不可思议。 “以前在这儿时候穷买不了多少菜，到南方都是这么买，现在一回来还真是不习惯啊。” 宋月明笑眯眯说“这个菜市场人都挺好。” 买少了人家也不会有太大意见。 熊老太太点点头，正好都买好菜，大家一起回家去，路上不痛不痒说了两家情况，老两口回来养老，孙子过暑假也一起过来了。 “他在这儿没什么玩伴，到时候让他去找你们家孩子一起玩” “好啊。” 在熊家家门前，宋月明见到了一个挺好看小男孩，穿着打扮在胡同里来说是精致，背带裤白衬衫，脚上是崭新旅游鞋，很时髦，尤其是一双丹凤眼，漂亮过分。 其实周围孩子长得都不差，但猛然见到这唇红齿白男孩，真是眼前一亮。 “这是我孙子熊亦彬，彬彬，这是宋阿姨，卫叔叔。” 熊亦彬问了好，带着一点南方口音。 宋月明笑着说“你好，彬彬，我们家有三个跟你差不多大孩子，要是想找他们玩，直接过来就行。” “好，谢谢阿姨。” 两家人各自回家，进了自家大门，宋月明就听到一阵叽叽喳喳，进屋一看，刚才打过电话悉数到齐，见他们回来乖乖喊人问好。 “你们随便玩吧，中午在这儿吃饭吗，阿姨买了好吃。” “好” 暑假就是这样，自家孩子跑到人家家里玩，被留饭次数也不少。 宋月明和许大姐到厨房忙活，需要泡清水去血水肉都给泡上，刚从厨房出来，费谌带着他俩儿子来了，手里抱着玩具还提着两条火头。 卫云开看了挑眉，“你来就来呗，怎么还这么客气” 费谌笑心安理得“刚好看见这鱼新鲜很，带过来给你们加菜。” 费谌俩儿子大叫费翼小叫费展，都是小帅哥，不过贸然被父亲带到不熟悉叔叔家里还是有些不习惯，但他们又记得这对叔叔阿姨送他们礼物很喜欢，那点排斥若有若无。 宋月明心道，今天是不怕买回来菜吃不完了，但她还真没有买鱼。 “那，要不然你把鱼给宰了呗” 费谌还真去了，去之前推推俩儿子“去，跟弟弟妹妹一起玩去。” 俩孩子不大情愿，但还是从善如流去了，幸好儿童书房和客厅都够大，装得下这么多孩子。 费谌宰鱼，卫云开做监工，再帮忙舀点水冲洗鱼肉，费谌侧耳听着里面动静，低声吐槽“我可等到你们回来了，这一周多我又当爹又当妈还得工作，但他俩还是没啥玩想回去，唉，让他们跟你们家孩子一起玩玩，等暑假再送走吧。” 卫云开不为所动“你活该。” “是，我活该，啧，这俩孩子真是要了我老命。”年轻时候不懂事，孩子早早生出来，但现在发现要养大也不是那么简单。 人家孩子幸福快乐，费谌也舍不得委屈自家孩子，那就学呗，总不能蹉跎几十年，到老了再后悔。 宋月明听见了，小声问“你小女朋友呢” “顾不上，人还嫌弃我有俩孩子。”但人家还想着跟他生个孩子，费谌打心眼里抗拒，且不说重新带个小孩子有多难，这俩大怎么办 宋月明继续插刀“正常。” 费谌差点当场潸然泪下，“你们可真是两口子” “那还能有假” 宋月明说完施施然回去了，这俩人在外面宰鱼，太阳太晒，她还是先回家去。 午饭前先做好了卤牛肉，宋月明挑出来一块稍大点，又带上炸好鸡翅鸡腿，给送到对门。 熊老太太和熊亦彬在家，院子里打扫干干净净，宋月明匆匆扫一眼，没有过多打量，将牛肉和鸡翅鸡腿放下，“我们家爱吃牛肉，每次都要多做点，大娘你尝尝味儿，这些炸东西是我家孩子爱吃，看彬彬喜不喜欢吃。” 老太太笑挺开心，“那可真是谢谢你了，闻着就很香。” 人人都喜欢懂事邻居。 宋月明没有久留，拿上自家空出来碗盘就回来了，家里几个孩子已经空盘了，等着下一批鸡翅鸡腿出锅。 “好吃嘛” 费家更跳脱费展一脸享受“好吃，就比肯x基差一点点。” 这次仨孩子去京市也吃过两回，他们倒是想去再吃，但店里人流量太大，他们呆时间不够长，回来还心心念念，宋月明就给捯饬出来差不多。 卫真得意洋洋仰着小脸问“怎么样，我妈妈就吃过两次就做差不多，是不是很厉害” 苏育翔第一个响应；“厉害” 其他孩子也点头，自家仨孩子与有荣焉。 宋月明摸摸鼻子，她从前不想做，一是懒，二是怕露馅，现在嘛，完全不用怕。 午饭热热闹闹做了一大桌，孩子一桌大人一桌，倒是分外和谐，饭后卫云开亮出来新买雪糕，一人分一支。 费谌也要一支，看着俩儿子很快跟几个孩子和谐相处，偶尔跟他对视还会笑一笑，暗暗抹一把辛酸泪，孩子终归是孩子，对他冷脸就是闹别扭而已。 午休过后，费谌和卫云开去上班，宋月明在家收拾这回拍照片，自己洗出来黑白照，彩照到时候拿到影楼冲洗，费翼好奇跟在她身边看冲洗过程，闲着也是闲着，宋月明就教他怎么冲洗。 费翼比其他孩子年龄稍大一些，动手能力极强，很快就能做似模似样，眼中迸发出无限喜爱。 “阿姨，这些东西要在哪里能买到啊” “等下我给你找找地址还有型号都写给你，不过这些药水都是化学制品，你玩时候要小心。” 费翼兴致勃勃答应下来，晚上费谌来接孩子时候，宋月明很想说可能帮你家孩子培养了一个烧钱爱好，最后还是忍住了，打算让费谌回去慢慢发现。 出门这么些天，仨孩子回来跟放风似到处乱跑，与那熊亦彬也认识了，卫真跟宋月明审美类似，格外喜欢跟这个漂亮小哥哥玩。 双胞胎岂会没有发现妹妹异常，卫越酸溜溜问“妈妈，妹妹这叫什么” “怎么了” 宋月明没明白他们意思。 卫云开却是怕自家小棉袄被人抢走，淡淡然说了俩字“肤浅。” 宋月明给他个白眼，但还挡不住他给双胞胎解释肤浅意思，还跑到卫真面前说“肤浅，爸爸说，我给你解释一下意思吧” 卫真听完哇一声就哭了，始作俑者卫云开头大不已，宋月明作壁上观。 “你惹麻烦你来收拾。” 别看卫真年纪小，可她也不好哄着呢，卫云开费尽心思哄“真真不是肤浅，真真是想跟彬彬哥哥成为好朋友，爸爸刚才是和你俩哥哥开玩笑呢，不过咱们跟人家交朋友也得注意着不能被人骗，对不对” 卫真挂着眼泪点点头。 可卫云开舍不得闺女继续哭啊，索性承诺“爸爸明天给你买一套最漂亮画笔。” 卫真立刻抹掉眼泪“好。” 反正过后跟熊亦彬该怎么玩怎么玩。 卫云开看叹为观止，宋月明忍笑忍到肚子疼，等卫真过来求抱抱，一脸笑将人搂在怀里。 卫铭又一次戳破真相“妹妹是跟妈妈学，咱们以后不要惹她。” 卫越心有戚戚焉点头，幸亏不是他把妹妹弄哭，要不然这事儿肯定说不清楚。 “所以说呢，即便真真那么小，也不要轻易得罪她，要不然到时候我可不帮你们哄。”宋月明给了个善意总结。 卫真靠在宋月明怀里破涕为笑。 疯玩一阵子后，宋月明开始命令他们收心，该去少年宫去少年宫，该练琴练琴，宋月明给买回来不少作文书、英语磁带，双胞胎开学就是三年级，要开始写作文，英语到初中开始学，但她想着能早点培养音氛围、锻炼口语。 “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开学了，从三年级开始我和你们爸爸会提高要求，不能那么散漫下去了。”宋月明可不想因为太放纵学习，让双胞胎出什么岔子，他们生在年初，本来就比其他孩子晚一年上学，要是学习不行要留级，那可肯定是不行。 仨孩子都答应下来，相比疯玩时候，有规律生活开始有些不习惯，渐渐地恢复过来，就顺利接受了。 费谌经常跟他们取经，费翼喜欢上了摄影，他就在家里布置一间暗房，只要确保孩子安全就随便玩，小费展听哥哥，费翼不闹他就乖乖，经常喜欢跑到卫家来玩，没多久，就跟混很熟了，尤其知道卫真是费谌干女儿，待她格外亲近，从未吃醋。 俩孩子在他这里过暑假，前妻总担心有什么不好，但现在渐渐地摸到跟孩子相处窍门，前妻开始担心俩孩子太喜欢爸爸，会把妈妈忘掉，费谌得意同时又心酸。 “早知道就不离婚了。” 要是没离婚，他们家俩肯定跟宋家这仨一样快快乐乐。 卫云开看更明白些，“你们不离婚就天天吵架，对孩子影响也很大。” 费谌想想也是，不知怎么，跟孩子关系变好，对那小女朋友渐渐淡了，要是跟这个女人结婚，他跟孩子关系会再次恶化。 “咱们都是第一次当爹，怎么你就跟你们家孩子处那么好” 卫云开但笑不语。 费谌很快想明白了，人家有个好媳妇儿，不过，这也不是一个人事儿，年轻时候要啥有啥不知道珍惜，整天浪荡，现在知道后悔，肯定得付出补偿。 “要是有卖后悔药就好了。” 卫云开在他安全帽上敲了敲，“别多想了，去搬砖。” 费谌一拧脖子，“我是来视察工程进度，我不搬” 卫云开摇头，不再与他多说，心情却是极好。 等到下班，费谌开车跟在卫云开车后头，今天孩子在卫家混，这大半个暑假，他来卫家跟回自家一样顺当。 一到家，家里正热闹呢，熊亦彬穿整齐漂亮，正给小伙伴们分玩具留地址，快开学了，他得回广市。 “彬彬哥哥，我会想你。”卫真恋恋不舍，这么好看小哥哥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到。 熊亦彬耳朵红红，坚定点点头“等寒假我还过来玩。” 卫真眼睛一亮“好哇好哇” 对其他男孩子就没这么浓情了，送上道别礼物就准备潇洒离开。 “诶诶诶，别走，叔叔给你们带了杏仁茶，吃完再走” 杏仁茶是沸水冲了杏仁粉，再加芝麻花生葡萄干等作料制成糊糊，甜而不腻，带着些许杏仁特有味道。 费谌带是一家老字号杏仁茶，下午出摊没多久就要排长队，他得是准点到达才能这么早买回来，因为没什么好带出来餐具，直接买了七八碗放到干净饭盒里，许大姐给拿出来干净小碗，一人一碗吃了。 费翼不喜欢吃杏仁，但他爹都带回来了，总得给个面子不是 卫真和费展最喜欢吃这家杏仁茶，吃完一碗再来一碗，费谌喜滋滋问“明天我再给你们带回来点” “不要了吧”费翼脱口而出。 费谌不明所以，还有点受伤。 费翼话到嘴边又变了，嘟囔着说“你天天买这个，早晚要吃烦。” “那行，到时候我换着买” 熊亦彬吃完杏仁茶走了，费谌也没好意思蹭饭，带着孩子出去觅食，再过两天，他家这俩得回京市，他得珍惜爷儿仨相处时间。 卫家这仨孩子吃完饭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那动作可谓是整齐划一。 宋月明看着好笑，“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仨人哼哼唧唧开口“不想开学。” 开学就不能跟小伙伴们一起玩了。 宋月明幸灾乐祸“你们可算是要开学了，我跟你们爸爸还有大姨，终于能清净清净了。” “妈妈”三人哀嚎，仿佛被抛弃苦孩子。 卫铭在沙发上滚了一圈，蹭到卫云开身边一脸期待问“爸爸，你也是这么想吗” 卫云开捏捏他小脸蛋，不得不诚恳说明“对啊，你们开学我们放假。” 仨人彻底崩溃，趴在沙发上不愿意面对现实。 “行了啊，趁你们还有一星期才开学，咱们挑一天回姥姥家吧你们不是说要抓泥鳅，你们小舅舅说河里没水了，正好可以抓泥鳅。” 卫越笑嘻嘻搂着她脖子问“妈妈，到时候咱们都去吗” “对啊，要不然你们走回去” “妈妈万岁” 宋月明撇撇嘴“你们就是会说好听话，我太了解你们了。” “对了，那个谁，航航也在老家吗”跟小伙伴玩耍大半个暑假卫越终于从记忆里翻出来这个相处了没几天表弟。 “不知道，他们可能在驻地过暑假吧。” 毕竟从京市回来就没怎么联系过，宋柏恒来电话问过一次仨孩子情况，之后谁也没联系谁。 宋月明挺喜欢这状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0章 090 第9章 “俺们出花生，你带着孩子玩吧” 黄栀子笑眯眯, 故意打趣自家闺女。 宋月明摸摸鼻子假咳一声, “那不行, 妈，我都恁大人了, 也不能光玩啊，我给摔花生吧” “那中，你想弄啥弄啥吧” 宋家今年花生种早，花生从地里头刨出来，都还在坠在秧子上头, 人力一个个揪下来太麻烦太累，稍简单些办法就是用力拿着花生甩在柳条篮子框上，黄栀子直接将三轮车骑到地里来, 摔下来花生直接落在车斗里。 前面人出花生, 后面人摔花生, 慢慢往前挪, 要么说种花生太累人呢, 不过这样价格也能上去。 仨孩子也得尝尝干农活滋味儿，他们把姥姥妗妗弄出来花生给宋月明抱到三轮车旁边摞起来, 宋月明在头上顶了个毛巾, 免得摔花生时落下来泥土给飞到头发里面。 卫真吭哧吭哧跟着哥哥们干活, 瞧见妈妈样子捧腹大笑“妈妈, 你这样真好玩。” “是吧好玩吧, 你也来摔” 卫真试了一下, 她力气小，自以为一株花生摔完了就往地上扔，小妗子余晓菊给抓住没放，“真真，你看这上面还有好多花生呢，可不能扔” “啊这么难，那我还是给妈妈抱花生吧” 她乐颠颠往前跑，其他孩子也是一样稀稀拉拉抱过来花生，路上还有掉，卫真还踩着落下来花生秧子绊倒了，这土刚刨过还是松软，但摔一下也不轻，趴在地上瘪瘪嘴，有点难受。 宋月明瞟了一眼“真真，自己站起来。” 大宝跑过去要扶她，卫真凑着手站起来，低头看看短袖短裤都沾了泥，膝盖上也有，顿时有点不乐意。 “妈妈，这好脏啊” “没事儿，咱们回去洗洗就行，你先自己打一打。” 此时，双胞胎从她身边路过，两人已然成为现场版泥猴，脸上还挂着一道泥，嘻嘻哈哈往前跑，反正就是边干边玩。 “妹妹，一会儿还得弄脏，就这么着吧。”卫铭在空中留下这句话。 卫真看看宋月明，宋月明正专心致志摔花生，那大前方出力刨花生卫云开，根本没注意她遭了什么罪，又抬头看看瓦蓝天空，卫真只好乖乖把地上花生再给抱过去。 等她走到面前来，宋月明赞赏一笑“真真真乖。” 卫真立马神采飞扬，就是沾上微湿黄土，真算不上多脏。 余晓菊看见卫真身上半新鹅黄色衣服，提醒道“月明，这花生津沾衣裳上可洗不掉，你别让真真干了，一会儿衣裳就不能要了。” 花生叶子折一道就有汁水冒出来，沾在衣服上面基本洗不掉，到花生地里干农活就得穿深色衣服。 “没事儿，她这身衣裳明年就不能穿了，让她玩吧。”回来时候知道要干农活，他们特地穿旧衣裳，卫真衣服多又在长身体，也不在乎这一身衣服被弄脏。 “那也是。” 两人随意聊着天摔花生，过一会儿发现几个孩子都不给送花生了，抬头一看，人都没了。 “咦，他们都上哪儿去了” 余晓菊四处看看，忽然想起来“是不是到河边看浇地去了，你三哥估计把水泵跟浇地管子拿过来了，要不，你去看看去” 宋月明答应一声，往前走会儿才发现卫云开也没在地里，到地头河沟里一看，果然都在那儿呢。 农村人种地最幸福事情莫过于离水井和河边近，浇地方便省事，宋家这块地临着东大河，长长河道里有地方都已经断流，只有挨近桥边大闸稍深地方还有不少水，宋建军将水泵下在里面，又把成盘塑料软管往地里铺，他们家地挨着宋卫国，地里花生前两天收起来都快晒干了，现在打算早早浇地犁地，好种上一茬蒜，等来年春天好收成。 卫云开帮着铺管子，还得叮嘱几个熊孩子不能往水边走 “这里头水看着少，但里头深很，你们都别往水里去，要不然马鳖钻到腿上喝你们血” 一句话把一半孩子吓住了，大宝二宝是习惯了，只敢挤眉弄眼不敢当场违背大人要求，宋威威和三宝小一些，听话不敢下水，双胞胎好奇马鳖是什么东西，至于俩女孩完全对下水不感兴趣了。 宋月明听着也膈应，勒令他们“都上去吧，别在这儿站着，不干活晌午没饭吃啊” 卫铭仰头问“妈，不是说带我们回来抓泥鳅呢吗” 宋建军听见了，连忙说“待会儿就去” 卫越立刻很热情问“小舅舅，咱们什么时候去啊” “等小舅舅把管子铺好，你们别站着了，去给帮忙去” “好嘞” 卫真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河边有水草有虫子，还带着河水腥气，她不愿意多呆，和小表姐笑笑手拉手往上走，想要去找宋月明。 走到一半，“啊妈妈” 宋月明一惊；“怎么了” “有虫” 卫真刷一下就要飙泪，笑笑低头一看，笑着就给抓起来“小嫲嫲，没事儿，是个大蚂蚱” 她说着就给拎起来给宋月明和卫真看，果然是个差不多手指头那么长青色大蚂蚱。 宋月明松一口气，走过去安慰“没事儿，它不咬人，我给你弄个毛毛穗串起来中不” 毛毛穗就是狗尾巴草，从草芯里抽出来草杆，细细长长还不易断，蚂蚱脑袋后面有片壳，翘起来就能把毛毛穗穿进去，一根毛毛穗上至少可以串十几只蚂蚱。 卫真似信非信，学着笑笑捉起来一只，发现蚂蚱真不咬人，兴致勃勃去捉了。 宋月明就发现自家闺女娇气也娇气，虎起来也是真虎，串起蚂蚱来那叫一认真仔细，下手毫不留情。 “妈，这个串起来干什么能吃吗” “唔，这个蚂蚱有翅膀，好像不怎么好吃，回头给你烤一下试试。” 宋月明没吃过蚂蚱，只听说过油炸蚂蚱，但黄栀子肯定不愿意糟践好油来炸这不能吃东西，她准备先烤一下试试。 卫真听完抓更起劲了。 卫云开路过时候看闺女鼻尖上都冒汗了，又看她毫不犹豫动作，心疼说“真真，不一定好吃，你别抓那么多，去树荫下歇歇。” 幸好今天不怎么热，也没啥大太阳，要不然他还真舍不得让闺女在这大太阳下面来回跑。 卫真小脸上满是自豪扬起手让他看，毛毛穗上都快挤满了，最下面那只大蚂蚱几乎失去生存空间，还问“爸爸，你看我是不是抓了很多这真好玩” 卫云开不忍直视自家闺女原本那白白嫩嫩小手，只能说“你觉得好玩就行。” 过一会儿卫真终于觉得热了，跑到地里树荫下坐着，跟笑笑一起玩蚂蚱，宋建军小儿子三宝一屁股坐在地上，哥哥们嫌他小，他就喜欢跟姐姐们一起玩了。 宋月明站在树荫下盯着他们，现在这些孩子都离下水泵地方远远地，但难免一个看不见就能奔过去玩水。 不过，“三哥，这河里就一直这么点水” 宋建军眯着眼睛往河道里看，思索着说“这些天水少天也旱，估计再过两天应该会来水，到时候都该浇地了，咱家这不是收早急着种地嘛。” 宋建军这些年搞蔬菜大棚，他和宋建兵大部分地都用来种菜，但庄稼人不敢不重粮食，每年种一点够吃就行，今年他打算把地都种上菜，宋建钢两口子在南方这几年，他家地也被宋建军给承包下来，投入不菲。 宋月明仍是觉得“咱家这地附近要是再多口井就好了，也不用担心地里没水。” 毕竟种菜需水量和种地还是不同，这地里庄稼一年四季就收两茬。 卫云开若有所思看向远方，“这几年断断续续也打出来不少井吧，会越来越方便。” 宋建军也不怎么愁，笑呵呵点头“那是不假，反正离得远就多扯两盘管子事儿。” 宋卫国是当村干部，对这些年变化知道一清二楚，听着他们说，信心百倍道“肯定越来越好，前些年咋也想不到会有现在好日子。” 黄栀子晃着毛巾给自己扇风“那也得咱自己干，有那懒蛋分了地不种，活该穷。” 当年混工分看不大出来谁勤快谁懒，现在自家地里头啥样那就是照妖镜。 他们正说着话，在干枯河道里玩耍五个男孩忽然兴奋起来，双胞胎尖叫着喊“爸爸，快下来看这里头有鱼” “真假” “是真啊小舅快来” 卫云开和宋建军先下去看看，其余人似信非信都没动，坐在岸上看他们拨开水草找见一片小水坑，刚没过脚脖子，宋建军跳进去一弯腰就摸出来一条梳子长短鲫鱼，鲫鱼鳞片在日光下闪着光。 “嚯，还真有鱼” 宋建兵也快步下去了，男人似乎对捉鱼情有独钟，不一会儿都站到水坑里摸鱼去了。 卫越撅着屁股在水里头摸来摸去，终于抓到一条，兴奋地扬起来“妈妈，你看” 宋月明已经下来了，很给面子给小崽子鼓掌“右右厉害” 卫铭不甘示弱，也抓上来一条不大不小鱼，宋家三宝和宋威威也抓到泥鳅或者鱼，连宋卫国和黄栀子都站不住，下水抓鱼去了。 卫真看着他们一会儿抓一条，相当羡慕，犹豫着要不要下水，笑笑拉着她手说“真真，这里面马鳖不多，说不定都没有，咱下去抓鱼吧” “啊这里头有马鳖” 卫真再想下去也不敢动了，扭头看向宋月明“妈，你咋不下去” 宋月明眼看着因为那一小洼水被搅动，不断爬出来不知名大小水虫，对不起，她也不敢下水。 “真真，咱们还是站这儿看着，顺便想想怎么吃鱼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站在水里卫越忽然嘶了一声，白白小腿抬起来一看，果然有一条细长马鳖趴在腿上，宋建军离他最近，一下子给抓下来扔到干地上。 “没事儿吧右右” 卫越心有余悸摸摸那片皮肤，摇头说“我没事儿。” 来了这一下子，卫真果然安分了，这片水洼里头水浑浊不堪，谁也不知道下面有什么东西。而方才要下水笑笑心有余悸站在旁边，难姐难妹乖乖站在一旁看大伙儿抓起来鱼。 小水洼就那么点地方，不大会儿功夫里面鱼就都被抓出来了，顺便里面那点水也被泼出来，挖一挖里头淤泥里有没有泥鳅。 卫铭挖出来一个手指头肚那么粗泥鳅，拿过来给宋月明献宝，宋月明看着他水泥猴模样，怕伤他心才没往后退。 “左左也非常厉害“ 鱼捉完大人都去干活了，几个孩子拿着除草小铲子挖泥鳅，宋月明再三嘱咐他们不要把铲子往自己脚上砍才回到岸上，闹腾这么久马上就是晌午饭时间，收回来花生要带回家，地里正在浇地也不能不留人，宋建军浇自家地，自然是他留下。 宋建兵开着大那个机动三轮车，众人都坐在上面，仨孩子坐在车斗里往外看，路上不乏干完农活回家人，骑自行车。三轮车或者两腿走回家。 卫真靠在宋月明肩膀上说“妈妈，种地真好玩。” “嗯” “也很累。” 这还差不多，宋月明断定他们不会乐不思蜀了。 但等下午离开，跟表兄妹告别时，仨孩子还是恋恋不舍。 卫真还问“妈妈咱们什么时候还能再回来啊” “等八月十五看看吧，要是星期天就带你们一起回来。” 仨人都高兴极了，他们仍是从宋家地里离开，一路走过土路颠簸不堪，大约是前些天才下过雨缘故，路上被碾出来很深车辙痕迹，土变干之后坑坑洼洼，十分不好走。 卫越表情夸张说“妈妈，我颠屁股疼。” “老实坐好不要动，过一段就好了。” 幸好小宋庄离国道不远，上了柏油马路就是宁静平和。 不多时，仨人就挤在后座睡着了，他们玩闹一天又没有午睡，一直没睡就是因为太兴奋。 宋月明也调个舒服点姿势躺下。 卫云开聚精会神看着前方，过一会儿看她了无睡意忽然问“月明，你想不想做点什么” 她下意识反问“这不是在开车” “” 宋月明很快反应过来，“你是想挖井还是想修路” 平原地带靠得住就是土地，临河地就那么点，水井是必不可少，但现如今水井间隔较远，浇地打水都不大方便，村里路都是土路，如今陆陆续续多了机动三轮车，三轮车改装助力器，路能修好与外界来往会更加便利，不是还有那句老话，要想富先修路么。 “都可以做点，实地考察一下，怎么样” “行，两个村儿都做吧，咱们都是在这里长大嘛。” 既然有能力，就做点力所能及，他们也对这一方水土怀着感恩之情。 “你回头联系一下，到时候以捐款名义吧，具体事情让专业人员规划。” 卫云开微笑着说好。 开学之后，两人就把这件事提上日程，联系了政府部门，将小宋庄和魏水村村里大路、地里大路修一修，每个村地里添上十口井，通往两庄之间那所小学路也给修了修。 为了避免麻烦，卫云开要求不公布他们夫妻捐赠身份。 只不过，黄栀子家所在那条稍窄胡同本不在修路范围内，也要给修，魏根生家门前那条略修一下正好连上大路，黄栀子一下子就猜出来是怎么回事。 “宋月明，你你你”有钱烧啊 “妈，这是好事，你别声张，我不想冒出来一堆认识不认识跟我借钱。”她能做就这么多。 黄栀子既心疼又高兴，宋卫国和宋卫民知道一点内情，但他们是村干部，修路对村里只有好处，当然不会说闺女半句不好话。 再说，宋建军哥俩儿种大棚蔬菜，下雪下雨也不怕运不出去，暗暗决定明年销路不错就扩大规模。 市里 宋月明看着双胞胎第一周学写作文就把挖泥鳅事儿给写到日记和作文里头，笔画多泥鳅两字他们还不会写，用了拼音，短短日记里，卫铭强调是妈妈做鱼是多么好吃，卫越则自夸是个被马鳖吸血都不哭男子汉。 “你们俩还真是会吹。” 卫铭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妈，这怎么能叫吹我明明是实话实说好不好” 卫越啃着甜津津梨子重重点头“对” “那行，只要你们能写好就行。” 宋月明又特地给两人买了日记本。 卫真喜欢收集漂亮本子，也哼哼着要本子，逐渐失去写日记热情双胞胎恨不得把日记本塞到她手里。 “妹妹，本儿给你，你来写好不好” 卫真皱着眉头，俩哥哥这么好说话那肯定是没好事，摇着头说“不要” 双胞胎硬塞都塞不出去，只能自己抱着本子写。 宋月明和卫云开并不过多干涉他们互动，反正除了双胞胎闹时候会打架，俩哥哥是不会跟妹妹计较。 卫真看着宋月明站在大镜子前整理衣服，屁颠屁颠凑过来“妈妈，你干什么去呀” “明天你秀红姨出门儿，我现在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你跟我一起去不能看新娘子，还能见着姥姥姥爷，他们也来了。” 卫真一听就摆手，“我不去，我星期天在家写作业，你让姥姥姥爷到咱家住吧。” 宋月明捏捏她鼻子，了然道“我还不知道你，就是不想看见老师呗。” “妈妈” “真真” 母女俩抱在一起难舍难分，双胞胎夸张地捂住耳朵，太腻歪了反正他们不承认自己有时候也会这么腻歪 魏秀红婆家在市里，婚礼也就得在市里头办，她在市里没房子，选在在宿舍里出门儿，说是宿舍其实并不算简陋，准女婿跟她一个学校教书，开学时候两人已经领证，正好分到学校里面一间带院子家属院，既做新房也是娘家人送她出门儿地方，从家属院到婆家，再到酒店吃酒席。 宋家该到亲戚悉数都到了，将魏秀红送到婚车上，娘家人就不能跟着过去，只有送嫁小姐妹跟着过去，魏春华是送嫁姐妹之一。 魏春华见到宋月明抿嘴笑了笑，婚礼现场很忙，两人没说什么话，送走魏秀红，宋月明和卫云开分别开着车将娘家亲戚送到车站，车站有魏秀红婆家包一辆车送他们回家，他们也不愿意再住一晚上宾馆。 临走，宋卫琴拉着宋月明手，满是感激“月明，大姑没白疼你，秀红能嫁这么好，也多亏你。” “大姑，秀红嫁好是她人好。” 宋卫琴笑笑，握着她手紧了紧，只觉得当时是突发奇想操心侄女婚事，没想到如今闺女也沾了侄女光，别不说，自家是农村，魏秀红婆家是城里人，要不是有宋月明夫妻俩震着，那婆家准得拿邪。 黄栀子在一旁看着有些得意，她刚嫁过来时候大小姑子都得小心对待，如今宋卫琴对她不说一个不字，可不是看自家闺女有出息 “月明，今儿见着那个是魏春华吧她有对象没，咱村里也有个毕业一两年大学生。”黄栀子忍不住有了说媒瘾。 宋月明摇头“妈，她自己有主意，估计不让说媒。” 宋卫琴点点头“就是，她妈现在眼光可高了，我都没想给她说媒。” 黄栀子一听立刻熄灭那心思，她就是看魏春华人还不错，再想想王宝珍那张脸，她就懒得操这份心，到时候出力不讨好，可就坏了 “月明，你那个，也别给她介绍了” 碍于卫云开就站在不远处跟宋卫国寒暄，黄栀子没好说太明白。 宋月明早就想明白这问题了，不假思索答应“妈，我知道，你放心吧。” 别人人生也要自己掌握，如果非要撞了南墙才知道回头，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娘家亲戚一走，宋月明和卫云开并肩走去停车场开车，见卫云开皱着眉头，宋月明就猜出来他在想什么，忍笑问“又在想你闺女出门儿场景” “对，哪有这样，嫁完闺女就走人真真要是嫁到外地去，咱怎么知道她有没有受欺负”卫云开拳头都要握起来了。 宋月明眨眨眼，“她要是嫁到外地，咱就买一房子住那观察一个月，这总行了吧当然，婚礼咱们肯定得出席，要不然我也不放心。” 卫云开深以为然“咱这儿结婚习惯该改。” “以后可能会变吧。” “别人不改，咱改。” 宋月明笑着摇头，以后参加一次婚礼刺激一次，那等正牌女婿真正上门时候得经过老丈人设置九九八十一难吧 “估计以后咱们参加婚礼不会特别多，你看开点，别这么多愁善感，到时候闺女嫁不出去回头埋怨你。”同龄人基本已婚，人生两件大喜事都已办完，再嫁娶也没多少关系这么近。 卫云开拧着眉头不说话，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宋月明却是脑补那场面越想越乐，开上车回家笑了一路，幸好他们俩一人开一辆车，要不然卫云开真会因此而冷脸。 天气渐冷上冻结冰，卫真开开心心过完了七岁生日，随后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事情。 卫云开正上班时候，魏爱国给打过来一个电话，“开子，咱爸得了急性阑尾炎，医生说要开刀动手术，你说咋办” “你们在哪个医院” “县城医院，医生说咱爸年纪大了，开到动手术有风险。” 卫云开蹙眉，“你等下，我联系人问问。” 电话随后挂断，魏爱国可惜这一分钟还没打完呢。 卫云开问是李大夫，老人得急性阑尾炎确实有点棘手，但要是妥善治疗话是没什么大问题，再者魏根生身体一向健壮，这点病只要手术顺利，很快就能恢复。 卫云开思索之后，给魏爱国回了电话。 “我现在在开会，走不开，我让秘书开车过去看看，如果严重就转到市里医院。” “那你不能过来，月明也不过来” “她公司也很忙。” 国外品牌正在试探进入国内市场，月音得天独厚市场条件必然会受到冲击，宋月明正带领整个公司全力备战，着实抽不开身。 魏爱国答应了，卫云开说了秘书姓名，又叫人进来吩咐一遍，迅速开车赶过去。 到中午，卫云开收到了秘书汇报，“老先生还没进行手术，家属都担心有风险，我已经按您意思预缴一部分费用。” “看医院怎么说，要是不行就转到市里医院尽快手术。” 卫云开还是不忍心让魏根生一直煎熬着。 下午，宋月明知道时候，魏爱国已经转到市里医院准备进行手术，她紧急事情忙完和卫云开一起过去，王宝珍和俩儿子正在手术室外面。 见到来人，魏爱国和魏爱军都笑笑，但看两人衣着打扮都是不俗，卫云开西服外面套着羽绒服，冷着一张脸，一看就不好接触。 宋月明化了淡妆，也是上班打扮，干净利落与前些年大不相同，仔细看却还是那个人，只是不再遮盖锋芒。 “怎么样了” 王宝珍收回看向宋月明目光，低声说道“刚才医生说快出来了，手术挺好。” 两人都松一口气，卫云开颔首“那就好。” 宋月明站了一会儿，没什么话说，事实上自从那一年回来她再也没见过王宝珍，王宝珍脸色不大好，未免日后出什么意外，宋月明问了一句，“干娘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都在市里了，要不然明天安排做个检查吧。” 王宝珍意外抬起头看她“不用，我身体没啥事儿。” 宋月明心内叹气，“那好吧，我去问问医生手术后需要注意什么。” 温媛就在这家医院上班，给魏爱国做手术是她老同事，宋月明找她就是蹭一下暖气，等魏根生手术结束再回去。 卫云开裹着羽绒服却是走不开，听魏爱国两兄弟唠叨做生意难处，偶尔答上一句。 王宝珍静静听着没说话，眼角余光打量着卫云开。 卫云开注意到了，却只当不知道。 过没多久，魏根生从手术室推出来了，手术之后痛苦神色减少许多，只不过睁眼看见卫云开很是歉疚。 “开子” “干大，先养病再说吧。” 手术后是需要住院，已经到了晚上，魏根生是住是个双人病房，比多人病房稍微宽敞些，但魏家来了三个人也不能都跟着陪床，问题是魏家在市里没别住处。 魏爱国大义凛然道“这大冬天说啥也不能让咱妈守夜，我睡这儿吧。” 魏爱军目光看向卫云开，充满期待，听说老三在市里房子好得很，还在城里卖房子，他可真想看看那房子是啥样儿。 宋月明没来由想起来刚怀双胞胎又碰上魏老太住院那会儿，忙里忙外不落好，她打从心底里膈应，现在更不会给这家人蹬鼻子上脸机会，转念一想就抢先回答“医院旁边有不少小旅馆，也不算贵，住那就行。” 魏爱军一愣，眼巴巴看向卫云开。 卫云开眼睛都不眨点点头“确实不错，你带着干娘住暖和点，我们俩明天还得开会，后天过来看干大。” 王宝珍还没说什么，魏根生迷迷糊糊听见了，拍板说好。 两人回家，许大姐做好饭菜都凉了，匆匆吃过就坐到书房整理资料了，他们忙着做事，仨孩子有样学样蹲在书房里，等到睡觉时间才回房。 第二天早上，许大姐来上班，宋月明交给她一张纸条“大姐，这是病房地址，云开干大住院了，麻烦你买只鸡炖点汤中午给送过去，就说是咱们家人，别不用管也不用问。” 许大姐答应了。 卫云开听着冲宋月明笑笑。 宋月明挑了挑眉，没说话。 晚上，宋月明回到家，许大姐来跟她回复说鸡汤送了，但看她那表情就知道有什么事儿。 “他们说什么了吗” “嫌味儿淡，还说你们不孝顺。”许大姐在卫家工作几年，说是不打听私事，但多多少少还知道一些，这干亲还敢嫌弃干儿子，可真是长见识了，干亲处不好可不就剩面子情了 宋月明笑了“那明天不用送了，可能食堂饭菜更合他们胃口。对了，明天给旺财吃点肉。” “行。” 等卫云开回来，宋月明把这事委婉转达，他摇头失笑“可真是” 那点子出息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明天咱们什么时候过去看干大右右今天有点感冒，明天要是发烧，就给他打完针送到学校再去吧”这小崽子大了依然怕打针，一个人是制不住他。 卫云开一听也顾不得忙“喂药了吗” 说着走到双胞胎房间里看看卫越，摸摸额头是不怎么热。 “只肯吃药不肯打针，明天看看吧。” 两人晚上都没睡好，中途下来两次看卫越发烧没，又喂一回药，本来还是好好，结果早上一摸额头烫不行，匆匆吃过早饭就逮着他去医院了。 “妈妈，我不想打针。” 卫越赖在宋月明怀里哼唧。 “你早上出去跟旺财玩时候是不是没穿好衣服” “有。” “哼，心虚。” 打针就是打仗。 从医院出来，卫越还急着去上课，宋月明看他还是活蹦乱跳，就给送过去了，又跟班主任交代一声。 再回医院路上一摸领口，毛衣都有点汗湿了。 “希望别传染给左左和真真，他们仨要是一块儿病了，我们俩得累疯。” 卫云开保持乐观态度，“应该不会，左左怕冷，衣服穿得厚。” 医院刚上班没多久，已经是人来人往状态，两人在水果店买了一兜苹果去了病房，敲门进去，看见来开门人也有点意外。 “三哥，嫂子，你们来了。” 是魏春玲。 更让人意外是，杨敏也坐在病房里，魏春华正给魏根生削苹果，魏爱国和魏爱军聚精会神盯着病房里电视机。 宋月明环视一周，“可真够热闹。” 杨敏脸上诧异掩饰不住，“你们，怎么来了” 她问完猛然想起来，卫云开是被卫渠警卫员带到乡下，当时听着似乎是姓魏，该不会就是魏春玲父亲吧 魏春玲只知道两人同村，但从未听杨敏提起过宋月明，此时也忍不住疑惑“你们” 宋月明在魏春玲和杨敏之间看了看，选择性回答杨敏问题“就是你想那样。”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1章 091 第91章 魏根生已经清醒过来，见此情景不由问“月明, 你们认识” “她就是小宋庄那个杨敏。” 魏根生立刻明白过俩, 看向杨敏目光激动起来, “原来你就是，可真是太巧了。” 他住院开刀, 魏春玲从驻地赶过来探望，昨晚借住在从前邻居家，杨敏知道魏根生住院也跟着过来探望，谁知道板凳还没暖热就碰上宋月明和卫云开进来。 杨敏心里怪怪，她和魏春玲刚认识时候因为是邻村人, 无形之中拉近了关系，但她从未听魏春玲说起有个跟她同村嫂子宋月明。 魏春玲奇怪不已问“爸，嫂子, 你们在说什么” “噢, 你这邻居嫂子是开子亲表妹, 前段时间才找回来。” 魏根生解释了实情, 宋月明和卫云开也没拦着, 事情都处理完毕，不用藏着掖着。 “这么巧” 魏春玲和王宝珍目光里都是诧异。 杨敏勉强笑着点点头, 没有多说什么, 故意避开了魏春玲目光, 其实她自己心里不大舒服。 卫云开将那兜苹果放到桌上, 开口问候魏根生病情, 顺便转移了话题。 “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刀口怎么样” “挺好，就是个小口子，我没事了，今个儿就能出院。” 魏根生不想添那么多麻烦。 卫云开不置可否说“我们来时候碰见给你开刀医生了，说是让你多住两天，老年人体质不比年轻人。” 魏春华也说“爸，三哥说得对，你是得多住两天，要是回家再出点啥问题，不就是来回折腾了” 魏根生不说话了。 宋月明冷眼旁观，年老之后有人会怕死，何况他现在还不能死。 “仨孩子都上学去了吧乖不乖” “对，今天得上学，挺乖。” 这么些人在场，聊天话题也是乏善可陈场面话。 过了一会儿魏根生就忐忑不安说“你们都忙去吧，我这儿有人看着，没事儿。” 今天不是星期天，他们都是手头有工作人，魏春华是请假过来，上午后两节还有她课，真得尽快赶过去。 魏爱国跟魏爱军终于从电视里抬起头，在魏根生面前他们不敢这么攀附卫云开，但人都在市里头呆着，他们家里还得卖菜，彼此对视一眼，魏爱国大着胆子开口 “医生说咱爸最好住在这儿五六天，我跟爱军轮流在这儿，家里也得留个人，要不家里头你嫂子跟孩子都吓不轻。” 俩儿子轮流在这儿，别人也得轮流伺候吧 王宝珍坐在一边直直盯着宋月明和卫云开，没见他们有任何表示，浑浊眼睛仍旧不肯挪开视线。 魏春玲先说话“我特地从驻地赶过来就是为了伺候咱爸，你要忙都去忙吧。” 魏春华也表态“我也抽空过来。” 魏根生皱着眉头，粗声粗气说“我这就是个小毛病，不用你们都在这儿，你妈在这都管了。” 开过刀就不是啥大毛病，用不着那么多人在这儿。 王宝珍听着忽然开口“那也不管，我一个在这儿，要是你有点啥不得劲，我都抬不动你。” 杨敏一听他们要说家事，连忙尴尬准备离开，刚站起身还没说话就被魏春玲按住“敏姐，你坐会儿再走吧，不着急，待会儿我送你下去。” 魏春玲心里有事儿，还行问问杨敏。 杨敏蹙眉，她就是个来探望病人外人，留在这儿太不合适，偏偏魏爱国附和一句“别急着走，咱都是亲戚，搁这儿说说话呗。” 这女人是张康上司媳妇儿，魏爱国当然想让人留下多攀扯攀扯交情。 杨敏只得坐回去。 魏爱军看向卫云开，嬉皮笑脸开口“开子，昨个儿来送饭是谁，就给那么点鸡汤，都快是甜了，连点油腥都没有，咱这都吃不惯。你别叫她送那样饭了，炒个土豆炖鸡块呗。” 说伺候老人，两口子憋气不吭，那只能讨点别好处了。 魏根生听着老脸一红，鸡汤特意撇去油腥是想让他吃点清淡，冷声训斥道“魏爱军，你瞎叫唤啥没你说话事儿” “爸，我这不是” “这是医院不是饭店，你不愿意在这就回家去” 宋月明好整以暇抄兜，淡淡说“我倒不知道魏二哥有这么挑剔嘴，许大姐做饭菜不合你们胃口，我也不敢送了，楼下有人租借厨房，你们想吃什么，想给干大补什么，自己做正合适，出医院门口往北一百米就是个菜市场，想买啥都有。” 就算俩儿子不会做饭，亲闺女杵这俩，想吃什么做不出来 卫云开同样拧眉，“右右感冒不舒服，我们得看着他，可能顾不上干大这边，秘书已经交过钱，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联系我或者秘书。” 魏春华局促表示“晌午我做饭送过来，爸，你想吃啥跟我说。” 魏根生红着耳根子点头“我吃啥都中，你们去忙，都忙去吧，我这真没啥事儿了。” 要工作四人都没准备久留，魏春玲送他们下楼。 病房门一关上，魏根生恼怒不加掩饰，瞪着魏爱军说“你是不是想把我气死才算好” 魏爱军讪讪“爸，我这不是想叫你搁医院里过舒坦点” “你少说话，我就能过舒服” 魏根生说着就要起身打人，王宝珍连忙按住他，皱着眉头说“你嚎啥，医院里都能听见你声音，军子说又不过。” 魏根生恨恨咬牙，低声怒道“你们迟早给我作死” 五人下楼时候走楼梯。 路上，魏春玲故作轻松问“敏姐，你是不是暑假去京市那会儿就认识我三哥了我还听航航说起过表舅舅，是那一回吧” 她心里感觉怪怪，从跟着杨敏学刺绣，她都将杨敏话奉为圭臬，以为两人是交心好姐妹，不想，杨敏竟然瞒着这件事，该不会是从三哥三嫂口中知道了她吧 杨敏沉默着点点头，仍旧不愿多做解释。 魏春玲笑着自说自话:“那咱们这关系又近了。” 宋月明并未理会，抬手看过腕表，离既定开会时间还有一小时，时间还早但脚步未停，扭头对卫云开说“你送我回家一趟吧，我开我车去公司。” 卫云开时间充足，当然不会不答应“行。” 魏春玲听着他们说话，不由问“春华怎么走你坐三哥车走呗” 魏春华连忙摇头“不中，根本不顺路，我搭公交车就行。” “噢，不顺路啊。” 其余人均是沉默，魏春玲期期艾艾看向宋月明，宋月明不闪不躲看过来，眸子里平静无波，下一刻，魏春玲自己移开目光。 彼此在医院门口分道扬镳，宋月明和卫云开去停车场，魏春华去对面公交车站。 魏春玲拉住杨敏胳膊，红着脸解释“敏姐，你不会生我气了吧我当时不知道你跟三嫂子认识，就没说过这回事。” 杨敏一想也是，但那点别扭并未消除，随口应付道“没生气。” “那你不生气就中。” 魏春玲如释重负一笑，杨敏又觉得不该迁怒魏春玲，她确实不愿意面对跟宋月明有关人，前段拿回来那三十万她原本想捐献出去，但存折拿回家不小心被婆婆看见，贺梅香坚决不同意将三十万捐出去。 原本，八月十五应该去卫云开家里走亲戚，都被她刻意忘记，原本想着关系就这么着了，谁知道又扯出魏家这档子事。 宋月明坐在副驾驶上打哈欠，卫云开以为她没睡醒，稍稍放慢车速说“时间还早，你能眯瞪一会儿。” “还是别了，我怕我待会儿不够精神。” “那你待会儿别犯瞌睡。” 宋月明扭头瞪他一眼，“有这么不放心我车技吗” 卫云开讨饶一笑，继而说起别，“你不用管他们了，等快出院咱们过来一趟就行。” “你不说我也不会再管。” 时至今日，宋月明不怕因为这家人会和卫云开有什么隔阂，能做他们都做过了，他们才是站在一条战线上人。 是以，关于这家人，宋月明一点都不掩饰自己态度，且理直气壮。 卫云开轻笑，“你别生气就行，我前两天看到人推销汽车，有一辆红色小汽车很适合你开，咱们星期天去试试” 宋月明抿唇笑“好啊。” 她正打算换辆车来着。 回家开上车，宋月明直奔厂区，到地方离开会还有十来分钟，苏妙宇抱着文件看她，笑着问“你早上不是给我打电话说可能会迟到吗右右怎么样，不严重吧。” “医生说是不严重，这小子就是欠挨打，早上出去跟旺财玩还不好好穿衣服。” “小孩子就是这样，调皮呗，我们家胖胖现在也是越来越磨人。” 嘴上说着谴责话，但彼此都是嘴硬心软老母亲心理，彼此对视一眼，惺惺相惜，而后并肩走入会议室。 月音经过这些年发展壮大，早就已经不是当初小作坊，产品推广至全国九成城市，倡导卫生理念经得起挑战和赞扬，但宋月明想要它坚持走下去，要走长远。 会议结束之后，宋月明抱着她茶润嗓，看看时间给家里打了个电话，问卫越情况。 如果卫越不配合，许大姐肯定制不住他，他们还得回去监督卫越打针。 电话是卫铭接，许大姐正盯着卫越量体温，宋月明耐心等着结果，不过测出来体温偏高，还得去打一针。 “妈妈，我陪右右过去打针就行，你不用回来了。” 宋月明不太放心，“他能听话吗” 卫越懒洋洋坐在沙发上，伸手跟卫铭要电话，卫铭躲闪不肯给，坚定说“右右都那么大了，肯定会配合。” “唔，那好吧，左左你帮妈妈照顾弟弟，如果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妈妈谢谢你。” 卫铭嘻嘻笑，“妈妈，我知道了，不客气。” 电话挂断，卫铭朝卫越做个鬼脸，许大姐笑眯眯去端午饭，卫越这才露出本来面目，嘟囔着说“卫铭你使坏” “我哪里使坏了，你都那么大了，该乖乖去医院了好不好”两人是双胞胎，对彼此想法了如指掌，卫铭岂能不知道，卫越就是想撒娇让爸妈陪着。 卫真从厨房拿着筷子出来，闻言也做鬼脸，“小哥哥，你实在太娇气了。” 卫越哼了一声“我懒得搭理你们。” 饭还没吃，卫云开打回来电话，卫越抢占先机拿到听筒，虚弱又坚强表示“爸爸，我会乖乖去打针。” 卫云开欣慰极了，柔声说“你乖乖，等星期天咱们出去吃饭，就吃你一直想吃凤尾虾” “爸爸一言为定” “当然。” 电话挂断，许大姐监督仨孩子上桌吃饭，饭后顺顺利利带卫越去打针，又给送到学校。 等到晚上宋月明回来，卫越见到她就哼哼唧唧蹭过来，宋月明摸摸他额头，凉凉并不像是在发烧了。 “右右，你可真乖” 卫越得意扬扬小眉毛。 宋月明看他这小模样爱不行，俯身亲亲他额头，“乖儿子，妈妈有空给你做好吃。” 卫铭坐在沙发上目露嫌弃，卫越就是故意卖乖 谁知宋月明放开卫越，又走过来揉揉他脑袋亲亲他“左左和右右都很懂事，值得奖励。” 卫铭小声嘟囔“我已经长大了。” 但对上妈妈了然目光，耳朵一红，不大好意思笑起来，嗯，它很喜欢这个夸奖。 卫真原本在书房摆弄自己画笔，跟卫云开显示她画技，听到客厅说话声蹬蹬蹬跑过来，嘟着嘴巴抗议“妈妈，你回来都不叫我一声。” “可真对不起，宝贝真真，妈妈回来了” 抱着软软小闺女，两人难舍难分，听卫真叽叽喳喳说一天在学校见闻。 卫云开倚在门框上看这妻子儿女热闹，而后缓步走到沙发那儿坐下，他们是男子汉了，不能再这么腻歪。 只不过睡下之后，就只属于他一个了。 宋月明总觉得她冬天大暖炉异常热情“嗯” “谁让你晚上回来都没和我说话。” “那你好意思让我在孩子面前亲你吗” “所以现在补回来。” 他低沉声音里带着无限笑意。 星期天果然去看了那一辆红色小轿车，特背适合女性来开，不仅宋月明喜欢，卫真也喜欢，小声嘀咕着说“妈妈，你能开这辆车送我上学吗” 从家到学校就是几分钟路程，有时候孩子跟胡同里小伙伴一起走，还不乐意让父母送，这次主动要求送到学校倒是个意外。 宋月明没什么意见，点头拍板买下这辆车，办妥手续就能开回家上路磨合。 买完车顺便去吃了个饭，下午，魏根生明天要出院回家，他们去看一眼，明天就不必过来。 仨孩子都不喜欢到医院来，好端端星期天把车停在了医院停车场，都不肯下车，防备看着父母。 “妈妈，你不是带我们来打防疫针吧”卫铭不怎么怕打针，可也不想无缘无故挨一针，太冤了。 宋月明失笑，举手保证道“绝对不是来给你们打针，咱们去看个人，是你们干爷爷，还记得不” 卫越似信非信点头“记得，不过我不喜欢去干爷爷家里。” 卫云开摸摸他头发，耐心地说“今天不去他们家，咱们坐坐就走。” 病房里仍旧是住着魏根生一个人，三个闺女尽数到齐，俩儿子不见踪影，卫云开也没过问，魏根生看起来恢复不错。 “你们仨想吃啥，我给你们削个苹果吧” 仨孩子都懂事摇摇头，在家里以外地方他们都不太喜欢吃别人家东西。 魏根生还是不由分说给他们塞了糖和饼干，仨孩子都拿着没动。 魏春芹在一旁看着，忍不住说“爸，你别给了，我看他仨肯定不吃这样饼干跟糖。” 她衣裳洗发白，三十多岁年纪脸上已经爬上不少皱纹，头上过这个草绿三角巾，更显老，只是目光扫过仨孩子身上大小合适，一看就不便宜衣服时，满是羡慕。 甚至走过来摸摸卫铭身上羽绒服，卫铭下意识往后躲，她讪笑着说“这衣裳啥料子，可真暖和，这半大小子买恁好衣裳干啥，到明年就小了吧俺家蛋蛋都是拾人家衣衣裳穿。” 计划生育后，魏春芹东躲西藏又生了两个闺女才得了个宝贝儿子，这是想拾双胞胎旧衣裳穿意思。 宋月明看她寒酸，却不会同情，以眼神安抚卫铭，微笑着说“孩子大了，得穿点合身衣裳。” 自家什么条件，孩子穿什么衣裳，家里没剩下多少旧衣裳，宋月明也不想给，双胞胎旧衣裳有部分送给宋建军家三宝和苏妙宇胖胖，有部分留在柜子里，留待他们学校有什么帮扶活动寄出去。 魏春芹拼儿子时候舍得出脸面要宋月明调理月经方子，这会儿怎么都张不开口说别要旧衣裳，幸而魏春华转移话题，说了别。 宋月明和卫云开也没打算久留，问候之后，说起明天出院事。 “明天星期一，我们俩都得去公司开会，到时候就不过来了，秘书会过来处理余下事情。”结清医药费，多退少补。 说起这个，魏根生从衣兜里掏出来二百块钱，要塞给卫云开“开子，这钱你拿着，不能都叫你出钱。” 这钱没多撕让，卫云开收了下来。 王宝珍在一旁坐着看，也削好一个苹果，哑声问“切开给你们仨吃吧” “不用了，干娘，你吃吧，他们刚吃过饭，右右感冒才好，也不敢让他吃凉。”宋月明想了想，这大约是王宝珍第一次对仨孩子那么和蔼，以往没怎么特地给东西。 这苹果切开给魏根生吃了。 王宝珍神色仍旧不怎么好，宋月明暗暗观察，在离开之前又提醒魏春华。 “我看干娘不大对，也不是咒她，她要是有啥不得劲，正好在医院检查检查，别拖严重了。”宋月明心想，这么些年，王宝珍心里头不定憋着多少气，如果不走运，说不定真会出问题。 魏春华一愣，答应下来“我还真没注意到，回头我问问。” 宋月明也没再多说，一家五口从医院离开去书店逛逛，给仨孩子买点课外物和课辅资料。 医院里，魏春华将王宝珍拉到角落里，小声问“妈，我看你脸色不好，你是不是有啥不得劲” 王宝珍心里有气，她身上确实不得劲，但亲闺女到现在才看出来，宋月明是看出来也不管她，她越想越觉得委屈，气咻咻反驳“我没事儿” “妈，你要是有啥不得劲你就说，我手里头还有钱，咱去看看，中不” “不用我自己抓点止疼药吃吃就中。” 魏春华想再劝一劝，“妈，你别因为这事儿置气身体重要。” 王宝珍冷着脸“我把你们几个操大，也该死去了有些人巴不得我死去呢吧你就跟她关系好，能落着啥” “妈你这几年脾气越来越怪，我好声好气，你跟我撒啥气啊，三哥和嫂子够对得起你了吧” “少跟我说这个” 两人不欢而散，魏春华心里头担忧，但也知道王宝珍倔起来根本不可能强硬拉着她去医院做检查，到第二天魏根生出院回家，王宝珍果真去医院门口药方买了二十片安乃近。 魏根生看她买药片，狐疑问“你是有啥不得劲” “没啥，就是浑身疼，吃点药就中。” 魏根生没再多问，事实上如果不是急性阑尾炎疼爬不起来，他是不会到医院里来，王宝珍没啥事儿不来医院也好。 “没事就中，咱得多活几年。”孙子孙女都没成材，大孙子强强去年考高中考不上，今年说是能考个中专一，魏根生觉得不错，中专出来也能分个工作。 等他们成人，闭眼也安心了，现在，只能昧着良心拖累卫云开，哪一次见面都是厚着脸皮。 临近过年时候，宋月明停下手里头工作，准备提前休息，顺便储备过年年货，再买一家人过节穿新衣服，准备和苏妙宇一起飞到海市买衣服。 逛街时候苏妙宇念念有词“我听我婆婆说咱们市里开了一家不错铺子，里面卖衣服绣工很好，过年衣服接单都是限量，我知道晚了，要是知道早就能去订一件。” 宋月明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左不过是杨敏开店。 “我知道海市有一家铺子旗袍做得很好，咱们去订一件吧” 苏妙宇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真” “当然是真，下午吃过饭就去，不过等到做出来得事明年夏天了。”手工定做旗袍工序繁杂，绣活也是人工一针一线来，宋月明记得老师傅如今名声不大，再过十年，想订她做旗袍，捧着钱都不一定能找到门路。 苏妙宇毫不在意，“反正又不急在一时，这大冷天做好了也没地方穿吧。” 宋月明笑着点头，让人从衣架上拿下来一件驼色羊毛大衣，穿在身上，衬着她脚上细高跟，柔美又不失气势。 苏妙宇和售货员都惊艳不已。 “真好看月明姐，你可真会挑衣服，你也帮我挑一件吧” 宋月明点点旁边那件正红色，“这件适合你。” 苏妙宇想也不想拒绝“我又不是新娘子，还穿什么红色” “不是新娘子就不能穿红色啦你听我，真很好看，穿回家楼医生移不开眼睛那种。” “月明姐，你别开我玩笑嘛。” 苏妙宇嘴上说着拒绝，售货员将大衣递过来帮她穿上，又拒绝不了了，确实非常明艳漂亮，但她犹豫着不敢穿回家。 宋月明又挑两只包，满不在乎地说“怕什么，最重要是穿给自己看，别人都是顺便。” “可是穿起来像刚结婚小媳妇儿。”苏妙宇表情是恋恋不舍。 “那证明你年轻，一直像新婚小娘子才好呢。” 宋月明说着拿钱买单，“我替你决定了，买吧。” 苏妙宇美滋滋抱着衣服说“我待会儿还你。” 两人一套崭新拎着箱子返程，坐是同一班飞机，卫云开和楼医生来接机，瞧见两人打扮均是一怔。 卫云开看了看宋月明高跟长筒靴，忍着笑意问 “劳驾，咱能把墨镜摘了么，我看看是不是我爱人。” 宋月明哼了一声，将行李交给他，摘掉墨镜没好气说“你这反应跟我去整容了似，有这么惊讶么” “有。” 不得不说，宋月明虚荣心得到了完全满足。 楼医生和苏妙宇组合相对和谐些，不一会儿就手挽手了。 不过，两人打扮再轻松，接下来最大关注还是各自孩子。 “他们没闹着来机场” “闹了，我说你明天才回来。” 宋月明无言以对，心知这肯定是仨崽子调皮后惩罚，要不卫云开好端端为什么要骗人家呢 四人往停车场走，但没走过几步，就听身后有人喊“女士，女士” 卫云开先回头看，是个穿马甲中年男人，人长精瘦，目光紧紧追随着宋月明，见他们停下来，立刻加快脚步走过来。 “女士，你好，我是一名导演，想请你来参演一部电视剧，请问你意下如何啊” 宋月明哭笑不得指着自己“我” “对，就是你，我有个角色你非常适合” 男人胡照拿出自己工作证递过来，是一部现代电视剧导演，工作证看起来像是真。 宋月明看过递还给他，摇头说“对不起，我没兴趣做这个职业，我有自己工作也有家庭，您还是找别人吧。” “啊你真不再考虑考虑，我们这部电视剧投资很多，让你演一位很出彩女三号，开播之后一定会火，到时候你也会成为家喻户晓明星，你真不愿意” “对不起，我真不考虑。” 胡照失望将工作证塞到口袋里，又拿出一张名片“这样吧，我们年后开工，你要是反悔话就给我打传呼。” “好。” 互道再见之后，四人继续向前走，苏妙宇好奇地问“月明姐，你真不喜欢做明星啊” 宋月明耸了耸肩“我只是喜欢看电视，根本不会演电视剧啊，再说我都已经够忙了，犯不着再给自己找事干吧” 如今正是追星热初级阶段，娱乐行业蓬勃发展，她倒是可以做点别投资。 “也对，咱们当明星是不可能了。” “不过咱们可以请明星给我们代言啊”宋月明眼睛一亮，不仅如此，他们还可以借机会打广告，她有点后悔刚才让那胡导演离开，植入卫生巾广告考虑一下 四人分开上车，各回各家，一路上宋月明都在捏着名片考虑，就算胡导演不缺投资，那总会认识一些圈里人，也怪如今信息传播不够发达，周边又没有影视基地之类地方，根本不知道哪里有电视剧开拍。 卫云开一直注意着宋月明捏名片动作，等到宋月明将名片妥帖收起来，才问“月明，你想做明星吗” “做明星不想啊，我刚都说了，不会去。” “那你捏着名片看什么” 宋月明将想法说了，卫云开逐渐松开蹙着眉头，赞同点头“这主意不错。” 不过不做明星，不耽误宋月明回去跟仨孩子小小吹个牛，你们母亲大人也是差点当明星人了。 卫真都顾不上看自己新衣裳，一个劲问“妈妈，是真吗” “当然是真，不信问你爸爸。” 卫云开正蹲在那儿收拾沉甸甸行李箱，闻言点点头，又不放心问“真真，你想当明星” 卫真托着下巴认真思考，“我当明星干什么呀唱歌还是跳舞，弹钢琴可以当明星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很辛苦，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当明星也很辛苦。”卫云开不着痕迹给闺女灌输当明星很辛苦念头，也确实是辛苦，他可不愿意自己宝贝闺女看别人脸色生活，到时候接手他们生意不是挺好 卫真歪头认真听，听到十年功数了数手指头“我才练了两年钢琴，是不是不行啊爸爸” “也不一定，在家里弹一弹我们给你当观众。” 卫真嘟囔着说“你们人太少了。” 话没说两句，卫真就被行李箱礼物吸引，抓着一看就是自己那顶粉色毛线帽戴头上，跑到镜子前面臭美去了。 宋月明躺在沙发上听父女俩探讨，她跟卫云开观点一致，不会去引导孩子做这个职业，但要是孩子真喜欢也不会阻止。 卫越殷勤给宋月明端茶递水“妈，你和爸爸什么时候送我们去少林寺学武功啊我想变得很厉害” 卫铭一样眼神热切，双胞胎都对学武功这件事抱有莫大热情。 宋月明差点让一口热茶呛着“少林寺可以让爸爸开车带咱们去逛逛，但是剃头当小和尚是不可能。” 双胞胎顿时蔫了，卫铭带些羡慕地说“妈妈，我们班王晓辉爸爸说如果他再打架就送他去少林寺学武功。 宋月明心道傻儿砸，那分明是一种威胁，当学武功是好玩她没有戳破双胞胎幻想，给卫云开使个眼色，这是你儿子，你来教。 说话间，卫云开已经行李箱收拾好，拿着宋月明特意给双胞胎买贝雷帽，一摸一样也不拘哪个给谁戴，挨个给他们戴在脑袋上，一本正经说“你们俩现在去院子里扎马步，要是一天能坚持扎俩小时都不动一下，连续站一年，我就考虑考虑送你们过去。” “俩小时”卫越不大情愿，那不得比两节课时间还长 宋月明添油加醋说“不是只站一天哦还有你要是去少林寺，就不能住在家里了，也没那么多好吃，你们俩可以扎马步时候好好想想。” 双胞胎似信非信穿好外套，裹得严严实实拉开大门，听见外面呼呼风声，扭头就想回来，又怕面子上挂不住，缩着膀子出去了。 无良父母开始讨论“他们能坚持多久” 卫云开笃定地说“十分钟吧。” 宋月明拿了个橘子剥着吃，还没到晚饭时间，她饿厉害，卫云开提醒她厨房有发糕。 “哪儿来发糕” “对门老太太送来。” 宋月明掰下来一块吃了，松软可口，确实很好吃，“老太太也太客气了。” 因熊家那小孙子寒假又过来了，经常到家里玩，老太太不时送点吃过来，宋月明想着待会儿给送点什么还回去。 她一小块发糕还没吃完，客厅大门又被推开，双胞胎若无其事回来了，只是在接触到暖气刹那，舒服叹了一声。 卫云开挑了挑眉，宋月明服气竖起大拇指。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2章 092 第92章 过年免不了准备鸡鸭鱼肉，炸点过年吃东西, 这时候最高兴就是仨孩子, 看着电视还能吃到刚出锅好吃, 宋月明按着一家子口味炸了藕丸子、糖糕、菜角、酥鸡。 又趁着油锅给他们炸了薯条、鸡翅鸡腿，从厨房里出来, 她自己反倒没什么胃口吃饭，许大姐儿子回家过年，今年早早开始休假，这时候里里外外就是她和卫云开忙活。 卫铭扬着他小油手问“妈妈，要不我给你捶捶肩吧” 宋月明连忙摇头“不用, 儿子你自己玩吧，我去对门一趟。” 找出来一只稍大碗，每一样拿些, 碗就装满了, 宋月明套上羽绒服踩着拖鞋敲开对面大门, 熊老太太与她相处久了, 都是有来有往, 也不跟她客气，尝了个藕丸子, 赞叹道“好吃, 哎哟, 我自己都忘了做这个, 月明, 你得教教我, 我也炸一点。” 宋月明笑着点头“行啊，我觉得大娘你啥都会就是太谦虚。” “谦虚啥，你做真好吃，对了对了，来，我正好送过来一件衣裳，你眼光高，来帮我看看好看不。” 熊老太太急匆匆，接过那碗拉着宋月明进家去。 宋月明好奇跟过去，却见客厅里坐着一人，是那天见过再未联系杨敏。 熊老太太随口介绍；“瞧，这是给我做衣裳师傅，姓杨，最近在咱们市里头可有名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年纪轻轻绣工就这么出色人。” 宋业明意思意思点点头，恍然想起，杨敏做这一行，人力有限，是卫云开联系了熊锐姐姐服装厂联合出品，才将她名声传开。 杨敏微笑回应，浑身不自在起来。 老太太拿起新袄子兴致勃勃分享“你看这袄子绣样我能穿吗我觉得太新了，是年轻人穿。” “过年嘛，就是图个喜庆，我觉得大娘你穿起来挺好看。” “真” “当然是真，不过我不懂这个，就是觉得好看，你要让我说别，我可不会评价啊。” 熊老太太反而觉得她说真诚，衣服嘛最大作用就是图个好看，略一思索就点了头，不再打算让杨敏拿回去对细枝末节改动，她也急着穿在身上。 “那就这样吧，杨师傅你等下我把剩下钱给你。”熊老太太说着就要转身回房。 宋月明不欲久留，说了一句“大娘，你忙吧我先回家去，这碗先放这儿，回头彬彬来我家玩时候带过来就行。” 熊老太太笑眯眯说好。 杨敏下意识看向宋月明，四目相对，宋月明只是点头示意，转身走出熊家客厅。 因是在家忙活，她穿简单随性，但依然不难看出曼妙身形，举手投足均是城里人自信，杨敏努力掠去心里那抹不适感，守礼坐在沙发上。 离开时，熊老太太送杨敏到门外，对面卫云开端着个乳黄色饭盆出来，瞧见杨敏，也是一愣。 “小卫，这是干什么去” “大娘，我去街上买几碗胡辣汤，待会儿省得做饭了。” 熊老太太啧啧道“你们这还叫省事，月明做可够丰盛啦，哎呦，真是，你打哪儿娶来这么能干漂亮媳妇儿” 卫云开莞尔“我运气好。” “这倒是一句真话” 熊老太太羡慕不行，她要是有个宋月明这样儿媳妇，就啥都不愁了，可惜儿子熊锐离婚后再也不说结婚，幸好还给她生了个孙子，要不然这日子更加没法儿过 不过，熊老太太没忘记出来目是送客人，与杨敏道别后，才回家去。 杨敏走在卫云开后头，沉默着没说话，到了胡同口卫云开特意放慢脚步，问了一句“你也做生意” “对，闲着也不是事儿。” “那挺好，既然你忙着回去，就不留你吃饭了。” 杨敏心底如释重负，走出胡同口快步向前，卫云开瞟一眼她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笑容，这表妹心气高，对月明芥蒂颇深，原本看宋家三个孩子古灵精怪，愿意留两分情面不远不近处着，现在看来，是都喜欢这么远着，何况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将两家人绑在一起，如今更见不得自家被这般嫌弃。 他在十多岁时候失去一切，如今重新拥有属于自己全部，什么事情都比不上他妻子儿女分量。 这么想着，卫云开走到人家胡辣汤店里，将饭盆递过去，要上五碗胡辣汤，再端回家，配上自家炸好好吃，热热闹闹，又充满温馨气息。 “咱们商量个事情吧” 卫真第一个响应“什么事呀爸爸” 宋月明和双胞胎嘴里吃着东西，都睁着眼睛等待。 卫云开清清嗓子，“要是你们仨今年表现良好，咱们明年过年好好出去玩一圈，去哪儿随你们定，行不行” 卫铭很快意识到其中漏洞，“爸爸，是我跟右右还有真真决定，还是要加上妈妈” “唔，我和妈妈听你们。” 仨人欢呼一声，虽然并没有想好要去哪里玩，但是想想这件事就值得高兴哇 卫越冥思苦想半天，举手说“咱们还去京市吗” “看你们。” 卫铭抗议“咱们都去过很多次啦，能不能别去了” 卫真举手说“秦叔叔说要带娟娟去港市，咱们也去吧” 宋月明敲敲餐桌桌面“你们不要确定那么早，明年过年还早着呢，现在，咱们先吃饭” 仨孩子仍旧很兴奋，宋月明都想好明年可以送给双胞胎什么生日礼物了，地球仪或者地图，有助于他们增长相关方面知识。 宋月明悄悄赞扬卫云开“你这主意想可真好。” 卫云开笑容里带着隐隐得意，他也很会带孩子。 因为有这约定在，年前年后仨孩子都分外乖巧，不过时间一长必定会暴露皮猴本质，好在两人并没有打算用这件事来约束他们。 到了大年初一，卫真早早给回京市过年费谌打电话拜年，而后仨孩子坐在电话那儿捧着自己留电话本给同学朋友拜年，如今有电话人家越来越多，用这方法省事又便捷。 吃过饺子，来往密切几家人互相拜年，给对方孩子发压岁钱，对门熊锐带着儿子熊亦彬给他们拜年，入乡随俗给了仨孩子大红包，一人一百块，宋月明给还了三百块回去，也幸好大家压岁钱没用红包包着，可以轻易开清楚数额。 熊锐笑挺真诚“不但来给你们拜年，还谢谢你们家孩子带彬彬玩，要不是他们三个，彬彬估计得跑到他妈妈家里过年去。” 宋月明“别给我们家孩子招恨好么。” “不是，我不是想跟孩子妈妈抢孩子，就是那啥你懂吧” “求复合” 熊锐脸一黑“不是，他妈妈已经结婚，彬彬再跑过去我就是孤家寡人了。” “那不还是” 看在彬彬面子上，宋月明没有讲话说太明白，反正也是人家家里事儿。 正聊天时候，家里电话响了，卫越离得最近直接给接起来了，连环炮似问“你好，找谁你是哪位新年快乐” 旁边礼貌性噤声大人不由一乐，宋月明和卫云开也没阻止他，不过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卫越皱着眉头。 “爸爸，他说他是姑父，是谁呀” 能给家里打电话姑父左不过是张康和宋柏恒，张康上回自觉被羞辱，就没再联系过，那只能剩下宋柏恒，卫云开起身过去接了电话。 “你是” 宋柏恒假咳一声，“我是宋柏恒，刚逗孩子玩呢。” 卫云开客气道“没事儿，这孩子估计没听出你声音。” “我觉得也是，航航，来给你舅舅拜年。” 宋航被叫了一声，对着听筒敷衍道“舅舅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他还等着去放炮，说完就一溜烟儿跑出去了。 宋柏恒抓都抓不回来，顿时尴尬道“我们都在驻地，给你们打电话拜个年，你别介意。” 卫云开脸上挂着淡淡笑意，声音里更是听不出什么情绪“不会，正好我们也给你们拜个年，来回也麻烦，就不用走那些俗礼了。” 卫云开居长，用不着去弟妹家里拜年，他们才认了亲，论理该是他们一家去拜年，但中秋节走亲戚把卫云开一家给忘了，过年也赶不过去，宋柏恒听出卫云开也不介意他们去不去，随之明白过来。 这是不用去拜年意思。 “那就好。” 两人寒暄两句，秦霖带着妻女来了，卫云开正好挂断电话。 宋柏恒将电话放下捏了捏眉心，对上杨敏和贺梅香探寻眼神，折中说了一句“他们那边也忙，去不去都无所谓。” 杨敏点点头，一时无言。 贺梅香故作轻松道“行了，人家不让去就不去呗，别弄得跟上赶着巴结人家一样。” 当初从京市回来两家没再联系过，八月十五贺梅香也存着试探意思，故意没有提起这件事，而卫云开两口子跟没他们这门亲戚一样，刚才这出还是宋柏恒给战友打电话时候想起来。 三人各有心思，但来家里拜访人不断，随后就将这心思抛之脑后。 宋月明也是在客人散尽之后想起来问这件事，卫云开复述很公正。 她耸肩“这可能就是气场不和，正好。” 卫云开也点头，这件事没什么可值得讨论，他提起另一件事。 “今天熊锐跟我谈话，似乎是有出资入股意思。” 宋月明心道这可能就是气场相合吧。 “随你呗。” 卫云开点点她额头“这怎么能随我，等费谌回来问他意见吧。” 虽然他持股比例最高，但这不是擅自做主事情。 宋月明一拍额头，“我刚才想岔了，我没什么意见，合作共赢嘛，你自己忙太多也会累着。” 卫云开轻笑着将她揽入怀中，两人静静靠在一起说话。 “明天你去魏家时候，看他们恢复如何，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让他们继续去医院治病，别到时候有什么怨言，败坏你名声，虽然咱们问心无愧，但挡不住有人恶意中伤。” 想要与卫云开争夺地产肥肉人不止一个，难免想出什么坏主意来捣乱，既然当初说了给钱解决，就在遵循原则基础上让这事儿尽量不出岔子。 不过，宋月明觉得以王宝珍别扭劲儿未必会领情。 卫云开将她抱紧一些，“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什么”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宋月明意外极了，而后一脸警惕说“停，打住，我浪费一下氛围，我不是很贤惠，你别夸我，你夸我不如帮我做点事，比如许大姐上班前家里三顿饭都要你来做。” “好。”他答应干脆利落。 宋月明挑了挑眉“你这么夸我，知道胡同里有些人怎么说我吗败家、奢侈、懒、傲气” 卫云开侧首吻她，等她不说话了又离开一些，熠熠闪光眸子里尽是笑意，哑声道“管他们怎么说。” 他月明是天下间最好。 宋月明懂他意思，抬手轻抚他眉眼，柔声道“其实吧，也就是你了，别人我才不管呢。” 他眼圈微红，俯身啄吻“我就知道，你最疼我。” 然后 年初二早上两人差点起晚。 卫真穿好衣服，自己扎了小辫，到楼下和双胞胎面面相觑，而后三人上楼叫门。 幸好，如今过年路上不算堵，没下雪没下雨，到宋家也不算迟到。 宋月明作为回娘家闺女，和卫云开兵分两路，她在小宋庄走娘家亲戚，卫云开去魏水村给魏根生和宋卫琴拜年，反正初二要在娘家吃饭，拎着东西去别人家就是寒暄几句，很快回来。 双胞胎想跟着爸爸去，现在可以坐在车里头，比坐自行车舒服得多。 宋月明皱眉“别去了吧，跟向人家要压岁钱似。” 大人见了孩子难免要给钱，大姑宋卫琴次次都不少给。 黄栀子却不赞同“怎么不能去，让孩子跟着玩去呗” 只提着节礼上门，说不定还给人家孩子压岁钱，自己孩子一毛钱见不着，这算什么那必须不行 卫云开也觉得没什么“我看好他们就行，放心吧，真真，去不去” 卫真有点心动，但还记着魏家并不好玩，因此摇摇头坚决站在宋月明身边“我要跟妈妈一起玩” “那行。” 卫云开开着车带上孩子走了，黄栀子这才将原因说给宋月明听，不甚在意说“孩子都大了，有吃不了啥亏，想去就去呗，反正也跟那一家子亲不起来。” “是是是，您说得对。” 宋月明也得忙着去宋卫民家里，顾不得别。 卫云开先路过宋卫琴家门口，将节礼放下，正好碰见魏秀红和新女婿走娘家，多聊了一会儿，宋卫琴感激这两口子，今年给压岁钱比往年都多，卫真没来也让双胞胎给妹妹捎走。 卫越拿着属于卫真二十块钱，怂恿问“左左，咱们俩分了吧，妹妹不知道，肯定不会跟咱们要。” 卫铭指指前面开车卫云开“不还有爸爸在这儿呢。” “爸爸，你不会告诉真真吧” 卫云开头也不回地说“你把钱给我，我就不说。” “那不就等于给妹妹了。” 卫越装模作样叹口气，将二十块钱递了过去。 等车停在魏家门口，双胞胎隔着车窗朝外面看了一眼，卫越直言不讳道“爸爸，他们家越来越破了。” 卫云开啼笑皆非“你小子，这房子都多少年了。” 开了车门提节礼下来，魏根生已经从院子里迎出来了，双胞胎礼貌还是有，一个比一个乖喊了干爷爷。 “干大，你挺好吧” “挺好，挺好。” 魏家正招待大闺女一家，院子里都是小孩儿，看向双胞胎目光充满好奇和羡慕、 齐树云娘家爹已经去世，今天不用去走娘家，也带着孩子来收压岁钱，此时夸张往车里看看“弟妹没过来啊” 卫云开淡笑“这是初二，在我妈家里，那边也得走亲戚。” 互相打了招呼，习有为和魏爱国极其热情和卫云开说话，孩子都在一旁站着翘首等待，卫云开有准备好零钱，一人一块，甭管收不收得回来，都赔不了多少。 齐树云心说这两口子越有钱越抠，面上还是得把压岁钱给还回去。 双胞胎一点都不推辞收下来，爸爸都给人家钱了，他们也得收回来，就是没有给妹妹，但又不能问出来。 大人说着场面话寒暄，王宝珍给送了一壶茶水就回厨房忙活，倒是容光焕发样子，没什么不舒服，卫云开打算跟魏春华交代一声。 王宝珍在厨房将案板剁声声响，也没听到卫云开过来问候她一句。 七八个孩子都在院子里玩耍，双胞胎缩着脖子吹冷风，不懂齐树云非得推他们过来说话用意，两人揣着兜嘴里吃着糖，齐树云唯一儿子臭蛋儿故意凑上来问“你们俩兜里装啥” 卫铭不喜欢他挂着一脸大鼻涕样儿，直接说“啥都没有。” “你叫我看看呗。” 臭蛋儿记得爷爷给这俩人糖格外多，肯定都装在兜里了，他伸手就要抓卫铭衣兜，卫铭连忙躲开，他爱干净，臭蛋儿那手心里都是黑不溜秋不干净 “你叫我看看” 臭蛋儿不依，他在家都是天老大他老二，两个姐姐一个妹妹都得让着他，虎头虎脑一身壮劲，卫铭冷不防被他扑在地上，臭蛋儿以为占得先机就要坐在他身上硬抢，卫越就在一边站着，岂能眼睁睁看哥哥吃亏，伸手抓住臭蛋儿往地上拽。 卫铭被一个比自己小男孩撞倒了，本身力气还在，双手一推，与卫越合力将臭蛋儿推倒，没好气踹他一脚“哪有你这样硬抢土匪” 卫越哼了一声“就是，不知羞” 臭蛋儿摔在地上，张口而出就是骂人“你奶奶，鳖孙” 双胞胎一听更气，卫铭又照他屁股上踢，卫越捏着拳头往他脸上招呼，小脸气通红“叫你骂人” “右右” 堂屋里听见动静大人都出来了，卫云开连忙叫住自己儿子。 臭蛋儿一看大人来了，开始溜地打滚，扯着喉咙眼儿嚎“妈，我叫他两个打死了” 齐树云就这么一个儿子，立马走过去抬手要打卫越，卫铭毫不客气踢到她小腿上，卫越一机灵往卫云开身边跑。 齐树云穿得厚，可挡不住被这么一踢，当即弯腰扶着腿说“三弟，你这是弄啥，你家有钱也不能打俺臭蛋儿啊哎哟我这个腿叫恁儿踢生疼啊” 卫云开垂眸看一眼卫越身上沾着泥，弯腰给他打掉，一手揽着一个，状似公正问“左左，这是怎么回事” 卫铭口齿伶俐，将事情重复一遍，还是愤愤，臭蛋儿自知理亏，躺在地上闭着眼不肯说话， 当着这么多人面，齐树云也不好意思嚎下去。 魏根生脸上无光，魏爱国将臭蛋儿提留起来，不轻不重照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臭蛋儿怕再挨打，继续要往地上躺，魏春芹丈夫习有为出来劝和。 王宝珍从堂屋里抓过来一把糖塞到臭蛋儿口袋里“他恁小，打他干啥，大过年别叫他闹了，开子，你家这俩也是，打架都是俩人一起上啊咋还动手打大人，这咋教” 卫云开听着她话反而笑起来“他俩都不是吃亏性子。” 魏根生皱眉，王宝珍平时也不惯着臭蛋儿，今儿闹哪一出思及此，他不耐烦说“行了，你自己孙子啥出息，你自己不知道” 齐树云就是有心再嚎两句，也不敢当面违抗公公话。 卫云开抬手看看时间“快十一点了，干大，我得回去了，那边我爸还等我们回去吃饭。” 魏根生微怔，而后点点头“行，回去吧。” 王宝珍眉头一皱，卫云开看也没看她，带着俩孩子往外走，双胞胎迫不及待爬上自家车。 “爸爸，咱们快走，快走，我饿了。”卫越坐在后面小声催促。 卫云开启动车子，朝站在门外魏根生微微颔首，随后调转车头，很快远离魏家大门。 卫铭从后视镜里看那些人渐渐变小而后转弯消失，小表情才放松下来，和卫越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睛里看见等待意思，等待什么呢，等待爸爸发落他们。 他们俩不常跟外人打架，听说学校里经常打架同学说，他们打架回家都得挨揍，并且俩人还有点自知之明，他们要是敢打架，爸爸是第一个收拾他们，妈妈是总指挥。 “爸爸，你不揍我们啊”卫铭诚实问出了心里话。 “揍你们什么” 卫越托着下巴说“因为我们打架呗，左左还打了一个大人。” 这不太礼貌，而且貌似给爸爸丢脸了。 卫云开反而笑了“揍你们干什么，你们又没有犯错，不过下次注意，碰到你们打不过人就得来喊我们，打人时候不要打头和眼睛还有肚子。” “啊” 两人有点呆。 卫云开咳嗽一声“后半句你们当没听到就行也不要告诉妈妈，我意思是说，就是迫不得己跟人打架时候不能打那些地方，你们可以找我和妈妈，找老师，还可以找公安，总之你们太小了，尽量不要打架。” 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快到宋家时候，卫铭试探着问“爸爸，这件事也别告诉妈妈吧” 卫云开挑眉“我考虑一下。” 卫越则是摇头晃脑说“妹妹不愿意来真是太聪明了，我以后也不来了。” “我也是。” 卫云开都答应了，“我和妈妈忙起来也没工夫带你们过来了，以后我让林秘书来就行。” 卫越重重点头“让林叔叔来最省事，爸爸你来回跑怪冷，咱们还是赶紧到姥姥家吃饭吧” 俩人很快又是无忧无虑了，卫云开看着他们笑，下车时候再三确认卫铭衣服没什么异常才放心进了宋家。 宋月明岂会看不出来，只不过当着父母面没有戳穿，等到晚上回家，卫云开就痛快招供了。 她听后忍笑“我觉得你说不错。” 打架嘛，就是不能吃亏。 过了十五，宋月明给那位胡照导演打了电话，询问投资事情，谁知道正好碰见投资商撤资事情，胡照急跟热锅蚂蚁似，接到这电话直呼遇到了贵人，那小小广告植入想也不想答应了。 熊锐出了正月回一趟广市又很快回来，正式跟卫云开、费谌谈投资入股事情，办妥之后，公司规模扩大三分之一，事业版图也在不断扩大。 年末时候，胡照导演这部电视剧正式开播，顺利火遍大江南北，这部青春喜剧成为多年后经典，同时明星代言广告片投放到底电视频道、电台、商场，月音也凭借电视剧广告植入和广告片实现了销量翻番。 宋月明直接拍板做主自家过年旅游也升级待遇，先去海南过冬，再去国外玩一圈。 “等今年你们就该上五年级了，等上了初中，学习任务越来越重，现在能带你们玩一圈就多玩一圈吧。” 仨孩子高呼妈妈万岁 旅游回来，宋月明大手一挥买回来两台电脑，让卫云开跟她一起学玩电脑。 一向聪颖卫云开在这件事上也不费什么力气，倒是宋月明这个后来者，因为输入法和系统问题，好长一段时间都没习惯。 仨孩子也对电脑兴趣浓厚，尤其是卫越，很容易接受新知识，学飞快。 宋月明不敢让他多玩“马上就是小升初了，你要是考不上初中怎么办” 放养也不是这个放养法儿。 卫越理智商量“那，妈妈我每天就玩一会儿，我好奇嘛。” 好奇里面小游戏，好奇怎么戳一下就能冒出来符号和方块字。 “只有星期天可以玩一小时，上学期间不能玩，你玩这些东西都对学习没什么用处，你要是不相信，我给你买回来点计算机相关书籍知识，你有时间呀先看看那些，要是等考上大学，你学这个专业我都没意见。” 卫越第一次见宋月明这么坚决，卫云开也没有求情，顿时知道希望渺茫。 不过他们卧室和书房都在一楼，趁着父母晚上睡觉功夫，卫越偷偷爬起来玩了一会儿电脑，只是不巧很，书房暖气坏了，有点凉。 第二天一早，卫越打喷嚏流鼻涕，狼狈不成样子。 卫云开一眼看穿“是不是晚上干坏事了左左，你知道他这是怎么回事吗” 卫铭摇头，他晚上睡觉老实。 卫真扎好她马尾辫，走过来煽风点火“肯定是小哥哥偷玩电脑了” 卫越皱巴一张小脸，低头认错“爸爸，我偷玩电脑了，对不起。” “右右，我们不是不让你玩，但现在你最重要是学习，好奇也要有一个度，你得学会控制自己。”卫云开也不好指责太过。 宋月明没说什么，吃过早饭开车去市里最大书店挑出来最全面有关计算机历史书，并把它们交到卫越手里。 “如果你对计算机感兴趣，那就应该看看这些书了解它，如果你对这些书不感兴趣，那不能贪玩，就按照我们规定时间来。” 卫越翻开书本一看，脸都绿了，里面有些字它还不认识，那些小蝌蚪一样字母他知道怎么单个，组合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他垂着脑袋说“妈妈，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 宋月明揉揉他头发“我没生气，妈妈只是不希望你荒废学习。” 卫越点点头，乖乖去看书写作业。 客厅里一对父母发起了呆，宋月明瞟一眼安静书房，坦诚说了自己想法“我现在要去打开电脑，是不是起了不好模范带头作用” 卫云开挥挥手“想去就去，我在这儿看着他们。” “谢啦。” 宋月明心满意足去了书房，争取尽快熟练掌握电脑技能。 卫家有了电脑，对门也给孩子买了电脑，相熟人家、有能力纷纷去买，谁也不愿意落后于时代，秦霖懒得找，直接照着卫家配置给秦美娟买了一台。 不过秦美娟并不喜欢玩电脑，她往卫家跑得欢，悄悄跟卫真吐槽“我又不是想要电脑，我爸爸都不懂我。” 秦霖以为照着卫家给她一样生活配置免得亏待她，但秦美娟只想一家人在一起。 “我爸爸要是像卫叔叔对你这样就好了。” 卫真搂着小伙伴安慰“娟娟，秦叔叔也很疼你。” 不过，跟妈妈说那样，就是方法不对。 过了两天，秦美娟偷偷来问宋月明“姨，我妈她老是吐，是不是怀小孩儿了我妗子怀小孩儿就是这样。” 宋月明惊讶极了“你是不是弄错了，怎么是这时候” 这两年计划生育越来越严，连农村也是到处抓超生罚钱，季文芳生完秦美娟这么些年都没怀孕，怎么说怀就怀了 宋月明吃惊归吃惊，却没有多管，她和季文芳关系不近，秦霖支持秦美娟来自家玩，加上小妮子可爱，宋月明也喜欢，但跟季文芳就没什么交流。 “娟娟，你不要着急，要是有消息话你爸妈一定会告诉你。” 秦美娟似懂非懂点点头。 谁知，过了一阵子没听到秦霖公布喜讯，却听到两人离婚消息，秦霖将秦美娟送到卫家让宋月明照顾两天。 “家里闹腾得很，我不想让孩子知道。”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秦霖抹一把脸，咬着牙说“对你们我就不瞒什么了，季文芳一直怀疑我在外面找人生孩子，实际上我早就结扎了，可她跟我说她怀孕了，我在外面花，她另找人，挺公平。” 宋月明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卫云开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看在娟娟面子上，你们尽量和和气气分开吧。” 秦霖点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谁都知道事情闹到这个份儿上和平分手很难，但出乎意料是秦霖真给办到了，没走漏什么风声离婚了，分给季文芳一些钱，随后季文芳就消失在这个城市里。 秦美娟低落一阵子，也就习惯了，秦霖找了个保姆照顾她生活，回家时候渐渐多了起来。 随后，胡同里又有一对夫妻离了婚，这事对仨孩子影响不小，生怕父母哪天也不声不响离了婚，又不敢跟小时候那样跑到父母面前问，睡前小声讨论一下。 “要是爸妈离婚咱仨怎么分” “一人一个半” “那还怎么活” 讨论之后双胞胎坚定地认为父母不会离婚。 卫云开偶然间听到这对话，回房学给宋月明听，两人均是哭笑不得。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3章 093 第93章 又一个春节临近时候，宋月明去给双胞胎买了两套红衣服红裤子, 他们家这两只皮猴子就要迎来本命年, 穿红色显得喜庆。 纵然两人穿一模一样, 也不会让人认混了，长开之后两人很好分辨, 卫铭稳重些，卫越跳脱，都换上新衣服，高高瘦瘦模样很讨喜，宋月明怀着我家有儿初长成心情给两人拍了照片。 卫云开让仨孩子站在一起, 拍合照，拍完他们，卫越自告奋勇给她和卫云开拍照, 拍照姿势看起来还算专业。 拍完照片, 卫云开宣布“今天可以多看半小时电脑或者电视, 你们可以自行选择。” 双胞胎一跃而起, 都谢谢老爸去了, 然后一起跑向放电脑书房。 客厅里剩下他们俩和卫真，双胞胎如今渐渐有了自控能力, 但能得到允许多玩会儿还是很开心, 卫真不大喜欢电脑, 但喜欢看电视剧, 电视机独属于她一人, 她只高兴了一会儿, 。 “怎么了，真真，怎么不去玩” 卫真窝在宋月明身边，期期艾艾问“妈妈，我问你件事呗。” 宋月明有时候也猜不到这仨孩子小脑瓜里在想什么，看卫真眉宇间带着不解，索性随意说“问呗。” “娟娟说，学校里有女孩儿喜欢哥哥，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让翘首等待一对父母都吃了一惊，宋月明立刻不再懒懒散散坐在沙发上，因为秦霖和季文芳离婚，秦美娟变化不大，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轻松开朗，她性子很好，跟卫真玩特别好，平时形影不离跟平常长大小女孩一样，只是两人大了，有小姑娘秘密和小心思，如果没什么异常，宋月明是不会过问，但她万万没想到卫真第一次爆料就是关于哥哥们。 “怎么回事你跟妈妈说说呗。” 宋月明说完斜一眼卫云开，他为了遮掩自己八卦心思，甚至拿起一本书在那研究，她悄悄给一个鄙视白眼，卫云开收到，掩饰性翻个页，以眼神示意她不要暴露目标。 卫真托着下巴，“她也是听别人说，小哥哥五年级同学。” 宋月明心情复杂，有一种孩子终于长大了感觉。 “真真，然后呢” 双胞胎都窜到接近一米六高个子，平时说话几乎跟宋月明平视，在班里身高也显眼，为了不影响同学，俩人都是坐在靠墙或者后排座位，双胞胎长相气质与卫云开很是相像，青春期男孩女孩会有点朦胧想法。 也许这点小心思都不会说出来，只要看一眼那个让自己喜欢人，都是枯燥学习时光里一抹亮色，让青春也变得不一样起来。 升个年纪分个班就换个暗恋对象事情，宋月明也不是没有过，实际上很多人她连脸和名字都不记得了，但那种雀跃心情，至今还印象深刻，也许那时候才开始男女之间分别有了模糊认知。 不过啊，双胞胎这个年纪还是太小了点。 卫真从妈妈眼神里看到了诡异期待，她潜意识里觉得这件事会遭到家长斥责，告哥哥们黑状她怪心虚。 “什么然后啊” “比如你哥哥们有没有不一样” 宋月明别不怕，怕是孩子对两性之间太过好奇。 卫真摇摇头“不知道，娟娟说有个跳舞女生喜欢哥哥，昨天她让她妹妹送我这个。” 是一个红色蝴蝶结发带。 “挺好看，她跟你说什么了没” “没有。” 卫真就记得是个高挑漂亮女生，不知为什么来她班里玩，又带三分腼腆害羞将发带塞在她手里，“她就说是送给我玩。” 宋月明忍着笑将发带给卫真系上，认真想了想说“没关系，你要是喜欢她可以跟她当好朋友。” 卫真也轻松了许多，歪着脑袋想半天说“她长得好看，但是我们差着年级呢。” “那就随你了。” 卫云开听着若有所思，等双胞胎到点从书房出来，趁着两人吃苹果没有防备，在宋月明身后戳了戳。 宋月明心领神会，脱口而出问道“儿砸，你们班里哪个女生长得好看啊” 从卫真上一年级有家长会开始，双胞胎有意无意都被分到一个班里，俩人对此也没什么意见，打打闹闹结伴上下学，一点不见厌烦。 亲妈骤然问起这个问题，卫越大大咧咧摇头“没有多好看。” 卫铭犹豫了一下才说“有个女生会打军体拳，挺好看。” 卫越嚼着苹果补充“对对对，我也觉得那个好看她叔叔是当兵，听说可厉害了” 得，这属于对力量欣赏，双胞胎压根没在这上面用心思，宋月明失望收回熊熊八卦之火。 卫真吐吐舌，她误送情报了 等仨人都坐着看电视呢，宋月明和卫云开去了书房，顺道小声嘀咕这件事，宋月明在卫云开肩上拍拍“你有功夫跟他俩说说青春期变化，知道吧” 卫云开轻咳一声，点点头，而后好奇地问“你不应该关心一下未来儿媳妇人选吗” “关心有什么用，十年内也变不成真，我倒是想双胞胎一下子窜到婚龄，找到儿媳妇就打包扔出去，就不用我操心了。话说回来，你想让我怎么操心当个凶神恶煞未来婆婆” “那倒没有，我知道你不是恶婆婆料儿。” 宋月明哼了一声，坐在椅子上伸个懒腰，“放心，他们俩都没这方面觉悟，你瞧他俩审美，就是崇拜人家姑娘打拳厉害，看他们谈恋爱，且等呢” “行，听你。” 两人正在书房说话时候外面有人敲门，仨人默契剪刀石头布，卫真输了，跑去开门，是魏春华来了，他们只得再从书房出来。 宋月明看向魏春华眼神尤其复杂，学校早放了寒假，但孩子领过寒假通知书魏春华才算忙完，她在市里拖拖拉拉直到现在才准备回家，临走前，来卫家一趟已经是常态。 这两年，卫云开只去过一趟魏家，三节两寿都是林秘书一次不落去拜访，两家关系愈发远了，魏春华上学时候关系没这么糟糕时候，魏春华都没好意思来这么勤快，无非是因为熊家搬来了对面。 “嫂子，我来看看仨孩子。” 魏春华还拿过来五六套小升初试卷，“这是往年试题，我们学校留存，正好有老师给自家孩子找，我也给左左和右右弄了一份，这是答案，嫂子你收着吧。” 卷子是手抄双份，字迹工整清晰，宋月明捏着卷子只想叹气。 魏春华脾性有点像魏根生，又更加执拗，次次来都不空手，费尽心思找好理由。 就是因为这样宋月明才觉得心酸，她不是没想过委婉介绍两人认识，特地在熊老太太面前提过魏春华为人，熊老太太挺感兴趣，但问清楚魏春华身份，跟卫云开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后，再没说过什么。 对门老夫妻，常见是熊老太太，熊老先生从政，如今还时不时被人请走，很少有时间跟邻居闲聊，宋月明也是从卫云开口中听说过老先生脾性，家事不理一心忙公务，而老太太为人不错、非常聪明，喜欢人怎么看都喜欢，不喜欢人便不来往，因为喜欢杨敏绣技，她许多衣服都是出自杨敏之手，胡同里也有人得罪过她，老太太一句话都不跟人说。 熊锐曾经酒后吐真言，前妻跟他离婚不是别原因，就是因为不招熊老太太待见，又是个宁折不弯性子，才被熊老太太冷遇给逼走。 宋月明真不愿意让魏春华去碰一鼻子灰，低三下四讨好别人，即便魏春华愿意，她放开不管，熊老太太根本不给任何机会，熊锐更是从未表态，似乎从不知晓魏春华喜欢。 魏春华见宋月明皱眉，连忙问“嫂子，是这题有问题吗” 宋月明回过神，摇了摇头“没问题，就是又让你费这么大功夫。” “就是顺手事儿，反正备完课闲着也是闲着。” “左左，右右，你们还不谢谢小嫲嫲。” 双胞胎道了谢，一人拿了一套卷子慢慢看，大眼一扫都是会做题，看到末尾大题才皱眉，忙不迭去儿童书房解题。 魏春华脸上闪过一抹赫然之色，双胞胎成绩好她是知道，这不过是她来这儿一个理由罢了。 宋月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不由分说拉着魏春华去书房，严肃问“春华，我听所你们学校有不少年轻老师追求你，你怎么还不找对象你不愿意回家是不是不想跟人见面” 板书写得好，教书也认真，带出来班级都是年纪里数一数二，魏春华无疑是优秀，就算配个城里老师差点什么经济条件，宋月明也能悄么给补上点，但她偏偏看上了熊锐。 魏春华自知掩饰不过去，苦笑着说“我看别人也看不到眼里去。” “春华，你怎么这么傻” 一连碰上三个青春期孩子宋月明都快愁死了，双胞胎是没有感觉，魏春华是迟来青春期执拗叛逆。 “嫂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会慢慢改过来。” 宋月明没有当面挑破过魏春华暗恋，每次见面有意无意将打探到熊家消息说给她听，听一次，魏春华心里就绝望一次。 宋月明恨恨瞪她一眼“你倒是什么都清楚，真该给你调个地方，让你见不着，早晚会死心。” “嫂子，我已经接受现实了，我得忘掉他再结婚，我不想跟二姐日子似那么闹腾。” “真”这句话说到了宋月明心坎里，要是爱着一个人再嫁给另外一个，那这辈子可怎么过 魏春华眼睛亮亮藏着悲伤，缓缓举手保证道“我是说真。” “我暂且相信你吧，但与此同时，也得考虑一下终身大事，别到时候错过再后悔。” 魏春华连连点头“好。” 宋月明松口气，魏春华是魏家第一个走出来大学生，魏根生对她寄予厚望也引以为傲，要是魏春华不死心，要面对压力可以想象，并且逐年增长。 “我等你好消息，别傻啊，赶紧攒钱买房，你有钱有房子傍身，啥都不愁了，知道不” 魏春华噗嗤笑出来，“等我买房，我找嫂子要个内部价。” 宋月明拍板决定“没问题，这件事我就能做主。” “谢谢嫂子。” 魏春华在家里略坐坐就走了，宋月明送她走后，揉着卫真脑袋，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是卫真将来求而不得，那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隔天 费谌带着俩儿子来了，来给卫真送饺子。 干亲每年年前二十八二十九左右，要干爹干娘每年给认孩子送饺子，等到孩子十二岁开锁就不用送了，随着饺子一起来还有用红毛线绑着成卷钱，都是绑个吉利双数，大钱小钱都有，一般人家五毛两毛都有，换成费谌就是五块十块二十五十也有百元大钞。 每到这时候就是双胞胎最羡慕卫真时候，单这一项，卫真就能比他们挣好多好多压岁钱 卫越跃跃欲试问“真真，你钱让我戴一下呗” 这还没到发压岁钱那一天，卫真就能收到钱了 卫真不肯给“你要拿我钱。” 宋月明把卫越手拍开“右右，你乖点，别使坏，这钱不能给你。” 这钱都不能拆，要等到十二岁开锁一起给拆掉。 卫越一脸遗憾，很想问爸妈怎么不给他认个干亲，转念一想，明年就十二岁了，认干亲也没钱，很快就与费展勾肩搭背去书房玩了。 宋月明还想着心里那件事，不由偷偷打量费家这俩儿子。 大儿子费翼已经是一米七高个子，费展也和双胞胎不相上下，费翼对干妹妹挺好，次次回来都不忘记带礼物，偶尔还会写信、从京市寄过来东西，给卫真东西最多，费展就没那么多心思。 唔，还有苏妙宇侄子苏育翔，也对卫真很好，是个挺温柔小帅哥。 虽说，卫真身边一起长大男孩子不少，但宋月明深深纠结了，不是有那句话么，青梅竹马打不过天降，她瞟一眼卫云开，这要是说给卫云开听，他能愁睡不着觉。 卫云开被她看这一眼很是莫名，“怎么了” 宋月明摇头，起身将那一锅排饺子放到厨房，准备做点饭招待费家三人。 费谌瞧着两人互动，孤单寂寞摇头“我到你家吃饭也是受罪啊，欺负谁孤家寡人呢“ 卫云开毫不客气“不愿意吃随时可以走。” “那不行，我看我干闺女，走了怎么行说起来，你让我带着她回京市溜达一圈呗，我爸妈还没怎么见过她。\'费谌又忍不住想把人家闺女拐走。 “想都别想。” 费谌翻个白眼，不甚在意给自己剥橘子吃，往外瞟一眼，费翼正极其耐心陪卫真玩翻花绳，长手长脚这会儿看起来有些笨拙。 费谌那俩眼睛噌就亮了，让儿子把干闺女拐回家当儿媳妇岂不是正好 下一秒，卫云开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你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 费谌怂了，没说实话，毕竟要是让卫云开知道他在想什么，保准现在就能把他给扔出去。 卫云开狐疑看他一眼，拿出心里小账本给记上一笔费翼年纪太大，其父有花心历史，暂时被踢出考察范围。 费谌顶着卫云开目光，非常无害咧嘴一笑。 吃过晚饭，费家父子三人被扫地出门，晚上睡觉前，卫云开郑重其事交代说“月明，以后费翼寄给真真东西，你注意检查一下。” 宋月明犹豫着点了头，侧身摸摸他茂密头发，同样郑重说“云开，咱闺女还不到十岁，你操心这么早，当心秃头。” “睡觉。” 吹灯，扑倒。 年后开学，宋月明将手里工作多分出去些，她培养两名助手抗压能力不错，她要重点关注一下仨孩子学习和生活。 好在，仨孩子这两项都没有什么异常，卫家放养模式照旧实行。 三月里一场倒春寒，让宋月明感冒了，周末一家人难得没有出去，都坐在家里看电影。 宋月明带着鼻音提议“咱们晌午吃火锅吧” 也许吃点辣，发发汗，感冒很快就能好了。 卫云开皱眉“还是吃点清淡吧，吃辣你嗓子该难受了。” “没事儿，反正明天又不开会，我不说话就行了，吃呗，吃呗” “行。” 卫云开答应了，起身去厨房将冰箱里牛羊肉先拿出来解冻，思索着待会儿去买点什么素菜涮着吃，宋月明上楼换件衣服，身上这件白色羊毛衣是她心头好，可不舍得沾上火锅料给弄脏。 正忙活呢，门外有人角门，仨孩子决一胜负后，又是卫真输了。 卫真不情不愿问“怎么又是我” 卫越做个鬼脸不说话，卫铭好心解释“真真，我们都能猜出来你要出什么，不是你输是谁输” “你们怎么猜出来” “你先去开门，回来告诉你。” 卫真信以为真，高高兴兴去了。 大铁门打开，门外却是一对陌生男女。 卫真礼貌问“你们找谁” 吴秀秀率先打量她，小女孩九岁多点，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比同龄孩子高挑，衣着打扮皆是不俗，白皙小脸上带着警惕。 宋建钢嘿嘿一笑，将站在身后不显眼宋威威扯出来“你是卫真吧我是你二舅舅，你不认识我啊” “二舅舅” 卫真确实认不准宋建钢和吴秀秀，她只认识宋威威，扭头朝里喊“爸爸” 她站在半开门后，宋建钢上前一步就要从门缝里挤进来，卫真连忙闪开，卫云开已经从客厅里走出来，瞧见宋建钢嬉皮笑脸要挤进来就是皱眉。 “云开，你总认识我吧你看恁闺女连舅都不认识了” 宋建钢一边说一边将手里东西往上提了提，证明自己是带着礼来，吴秀秀跟在后头略有局促，视线却一刻不停打量院子里布置。 卫云开朝卫真招招手让她到自己身边来，客气问“二哥，你们怎么过来了” 宋建钢仍是笑着，“这不是回来了，想来你家看看。” 宋月明换好衣服下楼，就听见说话声，从客厅出来一看笑容顷刻消失无踪，面无表情扫过他们夫妻二人:“无事献殷勤，你们怎么找过来” 碍于宋威威在场，宋月明没有说特别难听，宋建钢和吴秀秀两口子在广市三两年不回来一次，就是宋威威也没怎么过问过，似乎是一心只想着挣钱，偶尔回来在村子里也是一副鼻孔朝天看样子，倒是提过三两句让卫云开投资，但是话刚开头都被她或者黄栀子给打回来了，如今巴巴跑过来九成九是跟钱有关。 前些年宋建钢回村坑走吴秀秀娘家那些钱，听闻还上过一部分，就被宋建钢以赚更多钱理由给借走了，只摸着一两百块钱好处费。 宋建钢应该不知道他们在市里住址，电话都不打一个过来，肯定有猫腻。 “月明，你看你咋说话，哥挣了钱还不兴过来看看你你看我车都在外面停着呢。”宋建钢一脸理直气壮往外指了指。 话刚落音，门外确实有人大声嘀咕了一句“这是谁车放在胡同口里啦，三轮车都过不去。” 那人指责一句也就走了、 宋月明没兴趣出去看，只问“有什么事儿吗” 住址八成是黄栀子给出去，活生生儿子常年不在眼前，甭管以前有多少芥蒂，刚见他回来也会稀罕心软。 正是倒春寒，风吹宋建钢两手僵硬，讨好说“咱能进去说不你看威威冻哆嗦，我外甥女也在外面站着呢” 卫云开先点了头，一行人到客厅坐下，卫越恋恋不舍，但还是把电视给关掉，免得打扰大人说话。 “左左，你带着威威他们去书房玩，拿点橘子苹果你们吃。” 卫铭答应一声，宋威威见到表哥表妹，比跟在亲爹妈身边还自在，乖乖跟着走了。 宋建钢楞了一下“这小子，还挺自来熟。” 宋月明懒得跟他墨迹，直接道“说吧，有什么事。” “你看你，月明，急啥，我还没到你家喝过一口水，你等我喘口气再说呗。” 宋建钢自己说着自来熟话，想伸手从果盘里拿个橘子，接触到宋月明冷冷目光，又把手给缩了回去，嘟囔了一句“我可是你亲哥，将来你受欺负全凭我这当哥给你做主，你咋光对我这样” 当年事，宋建钢已经忘得差不离，并且还给冒出来一想法，要不是他，宋月明咋能跟卫云开结婚，也不会有现在日子。 卫云开还是第一次见到宋家这么不会说话人，原本就没什么待客心思，这会儿笑容都敛去，“二哥有什么事情就说吧，别跟月明吵架惹她。” 吴秀秀听着这话就是撇嘴，这拉偏架都不带这样，连婆家人也是偏心宋月明。 “也没啥大事儿，这不是回家了，想着还没到你家来过，就掂点东西来坐坐，顺便看看在城里头做点啥生意，在外面那么些年现在还是觉得家里好。” 宋建钢说了好一番铺垫，都没听见俩人搭话，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我这还真想起来个主意，我想在市里头开个舞厅，不知道你们俩去过没” 两人还是不答话。 宋建钢继续信誓旦旦说“云开你当老板肯定去过，那里头酒水可挣钱很，咱市里头没多少家这地方吧，我想开一个，就是这钱凑不够，想找你俩添点。” 说来说去就是借钱，卫云开先看宋月明脸色，只一眼就知道她是个什么意思。 “二哥，这才开年，家里钱都投出去了，实在是没钱。” 宋建钢不相信，底气不足问“月明，你看云开谦虚，谁能相信你家没钱” 宋月明眼皮都不抬“你爱信不信，随你。” “舞厅多挣钱你们不知道吗这就是个稳赚不赔生意” 舞厅哼 宋月明想起来，原文里宋建钢就是研究出来个舞厅，和杨红卫一起投进去全部钱财，但那时候他们包括原主都是秋后蚂蚱。 俩人因为舞厅一笔钱分赃不均，宋建钢失手杀了杨红卫，原主被卫云开收拾，在村里宋家人因为宋建钢杀了人，杨家没了独生儿子天天来宋家闹事，一家子都被人指指点点，日子惨淡。 重来一次，宋月明不知道有没有办法阻止这件事，别不说，能让其余宋家人能在村里堂堂正正做人，别什么都无所谓。 吴秀秀想坐近一些，跟宋月明打打感情牌，刚动一动屁股，想伸手，宋月明立刻看过来，眼神不善。 “我对这门生意没兴趣，你想做什么都不关我事，我也没钱借给你，宋建钢，你别以为说几句好话，我就会借钱给你，我不是傻子，我也说过不会让你骗第二次”宋月明没留一丁点情面。 宋建钢和吴秀秀脸色当即变了，他们来时都信心十足，这么多年过去，宋月明过又好，这是挣钱生意，谁还能跟钱过不去 可看在卫云开在那儿坐着，宋建钢又冒出来个主意“月明，我啥时候骗过你，当时你不是喜欢那个谁” 他故意停住不说，瞧见卫云开蹙起眉头，满意一笑。 宋月明嗓子痒，恰好咳嗽一声，但听在宋建钢耳朵里就是一种暗示。 “月明，咱们是亲兄妹，哥不会害你是不是”要是让卫云开知道她喜欢过别人，这日子可怎么过下去啊宋建钢觉得自己这灵光一闪简直太聪明了。 宋月明又好气又好笑，人渣过了多少年还是人渣。 “你害我次数还少么，要不咱们从头捋捋” 卫云开暗暗攥紧拳头，“你刚才想说什么，说来我听听。” 打从刚认识，卫云开只知道宋月明和这位二舅哥关系不好，宋建钢为人他也不喜，但看在宋卫国和黄栀子面子上，对他保留着面子情，但听宋建钢威胁宋月明，他怎么坐得住 宋月明给卫云开一个稍安勿躁眼神，两人静静看向宋建钢。 宋建钢反倒说不出来了，这是他刚想出来底牌，要是说出来宋月明和卫云开离婚，那就彻底没戏了，思及此结巴着解释“我、我就是开个玩笑。” “那你把这个玩笑话说完呗。” “我也想听听二哥开什么玩笑。” 宋建钢背后忽然窜出来一身冷汗，不说宋月明，就卫云开那眼神太吓人了，仿佛捏着拳头站起来就要打他。 “小、小妹，你们这是弄啥” 宋月明拿起茶几上折叠水果刀，将刀身给弹了出来，冷冷问“不说就算了，你是让我把你打出去，还是自己滚出去” 吴秀秀立刻怕了，她怎么不知道小姑子这么彪悍，拉着宋建钢站起来就要走，想起来宋威威还在书房坐着，连忙高声喊；“威威，赶紧出来，咱回家了” 宋威威正玩高兴，听见这一声叫不情不愿出来了。 “妈，咋这就走啊” “你小嫲嫲”吴秀秀说到一半又把剩下话给咽回去了。 宋建钢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迫给赶出去，宋月明还把他带过来东西都给扔到车上，只能开着车走人。 吴秀秀坐在车里抱怨“宋月明咋这个样儿你刚才想说啥” 宋建钢被冷风一吹，又清醒过来，那件事不该当着卫云开面说，应该私底下说，看，宋月明这不就生气了 “没啥，没啥。”宋建钢无意告诉吴秀秀。 吴秀秀暗中翻个白眼，车开出胡同撞到了墙上，熄火了，宋建钢下车一看，低声咒骂一句，虽说这是一辆翻新车，那也是花大价钱买回来，他心疼得要命。 宋威威坐在后座不知所措问“咱回家不” 宋建钢皱着眉头不耐烦说“不回家干啥” “噢。” 人一走，宋月明将仨孩子打发到书房，抓起电话给宋建军打了过去，他生意做大了，也在家里装了一部电话，家里通信方便，不用经常往大队里跑。 电话是余晓菊接“月明” “三嫂子，咱爸在家不，你让他接个电话。” “在家吧，你等着我给你叫去。” 余晓菊放下听筒就出去了，不一会儿宋卫国就匆匆忙忙跑过来了，拿起听筒还在大喘气，怕浪费电话费。 黄栀子还跟在后头抱怨一句“月明电话咋不叫我接” 宋卫国没把听筒让出去，抓紧问“月明，啥事儿啊” 宋月明握着听筒，声音低低“爸，你想叫我离婚不” 黄栀子耳朵也贴在听筒上呢，一听见离婚俩字差点跳起来，尖着嗓子问“月明，你说啥卫云开背着你干啥了” 宋卫国也急了，挤开黄栀子“噫，你恁大声干啥，先让我问问，月明，你跟爸说咋回事别慌别慌，咱慢慢说。” “宋建钢今天来找我借钱，我听他意思是说不借给他钱就跟卫云开说我当年事，是谁给他说我住在这儿我今天把话给你们撂这儿，我从那一年开始就没宋建钢这个哥，你们要是不管管她，就等着看我离婚吧” 宋月明一口气说了好长一段，宋卫国听到一句，眉头就皱死紧，听到最后浑身血都往脑袋上冲，好在他经常下地干活身体好，才稳住没有晕。 “这个鳖孙”宋卫国一不注意连自己亲爹都骂进去了。 黄栀子听模模糊糊，也知道了前因后果，要是让卫云开知道自己闺女为宋柏恒闹要死要活那可得了，这么些年她都叮嘱宋月明不能说，要是让宋建钢说出去，那可不就完了 “云开，还不知道吧” 宋卫国问出他和黄栀子心声。 宋月明迎着卫云开目光摇摇头“他不知道。” 宋卫国空着一只手捏紧拳头，“宋建钢回来了没” “叫我撵跑了。” “行，这件事爸给你做主，月明，你别慌，我来教训宋建钢。” 电话挂断，宋卫国脸色铁青，黄栀子也是后悔不已。 “我咋就生出来个这样儿你也是，你跟他说了干啥” 黄栀子直抹泪“那我不知道他心恁孬啊” 就因为不给借钱，就使这一招，她也想知道自己这个儿是咋想，那是自己亲妹妹 余晓菊站在门外不敢说话，只见宋卫国铁青着脸走出来，叫上正在毛菇房忙活宋建军，拿起墙边放着两根手指头粗藤条往外走。 “军子，把你大哥也叫过来去，别告诉其他人。” 宋建军一头雾水去了，这是要去打谁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4章 094 第94章 宋建钢开着车回来，没回自己家, 而是去了爹妈住老院, 他自己院子里多年没人住, 崭新新房子也长了草，厨房铁锅生锈, 次次回来都是到老院吃饭，今天从市里回来烧掉不少汽油，得省着点。 “你奶奶平时给你做啥饭好吃不” 吴秀秀怕儿子被婆婆亏待了。 宋威威捏着衣角，不自在说“吃跟爷爷奶奶一样。” 吴秀秀不大相信，“要是你爷你奶对你不好, 你就说，现在我跟你爸回来了，有啥想吃就说出来。” 宋建钢横她一眼, “你乱说啥, 俺爸妈还能对威威不好, 这可是他们亲孙子。” 这点自信, 他还是有, 就是不一小心说了家乡话，带着仍旧不熟练南方口音, 宋威威听了脸色十分诡异。 吴秀秀撇撇嘴不再说什么, 只要能对自己儿子好就行, 啥都不操心, 孩子给养那么大了, 想想都舒服很啊, 早知道当初走时候再生个闺女留下，一个闺女一个儿，以后老了也不愁。 宋建钢将车停在老院胡同门口，下车踩踩平整水泥地，啧啧称道“别说，咱爸就是中，当个大队长这大马路都给修到大门口，别人哪有这待遇。” “就是便宜老三，当时要是咱跟爸妈住对门就好了。”看见老院对面宋建军休整干净整洁小院，宋建钢就没来由一股心痛，当初被人偷走金条都是从这个院子里丢 一家三口走到宋卫国家院子里，宋建兵和宋建军都在院子里坐着，看见宋建钢目光有稍微不自然，宋建钢并未注意到。 宋卫国放下茶碗，朝宋建军递个眼神。 宋建军笑笑，指着自家院子说“威威，三宝给家看西游记，你不去看看” 宋威威早就不想在爹妈身边呆着了，当即重重点头，撇开吴秀秀手一溜烟儿往外跑。 站在厨房里黄栀子努力让自己表情自然点，走到门外，对吴秀秀说“你跟我到老三家一趟，帮我掐点菜。” 难得婆婆对自己这么和善，吴秀秀简直受宠若惊，连连点头就跟着去了。 家里剩下四个男人，宋建兵挠挠头，起身到门口给大木门拴上，宋建钢对周围变动一无所觉，还在打量鸡圈里老母鸡，嬉皮笑脸说“爸，咱们今个儿晌午吃啥饭啊炖个鸡吃吃吧。” 宋卫国咬了咬牙，问“你今儿晌午干啥去了” 这话问宋建钢一愣，下意识说“我啥都没干啊，就是开车带着威威出去溜溜，你跟俺妈不是说我跟吴秀秀不问威威事儿，这不得赶紧对孩子好点” “一句实话都没有” 宋卫国一声怒吼，弯腰拿起来放在地上荆条，宋建钢一看见那东西就傻了，这是要干啥 “爸、爸，你这是弄啥啊我说实话还不中啊，就是到城里看看月明，我这好几年没见她了。”宋建钢不算傻，能猜出来是宋月明往家里告状了，后悔自己今天莽撞同时转身往外跑。 谁知道迎面碰上宋建军，面无表情看着他。 “老三，你干啥啊” 宋建钢可不想再被打了。 宋建军坦然相告“不让你跑呗。” 宋建钢一看形势不对，扭头想往旁边绕过去，但却忘记理他不远地方还站着一个宋建兵，从身后拉住他胳膊肘，用了死力气 “妈” 黄栀子就在隔壁掐菜，宋建钢想被她叫过来帮忙求情，刚喊了一个字，就听宋卫国冷冰冰说“别让他叫唤” 宋建军抓起院子里石桌上抹布，往宋建钢嘴里塞，一人抓着宋建钢一个胳膊，直接将人按倒在地，宋卫国提着荆条大步走来，狠狠抽在宋建钢背上臀上腿上，荆条打在身上一声声闷响，宋建钢咬着抹布呜呜呜惨叫 “呜呜呜呜呜”爸，我知道错了 “呜呜呜呜呜”我真知道错了 宋卫国一边抽一边低声怒吼“你妹妹做过啥对不起你事儿，你要这么祸害她啊你也别给我叫唤，今个儿我打死你就给你抵偿 “宋建钢，好好日子你不过，你天天都想干啥，啊” 宋卫国咬着牙质问，因为太用力，额头青筋都冒出来了，额头沁出一层薄汗，宋建兵和宋建钢小心躲着荆条不抽到自己身上，又担心老爹太生气，把身体气坏了。 一连抽了三十多下，宋建兵目光中流露出些许不忍。 宋建钢嘴里塞着抹布只能发出模糊声音，整张脸疼通红，等到荆条抽到身上完全麻木时候，声音渐渐小了。 “爸、爸，别打了。”宋建兵出声阻止，却没敢放开宋建钢那条胳膊。 宋卫国不解恨又抽三下，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我都说了，打死他我给他抵偿” 宋建军低头一看，宋建钢只是半合着眼睛，额头冷汗直流，看这样子很可怜，但想想他说出口、想做事情就觉得这顿打一点都不冤枉宋建钢 “把他放开吧。” 宋卫国怒意遮过那小小心疼，宋建钢不管多大都是他儿，可生出来这样儿让人脸上无光 宋建军将宋建钢嘴里抹布拿出来，宋建钢大口喘气，整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别给我装死，站起来说，我今天打你这一顿冤不冤” 宋卫国只一想，宋建钢今天所做事会造成什么后果，就恨不得再拿起荆条抽他二三十下 宋建钢缓缓睁开眼，仍旧是趴在那儿不动，倒不是他不想动，而是身后没一块不疼地方，看过宋建军站在眼前双脚，咬着牙说“爸，月明跟你说啥了你就直接打我一顿，她说啥你都信，要是她骗你咋办” “月明不会骗我，你要是没钱想挣钱还回你广市去，别在家祸害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宋家如今日子别说在小宋庄，就是在乡里那也是数一数二，俩儿子能干，闺女女婿更争气，要是让宋建钢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卫云开要真因为这个闹离婚，那闺女和仨孩子咋办 宋建钢嘟囔一句，“月明跟你告状告还怪快。” 宋卫国看着他这吊儿郎当油盐不进样子就来气，这是压根不知道自己犯错了 “宋建钢，我真想弄死你，跟你一块儿死了算了，我咋遇上你这样儿啊”宋卫国气眼晕，他要真是无所顾忌，还真敢这么干 家里要是出了事再次没落下来，他和宋卫民在村里做那么长时间干部，一朝名声不保，在村子里抬不起头，宋卫国死了都没脸见他爷和他爹 宋卫国蹲下来，用荆条居高临下指着他说“宋建钢，我不跟你闹着玩，你要是再敢用从前陈芝麻烂谷子事儿去祸害月明，我先让你死，我随后跟着你走” 宋建钢听见这句是真怕了，宋卫国动了真怒，绝对不会想看见宋月明和卫云开离婚，他那点侥幸心理荡然无存，原本他还打算用不戳破这件事跟宋卫国讹一笔钱，但他要是敢说出口，估计宋卫国能当场把他掐死。 等身上火烧火燎疼劲儿上来，宋建钢渐渐没啥精神了。 “爸，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过了一会儿，黄栀子带着吴秀秀回来，吴秀秀看见宋建钢趴在地上吓一跳，尖叫着问“爸，这是干啥，谁把钢子打成这样了你咋下恁狠手，这是要把他往死里打啊” “我就是得把他往死里打，吴秀秀，连你也给我记住，以后别去找月明，这不是月明说，这是我说” 吴秀秀一头雾水，思来想去也只有今天上午宋建钢威胁宋月明那一句惹出来这样大祸事，可她不能干吃这个亏，嘴一撇闭着眼睛准备嚎，公公总不能出手打她去，要是公公敢打，她就让全村人都知道这是咋回事 “钢子啊，你这是咋” 吴秀秀还没嚎完，黄栀子在她胳膊上下死手掐了一把，冷冰冰看着她说“你要是敢闹，我就让恁俩在这儿过不成” 宋建钢被宋建军和宋建兵扶了起来，一脸黄土，理也没理吴秀秀，就那么小声哭着，希望黄栀子能心软求求情。 黄栀子这会儿可不会犯糊涂了，这个儿子，无论多少年还是那个性子，她可不能让宋建钢一个人毁了一大家子日子 她沉默半晌，只说了一句“钢子，你别想歪点子了，我跟恁爸不会再看着你犯错。” 宋建钢也不知听进去没，合着眼睛不说话。 宋建军看着皱眉，宋建钢从小就不是个老实性子，也不知道他这一次到底听进去没有，但就算是没有，也有他盯着宋建钢。 下午，宋建军给宋月明打了个电话，说了宋建钢被打一事。 宋月明听后反而冷静问“他还是块滚刀肉，对吧” 宋建军郑重保证“月明，我给你看着宋建钢，保准儿不会让他再去给你找事儿，你那边没事吧” “我这边没事儿。” 电话挂断，宋月明看一眼就坐在身边卫云开，叹了一口气，靠在沙发上。 卫云开沉默着没说话，事实上他不大高兴，就因为这一件事，宋家就以为他会跟月明离婚，他得是什么样儿人 原本他以为岳父岳母开明慈爱，但心底对他还是存着不信任。 他喃喃自语思考一个问题“我做人是不是太失败了” 宋月明无言以对，女婿和丈母娘家关系比媳妇跟婆家关系好点，大多数娘家是希望闺女过得好，才爱屋及乌对女婿好，卫云开心里未必不清楚，他对宋卫国老两口也是尊敬有余亲近不足。 “你现在差不多知道有多少人是觉得咱们会离婚吧” 生意越做越大，糟糠之妻就上不得台面了。 卫云开捏捏眉心，无言以对。 宋月明也懒得再去计较此事，这世界上她第一个相信自己，第二个相信卫云开，外人看法动摇不了她，目前棘手问题是，宋建钢怎么收拾。 “宋建钢被打这一顿只会老实一阵子，我看见他就心烦，他怎么冒出来想开舞厅主意你能不能让人查一查他在广市都做些什么” 这年代开舞厅人都是人脉钱财都有，不然碰上闹事都收拾不及，宋建钢刚从广市回来，在本市这些东西可以说是一样都没有，他手里钱打哪儿来再者说，宋建钢之前工作应该是跟舞厅有联系，要不然他不会信誓旦旦想做这行。 卫云开思索片刻，“行，我去找熊锐问问，查他应该不难。” “我也这么觉得。” 宋月明捏了捏拳头，宋建钢想开舞厅是别做梦了，既然他敢捣乱，那她就不信搅不黄他生意。 傍晚，宋卫国打来一次电话，安抚宋月明。 “有我看着宋建钢，不会出事。” “爸，我也不是故意让你生气，但是我也管不了他，只有你能给我做主了。” 宋月明没有打击宋卫国，宋建钢是个大活人，又结婚成家，亲爹妈想管教也不像小时候能处处拿捏，但能让宋建钢受点皮肉伤，有阵子行动不良就行了。 宋卫国叹气“是我对不住你，养出来这样儿。” “爸，你别这么说。” 黄栀子站在电话旁边期期艾艾，想跟闺女说句话，宋卫国将地电话递给她，她摇着头不敢接，宋卫国硬是将电话塞到她手里头，“说吧，闺女还能咋着跟你记仇” 黄栀子这才将听筒放到耳朵边，讪笑着说“月明，是我，你吃了没” 往日那么利索一人，跟闺女说话也只能想到这样开场白，生怕她有什么不满意，黄栀子对她这个闺女从来都是偏爱，但她不会不疼爱其他三个儿子，宋月明一直都理解，明白。 “妈，你这样，我没事也没生你气，你跟爸也别那么气，对身体不好。”如果不是知道两人身体硬朗，宋月明还真不敢贸贸然把电话打过去。 黄栀子松了一口气说“我以后不会跟他说你事儿了。” 宋月明失笑，还能说什么，她也不可能为了躲开宋建钢搬一次家，宋建钢想拿捏她就只有这么一件事，谁怕谁 不过，宋建钢赶在这个节骨眼回来也真是巧，杨红卫就快出狱了。 宋建钢被打消息第二天就在小宋庄悄悄传开了，人人都怀疑宋卫国是不是脑子有病。 “那么有出息儿子，宋大队长还舍得打，该是在外面干啥不好事了吧” “能干啥不好事儿，你看那小车开着，给外面是挣了大钱了” “不是说，钢子还借着人家钱还没还，说是搞什么投资，你们知道不” “该不是这钱出啥问题了吧他这打一顿得在家躺个十来天吧，那钱还能投资不” 这话在村里传来传去，不知怎么变成宋建钢在外面亏本赔钱，宋卫国打人就是计较这件事，要是不去跟宋建钢要钱，那钱说不定就飞了 借给宋建钢钱人都坐不住了，一个个去宋建钢家里要钱，正是农闲时节，宋建钢邻居闲着没事开始数宋建钢到底借了多少人钱，这一数不要紧，村里来来回回去宋建钢家里竟然有三十多人，而外村人也有二十多户，就拿一家一百块钱来算，那至少借给宋建钢五六千块钱 “那肯定不会一家借给一百啊” 这些年村里人种着自己地，粮食吃不完还能卖掉，宋卫国那俩儿估计早就是万元户了，村里人有样学样种菜种西瓜也有十几户，肯定不会一百一百借给宋建钢 宋建钢邻居惊讶极了，“我估计，这宋建钢借出去钱得有两万朝上” “那去他家人都把钱要回来了没有” “没有吧，我看着不像要出来样儿。” “话说回来，宋建钢那俩亲兄弟借给他钱没有” 借出去钱人到底不放心，跑来问宋卫国和宋建军，宋卫国冷着脸说“宋建钢事儿跟我没关系，从前他借钱时候我就是这么说” 宋建军跟关系好几个兄弟交代了实话，“我哪有钱借出去，这家里大棚还想再盖点。” 这话传出去，众人更加觉得不对味儿，嚯，自家兄弟钱借不出来，反倒来借我们家钱，我们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啊 吴秀秀看见来过一次人又到家里来，不由慌了神，急急忙忙说“钢子，来要账就站在门外头，我叫不叫他们进来啊” 宋建钢趴在床上昏睡，猛然被吴秀秀吵醒不大耐烦说“你叫唤啥” “那些人又来要账了” “啥，咋又来了” 吴秀秀急跺脚“那我哪儿知道” 宋建钢想动一动，谁知道牵动后背伤口，胳膊也是肿抬不起来，骂了一句娘，恶狠狠地说“就当咱们不在家” 人都伤着，怎么可能不在家 两人躲在屋里不出去，外面人也不是傻子，有个从小就认识宋建钢大声说“钢子，你要是不出来，俺就翻墙进去了啊” “咋办” 宋建钢闭了闭眼，“你去看看来了多少人，要是不多就把钱给了叫他们滚” 吴秀秀一听就犹豫了，忐忑不安说“那要是多呢再说你给了一家，其他都来要，咱咋办” 他们手里头钱可不多，要是把这些借来钱都还回去，真剩不下什么。 “你当老子不知道，你不会先去看看就说我昏迷了” 宋建钢说完直接趴在枕头上，心里头恨着把他打成这样宋卫国，这两口子比前些年还要偏心偏心没边儿了 吴秀秀去应付七嘴八舌来要钱人，外面站着是七八个人，她一开门都挤进来了，一看宋建钢院子里都是枯草，随时都能扔下这个宅子跑到他们找不见地方，各人心里一合计，都觉得 “啥分红不分红，俺也不要了，你现在就把钱还给俺” 钱还是得放在自己口袋里才能安心 “就是，就是” 村子里流言纷纷，说是宋建钢借走不少钱，马上就还不出来了，宋卫国听着心慌，连忙去打听到底有多少，宋建钢要是真还不上来，那这些远亲邻居不都得找到他头上来，到时候就别想在村里过安生日子 宋卫民家三个儿也坐不住，跟宋卫国交了底，光他们仨，宋建钢就借走一万多块 “叔，你说这咋办，钢子到底有钱没钱” 宋卫国还真说不好，宋建钢这几年在外面到底干什么，他知道说不定还没宋建钢跟人家吹多 市里 宋月明时时跟宋建军交流信息，得知宋建钢借到手钱至少有七八万时候也惊讶不得了。 “他人缘怎么这么好竟然能借出来这么多钱” 卫云开却是了然，摇头道“这不是宋建钢人缘好，说天花乱坠骗人吧。” “可是一下子借这么多人钱，别人就不会发现宋建钢经济有问题” “在村里谁会大大咧咧告诉别人自己家里有钱把钱借出去也没人声张，要不然岂不是有更多人来借钱估计宋建钢也是摸准了这一点才去骗人家。” 宋月明明白过来，这就是非法集姿啊。 “也不知道宋建钢能还回去多少，还是继忽悠人。” 卫云开想了想，“现在估计还出去一两万吧，他手里得有个十来万现钱，要不然怎么把舞厅开起来” 宋月明凉凉道“我对他可没有这么高期待，他手里要是有十来万话就不会来威胁我要钱，从咱们结婚到现在，你看他就没怎么跟我借过钱吧，要不是没办法，不会来这儿。” 宋建钢打心眼里知道，她是不会轻易借钱给他，因此也就很少对她开口。 “再说，你忘了，他去广市之前都干过什么事” 卫云开无奈一笑，“我以为他没有过分到那个地步。” 也宋月明心知他不愿意太过指责她娘家人，就如同她不会说太多魏家人不是，这是对彼此一份尊重。 没过几天，熊锐找人也回复了查到资料，宋建钢从广市回来前在一家舞厅做经理，因为舞厅被查封才从广市回来，回来前也跟同事好友借过钱，但那些人并不知道宋建钢回了老家，以为他在另一个区舞厅找了工作。 传真过来资料足有厚厚一沓，宋月明和卫云开各看一半。 宋月明最关心问题是“他这次借了多少钱” 卫云开抽出一张资料纸，叹气道“六万。” 宋月明无言以对，宋建钢干什么要借这么多钱，以为隔着那么远距离人家就找不到他吗 “月明，我觉得宋建钢应该还在赌博，要不然不会欠这么多外债，完全就是在拆东墙补西墙。” “那个舞厅为什么被查封” 宋建钢前前后后借钱，也许是够他来回填窟窿，没必要非要跑回来，如果是舞厅出了大问题，跟宋建钢有密切关系呢 卫云开继续翻看资料，在最末尾找到一些关于舞厅资料“看，舞厅是因为卖银氵步毒被查封，但这案子里没说有宋建钢什么事儿。” 宋月明将一沓资料认认真真看完放回茶几上，感叹道“宋建钢履历可谓是丰富多彩。” 瓢唱赌搏什么都干过，刚揣着金条到广市时候肆意潇洒，也许正是因为兜里有钱，结识了舞厅大老板，以投资方式让他做了舞厅经理。 “他前几年回来时候都没说过是在舞厅做事，估计是怕爸知道了揍他。” 卫云开在意是另外一件事“舞厅老板目应该不会要他钱那么简单。” 有钱人多了去了，人能开得起舞厅，为什么非要找上一个刚到广市外地人，加上舞厅盈利方式不正规，难保不是想让宋建钢做替罪羔羊。 “可他现在不是跑回来了吗” 卫云开也摇头，“不清楚，那边案子还在查。” 两人正聊着，电话响了，卫云开接了，听完内容逐渐神色郑重。 “怎么了” “我让人打听到了杨红卫出狱时间，就在下个月月初。” 宋月明楞了一下，“这还真是巧啊。” 当初和杨红卫和宋建钢一起参与赌博，结果杨红卫进去了十年，宋建钢混人模人样，杨红卫能咽得下这口气才怪吧 宋建钢家里逼债人络绎不绝，他趴在床上无法动弹，那些人差点把家里给翻了。 “你要是不给钱，我就把你车给拆了轮胎也能拿走卖钱” 吴秀秀可舍不得这车被拆了，这可能是村里独一份存在，要是拆了，她坐什么因此急跳起来跟人对吵“你们要是敢动俺家车，我现在就打电话让公安来抓人” 提及抓人，宋建钢眼中闪过一抹阴狠之色。 “别吵了，去取钱，把钱给他们” 正在吵闹众人一怔，早知道这样直接说拆车不就行了 吴秀秀更舍不得钱，但宋建钢发话了，她只得点头。 “啥时候去取钱” 宋建钢没好气说“等我能下床就去。” 问话人嘻嘻笑，“钢子，你这还真不是装，俺叔下手还怪狠，你要是不能下床，让俺嫂子去取钱也是一样。” “再等两天，爱要不要” 众人都笑，稀稀拉拉说“要，咋能不要，俺要不是不要钱，还跟你闹这么多天干啥” “钢子，你不赖账就中，现在谁不知道你家有钱，你爸妈生了你们四个，可真是一辈子好福气啊” “就是，月明嫁也好，当时谁能想到你妹夫能那么有本事。” 他们越说，宋建钢越是耐不住心痒痒，只是宋月明如今不好骗了，对他提防太厉害。 “对了，钢子，你知道不，杨红卫快被放出来了，你以前不就是跟他关系好，他给里面也不知道变成啥样儿，他妈现在正准备着给他说个媳妇儿呢” 宋建钢猛地抬起头，忍着后背牵动疼痛问“咋回事他咋回来了” “判了那么多年，可不是该放出来了” “咦，杨红卫他爹，杨大胆这两天穿可好了，就等着他回来，说起来杨红卫还真是老老实实蹲了十年，他姐夫不是在部队里当官，也没使上劲让他少蹲几年。” 宋建钢听他们唠唠叨叨心烦意乱，不耐烦地挥挥手“要钱等两天再来拿，现在让我睡会儿。” 七八个人被他这样赶出去，心里都不忿，愤愤走出宋建钢家大门。 宋建钢趴在床上，动也动不了，想到怒处，不由狠狠骂了一句，吴秀秀在堂屋门外听见了，停住脚步没有进去。 杨红卫出狱这件事倒是让人稀罕了一阵子，二十郎当岁进去，出来三十多岁，连个媳妇都娶不着，这辈子注定要打光棍喽 黄栀子来市里给宋老太检查身体，宋老太眼睛看不清楚，医生说是白内障，但老人年纪大了，不敢动手术，就送到市里来检查一下，顺道给宋月明捎过来点东西，并且心有余悸说着见着杨红卫模样。 “看着，人比以前白了不少，木木呆呆吓人，还去找宋建钢一趟，也不知道俩人说了啥，反正啊，我看愁死了。” 黄栀子本来是含饴弄孙年纪，什么都不用操心了，谁知道老人生了病，儿子不省心。 宋月明听着她抱怨、诉苦，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低头翻看黄栀子给带来榆钱，择一择里面树叶树枝，准备回家给孩子做着吃。 黄栀子后知后觉她不喜欢听这些，也停下来没再说，只是忍不住叮嘱“月明，你跟云开可得好好，他现在挣着钱可不能便宜人家。说起来这富了还不如穷着，天天担心这担心那。” 宋月明抬头问她“那让你回到二十年前，你愿意不” 黄栀子想也不想摇头，“回去干啥，不想回去。” 宋月明用黄栀子送来榆钱做了榆钱窝窝和蒸榆钱，宋老太在医院里不愿意吃别饭，就想吃自家做饭，这两样送过去她还能吃一些。 给老太太检查医生做出和县医院一样建议，宋老太不能动手术治疗白内障，只能开一些药保守治疗，俩儿子儿媳妇来去匆匆又给送回去。 宋月明跟着回去一趟，到村里时候，前方有一道陌生人影，黄栀子看见了，低声说“那个就是杨红卫。” 宋月明她顺着指方向仔细看了看，这辆车是司机载着她和老太太还有黄栀子、大娘林秀芳，她坐在副驾驶，车子快要路过杨红卫时候，司机看杨红卫想往路中间走，连忙按了一下喇叭，杨红卫扭头朝车里看过来。 杨红卫看见宋月明坐在车里，眼睛闪过显而易见惊讶。 宋月明已经不大记得杨红卫模样，但看见第一眼仍旧觉得违和，杨红卫给人感觉不像黄栀子说那样木木呆呆，他迟钝似乎是装出来，衬着瘦弱身躯，若是外人一看，大约会觉得挺可怜。 这种可怜有利于杨红卫迅速回归到人群里，惹人同情，不再以看犯人目光看他。 黄栀子小声说“说是找媳妇，连寡妇都相不中他，人家还要杨家盖房子，杨大胆两口子没钱，估计要跟杨敏要钱。” “都是人家事，妈，你不要管了。” 黄栀子点点头，摸不清楚闺女到底是怎么想，反正当年事早就过去了，她又何必天天提起，最好这杨红卫赶紧结婚生孩子。 他们到家吃了一顿饭就得走，宋建军悄悄告诉宋月明，“钢子去县城取钱了，说要还给人家，我看这事儿就快弄完了。” “他开车走” “不是，他还不能开车。 ” 宋卫国这一顿打，跟从前那次很不一样，这次下了死力气，宋建钢身上不仅肿着，还有破皮，看着很恐怖，事实上都是皮外伤，吴秀秀伺候他大半个月，才能下地。 “三哥，你帮我盯着他点，我怕他还使什么歪点子，还有杨红卫。” 宋建军想也不想答应了，他对当年内情一知半解，但宋月明开口，他都一一照做，该相信谁，不该相信谁，他心里清楚很。 两辆车从宋家开走，隔日，宋建钢停在院子里翻新小轿车不知道被谁戳破了四个轮胎，轮胎里气全给放没了，车子陷在那儿一动不能动。 宋建钢从县城取钱回来看见这一幕，什么也没说，就是吴秀秀破口大骂了半天，也没见到一个人有反应。 “钢子，你咋不着急，这是谁把咱车给弄毁了，肯定是那些要账，这钱，咱不还就行了。” 宋建钢不以为意摇头“不用，先把车放这儿，过两天找人过来修吧。” “可是这车” 宋建钢阴沉着脸没再理他，谁戳破他轮胎，他心里门儿清。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5章 095 第95章 “月明，钢子这些天一共取了三四趟钱, 听说挺多人都还回去了, 也有他媳妇儿娘家人没有还, 说是等伤好就开始做生意，借给他一千, 一年以后连本带利还一千五，还有相信他，咱爸跟人家说过，人家不听。” 宋建军信守诺言，当真盯着宋建钢一举一动, 宋建钢被逼着往外拿这么多钱，要是手里头没钱了，肯定要使坏。 何况还有那个杨红卫。 “钢子跟杨红卫走可近, 咱爸说他也说不听, 不过我听说杨红卫跟人相媒了, 正准备着结婚, 对方要两千块钱彩礼, 杨红卫爹妈拿不出来这么钱。” 这都是两个急需钱主儿，宋月明明白宋建军说给她听意思, 要她防着这两人来城里想歪点子弄钱, 宋卫国总不能看宋建钢好了再打一次, 再说宋建钢早就有了防备, 不会干等着挨打。 “三哥, 你放心, 我知道该怎么做。” 宋建军听后叹一口气，“这个军子，真是。” 纵使从前他们有过龌龊，但大家都是一起长大亲兄弟，宋建军不忍心宋建钢越走越错，但要是拉不住他，他们能做就是保全自己。 “三哥，你要是钱不够，就跟我说一声。” 宋建军一听笑了，乐呵呵地说“我手里头还有钱，这一茬菜就快下来了，没钱话是说给人家听。” “我想也是，那三哥你也当心，宋建钢别朝你菜使坏。” “他不敢坏到这个份儿，要是敢，我腿给他打瘸。” 宋月明失笑，宋建钢确实不敢对宋家人实施报复，现在要是出点岔子都会找到他头上来，只会老老实实等待时机来临或者逃之夭夭。 两人说完挂断电话，宋月明收拾东西下班回家，开车路过一家烤鸭店时候停了下来，双胞胎喜欢吃这家烤鸭，正好快考试了，提前买点好吃犒劳他们。 烤鸭店旁边开了一家咖啡厅，装潢时髦精致幽静，但开在香味浓郁烤鸭店旁边难免让人产生违和感。 宋月明拎着烤鸭离开时，无意间往咖啡店玻璃窗口扫了一眼，临窗座位刚好坐着一个人，那人朝马路看过来，正脸看起来很眼熟，但那人似乎并没有看到她。 宋月明没再注意那人，继续向前走，上车回家。 双胞胎听到车声就把大门给打开了，宋月明直接将车开进院子里，将烤鸭拿下来给他们，还有给卫真买小蛋糕，仨人兴冲冲拿上自己喜欢吃，直接准备开吃，将在厨房准备饭菜卫云开忘一干二净。 是卫云开听到动静，将一盘刚出锅红烧排骨端上桌，边走边说“幸亏我猜到你回来可能买好吃，就没做那么菜。” 宋月明将风衣挂在衣架上，走到饭桌前张了张口，卫云开捏起一块排骨喂到她嘴里，兴致勃勃问“怎么样” “卫大厨出马，哪有不好吃道理” 卫云开笑意渐渐温柔，指指卫生间方向说“去洗手。” 宋月明嗯了一声，却跟他一起进了厨房，灶上还炖着一锅汤，她揭开盖子看了一眼，是雪梨银耳汤，顿时美滋滋问“我就是早上说了一句，你还真给记住了。” 这里春天就是大风吹，干燥不说空气里还有许多尘土，喝点润燥汤水对一家人都有好处。 “你吩咐，我怎么敢不记着，对了，还有两个菜没做，我觉得再炒一个就够吃了，你看看吃哪个。” 许大姐请假两天，这两天里两人轮流做饭，卫云开厨艺一般，最拿手也就是那几个菜，蒜薹炒鸡蛋，鱼香肉丝还有红烧排骨，对这几个菜一家子可以说是百吃不厌，而蒜薹炒鸡蛋又是季节限定，宋月明毫不犹豫点了蒜薹炒鸡蛋。 “吃不烦” 宋月明连连摇头，从冰箱里拿出来一把樱桃洗洗干净放在手心里，自己吃一个再给他一个，中途有一次手指头被人故意咬了一口。 “这樱桃是不是格外甜”她举起犹带水光指尖。 卫云开挑了挑眉，低声道“没错。” 宋月明撇撇嘴，继续给他吃，还多管闲事催促“快快，该放鸡蛋了” 他游刃有余将预备好蛋液倒进去，鸡蛋和蒜薹碰撞产生香气迅速钻入鼻孔，不由自主分泌口水。 宋月明手里樱桃吃完了，仍旧犯馋“我闻见这味儿更饿，对了，我今天买烤鸭时候看见一个人很眼熟，看半天才想起来，是那个谁，宋家那个” “妈妈，真真还没吃饭就把蛋糕给吃了” 宋月明话被打断，只得走过去看情况。 提前将小蛋糕打开吃掉卫真非常心虚，嘴角还沾着奶油呢就把蛋糕往一边推，笑嘻嘻说；“妈妈，我就是想尝尝味道。” “真真，你吃过甜食就不爱吃饭，咱们说好，吃过饭再吃蛋糕，你要是做不到，以后就不给你买蛋糕了。”宋月明说很严厉，仨孩子都有点挑食小毛病，双胞胎倒还好，就是不爱吃胡萝卜，卫真不爱吃东西跟宋月明有一拼，还喜欢用甜食代替正餐。 卫真将叉子也放下，一脸乖巧说“那我吃过晚饭就吃不下蛋糕了嘛。” “你可以慢慢吃，吃太多甜食对你身体没好处，张嘴，让我看看你牙被虫咬了没。” 卫真不情不愿张开嘴让她观察牙齿，新长出来两排牙还是干干净净，宋月明松了一口气，她真怕闺女一不小心给冒出来蛀牙，那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说话间，卫云开将最后一个菜和汤端上来，淡淡然说了一句“真真，爸爸辛辛苦苦做饭，你都不吃点吗” 卫真连忙摇头“我吃呀” “那就好，咱们改个规矩，半个月选一天可以让你吃蛋糕，饭吃不吃随你，其他时候都得先吃饭，怎么样” 现在是宋月明隔十天左右给她买个小蛋糕，但不能每次都吃尽兴，卫真一听可以随便吃立刻点头答应“好啊” 双胞胎忍着笑，在宋月明瞪视下没有戳破真相，妹妹啊妹妹，等你长大就会后悔 饭后 宋月明催促仨孩子去写作业，她和卫云开打开电视看点新闻报道，宋月明站在电视前面选台，选到当地电视台时候就停了下来。 里面正在播报一条新闻我市知名绣艺大师作品百鸟朝凤在全国大赛中获得二等奖，即将送入拍卖行拍卖。 接下来画面就是拍摄这幅绣品内容，以及采访绣艺大师杨敏画面，宋月明认真看了一会儿，地方卫视新闻给了两分钟播报这条新闻，想来很受重视。 “有什么感想跟奶奶像吗” 卫云开蹙着眉头问“奶奶连针线活都做不好，不过她是跟谁学这手艺” 此地绣技并无什么特殊地方，偏偏杨敏极其擅长双面绣，且是国内数得着好手艺，这着实令人心惊。 宋月明想了想；“以前不知道她会这手，听说她是跟一位下放到村里老人学，那是个老绣娘，可能人真又天赋吧。” 俩人讨论了没一会儿，这条新闻结束，改成播放下一条民生问题，宋月明看打哈欠，又想起来刚回来时在厨房没说完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卫云开。 卫云开不甚在意说“跟咱们没什么关系。” 宋月明耸了耸肩，没有再说什么。 不过，这一条新闻之后，杨敏店铺以肉眼可见速度火了起来，她店里人员有限，即便是要接什么订单也得提前预约。 宋月明出门买早餐时候碰见对门熊老太太，老太太夸赞不已说“这小杨可真是有一门好手艺，幸亏我认识得早，要不然现在找她做衣服都排不上队。” “那您是有眼光。” 熊老太太一听，高兴不行，还顺口提了一句“月明，你想在她家做衣裳吗你跟我一块儿，应该能预约到，听说她订单都排到明年了。” 宋月明含蓄一笑“不用了，大娘，我做了这样带绣工衣裳也不太会穿，再说我那还有两条旗袍没穿过呢。” 前两年，宋月明去海市找一位老师傅订做了一条旗袍，后来又加了两条，但确实是大多时候挂起来看着，或者在卫云开面前穿一穿，根本没想做别，更不会巴巴排队去找杨敏做衣服。 他们这几年在一个城市，碰面机会都是寥寥可数，距离保持刚刚好，谁也不会轻易去打破这层默契。 熊老太太听了皱眉，上下打量过宋月明轻松又不失精致衣服，不解地说“我觉得你衣服挺好看，这些衣裳放起来以后穿也不会过时。” 不得不说，熊老太太当真眼神极好，但宋月明还是拒绝了。 “我还是别给您添麻烦了，你还是抓紧多做两件，到时候排在前面订单能早点做出来，就不愁穿不上新衣服。” “说是。” 等去公司上班，苏妙宇也说起杨敏店铺，翻看着日历说“我婆婆看见人家百鸟朝凤都快挪不开眼睛了，她就要过生日，我想给她做件旗袍当生日礼物。” 宋月明想到熊老太太话，提议道“那我建议你还是谨慎为上，你要是去订做，得到明年才能送礼。” 苏妙宇惊讶极了，“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是真，我们对门老太太是人家忠实客户，她情报总不会有假吧” “也是，人家都是上了新闻，肯定有很多有钱有权蜂拥而至。”苏妙宇说着就歇了心思，她总不能让婆婆望梅止渴，转而开始问“月明姐，你说我该送什么好年年都要发愁一次。” 宋月明认真提了个建议“你婆婆喜欢穿旗袍，那喜欢翡翠手镯不” 苏妙宇连连点头；“这个好下班你陪我一起去看看吧，帮我掌掌眼，也不知道咱们这里有没有好看翡翠镯子。” “行啊。” 聊完私事聊公事，等忙起来宋月明很快将杨敏店忘得一干二净，再次注意到她，是宋月明开车去医院时路过那条路，正碰见堵车。 这年头马路上碰见拥堵非常不容易，尤其是这人群大部分站在路中央，这路又没那么宽敞，余下小半边路只能通过自行车三轮车，前面停着一辆车也在探出头听八卦看热闹，宋月明只能排在后面等，等她认出来是杨敏店面附近围着一圈人，索性摇下车窗听了一耳朵，是个中年妇女哭诉声。 “哎哟哟，养了个闺女一点都不孝顺啊，挣了钱还对爹娘不管不顾，大家伙儿都来看看这个没良心女人啊” “她爸啊，你还生着病，看来是等不到救命钱了，这一回咱俩都死在这门口吧” “老天爷啊，你睁睁眼，劈死这个不孝顺女人啊俺们两口子养出来个没心没肺闺女，是俺们俩该死” 人群之中有人退出来，宋月明看见了，被人团团围住杨大胆夫妻俩正坐在地上哭诉，杨大胆媳妇儿田金芬捏着脚腕子一边哭一边拍地，杨敏脸色铁青站在一旁，田金芬根本没有留给杨敏说话机会。 看热闹人指指点点，尤其是年纪大触景伤情竟然抹起眼泪来，而来杨敏店里恰好有一位上年纪老太太，见此情景一脸愤怒说“一个人要是连自己爹妈都不孝顺，那她绣艺再高超也没有丁点人情味儿，这样人做出来衣服我不要” 老太太说完就走，丝毫没留余地，周围人纷纷赞同点头，义愤填膺斥责起杨敏来。 与杨敏一同在店里贺梅香气不过，指着田金芬大骂起来“呸，不要脸你要是疼小敏，她能对你不好就是你看她没了亲妈才故意对她不好，你就是个后娘，为啥要养你” 田金芬跟人打架打嘴仗从来都是不服输人，今天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贺梅香指着骂，只顾着低头抹泪，趁着贺梅香停下来补充一句“我把杨敏当亲闺女看，我就算是后娘，那这是她亲爹，她总得养着吧” 杨敏婆媳俩穿着打扮都是特意挑选过，而杨大胆夫妻俩穿破破烂烂，两相对比，围观群众似信非信。 宋月明看着热闹，侧首时看见一人正站在杨敏店铺路对面，也在看好戏。 人群中杨敏似有所觉，朝宋月明方向看过来，宋月明坦坦荡荡笑了笑，阖上车窗，正好人群让开了点位置，前面车往前开，宋月明跟在后面走过去，掠过这热闹场面就是一路畅通。 到了医院，宋月明拿到宋老太需要吃药就回了家，宋建军明天会来市里送菜，顺道将药捎回去。 隔天 宋月明在报纸上看见了有关杨敏报道，有趣是这一家报纸前两天还对杨敏夸赞有加，如今却是口伐笔诛，将杨敏贬低一无是处。 “绣艺大师传承传统技艺，为何却对亲生父母置之不理，置传统美德于不顾。” “杨家将杨敏培养出来，如今她翻脸不认人，令人叹息。” 宋月明粗粗将一篇报道看完，有一种记者去专访了杨大胆夫妻俩，通篇将风向转到杨大胆身上，这有点不像这家报纸风格。 这时代记者认真敬业，为了一条新闻不怕累不怕死，发表时事看法时候很少春秋笔法，取一个夺人眼球标题将事件真相说似是而非，不符合记者们求真其实精神。 “怎么了拿着报纸发呆” 宋月明将报纸递给卫云开，卫云开看过微微蹙眉，他们都知道杨大胆夫妻俩是什么样人，报纸一边倒抹黑是怎么回事 宋月明满是怀疑地说“他们应该是为了杨红卫婚事跟杨敏要钱，就是不知道这个记者是真受人蒙骗还是故意放噱头吸引人了，这家报纸应该不需要用这种东西来增加销量吧” 卫云开失笑“总不会是杨家有本事买通记者给他们乱说乱写，正好，我也有东西给你看。” 卫云开将刚打出来传真资料拿给她，是关于广市舞厅一案调查进度，宋建钢竟然牵扯其中。 宋月明看到末尾，抬头与卫云开对视一眼，没有片刻犹豫拿起电话，那头很快有人接起来，她清清嗓子，定神说；“你好，郑警官，我知道你们要找人在哪里。” 郑警官一听，万分惊喜问“真” 在通讯不够发达现在，要审问一个找不到嫌疑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宋月明仔仔细细跟郑警官说了事情始末，电话挂断前郑警官一直在不停地道谢，说完话，宋月明将听筒放回去，只听见啪嗒一声，而后松了一口气，直视着卫云开问“我这算不算心狠手辣” 卫云开轻笑，眼睛里都是认真“这顶多是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宋月明挑了挑眉“也是为法治社会贡献一份力量。” “没错。” 卫云开肯定之后，将她揽在怀里，并未说什么，轻轻握着她手给予无声支持。 翌日，杨敏不孝顺父母事就有了反转，是另一家更加权威报纸，详细讲明杨敏凄惨身世，还有去杨敏老家采访，并且证实了杨敏每月有按时给杨大胆养老费，杨大胆夫妻俩做那一场戏就是为了多拿点钱给刚出狱儿子娶媳妇。 这报道一出，可以说是满城哗然，沸沸扬扬在讨论都是这件事，上一家做出不实报道报社遭到抨击。 “咱们看报纸不是看小说，给报社写信去，下个月就不订这一家报纸了 报社扛不住压力，出面向杨敏道歉，同行也有跟进这件事处理，报社面临严重责任问题，社会在谴责同时，无形之中也给杨敏打了一个免费广告。 苏妙宇追完整件事情来龙去脉，感叹道“这报纸也快不可信了，我看都想去找人家定做一件衣服。” 宋月明听好笑，但这确实是正常人反应。 苏妙宇说了半天没看宋月明有什么热烈回应，不由疑惑问“月明姐，你怎么对这件事情不感兴趣啊” “我平时有那么八卦吗” “有” 宋月明故意脸一黑，绷着表情说“你再说一遍” 苏妙宇嘿嘿一笑，正要放下报纸时忽然发现一件新鲜事，指着报纸上杨敏报道跟发现新大陆似，“月明姐，你们俩好像是一个地方” “我知道啊。” 苏妙宇满心不解，调侃道“我婆婆现在就想弄一件人家做出来衣服，你要是跟她同乡，说不定我还能凭借这情分插个队呢。” 宋月明摇头“不是，我俩小时候认识，关系不太好，怕影响你兴致一直没说，让我帮你插队估计是不可能做到了。” “啊” 苏妙宇傻眼了，喃喃道“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不知道，没事。” 苏妙宇看她没生气自己大肆夸赞杨敏也就放了心，笑眯眯地说“月明姐，我就知道你最大方了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她绣品，是我婆婆喜欢，你也知道她过年最喜欢穿一套老式衣服，以前不能穿，现在无所顾忌了，就拼命地穿。” “那不是挺好，什么年纪都能爱美，咱们到你婆婆这个年纪也有这份心力就好啦。”宋月明还挺喜欢苏妙宇婆婆，但苏妙宇偶尔也会诉苦，有没有婆婆都是各有利弊事情，她羡慕一会儿也就算了。 苏妙宇听了提议道“那咱们去逛街买买衣服吧，你不是说下午要去给你妈和奶奶买两件衣裳” “我差点给忘了。” 宋月明说着拎起包，和苏妙宇一起离开公司去了百货大楼，宋老太和黄栀子也是都快过生日，她除了带礼物回去就给买鞋买衣服，只不过次次拿回去都被两人说一顿，说她太花钱。 “月明姐，给你家老太太买这件吧” 是一件枣红色碎花裙子，宋月明看了就摇头“不行，她们俩都不穿裙子，我之前买过。” 俩人劳累一辈子，就喜欢穿裤子方便干活，给他们买裙子都不好意思穿，宋月明挑来拣去给两人各买一条花色不同阔腿裤，再加一件上衣，凑成一套。 多了，她们也不会要，非要让给退回来，左右她们不会缺衣服穿，宋月明买完就打算去看看童装，正是夏装上新时候，顺道也给仨孩子买买衣服，他们身高一年一个样儿，衣服很快就不能穿。 仨孩子经常穿一个牌子衣服，宋月明挑挑拣拣，苏妙宇奔到女童区拿起一件红色小裙子，看眼馋，直接抱在怀里不撒手“我这辈子是别想生个闺女了。” 宋月明建议；“那你可以照着这个款式，做出来一件大号给自己穿。” “这是小姑娘家穿衣服，我怎么能穿，还是给真真穿吧”苏妙宇拎着裙子要去付钱，次次买衣服都是如此，要给卫真买点什么来满足她有个闺女愿望。 宋月明无奈阻止“真真衣服已经很多了，你不知道，这小丫头每天挑衣服都要花上十几分钟，有时候穿上试试再给换下来，折腾半小时也不是没有。” 苏妙宇不以为意说“那多我这一件不多，少我这一件也不少嘛，小姑娘不嫌弃衣服多呀。” “你先别去，帮我参考下这件上衣双胞胎是穿红色还是穿白色。” 两人各拿一件上衣在那比划，旁边男童区来了一对夫妻，带着个孩子挑选衣服，宋月明跟苏妙宇说着话，下意识往旁边看了一眼。 正好身旁人也在看过来，宋月明惊讶了一瞬，旁边人倒是很不自然，张康穿着便服推了推身旁魏春玲。 “嫂子。”魏春玲小声打了招呼，拿着衣服手都有些僵硬。 宋月明无所谓点点头，倒是苏妙宇看了一会儿想起来，在县城时候眼前这人在卫家住过一阵子，思索好一阵子才喊出人家名字；“春玲姐是吧真巧，在这儿都能碰见你们。” 魏春玲也笑了笑“苗苗，你跟嫂子来买衣服啊” “对，这是你们家孩子啊这几年都没见过你，还跟以前一样。” “对，我儿子，畅畅叫阿姨。” 六七岁小男孩与张康长得很像，看向大人眼神也不怯生，倒是挺可爱，就是不听魏春玲吩咐，怎么都不愿意开口叫人。 魏春玲尴尬笑笑，对于苏妙宇所说几年未见话题避而不答，她连卫云开家大门都没去过几次，又何况是在那里碰见宋月明朋友。 但是魏春玲还是想说点什么，只不过还没开口就被宋月明视若无睹眼神给噎了回去，这是在外头，她就是想跟宋月明说句好话也得顾及自家面子，四人站在那儿是沉默尴尬，不过，宋月明是葛例外，她挑选好衣服转身去柜台结账。 苏妙宇知道一些内情，她跟魏春玲本来就没多熟，一见此景，便要跟着宋月明离开，同时歉意道“春玲，我们先走了。” “好好好。” 魏春玲只看见宋月明在柜台利索付账，两人肩并肩离开。 “走吧。” 张康回过神来，狐疑道“怎么走了不是要给畅畅买衣服，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咱们不能亏待儿子。 ” 魏春玲若无其事将看中衣服放回去，微笑着说“我忽然觉得不适合畅畅，要不然咱们还是到别处看看吧。” 这一件衣服都要三四百块钱，她舍不得一下子花那么多。 张康心里想着事儿，也没有阻拦，回去路上忽然问起苏妙宇身份，“她是不是姓苏，以前在清水县城住她和三嫂以前就认识吧” 魏春玲一听脸上就带着防备“你怎么知道” 张康无奈摊手“嫂子不是三哥表妹么，那块儿认亲玉坠儿还是我去找这姑娘买回来，三嫂子跟姓苏女人关系那么好，该不会早就知道玉坠儿吧” 魏春玲楞了一下，不解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我就是随口问问。” 张康没有继续往下说，但看他神情仍旧是在意着这件事，魏春玲也不由自主分析起来，杨敏说过玉坠儿是她和张康见面定媒之后找回来，该不会真是 “嫂子不会干这样事儿吧。” 张康没有言语，牵着张畅向前走。 魏春玲落后一步，反应过来立刻跟上去，脑子里还在不断想着这件事，杨敏是三哥表妹，但两家认亲后没什么来往，逢年过节也不见走动，依三哥性格不会是对亲戚那么刻薄，再者，她当初还想过让杨敏帮忙说说情，修复一下关系，可这几年只看着魏家跟三哥关系越来越远。 “你说，这件事要跟杨敏说吗” 张康还是不回答，魏春玲面露纠结之色。 回家路上宋月明狠狠打了个喷嚏，但春末时节，天气不算寒冷，她也没有放在心上，提着衣服回了家，让仨孩子试衣服。 卫云开凑过来问“有我吗” 宋月明拿出来两条领带和领带夹，还有两件暗纹衬衫，卫云开看了领带样式，眼角眉梢都是惬意，是他喜欢条纹和颜色。 “谢谢太太。” 因为看了一部剧，仨孩子搞怪学着叫她妈咪，卫云开则跟风喊太太。 宋月明没好气瞪他一眼，不期然想起他某些时候这么低声喊她，耳垂都泛起了粉色。 卫云开看莞尔。 一会儿功夫，仨孩子也换好衣服，都是刚好合身，一个个臭美去照镜子。 “爸爸，我好看吗” 卫真又开始炫耀她新裙子，跟模特走秀似，卫云开很捧场点头，并且夸赞道“真真越来越好看了。” “谢谢爸爸。” “不客气。” 双胞胎就没那么在乎衣着了，主要是在镜子里看过他们长什么样儿，再不济还可以看看彼此，就知道穿什么衣服好看。 宋月明成就感满满，开心极了，但跟他们玩了一会儿就开始赶人说“行啦，你们自己去玩，别吵，我打个电话。” 仨人乖乖去了书房或者院子里，宋月明拨给了宋建军，杨家此番受挫没给杨红卫要到娶媳妇钱，差点给断了养老费，但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要是没有杨敏帮忙，杨红卫只能一辈子打光棍，杨大胆肯定不舍得自家香火断了。 “三哥，宋建钢没有跟杨红卫出去鬼混吧” 宋建军那边回答有点结巴:“这两天我看宋建钢怪老实，就没去看他，三宝感冒了我和你嫂子这两天都忙着” 他信誓旦旦给妹妹做了保证，谁知道还没过多长时间就失约了。 “没事，三哥，我就问一问，你们还忙着刨蒜该忙就忙吧。” 宋建军挂电话挂很不好意思，宋月明摸摸下巴，人家那边人就快来了，可不能让宋建钢跑无影无踪吧但在小宋庄，盯着宋建钢最靠谱人就是宋建军，别人她不大信得过，也不愿意托付。 “云开，你在小宋庄有什么认识人不或者找人盯着宋建钢，我觉得杨红卫肯定憋着坏招找他当帮手呢，咱别让他出事了。” 卫云开一脸你终于想起我了表情，从茶几下面找到电话簿，翻到中间一页点点最上面号码。 “这个。” 宋月明深信不疑拨过去，是一个男人接听。 “卫大哥，有啥事还让俺弟弟去戳宋建钢轮胎啊他轮胎前儿才修好，估计这几天都看很严。” 卫云开从略微呆滞宋月明手里拿过听筒，淡定跟对方说“现在不用，要是有人去戳他轮胎，你让你弟弟在后面跟着再扎破俩就行了。” “中，这事儿简单” “还有，要是来不及弄轮胎，让你弟弟帮我盯着宋建钢啥时候开车从村里离开，他要是开车走，你就赶紧给我打过来电话，他跑了我没地儿跟人要钱。” “中” 又客套两句，电话就挂断了。 宋月明一头雾水问“这人是谁啊” “运输公司一个司机，他弟弟住在村北头，不知道你认识不。” 卫云开说了这两兄弟在小宋庄住址，宋月明果真印象全无，她回村也是在自家那一亩三分地转转，哪会注意到别人家。 “你上次怎么不跟我说轮胎是你让人扎破” 卫云开假咳一声，一本正经说；“怕让你觉得我报复心太强，你看我现在不坦白了么” 宋月明翻个白眼，他们俩对彼此了解够清楚了，卫云开话不是假，要是让人知道他暗搓搓报复二舅哥，特别是黄栀子和宋卫国，心里一定会有疙瘩。 “行啦，我不会告诉别人。” 卫云开嘴角泄露了笑意，又咳嗽一声，严肃道“那我还是个好女婿。” 宋月明心道那我就是胳膊肘儿朝外拐。 原以为这件事会安安生生过去，但次日一早，有一条突发新闻，杨敏店铺丢失一件构思多年作品，价值上万，同时店里起了火，幸而消防员及时赶到，否则，店内布料都会损失殆尽。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6章 096 第96章 卫云开先联系了他嘱咐盯梢人。 “宋建钢现在还在家吗” 那人回复还挺快，“在家, 上午去看时候还从杀猪那儿买回来一条猪头在家做饭呢。” “那有没有别什么人去他家” “没见着, 老是去他家里姓杨, 这两天也没什么动静，你说这俩人也怪有意思, 杨红卫晚上扎破宋建钢轮胎，白天俩人还是好哥俩。” 卫云开听摇头，只得继续嘱咐“接下来还得给我盯紧了，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明白。” 电话挂断，卫云开将实情重复一遍, 没有发表看法。 宋月明托着下巴，笃定地说“这件事肯定跟这俩人其中一个有关系，杨红卫是第一怀疑对象, 就仗着他们是同父异母亲姐弟, 杨敏不能将他再给送到监狱里去吧。” 虽然原文里没有发生这档子事, 但直觉告诉宋月明, 这件事就跟这俩人有关, 杨红卫有恃无恐，那宋建钢也不会有危险, 当然会没事儿人似呆在村子里, 要不然以他这阵子被人逼债烦心程度, 想必没什么心情买猪肉吃。 卫云开点了点头“论对这两人了解, 我不及你, 就是不知道公安要查到什么时候才会知道真相。” 宋月明同样犯愁, 还没细想呢，就见卫云开目光灼灼盯着自己，与他对视之后，他又很快移开目光，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宋月明莫名其妙，“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太太聪明。” “切。” 宋月明没再问，卫云开不自在坐正身体，他刚才只是有点不舒服，她与杨红卫幼年相识，某种意义上说也是青梅竹马。 思及此，又厌恶摇头，杨红卫早就不在他们生活里了。 到了中午，报纸上已经开始报道杨敏店铺起火缘由。 杨敏店里丢失那么贵重东西，不仅第一次时间报了警，报社记者闻风而动，都急着去拍摄现场惨状。 被偷绣品是杨敏设计一件嫁衣，完工之前连照片都没有拍过，因杨敏名气大涨，这件嫁衣价值也是不可限量，完全可以高价卖出。 只不过这贼也不够聪明，店铺里没钱，他只能偷走绣品，如果打出杨敏名号卖绣品，那必定会引来警方追踪，如果不用杨敏名号，就不会有人出那么高价格。 杨敏店里仍旧一片狼藉，她店里许多高端布料都是从南方进过来量产，如今布匹被随意翻乱堆在地上，上头还有人踩出来脚印，偷绣品人是仗着晚上来，因此肆无忌惮搞破坏、放火，合该杨敏走运，是晚上有人起夜看见店铺起火，否则沿街店铺都得被连累。 “平时有什么仇人吗” “没什么仇人，就是前段时间我爸妈来闹事，我弟弟也来找我要钱。” 杨敏坚信这件事不会和杨家人脱离干系，杨大胆夫妻俩来闹事时候嫁衣还没完成，他们就想着将嫁衣拿回去给未来儿媳妇做聘礼，加上他们知道了绣品价值，一定会动手。 除此之外，杨敏并未想到谁会对绣品下手，除非是专业小偷，可专业小偷偷走布料变现速度比绣品还快。 公安询问之后，决定出发去小宋庄传唤嫌疑人例行询问，公车开进小宋庄之后可是引起好一片看热闹人，这杨红卫刚出来没多久就进去了 吴秀秀听说了村子里来了公安就去说给宋建钢听，宋建钢不以为然道“来就来呗，就算来了也不是找我，有杨红卫在前头顶着呢。” “可是，你真不怕杨红卫栽赃到你头上” 宋建钢一听这话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后颈直冒冷汗，给人背锅感觉可不怎么好，但他身上伤还没好利索，跟着杨红卫去市里又摔了一跤，身上还疼着，他犹豫片刻才说“不会，东西我一样都没沾手，杨红卫娘把衣裳都收起来了。” 吴秀秀听直咽唾沫，“真会没事吗” “那肯定没事儿，有我在，你怕啥。” 吴秀秀似乎是相信了，等她出去，宋建钢懊恼又心虚，就不该让吴秀秀知道这些事，万一这女人出去胡说可怎么办，要是回来时候没有偷走杨敏绣手帕就好了。 想到这儿，宋建钢从衣兜里拿出来一方雪白绣帕，没结婚时候他也知道杨敏会绣这东西，就是不知道会这么值钱，要是知道话，肯定得把她给娶了，也不用跑到广市累死累活。 “小敏啊” 吴秀秀躲在房门外听宋建钢睹物思情，气直捏拳头，她当初黄花大闺女一个嫁给宋建钢，没想到宋建钢到现在都惦记着那个女人，这男人就是个没心肝 公安来了又走，杨红卫都没被带走，只是在家做了审讯，将他们一家三口给问了个遍，最后什么收获都没有。 临走前，公安警告杨红卫说“你可是刚出来，现在形势大好完全可以凭借自己双手吃饱喝足，千万不要重复以前错误。” 杨红卫似乎被吓着了，木木呆呆点头“报告同志，我记住了。” 公安见他这样子也信服了，觉得这人在监狱里被欺负怕了，不会再敢做坏事。 他们走后，田金芬喜笑颜开，得意问“咱儿子可真厉害，连公安都给骗了过去，等过两天，咱们就把衣裳卖了，给红卫娶媳妇” 杨大胆也嘿嘿笑“公安算啥，你看咱红卫这样连我都以为他真变胆小了。” 杨红卫听暗喜，而后转为阴沉，杨大胆夫妻俩一看他变了脸色也提心吊胆，杨红卫从监狱回来后就变得阴晴不定，总是动不动发脾气，有时候还要动手打人，杨大胆和田金芬不敢惹他，都是生受着。 “红卫，你打算把这嫁衣卖给谁啊” 杨红卫盯着桌上土瓷碗不动，下一秒忽然伸手将瓷碗挥翻在地，瓷碗应声落地摔得七八瓣，田金芬看心疼，家里整齐碗本就不多，这些天已经摔差不离。 “我自己有主意，你们不要多问。” “啥，卖给我” 宋建钢惊直接站起来了，杨红卫拿着一瓶健力宝喝个不停，直到空罐才抬头看向他，“就是卖给你，这水还有没有” 宋建钢嘟囔“我又不出门儿，我要那红衣裳干啥呀” 杨红卫没说话，只是直勾勾盯着他，看宋建钢心里发毛，只得从床底下箱子里翻出来一瓶，“就剩这一瓶了啊，这还是我偷着买。” 谁有钱闲喝这个。 杨红卫打了个嗝，跟喝醉了似，喃喃自语“我在监狱里都没喝过这个，就见人家喝过，你在外头可真享福。” 当时去赌博，还是宋建钢拉着他去，结果是他杨红卫在里头呆了十年。 宋建钢听他这么说就心虚，讨好一笑道“咱还是说衣裳事吧，你把它卖给我干啥，我又不能穿，再说我手里头钱都让人家要走差不多了，确实没钱。” 一瓶健力宝再喝完，杨红卫才回话“我不认识人，你认识，你去拿着卖钱，我卖给你不收恁高。” 那宋建钢也不想要，无缘无故要个嫁衣，不是傻子干事儿吗 “要不这样吧，过两天我回一趟广市，找人把嫁衣买了，她这绣活好，人家那边有钱人多，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到时候我把钱全部给你，就当是我还你人情，中不中” 杨红卫点点头，同意了，“中，就这么办，我跟你一起去。” 宋建钢表情微僵，又不敢让杨红卫看出来，沉默着点点头，去就去吧，谁怕谁 “那咱坐你车走吧” “行，就是等两天我这身上好差不多再去。”宋建钢眼底流露出一抹狠色，他一时不查上了杨红卫贼船，要是一直受他威胁怎么才能脱身，正好这衣裳值钱，要是杨红卫死在路上，这钱就是他了。 杨红卫却没看清宋建钢神色，只注意着宋建钢可能放钱地方，若无其事回答“中。” 两人商定之后，杨红卫悄悄从宋建钢家里离开，三天后，催促着宋建钢赶紧出发，商定时间后，到那一天，杨红卫直接提着包袱来到宋建钢家，他爹妈还恋恋不舍跟在后头。 杨大胆这会儿胆子不大，壮着胆子说“红卫，你可得早点回啊” 田金芬跟着加上一句“回来就给你找个媳妇。” 杨红卫不耐烦地答应了，宋建钢听暗笑，又不敢真笑出声。 “我开车到镇上加油站给车加油，这些天放在这儿都没加油肯定跑不远，就是这轮胎不知道半路会不会破了。”宋建钢到底没有戳破杨红卫弄破自己汽车轮胎事儿，他们俩现在是一条绳上蚂蚱，计较这么多没什么用处。 宋建钢坐上车准备开出去，并且喊道“吴秀秀，你给我看着点别撞上门框。” 大门塌了不要紧，以后啥时候回来还说不准，可要是车划坏了，那可让人心疼了。 宋建钢小心翼翼在院子里调转方向，要将车开出去，还没走到大门口就见一辆公安车停在门口，从车上下来四个穿着橄榄绿公安。 宋建钢看见他们努力笑很无害，还淡定打招呼“同志，你们找谁” 他和杨红卫偷来衣裳就放在包袱里，就在车后备箱里，但公安只是来审问，他完全可以推倒杨红卫身上，不说别，就看在卫云开和宋月明是市里纳税大户份儿上，也不能追究他这点从犯问题吧 杨红卫也在车上坐着，公安去而复返，他同样忐忑不安。 为首带路公安是本地人，同样笑和善“我们同志需要跟你们打听两个事情，下来说话吧。” 吴秀秀站在院子里吓得不敢动弹，静静等待他们反应。 宋建钢给杨红卫递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而后对公安点头说“好。” 两人从前座下来，跟在本地公安身后郑公安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逮捕令“宋建钢，我是广市公安总局，有些事我需要跟你调查清楚，请你配合。” 宋建钢腿一下子软了下来，不敢置信看着他们“你们怎么找过来”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以为在广市掩盖你身份，我们就找不到这儿来了，你挺聪明啊，都学会反侦查了” 郑公安掏出一副手铐给宋建钢戴上，看他浑身没力气，脸色苍白样子，郑公安心里松口气，他们这来回一千多公里总算没白跑，总算抓到了宋建钢。 杨红卫也松口气，不是找他就好，他站在原地没动，不敢引起本地公安注意力。 郑公安身后市里公安拿出一纸传唤通知，冷声道“杨红卫，你也跟我们走一趟吧，在你姐姐店铺现场找到脚印跟你相符，你跟我们过去接受调查。” 话刚落音，门外又有两名公安进来一左一右抓着杨红卫。 本地公安老老实实站在一旁，他就是个给我方同志带路。 门外看热闹人渐渐汇集起来，一下子来了两辆公安车，十来个公安，这一定是个大案子啊 黄栀子和宋建军一听说出事就跑过来了，赶到时候宋建钢正被公安往车上带，宋建钢看见亲娘，忽然开始哭嚎“妈，你救救我” “钢子，这是咋回事啊” 他们就是普通老百姓，如果没什么事儿，这辈子都不会和公安打什么交道，黄栀子一颗心直直往下坠，她知道宋建钢一定是犯了大事了 郑公安问清楚黄栀子身份，安抚性解释一句，但不会细说。 宋建钢那辆车也有公安坐进去准备开走“这车是从广市开回来翻新车，牌照也是假，都是案子物证，我们得带回去调查。” 黄栀子站在一旁呆呆看着，杨大胆夫妻俩赶过来，杨大胆画蛇添足说了一句“俺红卫包袱还在车上，给俺拿下来吧，别给弄丢了。” 那衣裳可不能丢。 市里杨公安一听示意人去打开后备箱，里面一共两个包袱，轻飘飘没什么重量，那小公安不由分说将两个都打开，一个放简单衣裳，另一个是一件华丽灿烂红色嫁衣，杨公安走过去一看，细节花样与杨敏说一致，领子上还有独一无二徽记，当即笑了。 “这是谁” 杨红卫立刻抬头，掩饰性木木呆呆完全不见，恶狠狠说“是宋建钢” 宋建钢当然不承认“不是我，是杨红卫偷，他说是杨敏给” 下一刻，杨公安就从宋建钢包袱里找到那张手帕。 “得，咱们一块儿带回去审吧。” 牵扯两地公安，到时候还不知道案犯归到谁手里，有扯皮呢。 公安悄悄来了，开着车呜呜啦啦走了，黄栀子急得给宋月明打电话，平时再气再恼，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宋建钢进监狱啊 “月明，你跟云开能不能叫人打听一下子，看钢子到底犯了啥事，有事没事” 宋月明无奈安慰“妈，你先别着急，这不是一个地方事儿，还牵扯到他在广市犯过事儿。” “我咋能不急啊，他要是关进去，威威可就没爹了，村里还有人说，他跟杨红卫头偷了杨敏绣衣裳，云开跟杨敏不是亲戚，能不能说说情，让她大事化小那杨红卫还是她亲弟弟，她总不能真让公安判刑吧” “妈，这不是我也不是杨敏能决定，杨敏丢东西已经报警，再说他们俩还放了火，就算杨敏不追究下去，公安也不会放过他们，这叫威胁公共安全，罪名也不小。”宋月明尽量耐心给黄栀子解释。 “到底是咋回事，我肯定会跟你说，你先别急，咱等等人家公安消息。” 黄栀子似信非信挂了电话，宋卫国坐在一旁眉头紧皱着不说话。 过了三四天，市里传出来结果，宋建钢和杨红卫偷盗价值数万嫁衣，蓄意纵火烧掉店铺，罪行恶劣，需要等待法院宣判。 黄栀子一听就病了，倒在床上爬不起来。 但实情不止如此，宋建钢在广市舞厅做经理，参与其中经营，联系卖银氵步毒事情他都干过，并且开回来车里藏着小部分独品，据宋建钢交代，是他打算自己开舞厅时候拉拢客人用。 开回来那辆车是舞厅老板送给他，怕被人看出来他做了翻新改装，从广市回来前还跟认识人借来六万块钱，加上在村里借钱，还有三万八没还，一共还有九万八外债，而宋建钢交代手里现钱只有一万多点。 宋建钢账目对不上，吴秀秀主动到市局交代，是宋建钢参与赌博，输掉了大部分。 总体算下来，宋建钢人在市公安局里蹲着，外面有八万多欠债，但吴秀秀从市局回来到家里把衣裳收拾一遍。 宋威威去找她，吴秀秀塞给他一百块钱，急匆匆说“妈去你姥姥家看看，她听说你爸事儿生病了。” “妈，你啥时候回来” 吴秀秀表情一顿，“晚上就回来。” 过了两天，吴秀秀也没回来，宋威威不安告诉了黄栀子，一大家子都出去找人，跑了吴秀秀娘家，还有她跟宋建钢家。 吴秀秀娘气得蹦起来“我都没见着俺秀秀，你家儿咋回事，他跟人借钱，现在都来找我要账” 两人家里锁着门，宋建兵和宋建军卸开门板，进去一看，里面东西没少多少，但吴秀秀衣裳都不见了，家里值钱东西更是一点都没 黄栀子哪还有不明白，怒声道“她这是看钢子进监狱就跑了” 人跑都跑了，还上哪儿找去就是怕人要账才跑 可这两口子一个要进监狱，一个跑没影儿，那还有借给宋建钢钱人都拿着借条找上黄栀子和宋卫国，闹腾不休连宋老太也来问怎么回事，两口子将宋老太送到宋卫民家里住着，在家里急团团转。 不仅如此，在广市借给宋建钢钱人打听到消息也奔到家里来要钱。 黄栀子气一气，又把那点病给气好了，盘算着家里有多少钱够这么祸害。 宋建兵和宋建军都是春天刚收一茬新蒜还没卖出去，这会儿正是蒜下来时候卖不上价，大棚里种着新菜投入不少，家里就算有点闲钱也堵不上宋建钢窟窿，再说把钱都拿出来，媳妇儿孩子咋过日子 一堆人天天到宋家门口闹腾，马上就是农忙季节，还有人威胁说“不还我钱，直接上你们家地里把麦割下来拉到俺家去” 宋卫民家三个儿子借给宋建钢一万多，看在亲戚面子上没怎么催，这会儿都坐不住了，来问宋卫国要钱。 宋卫国只觉得一辈子老脸都丢尽了，直言道“我砸锅卖铁也会把钱给你们还上，就是我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得容我缓缓。” 宋月明回来时候仍是乱糟糟，车在胡同里开到门口都艰难。 仨孩子坐在车里都吓一跳，这是咋回事 “噫，卫国，你闺女女婿有钱，你先借他们也中，先把俺们钱给还上” “就是，就是” 卫云开先下车，七八个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说“你是宋家女婿，是大老板了，不能不还这个钱。” 卫云开扬起手示意众人安静“大家先听我说，来之前我们已经跟二哥确认过跟你们借钱，你们准备好借条，我会在一一确认之后，跟大家把借条上本金还清楚，至于宋建钢说利息，我们兑现不了。” 众人都以为把这钱要回来要扯皮一段时间，还有觉得要不回来，一听这个说法都觉得可以接受，纷纷点头“中把借出去钱还回来也中” “那大家先让一让，我们先进去。” 卫云开这才打开车门让宋月明和仨孩子下来，宋月明手里提着一个手提包，看起来不大显眼却沉甸甸，众人一看哪还有不明白，人家这是有备而来。 卫云开关好窗户和车门才进去，宋卫国站在院子里，急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爸，咱先把这些账弄清楚吧。” 女婿开了口，众目睽睽之下宋卫国也不好说别，只能点头“好。” 仨孩子进去陪着黄栀子说话，三人坐在院子里，宋月明记账、比对借条，卫云开给人家查钱、点清，他们俩不大认识这些村里人，宋卫国在一旁负责确认这些人身份。 从广市来四人却是有公安方面给确凿信息，卫云开将六万还给他们，撕了借条，签了收条，忙活一个多小时，才将账目给对清楚，院子里人群也渐渐散去。 宋卫民仨儿子这会儿有些后悔刚才逼着老叔要账，这在卫云开两口子显得薄气了不是 “叔，俺们” 宋卫国疲惫摇头“啥都别说了，先回去吧，我也想歇歇。” “诶诶，好” 众人散去，宋卫国重重叹一口气，郑重其事说“云开，这钱我一定还给你，我跟你妈啥事儿都没了，以后就好好种地，肯定还给你钱。” 宋建钢钱还不能动，实际清点时候根本不到一万，宋建钢说是被吴秀秀偷拿走了，刚才一共拿出去九万八。 “这账本你叫我收着，我一笔一笔还” 宋建军连忙说“爸，我手里头还有点，这钱我给你出点吧。” 宋建兵也说“爸，这不能叫你一个人干，这得干到啥时候” 卫云开将账本递给了宋卫国，但是笑着说“爸，这账本是防着人家当咱不知道来重复要账，不是跟你要账，这钱我不要，你跟月明说吧，她做主。” 宋卫国愣了一下子“那不中，那么多钱不给你咋办” 宋月明洗干净手，熟门熟路找到早熟杏子自己洗了吃，边吃边说“爸，你这意思是说我们家事儿我不能做主了” “那也不行，月明，不能都叫你们给。”两个应哥心里过意不去，他们现在能挣钱开始也是妹夫出主意帮忙，要不然还得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地里干活，哪能有现在日子 “那咱能先别说这了不忙活一上午我还没吃饭，咱晌午不做饭了” 宋建军一乐，朗声道“做，现在就给你做，吃啥报菜名，我让你嫂子买菜去不用你动手，回娘家都是娇客” 宋建兵笑呵呵地说“那我去把你嫂子跟孩子叫过来去。” 事情在内部解决，欠着自家人比欠着外人强，他们心里轻松不少，也有了心情说说笑笑。 黄栀子消沉不少，这么多钱要还到何年何月，可也不能欠着自家闺女叫她吃亏，唉声叹气说“当初就不该把他生下来，要他这个儿有啥用就没给我省过心。” 宋月明将她拉到里间里，单独说话“妈，别说了，先叫这件事过去吧，你看你这些天老了多少。” “本来就是老了，我要是两腿一蹬，这些人找谁要钱，那肯定是找威威，这造啥孽” “你看你又说丧气话，我跟云开都说了，这钱我们俩不要了，你们该咋过日子咋过日子，都这么大年纪了我们能眼睁睁看着你们俩累死累活” 黄栀子哭笑不得轻轻拍她一巴掌“你说不要就不要，咋恁有钱，云开就不会说啥” 宋月明扬着下巴“这些钱我也能挣出来行吧再说了，当初我出门儿你偷偷塞给我金戒指金手镯，都是他们三个没有东西，现在不是值钱了当时我们俩开公司时候把那些东西卖了，现在给你们出这些钱也不亏。” 当初宋建钢从厢房里挖出来金条金子，是那位老爷子小老婆留下，在宋家挖出来，就算是人人有份吧，她拿走那么些，换一种方式还回来也是应该，但这事，宋月明是不会说给任何人，就连卫云开也以为那是黄栀子偏心给她嫁妆，反正他也不会去对质。 黄栀子似信非信，往床铺底下翻了翻塞过来一个东西，笑着说“我这还有个金戒指，是你奶奶给我，我没舍得给你大嫂子，再说三个儿媳妇给谁不给谁都不好，还是给你吧。” 宋月明看看又还回去，坏笑着说“现在不用，留着给我们家真真出门儿时候再给吧。” “那中，我再留着看几年。” 黄栀子又再三确认卫云开不会计较这么多钱，心底才渐渐放松下来，以后他们能给多少给多少，总不能真白拿，心底对宋建钢要进监狱担忧也没了，留在里面好好改造去吧 宋建兵带着媳妇孩子来了，大宝手里还拿着一把青麦子，一大把麦穗用一根麦秆捆着，跟一束花似。 “小嫲嫲，给你” 大宝还是跟宋月明亲，选麦穗都是最好，颗粒饱满圆润，青麦子还没长老，揉搓掉麦芒和皮子，青色麦粒可以直接吃，带着一点麦子清甜。 宋月明还没拿到手呢，先被卫真给抢走跟哥哥们分着吃了，他们一年都不一定吃到一次，可稀罕这个呢 双胞胎逞能，各自拿了一穗揉着吃麦粒儿，可惜技术不到家，稍稍一用力麦粒儿就被他们给挤烂了，一脸悻悻给扔到地上。 “左左，你扔地上干什么去，给鸡吃” 卫铭脸一红，妈妈说他浪费粮食呢，弯腰捡起来给扔到鸡圈去了，卫真就更没啥耐心这么揉着吃了，贼兮兮凑过来说“妈，你给我们烤着吃呗” 黄栀子将麦穗拿走，笑着说“姥姥给你们烤，让你妈弄八成会烤焦喽” 宋月明撇撇嘴不理他们，溜达到厨房跟两个嫂子一起做饭，隔着厨房窗户看见八个孩子都在院子里玩，别人都兴高采烈，唯有宋威威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自己爸爸从打工回来弄潮儿变成被公安带走罪犯，妈妈也带着钱跑了，同学朋友对他从羡慕到疏远，他心里肯定不好受。 卫云开也在跟宋卫国说这件事“爸，以后你跟妈得操心着威威了。” 宋卫国何尝不可怜这个孙子，又是一手带大，自然不会不管不顾，重重点点头道“我知道，放心吧。” 他们说不了两句就被打断，围观黄栀子带着孩子们烤麦穗。 烤麦穗用不了多大火，掐一把去年晒干麦秸秆点着，一大把麦穗分开在火上烤，大宝蹲在那儿给加柴火，不一会儿麦芒先被烧掉，饱满青麦子烤过之后水分减少，口感更加筋道香甜，空气中都是淡淡青麦香气。 “姥姥，你不会烤焦吧” “不会，我都烤多少年了。” 大宝跟卫真强调“奶奶烤麦穗最好吃” 刚烤好麦穗还很热，剪掉麦秆将麦穗放到簸箕里，用手一搓，就比没烤好脱粒，等搓干净再端起簸箕簸掉麦皮，簸箕里剩下都是麦粒儿，用手抓着放到嘴里就能吃。 一大把麦穗搓出来麦粒儿也就有半斤多点，一人拿点也就吃差不多了，大人们都没怎么吃，宋月明悄么么走过去跟着一起吃了。 卫越还问呢，“妈妈，是你烤好吃还是姥姥烤好吃呢” 宋月明反问“你觉得呢” 卫越皱皱挺直鼻梁，选择一个安全回答“我觉得都好吃。” 宋月明得意一笑“那不就得了” “你们都喜欢吃，那等回去给你们多弄点，回去烤着吃，煮着吃都中，等新麦下来咱打点麦仁煮汤喝”黄栀子殷勤想要多补偿他们一些。 宋月明照单全收“行啊，反正我们家人多吃也多，只要你们不嫌弃我们连吃带拿就好” 宋建军呵呵一笑“那待会儿你们回去可得多拿点东西，想吃啥菜都去拿，我大棚里还种着一小片草莓，等会儿叫孩子们去摘下来吃了吧，都红了。” 半大孩子都欢呼起来，宋月明当然不愿意错过，她院子里也种着草莓，只不过都是孩子浇水养护，熟比大棚里晚些。 再说，宋家人更喜欢他们不见外表现。 回去时候，车子后备箱里塞着不少新鲜菜，两只自家养老母鸡，半篮子草莓，草莓下面是半篮子杏子，一大把麦穗，还有一兜晒干槐花。 路上卫云开忍不住笑道“以前这时候正是青黄不接呢，现在咱们倒好，简直是满载而归。” 宋月明淡定自若说出他心里话“反正不是鬼子进村儿。” “你说得对。” 卫云开开着车还在不时颤动肩膀，宋月明做个鬼脸不再理她，对着后视镜和后座仨孩子飞吻。 卫真笑嘻嘻说“妈妈，你怎么比我还像小孩儿太好玩了。” 双胞胎异口同声说“妈妈说她永远十八” 宋月明重重点头“没错”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7章 097 第97章 嫁衣偷盗案在市里闹沸沸扬扬，报社记者采访过公安人员后发表了权威言论, 偷盗嫁衣并蓄意纵火人是杨敏同父异母亲弟弟以及同乡, 甚至还有杨大胆夫妻俩卧病在床报道, 案子怎么宣判还没出来，却多是人议论杨敏到底该不该追究亲弟弟责任。 杨敏已经着手准备店铺重新装修, 广受非议同时还有一件事百思不得其解。 贺梅香咽不下这口气，认真分析“你说你爸妈来店里闹事时候，报社记者为什么不采访你，直接按照他们说写是不是故意污蔑你” 这杨敏开店面还有给贺梅香一份分红，她讨论这件事时候格外认真。 杨敏一直记得那天杨大胆夫妻俩闹事时候在人群之外看见宋月明坐在车里, 与她对视时候还笑了笑，她在这市里没什么仇人，谁会拿这件事故意污蔑她 “妈, 那天闹事时候我看见宋月明了。” 贺梅香猛地抬头, 迟疑着问“你是说她故意在那儿看热闹” 杨敏摇头“我不知道, 可能就是个巧合, 她看着不像是对我事情感兴趣。” 两家来往不多, 疏离着但大家都舒服，宋月明又与十七八岁时候格外不同, 杨敏不觉得宋月明会在背后谋划这样事情, 她能做出那份事业, 听说还有什么公益捐赠, 再说做这件事情对她没什么好处。 贺梅香也说不好, 从前她知道宋月明是个什么样儿人, 现在是真摸不清楚，又不好直接下定论，只嘟囔一句“她那娘家兄弟也不是个好” 后又觉得不妥，那来店里偷盗可不止宋建钢一个人，主谋是杨红卫，现在还在不停地翻供，说宋建钢是主谋、怂恿他偷。 “算了，妈，这件事就先别计较了，左右也对咱们没什么影响。” 接连两件事，除了把之前陈芝麻烂谷子事说出来让人茶余饭后闲谈，还给他们打了个免费广告，现在等着店铺重新开业客户也有不少。 贺梅香一想也是，笑呵呵说“你说对，咱们过咱们自己日子，我去买菜去，过会儿就他们就该放学了。” 杨敏给贺梅香拿上菜篮子，等她走了，返身回到家里，刚要到绣架那儿坐下绣两针，还灭坐下就听到敲门声。 “妈，你是不是忘带东西了” 打开门才看清楚外面站着是魏春玲，杨敏连忙将门全部打开解释说“我妈刚出门买菜，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魏春玲笑笑“接畅畅放学正好路过，把我绣那件中衣拿过来给你看看行不行。” 为了张畅上学，魏春玲从驻地搬到市里租房子住，周末放假带着张畅去驻地，或者张康休息时候请假出来。 杨敏检查一下绣品针脚纹路，满意点点头“挺好，你现在手艺越来越精进了。” 魏春玲心中欢喜，嘴上谦虚道“要不是遇见你我哪会做这个啊，应该夸你才对。” “那么客气干什么，还是得你真能做不是” 两人又说了点别，期间不免提及店铺被毁一事，魏春玲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神神秘秘说“敏姐，我今天看见那个采访你爸妈记者被报社开除了。” 杨敏刚才还在想着这件事，听此不由怀疑问“为什么” “不知道，我就是上午出门去医院碰见了，见他带着东西没精打采从报社里出来，听他路过同事说就是因为给你不实报道才会被开除，这下这坏心人可算是遭到报应了” 魏春玲说义愤填膺，杨敏也听开心，当初报社被谴责报道不实时候，报社主编来给她道歉，并且说一定要给她一个交代。 两人正说着，电话响了。 果然是报社主编打来，带着百般歉意道“杨老师，对不起，前段时间事情是我们报社工作失误，采用了不实报道给你带来不便，改天我一定再次登门道歉，请您谅解。” 杨敏想了想，问道“能告诉我那个记者为什么这么做吗” “他只说是工作失误，想搞个大新闻，是我管理无方。” 报社主编连连道歉，杨敏没有过多追究，挂断电话对上魏春玲关切视线，苦笑摇头“主编不肯说那个记者为什么这么做。” “跑不掉别人给钱收买吧，我听他同事说，他手上多了一块名表，根本不是他工资能够戴起，我觉得一定是跟咱们一样想开店人来污蔑你” 杨敏若有所思摇头“不知道，这件事我也查不到，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做生意吧。” 魏春玲不同意说“不是有认识客户在报社工作吗你找人查一下，总好过咱们白天黑夜一直防备有人使坏好啊” “那我试试吧。” 杨敏说含糊，魏春玲也没有再劝，归根结底这还是人家自己店，她说得多了反而尴尬，只不过，上回听到那个事情一直憋在心里头，魏春玲犹豫说不说，这一犹豫就让杨敏看出来不对。 自从知道认亲身份后闹过一点不愉快，两人间相处变得客气一些，但宋柏恒和张康工作上共事，她们还一起做绣品，关系又修复回来，杨敏知道魏春玲与宋月明关系一般，也就不再介意什么。 “春玲，你还想说什么尽管直说吧。” 魏春玲两只手握在一起，纠结很，可听到杨敏话，脑子一热就给说了出来。 “敏姐，我和张康上次去买衣服见到三嫂子和她朋友，张康说，你么手里那个玉坠儿就是他从苏家人手里买过来，是吗” “对，当时杨红卫赌博把这玉坠儿卖给别人了，打听到下落时候，张康正好休探亲假就让他给带回来了，那时候不正好你们定媒吗至于是不是苏家人，我也不大记得了。” 魏春玲咬咬牙，现在打心眼里她跟杨敏更亲近，还是决定将实情说出来“张康就是从我三嫂子那个姓苏朋友手里买过来，敏姐，你跟我三哥认亲后都不怎么来往，我心里觉着挺奇怪，其实三哥人挺好。” 杨敏听那股怪怪感觉又升上来了，迟疑地说“人家表兄妹不来往多得是，再说我们还有点别缘故，这件事也没什么吧。” 当初认亲时候并未详细说过玉坠儿来龙去脉，也就没提过张康帮忙将玉坠儿买回来事，她那枚玉坠儿被后妈田金芬攥在手里多年，谁也不知道那东西是属于她，宋月明也是其中之一，至于宋月明是不是有别心思，都和她无关。 魏春玲听她语气不欲多说，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过了一会儿，魏春玲告辞离开，贺梅香买菜回来顺口问“春玲来跟你说什么了我怎么觉得她脸上都是事。” 婆婆总是什么都要问上一句，杨敏避重就轻地说“没说啥，说起那个报社记者了。” 贺梅香觉得不止这么多，张口要问，但看杨敏心不在焉又把话咽了回去。 晚上，宋柏恒休假回来，对贺梅香和杨敏说了一件好事。 “你要升一级了这可得多买点好吃庆祝庆祝，小敏，明天买两斤牛肉咱们包饺子吃，他最喜欢吃牛肉馅饺子了。” 杨敏也高兴，一口答应下来“好，咱再买一只烧鸡。” 宋柏恒咳嗽一声，笑着说“咱先低调点，我只是听到了消息，还没确定，等通知下来再庆祝也不迟。” 贺梅香不以为意说“以你本事肯定能成，提前庆祝谁能把咱咋着了” 杨敏没说话，但满脸赞同，宋柏恒说不过他们，只得答应下来，宋家一片祥和氛围。 “阿嚏” 宋月明重重打个喷嚏，撕下来一截卫生纸擦擦鼻涕，后悔不迭。 尤其是在卫云开将一碗姜汤端过来时候，后悔情绪更加浓烈，带着鼻音不情不愿问“我非得喝姜汤吗” 卫云开凉凉道“喝点姜汤发发汗吧，你不是说小感冒不用吃药，挨一挨就过去了么” 如今才是初夏天气，宋月明早早把空调给打开了，开温度特别低，穿着夏天裙子在空调房里走来走去，毫无意外感冒了，倒没有发烧，都是感冒小毛病，闹人吃药是小题大做，不吃药也不舒服。 是以，卫云开去给她熬了一碗姜汤。 宋月明摸摸碗沿，还是滚烫温度立刻将手缩回来，讨好一笑道“我放凉再喝，一定会喝。” 谁知道她说完，卫云开也没去工作，就坐在旁边沙发上盯着她。 宋月明竖起两根手指发誓“我真会喝掉，不会食言，你去工作呗。” 卫云开不为所动，摸着温度差不多了，将勺子转个方向朝向她，温柔说“现在不怎么烫了，你趁热喝，我给你加了点白糖，应该不会特别难喝。” “那好吧。” 宋月明喝了一勺，是比温热高一点温度，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里面放姜片真很多，辣辣味道直冲喉咙，她苦着脸捏着鼻子一口气将一整碗给灌了下去，将空空碗底转过来给他看。 “满意了吧” 卫云开点点头，却见她放下碗朝他扑过来，他俩本就坐在沙发上，他下意识双手接住她，自己向后躺在沙发上，宋月明不由分说亲过来，一定要让他尝尝满嘴老姜辣味。 他一动不动躺在那儿承受，揽着她腰防止掉下去，老姜味道确实不好闻，但是很享受。 最后评价，“我加糖果然很甜。” 宋月明倒是真出汗了，从书房出去时候脸都是红。 卫真睁着一双大眼睛问“妈妈，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喝过姜汤有点热。” “噫，我最烦吃姜了。” 他们一家子就没喜欢吃姜，买回来从来都是做调料，不过总觉得，卫云开最近总喜欢不痛不痒欺负她呢 卫云开洗过碗从厨房出来就见宋月明叉着腰看他，一副凶神恶煞气势，心里觉得好笑，面上还是得严肃认真对待。 “怎么这么看着我” 宋月明直接上手揉捏他脸，“我觉得我刚才吃亏了，要补偿回来。” 卫云开站着不动，只是低声问“你确定要当着孩子们面” “我愿意” “好好好” 卫云开更不敢动了，知道她抬手抬累了放开手不再折磨他才得到自由，他摸摸脸上肌肉，跟没事人似继续坐在宋月明身边。 过一会儿外面有人来送信件，在外面喊了一声，卫铭跑出去接回来，收信人写是宋月明名字，她拆开看了才发现是法院通知，宋建钢和杨红卫盗窃案将很快开庭审理，主要是广市那边催急，市里处理完毕，再将宋建钢交给广市公安总局。 接洽事情都是林秘书去处理，法院通知直接寄到家里来，如果宋卫国两口子不去，宋月明他们还想过去看看。 “这两件案子处理下来，宋建钢估计就出不来了。” 广市那案子虽然没说太多，但舞厅老板犯是死罪，宋建钢罪名也不会轻了，宋月明替宋卫国两口子出了那份钱，就当是还了老两口应得那份金条，说是不需要还，是怕增加他们和宋威威负担。 只要宋建钢呆在监狱里出不来，那份钱是谁出就无所谓了。 卫云开看完通知提议道“咱还是给妈说一声吧，他到时候不一定被关到哪个监狱，到时候想探望都不方便。” 宋月明一想也是，给宋建军打了个电话，黄栀子和宋卫国答应要来，不止他们连宋建兵也要来，她长舒一口气说“接下来就等开庭了。” 卫铭好奇凑过来问“妈，谁开庭啊” 宋月明一点都没隐瞒，直接说“你二舅。” “啊” “你二舅为了赌博做很多错事，现在都搞得倾家荡产了，前些天咱们回姥姥家，你看见没，人要账都跑到家里来了，你们得引以为戒，在赌博这件事上一定得保持理智，知道吗还有右右和真真，你们都得记着。” 仨人顺从点点头，以前爸爸给上过课还历历在目呢，自然知道事情轻重。 “还有威威，他爸爸犯错跟他没有关系，以后回去你们该怎么相处还怎么相处。” “知道啦。” 仨人乖巧让宋月明有些欣慰。 再过一会儿，仨人玩闹起来，宋月明默默收回刚才想法，坐到书房去看电脑，反正只要他们不打人不把房子掀掉，那她就不管不问。 卫云开比她还淡定，仨孩子在身边打闹，还能坐着看书。 到下午，宋月明鼻子舒服很多，按照计划好行程去医院看望苏妙宇婆婆，老人家开刀动手术，苏妙宇这些天一直在医院照顾，她应当过去看看。 宋月明开车出门，卫真跟着她去了，卫越去跟人家打篮球，许大姐过周末不上班，家里就剩下卫铭和卫云开，爷俩儿坐在各自书房看书、处理工作，有人来敲门时候，卫铭喊了一声“爸爸，我正在拼航模，你去开门好吗” 卫云开立刻放下工作，笑着说“好。” 他走过儿童书房看一眼，卫铭航模已经初见雏形，他挑了挑眉，眼中满是骄傲笑意。 去开了门，门外站着却是魏春玲。 “三哥。” 卫云开笑容渐渐淡了一些，看见魏春玲手里提着东西，客气说了一句“来就来，不用带东西。” 魏春玲摇头“当然不能空手来，都是不值钱东西，是今年收新麦打出来麦仁，咱、俺妈叫我给你带过来点。” “进来吧。” 院子里安安静静，魏春玲看了看才问“嫂子不在家” “不在。” 并未解释去了哪里。 魏春玲心里沉沉，到客厅坐下后，卫铭从书房探头打了个招呼又继续玩航模，对待她跟个陌生客人没什么两样。 魏春玲忐忑不安说“我还以为嫂子在家，就过来看看。” 卫云开微微蹙眉，抬手到了两杯清水摆在桌上，简单又直接问“你过来有什么事” “我、我也没啥事，就是俺妈叫我过来一趟，春华谈了个对象，家里条件一般，她不愿意，想叫嫂子帮着给看看，再介绍一两个好点，现在这个家里太穷了。”有上门理由，魏春玲说起来就顺畅多了。 这事，卫云开还不大清楚，魏春华并未带着那人上门拜访，就因为家里穷贸贸然棒打鸳鸯，着实太冒失。 “春华对象是做什么” “跟她一样也是老师。” 卫云开点点头，就在魏春玲以为他同意时候而庆幸时候，他下一秒开口道“这事我们做不到，春华有了对象还给人介绍什么，穷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两人现在条件相配就行，再说这件事我们做主不合适。” 魏春玲想说话都给噎在了嗓子里，思来想去才说“那我回去跟妈说。” 卫云开听了不为所动嗯了一声。 魏春玲坐立不安，想走又不甘心，试探着问起另一件事“三哥，现在商品房什么价钱” “看地段，好地段上千一平，地段差点七八百也有。” “这么贵” 卫云开微微颔首，再没有说别。 魏春玲原本想着如果便宜自家也买一套房子，可卫云开不接着往下说，她也没办法提减价事儿，就算减价了，她也不一定能买得起。 “对了，三哥，我前些天见着了嫂子和苏妙宇了，张康看见苏妙宇还吃了一惊，当初敏姐玉坠儿就是他从苏妙宇手里买回来” 这回卫云开才有一点惊讶，“是么，那可真巧。” 被他这么一问，魏春玲紧张减少许多，也是一副兴致勃勃样子，许多话不经大脑说出口“对啊，都不知道大家有这么深缘分，要是嫂子早点在苗苗那里见到玉坠儿，你就不用找那么多年了。” “她那玉坠儿怎么会在苏家手里” 魏春玲被问住了，笑也不敢笑说“这个，我也不知道。” 卫云开瞥她一眼，平平淡淡没什么情绪，却让魏春玲觉得锐利无比，没来由心虚起来，连客厅空气都觉得稀薄起来，顿时坐不住站起身。 “三哥，嫂子不在家，我来也没大事，你忙吧，我先走了。” “好。” 就这么一个字跟带着逐客之意似，魏春玲连忙走了，桌上就留下那一小兜麦仁，卫铭听到她离开才从书房出来，家里来客人长辈，他们都是打个招呼继续做自己事，免得耽误大人说话。 “爸，这什么东西，能吃吗” 卫铭不大认识麦仁。 卫云开随口解释一句“就是麦子去掉皮，可以煮甜粥吃。” 卫铭一听就什么兴趣了，他不大喜欢甜粥，而是兴冲冲拉着卫云开去看他航模，俩人在书房玩了笑半天航模，另外仨人才陆续回来。 宋月明带回来一箱冰淇淋放到冰箱里，受到了大家热烈欢迎。 卫铭为表忠心，快人快语说了家里来客人事。 “妈，下午嫲嫲来咱家了，拿了麦仁。” “哪个嫲嫲” “春华嫲嫲姐姐。” 宋月明扭头看向卫云开，顺道递给他一个冰淇淋，卫云开扬扬下巴示意去书房说话，对话本就不多，他三两句就复述一遍。 宋月明一脸莫名其妙“春华找什么对象看她喜欢，他们上下嘴唇说倒是轻巧。” 就冲这个态度，宋月明也不会轻易揽这个事，纯粹吃力不讨好，她闲没事干了吗不过自从换了林秘书去魏家，王宝珍许久没刷过存在感了，如今开口，怕是魏春华现在对象真很穷。 魏春玲问房子价格事儿就更不必说了，亲近人要买房子自然有内部价，但内部价也不是谁都能问出来，难道说给别人，让别人拿去做人情魏春玲又没有说她要买房子，又何必把内部价说出来，甭管做什么生意都是这个道理。 最后是玉坠儿事，宋月明第一反应是“就是买个东西张康也能记这么久，记忆力未免太好了吧” “不过首先声明，那玉坠儿我是真没见过，根本不知道跟你书房那个长一样，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告诉你。” 卫云开捏捏她鼻子，用了点力气，等她抗议拍他才松开手“我能不相信你说吗再说，早晚找到都没什么区别。” 就算当时找到，也不会改善什么事，要不是他从中设计，杨红卫因为赌博卖掉玉坠儿求财，那玉坠儿会呆在哪儿还说不好。 宋月明舔着冰淇淋嘟囔道“这么多年事还能翻出来说一遍也是够搞笑，等下，我给苗苗打个电话问问。” 她还开了免提。 苏妙宇努力从回忆里翻出来当初场景，不确定说“应该是魏春玲丈夫吧，他就是来把玉坠儿拿走而已，我妈买回来怕它有什么脏东西不敢给翔翔戴嘛，一直放在抽屉里没给别人看过，后来是公安局人来说，那东西果然来路不干净，人家正主找来，张康才能拿走，我记得当时给人玉坠儿时候还碰见你们了。” 宋月明也想起来了“好像当时我们去医院给双胞胎打防疫针，路过时候都没见到拿走玉坠儿那人正脸。” “对，都有十来年了吧。” 俩人瞬间开始感慨时光易逝岁月如梭。 电话挂断，宋月明继续吃快化掉冰淇淋，同时说“我记得后来张康到魏家去，我还觉得他眼熟，估计是因为当时看见了背影才会觉得眼熟。” 卫云开略一思索也点头“我也想起来了。” “魏春玲说这话什么意思啊她最近挺喜欢管闲事。” 他嗯了一声，笑容里带着一抹冷色。 宋月明懒得去猜魏春玲说这话目是什么，为她好姐妹打抱不平也好，单纯感叹缘分也好，反正将来他们交集是越来越少。 “对了，今年钱让林秘书尽快送过去。” “行，我下周就让他去办。” 林秘书是卫云开身边第一得力秘书，办事稳妥靠谱手段老辣，每年去魏家都是他来办，就算抽不开身也会将东西打点好，派最信任助手过去，让人挑不出一丁点理，每一年给养老费还会十分完善带回来一张收据。 思及此，宋月明忍不住想挖角“林秘书人认不认识和他有一样办事能力，要不把他派过来给我当秘书得了。” 卫云开认真说“回头我问问他，让他帮你找个。”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说把他给我” 卫云开听完眸色渐深，认真说“要不，我过去给你当第一秘书” 宋月明啃一口冰淇淋，头摇跟拨浪鼓似“那还是算了，我请不起。” 他莞尔，“你请得起，只有你请得起。” “哼，这还差不多。” 吃完冰淇淋，俩人得去准备晚饭，魏春玲送过来麦仁被扔在厨房角落里，麦仁是用泡过晒干麦粒再脱皮，吃起来很有嚼劲，只不过夏天时候最容易长虫变质。 第二天宋月明就将这袋麦仁送给对门“大娘，这点麦仁我们家人不爱吃，倒给你家鸡啄了吧。” 熊老太太欣然说好。 宋月明另外给宋建军打了个电话，他隔几天就要到市里来送菜，帮忙带一点家里新麦打麦仁才最好吃。 仨孩子倒是一无所觉，八宝粥里加一点，丰富粥里杂粮种类而已。 “为什么没给你升上去” 贺梅香简直要高声尖叫，宋柏恒已经三十多岁，正是一步一个台阶往上升时候，说好要升一级，现在突然变成待考察，这找谁说理去 宋柏恒看着自己亲娘很无奈，“妈，你别这么激动，你看我都没事儿。” 杨敏同样担忧，她倒是不在意宋柏恒走到什么高度，只是希望他能一切顺利，贺梅香太激动没注意，但宋柏恒眉宇间带着挫败，她还是能够看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大清楚，我听话音是说我个人生活作风和道德有问题。” 杨敏心口一滞，宋柏恒上级宝贝女儿喜欢他，直到现在都没有结婚，如果宋柏恒有什么小毛病，在那人那卡住也是有可能。 宋柏恒好不容易安抚了贺梅香，两人晚上单独说话时，宋柏恒在客厅角落里翻出来一份往日报纸，正是报道杨敏不孝顺、赡养父母新闻。 “今天有人提示我是因为这件事。” 杨敏皱着眉头“这件事不是已经解释清楚了” 宋柏恒叹气“我也不知道。” 两人对着报纸发愁，可不巧很，贺梅香忽然从卧室出来，她心里明白这事不简单，宋柏恒绝对知道原因，是以一直等着两人说话时偷听。 “是不是因为这报道” 宋柏恒和杨敏活生生吓一跳，宋柏恒无可奈何说“妈，你不睡觉这是干什么呢” 贺梅香将报纸看完，气冲冲问“这事儿为啥不跟我说你怕啥” “妈，这事跟小敏没关系，再说我还年轻，以后有是机会。”宋柏恒小心解释，生怕贺梅香因此迁怒杨敏。 殊不知贺梅香听过之后更加生气，怒气冲冲瞪了他一眼“我是那么不明事理人吗等等，你让我想想，这肯定是有人故意在背后害你，还有这报纸当初也是为了害小敏，我知道了，一定是宋月明干，小敏你不是说那天看见她开车停在那儿了吗” 杨敏觉得不大像“妈，她说不定就是路过。” 宋柏恒迟疑着说“妈，我工作上事她又插不上手，您别胡思乱想了，事情都已经成这样，咱们就等下次机会吧。” “对啊，妈，咱们自己先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行吧” 贺梅香似乎是被说服了，点头答应。 翌日，杨敏托人打听写报道记者是什么来路，而后却有一个惊人发现，那人应聘到了月音生活用品有限公司宣传部。 贺梅香气极了“这还有什么好说，宋月明让他污蔑你，丢了铁饭碗还能到她公司工作，这分明是说好事情” 杨敏没有说话，宋柏恒也是沉默着，这件事说是巧合也说得过去，他们根本没有别证据证明这件事跟宋月明有关。 宋柏恒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妈，咱们先别着急，这件事我一定可以查个水落石出。” “真能查出来” “肯定能。” 贺梅香咬着牙说“行，你们查到什么不要瞒着我，我这辈子啥都不怕，就指望着你了。” “我知道，妈。” 杨敏只觉得贺梅香表现有些怪异，但又说不出来哪里怪，但贺梅香没什么异常表现，她也不好提出来。 第二天杨敏和宋柏恒起稍晚一些，起来时候，三个孩子都已经收拾好书包准备去上学，宋柏恒休假在家，准备陪杨敏去店里看装修进度，但洗漱之后发现不对劲。 “宋航，你奶奶去哪儿了” 宋航大大咧咧说“奶奶早就出门了。” 杨敏连忙问“她去干什么，你知道吗” 宋航想了想“她说她去找一个人算账。” 宋柏恒猛地一惊，与杨敏对视一眼，都猜出了对方所想，这个时间点，贺梅香能去谁家 卫家 “宋嘉，你们上学走了把门锁好，我们出去一趟” 宋柏恒和杨敏匆忙下楼，叫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去宋柏恒才想起来并不记得卫云开家地址。 “小敏，你知道他们家在哪儿吗” 杨敏定定神，“我知道，她跟我一个客户住对门。” “好，师傅咱们赶紧过去快点” 卫云开刚打开大门，就见门外有个老太太在门前停了下来，看起来有些眼熟，而后想起来这是宋柏恒亲娘。 “贺大娘你是要来我家” 贺梅香抿着走进门，院子里只停着一辆白色小轿车，院子收拾井井有条，各处都是干干净净，但没见到宋月明人。 “宋月明不在家吗” 她声音低低，带着阴冷。 卫云开蹙眉，不答反问“你找她什么事，跟我也是一样。” 他下意识瞟一眼白车方向。 贺梅香冷哼一声“你这院子布置不错，我大早上过来，是要跟你说一件事，希望你以后好好管管你媳妇儿。” 卫云开神色愈冷“你有话直说，不用在我这儿绕弯子，冷嘲热冷，我还赶着去上班。” 他态度让贺梅香一惊，又觉得可笑，带着些许看热闹心思说“你跟小敏是表兄妹，都是有血缘关系亲戚，我不想让你蒙在鼓里，我来是想说，你媳妇儿还存着别心思，她心里头有别人，故意不让你跟小敏搞好关系，你知道不知道”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8章 098 第98章 夏日阳光灿烂，照在人身上还不算热, 卫云开逆光站在那儿, 贺梅香眯着眼睛看他, 发觉他表情越来越冷淡，心里快意得很。 下一刻, 卫云开没什么情绪起伏开口：“老太太，你年纪大了，但也不能胡言乱语。” 贺梅香以为卫云开只是不相信，同情又好笑说：“你不去小宋庄问问，当年宋月明为了能跟我儿子在一块儿使过啥手段, 天天到我家里来，也不是一两个人见过，她现在还不死心, 就因为记恨小敏, 还让报社记者发点子破烂报道来胡说八道, 杨敏咋说也是你表妹, 你总不能让宋月明随便欺负她吧？” “你说都是什么事？” 卫云开眉宇间怒色不加掩饰, 大早上高高兴兴准备上班去，贺梅香站在他面前这么说一通, 简直莫名其妙！ 宋柏恒和杨敏下了出租就狂奔到胡同来, 按着杨敏所说来到卫家院子, 正好听见卫云开这句话。 宋柏恒第一时间想到是阻止：“妈！你大早上这是干什么？” 宋柏恒摸不准贺梅香都说了什么, 但看卫云开神色不虞, 连忙道歉：“对不住, 我妈她最近精神不太好，她要是说了什么你别介意。” 卫云开蹙眉不语，转而看向杨敏：“你们一家子都到我这儿来，到底为什么事，老太太劈头盖脸说一顿，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杨敏被问哑口无言，谁也没想到贺梅香答应好好，结果转头就到人家家里找事来了。 但贺梅香可不乐意被人说精神有问题，甩开宋柏恒拽着她手，刻意放大声音：“我说啥事，你都可以自己去查，但要是宋月明再敢做坏事，我保准把她以前事都说出来！我就没怕过谁？” 卫云开冷笑：“贺女士，你怕是真有精神病，我爱人是什么样人我自己清楚，请你不要胡言乱语，否则我会告你诽谤。” 宋柏恒头都大了：“妈，你这是干什么？” 杨敏也想将贺梅香拉回去，又没有确凿证据事儿，婆婆找上门来能解决什么事情。 三人正僵持着，院子里静悄悄，只听见啪嗒一声，停在院子里白色小轿车车门被打开了，宋月明先下来一条腿，一只乳白色细高跟鞋踩在坚实地面上，而后整个人从车里出来，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她穿着和高跟鞋同色系西裤，白色荷叶边真丝衬衫，纤细手中握着一只小巧白色长钱包，衣袖挽到手肘处，乌黑长发盘在脑后，化着淡妆脸上带着嘲讽笑意。 走到人前来，宋月明略略俯视贺梅香，在她讶异目光中开口：“你怎么不继续说了？我从车里出来让你骂，你别不吭声啊。” 宋柏恒尴尬解释：“对不起，我妈她——”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宋月明冷冷道：“没问你话，先别出声，老太太不说话能憋死，先让她说。” 她态度一点都没客气，嚣张到根本没将贺梅香看在眼里，说话时候更是看也不看宋柏恒。 贺梅香许多年没当面被人这样下脸子，满心愤愤，直言道：“宋月明，你别以为你现在有几个臭钱了不起，你干坏事要遭报应！” 她情绪激动唾沫飞溅，卫云开拉着宋月明手臂往后退了退。 “臭钱？你嫌钱臭就别挣钱呗，少这么酸溜溜说话，我让你站在这儿不是听你废话，你要是有脑子就给我说说为什么事给我打上门来，否则我放狗咬人了。”宋月明不耐烦昭然若揭。 贺梅香觉得有些怪，这两人关注重点就不是宋月明曾经喜欢过宋柏恒事。 杨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帮婆婆问出了口：“你公司宣传部新来了一个员工你知道吧？他是报社离职记者，曾经采访过我娘家爸妈，我妈以为是你……策划这件事。” 贺梅香笃定加上一句：“肯定是她，要不是她怎么会专门跑到店门口看笑话，要不是她咋会让那个人去她公司！” 宋柏恒无奈挠挠头跟着解释：“因为这份报纸，我升职被卡住了，我妈她就是一时着急才过来找你们，这件事应该跟你们无关吧？” 原本是自家占理事情，但现在无凭无据找过来，说人坏话还被当场抓包，就算是有理都变成了没理。 卫云开忽然想起宋月明那天说过话，带着怒意否认说：“那个报道——” 谁知，宋月明打断了他话，一字一顿问：“就算是我指使，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你不要脸！” 贺梅香怒气直接冲到头顶，看着宋月明呲目欲裂，上前两步冲过来就要打人，她是个左撇子，卫云开及时拉住她扬起来左手。 贺梅香意欲挣开他手上前打人，被宋柏恒抓住另一只手，与此同时宋月明扬起长钱包挥过来防卫，啪一声意外落在宋柏恒脸上，是他慌忙挡过来。 真皮钱包打在脸上声音又轻又脆，且用了不小力气。 宋柏恒被打楞了一下，脸上火辣辣疼，还没反应过来是被人打了。 杨敏站在二人身后，也只来得及上前看一眼，而后看向宋月明，想谴责一句又把话咽了回去。 贺梅香一个人将宋柏恒拉扯大，平时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此时见他被宋月明打在脸上，更加怒气冲冲。 “你竟然敢打我儿子，我撕了你——” “够了！” 卫云开一声怒吼，低沉声音里带着冷意：“这是我们家，不是你随便撒野地方，贺女士，我刚才看你年纪大不跟你计较，如果你再想动手打人话，我现在就可以将公安叫过来！” 贺梅香怒道：“叫就叫，你当我怕你？我倒要看看这件事闹大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宋月明听着他们说话，随手将打过人长钱包扔到院子里石桌上，一声沉闷声响之后，才开口：“贺梅香，你别倚老卖老得寸进尺，我可不是你前夫宋青松，觉得欠你什么，会对你百般忍让。” “宋月明，你——”宋柏恒也不知道宋月明为什么要提起往事，怕刺激贺梅香，想出言阻止。 但贺梅香又不是没长耳朵，简直气脑袋发晕，好在平时身子骨硬朗，硬是撑着没有倒下来。 “你忍让我什么了？宋月明，你别以为我现在不能把你怎样！” 宋月明笑咄咄逼人： “你能把我怎么样？我整天嫌挣钱时间不够，谁闲极了去管你们家破事，你们家有点风吹草动都要怪到我头上来。我当年不过是被宋柏恒两分颜色迷了眼，你到现在还想用这事儿来拿捏，以为这是我短处？ “贺梅香，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们太客气了？” 宋月明心内冷笑，难不成她要顶着恶毒女配名声过一辈子，有点破事就安在她头上，凭什么？！ 三人沉默，卫云开站在那一动不动，身体半侧护在宋月明身前。 贺梅香一时想不出反驳话，怒意逼人宋月明高高在上，让她没来由心虚起来。 “你们家有什么值得我处心积虑去刷存在感，你这辈子就生个儿子，以为他全天下第一金贵，对我来说他算什么东西？” 宋月明继续发问：“你也可够无知，我公司进来一个小员工，难道我还要亲自面试把关？我花钱买通记者歪曲事实，难道倒头来就是为了给杨敏扬名立万？” 贺梅香睁圆了眼睛：“可你刚才说是你做！” 宋月明双手一摊：“那你把证据拿给我看看？” 贺梅香语塞，继而又喊：“不是你还会是谁？！” 宋月明好整以暇笑了，幸灾乐祸说：“我给你提个醒，看看你曾经起火后院是不是又起火了。” 起火后院？ 贺梅香一听，脸都绿了，她这辈子最容不得别人在背后说她留不住男人！ 宋柏恒却是顾不得别，径直问：“你是说这件事是我爸那边人做？” 宋月明没说话，瞥了贺梅香一眼，既没肯定也没有否定。 卫云开替她说了一句：“你妹妹宋娉婷就在本市，你们可以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至于没有升职原因，你们自己查去，与我们无关。” 贺梅香听过，都没过脑子直接问出来：“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出来？” 宋月明双手抱在胸前，都直接笑出声来，不答反问道：“你们也没来问，凭什么要告诉你们，你们算什么？” 她在市里见过宋娉婷两次，一次是在烤鸭店旁边咖啡厅，一次是杨大胆夫妻俩闹事时候，但这件事可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气氛一时寂静，贺梅香与宋月明对视着，直到不自在移开视线。 事已至此，宋柏恒做人家儿子只得先替贺梅香道歉：“这件事是我们不对，真是对不住……” 宋月明冷冷瞟了一眼：“我不接受。只不过给令堂提个醒，她要是敢对外说我什么事，我手里臭钱真很好用，可以请过来最好律师来跟你们打官司索赔名誉损失费，希望到时候你们能够赔得起！” “你这是什么态度，杨敏可是卫云开表妹——”贺梅香不满还有这一点，宋月明嫁给卫云开，结果，卫云开对杨敏都不怎么过问。 宋月明很意外挑了挑眉：“分给你们三十万还不满足，当时为什么不说呢？不过，卫家是卫家唯一孙辈，与你们平分家产已经是仁至义尽，你还想怎么样？还是说你们习惯养尊处优，谁都要去巴结你们？” 她确实没想到最在乎这件事人竟然是贺梅香。 贺梅香径直问出多年疑问：“有多少家产都是你们说了算，谁知道你们藏起来多少！” 两个人白手起家能做出如今成就？不过是说冠冕堂皇罢了！ 杨敏自己听都脸红，婆婆从前不是这样人，今天这是怎么了，结巴解释：“不是，我没有、我妈她不是这个意思。” 宋柏恒重重喊了一声：“妈——” 这是要把脸扔在地上让人家踩吗？ 但在下一刻，卫云开先说了话，“家里留下东西我早就说过该有些什么，我不必跟你一个外人解释什么，你们要是觉得遗产分配不公，大可以跟我打官司。 “杨敏是我表妹不假，但我爷爷奶奶亏欠是卫清，该给东西我都已经给过了，我不欠她什么，老太太不要避重就轻，月明态度就是我态度，请你以后不要对我们家事指手画脚。” 宋月明都懒得多说什么，指指敞开大门：“你们要是没什么事，就现在可以走了。” “对不起，我真没有这个意思，那些钱我现在还没动过，我妈她就是被报纸这事儿气着了，真对不起。”杨敏低头道歉，连羞耻都抛下了，她原本没想过这些事情，谁知道婆婆一直在意这些，却没说出来。 宋柏恒拽着贺梅香往外走，紧紧攥着贺梅香胳膊，用了最大力气，贺梅香胳膊生疼，扭头看一眼她脸色，再想说出口话都咽了回去，她、她刚才就是被宋月明激怒了。 “柏恒，我、我就是……” “妈，咱们回去吧。” 三人退出去往外走，碰上对门熊老太太买菜回来挺惊讶问：“小杨，你怎么大早上来这儿了？” 胡同里没什么人，上学上班都走了，杨敏真庆幸没人听见看见，此时还能尴尬解释：“我们有点事过来。” 熊老太太打量一眼，看贺梅香神情很不好，就没有多问，笑着点头说：“这样啊，那你们有事我就不留你们了。” 三人继续向前走，胡同外面拦下一辆出租车回了家，等坐到家里，贺梅香才恍恍惚惚说：“卫云开早就知道宋月明事情？” 所以才问都不问？ 杨敏想了想点头，“应该知道吧。” 不然宋月明不会丝毫没有畏惧，坦荡根本没有把这件事当事，再说他们也想不对，宋月明原本就不该有什么心虚地方，他们……太想当然了。 宋柏恒去镜前看了一眼，脸上没有太大痕迹，只有一道被钱包拉链刮过痕迹，略微有些红肿，他忍着气到客厅里去，见贺梅香那失魂落魄模样还是忍不住道：“妈，我早就说过这件事我会查，你为什么要到人家家里去？” 贺梅香没了刚才气势如虹，她昨晚辗转一夜，是觉得这个方法最好，宋月明有把柄在她手里就不敢为非作歹，就算那件事不是宋月明做，那也可以起到个警示作用，无论怎么说自家都是占理。 “我……” 宋柏恒叹口气：“您要是有什么不舒服，我待会儿送你到医院看病，以后您就多管管孙子孙女，我事情不用你来管了。” 生平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都不能还口，还得低三下四道歉，他从没有这样狼狈过。 可造成这一切是他生身之母，他还能说什么？ 贺梅香拧着脖子落泪：“我这都是为了你们，连脸面都不要了，你竟然信人家说以为我有精神病是吧？” 纵使杨敏有再多不满，也得耐着性子解释：“妈，柏恒就是说一句气话，你别放在心上。” 婆婆就是这样，这么些年她对贺梅香性子还算明白，但最近两年，贺梅香脾气处事渐渐变得奇怪，要是换做以前，她应该不会这么做，再者说，她今天不该如此冲动。 杨敏还想知道，婆婆是怎么知道宋月明家里地址，她知道，但是从来没跟家里说过。 宋柏恒不愿意面对贺梅香哭哭啼啼，他幼年时候见过无数次，当初是发誓一定将母亲照顾好，但此时此刻，他只想逃避。 …… 卫云开将钱包拿起来，上面沾了点灰，他将里头装东西掏出来，又上楼拿过来一个差不多颜色别款钱包给装好。 “今天先用这个吧。” 宋月明嗯了一声，端起茶杯又喝一口茶，败败火气。 卫云开也是一样，捧着茶杯不撒手，过会儿家里电话接连想起来，是两人秘书分别打过来，他们上午都有约定好工作，不去不行。 “走吧，还有时间，我先送你去公司。”卫云开俯身过来拉她手。 宋月明车送去保养，原本出门时间挺早，卫云开送她公司再自己去上班，出门前，宋月明说她要开车，他负责打开大门再给锁上，谁知道开门看见个黑着脸老太太。 这会儿，宋月明已经淡定多了，带上东西坐到副驾驶，驾驶座还放着她换下来平底鞋，卫云开笑着将那双平底鞋放到后座。 “你刚才还换好鞋子下去？”明明上车时候，她穿平底鞋，高跟鞋要下车时才会穿上。 宋月明看一眼自己又长又细高跟鞋，一本正经说：“气势还是要有啊。” 就连钱包也是她故意拿上，就算打人也要有个趁手工具。 卫云开连连点头：“确实很有气势，我都看呆了。” 宋月明昂着脑袋指挥他：“快点开，要不然一会儿真要迟到了。” “好。” 一路顺畅开到公司门口，宋月明确认自己东西都带着，正要推开车门下车，卫云开忽然抓住她手，抬起眼眸看她说：“月明，对不起，这些都是我惹来，是我拖累了你。” 宋月明惊讶看向他，“你为什么这么想？其实也有我年轻不懂事惹祸嘛。” 卫云开凝视着她眼睛，当初决定认亲前他就该在两人之间挑明他知晓当年事，原本，两人定媒结婚时候，人人都说是宋月明高攀他这个吃商品粮，可是实际上，他才是身后一团乱麻那个，工作只是看着光鲜。 他缓缓说了这理由，认真承诺：“月明，我以后会好好补偿你。” “我相信你呀。” 宋月明转过身在他脸颊亲了亲，“云开，我接受是全部你。” 没有过往经历就不会造就如今卫云开，他们已经尽力不让这点麻烦事影响他们一家人生活，这就够了。 “谢谢老公送我过来，路上当心，晚上也要过来接我哦。” 卫云开答应一声，只觉得一颗心都是被填满幸福感。 “好。” ~ 宋柏恒循着那句话找到了宋娉婷，她婆家与那被开出记者是远房亲戚，那个记者正是准备结婚缺钱时候，但在报道之后，他突然多了一笔钱，只不过宋娉婷不能解决他工作，又正好赶上月音招聘，他履历还算漂亮，顺利被招进去。 证据拿到手，他直接给宋青松打了个电话，而工作那边，澄清报纸前因后果，这一次升职仍旧是错过了，上级让他等到明年再说。 至于那个应聘到宋月明公司记者，又被辞退了。 魏春玲再来宋家发现氛围有些微妙，贺梅香沉着脸不说话，她和杨敏交流也要小心翼翼。 杨敏看见她忽然想起来：“春玲，前两天我婆婆是不是问你，你三哥三嫂住址了？” “对啊，大早上给我打电话问，说你不在家，她要去找我三哥问点事情，你们不会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家地址吧？”魏春玲一脸不可思议。 但杨敏只说：“是我婆婆不知道。” 她知道地址，但从未想过上门，谁家都没有先低头，或者说宋月明和卫云开就没打算跟他们怎么来往，要不是因为那枚玉坠儿，他们应该永远都没什么联系。 魏春玲听过不以为意，反而说：“你们本来就是亲戚，多来往一些也是好。” 杨敏对此避而不答，别说以前心里各有芥蒂，经过贺梅香这一茬事，彼此还是都知趣，做回陌生人更好一些。 “算了，不说这些，咱们去店里看看装修怎么样了。” 这一次，店面设计比以往更加精致，杨敏想去看看自己地方让心里舒服些，从家里骑车过去，停在店门口，工人正在里面忙碌着，见到她们过来随意打了个招呼。 魏春玲看着这店面都是羡慕，环视一周说：“春玲姐，这店里设计比电视里古代还好看，你可真厉害，对了，这个店面你不如买下来，总是租人家不划算。” 杨敏算了一笔账，也赞同她说法：“再等一段时间吧，现在还不凑手。” 要是有可能，她打算将隔壁店面也给买下来，到时候好扩建，再说，房东人还不错，租这房子挺满意。 两人在店里又检查一些细节，瞧着店面初见雏形，心里渐渐欢喜起来，准备离开时候外面突然来了一人，同样是笑盈盈，瞧见她们还有里头装修工人皱了皱眉。 杨敏心里忽然冒出一个不好预感，来人是房东小儿子。 “你们怎么又在装修？” “我们装修不是跟你们打过招呼了吗？” 房东儿子不以为意摇头：“打过什么招呼了？我都不知道，我爸这房子给我了，我跟你们说清楚免得耽误你们做生意，这房子店面我马上要卖掉，你们还是别装修了，趁早找别地方做生意去。” 杨敏心道果然，耐着性子问：“买卖不破租赁，你们怎么能这样？” “我这不是来告诉你了吗？再说那租约还有半年到期你们就敢这么装修，不怕到时候我们不续租？我可真跟你说清楚，这房子到期我不租了，你们看着办。” 房东儿子说完骑上车子走了，杨敏和魏春玲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敏姐，要不然你就把房子买下来吧？” 杨敏纠结不安，家里钱有部分掌握在贺梅香手里，另外一部分备着孩子用，加上前不久买房子，手里能挪动现钱不多，虽说有绣品在手，挣钱只是时间长短问题，但要把店面买下来，肯定需要一定资金。 “我先给房东打电话问问。” 电话打过去，房东带着歉意回复：“这房子确实要过给小儿子，但就算被卖了，你们还可以跟人家商量续租事情。” 杨敏回去和宋柏恒商量一番，决定店面给买下来，但问到价格时候，房东儿子狮子大开口，要价格翻倍。 “你们要是不买话，有是人买，人家说不定出价格还能更高！” 杨敏问了周边商铺，确实有人在问价买店面，出价格不低，大家都怕是拆迁，一时咬着价格不肯放，杨敏思来想去，觉得店面买下来就算以后要拆迁也不会赔本，和房东儿子讨价还价，最后以高于市价两倍买下来这店面。 房子顺利进行后续装修，只不过，这条街上铺面也没什么别动静。 杨敏又问了人家，周边商铺人也愁着呢，“先前要买店面人又说不买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买主是谁吗？” “不清楚。” 杨敏心里觉得古怪，可确实问不出什么，继续将绣品店面给开下去，谁知道，过了半年传出来消息，这条街要扩建修路，他们这边店面都会被夷为平地，但赔偿金仅比两倍多点，可铺面被两次影响，又要重新找地方装修开业，浪费时间精力是最可惜。 …… 林秘书将老板娘交代事情办完给了回复，宋月明送给他一个挺大乐高玩具。 “听说你儿子玩这个特别有天分，这个送他，就当是麻烦你跑腿啦。” 林秘书没有过多推辞，微笑着拿了乐高玩具离开。 宋月明坐在卫云开办公室里俯视外面风景，她可不是白白吃亏人，扩建修路消息是听杨倩说起琢磨出来，顺手折腾一下杨敏，总得落实一下女配义务不是？ 卫云开开完会出来就见她坐在办公室看着窗外发呆，他接了两杯水端过去。 “想什么呢？” 宋月明将椅子转过来，笑眯眯地问：“在想我买下那两处宅子会得到多少拆迁赔偿。” 那两处宅子她买在了最繁华地段，未来价值不可估量，反正每次出点烦心事，她就喜欢买点东西解解闷。 卫云开坐在她对面椅子上，很是苦恼地问：“将来可是我们公司投资开发，太太能不能手下留情？” “不能，说好公私分明嘛。” 他无奈摇头，长长叹了一口气，仿佛要因为这两处宅子将来要损失多少资金似。 宋月明喝完一杯水身心舒畅，抬手看看时间：“到点了，咱们还是下班回家吧。” 仨孩子暑假去了夏令营，如今刚放假回来，他们作为最最贴心父母当然要早点回家陪孩子。 “行，咱们去商场逛逛给他们买点东西？” 宋月明一听挺好，一起开车去了，出手迅速给仨孩子买秋装，又很不凑巧碰到三人，是魏春玲一家子。 张康眼神闪了闪，推推儿子说：“畅畅，快叫人。” 魏春玲小声提示张畅：“这是你三舅和三妗妗。” 张畅不情不愿开口。 卫云开点了点头。 宋月明随意答应一声，视线集中在一条红裙子上，但拿起来一看，不是卫真穿号，魏春玲试探着走过来探头看看。 “嫂子，你这是给谁买，真真穿不了这个吧？说起来，宁宁今年都要上高三了，我也是过来给她买两套衣裳。” 宋月明瞥她一眼并未理睬，扭头问售货员：“这条裙子有小两号吗？” 售货员连忙去找，拿出来最小一条，宋月明看着满意，和别衣服一起拿在手里准备去结账，魏春玲不知怎么有些失望，她也想给何宁宁买一条这样裙子，可一看价签，又给放了回去。 有这些钱还不如多买点补品给闺女吃，裙子穿不穿都一样。 张畅不满意父母没有给自己买新衣服，瞧上男童区一件上衣，拿在手里不撒手：“爸，你给我买这一件。” 张康一口答应下来，魏春玲看看价签，买了这件衣服手里就没多少钱了。 他们在收银那儿又碰见宋月明和卫云开，卫云开手里提着七八个袋子，宋月明手里捏着他钱包接过收银员找回来零钱，转身路过他们时候跟没看见似。 张畅小声嘀咕一句：“妈，他是不是给何宁宁买衣服舅舅，为什么不给我买？” “畅畅！谁跟你说这些？”魏春玲下意识回头别让宋月明听见，卫云开倒是回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两人携手向前走，对他们与陌生人一般无二。 张畅还理所应当说：“奶奶说，她说何宁宁过可好了，为啥我过就不好，你啥都不让我吃也不给我买。” 张康眼中闪过一抹恼怒，随手在张畅背上拍了一巴掌，训斥道：“你胡说什么，爸妈都是为了你。 张畅撇撇嘴，什么都没说。 魏春玲看他闷闷不乐，想安慰一句，又在张康瞪视中忍了回去，回去路上魏春玲总是忍不住想，她现在也算能挣点钱，可怎么都比不上嫂子，就连当年跟嫂子关系只是平平苏妙宇，也凭借这几年情分，跟嫂子合伙开公司挣钱，当年她要是没有随军，是不是也能成为女企业家？ “张康，咱们还是买套房子吧，租人家房子住，我总是心里不安。” “咱们手里根本没有多少钱。” 他们两人挣钱大部分都花在了张畅身上，留在手里存款时不时还要被婆婆要走一些，手里头钱可能都不够买房子首付款。 “要不，我跟敏姐借一点吧，要不然这房子一天一个价，要是到时候你转业分到市里头，也不知道能不能分到家属院，还是住自己房子放心。” 张康听着没有阻止，眸底藏着一份阴冷嫉妒。 杨敏资金紧张，但还是拿给魏春玲四万块钱，凑来凑去，魏春玲手里有五万多块钱，她给卫家打了个电话。 电话是卫真接起来，声音娇俏，又很礼貌。 “你好，找谁呀？” “真真，我是你二嫲嫲，我找你妈。” 卫真想不起来这二嫲嫲是谁，但也没有怠慢，喊了宋月明来接电话。 “嫂子，我凑了点钱想买个房子，三哥公司里现在推出什么房子啊？”魏春玲没有直接说要买优惠房子意思，但她觉得宋月明能够听懂。 宋月明却说：“你去售楼处看看，他公司业务我也不清楚。” 这语气还算和善，魏春玲松一口气，继续问：“嫂子，我钱不多，这房子有没有什么内部优惠价？” 听人说，内部价比自己买便宜很多。 听筒那边有片刻沉默，再说出来话是刺耳嘲讽道：“魏春玲，你上次来我家说张康从苏妙宇手里拿走玉坠儿是什么意思？你不会以为到现在我还把你当亲戚吧？公司房子明码标价，你爱买不买，我觉得以我们现在交情用不着谈什么亲戚情分，我们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亲戚，我明明白白说出来，你以后见到我不必打招呼，我也不会再理你，我们不熟，好吗？” 电话随后就被挂断，魏春玲愣在原地。 宋月明倒是神色淡定，从卫云开手里捏走一颗剥好提子送入口中，满意点点头：“很甜。” 卫云开将盘子里剥好七八个提子往她面前推了推：“吃吧。” 卫真看敢怒不敢言，那是爸爸剪刀石头布输了剥给她吃嘛。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9章 099 第99章 九月，是双胞胎初一开学日子, 卫真也上了小学四年级, 初中比小学稍微远一些, 但也就是过一条街距离，坐公交车是三站路, 骑自行车十来分钟就能到校，跟两人上班也顺路。 卫云开给双胞胎一人买了辆山地车，俩人个头蹿很快，手长腿长妻子骑起车子来像模像样，卫真看很羡慕。 “妈妈, 我也想骑自行车上学。” 宋月明摸摸她都长到自己肩膀小脑袋，无奈说：“真真，咱们家到学校就这三四百米, 你这锁车比骑车功夫还多, 咱们还是等上初中再说吧。” 就算是上了初中, 宋月明也舍不得卫真骑自行车, 连双胞胎她都是一天三顿耳提面命, 最小卫真她当然更不放心，可想到自己上初中时候也是这么过来, 也试着放手, 也总是要放开手。 开学回来, 双胞胎各自带回来一书包书, 明显比小学时候厚重得多, 宋月明默默对此表示同情, 从他们书包里翻出来崭新语数外课本开始一件进行数年习惯——包书皮。 卫铭课本还好些，相对平整，但卫越就是随手往书包里一塞，要是不用点保护措施，保准没过多久连书皮都得消失在书包黑洞里。 卫云开给卫真包，用牛皮纸，包好之后在书皮上写好是哪一门课本，平平整整看起来很有安全感。 “儿砸们，你们觉得这次能保持多久不掉？” 卫铭沉思片刻，不确定说：“大概可以保持一个学期吧，我尽量努力。” 卫越嘿嘿笑着说：“妈，这就是随缘事儿，我不敢保证。” 卫云开瞥了两人一眼，疑惑问：“你说你们俩这邋遢劲儿像了谁，我记得我小时候挺爱护课本。” 卫真托着下巴看戏，听到这问题想也不想说：“他们是像妈妈！” “嗯？真真，我很邋遢吗？” “不是，是小哥哥说像你。” 卫越一听，窜起来就想跑，还没动呢，就听宋月明威胁了一句：“你要是敢跑，那今天鸡翅就没你份儿。” “妈，我那不就是随口一说嘛，再说像您怎么不好了？我觉得挺好，您真一点都不邋遢！” 宋月明愤愤哼哼一声，将包好书本还给他们，指挥双胞胎去厨房给她准备做午饭材料，美其名曰：“免得你们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妈妈我是不是很贴心？” 俩人故意拉长声音：“是……” 卫真则在客厅将三个人书本都收拾好放在书包里，再把桌上剪刀浇水收起来，一对父母坐在沙发上袖手旁观，宋月明听见外面有叫卖声，连忙拿了钱跑出去。 卫云开看着她背影忍不住摇头，又觉得好笑，这么多年，还跟个孩子似，他看着都觉得心情很好。 在胡同里走街串是一位熟悉老大姐，卖是用黍子面和蜜枣做成小吃黏黏馍，老大姐家黏黏馍最好吃，一面外皮筋道，一个小圆饼成人巴掌大小，做好之后两边一合，成一个月牙状，中间夹上蜜枣，外表金黄又甜又糯，也不怎么粘牙，老人小孩子最喜欢吃，宋月明也不例外。 宋月明拿着三个黏黏馍回家去，卫铭不喜欢吃这个，卫云开凑着她吃两口也不会多吃。 卫云开故意逗趣说：“今天又省得做晚饭了。” 卫铭不情愿撒娇：“爸爸，咱们不是说好今天出去吃大餐，庆祝我们终于开学了吗？” “有这回事吗？” 卫越三两口吃完一个黏黏馍，举手给哥哥作证：“有！我们都在长身体，可以吃很多啊！” 卫真也抗议：“妈妈你太狡诈了，今天必须吃大餐，安慰我开学！” “那好吧。” 宋月明状似不情不愿去拿包，卫真在哥哥们指使下跟在她身后催促她动作迅速些，卫云开坐在沙发上不动如山。 卫越试探性问：“爸爸你不去打扮一下？” 卫云开一脸莫名：“我出门还需要打扮什么？你小子懂得挺多嘛。” 莫名感觉被威胁卫越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一问。” 卫云开还很奇怪看一眼自己穿着，跟早上西服相比休闲一些，但肯定不能跟宋月明花样繁多裙子相比吧？ 他只能默默归结为小孩子到了青春期，特别知道注意美丑了，自家这傻儿子以前可从不在乎衣着打扮。 宋月明下来时候，连卫真也换了一件衣裳，卫铭捂着咕咕叫肚子抗议：“真真你就是个小叛徒！” 卫真美滋滋转个圈，她碎花小裙子再不穿就是冬天了，还不服气反问： “我怎么就是叛徒了？” “我不跟你计较，妈妈咱们快点出去吃饭好吗，儿子肚子都要被饿扁了！” 卫云开开车，宋月明殿后锁门，还没上车时候碰见熊老太太出来，瞧见这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羡慕问：“你们这是干啥去？” “出去吃顿饭。” “哎呦，那可真好。” 宋月明跟熊老太太道了再见，仨孩子从车窗探头挥挥手，他们寒暑假跟熊锐玩得好，就很喜欢熊老太太，老太太还经常做一些别地方美食，这么一想，卫铭更饿了。 “爸爸，咱们开快点去吃饭吧？” 卫云开看他是真很饿了，也就没再跟他闹着玩，一路疾驰开到饭馆，他们人一到，预备好饭菜就给端上来了。 仨孩子一脸惊奇，卫铭吃了一块糖醋里脊才问：“爸爸，你什么时候打电话让人做好饭菜？” “你们放学之前。” “好嘛，你就是故意逗我们！”卫越吃着饭菜抗议。 宋月明瞥他一眼，问：“这难道不是惊喜吗？” 卫真笑眯眯捧场：“是！” “好啦，吃饭。” 他们吃完饭离开饭馆时候碰见秦霖带着秦美来吃饭，秦霖满脸小心翼翼讨好，碰见他们一家五口出来，更觉得点背。 有对比才有差距，他觉得对不起闺女。 “你们来吃这么早？” 宋月明记得结束时看过时间，已经将近晚上八点，但还是很配合没有戳破，笑着说：“对，双胞胎吵着说饿。” 秦美娟开学没跟卫真分在一个班里，遗憾不行，小姐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秦美娟更是忘了老爸跟卫真手拉手说话，但他们也不能站在餐馆门口聊天，只能恋恋不舍被迫分开。 回家之后，宋月明想起这对父女，忍不住问：“秦霖那么讨好娟娟，是不是想再娶？” 从秦霖和季文芳离婚，这几年风言风语都没断过，季文芳离开后再没回来，秦霖作为单身钻石王老五，媒人恨不得一天往他家跑八趟，秦霖女朋友没断过，身边这个跟他时间很长，但宋月明从没见过，听人说他是打算再结婚，秦美娟有时候还会问她，爸爸会不会给她找新妈妈。 卫云开摇头：“不清楚，他提起过一次，说是不打算再结，说是结了婚不自由。” 宋月明无言以对，这还真是秦霖性格，心底里想要个儿子，但别别扭扭几年，知道不能委屈秦美娟，真就不生了。 “怎么了？” 卫云开奇怪她沉默。 宋月明趴在床上伸个懒腰，懒懒散散说：“没什么，他这样确实不如不结婚，我看娟娟挺抗拒，确实很自由啊！” 卫云开确实很意外，随手轻轻拍了她一巴掌，流连忘返说：“我还以为你会问我结婚自由不自由，谁知道听你意思还挺羡慕人家？” “我有这么不走寻常路吗？就是感慨而已，话说，你有觉得不自由吗？”这几年应酬颇多，卫云开仍旧坚持着他们约定，因为足够低调，才没成为圈子里格外显眼异类。 “我要那点自由干什么？” 宋月明打个哈欠：“你还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我不认为你这是夸我。” 俩人换了个位置，宋月明越来越精神，但清楚知道明天肯定得晚起，只得眯着眼睛断断续续提醒：“明天还要去法院，你记得叫我早起。” 卫云开沉声答应。 …… 今天是嫁衣盗窃案宣判，黄栀子和宋卫国赶在开庭前赶到了，宋月明带他们进去坐在旁听席，杨大胆夫妻俩也在其中，双方一直都不对付，干脆分坐两边，免得起争执。 杨敏等人在原告席，大约是知道会碰见他们，贺梅香都没出现在法庭上，庭审开始之后，杨红卫和宋建钢才被公安带进来。 黄栀子远远看着宋建钢，恨铁不成钢又觉得丢人，谁家出个蹲监狱有脸出去见人？ 宋卫国低声训斥她，“你哭啥哭，还不知道他犯了多大错，这样儿子不要也罢。” 但他也只是嘴上痛快，等宣判结果出来也是一脸茫然，因为盗窃金额过大、纵火威胁公共安全，杨红卫判了十年，宋建钢是八年。 宋建钢被公安带走时候还不停往旁听席这儿看，黄栀子想跟他说句话都不敢大声喧哗，只是一个劲儿捂着嘴忍住哭声。 宋月明远远看着宋建钢，清晰地知道他根本没有半点悔意，他只不过是在后悔那天没有早早离开，要是走远了，说不定就不会有现在局面。 接下来，等待宋建钢还有另一桩案子。 “等他广市案子宣判，咱们就不过去了。” 宋卫国说心狠又坚决。 这案子到了年底才出来一点进展，宋建钢参与事情不少，他不止是舞厅老板替罪羊，还是从替罪羊转到帮手级别，宋建钢往年赌博数额也不小，先前借钱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宋月明知道内容之后确实挺惊讶，宋建钢确实够狠。 卫云开咨询了律师，很快问出来结果：“他估计是一个死刑，明年年中估计会宣判，咱们还是到时候再告诉爸妈吧，要不然他们连这个年都过不好。” “行。” 年节前，宋月明和卫云开先带着仨孩子去一趟京市，原本想让黄栀子和宋卫国一起跟着去玩，但他们死活不愿意，宋建兵和宋建军正是忙着年节卖青菜挣钱，也没空过去，只好他们一家过去，看看自家新装修好房子，拜访故交长辈，顺便让双胞胎开始纠结一下上清华还是北大问题。 卫越大手一挥：“我能两个都要吗？” 宋月明拍拍儿子肩膀：“有志向！最好你本科选一个，研究生选一个，到时候都能去了！” 卫铭揣着衣兜吐槽：“右右，你这样会弄得我压力很大。” 卫真皱着鼻子：“那我压力更大好吗？” 卫云开努力忍笑说：“那咱们去拜拜爷爷他们，再在咱们家院子里多住几天，说不定可以祖宗保佑，梦想成真。” 卫越听了郑重其事说：“那好啊，我多去看看爷爷，他一定是最喜欢我，得好好保佑我！” “为什么啊？爸爸这是不科学。”卫铭很理智。 宋月明悄悄朝卫云开翻个白眼，他接收到，委婉告诉他们，“当时爸爸妈妈想要有个孩子，来京市一趟，回去就怀上你们了。” 卫真小大人似无奈看父母一眼：“那上学能跟生孩子一样吗？上学好累啊!” “就是啊！”双胞胎异口同声。 卫云开摸摸鼻子：“那就算了，心意到了就行。” 保佑不保佑就随缘吧。 从京市回来即将过年，好在现在不比从前，什么都要票要计划，想去买什么市场里都有，宋建军两兄弟大棚里种了一片草莓，在过年前上市，价格高离谱但还是一抢而空。 但宋建军提前给他们留了一些，听说他们回来，自己来不及过来，就让司机给捎过来一箱，个个红润饱满。 卫真顶顶喜欢吃草莓，抱着那一箱草莓不撒手：“我太喜欢小舅舅了！笑笑姐也太幸福了，家里一定有很多很多草莓吃！” 卫越使坏问道：“那让你回去给小舅舅种地，你也有很多草莓吃。” “真吗？” 卫真心动极了，给表姐宋笑笑打了个电话：“笑笑姐，我能去你家住着吃草莓吗？” 宋笑笑爽快地答应：“行啊，不过你过来得跟我睡一个被窝。” “好！” 结果一下子三个孩子都被忽悠走了，都想去看看蔬菜大棚是什么样子，确定家里能住下，宋月明也没拦着，反正离三十没几天了，到时候去把人接过来就成。 费谌搬着两箱草莓来卫家给干闺女送饺子时候才知道，干闺女冲着草莓去姥姥舅舅种地去了。 “你们俩也真舍得，这可是十冬腊月天，不怕冻着孩子？” 费翼和费展年年都是跟着一块儿过来，今天没见到三个弟弟妹妹也怪失望，尤其是费翼。 宋月明两手一摊：“那不是被草莓吸引了么，她最爱这个心头好。” 费谌自来熟去洗了一盘草莓给大家一起吃，小声吐槽：“真真是不是太好被拐走了？你们前些天去看我爸妈，他们都说真真好看很，想让她做孙媳妇，你看她现在就这么好骗，以后长大怎么办，我觉得还是我俩儿子随便挑，直接定个娃娃亲，什么都不怕了。” 卫云开直接没好气踹他一脚：“给我省省，我闺女才不好拐，要不是她姥姥家有表哥表姐，你看她会不会过去？” “就是，想拐我闺女门儿都没有。”虽然宋月明挺喜欢费翼这个小帅哥。 费翼坐在一旁都要脸红了，拉上看好戏费展去儿童书房玩卫铭模型去了。 费谌嚼着草莓控诉：“你看，吓到我儿子了吧？” “难道这怪我们？” 费谌不说话了。 宋月明给宋建军家里拨了个电话，“真真，你干爹来给你送饺子，跟他说谢谢。” 卫真甜甜说：“谢谢干大，你把压岁钱给我留下吧，回去我给你磕头拜年。” 费谌好悬没被草莓给呛着，瞪大眼睛里就一句话：我干闺女不可能这么皮！ 卫云开幸灾乐祸笑倒在沙发上。 宋月明假意斥责：“真真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一点都不尊重你干大，妈妈给你把压岁钱收起来，回来还给你哈。” “知道啦，谢谢妈妈，我在给小舅舅摘草莓挣钱呢，先不跟你说啦！” “欸？这是怎么回事？” 宋建军把电话拿过去解释：“他们给我摘草莓，一斤两毛钱，真真今天都已经挣了两块多了。” 宋月明扶额，叮嘱道：“别让他们踩坏你们草莓，也别克扣我闺女工钱啊三哥！” “你三哥我不是那样人！”宋建军信誓旦旦。 挂断电话，宋月明心情明媚说：“咱们晚一天去接回来，三个人怎么说也能多挣五斤肉钱吧？” 卫云开深以为然点头：“可以有。” 费谌看不下去了，冷笑着问：“你们怎么不让他们去工地搬砖呢？” “等到假期时候可以考虑一下，主要是让他们尝尝挣钱滋味儿。” “简直是一对黑心父母！” 卫云开耸肩，并不解释，人费翼和费展听见了亲爹怒吼，费展忍不住探头来说：“爸，其实我也想去草莓园玩，你啥时候带我们去呢？” 费谌脑子里只蹦出来五个大字：亲生打脸！ 但对上儿子好奇目光，只能说：“现在就要过年了，不合适，还是等过完年咱们去草莓园一趟，到时候随便你们吃。” 而后又加上一句：“也带上真真和双胞胎！” 俩人满意了，宋月明看他们目光清澈，并没有别什么青春期想法也就放心了，她闺女还不到十二岁，人生长着呢，可不止有结婚这一件事。 三十当天，宋月明和卫云开回了一趟小宋庄将仨孩子接回来，他们初二才能过去，初一不能让孩子留在别人家里过年。 仨孩子一共挣了四十块钱，路上兴奋不得来，回到家里拥抱暖气才露出真面目。 卫真舒服躺在沙发上：“姥姥家太冷了，被子好沉，我盖着都不能翻身了。” 宋月明忙着给他们找好吃，听到这抱怨就笑了：“你在姥姥家盖几层大被子？” 他们结婚之后，新被子就有十五六条，这么多年过去有被子还是崭新塞在衣柜里头，虽然有点占地方，但也舍不得送给别人或者处理掉。 卫真嘟着嘴巴说：“三条，我脚心都出汗了。” “那三条有点重。”一条就是十斤左右重量，小孩子盖上三条可不就不能翻身了么。 双胞胎也是一样想法，到处都是冷风嗖嗖，他们在姥姥家其实最喜欢呆在厨房和大棚里，最起码很暖和。 宋月明忽然一惊，想起来什么来，让他们摘掉手套和袜子：“叫我看看你们手脚冻没冻，要是冻了就不划算了，还要留疤！” 仨人都乖乖脱掉了，也幸好没冻。 卫云开拨开卫真头发，看了看：“耳朵冻了吗？” “没有，我冬至吃饺子了，不会冻耳朵。” 宋月明看着他们三个都瘫在沙发上毫无形象，催促道：“你们准备一下去洗澡，明天就过年了，还得换上新衣服呢。” 仨人一个赛一个不愿意动弹，卫越拽着卫云开手说：“爸爸，你去给我放洗澡水呗，谢谢。” 卫真也哼哼唧唧：“妈妈，我不想爬楼梯。” 宋月明摇头叹息：“我还以为你们三个能养成勤快好习惯呢，结果回来了还是三个少爷小姐，你们在姥姥家也这样？” 双胞胎连忙坐起来f，卫铭第一个否认：“我没有，我们都是自己事情自己做，妈妈你不要冤枉好人！” 卫越点头：“就是，就是。” 唯有卫真有点不好意思，她刚到姥姥家第二天不愿意起床，还是姥姥好说歹说把她喊起来，还用热毛巾给她擦脸抹香香，她已经是个大孩子了。 “妈妈，我自己去吧！” 妹妹都走了，双胞胎也没有继续躺着，自己回房找要穿衣服，双胞胎在一楼洗，卫真在二楼，两人忙着给检查过水温后才让他们去洗了。 卫云开收拾好他们，拿上仨孩子挣回来四十块钱出门买肉去。 “你就给他们每样都买一点，晚上年夜饭用这些肉做点菜。” “好！” 卫云开去了不大会儿就回来了，提了一条鱼，牛羊肉都有，将东西都放下才说：“刚出门碰见熊大娘，还以为咱们到现在才置办年货，硬要给我塞东西，还以为咱俩闹矛盾没有准备年夜饭呢。” “那确实不怪人家猜疑，到今天才置办东西确实不多。” 不过，仨孩子很高兴，吃到自己挣钱买东西，吉祥话跟不要钱似往外说，当然目只有那么一个——压岁钱。 宋月明和卫云开非常有散财童子自觉，将早早准备好红包递过去，一路从初一散到初六。 反正就是个长辈遇见晚辈就撒钱节日。 过了年，宋月明出国考察一趟，将近一个月才回来，直接从冬天进如春暖花开，回到家里狠狠腻歪一阵子才缓过劲来，睡前闲聊时候卫云开还告诉她一个惊人消息。 张康今年要转业了。 “他做什么事情影响仕途了？” 卫云开就给了一个字：“猜。” 宋月明一头雾水：“我不知道怎么猜？你告诉我呗！” “你试试看。” “不行，我脑容量不够，想不起来他们家破事。”都过了大半年，宋月明才懒得关心他们。 过年时候林秘书去魏家也没说过什么，魏春玲被她怼过一顿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但她也是真很好奇很八卦，张康不是宋柏恒好兄弟么，她印象里，这人一直好好呆在部队，没有中途转业。 “你告诉我呗。” 宋月明毫不客气使出了腻歪，在他脸上啃了一口，她回来这几天刚好赶上生理期，把卫云开撩有点没脾气。 卫云开深吸一口气，反正目达到，也不再卖关子：“你还记得那次贺梅香为什么找过来不？” 宋月明恍然大悟：“不会吧，你是说那报纸是张康在背后捣鬼？” “对，刚好费谌在那边有认识人，我就让他们给打听出来了，估计是张康露馅了，在里面呆不下去才要转业。” 这是什么发展？ 宋月明奇怪不已，魏春玲第一个男人证实了命运强大之处，第二个男人居然脱离命运轨道，这两极分化是不是过于严重了？ “可真是……” “是什么？” 宋月明摇头：“是无话可说啊，他跟宋柏恒关系不是挺好么？魏春玲跟杨敏还是铁杆姐妹来着。” “张康农村出身，没什么背景，宋柏恒至少还有个爹，他能力比宋柏恒差一些，升不如人家，心里不平衡吧。” “可那不是最讲究实力地方吗？” 卫云开挑眉，“怕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宋月明一想也是，问起另一个问题：“他转业会分到哪儿？市里？不是说要在市里买房？” “不是，县城。” “咦？” 宋月明乐了。 卫云开看她笑也跟着笑，手上跟有多动症似，捏着她脸和下把玩，在宋月明不耐烦地时候继续说话转移她注意力。 “还有件事，春华打算结婚了，说是过两天来咱们家见见人。” “还是之前那个对象？” “对。” 宋月明和卫云开都只是听说魏春华对象，过年时候，魏春华大约知道宋月明跟魏春玲闹掰，怕来拜年有什么不好，只给宋月明打了个电话，但如今要结婚了，带人来看看就是情理之中了。 “什么时候过来？” “看你时间，我觉得安排在下周星期天比较好。” 宋月明奇怪问：“那这周呢？” 卫云开一脸理所当然：“我预约了。” “……可以。” “其实吧，我也很想你。” 从结婚到现在他们出差工作分开，但都没有超过一个月。 卫云开听了抱紧她，唏嘘道：“月明，咱乖点，不要坑我。” “好吧好吧。” ~ 魏春华对象跟他不是同一所学校老师，男方教高中，是通过同校老师介绍，也是农村考出来大学生，人长得周正，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和熊锐长相没有相似之处，到了家里也是不卑不亢。 “嫂子，过了这么久才带师迏来看你，我都不好意思了。” 宋月明笑着说：“不用这么客气，只要不耽误我给你添箱就行。” 实话说，魏春华已经足够懂事，为人处世都能做周到，宋月明对她不好不坏，甭管是事还是钱，都秉承着救急不救穷原则，怕是好过分了，让魏家人生出别期盼。 魏春华也明白这一点，保持着不远不近距离，宋月明还是很愿意看到她能在市里立足，不用被魏家人拖累太过。 “快，你们都坐下喝茶吧。” 卫云开亲自给倒了茶，周师达毕恭毕敬接过去，魏春华将两人情况交代清楚，什么都没隐瞒。 宋月明听了为她高兴，魏春华这个对象找刚刚好。 男方家在农村，下面有个妹妹读大专，人口简单，小两口有稳定工作，感情好结婚生个孩子，公婆仰仗他们养老，对大学生儿媳会很客气，也会给他们力所能及照顾，两人都有心话足够将生活经营幸福安宁。 “很好，真很好。” 魏春华腼腆笑了笑：“谢谢嫂子。” 魏春华懂得宋月明那份用心，也感激她为自己做，她回报不了什么，能做就是不拖累他们、不让他们操心失望。 中午，宋月明留他们吃了一顿午饭，因为有两个老师在家里，仨孩子亚历山大，乖巧不行不行。 “你们放心吧，现在还落不到小姑姑小姑父手里，你们要是考到小姑父高中可就说不准了。” 双胞胎朝宋月明做个鬼脸，他们这不是怕，是出于本能尊重！ 周师达比仨孩子还不自在，但没露什么怯，饭桌上话题都是围绕孩子说起，不知不觉提到何宁宁。 魏家一共有舅哥孩子，强强比双胞胎大七八岁，如今都读了三年高三，比他小弟弟妹妹都要高考了，何宁宁和魏小雪是其中学习最好，魏根生期待孙辈能改变命运，硬压着强强复读，如今已经逐渐明白过来，强强是真没那个天分，将希望寄托在这俩小姑娘身上。 “宁宁考试都能在班里前十，要是发挥稳定话，至少考个二本没问题。” 宋月明点点头：“那挺好。” 魏春华大约是忍不住吐槽欲，小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二姐是怎么想，现在天天往家里打电话说要让宁宁留在离家近地方上大学，最好连市里都不要来，在地级市读个师范算了。” “宁宁答应吗？” “不答应啊，我看她这阵子心情不大好，成绩都有下滑。” 宋月明略微一想就知道，怕是跟张康要专业回家事有关，魏春玲想把闺女拴在身边，要是有个头疼脑热，可以让何宁宁照顾她，不过也可能是她想就近照顾闺女，但事关前途，她相信后者可能更小一些。 但她跟卫云开还没说话呢，卫越就张嘴问了：“妈妈，我要是考外地，你答应吗？” 宋月明瞬间被转移注意力：“答应啊，想去哪儿上大学就行，但前提是你得尽力考个好大学，明白？” “明白，坚持我清华北大梦想！” 周师达被逗差点喷饭。 卫铭嫌弃离弟弟远一些，“不要做吹牛大王！” 卫越一脸无所谓：“那就祖宗保佑我没吹牛吧，我觉得我可以。” 卫云开失笑摇头：“小人来疯，不要自信过头，好好念书。” 卫真也趁机落井下石，一桌人都怼着卫越一个人去了，他一点都不恼，仍旧笑嘻嘻脾气很好。 魏春华悄悄看着，心里很羡慕这样氛围，扭头时与周师达视线对上，都笑很羞涩。 这顿饭后，魏春华就回去备嫁了，魏家反对声浪她只字未提，只说年底结婚，过了一段时间，竟然真把婚事定下来了。 宋月明没去打听她怎么搞定，她开始思考该给魏春华添多少钱才合适。 高考前一个多月，卫家来了一个电话。 是卫真接起来，对面是个小心谨慎声音，弱弱问：“我找卫云开、舅舅。” “你是谁？” “何宁宁。” 卫真喊了一声，卫云开在书房拿了分机接电话，两方都很陌生，他恍惚记得从前还抱过何宁宁给她买糖吃。 “怎么了？”他以为是钱不够了。 何宁宁抽噎着说出缘由:“卫舅舅，我想考远地方大学，行吗？” 卫云开听后蹙眉，低声道：“你想考哪个大学都行，我原先承诺不变，你大学后，每年生活费会交到你手里。” 女孩子毫不犹豫说：“谢谢卫舅舅，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电话挂断，卫云开挠挠鼻尖，继续看报表。 宋月明躺在沙发上，瞥见他表情，噗嗤笑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0章 100 第100章 高考录取通知书下来时候，宋月明特意关注了一下, 何宁宁榜上有名, 录取学校在遥远大西北, 盛产甜蜜蜜葡萄哈密瓜。 彼时，张康和宋柏恒闹掰, 魏春玲自然不好意思和杨敏继续来往多么密切，只一个贺梅香就够她受了。 何宁宁先报考再考试，偏远地区录取分数相对较低，她考出来成绩属于超常发挥，比学校录取分数还高出二十几分, 只不过报考学校是瞒着家里，录取通知书送到家才知道被哪一所学校录取了。 魏根生看着何宁宁录取通知书哑口无言，这丫头不言不语来这一招, 是无声抗议。 “你这孩子到底在想什么啊？” 王宝珍问清楚学校地址在哪儿之后, 劈头打了何宁宁一个耳光。 魏根生阻拦不及, 气跺脚。 “打啥, 孩子想上哪儿上哪儿！” 何宁宁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低着头说：“姥爷，姥姥, 我以后会孝顺你们。” 齐树云和马凤丽都没功夫幸灾乐祸, 齐树云家与何宁宁成绩相当魏小雪发挥失常, 滑档了, 三次复读强强成绩没什么名次, 马凤丽已经准备让媒人给他说媒, 二闺女琳琳去年考上个大专，可也不能人家一本比。 魏春玲从市里赶回来，也想挥手打何宁宁，她身后跟着张畅一脸看好戏表情。 “你去吧！去吧！看你去了那儿谁管你谁问你！” 何宁宁竟然笑了起来，“妈，我不用你操心。” 魏春玲和王宝珍听到这话都是一惊，这么大点丫头片子知道什么，哪个不是听家里，要不你上哪儿弄钱去？ “你你、是谁叫你考这儿大学？” 何宁宁拧着脖子说；“我自己。” 王宝珍眼前发晕，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是卫云开还是宋月明叫你考这儿？” 何宁宁不为所动说：“就是我自己要考，我不想在这儿上学。” 尤其是知道魏春玲和张康要转业回来之后，所以她偷摸在姥爷小本子上找到了卫舅舅家里电话，只要得到支持，她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去远方。 “你、你给我重考！不能去那儿上学，你姥姥把你养这么大，你对她不管不顾咋想着去远边儿上大学，你个不孝顺、没良心！我当时养你干啥，就该叫你留在你奶奶家，看你现在还能上学不能！” 王宝珍声嘶力竭哭嚎，当年为了让卫云开养这个小丫头片子可是付出了多少代价，两家断干干净净，为了她别人连点便宜都不能沾，俩儿媳妇明里暗里说她。 现在，小丫头长大成人了竟然一声不吭要去大西北上学，那么远地方要是嫁了人，一年都不会回来一次，她养这个外孙女完全是白养！ 何宁宁也不反驳，她不傻，要是现在提起卫云开，王宝珍能哭天抹泪上吊。 魏根生听心烦，他对外孙女有失望，可也不能斥责什么，甭管是谁能从家里走出去，不再种地就行。 “你给孩子说这干啥，当时要不养着宁宁狠叫人戳脊梁骨吧！别给我瞎说了，孩子考上一本是大好事！” 何宁宁就是再不明事理也不会向着何家人，那他这个外孙女就没白养！ 齐树云听得轻哼一声：“这到底不是咱们姓魏，要是换成小雪多好啊，她天天帮着我干活，愁吃愁穿，她要是有宁宁这条件，肯定考在咱家学校！” 马凤丽也露出一抹喜意：“琳琳考个大专比不上宁宁，但好歹在脸跟前，我可就这一个闺女，舍不得叫她去远边儿。” 魏小雪听翻了个白眼，她要是考上大学也不会留在家里，齐树云从小重男轻女，她可真看得够够，不过也真是，要是三叔当时用那笔钱养她，保准比何宁宁考强！ 说硬是说不通，魏春玲和王宝珍开始软磨硬泡苦口婆心劝说。 “你一个小闺女家到恁远地方，啥也不知道，出点啥事儿俺也过不去，叫人担心慌，要是给家门口就不一样了，坐上车就能去，人家你学校这地方坐火车都得两天两夜才能到！” “宁宁，你考试时候妈跟你说意思是不叫你考恁远，妈就你跟畅畅俩孩子，畅畅还小着，咱都在一块儿还能有个照应，咱离得近点，到时候妈也能多跟你说说话，以前是妈对不住你。” 何宁宁没有半分软化迹象，她只记得小时候一年才能见到一次她妈和张叔叔，她想撵上去跟着魏春玲走，下一刻就被王宝珍给抱回来，等到长大了，王宝珍推着她假期去张叔叔家里住几天，刚开了个口，那个小男孩就来推她，不让她去他家里。 姥姥耳提面命是我养你不容易以后你得孝顺我，姥爷跟她说考大学才能不种地，就跟、就跟她小时候见过小舅、小妗妗一样，有自己本事在城里生活。 她没爸没妈了，只想走远远地。 是以，面对两人劝说，何宁宁低着头不答话。 王宝珍快气死了，又不敢大吼大叫让魏根生听见，只能耐着性子继续说：“你都没爸了，要不是我豁出去老脸让你小舅养你，能有你现在日子，因为你我养儿都没有了，你就是这样回报你姥姥，没良心！” 魏春玲听着更是觉得难受，当初三哥和嫂子就是因为这件事跟家里绝了来往，嫂子对她更是没有一点好脸色，去年她捧着五万块钱还能在市里买个房，今年又涨起来，五万块钱只能买一半，要是在市里有房，她跟张康还能争取一下留在市里。 “要不是因为你，哪会成现在这样，你小舅小妗子恁有钱，能对你姥姥姥爷不管不问？”魏春玲脑子一热，说了这么一句。 何宁宁抬头看她，而后笑着指向门外水泥马路：“他俩要是狠心，就没门前这条路了。” 王宝珍一惊：“这是谁跟你说？” 打从小宋庄、魏水村，连刘屯都修了两条路，她琢磨过是谁修路，门前修路那几天，魏根生天天坐那儿看，她就猜出来了，但没跟任何人说过。 “我自己猜。” 其实是魏根生告诉她，那学期她贪玩，成绩降厉害，姥爷指着那路说，路都铺在眼前了，再烂泥扶不上墙，那就是自己没本事。 魏春玲对他们说一无所觉，还抱着奢望问：“宁宁，咱能留在老家上学不？我就你这一个闺女啊。” “那这个通知书咋办？” “咱再读一年。” 何宁宁忽然笑很奇怪：“那我复读考不上怎么办？就跟强强一样。” 魏春玲结巴了一下；“你肯定能考上，你现在都能考上一本。” 何宁宁不答应，魏根生已经去跟村里有在那儿上学打工人打听去了，该怎么去上学，买火车票。 魏春华给学校打了个电话咨询，林秘书按时来到魏水村，带着何宁宁办了一张银行卡，按照当地标准将生活费和学费一次性给到她。 “林叔叔，请你帮你谢谢卫叔叔和宋阿姨。” 林秘书郑重点头：“你放心，我一定将这话传达到位。” 何宁宁开学离开，魏春玲随张康转业到县城生活。 张康爹妈对儿子回来事喜不自禁，在部队时间见不着摸不着，现在可算能享到儿子清福了，可得好好跟儿子亲近亲近。 俩人直奔张康分配到家属院，住下不走了，本来就是两居室房子，主卧是她跟张康住，张畅一间房，张老太可一点都不嫌弃指着阳台和客厅之间小隔间说：“俺们就住那儿！” 张老头也说好：“俺都不嫌弃，还能再活几年啊，就想多看看这个不在脸跟前儿啊！” 饶是原本对父母心有芥蒂张康，此时也忍不住觉得对不起他们，想也不想应允下来：“行，爸妈你们就住在这儿吧。” 魏春玲只得咽下想说话，忍受公婆到来各种不适。 王宝珍来这走亲戚，被张老太好一通嘲讽： “你家那个外孙女去外头上学了吧？唷，听说坐火车都得两天两夜是吧？那这孩子不等于白养了，看来我当初说没错！” 张老太满满庆幸和幸灾乐祸，对着亲孙子张畅却说：“畅畅，你好好学习，给奶奶考个大学看看，到时候我跟你爷爷供你上大学！” 王宝珍听着这话气头晕，回去就觉得身上不得劲，脑袋发木，她没当一回事，觉得躺躺就好了，又碰上孙子强强来跟她要钱。 “奶奶，你孙媳妇想买件衣裳，俺妈不给我钱，你给我拿点呗。” 王宝珍气呼呼给他拿了五十块钱，魏强嫌少，连她手里那张一百也给抓走了，她追都追不上，弄得一肚子气，她眼前晕得慌，只觉得恶心难受，还没走到门外边就直勾勾往下栽。 魏根生从门外进来看到这一幕，一股风似跑到眼前，王宝珍已经趴在地上。 “爱军，爱国，你俩快点来个人啊！” 王宝珍闭上眼再睁开眼，眼前一片白，眼珠子转了一会儿才发现这是在医院。 “我咋了？” 她以为自己问出声了，实际上魏根生连她说啥都没听见，她躺在那儿口水不停流，手脚都不听使唤，察觉这个真相后，王宝珍表情变得很惊恐。 魏根生长长叹气：“你别乱动，医生说你是脑中风，得好好养着。” 护士来用了药，王宝珍很快睡过去。 齐树云和马凤丽正脸色沉沉站在门外边，这脑中风能治好还行，要是治不好说不定就瘫在床上，嘴歪眼斜不能动，当儿媳妇就怕婆婆有这样病。 “这咋弄，我可不伺候她。” “那咱爸还好好，他俩住一块儿也轮不到咱吧？” 俩人打着各自小算盘，魏家闺女女婿准女婿都来了，魏春华婚期就在年底十二月，那时候刚好放假好准备婚事，来了这么一出，周师达就算担忧婚事也不能说出来，添上各自钱让王宝珍治病。 魏春芹日子比从前好过些，拿了二百块钱，魏春玲给也是二百，魏春华手里钱不多也咬着牙给了三百。 魏根生推不掉也就收下来了。 宋月明带着秘书过来，秘书手里提着个果篮，进到病房将果篮放下，宋月明从提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干大，云开在外地考察，过两天才能回来，到时候再过来看干娘，这些钱你收着给干娘买营养品吧，医药费我秘书会处理。” 魏根生点点头，宋月明将信封放到病床旁边桌上。 众人视线不由自主集中在那个白色信封上，瞧见薄薄似乎没什么内容，又悄悄收回目光。 齐树云和马凤丽都不约而同打量宋月明，正是深秋天气，宋月明穿着一件长长羊绒大衣，白色高领毛衣，黑色裤子黑色高跟鞋，整个人仍旧是纤细漂亮，加上身后穿女式西服秘书，更衬得那三分雷厉风行。 上次魏根生阑尾炎来市里她们没跟来，平时宋月明不回去，前前后得有七八年没见过了，今时今日却不敢真上前跟宋月明套近乎。 “弟妹来了啊。”马凤丽干巴巴说了一句。 宋月明看她们一眼淡淡点头，至于魏春玲连一丝眼角余光都没留给她。 王宝珍睡不安稳，恍惚间睁开眼睛就看到站在床边，陌生到几乎认不出来宋月明。 “你……” 宋月明上前一步弯腰给王宝珍掩了掩被角，微笑着说：“干娘好好休息，其他事情都不用担心。” 王宝珍还想说点什么，还没张口，口水就顺着嘴角流下来了，她倏地转头看向另一边。 宋月明笑容不变，直起身说：“干娘病需要静养，我就不多打扰了，医生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他们会尽力给干娘治病，干大你让干娘配合医生就行。” “好，好。” “您不用太担心，放心治病就是。” 魏根生沉默着点点头。 “小李，你去查下医药费，再跟魏家两位大哥商量一下费用问题。” 李秘书干练极了，脆生生答应一声，笑着看向魏爱军和魏爱国。 魏春华走过来：“嫂子，我送你下楼吧。” “好啊。” 魏春玲动了动脚也想跟上去，下一刻又顿住了，宋月明看她跟看陌生人一样，她也拉不下那个脸。 走出病房，宋月明就随意多了，也跟魏春华多交代两句：“我好朋友爱人就是脑科专家，主刀过很多台脑出血手术，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干娘病情他会亲自关注。” “谢谢嫂子。” 宋月明笑了笑，意有所指说：“这段时间你们精心护理，要是那俩靠不住，你就费点心，如果恢复顺利，什么事儿都不耽误。” 周师达比魏春玲还要大两岁，家里肯定急着结婚，要是因为王宝珍生病，延误婚期让这桩婚事出什么变故，那可就不美了。 魏春华心里也是沉甸甸，尽量让自己笑轻松些，坚定说：“嫂子放心，我出门儿不出门儿都会照顾俺妈，不会不管她。” “那就好，走吧，我带你去见见楼医生，到时候有什问题你跟他沟通。” “好。” 楼医生自不必说，两家多年交情，爽快应下来。 办妥这些事情，宋月明才开车回家，傍晚跟卫云开通电话时候说了到医院探望经过。 “我看她情况还好，楼医生说是发现得早，回头让她做个全面体检吧，看看有没有别老年病。” 卫云开沉声应下，说：“辛苦你了。” “这没什么，回头你回来咱们也该去体检了。”他们一家年年都会有体检，宋月明挺惜命，必须得活好好。 “好，我后天飞机，你来接我？”卫云开刻意压低声音，眉目渐渐舒展开来。 宋月明嗯了一声，温柔说：“没问题。” 卫真听她说完了，笑眯眯要走听筒，用腻死人声音撒娇：“爸爸，你想我了吗？回来给我带什么礼物啊？我好想你啊！” 卫云开被逗乐了：“惊喜要保持期待，我回去你们就知道了。” “哼，那好吧，还有我俩哥哥，你都得给啊。” “没问题，你们在家乖乖，要听妈妈话，知道不？” “知道啦，我们很听话！” 电话挂断，呆在不远处会议桌白领精英们瞬间变成沉稳哭丧脸，老板娘小公主怎么就不大多打一会儿电话，救命啊！他们要继续被骂啊！ 下一刻，卫云开就走过来坐在会议桌主位，继续开加班会议。 卫真也在抱怨呢，“爸爸怎么不跟我多说一会儿，我都忘了跟他说我期中考试考多少了。” 宋月明揉揉闺女拆开羊角辫毛茸茸脑袋，替他解释：“他在开会呢，如果是休息时间，他会跟你说很多，你看上次，不就陪你聊了一个多小时。” “嘻嘻嘻，我想爸爸了嘛，妈妈你上次出国我还跟你聊了两个小时呢。”卫真窝在宋月明怀里使劲腻歪。 “对，你就是我小棉袄。” 宋月明姐俩好搂着卫真，卫越打篮球回来一头热汗，瞧见卫真这样儿就忍不住吐槽：“妹儿啊，你别这样，都多大了还让妈妈抱？” 卫真圈着宋月明腰不撒手，故意炫耀说：“小哥哥你就是嫉妒，你大了不能让妈妈抱你，哼！” “哼哼哼，卫真真你属猪啊！” “妈妈，你看他！” 宋月明又开始调解兄妹官司：“右右，你妹妹属狗呢，你别乱说，你去洗洗澡我也能抱你，你让抱吗？” 卫越立刻退后一步，从他和卫铭上了初中不让抱也不让亲，美其名曰：我们是大孩子了。 但是回家总忍不住逗一逗粘人卫真。 在书房玩电脑卫铭探出头来说了一句公道话：“右右，你这样满头大汗我也嫌弃你。” “我有大名！你叫我大名！” 卫越还不喜欢年龄相当人喊他小名，仅能接受爸妈喊两声。 卫铭和卫真对视一眼，齐声喊：“右右！右右！” 卫越气死了，随手在额头抹一把臭汗糊在卫真脸上，大步往书房跑，准备去收拾卫铭，来一场男人之间战斗！ 卫真追不上他，坐在那儿瘪着嘴想哭：“我刚洗过脸，你赔我！” 卫铭关上了书房门从里面抵住，卫越进不去，扭头嬉皮笑脸说；“赔你什么，一张脸？” “妈妈！” 宋月明捂着耳朵，只想自己不在线，卫真见救兵指望不住，从沙发上下去奔到书房门口去跟卫越打架，反正哥哥也不敢用太大力气。 三人闹成一团，宋月明默默躲在双胞胎卧室里做点室内运动锻炼，心平气和。 三人很快和好，又开始打闹。 宋月明心里只有四个大字：心——平——气——和。 坚持到卫云开出差回来，宋月明都有一种松口气感觉，大概是她太好说话，仨孩子最怕是卫云开，他回来，三个小猴子都不敢再跳。 宋月明到机场接人就声明:“接下来你负责检查你儿子闺女功课和作业，我要归隐一段时间。” 卫云开答应很爽快：“没问题，全都交给我吧。” 宋月明拍拍他肩膀：“我就知道同志你靠得住，亲一个。” 卫云开在她亲过来时候侧首吻她一下，动作迅速并不显眼，可也被一位高管给看见了，原来平时不苟言笑老板私底下是这个样子，也怪不得他平时洁身自好，有这样媳妇还想什么呢？ 高管小声嘀咕了一句；“爱情和钱都是人家，而我只有工作。” ~ 回到家休整一番，翌日是星期天，一家五口去医院做体检，体检完毕带着饿肚子仨孩子吃个饭，再回来探望王宝珍。 王宝珍情况已经比前几天情况好一些，魏春华正坐在床边喂她喝粥，她慢吞吞一口喝一点，稍有点不如意就先动动把勺子挥开，魏春华挺耐心再喂给她，她听见动静看到来到面前一家子，手一激动，就把碗给打开了。 魏春华拿不稳，一碗粥直接翻了，倒在衣服和地上，她连忙跳开：“妈，你这是咋了？” 碗掉落在地上声音惊醒了眯眼睡觉魏根生，他猛地睁开眼，恍然看见卫云开还以为是自己错觉。 “云开，你来了？” “干大，干娘还好吧？” 王宝珍躺在床上咬着牙说了三个字：“没良心。” 卫云开微微蹙眉，将果篮放下并未理会王宝珍说什么。 魏根生和魏春华一脸尴尬，咋到时候还能说人家没良心？ 宋月明从门后拿了拖把递给魏春华：“先把这一片给弄干净吧，这是吃什么饭？就你跟干大在这儿？” “我在宿舍煮一点，他们轮替班，都先回去了，嫂子你坐吧。” 魏春华忙前忙后收拾，魏根生走过给王宝珍擦擦嘴角粥米，忍着怒气对王宝珍说：“你现在就给我好好治病，别找事，你要是找事咱管直接回家去！” 王宝珍眼中闪过怒气，但她说话不大灵便，啊啊两声道：“都是……他们气！” “你！” 宋月明简直啼笑皆非，她问过魏春华，王宝珍是怎么病，明明出事前受了张老太气，又给强强拿了钱，再说王宝珍本来就患有高血压、肝硬化，她这脑中风绝对不是一天两台能够造成，她这说，是把何宁宁违逆他们去远方上大学账算到了他们头上。 “干娘，你可别再生气了，万一这嘴歪眼斜更严重，到时候你连话都说不清楚，还会瘫在床上，那受罪还是你自己，咱现在还是平心静气治病吧。”宋月明努力说平静一些，免得惹她更生气，万一气出个好歹来，可真说不清了。 单凭现在情景，王宝珍那俩儿媳妇都不是能靠得住，而王宝珍当年伺候行动不便魏老太不噶怠慢一二，现在，怕不是想仗着自己生病做一回魏老太吧？ 如果没有翻脸，那她现在要是不任劳任怨伺候，肯定得被人说不孝顺，要是伺候了，不能跟这个脑中风病人计较，那她自己能起被气出来脑溢血。 卫云开已经许久没有跟王宝珍说过话，眼前这人陌生很，眼睛里都是恨意和恼怒，大概是恼他们不够恭顺。 “干娘，月明说得对，你现在最重要事就是好好养病，别都不要想了。” 仨孩子站在病房门口，对这个陌生奶奶怕怕。 魏根生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最好叹了一口气：“你俩来看看就中了，带着孩子回去吧，我看她这样还是别见人。” 否则话就是两边都生气，王宝珍现在这个样子，谁敢真让她生气，可又不能委屈人家一家子，干脆点赶人走，大家心里都好受点。 卫云开想想也是：“好，干大，那你们照顾干娘，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就给我打电话。” 魏根生把他送到门外，话到嘴边又给咽回去了，最后拍拍卫云开肩膀，说：“你们回吧，自己过好好就中。” “好，干大你保重。” 宋月明提醒仨孩子跟魏根生道别，他们乖乖挥手，魏根生看着不自觉露出笑容来，挨个摸摸他们脑袋，又笑笑转身回病房。 魏春华正在照顾王宝珍，她正在闹脾气，不配合吃东西，大冷天里，魏春华急出来一头汗。 魏根生走过去：“把碗给我，我喂她，你该忙该忙去吧。” “不中，爸，这儿就你自己太累得慌了。” “你哥跟你姐下午就过来了，你明个儿还得上班，你去忙吧，先去把衣裳上米汤擦干净去。” 魏春华只得去了，病房里留下魏根生和王宝珍，方才还要闹腾王宝珍瞬间安静下来。 魏根生一脸和善捏着瓷勺递到她嘴边：“来吧，我喂给你吃，你敢再推掉一下试试？” “你，你想干啥？” 有一瞬间，王宝珍真从魏根生眼中看到了浓浓恨意，心虚往后躲，可她躺时间长了身体不听使唤。 “你要是想闹接着闹，要是再折腾，就没人管你没人问你了，你放心，就看在你给我生这几个孩子，伺候了俺娘，我也会好好伺候你。” 魏根生递过来一勺粥，王宝珍张口喝下，垂着眼眸不敢看他，放在身侧手却握死紧，她又想起来魏老太对她颐指气使样子了。 凭什么？凭什么她能孝顺，就没人孝顺她，宋月明早就知道有这一天，才提出来给一点钱断绝关系，现在就不用管不用问了。 当晚，王宝珍病情加重，又请了一回医生，宋月明跟楼医生问起王宝珍近况，楼医生直摇头。 “我没见过气性这么大病人，明知道自己在生病，还管不住脾气，她一生气血压就往上升，照这样下去是绝对不利于她病情恢复。” 卫云开也在一旁听着，无话可说。 谢过楼医生，两人面面相觑，谁也猜不到王宝珍那么大气性，或者说从前忍够好。 “她想当魏老太太，还要捡着人拿捏。” 王宝珍当儿媳妇受苦，她都要别人再受一遍，在她思想里，得培养一个接班人保她晚年安享无忧，在暗中，她学着魏老太挑选合适人选，魏根生是兄弟俩，魏根生离家多年愧对老娘，必定对她百依百顺，而王宝珍自己不敢不孝顺，不然换成混不吝徐三妞就做不到她这地步。 亲儿子俩儿媳妇都不合适，而卫云开有孝心有能力，宋月明就成了目标人选，刚结婚王宝珍大约以为这是约定俗成事情，所以跟她相处还算愉快，后来感觉到把控不住他们两个这才失控。 现在生病了，王宝珍忍不住发坏脾气，过魏老太那样逍遥日子，可谁能忍受她？ 大约是看谁有良心吧。 卫云开捏捏眉心：“不管她，咱们该做都做了。” 宋月明点点头，心里还在想，王宝珍要是会示弱扮可怜相，那她也许会心软，但现在，她一点都不想心软。 王宝珍反反复复在医院住了小一月才回去，出院时候宋月明让李秘书代她去了，顺便将医药费结清。 在过不久就是魏春华出嫁日子，她家和周师达家相隔不远，周师达租两辆小轿车来接亲，宋月明不回去送嫁，就提前给了八百块钱添箱礼，赶在放寒假前交到魏春华手里。 因为王宝珍生病，魏春华来回跑照顾她瘦了一些，下巴都变尖尖，渐渐有了人逢喜事高兴劲儿。 “别东西不好拿，这一套化妆品你自己收着用吧，出门儿时候打扮漂亮点，到时候给我两张照片。” 这是添箱礼魏春华不能不要，都接下了。 “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谢谢嫂子。” 魏春华回去了，婚礼过后给宋月明打了个电话，一切顺利。 年后，宋月明听说马凤丽大儿子强强订下一门婚事，要准备结婚，算了算岁数他还二十二岁不到，不由摇头。 可大约是春天来了缘故，卫真悄么么来跟她告密。 “妈妈，我在大哥哥书包里发现一封信，粉色。” 到秋天也要上初中卫真渐渐懂了这青春悸动，她自己没感觉有什么，但对哥哥们事八卦厉害。 宋月明一听头都大了，她可不想二十岁就让儿子结婚，纠结要不要去翻卫铭书包。 “要不，真真你给妈妈把信拿过来？” 卫真头摇跟拨浪鼓似：“妈，我不敢，要是让大哥发现，他一定会收拾我，他收拾人可狠了。” 比如罚弹一小时钢琴，顶着杯子罚站，哪次她理亏都被收拾心服口服。 相比之下，卫越好说话忘性大，雷声大雨点小，太轻松随意，卫真时时刻刻都觉着同时讨好俩性格不同哥哥忒难了！ 这个帮手不能用，宋月明一溜儿小跑奔到书房去找卫云开，不过他正在打办公电话，手指竖在嘴边做了个噤声动作，都把她当三个闹腾孩子了。 宋月明趴在门边，眨巴着大眼睛期待盯着他，卫云开心里好奇，说完重点便快速结束谈话。 “怎么了？” “你去陪我翻一翻左左书包呗？” “嗯？” 他们两个立志要做开明父母，轻易不乱动孩子压岁钱、日记本和抽屉，就连儿童书房也只是监督作业时候进去看看，平时打扫整理都是仨孩子来办，刻意翻书包更是从来没有。 如今，双胞胎出去打篮球去了，卫真告过密就上楼玩去了，家里就剩下他俩，俩人手拉手去了儿童书房，卫铭书包就在那里。 “有你打头阵，我觉得不像做贼，没那么心虚。” 卫云开轻咳一声：“我觉得左左不会早恋吧？” 宋月明不确定说：“我也不知道，这崽子太聪明，又像你，我有时候都猜不到他在搞什么，我怕他早恋一根筋。” “……听着也不像在夸我。” “这不是重点！”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1章 101 第101章 双胞胎文具书包都是一摸一样，他们自己能分清楚哪个是自己, 宋月明对着俩书包犯愁。 “这哪个是左左？他们俩平时是怎么分辨, 难道是看谁书包上油点子和圆珠笔墨水？” 卫云开失笑：“他们俩还算爱干净, 反正拿错了也不耽误事，课本作业本都是一样。” 在初中两人第一年在一个班里头, 第二年就是邻班，任课老师都是一样，连留作业都是一样，唯一一点不一样大概就是两人成绩了，卫铭语文差点, 卫越英语差点。 宋月明拽着卫云开手放到书包上：“来，你把书包打开吧？” “他们俩又不是痕迹专家，咱们动一动就能看出来……” 卫云开说着慢慢拉开其中一个书包拉链。 宋月明在一旁小声嘀咕：“你说真真也是, 她在左左书包里拿过东西干嘛再给拉上, 直接打开等咱们来看不就得了？” “她是怕左左追究她责任。” “那她应该来跟我说不能告诉她哥哥, 殿后都忘干干净净。” 俩人说着都觉得不对劲, 怎么就成了隐瞒教学指导呢, 要是真教出来三个小人精，那以后说不定先使到自家人身上。 第一个书包打开, 俩人对视一眼, 立刻认出这是卫越书包, 新学期发书已经卷边了, 就这还是有宋月明帮忙包书皮情况下。 宋月明毫不客气给了评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太浪费这么好看书包了。” 卫云开没有过多苛责, 继续打开第二个，这个就相对好得多最起码书本整齐，书包角落里正是一封粉色信，他抽出来拿给宋月明。 信封上有三个字：卫铭收。 粉色一张信纸，被女孩子精心折成信封样式，得两边拆开才能看到折在里面内容，宋月明来回看了两遍都没看出什么内容，在卫云开期待目光中，沉痛道：“我不会叠这东西，你会吗？” “……我也不会。” 宋月明在缝纫、折纸上面都没有什么天赋，小时候看着人家折信封、用纸币叠爱心，她都是看着眼馋，但从来都没有学会过。 所以造成眼前一个重大问题：拆开叠不回去怎么办？ 卫云开盯着信封想到一可能：“我觉得这信是不是还没拆开，要是拆开了，左左能叠回去吗？” “也是。” 宋月明犹豫着将信封一角打开，莫名紧张兴奋，屏住呼吸交代卫云开：“你帮我记着拆开步骤，咱们按着先前痕迹应该能够折回去。” 卫云开轻声说好。 信纸挺薄，写信人叠很仔细，展开信纸上面字迹工工整整，似乎能想象出女孩子是个文静漂亮女孩子，信内容也很简单大方。 宋月明一眼扫过去，脑子里只留下那一行字：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咋办？” 卫云开蹙眉：“……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双胞胎在班里属于尖子生，马上又要升初三，要是因为谈恋爱耽误中考，那可真没地方买后悔药。 胡同里也有男孩子上高中谈恋爱，家里父母却觉得这是一件很值得得意事情，认为儿子有本事、可以拉拢女孩子心，还愿意多给点零花钱零用钱，但他们对孩子期待不止如此。 何况，自家还有个女儿，若是被别男孩、男孩家长这么想，宋月明和卫云开能当场气炸。 “咱们先把信给折回去，慢慢想主意。” “好吧。” 两个人捏着薄薄一张信纸研究半天，差点把信纸给撕裂了，最后终于将信纸给折回原样。 “咳咳，我听着真真似乎从楼上下来了，咱们先别站这儿。” 宋月明一想也是，表面平静走了出去，对上蹦蹦跳跳卫真，笑一脸无辜。 卫真反而给吓了一跳：“妈，你这是干什么？” “我……脸抽筋。” 卫云开嘴角一抽，出言转移卫真注意力：“真真，晚上咱们出去吃饭，你想想要去哪里吃。” “真？” “当然。”反正你们妈妈也不会有心情给你们做饭。 卫真歪着头想了想：“爸爸，我想吃烤鸭。” 卫云开十分好说话：“可以，你去把俩哥哥叫回来，他们回来洗洗澡收拾一下咱们就能出去吃饭了。” 原本让许大姐每周都休假是为了增进他们之间亲子关系，但现在看来，还是出去吃好，他怕宋月明在饭桌上就开始审问，不仅是她，他也好奇着呢。 “好，我现在就去！” 卫真一溜烟儿跑出去了，完全忘记刚才告密。 俩人继续商量对策，这不是一封普通暗恋告白信，女孩子信封里只有署名，没有班级之类去其他信息，那两人肯定是认识，说不定俩人就在同一个班级。 “要不，咱们打电话问问左左班主任？” 宋月明摇头：“打草惊蛇。” 她顿了顿，想出一主意。 “那让卫越打听一下这女孩儿是谁？” 这下换成卫云开否定：“你觉得卫越会不会和卫铭统一战线，先把这件事告诉他哥呢？” 双胞胎闹腾时候归闹腾，可俩人一起长大，感情好得很，真出了什么事需要扛雷，谁都不含糊，当然，有一部分原因是摸透了法不责众道理。 “卫铭自尊心挺强，咱们还是小心点吧，免得得不偿失。” 要是因为这个闹矛盾，开启青春期叛逆，估计会一下子来仨人，到时候可真受不了！ 晚饭时候，宋月明悄悄观察了下卫铭神色，与往常无异，俩人打篮球消耗大又正是长身体，只顾着埋头苦吃，宋月明啃着鸭架暂时将心收了回去，那封信应该是刚收到，就算要谈恋爱也不会这么迅速。 回家路上，卫云开打开音响里面正播着一首歌，宋月明异常没有跟着旋律哼歌，卫越已经学会唱了，扯着嗓子在唱，只可惜五音不全，在另外四人眼中无异于魔音绕耳。 “右右，你同桌是男孩还是女孩？” “肯定是男啊，老班又不让男女混坐。” 宋月明继续闲聊语气：“那这首歌是唱给女同桌吧？你们班有没有哪个女同学长很好看？” 卫越立刻警惕摇摇头：“妈，我又不是上幼儿园小孩儿！” 这是要探究他有没有早恋倾向，他不傻啊！ 宋月明：“……妈妈又没有别意思，你这样防备我？” 卫越皱着眉头，这是故意卖惨还是怎么回事？另外俩人完全是看好戏表情，毕竟跳脱卫越出风头多，得同学们喜欢，被怀疑早恋也是应该。 卫云开见情形不对，连忙说：“他还嫌打篮球时间不够，哪有功夫去看女同学，还小着呢！” “就是！老爸说对！” 宋月明若无其事耸耸肩：“那好吧。” 然后递给卫云开一个‘尽快打入敌人内部’眼神。 卫云开略略点头，专心开车向前，后座仨孩子开始嘀嘀咕咕小动作，猜测是谁谈恋爱遭到妈妈怀疑了，卫真后知后觉想起来她告密事儿，慢慢没再参与讨论。 回家之后，宋月明决定还是先跟他们班主任了解一下双胞胎近期成绩情况，如果没有异常状况就暂时不讨论这事儿。 …… 那封信在卫铭书包里躺了一个星期天，他都没有发现，星期二下午上课找生物课本时翻到了被压在角落里信纸，皱着眉头拿出来看了一会儿，还没想起来这女生是谁，下意识先将信纸藏好，等到课间拽着同桌问：“方米儿是谁？” 同桌随手指了指后排一个长发姑娘，还不大相信说：“咱们班同学名字你都没记全吗？” 卫铭摇头，猛地想起来在车上宋月明问过问题，其实就算家里没有重点禁止，老师都一再强调不许早恋，教导主任天天抓早恋，校长下课都在校园里溜达看有没有男女走得近，他当然知道不能早恋。 同桌是个可爱小胖子，挤眉弄眼说：“卫铭，你别打篮球了，很多女生都把当成那个谁，什么枫，不止咱们班外班喜欢你跟你弟弟人多着呢。” “别乱说。” 同桌振振有词拍桌：“我说是真相！” 卫铭又将信纸放好，犹豫是交还给人家女同学，还是撕掉扔了，但处理这事儿他没经验，放学时候拉着卫越问。 卫越嘿嘿笑着说：“你就不怕我把这件事告诉咱爸妈？” “……你想说就说，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嘿——” 卫铭不为所动，卫越只能认输，反正告诉爸妈也没什么，他们都是通情达理人。 “我觉得先别告诉他们，万一说了，咱爸妈去问老师怎么办？”就算爹妈再通情达理，也不会不关注他们在学校表现。 “咱爸妈一问老师，到时候老师监视咱们，再给人家女孩子吓着就不好了，你要是不好意思，就让别人跟方米儿说一声呗。” 卫铭似乎被说服了，哥儿俩好搂着卫越肩膀：“弟弟，这件事就交给你，行不行？” 卫越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聪明呢，转眼落进哥哥挖好坑里，甩鸡皮疙瘩似甩开卫铭胳膊，使劲摇头：“不行，我去说人家再看上我怎么办？” “咱俩没这么像吧？” “还是不行，除非体育课打球你让我一个球。” 他们俩班一起上体育课，时常会一起打个篮球，但卫越输给卫铭次数太多，因为他招数都能被卫铭尽数看破，搞得别人怀疑他们爸妈是不是把篮球天分都给了卫铭一个人。 卫铭想也不想答应了。 结果，他们说是说好了，方米儿等好几天没见着回复，第二天直接让在课堂上给卫铭传个纸条，问：“你看我信了没？给我个答案行吗？” 数学老师还在上面侃侃而谈，卫铭思来想去在纸条上回了一行字：我没看，信交给我妈了。 方米儿看到回复，差点就哭了。 开家长会时候她妈见过卫铭妈妈，听说是个很厉害女人，卫铭妈妈不会将这件事告诉老师吧？ 回了纸条之后，卫铭清净了，信纸被他扔在书房柜子里，至于要不要上交，他还在纠结中，反正这件事已经完美解决。 宋月明暗中观察一阵子，发现卫铭并没有什么异常，加上工作繁忙，暂时没有追究这件事，只默默留意俩儿子感情动向。 卫云开来了一句马后炮：“我就说相信儿子能力，是非他们还是能分很清楚。” 宋月明撇撇嘴没说话，她来开会路过龙成大楼进来讨茶喝，这会儿就一个劲儿端着杯子，兴致不是很高。 “怎么，你们公司办公场地要不要搬到这里来，至少以后开会不用跑这么远开车。” 宋月明打个哈欠:“暂时没有这计划，我在会议上听瞌睡还不能睡，你能准时下班么？要是能话，我坐你车回去，不想开车了。” 卫云开拿走她手里茶杯：“行，但你别喝那么多茶，当心晚上睡不着。” 宋月明耸耸肩，懒懒散散靠在沙发上，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坐起来问：“就快是你生日了，想要什么？” “唔，我想买块表，你帮我挑一块。”他从抽屉里翻出来两个薄荷糖递给她，认真提着自己要求。 宋月明想了想说：“好，那等这周末我们一起去挑。” 卫云开轻笑，转到办公桌收拾文件，好奇地问：“你只给我准备一块表，没有别？” 每一年生日她都没有敷衍过，送都是他喜欢，还有额外福利。 宋月明学着他神情，神神秘秘给了一个字：“猜。” “我要是猜得着还用问吗？” “所以那才叫惊喜啊。” 卫云开无可反驳，他每年都问不出来，如今也只能乖乖等着了。 刚收拾好文件准备带上衣服离开，林秘书却来敲门，神情严肃地说：“卫总，廖记者想见您，说是有一件很重要事需要跟你当面说。” 林秘书不是不稳重人，他这么严肃一定不是小事情。 “她说什么事了吗？” “关于魏家。” 卫云开皱眉：“她怎么知道这事儿？你……让她进来吧。” 林秘书看了宋月明一眼，点头出去。 宋月明莫名，主动说：“我先到外面转转吧，不耽误你谈事情。” 卫云开下意识道：“不用，你坐着，不是公事。” 不是公事？宋月明想起来上个月卫云开接受过一个采访，她还看过那份报纸，似乎是负责采访记者就是姓廖，她记得那名字特别好听，叫廖燕吟。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是高跟鞋声，跟在林秘书身后进来，入眼先是穿着打扮，精致时髦，一头长发烫成大卷波浪，衬着凹凸有致身材显得妖艳妩媚。 廖燕吟微笑着伸出手：“卫先生，不好意思又来打扰你。” 卫云开站起身同她握了握手，又很快分开。 “廖记者请坐，这是我爱人，她姓宋，宋月明。” 廖燕吟这才注意到宋月明就坐在沙发上，微微失神之后，立刻笑着说：“宋女士，你好。” 宋月明点头示意：“廖记者，你好，请坐。” 她轻松自在就跟在自家地盘一样，廖燕吟笑容一滞，点头说好。 林秘书给廖燕吟端过来一杯茶就退出去了，办公室里坐着他们三个人，廖燕吟坐下来很快恢复从容，先对宋月明说：“久仰宋女士大名，今天终于见到了，真是托了卫总福。” 宋月明两手一摊：“那不也没等到廖记者来采访我不是？廖记者名字很好听。” “谢谢。” 廖燕吟说完觉得不妥，眼前这对人名字更好听，但要再夸一句就显得刻意。 宋月明笑笑，‘虚伪’站起来：“你们是要谈事情吧，我先出去？” 第一次问是对他公事礼貌和尊重，再问就是问给外人看，卫云开焉能不明白这道理，趁她还没起身就给人按住了。 “不用，没什么不能说，我还没问廖记者过来是有什么重要事？” 廖燕吟愣怔片刻，才说：“是这样，我们报社接到一个投稿，是讲你身世，因为我之前采访过你，主编让我看了这封信，我觉得内容有失偏颇，就先查了下事实情况，发确实是有人故意陷害，就想过来跟你说一声。” 她从手提包里将那封信拿出来递到卫云开手上，卫云开抽出信纸粗略浏览一遍，眉头都没皱一下，看完就递给了宋月明。 信上说事情只有一点，卫云开忘恩负义，功成名就之后置养父母与不顾，其妻对婆婆不敬不孝，两人是狼心狗肺之徒。 “我去你们村子里调查过才发现事实并不是这样，你还给村里修了路，根本不像是信里说那样，怕你被有意中伤，所以来跟你说一声。” 廖燕吟以表功口吻期期艾艾说完自己理由，期间看宋月明不以为意模样，心里有种奇怪感觉，说不定这宋月明才是跟信里一样人，她从一个农村丫头走到现在，肯定是不择手段，那样累赘肯定想早早摆脱。 卫云开颔首笑道：“多谢廖记者费心。” 廖燕吟也不自觉笑起来。 宋月明看完将信纸放到面前茶几上，琢磨着这信是谁写，卫云开地产公司在这十年间已然成为本省业内老大，就算是恶意中伤，这点事情对他影响有限，个人人品问题和公司还是有区别。 她忽然想起什么，看了下信封上邮戳，都没有出省，就是本地发出来。 不过，重要是眼前还得跟廖记者道谢：“这件事真谢谢廖记者和你们主编，要不是贸然把它发出去，那得好一番解释呢。” 廖燕吟笑容淡了些，矜持点点头：“卫总人很好，我帮忙做点事情也是应该，宋女士不必客气。” “你们认识多久了，就知道他人很好？”说卫云开无奸不商多得是。 “没多久，宋女士你不要多心，我和卫总就是普通朋友而已，我大学学建筑，上次采访卫总相谈甚欢，并没有别意思。”廖燕吟说着撩了一把长长大波浪，香水味儿扑面而来。 卫云开觉得哪里不大对，但又说不太好，他还没来得及插句话，宋月明就兴味十足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不过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廖记者，回头我也给你们主编写一封感谢信。” 廖燕吟看一眼卫云开，不大在意说：“宋女士客气了，我都说了这是我应该做。” 应该做？ 宋月明垂下眼睑，舌尖下还藏着一块薄荷糖，让她足够清醒，这廖记者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欲盖弥彰不按套路出牌，哪家路子？难道是故意扰乱她心神？ 卫云开终于寻到个安静机会，认真说：“其实这件事多亏我爱人，我当初工作忙，跟家里关系多是她在维系，我一直觉得她做很好，如果没有她，这名声可就坐实了，再怎么辩解都没有用。” 不是他不领廖燕吟人情，报社不敢胡言乱语是有前车之鉴，且不敢轻易开罪他，主编通过廖燕吟来说意思不过是想卖个人情罢了。 如果当初不是宋月明当断则断，不知道会给现在引来多少麻烦。 廖燕吟笑容维持不住了，在宋月明笑意盈盈目光里，又从提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我记得卫总生日就快到了，昨天逛商场时候看到这对袖扣，我觉得很适合卫总，今天就带来了，还请卫总不要嫌弃。” 卫云开皱眉：“这东西我不能要，我过生日不收礼物。” 这也是事实，每逢过生日，不免想到生母，唯有跟自家人在一起吃顿饭才有意思、值得庆祝。 这下子廖燕吟连笑容都没了。 宋月明则拿起小盒子看了看，竟然是一对玉质袖扣，莹润光泽，价值不低。 “这袖扣太贵重了，你采访他一次都挣不到这么多钱吧？廖记者还是收回去吧，免得让他觉得过意不去，回头得补给你点什么，那就没完没了了。” 甭管廖燕吟是不是智商低，故意在她面前暴露存在感，但这礼物肯定不能收。 再说廖燕吟被这么直截了当拒绝，径直将小盒子收起来，抬眼看向宋月明，正要说点什么，卫云开办公桌上电话响了，他站起身去接电话。 宋月明微笑着看向她，轻声问：“廖记者想对我说什么？” 廖燕吟昂着脖子，高傲道：“你不用这么防备，男人管越严，越留不住。” 宋月明挑了挑眉，不怒自威道：“当我男人全靠自觉，廖记者道德底线令人惊叹。” 所以方才表现是故意激怒她吃醋，等着她跟卫云开大吵大闹，来彰显这朵解语花贴心之处？谁家姑娘这么傻？ 廖燕吟面上不为所动，实际上心里有点怕，她崇拜卫云开能白手起家走到如今地位，那天采访他们讨论建筑挺和谐，他们有共同语言，宋月明就是个只知道挣钱村妇，要不是有利益和孩子，估计早就离婚了，她只是想做卫云开红颜知己而已。 “宋女士不要随口污蔑人，我什么都没做。” 宋月明摊手：“如果这么说能让你自己心安理得话，那我鄙视你。” “你……”廖燕吟没见过这么直接女人。 宋月明撑着下巴靠在沙发上好整以暇。 廖燕吟可不敢在这儿大吼大叫，卫云开已经接完电话，直接提着公文包走来：“月明，许大姐说左左班主任打电话到家里让我们过去一趟，咱们快点走吧。” “发生什么事了？”宋月明紧张起来，该不会是打架斗殴吧？ 卫云开摇头：“没大事，我路上跟你说。” 而后又问还没走廖燕吟：“廖记者，你还有什么事吗？” 他记得接电话时候这人要走了来着。 廖燕吟气脸色绯红，她做了这么多只有一句口头感谢吗？ “你放心，我会跟你们报社主编感谢你，今年广告赞助可以再谈，到时候请你们跟宣传部联系。” 廖燕吟听完勉强保持礼貌，提上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宋月明歪着头打量卫云开，对上他狐疑目光，又若无其事站起身整理衣服，出门前她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这么不解风情吗？” “我只解一个人就行了。” “呸。” 二人一起进了电梯，下到五楼进来一个年轻男人，瞧见宋月明眼睛一亮，热情打声招呼：“宋总，好巧啊，在这里碰见你!” 宋月明点头笑笑：“宁先生，你好。” 姓宁男人、宁致远站在宋月明面前，殷勤问：“宋总来这儿看办公室？你们也要搬过来吗？” “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宁致远顿时露出遗憾神色，他是个娃娃脸，看起来显得人小，看向宋月明眼神又不掩饰欣赏和惊艳。 电梯里一共就三个人，另一个被忽略轻咳一声：“月明，这位是？” 宋月明向卫云开靠近一步，挽着他手对宁致远说：“宁先生，介绍一下，这是我爱人卫云开，云开，这是宁远纸品总经理宁致远。” 宁致远这才注意到两人距离很近，确认了卫云开身份之后满是遗憾伸过来跟他握手。 他还以为舍得让媳妇儿出来打拼男人是个怎样窝囊废，但看卫云开仪表堂堂，就失了那份轻视之心，等出了电梯才想起来，卫云开这名字耳熟得很，不就是龙成地产那个卫云开吗？ 宁致远喃喃一句国骂语气词，他刚才是当着卫云开面……不会因此给他上涨办公室租金吧？ 车上 “左左到底怎么回事？” 卫云开车开不慢，三言两语给解释清楚：“班主任说他追女生，就是上次给左左写信那个方米儿，现在人家女孩子家长找到学校，告到班主任那儿了，说左左耽误他闺女学习。” 宋月明听哑口无言，末了，轻声吐槽一句:“这都是什么烂桃花？” “确实是。” 还一下子来三朵，他们一家子招谁惹谁了？ 宋月明忽然想起来今年春天在家种过一株桃树要看桃花，纠结问：“是不是不该在家里种桃树？” “回头我送给熊锐吧，他该招一招桃花。” “可以。” 一路疾驰到学校直奔老师办公室，刚上楼梯，眼前就奔过来一人，是卫越。 “爸妈，你们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左左老师是哪个办公室来着？” 卫越脸上有抹担忧，指指中间那个门：“ 就在那儿，方米儿爸妈都来了，我在这守着不让他们欺负我哥啊。” 宋月明笑了，卫越身高比她还猛一点了，还是跟个小孩子似。 卫云开拍拍他肩膀：“行了，我们先过去，你在这等着，要是有问题我喊你过去帮忙，其他时候别动，知道不？” “好嘞！” 宋月明从欣慰变成了惊讶：“法治社会，你这是说什么呢 ？” 可进了办公室发现，还真不能保持理智了，方米儿爸爸个子很高，一脸凶相，看着像方米儿妈妈女人长得漂亮，正站在卫铭面前气势汹汹问：“你学习好就算了，还来祸害我们家米儿，你个破小子，你配吗你？” 宋月明一路设想过各种问题，唯独没有想到这场面，这次她手比脑子反应还快，直接走过来将卫铭拉到自己身边来，用力气之大，连卫铭都吓了一跳。 “这位同志，你唾沫星子喷到我儿子脸上了！” 方母隋霏定睛一看，瞧见真是宋月明，怒气冲天问：“还没见过你们这样护短家长，敢情你们家儿子能随便玩弄别人感情是吧？” 宋月明气极反笑，扬手挥开她直冲自己面门手指头：“别这么指指点点，我们刚过来，还不了解情况，还都是孩子呢，别一下子给扣这么严重帽子。” 卫铭班主任是个四十多岁文气女人，还是头一次见双方都是气势汹汹互相指责，只得先拉架： “两位同志，你们都先静一静，不要这么激动。” 卫云开上前一步将母子俩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客气道：“王老师，我们是卫铭父母，有什么情况可以告诉我们，但也请这位家长说话客气点，咱们都是为了解决孩子事情。” “对对对。”班主任还真怕来四个混球儿，那就不好办了。 方米儿父亲方大米倒是沉默着没说话，凶巴巴点了点头。 卫云开仔细打量过卫铭身上脸上没有伤痕泥渍才说：“方米儿同学呢？既然要了解事情，咱们让俩孩子都到场说说清楚。” 隋霏一听又要炸了：“还让我们米儿过来，她俩眼睛都哭成核桃了，再让她过来哭吗？你们故意羞辱人是吧？” 宋月明上下打量她一番，“方米儿妈妈，你平静一些，事情到底是什么样子我们还不清楚，如果你继续大吼大叫，那咱们还怎么谈下去？” 隋霏张口要说什么，结果被丈夫方大米拉住，以眼神示意她不能再说。 班主任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昨天放学回家隋霏发现方米儿嘴唇上有点红肿，嘴角还有块新鲜疤痕，她问怎么回事，方米儿说是自己咬，隋霏觉得不对劲，自己咬怎么才能咬到嘴角？ 方米儿长得漂亮，隋霏一直引以为傲，但从上初中开始就严防死守，免得出什么事儿耽误学习，偏偏方米儿学习成绩中等，隋霏又爱给她打扮，防来防去发现闺女跟人亲嘴儿了，那还了得？ ⊙看⊙最⊙新⊙章⊙节⊙笔⊙迷⊙屋⊙ https://m.bimiwu.net 隋霏当时没吭声，第二天方米儿去上学，她就在家里翻来覆去找隋霏日记本、书柜，而日记中果然写着有关男生，男孩儿叫卫铭，隋霏听方米儿提过，卫铭在学校有对双胞胎弟弟，开家长会时候她见过卫铭母亲，她知道这个女人，手里又有钱，脑补一万遍，闺女被卫铭欺负场景，到中午时候忍不住问方米儿嘴上咬痕是谁弄出来。 隋霏当初是这么问：是不是你日记本里卫铭？ 过了一会儿才得到回答：是。 所以还没到下午放学时间，隋霏就坐不住，拉着丈夫跑到学校里来，卫家有钱也不能放任孩子欺负我家闺女！ 宋月明听完大致前因后果，第一反应是看卫铭嘴巴，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她对嘴唇亲肿啃破这件事真没有经验，一时拿不准是不是卫铭做。 “左左，你跟妈妈说实话，是不是你？” 卫铭抬头，眼睛里带着委屈：“不是我。” 宋月明心里冒出来一个诡异念头，难道是卫越？也不对，那小子没心没肺，就算是亲了人小姑娘也不会这么没担当。 隋霏气咻咻说：“我闺女说是就是！” “定罪还得讲究个口供一致呢，方米儿妈妈，你不要这么武断好吗？我相信我儿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2章 102 第102章 班主任看着僵持在一起双方家长，小心翼翼提议：“要不然还是把方米儿叫过来问问是怎么回事吧？” “那不行, 我不能再叫米儿见他, 把卫铭调出去, 不能跟这样人坐一个班，其他女生家长也不会愿意！” 隋霏似乎给自己找到了立脚点, 信誓旦旦着重强调：“你儿子人品道德都不行，从小就花心，别以为家里有两个臭钱就能为所欲为，道德败坏才是最不要脸，你们家长也不说管一管！” 宋月明怒火一下子就彪起来了, 又打开隋霏指过来手指头：“同志，在不了解事实真相时候给一个孩子扣这么大帽子，我请你慎重, 不要看我们夫妻俩好说话就蹬鼻子上脸, 你们家闺女金贵, 我们家儿子同样是宝贝！” 一言不合就要给自己儿子搞校园暴力, 宋月明能忍得下这口气就怪了, 她亲生孩子自己都舍不得发脾气，这脾气当然得冲着别人来发！ “哼, 你以为这样威胁我就会怕你？只要你们家儿子欺负我闺女, 那这事儿就没算完！” “好, 没完就没完, 你想怎么办, 老娘奉陪到底！”宋月明陡然放大音量, 随手将手提包摔在办公桌上，一双眼睛瞪溜圆，气势惊人。 不止是隋霏，连卫云开都被吓一跳，宋月明何时这样自称过老娘，像是分分钟就要跟人干架一样。 卫铭听不对，上前护着自己妈妈，瞪视着隋霏说：“你别冲我妈凶！” 隋霏后退一步，嘴上不甘示弱说：“谁更凶？我闺女被欺负说两句怎么了？” 对方爸爸不吭声，卫云开不好跟女同志发火，转而对方大米说：“同志，我看现在还是把你家闺女叫过来比较好，卫铭说没有追求她，这点我是相信，你爱人这么闹下去也不是回事，咱们过来是解决孩子问题。” “又不是我一个人闹！”这人可真是会拉偏架！ 隋霏话刚落音，办公室门外探头进来谢顶老头，皱着眉头说：“王老师，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找家长过来就心平气和谈话，不要一惊一乍，这样也解决不了问题。” “好，校长。”王老师整个人都不好了。 老头扭头走了，隋霏深吸一口气，看向方大米。 一直没怎么言语方大米点点头：“让米儿过来吧，咱们当面说清楚，要是他真欺负咱闺女，我谁都不会放过，你们得负起责任来！” 宋月明眼皮都没抬说：“我儿子犯错我收拾，谁要敢强按头给他添加罪名，我们家都不是吃干饭。” 威胁人谁不会啊？她对待青春期孩子小心翼翼，不是让别人来摧残，对方是女孩子，她已经给过应有尊重，谁来尊重她了？ 卫云开则说：“咱们都是文明人，都要摆事实讲道理说话，如果有什么纠纷，请商量解决，不行还有法院。”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谁怕谁？ “你们……” 卫铭眉头都要打成结了，这件事闹大了后果估计不太好，他悄悄拉住宋月明手，微微用力。 宋月明扭头看他，卫铭挺为难。 这时候，方米儿过来了。 方米儿确实是个很漂亮姑娘，在初中生里头算是身材高挑，小脸杏眼，长相与其母有五分相似，看到办公室里有对陌生男女，卫铭又站在人家身边，下意识又看一眼宋月明，眼里头都是恐惧和防备。 宋月明先发制人问：“同学，让你们班主任叫你过来，就是为了问一件事，你爸妈说卫铭打扰你学习，有这件事吗？” 方米儿摇头：“没有。” 隋霏一听就急了：“什么叫没有，你那日记本里头记都是什么东西？啊？” 当着宋月明面，方米儿腾一下小脸通红，嘴角上咬痕也愈加明显，满眼祈求看向隋霏，哀求道：“妈，你别说了行吗？” “我怎么不能说了，你看看你这次数学考试成绩，人家在班里是第一名，你都快成倒数了，还替人家遮掩什么？总不能光你一个人落后？”隋霏心里头不忿很，她不许闺女谈恋爱，更不允许有人坑了她闺女！ 宋月明双手抱在身前，冷声道：“同志，我没功夫听你教育闺女，咱们还是先说正经事吧？” 口口声声卫铭对人家女孩儿造成多少伤害，怎么，难道要让卫铭负责不成？宋月明从没有想过做个恶婆婆，可是她护短！ 方米儿脸更红了，垂着头不说话，隋霏咬咬牙想回击，可看人家夫妻俩到这儿都没对卫铭动一根手指头，想占上风心思彻底歇菜，这人绝对不是个省油灯，她还是先拿出证据说话。 隋霏揽着方米儿肩膀，指着她嘴角旁边齿痕，一字一句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你家卫铭亲？” “妈！”方米儿心虚捂住嘴角，看也不敢卫铭。 “妈，这是我自己磕！” 隋霏皱眉，扬手在方米儿背上狠拍一巴掌，怒气冲冲地说：“你哥小屁孩以为我不知道，你再咬一个这样印子给我看看！” 方米儿立刻不说话了，悄悄抬头看卫铭，但这视线被宋月明抓个正着。 “到底怎么回事，我需要一个解释！” 宋月明真想生气，卫铭明显是有话憋着不说，方米儿则是欲言又止，纵使她自己行得正坐得端，但卫铭一句话不说让她很被动，仿佛有一种儿子向着儿媳妇不要亲娘心酸，明明还没到这个年纪！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卫铭挠挠头：“妈，我答应她不说出来。” 他觉得自己得信守承诺，可又不想让妈妈生气，要是悄悄说出实情还好，当着人家面说，有点不厚道。 王老师赶紧催促：“方米儿，那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铭是尖子生，王老师还是不希望他有什么问题。 方米儿垂着脑袋不吭声，宋月明抬手看一眼腕表，蹙着眉头说：“你现在要是不愿意说话，那以后都不要让你妈妈用这件事来找我麻烦，你和卫铭是同学，我是希望你们在教室里能够和谐相处，但我觉得，既然是同学就不该让卫铭为难。” 对这个温吞姑娘，宋月明终是喜欢不起来，她也不会用选择儿媳妇目光来挑剔人家，只是单纯觉得，这姑娘太没担当。 隋霏还不服气，张口就说：“你别威胁我闺女，米儿，有妈在，你啥都不用怕，谁敢欺负你？！” 方米儿怯怯看一眼宋月明和卫云开。 “云开，要不然你先出去等着，我怕有外人在，小姑娘不好意思。” 卫云开点点头，大步走出去。 “同学，麻烦你解释一下，嘴巴上伤口是怎么回事？” 方米儿眼圈一红，小声说：“阿姨，不关卫铭事，是我自己跟人打着玩不小心绊倒了，磕到。” 话刚听完，隋霏不相信，刚要开口就见宋月明平静看着她，想要说出口话都憋回去了。 宋月明继续问：“那嘴角上伤是你自己咬？” “不是，玩时候一个同学趴在我身上了。”方米儿眼中闪过明显心虚。 隋霏立刻追问：“是男生还是女生？” 方米儿咬着下唇说：“……女生。” 嘴角是别人啃，嘴唇却是她自己觉得不自在，自己嘬、咬出来。 “那你怎么不说实话？” “我怕别人嘲笑我，也让卫铭别说出去。” 宋月明觉得奇怪，如果只是一件打闹小事，方米儿为什么遮遮掩掩，除非与她打闹不是个女孩子，青春期孩子别扭敏感，一对男女同学稍有点亲密动作，都会被同学们私底下说他们谈恋爱，何况是啃到嘴巴上？ 方米儿间或看宋月明一眼，总觉得她什么都知道了，只觉得她妈从前说一点没错，宋月明着实厉害得很，有这样婆婆真太可怕。 “方米儿妈妈，你听清楚你闺女说了？这件事还要说什么？” 隋霏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话说，可又感觉哪里不大对头，她来不仅仅是要研究闺女跟谁亲嘴儿了，还有什么来着？ 王老师只当不知道，笑呵呵打圆场：“没事就好，孩子都大了，自尊心很强，咱们老师家长做什么事都得慢慢来，不要有点风吹草动就紧张。” 一旁方大米动了动嘴，没有当着所有人面问闺女日记本上内容是怎么回事。 “既然这样，那你们就带着孩子回去吧，都已经放学了，别耽误孩子回家做作业。” 双方家长都答应了，双胞胎跟在父母身后往校门外走，隋霏一家三口稍稍落后，到校门外就看见人家四口人坐在小轿车里扬长而去。 隋霏这才想起来，“方米儿，你日记本上东西是怎么回事？你和卫铭没有亲嘴儿，有没有谈恋爱？” 外人不在，方米儿嘟着嘴巴说：“妈，我没有，你别说了！” “你这妮子，你想干啥，都初二了还谈恋爱，不中！我得回去找恁老师，必须得看着你们不犯错！” 方米儿连忙拽住转身就走隋霏，哀求道：“妈，不是这样，我就是害怕！” 方大米皱眉问：“你怕啥，谁欺负你了？” 事已至此，瞒是瞒不过去，方米儿老实交代：“我给卫铭写了一封信，卫铭说他把信交给他妈了，我害怕他家里有人来找事，我现在真不喜欢卫铭了！” 就是有点可惜，会打篮球高大男孩子谁不喜欢？现在，她没有跟人亲嘴儿，只是暗恋个人，父母一定不会计较嘴上疤是谁咬出来。 隋霏确实松口气，后来一想，宋月明在办公室拍桌子瞪眼都没将这件事说出来让闺女丢面子，卫铭也说话算话没给闺女传谣言，她还威胁人家那么多话，想想怪不好意思。 长凶神恶煞方大米粗声粗气说：“只要你不再喜欢他，那这件事就算过了，咱不再提。” 方米儿喜直点头，又被隋霏在后背拍了一巴掌。 卫家 到了家，卫真已经写好作业等他们回家吃饭了，但看一向精明卫铭耷拉着脑袋跟在后边，又不说话了。 哥哥们长大之后父母就很少到学校接他们了，现在这情况该不会是东窗事发了吧？呜呜呜呜会不会连累她？ 卫云开看宋月明不大高兴，又看看卫铭带点不安表情，打圆场道:“咱们先吃饭吧。” 饭桌上相当安静，仨孩子吃乖巧安稳，饭后，宋月明让卫真上楼洗澡休息，她和卫云开叫上双胞胎去了书房。 “左左，你觉得你今天做得对吗？” 卫铭摇头：“也对也不对。” 信守诺言是没错，可他没有找好平衡点，如果不是隋霏发现方米儿日记，那就一点事都没有，可偏偏那么巧，两件事凑到一块儿。 昨天放学后卫铭在教室等卫越打完篮球叫他回家，卫铭顺手将作业做完，方米儿和三四个人在教室里打闹，一不小心向后倒了，面前男生躲闪不及趴在她身上，一口啃在嘴角上，惊慌之余，几个孩子约好谁都不说，那男生也来请求卫铭，他家里要求严格，要是出了绯闻肯定被揍。 卫铭答应了。 宋月明揉揉额头斟酌着该怎么说，卫云开拍拍她肩膀，接过这重担。 “左左，前阵子我们在你书包里看到一封信，就是这个小姑娘写给你，当时我们没说是相信你能处理好这件事，偷看信是我们不对，咳，我们也没打算说出来，但看现在情形，我想知道你是给了人家女孩子什么样回复？” 卫铭倒没多少怒气，只是惊讶看了他们一眼，坦白交代：“我说我把信交给妈妈了。” 卫越在一旁听着噗嗤笑出来，毫不客气说：“我就知道会出事。” 这么说还不把人家女孩子吓死。 卫铭不自在咳嗽一声，“我没想到会这样，以为这么说，她就不会来缠着我了。” 卫云开皱了皱眉，忽然抿唇轻笑：“你这么说岂不是把你妈妈说成了恶婆婆？” 双胞胎都是想笑不敢笑。 宋月明没好气给父子三人一对白眼，郑重其事说：“你们俩给我听好了，以后遇到这种事情要自己解决，不要直接把黑锅给你娘背，我是不希望你们在这个年纪谈个惊天动地恋爱，学校已经强调够多，我也不多说。 “我只是想说，你们都已经已经十五岁了，该学会承担自己责任，不要冲动也不要任性，要尊重人家女孩子，不喜欢呢就直截了当拒绝，喜欢呢也给我留到考上大学以后，我不想以后你们做出什么伤害人家女孩子事，爸爸妈妈去学校都低人一等，好没面子，知道吗？” “知道。”双胞胎齐齐回答。 卫云开又补充一点：“下半年真真也要上初中了，你们做哥哥得看好她，别让人欺负她。” “明白！” 卫铭暗暗打算明天去学校就直接把信给方米儿退回去，并不知道他这个操作，让方米儿怕不行，悄悄在女生圈子里说，卫铭妈妈是个很厉害女人，不同意卫铭恋爱，还有恶婆婆潜质，以至于一段时间内，双胞胎收到情书大大减少。 而在眼前，家庭会议散场之后，宋月明才没好气对卫云开说：“你看你们父子俩惹来烂摊子，都长了一张招桃花脸么？” 卫云开连忙过来给她捏肩膀，讨好说：“其实左左挺有担当了，谁也没想到事情这么巧是吧？” “熊锐在家吗？你明天就去把那棵桃树挖出来给他送去，栽好今年夏天还能吃上桃子。”宋月明也想迷信一回，要不然再来几次，真吃不消。 “好，明天早上我早点起来叫上双胞胎给我干活。” 宋月明这才满意，“儿子事情解决了，还有老子呢，下午急着出来没问你，那我现在问，廖燕吟是怎么知道你生日？” 卫云开身份证上生日比农历生日晚两天，是不准确，就算人看到他资料也会当成阳历生日，按说这日期早就过去了，廖燕吟特地送生日礼物，就是按照农历生日送咯。 “采访那天她就是带着生日礼物来，说要送给我，我随口说上面生日不准确，是农历生日，我没想到她会记着。”卫云开小心翼翼解释，生怕自家太太有丁点不满意，就让他去睡沙发。 这解释很合理，宋月明挑不出什么毛病，转身拍拍他脸：“这件事你去解决，解决不好话，家法伺候。” 卫云开郑重点头：“明白。” 他一直知道自己要是什么。 只不过信来源还得查一查，信纸上笔记略显稚嫩，工整清楚不像个成人，反倒像个孩子，再说，要是有人故意攻讦卫云开，何必挂上一个坏儿媳妇，那多吸引战火啊，根本达不到搞臭卫云开名声主要目。 卫云开让林秘书走了一趟，找到魏家几个孩子笔迹对比，确认信纸上笔迹属于齐树云大女儿魏小雪。 宋月明没来由想起刚结婚时候，魏小雪蹭到她院里，吃过饭装没吃，最后吃撑吐一地场景，打那时候起，她就对魏小雪喜欢不起来。 但她只说一句：“这件事你自己解决吧。” 王宝珍想吸引注意力，宋月明可没工夫陪她耍，安安分分不好么？这会儿谁有孝心，谁就得被王宝珍拿捏死死，久病床前无孝子，王宝珍从前不敢跟魏老太横是她懦弱，又得靠着魏根生寄回来津贴生活，但这时候，不像从前。 如果王宝珍安安分分，谁也不会少她一份吃喝，偏偏就是要闹腾，随她去。 卫云开回了一趟魏家。 他多年没回来了，人人都知道他是在外面工作忙，但哪回该走亲戚都没落下，这次回来也不例外，林秘书开着车，下车提了礼物下来，还给孩子分了一些糖果。 魏家仍旧是原先老房子，如今孙子孙女渐渐长大，院子里就老两口在住，显得空空荡荡。 老院旁边空着宅子如今正在挖地基，魏爱军要走这块宅院，要给魏强结婚盖房子。 老院三间大瓦房，王宝珍如今住在魏老太从前住过最宽敞那一间，房间里光线略暗，王宝珍正在床上躺着，实际上她已经恢复差不多，但因为病过，魏根生没再让她下地干活。 “起来吧，云开来了。” 魏根生知道卫云开过来是有事，但不知道为是什么事，上前拍拍王宝珍将她叫醒。 王宝珍只得坐起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见卫云开也只是冷笑一声：“你怎么舍得回来了？良心不安了？” 魏根生皱眉，卫云开示意他冷静。 “没关系，干娘看起来还病着，估计身体不舒服，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说话了。” 卫云开声音清冷，王宝珍心中渐渐浮起一层喜意，她就是要闹，就像她当年不能把婆婆怎么样一样，卫云开和宋月明也不能对她怎么样！难不成还能把她给掐死？ 魏根生心里正奇怪。 卫云开从衣兜里拿出来一封信，展开递过来：“这是报社收到一封信，我不知道是谁受到启发，以为将这件事传播出去，会对我有什么影响。” 魏根生匆匆看完，渐渐地呼吸急促，因为常常检查几个孩子作业，这字迹他看着眼熟，只不过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写出来，可卫云开既然过来了，还特意来看王宝珍那就跟这件事脱不开关系。 再看王宝珍，从看见信纸开始就流露出来心虚，这下子谁都清楚到底是谁在搞怪了。 “这封信内容没有被刊登出来，其实刊登出来我也不怕，大不了跟人打官司要赔偿，就是不知道提供虚假消息人会不会被有心人报复，会有什么后果我都是不管不问，毕竟如果能揪出是谁写信造谣，我也要追究到底。”卫云开一字一顿说清楚。 “我今天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告诉干娘，我什么都不怕，还有您要是觉得在老家养病我不够尽心，我听说国外治疗脑中风有先进技术，疗养院和医护人员都是现成，我让人送你过去，会有人专人将你伺候很好，病好之后再回国，干大留在国内，我会照顾，干娘不必担心。” 王宝珍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我不去！” 她自己人生地不熟去国外，不等于什么都不知道吗？条件再好她也不敢去！ “既然你不愿意去，那就算了。” 卫云开将信纸放在桌上，慢条斯理站起身说：“干娘好好养病，日后我没时间过来了，希望您早日康复。” 他说完对魏根生颔首示意，头也不回走出大门外。 魏根生站在原地还在发呆，而听闻卫云开回来魏家俩儿子都过来一探究竟，齐树云还带着大闺女魏小雪，想着魏小雪好歹有高中学历，肖想着能被卫云开带到城里公司上班也好啊，谁知道人赶到，卫云开早走了。 “爸，老三人呢？” 魏根生抬头，直直看向齐树云身边魏小雪，眼里都是失望愤怒，王宝珍做事他并不惊讶，但失望魏小雪竟然背着他帮王宝珍做坏事，那么大姑娘早就该有分辨是非能力。 何况卫云开刚才话竟有点恼了他意思，他管不住王宝珍也管不住孙子孙女，是得寸进尺啊得寸进尺！ “小雪，你好得很，好得很！” 魏根生没头没尾说了这一句，王宝珍靠在床头坐着不说话，她怕魏根生发火。 但这次，魏根生只是说了这么多，再没说别才让王宝珍觉得不安。 魏小雪缩着脖子不吭声，等魏爱国和齐树云看过来，心绪不安往外跑。 “到底咋回事？” “都忙你们去，别搭理我！” 魏根生恼很，脸色阴沉沉自己出门转悠，他已经失望到不想再跟这几个人多说什么。 魏爱国和魏爱军面面相觑，齐树云大大咧咧问：“爸这是咋回事？” 没人能回答上来这个问题，就连王宝珍也是闭口不言，毕竟有一瞬间，她是觉得魏根生想答应卫云开将她远远送走提议，她怎么舍得离开家？ 儿子靠不住，她还有三个闺女。 四人见问不出个所以然都找个理由离开，齐树云跟马凤丽并肩走着，回家路上不断听人提起，卫云开回来开车又换一辆。 “这两口子可真够有架子，你看上回在医院，还没怎么呢，三弟妹就把秘书带过来了，老三走哪儿也都是让秘书来。” 马凤丽听着齐树云抱怨在心内腹诽，她要是有钱她也摆谱，再说，老三两口子就是不想亲力亲为办事，你看要是换成宋月明爹娘生病，这两口子保准跑比谁都勤快！ 但两人都同时恨恨想，要不是婆婆干好事，他们现在哪用得着在村里种菜种地，早到城里过好日子也说不定。 ~ 信纸事件过后不久，宋月明在一场晚宴上又见到了廖燕吟，对方穿着粉色小礼服，一脸娇俏跟在一个男人身边，卫云开跟宋月明说了那人身份，是一位国企老总，也是廖燕吟父亲。 廖燕吟挽着廖父手来打招呼：“又见到卫总和宋女士了，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了，结果邀请卫总见面都见不着，连跟宋女士约采访都约不到。” 她确实来说过要采访宋月明，但宋月明可不接受，懒得给自己惹这数不清麻烦。 廖父端着老成持重腔调，呵呵笑着说：“小女能跟两位做朋友可是福分，你们可不要嫌弃她啊 ！” 卫云开疏离笑着：“廖先生说笑了。” 廖父朗笑摇头：“我可不是开玩笑，我闺女从小就喜欢建筑，只不过我跟她妈都觉得跑工地辛苦，就不让她做这行。” “那廖小姐转行可够成功，能在省内知名报社挣得一席之地可不容易，不过我听说廖小姐采访风格太过浪漫主义。”宋月明笑和善又大方，但这话不好听。 说浪漫主义是委婉，实际意思就是说廖燕吟专业能力不够，瞎编乱造来凑意思。 廖燕吟岂能听不懂，顿时由满面笑容转为脸色铁青：“宋女士没接受我采访，还是别胡乱评价好。” 宋月明无辜耸耸肩：“可是我看过你采访别人报纸啊，廖记者这么生气干什么？” 晚宴上被廖燕吟采访过人不少，周围有人悄悄听着俩人唇枪舌剑，都忍不住偷笑，廖燕吟哪有记者功底，完全就是她爸硬塞进去，让她做记者，不过是看廖父面子，如今廖父所在单位日薄西山，想来晚宴上拉拢一两个投资人，但人又不傻，谁会去掺和一个濒临倒闭工厂？ 廖燕吟被气不轻，她嘴皮子功夫一般，采访稿都是助手给写好，她现在是真想到卫云开公司工作，可偏偏有宋月明这个母老虎！ “宋女士，你不要欺人太甚！”廖父看不下去闺女被欺负，他正低声跟卫云开商量让廖燕吟去龙成事。 宋月明更无辜了，两手一摊说：“我赞美廖记者采访，老先生怎么也跟着生气？廖记者一人精通两门专业，又不是走后门进报社，何必恼羞成怒呢？” 卫云开一脸赞同说：“廖先生还请别为难我爱人，她确在夸赞廖记者，不过你刚才所说，让廖记者来敝司工作事情还是算了，廖记者专业能力过强，但建筑相关估计没有实践经验，我前不久才联系到一个著名设计团队，廖记者过来是大材小用。“ 两人一唱一和，完全将父女俩想说话都给堵回去了，廖父气扭头直走，廖燕吟不得不跟着去了别处。 宋月明这才扭头对卫云开说：“老先生看你眼神不一般啊，跟我爸看你差不多，把你当成他女婿了？” 卫云开低声喊冤：“真跟我没有关系，这人就是想找个人弥补亏空，想选我当冤大头，没有丁点礼义廉耻。” “嗯？” 宋月明没明白过来，不是找人投资，怎么成了弥补亏空？ “我让人查过，人人说他贪厉害，他厂里沦落到这个地步跟他脱不了关系。” 宋月明听后不做评价，如果是真，早晚会听到风声，不过，她忍不住吐槽一句：“能把闺女养成这样，脑回路也够清奇。” 卫云开认同这观点：他闺女绝对不能是这样，但同时这么想着又觉得是在侮辱自己，言传身教，他们闺女有起码是非观和道德底线。 他郑重说了一句，“没有丢掉做人底线话，是不会这么做。” 晚宴上，不出意外遇到了那天在电梯里见过宁致远，他是黄金单身汉，但目光总是忍不住朝宋月明看过来，卫云开不是没有感觉到。 宴会上男人有带着女伴，也有女老板，其中宋月明是最亮眼那一个，一身天青色旗袍，举止温婉漂亮，一点也不像传说中农村走出来，宁致远企业不能与月音媲美，事实上在国内月音都是独一份存在，国外品牌进入对它造成冲击很小，他真很崇拜宋月明，想与之来往，但是始终不得其法。 即便这样可能会增加办公室租金，抑或搬出龙成大楼，他也想尝试一二。 卫云开给宋月明端了杯果汁，似有深意地说：“其实这样宴会就是联系利益，用不着跟人谈多亲近，咱现在也不用惧怕任何人。” 都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什么做朋友、崇拜，看中还是身后利益背景，能做朋友人，绝对不在这里面。 宋月明不明白他为什么没头没脑说了这一句，但对他话还是赞同：“是这样，感情和生意要分开，我刚还在想，得有多少姑娘崇拜你这个成功男人啊，巴不得当你解语花红颜知己呢。” 卫云开尴尬转个位置，不偏不倚刚好挡在宁致远视线，努力诚恳说：“陪我苦过人是你，最懂我人也是你，你觉得她们是真看中单纯我这个人？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我真不需要，我觉得你也不需要。” “喔，你想可真通透。”居然能拒绝别人吹彩虹屁。 男人成功后结交所谓红颜知己解语花，大多属于情人范畴，宋月明不怀疑纯友谊存在，但没那个心力去挑战，如果有那精力可以做很多有意思事情，当将重心放到外人身上时候，可以向另一个女人排解心事时候，那么婚姻，岌岌可危或名存实亡。 她坚定地认为婚姻是一对一选择。 “你也认为我说是对吧？” “对啊。” 卫云开笑了，心满意足。 宋月明有点点奇怪，后来一想就明白了，他是说给他们两个人听。 桃树不是都已经挪给熊锐了么？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3章103 第103章 桃树挪给熊锐还有用的！ 廖燕吟除了采访根本接触不到卫云开，后来其父因贪没共有财产等罪名被起诉时, 廖燕吟便离开本市去别的地方生活, 而认真栽种桃树的熊锐也遇到了中意的女朋友。 这不, 他们今天就要去参加熊锐的婚礼，新房不在对门, 婚礼在酒店举行，吃过早饭去观礼也不迟。 十五岁的卫真亭亭玉立，一头长发用个粉色发箍卡住，长长垂在脑后，她穿着漂亮的公主裙下楼来, 臭美的转个圈，老实坐在沙发上的双胞胎，卫越先翻了个白眼： “真真, 你未免太爱美了！” 就因为妹妹这个特点, 初中三年双胞胎是劳心劳力的操心啊, 升到高中还要注意着初中的动向, 生怕哪个不长眼的臭小子想染指自家妹妹, 不说别人，就他们自己也忍不了！ 卫越因为这事儿还跟人打架, 叫家长, 但还是那句话, 他妹妹自己嫌弃吐槽都行, 别的男人, 呵呵, 你敢图谋不轨，鼻子给你打歪！ 卫铭懒得打架，他擅长从心理方面碾压人家，哪个不懂事的破小子看自家妹妹好看，想使坏主意，他就负责全方位的打击那人，直到他知难而退。 宋月明跟在卫真后面下楼，做好早饭后，她才上楼换衣服化妆，穿了件素色印花旗袍，腕上带着当年在京市买的那对翡翠手镯，双胞胎立刻鼓掌。 卫越见风使舵：“妈，你今天穿的特别好看！” 卫铭则说：“妈妈气质好！” 卫真哼了一声，走过来去抱着宋月明的腰，得意的说：“妈妈的旗袍是我选的，你们连我一起夸了，我眼光很好的！” “那是你误打误撞，根本不是真本事。” “小哥，你就是嫉妒我的才华！” 卫云开提着外面买来的早餐走进门就听着兄妹俩斗嘴，他摇摇头将小笼包和豆腐脑放到桌上，还有四根外酥里嫩的大油条。 “行了，你们俩咱们赶紧吃完出门，到时候迟到不好看。” 卫铭帮着老爸摆饭，一米八的大个子几乎跟卫云开一样高，奔到厨房将晾凉的小米粥和蒸豆角端出来，他奇怪的问：“爸，这不是做早饭了，为什么你还要出去买？” “蒸豆角是我让你妈给我做的，你们想吃哪个吃哪个。” 蒸豆角做的不多，只够两三个人吃的，卫云开占了最大的那碗。 卫真看着很不理解：“我就没那么喜欢吃蒸豆角，真的好吃吗？” 就是嘴上说着不喜欢，仨孩子看老爸吃的香甜，自己也想吃点，嘴馋。 宋月明捏了半根油条，吃了一口嘟囔说：“你爸爸忆苦思甜呢。” 昨天晚上睡觉前忽然说明早想吃蒸豆角，这饭做得简单，卫云开又很少点餐，她就答应早上起来做，选一把稍老一些的豆角洗净切段，沥干水分后加面粉和揉碎的馒头屑，上锅蒸熟，出锅稍稍放凉加香油盐和蒜泥拌一拌就能吃，蒸红薯叶子、槐花也是差不多的做法。 从前在县城住的时候做过这饭，这几年没想起来做过，偶尔一吃还真有追忆青春的感觉。 仨孩子一人吃了点，许久不吃真觉得好吃，卫云开买回来的早餐都被选择性的落在桌子上了，宋月明只从卫云开碗里抢到两三口。 “你们就是抢着吃饭香对吧？” 仨人异口同声：“没有，是妈妈做的蒸豆角好吃！” 再说，爸爸不也没让着他们吗？ 宋月明嘚瑟了一下，去厨房端出来一小碟花生米，都吃过之后，仨孩子剪刀石头布选出谁去收拾碗盘，浩浩荡荡的准备去婚礼现场。 照旧是卫云开开车，宋月明坐在副驾驶，仨孩子在后座叽叽喳喳。 卫真担忧的问：“妈，你说新娘子会对彬彬好么？” 熊锐的儿子熊亦彬去年从广市回到本市生活，熊锐这个女朋友谈了挺长一段时间才决定结婚，对方是个初婚女强人，比熊锐小几岁，宋月明同她接触过几次，相处的很愉快。 但关系到熊亦彬和后妈的关系，宋月明就不能胡言乱语了，只模糊的说：“会的，彬彬已经长大懂事了，他不会被欺负的。” 卫真当然不会被三言两语的糊弄过去，她在班上见到过父母再婚的同学，跟后妈后爸闹矛盾的到处都有，就连秦美娟也会担心秦霖叔叔会不会给她娶个后妈，后妈对孩子好的很少，他们三个跟熊亦彬是好朋友，当然会担心他的处境。 卫越大大咧咧的说：“那还有熊爷爷和熊奶奶，他们肯定会对彬彬很好的，都是男子汉大丈夫，怕啥？” 宋月明扭过身看他们，面带警告的说：“你们不能对彬彬胡说，别挑拨他和阿姨的关系，他们新家庭要慢慢相处，要是彬彬不高兴让你们陪他们，别不耐烦就行了。” “知道啦，妈，我又不傻。” 卫越拉长嗓子回答，另外俩人也是‘我们不是不懂的模样。’ 宋月明飞给他们一个眼刀子，坐正身子看向前方，卫云开面带笑容的开车，到酒店停车入场，新郎新娘还有熊家二老已经在婚礼宴会厅外招待客人。 熊老太太人逢喜事，满脸的笑意，瞧见他们过来每人手里塞了一大把糖。 新娘子化了妆很漂亮，眼角眉梢的笑意一直没淡过，道过恭喜一家子入场，他们的座位挺靠前的，不远处就坐着熊亦彬，正低头摆弄游戏机。 “彬彬！” 卫铭喊了一声，熊亦彬抬头看过来，一脸惊喜的说：“你们来这么早。” “对啊，咱们昨天不是说好的么。” 亲爹就要再娶，亲妈另组家庭有了孩子，熊亦彬玩游戏也是心不在焉的，找到小伙伴就轻松多了。 四个孩子也不管座位不座位的，围在一起打游戏去了，宋月明多看了熊亦彬两眼，忍不住对卫云开感叹：“彬彬长的可真好看。” 从小漂亮到大，特别的赏心悦目。 卫云开微微蹙眉，替儿子抱冤：“左左和右右不好看吗？” “风格不同嘛，双胞胎跟你长的像，绷着脸就太严肃了，彬彬长大肯定就是个花美男！” 卫云开想找面镜子看看自己是不是很严肃，再说了严肃不是挺好的么？他小声嘀咕：“你说我严肃，也没见你怕过。” 宋月明刚要接话，就听身后有人说话。 “你们两口子说啥呢？天天说不完的话吗？” 回头一看是费谌和秦霖，卫云开直接平平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们合法的，就是说不完，怎么了？” 秦霖耸肩，无奈的说：“我也不敢把你们怎么样。” 费谌的小儿子费展和秦美娟同他们打过招呼就跟另外四个凑到一起去了，四个大人坐在一起说话。 卫真见到费展，远远冲费谌挥挥手，费谌美的冒泡：“我干闺女就是孝顺。” 卫云开挑眉：“那你不看看是谁教出来的。” 宋月明则问：“嫂子怎么没跟过来？” 费谌两手一摊：“泰山大人生病住院，她抽不开身。” “没什么大事吧？” “没，老人的小毛病了。” 费谌走走停停这么些年，前妻邱宁再婚又离婚，两人重新走到一起，不过没有领结婚证，当对同居人，邱宁很喜欢卫真，有了女主人，两家的关系比从前还要亲近两分。 婚礼上来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正是暑假，有挺多的小孩子，生意场上认识的，来来回回的很热闹。 婚礼开始前，熊亦彬有些紧张，他待会儿还要上台发言，尴尬得不得了，一众小伙伴都在陪他放轻松，顺顺利利的上台，在司仪的带领下一家和乐。 婚礼完成之后，熊锐还在应付客人，他们这一帮熟人打过招呼就离开了。 离开酒店前，费谌搞了个提议：“咱们难得凑整齐，孩子也都在呢，晚上干脆一起吃烧烤吧？” 众人都没意见，地点还是定在卫家，一行人兵分两路，去采买肉菜饮料啤酒的，另一队带着孩子回家，熊亦彬也凑数跟过来玩，熊锐没拦着，反而拜托宋月明多看着他点。 熊亦彬挺好的脾气，台上跟新妈妈说话的时候有点尴尬，这会儿已经看不出什么了。 到了家里，八个孩子都能把沙发坐满了，宋月明指指厨房冰箱：“里面吃的喝的都有，自己随便拿，不知道的就问他们仨。” 八个孩子都答应了，宋月明上楼换件衣服下来就奔厨房去准备调料，苏妙宇和杨倩这姑嫂俩给她打下手，顺便说说孩子的问题。 如今正是出国热，海归金贵的时候，费谌家的费翼已经在国外呆了一年，苏育翔考上大学，又准备出国深造，苏妙宇的儿子胖胖也快十岁，得早做准备。 杨倩问：“月明，你们家这仨有打算出国吗？” 宋月明笑笑：“还没怎么说过这件事呢，他们好像都不打算出国，其实在国内上大学也没差。” 仨孩子都有点恋家，双胞胎开学高三，卫真开学高一，有的人家初中都能把孩子送到国外留学，宋月明舍不得他们出去又不会拦着不让他们出去长长见识，具体怎么选择还是看孩子的。 不过，去年他们曾经出国玩了一个月，仨孩子对国外的食物很不习惯，现在也没提过要出国的话，宋月明估计他们是没这份心思的。 杨倩挺理解的，满是惆怅地说：“这翔翔一出国，还不知道几年才能回来一次，我得天天想他，你这仨都出去了还不得跟割肉一样？” “你现在就不割肉了？都一样。” 宋月明说着一扭头就看苏妙宇眼含热泪的，把她吓了一跳：“苗苗，你这是怎么了？胖胖不会也要出国吧？” 苏妙宇可怜兮兮的举起手里的洋葱：“我切它切的。” “噗——” 调料和配菜准备好，分头去买东西的人都回来了，带回来的东西异常丰盛，牛羊肉鱼虾还有生蚝扇贝，汽水啤酒冰淇淋，宋月明的冰箱本来就是满满登登，带回来的冰淇淋费很大功夫才给塞进去。 费谌和卫云开在厨房切肉，厨房嘛事儿都不会干的秦霖就负责穿肉串，忙忙碌碌许久，肉串都腌好了，烤架被几个孩子给捯饬出来了。 “嘿，你别说这一下午还真的没有白忙活！” 秦霖乐颠颠的拿上肉串试着自己烤，连带着孩子也喜欢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小院里很快飘起来烤肉香气，中午的婚宴饭菜不错，不过谁都没吃多，这会儿闻见肉味儿都在分泌口水。 “月明，你这酱料调的可真好吃，比烧烤店里也不差什么，你怎么什么都会？”杨倩忍不住的夸。 苏育翔十分赞同妈妈的话：“我好舍不得月明阿姨做的饭。” 杨倩可觉得自己养了个叉烧，愤愤不平的问：“你出国就舍不得这个？没别的了？” “有有有，也舍不得你嘛！” 众人都笑，吃喝间也免不掉问起准高三生双胞胎想考哪里的学校。 卫越还记得他的清北梦，但这会儿可不好意思当着大伙的面说出来，含糊道：“还不知道，等明年就知道了。” 卫越那么跳脱都不说实话，卫铭当然不会吹牛，但两人在学校的成绩常年名列前茅，其余人自然认为大学是不在话下的。 卫云开帮着打圆场说：“行了，咱们自己吃吧，他们也是好不容易放次假。” “对对对，别问成绩了。”秦霖怕问得多了伤秦美娟的心，这次升学考她考的不是特别理想，能进想上的高中是托了关系的。 吃到一半天色渐渐暗下来，打开了大灯，院子里的燥热也渐渐降下来，抬头看时还有些许星星，过会儿就被云朵遮住了。 费谌仰脸看天，感叹道：“咱们小时候天上可都是星星，现在比以前少的多了。” 大人们都说是，小孩子都有点印象。 卫真骄傲的说：“我姥姥家的天上就能看到很多星星！” 苏妙宇也想念在县城住着的日子，忍不住提议：“月明姐，哪天有空咱们去乡下玩玩，听说你们老家现在开发的不错，梨园桃园都有，到秋天去，正正好！” “好啊，看今年秋天有没有时间，估计开学后没多久就能去了，刚好让孩子放松一下。”因有宋建军的蔬菜大棚草莓园为先例，小宋庄魏水村方圆百里都渐渐做起大棚蔬菜，砀山梨、8424西瓜，年轻人都干的热火朝天，只有老一辈舍不得把庄稼地种别的。 费展没怎么去过乡下，兴致勃勃的跟卫越打听，胖胖人小鬼大，他从小就喜欢粘着卫真，撒着娇说：“真真姐姐你得带我去玩！” 卫真一口答应，大人孩子都聊的热火朝天。 对门熊老太太夫妻俩应酬过客人回来，瞧见他们这里热闹也过来玩了一阵子，见熊亦彬玩的高兴，熊老太太特地跟宋月明道谢。 “大娘不用这么客气，就是带着孩子一起玩罢了。” 熊老太太仍旧坚持：“要是没这几个孩子陪着，彬彬不会这么高兴。” 她回家煮了一锅酒酿圆子送过来，还有解腻的茶水，热热闹闹一阵子，眼看天上的云层越来越厚，怕回家的时候淋雨，帮着收拾了东西，都准备离开。 宋月明和卫云开送他们到门外，都能听见滚滚闷雷声，忽然间又起了风。 招待了那么多人家里也不算脏乱，将剩下的烤肉放到冰箱里，他们一家子也各自洗漱休息。 宋月明刚阖上眼就听到外面雷声越来越大，哗啦啦的雨声听的清清楚楚。 “下雨了？” 卫云开被她这一句话吵醒，嗯了一声，翻过身搂着她又睡去了，晚上吃烧烤的时候两人都稍微喝了点酒，宋月明酒量不好，现在仍是飘飘然的，靠在他怀里特别的安心舒适。 雨后初晴 宋月明心情挺好，但不期然接到宋家打来的电话，宋老太太身体不大舒服，送到医院诊断，医生来说就是这些天的事。 饶是艳阳高照的宋月明还是惊出来一身冷汗，老太太今年六月才过九十大寿，俩儿子给她好好热闹了一番，那次回去宋月明见她还挺好的，平时老太太身体不好不坏的没有大毛病，宋家俩儿子伺候的很精心，家里不愁吃穿的…… “月明？月明？咱们回去看看吧？” “好。” 一家子匆匆忙忙回去了，宋老太已经回家了，住在老大宋卫民家里，他们直接过去，宋卫国也在那儿守着，宋卫琴也在，老太太见过这个孙子那个孙女，眼睛还是一个劲儿的朝外看。 谁都知道她在看谁，一个是小闺女，一个二孙子，但这俩哪个都来不到她面前。 宋卫兰和钱有才私奔之后再也没有在踪影，村里出去打工的人说起见过她，也有人说在东北见过，但宋卫兰是决计不敢回家来的，她的儿女恨她入骨、因宋卫兰私奔丢脸，成年后都去了别地生活，钱有才的老娘闺女早就说忘了他这个人。 至于宋建钢，他被移交广市公安局时认错态度良好，配合公安机关追捕到一个在逃人员，免掉了死刑改判无期徒刑，这几年里宋卫国去看过他一次，平时很少提及，但老太太临走前，最惦念的还是这两个人。 宋卫国猛吸一口烟，提议说：“要不，跟咱娘说卫兰找着了，她能放心的走。” 宋卫民摇头：“不中，要是咱娘撑着一口气就为见她，再见不着，可咋弄？” 倒也是，都这时候了，谁也不敢撒谎瞒着她。 宋月明他们见过老太太，宋老太拉着宋月明一直笑，说话都是颤颤巍巍的：“好……孙女！” “奶奶……” “开，对月明好。” 卫云开一直弯着腰，对老太太郑重说：“好，奶奶你放心。” 老太太精力不济，他们没有多打扰，看过她，黄栀子催他们回去，家里地方不够住，他们儿女儿媳守着老太太就中。 宋月明只得依她，天黑前才赶到家，第二天中午宋建军打过来电话，老太太吃过午饭走的。 九十多岁去世算是喜丧，宋卫民和宋卫国年纪都不小了，谁家条件都不错，没啥可争抢的，都齐心协力的给老太太风光下葬，吹吹打打两三天很是热闹。 下葬后，宋月明消沉一阵子就恢复过来了，日子似乎又恢复平静。 九月开学将仨孩子送到高中去，卫真仍旧没骑上她心心念念的自行车，路上的汽车那么多，双胞胎哥哥轮流载着她，反正就这么一年的时间，等到明年哥哥们考上大学，她就可以自由自在的骑车。 最重要的宋月明得给不愿意坐公交车的宝贝闺女准备防晒，“你要是晒黑了会后悔的。” 卫真晒黑恢复的也快，但就是晒黑之后不愿意出门。 刚开学没多久，卫云开告诉宋月明一个消息。 “宋建钢改判死刑，杨红卫死在了监狱里。” “什么？” 前不久宋建钢在狱中打架斗殴引起冻乱，他刚开始服刑没多久，开始的态度不过是装出来的，眼见出狱遥遥无期，还是试图制造混乱越狱。 杨红卫和宋建钢在同一个监狱服刑，且好巧不巧的死在混乱之中，死因是颅内出血，体内多处骨折。 虽说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杨红卫是谁杀的，但他确实因这乱子而死。 宋月明震惊之后也就淡定了，可能这就是杨红卫的命。 “什么时候执行死刑，爸妈知道吗？” 宋建钢判无期之后，宋卫国和黄栀子是松一口气，儿子再坏，他是不愿意看见他死的，原以为他会在监狱好好改造，谁知道仍旧贼心不改。 卫云开摇头：“我刚知道的消息，估计三哥那边也快接到通知了。” 枪决之后，得有人给宋建钢收尸下葬。 宋月明探口气：“还是尽早跟他们说吧，要是想去见一面也来得及。” 宋卫国和黄栀子听到之后第一反应都呆住了，黄栀子哭都哭不出来，她一共生四个孩子，另外三个都不如宋建钢这一个让她操心！ 宋卫国沉默半天说：“幸好你奶奶走了，要是让她知道非得气着不可。” 黄栀子唉声叹气的，可俩人最后还是得去见宋建钢一面，而杨家的丧事来的更快些，杨红卫的骨灰领回来，杨大胆已经疯掉的媳妇也死了。 听说杨敏回来过一趟，每月给杨大胆的钱依旧给，杨大胆没了束缚，和村里的老寡妇厮混，每月拿钱混吃等死。 十月，宋建军陪着宋卫国和黄栀子去探望宋建钢，过后不久也将宋建钢的骨灰带回家草草下葬。 原本葬礼宋月明是不打算回去的，但人死如灯灭，不必再因此给黄栀子留下什么疙瘩，也就过去了，宋威威一个披麻戴孝的，灵棚里守着的都是侄子辈，宋月明连一滴眼泪都落不下来。 宋建军说了见到宋建钢的场景： “到死还在埋怨咱爸妈偏心，觉得他自己命不好，没一点儿错，我看着他那个样子跟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跟要吃人一样，监狱里也不是啥好地方。” 宋月明听后无言以对。 宋家半年里办了两件丧事，都觉得晦气，气氛都阴沉起来，直到快过年才缓过来。 今年过年青菜价格飙涨，宋家两兄弟赚的心满意足，黄栀子和宋卫国的地都分给两人种了，连租金带红利足够两三年吃喝不愁的，宋威威又懂事，老两口养着他不费什么事。 秋天的时候事多，说好的游玩没能成行，年前的草莓上市时，宋月明邀请苏妙宇和杨倩还有熊锐的新婚妻子杨榕去乡下摘草莓。 这是妹妹带来的客人，宋建军和宋建兵招待的很大方，草莓随便吃，都不打算要钱。 私底下，宋建军和宋月明说：“现在城里人越来越有钱，反倒喜欢到农村来玩了，等明年春天桃花和杏花一开，来的人更多，就是怕他们把花给摘了。” 宋月明想起来农家乐，提议说：“这也是个赚钱的机会啊，三哥，你再养点柴鸡，人家买的更欢，或者请个厨子做饭。” 宋建军做了这么久生意，稍微一点拨就知道怎么干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事情，不挣这个钱都对不起自己啊，再说要是能做起来，连周边的村子都跟着受益。 “对了，等明年夏天该有可多爬叉爬出来了，到时候你们再带着孩子来，也好玩！” 这两年，宋建钢在梨园地底下埋了不少产过蝉卵的树枝，今年春天就有三三两两的爬叉爬出来，明年是集中爆发期，这东西乡下常见，城里要买最少也得十来块钱一斤，梨园树底下的空地闲着也是闲着，养殖爬叉一举两得。 宋月明一听就觉得浑身痒痒，她可不敢抓，但还是好奇：“那爬叉不会爬到树上找不着？” 宋建钢晃一晃手里那卷透明胶带：“给树上缠一圈，到时候爬叉都给树根那一片儿，一抓一个准。” 宋月明抖抖鸡皮疙瘩：“还是算了，我可不敢抓。” 双胞胎听的摩拳擦掌，卫越哥儿俩好的攀着宋建钢的肩膀：“小舅舅，我啥时候能过来啊，夏天在你们家住着中不中？” “肯定中啊，不叫谁住也得叫你们几个住，等春上我就盖房子了，到时候你们过来一人一间屋子，保证住得下！”宋建军满脸的自豪，他盖起来楼房那可就是村子里的独一份。 卫真和卫铭也愿意过来，宋月明乐得清闲，只不过还有个不得不提醒的事情： “那就得等你们高考之后了，我什么意思你们应该明白的。” 双胞胎一听有点蔫，他们也有那么点小紧张。 卫真幸灾乐祸，反正她要高考还要等两年，现在先高兴了再说！ 卫铭笑眯眯的说：“真真，你不要笑，等你高考的时候我和右右两个人盯着你，你说好不好啊？” “没有，大哥哥你说什么呢，我就是为小舅舅盖楼房高兴！” 卫真怂极了。 宋建军看的大乐。 年节里走走亲戚，招待客人，魏春华和丈夫周师达带着还不到一岁的儿子来他们家拜年，宋月明给了大红包，小家伙虎头虎脑特别讨人喜欢，魏春华看他看的很紧。 宋月明是知道原因的，自从那次卫云开去看过王宝珍，王宝珍改成让闺女孝顺她，仿佛要把自己受这么多年罪都给弥补回来似的，变着法儿的折腾仨闺女。 大闺女魏春芹家里穷人还算老实，对亲娘也孝顺，但搁不住王宝珍时不时头疼腿疼要去一趟的闹腾，照顾过一阵子就在丈夫习有为的抗议下渐渐减少去娘家的次数。 二闺女是魏春玲，王宝珍自认为她牺牲良多，成天提及当年的事，魏春玲一边应付难缠的公婆，还得回魏家伺候老娘，张康的父母意见不少，顺带的把她折磨够呛。 最小的魏春华比较无辜，王宝珍对她是爱护的，怕魏春华有了婆家不顾娘家，也怕这个有出息的闺女厌烦她，也时常将魏春华叫过去给些好处，控制不住脾气的时候，也会对对付魏春华，尤其是在魏春华怀第一胎的时候，为了给王宝珍洗衣服让王宝珍相信她是孝顺的，三个月的身孕流产，掉了个闺女。 宋月明当时气得不行，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旧时代的恶婆婆折磨儿媳妇，结果这是王宝珍对待自己闺女的？！ 魏春华的丈夫公婆也对流产的事有意见，就算是个闺女也是自家的孩子，掉了可真是可惜。 王宝珍却说：“b超查不准是个闺女还是儿，现在掉个闺女正好，要是生下来你可就不能生儿了！” 她也知道愧对闺女，将私房钱都拿出给魏春华，魏春华却对王宝珍冷了心肠，王宝珍越来越不可理喻，两人之间的代沟无法沟通，就变成逢年过节的回去。 生这个儿子，宋月明去喝喜酒的时候见过王宝珍一面，喜气洋洋的完全忘记自己做过什么。 那时候宋月明就明白，人性里的恶一旦放纵出来将会不可收场，甚至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住。王宝珍只想自己过的痛快，但她的痛快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而当年给她施加痛苦的魏老太早与黄土为伴。 “京京，你吃糖糖吗？” 卫真特稀罕这个胖娃娃，胖胖长大了不好玩，开始玩京京，最喜欢拿着糖逗一逗盯着糖流口水的奶娃娃。 宋月明拍开她的手：“你手上干净不？别让京京把细菌都吃到肚子里去。” “妈，我洗过手了，你看我只让他舔奶糖的一头，不会让他吃这边的！” 魏春华直接将京京送到卫真怀里头：“他戴着尿不湿呢。” 卫真小心翼翼的确认他尿不湿戴的很整齐，瞧见尿不湿的牌子举起来对宋月明看，“妈，你看是你们公司的月亮宝宝。” “对，你放心抱着吧，不会弄到你衣服上的。” 前些年公司推出的经典尿不湿系列名称就叫月亮宝宝。 卫真抱着京京玩，卫铭和卫越提议将他放到地毯上，大家一起比爬行，仨人把京京哄的咯咯笑。 闲谈间，宋月明问了一句王宝珍的情况，那场脑中风恢复之后，王宝珍小病不断，高血压加肝硬化，听说这两年还有糖尿病，身体越来越虚弱，常年在床上躺着，几乎不出门。 虽然年年都有林秘书去查看情况回来报备，但问一句也不多，善始善终罢了。 提及亲娘，魏春华神色不大自在，初二她要回娘家的，王宝珍现在的模样跟当年的奶奶魏老太如出一辙，当初她年纪小不用伺候魏老太，但现在得直面脾气古怪的王宝珍，魏根生对王宝珍只负责一日三餐，打骂都动不得，王宝珍也不敢惹他，两人就那么沉闷的过日子。 “她还是那样子，有时候会说胃疼吃不下饭，我爸说她是有时候吃多了。” 宋月明点点头，不再多问。 年节来拜访的客人不断，魏春华一家三口没有多留，早早离开。 快要到正月十五的时候，家里来了一通电话，宋月明接到京市打来的电话，是蒋大飞打来。 “蒋叔过年好，您身体怎么样？”蒋大飞和兰婶年纪不小了，他们回京都时常去拜访一次，逢年过节互通电话。 蒋大飞呵呵笑：“还硬朗着呢，好得很，月明啊，云开在家吗？” 这语气一听就是有事商量，宋月明连忙说：“他在家呢，蒋叔我给你叫他。” “别别别，我先把这事儿跟你说一遍，你看看要不要跟他说。” “您说。” 蒋大飞清清嗓子，压低声音说：“月明，是这样，云开的生母病了，说是乳腺癌，求到我这里来想见见你们，你们这么多年不来往没啥错，但我想着人都病了，能见就见，见了也少点遗憾对不对？” 宋月明有片刻怔忪，又很快回过神：“蒋叔，还有别的情况吗您都跟我说说，我来跟云开商量。” “她的近况我也不大清楚，方家一年不如一年，她那小儿子不是个省心的，这些年过的一般，估计临了，后悔当年的事了。” 宋月明恭敬的说：“我明白了，谢谢蒋叔。”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4章 104 第104章 宋月明挂断电话一抬头就看到卫云开站在书房门口，猛地心一跳。 卫云开看着她反应无奈一笑：“你在自己家里也能吓着？” “不是, 我没想到你刚好出来。” 他扬起空着玻璃杯：“我出来倒水喝。” 宋月明定定神起身朝他走过去, 斟酌之后才才问：“你刚才听到什么没？” 其实她有预感, 他是预感到会发生事。 “蒋叔打来电话？是有事吧？”除夕当晚他们已经给蒋家联络拜年，按说没什么事情, 蒋叔不会间隔这么短就打电话过来。 “对，他说林女士得了乳腺癌，现在找到蒋叔联系咱们，想见见面。”林思思乳腺癌是年前突然检查出来，当时已经是晚期, 发现之后就开始化疗治疗，医生预估状况很不妙。 卫云开眉宇间闪过一抹意外，却没什么动容。 这么些年, 卫云开对林思思感情早就变得很淡, 看起来无怨无恨, 很少提她, 实际上是在他最需要亲情照顾那十年里孤单一人, 在独自摸爬滚打中彻底斩断对林思思期望，当个陌生人永远不见面最好, 若是面对面, 对林思思比陌生人还不如。 他迟迟没有回答, 宋月明抬手整了一下他毛衣领, 柔声说：“乳腺癌分早期晚期, 蒋叔说她已经是晚期了, 化疗没什么效果也没有做手术切除，你想一想，尽量别留遗憾。” 人死如灯灭，再多爱恨都会随着时间流逝消弭在天地间。 卫云开轻轻皱眉，抓住她即将收回去手，犹豫着说：“我和她没什么好说，谁都会有这么一天。” 他一直不喜欢林思思，小时候是奇怪她对爸爸爱答不理，长大了明白林思思矫情，对她完全没有期待。 “我如果说对她完全没有感情，是不是挺不孝？” 宋月明摇了摇头：“不会啊，没谁规定母子之间也要感情很好。” 只不过林思思对他们来说终归是个特别人。 蒋大飞年纪大了心软，看林思思也是一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才会帮她这个忙，打电话通知他们。 “你好好想想，好吗？” 卫云开蹙眉，对上她明亮眼睛，忽然明白她刚才一直强调意思，无非是怕他心里还有疙瘩，趁着这时间，解开或者彻底斩断过去。 但他没有立即点头答应，而是去了书房，宋月明没有跟过去打扰，去厨房烧了一壶开水，泡了两杯茶。 书房里静悄悄，卫云开从柜子里拿出那本他当年从家里带出来相册，里面大多是祖辈照片，林思思大多出现在合照里，他记得她不喜欢照合照，但又有许多精心拍摄单人照片，放在单独相册里。 这本相册末尾有一张卫江与林思思合照，年轻男人笑意盎然，女人略略勾起嘴角，文静优雅，男人看向女人目光充满炽热爱意。 就当是看在爸爸面子上吧。 卫云开走出书房，走过去端起宋月明给他泡那杯茶，浓淡刚好，客厅里散落着清幽茶香，他舒了一口气：“我待会儿和蒋叔联络一下，到时候你陪我一起过去吧？” “好，那左左他们呢？” 卫云开想也不想说：“他们高三，就别跟着来回跑了，再说那边到底什么情况还不清楚。” 宋月明一想也是，现在说这个问题就太早了。 “蒋叔刚才给我留了个号码，喏。” 卫云开接过来看了一眼，放回桌面上，没有立即打过去，反而先给费谌打了个电话，过后才打给纸上电话。 去京市日子定在正月十五后，仨孩子知道父母要去京市消息非常怨念，他们开学综合征还没治愈呢，爸妈又要出门，想想都很失落。 卫真搂着宋月明脖子撒娇：“妈，你怎么不早点过去呢，我还能跟你出去玩，不对，陪你出差给你拎包！” “事出突然嘛，下次、下次有机会一定带你过去。” “那好吧。” 双胞胎倒是适应良好，准确说他年龄大了没有妹妹那么爱撒娇。 宋月明还承诺：“等处理过这件事，我今年上半年会多抽点时间呆在家里陪你们，行吧？” 家有两个高考生，还没开始百天倒计时，宋月明已经提前开始紧张了。 卫云开也说：“今年我们俩工作重心就是你们三个。” 顺带还提起了出国问题，双胞胎都摇头，卫越先表态：“我暂时没有出国打算。” 卫铭说：“我觉得咱们国内学校也很厉害，我们俩还是先把高考考好，以后有机会想去也行。” 先征服一座高山再去想别目标。 “那挺好。” 两人完全尊重他们俩意见，日后机会多着呢，不必急于一时。 安排好家里事情，两人出发去京市，四合院已经装修妥当，不过他们两个住过去有点大动干戈，选在从前买好四套房子里他们俩那套。 他们住下后先去忙了各自工作，第三天才去林思思所在医院。 即将到达医院之前，宋月明在附近花店买了一束花，一束白百合。 病房管理非常严格，登记过资料才进入病房，宋月明抱着那束花清香扑鼻，裹着花束塑料纸在与衣服摩擦时发出窸窸窣窣声音，路上安静极了。 在护士指导之下找到那间病房，敲了敲门，是方金安来开门。 当年在涮羊肉店里匆匆见过一面，宋月明认不准这人，方金安主动做了自我介绍，她才想起来当年那个对卫越颐指气使少年，和林思思当初维护小儿子方希清态度。 卫云开脸上波澜不惊：“你好，我是卫云开，来见林女士。” 方金安愣了一愣，布满皱纹脸上有恰到好处惊讶，而后侧开身：“请进。” 林思思住单人病房，室内明亮通透，他们俩走过去，躺在床上女人缓缓醒过来，扭头朝这边看过来，瞧见卫云开站在面前，惊讶又惊喜。 当年被卫江捧在手心里、会跳舞浪漫女人已经韶华不再，戴着一顶老枣红帽子，帽子边缘几乎看不到头发踪迹，眼窝深陷眼尾有细密皱纹，饱满苹果肌已经失去养分，因病出现暗黄斑点一览无遗。 “开儿，真是你？” 林思思说出口发现嗓音变哑，失落无比摸了摸喉咙，因为生病，她连那把清脆动人好嗓子都没了。 宋月明上前将那束百合放到桌上，林思思将目光分给她一些，愣怔一会儿对她笑笑。 好在，林思思对她没有过多关注，继续用沙哑嗓音说：“开儿，你能过来，我真很高兴。” 卫云开蹙着眉，他对眼前这人越来越陌生，对着林思思真情流露与愧疚，他思索片刻才给一个自己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平静反应：“你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 平静淡漠，连那一年刚到京市故作陌生都没有，或许当时自己都不知道，潜意识里是想用那样态度看到林思思懊悔与愧疚，而现在他已经没有那种情绪，他做了父亲，有自己圆满家庭，林思思愧疚与否，已经没那么重要也早就不去在意。 林思思显然对他这样态度猝不及防，眼底渐渐浮现出一抹受伤。 “开儿，我就是想看看你，你孩子呢？” “他们都在上学。” “我记得你是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是吗？真很好，你很好。”后一句是说给宋月明听。 然而宋月明并没有觉得这句嘉奖有多么动听，但她闭口不言，因为说什么都不合适。 林思思又问三个孩子名字，卫云开答了他们大名，她仍旧是夸很好。 过了一会儿，林思思说有些累了躺那儿休息，方金安过来喂她喝了点水，喝完水，她小声说：“老方，你能不能下楼给我买俩橘子，我想吃橘子了。” “好。” 方金安拿上外套，对他们两人点头示意之后离开病房。 门关上，林思思慢吞吞从病床上坐起来，靠在床头慢慢说：“你方叔叔在这儿，有些话我不方便说，开儿，是妈妈对不起你，让你受了那么多苦，你恨我也是应该。” 卫云开听了没什么触动，反而认真说：“没什么，当初爷爷将我送到乡下也挺好，留在京市我不会有现在日子。” 卫家只剩他一个，林思思改嫁他就得当个寄人篱下拖油瓶，依照林思思性格，会将全部心力放在新家上，对他照顾有限，那样落差才是最伤筋动骨，不如干干脆脆，不留半点念想。 林思思听后连连咳嗽，好半会儿才拍着胸口抬头。 “开儿，你就这么恨我？” “谈不上恨，我就是陈述事实罢了。” 林思思双手攥着被子，垂着眼睑坐在那儿不知在想什么，再抬头看他们时候脸上带着泪痕：“那你为什么答应过来看我？” 卫云开纠结片刻，选择坦然相告：“你得了癌症且……”时日无多。 他没有说特别明白，即使当个陌生人活着，也没有盼着林思思早死意思。 可这一句话仿佛给了林思思希望，她满怀期待看向卫云开，凄凄惨惨问:“开儿，你能不能喊我一声妈妈？这么多年我真很想你，我也是没办法，当年情形你是最清楚……” 在林思思希冀目光中，卫云开动了动唇但却没有说话。 林思思以为有可能，又流着泪说：“开儿，我对不起你，可是妈妈真爱你，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妈妈包小馄饨，星期天我们一起出去玩，带你去滑冰逛公园，买你喜欢糖人，这些妈妈都记得清清楚楚，我这些年也很不容易……” 小馄饨？卫云开记忆中有关林思思内容不多，小时候大多时间是爷爷奶奶照顾他衣食住行，他记得林思思偶尔才下厨包一次小馄饨，吃最高兴是卫江。 卫云开沉默良久，只说了一句：“小时候事情我很多都不记得了。” “可我们是亲生母子啊，你是不是认了那个警卫员乡下媳妇叫妈，她没生过你，我才是生养你人啊！”林思思情绪渐渐激动起来。 宋月明心道不好，这病房里只有他们三个人，万一林思思有个好歹，这事情就说不清楚了，她打量过房里条件，随时准备去叫医生。 卫云开轻咳一声清清嗓子，平心静气问：“你让我过来只有这一件事吗？” 林思思一愣，眼中尽是幽怨：“我都要死了，你都不愿意满足我这个愿望？” “你是我生身之母，满不满足你要求这件事都是事实，只不过咱们这多年不见，不必喊得那么亲热。”卫云开说不为所动。 宋月明清楚，林思思和王宝珍都能喊妈，但意义是不同，卫云开不愿意喊林思思。 林思思抹了一把泪，声音低低：“我知道你还是恨我，开儿，我是你妈妈啊，如果我不爱你，我怎么会生你呢？你为什么不能理解我难处？” “我理解你难处，也没再和你计较什么，如果我们继续讨论这件事，我觉得这对你病情毫无意义。”卫云开说冷酷。 宋月明站脚后跟疼，林思思外表确实很可怜，但真让卫云开喊了妈妈就能心安理得了？卫江三十多岁才得了卫云开这么一个儿子，是因为林思思不想毁了身材，那个年代，林思思能把持住多年不生孩子，难道在卫家还有立锥之地？ 林思思愣愣看了卫云开好一会儿才说：“你和你爸爸不像，他不会这么对我。” 卫云开眼底全是嘲讽笑意，卫江当年对林思思百依百顺换来是什么？他努力将这句话忍下去，冷淡问道：“那你见我还有别事吗？” “开儿，医生说我没多少日子了，见见你我已经很满足了，只是没见到你孩子，下次，你能将孩子带过来吗？怎么说我们都是有血缘关系亲人，我是他们奶奶……” 话还没说完，就被卫云开打断：“双胞胎今年要考试，时间只会越来越紧张。” 林思思神色晦暗，想仔仔细细打量卫云开一番，还得费劲抬起头，瞧他衣着体面身形高大，犹豫着问：“开儿，我活不了多久了，你方叔叔年纪大了，希清是你在这世上唯一兄弟，你们是骨肉至亲，你能不能答应我照顾他一二？我知道你现在过得很好，前不久还看过关于你采访，只要你一句话，希清就能过得挺好了，你答应妈妈，行吗？” 方希清比卫云开小十多岁，如今也快三十人了，仍旧一事无成，对比卫云开事业蒸蒸日上，根本不够看，林思思最放心不下就是这个一手拉扯大小儿子。 “我是想跟你说明一件事，关于你病情或者病后安排，有什么难处我可以帮忙就帮你做些，算是谢你十月怀胎生了我，这也是我这次过来目，至于别人，我没那个责任和义务。” 话说到此，卫云开是真有种松口气感觉，林思思临终前没有后悔，他亦不必愧疚不安。 林思思病是不可能治愈了，她明白过来卫云开意思，不敢置信看向他：“你竟然盼着我死？” 卫云开蹙眉：“我没这意思，人固有一死，早点计划一些事情，免得有什么后顾之忧，我想这对你病情也有利，医生说这病得保持心情轻松。” “开儿！你……” 宋月明看林思思脸色不大好，转身准备去叫医生，还没走出去就见病房门被推开，一个陌生成年男人就站在门外。 方希清看清楚病房内情形先是皱眉，又很不客气问：“你们是谁？你们把我妈怎么了？” 宋月明对这人很没好感，不咸不淡道：“是她自己情绪太激动。” 方希清大踏步走进来，脸色阴沉沉，看清楚站在床前人是卫云开，那股阴沉又渐渐散去，装腔作势点点头：“原来是你啊，那你怎么把我妈气成这样？” “希清，你别、别那么冲。”林思思仍及是不希望卫云开和方希清再闹不和。 “你快喊哥。” 卫云开正眼看了方希清，他们似乎是有一半血缘关系兄弟，但两人脸上找不到半点相似之处。 方希清犹豫着没开口，卫云开抬手制止：“不用，我就是过来看看她。” 他又回头看向林思思：“过两天我会让人来一趟，你要是改变主意可以告诉他。 “开儿！” 卫云开头也不回向外，拉着站在门边宋月明一同离开病房。 林思思又喊了他一声，卫云开攥着宋月明手暗暗收紧，低声说：“没事，咱们走吧。” 不虚此行。 病房里 林思思失魂落魄坐在床上，方希清被卫云开拂了面子，心里正不高兴，看林思思这么激动，只得先安抚她。 “妈，你可别咳嗽了，你本来就在化疗，要是再感冒发烧，可就不好办了。” 或许是方希清贴心安慰让林思思缓过劲来，她平复之后擦擦眼泪，有气无力说：“希清，还是你最贴心。” 卫云开完全是生意人冷情冷性，恨她恨到了骨子里。 两人坐着说了一会儿话，病房外有人推门进来，是个鸡皮鹤发老太太，方金扶着她颤颤巍巍走进来，后面跟着个瘦高老头相对硬朗一些，老太太跟林思思有五分相似，这对老人是林思思父母。 年纪大了瞧见女儿受苦，俩人都忍不住抹泪，方金安劝住他们，让方希清给俩老人倒茶，踌躇之后才问：“他们走了？” 林思思黯然点头。 林老太太奇怪问：“刚才是谁来了？” 林思思没说话，反倒是方金安提示道：“就是刚才在楼下你看见那个说很眼熟人。” 方才方金安买过水果碰见林家两位老人过来探望，带着他们上楼时候碰见卫云开二人下楼，卫云开看他一眼并未打招呼，直直走过去，林老太太却注意到那个年轻人，嘟囔着说这人很眼熟。 方金安记得卫江模糊模样，卫云开与他面容不大相似，但举手投足气质与卫家那位老爷子极为相似，如果是熟悉人见到，应当会赞叹一句有卫家人风骨。 “那是谁啊？我就是看着眼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是开儿。” 林老太太狐疑看了林思思一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过一会儿明白过来，真是她那个外孙子卫云开，据说现在事业有成，是当地排上名次富豪。 “他怎么走这么早？你们说什么了？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再过来？” 林思思摇头：“他连一句妈都不肯叫。” 方希清听见哼了一声：“你指望他对你好是不可能了。” “希清！” 方金安呵斥一句，方希清立刻住口不说了，满心不耐烦地去水果袋里找吃。 一旁沉默着林老头摸摸头发掉光脑袋，瓮声瓮气问：“他就没说别，你都这样了，连点表示都没有？” “……没有。” 方希清和方金安都支着耳朵听林思思和父母哭诉，卫云开心如磐石，没有半点动容。 林老头悻悻说了一句：“要是当初让他跟着你也是养出来个白眼狼。” 林老太太则是截然相反想法：“他挺有本事，应该留在身边。” 要不然现在也不会对林思思不闻不问。 “他不是说要给你添点医药费，那就让他负责吧，你生了他，这是他应该给！”林老头下了命令，止不住心疼自己命苦女儿。 林老太太哀叹一声，仍在后悔当年没有将卫云开留在身边，本来就是个半大孩子了，自己都能养活自己了，倒头来白白便宜了别人家，她这么想着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 “你们知道他住哪儿不？我想去见见他？” 他们本来就是实打实亲戚，要是能重新走动起来才是最好。 但林思思摇头：“不清楚，我以前在四合院见过他。” 四合院？卫家当年有一座四合院，林老太太问清楚地址，倒吸一口冷气，四合院涨价涨厉害，现在拿着钱都买不到，卫家四合院竟然能完完整整拿回来，可真是走运！ “他现在过得挺好，怎么还计较当年事呢？” 林老太太小声嘀咕，听进了所有人心里，他们当年在十年里没什么损伤，如今倒是过平平，一无所有卫云开反而胜过了所有人。 翌日 林家老两口奔到四合院拍门，半天都没有人应，最后是附近路过邻居提醒了一句：“这家人不经常在家，人家院里有安保系统，你们可别叫门了，白费劲！” 两人铩羽而归，再问林思思是真不知道别任何地方。 又过一日，医院来了西装革履一人来见林思思，自我介绍姓林。 “林女士，您考虑怎么样了？” 林思思不好开口，但落了一肚子气林老太太径直问：“我闺女是林思思亲妈，生他养他那么多年，他打算给多少？” 林秘书笑专业又恭敬：“女士，是这样，从今林女士对卫先生提出要求开始，医药费由卫先生负责，实报实销，先前产生费用卫先生概不负责。 “另外，请恕我冒昧，如果林女士对身后事处理有要求，在合理范围内，卫先生都会一人承担。” 卫云开态度很清楚，只负责林思思今后医药费和丧葬费用，别一概不问，要想从他手里拿钱，怕是要拿出有效票据才能通过。 方希清皱着眉头骂：“他怎么这么狠心？还是人吗？就不怕让人知道他生意做不成？” 林秘书淡淡一笑：“方先生，请您谨慎措辞，如若您蓄意污蔑卫先生名誉，我司聘有专业律师团队，请您知悉。” “你——” “希清！” 方金安按住暴怒儿子，对林秘书歉意一笑，说：“不必了，我爱人医药费我还能负担得起，卫先生对我们有芥蒂，不负责也罢，不用这么勉强。” 林秘书很意外，慎重问：“你们确定？据我说知，乳腺癌化疗费用较高，二位家里情况……” 如果林思思能坚持下去，方家和林家家底都要掏出来给她治病，她年纪大了，没有买保险，两家没别经济来源。 “如果你们日后后悔，卫先生也不会对林女士之外人有任何经济援助，请三思。” 林老头和林老太已经是耄耋之年，花不了多少钱，但他还有两个儿子，遗产都花在林思思身上，他们指定不会愿意。 林老太嗔怪似拍拍方金安：“我知道你是不想用他钱，但卫云开给这钱是应该，就收下吧。” 方金安犹豫不定。 “希清马上就要结婚了，你也得为他考虑对不对？” 方金安在林老太谆谆劝导下答应下来，林思思眼里满是感激又感动，方金安竟然愿意为她放弃所有家底，她没有看错人。 …… 林秘书回去复命，将各人反应都说了。 卫云开没什么意外，谢过林秘书便挂断电话，宋月明就坐在他旁边，免提情况下自然听到了全部内容，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 林思思和那些人反应没有太让她意外，如果他们人品过关话，当年就不会在那样情况下拒绝养育卫云开。 “不用叹气，说实话，来时候我是期待这样结果，她要是痛哭流涕悔过，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处置。” 如果那样，他还冷着脸对重病在身生身之母，才会让人觉得冷血无情。 “不管怎么说，她生了我，我就尽一点本分吧。” 宋月明点点头，靠在他肩膀上说：“你想得开就好。” 卫云开换个姿势揽着她，下巴放在她头顶，仿佛在汲取温暖力量。 宋月明舒舒服服靠着，懒洋洋跟他说家里琐事：“中午他们三个还打电话来着，问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双胞胎开学考试成绩出来了，估计考得不错，急着表功呢，故意不跟我说分数，咱们这次回去不带礼物都不行。” “好，待会儿去逛逛，真真怎么样？” “你闺女你还不清楚？委婉提醒我，说是春天快到了，一通电话里抱怨三次学校校服长得丑，得给她买新衣服新裙子呗。” “小要求，星期天还是可以穿漂亮衣服。” 宋月明撇撇嘴：“哼，这小丫头衣帽间都快放不下了，回去你给她收拾吧，得有挺多衣服今年不能穿了，她怎么长那么快？都快比我高了，以后怎么穿高跟鞋，那得找个一米八以上对象才登对。” 卫云开心有戚戚焉：“幸亏他们长大时候家里条件也好了，要不然给他们做衣裳都得发愁布料从哪儿来。” “可不是嘛，都怪你长太高了，你看我就是刚刚好！不过双胞胎以后可以找稍微矮点女朋友中和一下。” 卫云开点头：“对，但是真真必须找个子高点，要不然怎么保护咱闺女？！” 这回，卫云开倒是没有提未来女婿门槛，卫真上初中时候接到过情书，卫云开知道之后，直接去了一趟学校提议老师严抓这种扰乱学生学习行为。 宋月明笃定，卫云开对未来女婿要求都要记满一个小本本了。 两人都是说动就动风格，正好下午无事，一起去逛商场，京市商场比本市规模要大，要买东西应有尽有，宋月明给一家人挑选穿搭，给双胞胎买了新款手表，卫云开腕表，卫真小巧精致吊坠，自己一对碧玺耳坠，最后给黄栀子买一对金镯子。 回家之后，宋月明直接瘫在了沙发上。 卫云开端了盆水提醒她：“过来一起泡脚。” 宋月明磨磨蹭蹭去了，跟家里通了电话，说归期。 “妈妈，你给我们买了什么礼物呀？”卫真声音甜腻死人。 宋月明一下子就被闺女齁着了，但还得理智保持神秘：“你猜猜看？” “妈妈，你告诉我呗。” “那你先告诉我你俩哥哥考多少，我好奇这个。” 卫真抬头看哥哥们脸色，俩人齐齐摇头，卫真嘿嘿笑着不敢说，转移话题说：“妈妈，你们快点回来，家里樱花快开了。” “知道啦。” 卫云开笑着不说话，他怕一开口就被闺女套话了，但这样会得罪太太。 两边抱着电话说了快一小时才意犹未尽挂断，洗脚盆里水早就凉了，只得换一盆重新把脚泡热。 两天后，宋月明将京市分公司事务处理妥当，卫云开也结束行程，他们选了翌日一大早飞机回家，收拾好东西后从小区出来，林秘书和司机就在小区外等着接他们，系好安全带一路朝机场而去。 路上宋月明似有所感往后看了看，心里乱糟糟，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怎么了？” 宋月明摸摸心口，觉得有点口渴，摇摇头拿过卫云开手里水喝了一口，那股子异样仍旧没有消除。 “我忽然有点心慌，不知道怎么回事？” 卫云开摸摸她额头，冰凉凉不像是发烧，想起刚才她拿走水瓶时指尖都是冰凉，连忙问:“你是不是晕车不舒服？” “不会，我从来不晕车。” 宋月明回头又看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后方有一辆面包车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直觉告诉她那辆车很怪异。 “云开，你觉不觉得咱们这辆车有点不大对劲？” 车是分公司公用车，司机也是公司职员，只不过今天是林秘书开车，司机坐在副驾驶等将他们送到机场再将车开回去，宋月明总觉得这辆车有些颠簸。 卫云开并没有以为她说是在开玩笑，仔细感觉之后，左侧似乎有不正常颠簸，他立刻命令林秘书：“靠边停车，咱们检查一下车辆情况。” 早上从市区到机场路上车不多，林秘书车速不慢，他想踩刹车减缓车速却发现刹车不大灵敏，车速没有减下来。 “卫总，这车好像刹车失灵！” “什么？！” 宋月明心脏狂跳，扭头去问副驾驶司机：“这车是怎么回事？” 她坐不是一般人车，是京市分公司负责人辛静专用公用车，司机也是专用，可司机也是抓耳挠腮满头大汗，很焦躁地说：“宋总，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卫云开却在一瞬间看清司机心虚眼神，心底浮起不妙预感。 “报警！” 与此同时卫云开心有灵犀拿出手边大哥大拨了报警电话，电话几乎立刻接通。 “你好，我们在近市区前往机场建设路上，我们汽车刹车失灵，麻烦你联系附近交警救救我们！车牌号是京x……” 此时，路上迎面而来一辆货车，林秘书为刹车急咬紧牙关。 司机听着他们对话，眸底闪过一抹恶狠狠，盯着路上即将擦肩而过那辆货车，他伸手要去推林秘书，卫云开猛地站起身！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0第105章 105 第105章 方希清坐着出租车来到市区通往机场路上，一路向窗外注意着哪儿有无出车祸, 但都没见到期待中场景。 出租车司机还是第一次见去机场往路两边张望人, 不由笑着问了一句：“哥们儿, 你在路边落钱包了？” “不是，我就是看看风景。” 司机当然不会相信这坐立不安表情是在看风景, 但也懒得戳穿什么，反正到地点给付账就成。 路程走到一半，车内交通广播插播一条事故信息。 “建设路由东向西路段发生一起车辆侧翻事故，事故造成四人受伤，其中三人重伤昏迷, 伤者已被送往医院治疗，目前路段正在进行事故处理，建设路段拥堵, 请司机朋友注意绕道, 避免给您出行带来不便。” 四个人？ 方希清猛地拍了一下椅背, 兴奋极了。 司机回头看他一眼, 整个人毛骨悚然, 什么玩意儿听见人家出车祸这么兴奋？ 谁知道方希清还兴奋至极凑过来跟他确认一遍：“大哥，你刚才听见是不是四个人出车祸？” 司机翻个白眼：“对。” 方希清心中纳罕, 出事时候应该是三个人, 不过要是四个人也没事儿, 成了！ “师傅, 咱把车开回去吧, 我又不去机场了！” 司机一听心里更毛了, 大早上拉过来一个神经病，可对方希清这幅样子看不过眼，于是怒从心头起：“我现在没法儿掉头回去，要不你结账下车，再在路边拦一辆车？” “啊？为什么不回去？” “跑肚拉稀，我这不是怕耽误你时间嘛！”司机诚心恶心一下方希清。 这会儿天气正冷呢，方希清不愿意下去等车，笑着商量说：“要不我多给你加十块钱，你坚持坚持？” 司机皱着眉头问：“我憋不住放屁怎么办？” 方希清一听就想捏住鼻子，心里骂娘，付了车费出租车在路边停下来，这边岔路离机场不远，但前方有堵车，司机在前面路段绕个弯，调转车头往回开，前面不远就有写字楼，到那儿拉客去！ “你丫——”方希清哆嗦着站在路边，就看刚说不回去司机从反方向调转回来，路上没车，出租嗖一下从方希清面前开过去，他连车牌号都没看清楚。 方希清又骂一声，这路上来往出租车几乎没有空车，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拼车，要价特别高，他急着回去，只得咬着牙掏钱。 不着急，这件事一过，他就能成富翁了！ 但当务之急，是打听那四个人在哪间医院。 到市区后，方希清往广播电台打了个电话，说是四人家属，想知道他们去了哪家医院，但广播电台人对这件事并不清楚。 “这样吧，同志，如果我们得到消息就给你把电话打回去？” 方希清犹豫了一下说：“好，那你记一下我家电话号码。” 挂断电话，方希清回了家里，方金安正在厨房熬粥，慢条斯理跟没有注意到他悄悄回来动作一样，方希清暗自庆幸，正要推门回房，就听没回头方金安忽然开口： “大早上不在家，你干什么去了？” 方希清嬉皮笑脸转回身：“爸，我就是下楼遛个弯，再说现在也不早了。” “今天不上班？” “我跟单位请假了，媛媛生病，让我过去陪她。” 方金安点点头乜有多追究，将小米粥盛出来放到桌上，又唠叨一句：“你们也该结婚了，看看你都快三十了还不结婚生孩子，人家跟你一样大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爸，你着什么急啊？单位分房轮不到我，咱们这家属院媛媛不愿意住进来，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挣钱。” 方金安目光里都是语重心长：“这样才对，你爷爷奶奶都没看到你结婚生孩子，你总得让你妈妈放心，我去医院送饭，你出去时候别忘锁门。” “知道啦！” 门一关上，方希清就翻出来柜子里报纸再看一遍，经济版面有一则醒目新闻，‘知名服装厂厂长身亡，其弟接手家族事业成为新任掌舵人。’ 他看到这则新闻时候就知道自己发财机会来了，没想到那么顺利！ 就是不知道他们住是哪一家医院，但开头都这么顺利，接下来事情一定会更加顺利，方希清开始想象，未来美好日子。 十二点钟，方希清接到广播电台打来电话，上午那名接线员真打听到了伤患入住医院。 “在区中医医院。” 方希清连连道谢：“同志，真是太谢谢你了，我现在就过去看望他们，现在人没事吧？” “我也不大清楚，送来三个男人都在手术室呢，这次事故挺严重，你快过去吧。” “好好好！” 方希清末尾语调都在忍不住上扬。 接线员觉得奇怪，但却没有多问。 区中医医院 交警队对刚包扎好宋月明说：“你们家属已经联系广播电台，说要过来看望你们。” 宋月明皱了皱眉头，牵动额头伤口，忍着同意，没有跟交警挑明疑问：“谢谢同志，等我爱人处理好，我们就来跟你说当时情况。” “行，不着急，你们那辆车已经被拖走了，要是有什么需要交代就告诉我。” 宋月明笑笑，等交警下楼买早饭，她先给费谌打了个电话，费谌还没从睡梦中醒来，就听到这消息，什么瞌睡虫都给吓跑了。 “咋回事？在哪个医院我现在就过去！” “我得麻烦你先帮我办件事，你帮我查下跟广播电台打听我们住院消息人是谁，号码属于谁家，还有你麻烦派人去盯着我们坐过那辆车不要被人动手脚。” 费谌二话不说抓起外套准备往外走：“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给你处理妥当。” 打完电话，宋月明回到急诊室。 护士让她坐下来继续处理手背上细碎擦伤，“这些只是被玻璃渣子碰到了，伤口不深，你可真够幸运。” 宋月明沉默着笑笑，她当然幸运，要不是卫云开抱住她，她伤就不止是这点。 当时司机要推开车林秘书，卫云开眼疾手快站起身从后座抓住司机手，他力气用很大，差点将司机手腕给掰折，但那司机下定决心要害他们，另一只手抓着方向盘往左边打，要让他们跟货车撞到一起。 林秘书情绪不定，方向盘被司机转动，直往迎面而来货车上撞。 货车司机似乎也发现了对面小轿车异常，紧急踩了刹车，林秘书死死踩着失灵刹车，电光火石之间死打方向盘，车子在向左撞时候生生转个弯，擦着货车车头冲进路边绿化带，接下来就是天旋地转之间，卫云开扑过来抱住了她。 车子侧翻进绿化带，宋月明睁开眼就发现眼前黑漆漆。 “云开。” “嗯。” 他声音沉闷，听起来很痛苦。 宋月明迅速挣开他怀抱，先打开车门爬出去，再转身小心翼翼将卫云开拖出来，他右手手臂垂着不动，额头有一块擦伤。 “我还好，林秘书。” “我知道。” 被他们连累货车司机没有离开，匆忙赶过来和她一起救人，林秘书伤更严重些，额头上都是血，人已经不大清醒，最后拉出来是那个司机，他伤最重，但宋月明还不想让他死。 万幸是，在出事前打报警电话是有效，附近派出所人立刻过来营救他们，路上有交警巡逻路过，在路边拦下出租车，连带医院急救车，一起将他们送到了医院。 除了她，另外三人都进了手术室，卫云开是骨折加撞击伤，林秘书伤到脑袋，医生说肋骨骨折，宋月明受伤最轻。 处理好伤口，宋月明去缴了医药费坐在手术室门外等待，脑内却没有停止思考，她丝毫不怀疑这是个阴谋，但谁受益最多呢？ 司机为了害他们连命都敢搭进去，要说是深仇大恨，她不相信，就算是商业矛盾，外人手也伸到公司公用车来不会这么粗糙行事。 司机不下车是想确保事故能够万无一失么？还有她在路上注意到一直跟着他们面包车，在翻车之后也了无踪迹，是偶然还是巧合？ 宋月明已经打电话给辛静，车和司机都是她，她要听听辛静怎么说。 辛静听说她出车祸直接赶到医院来，惊魂未定问：“宋总，车祸原因是什么？” “你车被人动了手脚，轮胎和刹车都是人为损坏，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宋月明问平静，说话时眼前还不断浮现车子冲向大货车时，她当时想法。 辛静结巴了一下：“我能得罪谁？”就是最近交往一个男人非要她结婚，但她不同意，两人争执之后分手。 宋月明不满意这个解释，辛静磕磕巴巴将理由说出来了。 “你再好好回忆一下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待会儿警察会过来做笔录，到时候你配合一下。”辛静有公司股权，是她打拼多年成果，就算月音没了宋月明这个掌舵人，还有苏妙宇和卢善因是大股东，公司也不会变成外人。 辛静没有什么理由害她。 如果是害卫云开呢？地产公司密切合作者人品是信得过，卫云开对他朋友深信不疑，宋月明没有深交，但也相信卫云开识人能力。 即便有那个万一，这桩事手段粗糙，本市治安状况不如京市，在京市动手不是最好选择，况且他们早就立过遗嘱，双胞胎已经成年，足以有能力处理突发事件。 除此之外就是利益相关人了，而且在京市跟他们有利益关系。 费谌很快给了回信：“打电话到广播电台人姓方，地址在机关单位家属院，就是云开母亲改嫁那个方家。” 方希清？方金安？ 不，就算她和卫云开都死了，也轮不到这两人来分遗产，在不知道他们有遗嘱情况下，最有资格争夺遗产人是林思思，她是卫云开母亲，第一顺位继承人里面有她。 但林思思命不久矣，她财产会留给谁自然不言而喻。 “费大哥，你帮我查下司机和方家有没有关系。” …… 方希清先去了林思思住院医院，有意无意将车祸广播给林思思听，林思思不知道什么事，听到车祸重伤四人也没有什么反应。 林老太也在，削着苹果哼了一声：“有钱人在路上乱开车，活该被撞死!” 方希清皱了皱眉，与方金安极为相似眼睛里满是算计：“妈，这些天卫云开都没再来看过你？他秘书上次来那么过分，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还想着他。” 提及此事，林思思忍不住黯然，她生前唯一愿望卫云开都不愿意满足，只来过那一次，再也不说看看重病母亲，他真冷血无情啊。 但对上方希清还是温柔，“他事情忙吧，你别怪他，是我对不起他，他生气就生气吧。” 方希清自然不满意她被这么对待，为了安抚他，林思思从床枕头下面拿出来一条珍珠项链。 “妈妈没什么好东西，这条项链最值钱，你收着吧，到时候用这个向媛媛求婚，我只希望离开之前能看到你们结婚就心满意足了。” 莹白珍珠项链颗颗饱满圆润，这是林思思嫁给方金安时候私底下得到礼物，她一直舍不得拿出来，生病前一直戴在脖子上。 方希清撇撇嘴，还是将东西收下了。 儿子没有预想中高兴，这让林思思吃了一惊，弄不懂他是在气什么。 方希清则犹豫着怎么开口，他刚到另一间医院问过，卫云开重伤昏迷，那个司机和秘书也在手术室，就剩下那个女人还是好好，他得选个合适时机让林思思过去。 恰好，电视上有详细事故播报，信息内提及有车上人员姓氏。 “这该不会是卫云开和他媳妇儿坐车吧？” 这一条终于引起了林思思重视，她看着新闻界面，不敢置信问：“你说谁？不是你哥吧？” 方希清十分孝顺安抚林思思说：“妈，你别担心，我这就打电话让人问问出事是不是我哥。” 林思思满是动容，从前方希清霸道，连她再生个孩子都不允许，现在竟然愿意喊卫云开哥哥，他真懂事了啊！ 方希清是到外面打电话，没几分钟就回来了，哭丧着一张脸说：“妈，那就是他们，他们今天回去。” “什么？” 林思思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 方希清还说：“我跟人打听了，他们现在就在医院里，卫云开生死不知，他要是死了，您又该伤心了。” 一直沉默着林老太忽然说：“那他要是死了，他媳妇不发财了？” 卫云开公司到底有多有钱他们都不知道，可要是这么多钱便宜一个女人，林老太立刻不忿起来。 “你是卫云开亲娘，怎么说都生养他十来年，这钱该不会一点都不分给你吧？” 方希清喜不自胜，林老太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女儿啊，你不为别人着想也得替希清想想，卫云开钱分给你是应该，不能他媳妇独吞。” 方希清赞同道：“外婆说得对，妈，不说别，先前他秘书来，咱们不好意思多要钱，可要是有了钱，咱们去英国美国给你治病，肯定比在咱们国内先进，我想让你多活一阵子，你还得给我看孩子呢。” 他话在林思思心中燃起了希望，是啊，要是不死她还能多活一阵子，谁想死呢？ “希清，云开他媳妇愿意吗？”林思思和宋月明接触不多，不了解她性子。 方希清含含糊糊说：“轮不到她说愿意不愿意，按照法律规定你也能拿到遗产，这是你应该得，我看她娇生惯养，应该不会和你抢。” 宋月明有个公司，更得注重名誉，要是因为遗产纠纷闹沸沸扬扬，到时候对她公司也不利，再说就剩一个女人，能翻出多少水花？ “你让我想想。” 林思思没有当场答应，只不过颤抖手暴露了她内心。 ~ 三人手术结束，陆续从手术室推出来，司机伤势最重，颅内出血骨折多处损伤，被送到重症监护室有警察在外面守着，林秘书和卫云开在单人病房，两边都有专人守着。 晚上，宋月明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他们还没回家，仨孩子该担心了。 “我公司有突发事件，过两天才会回去，真真你在家乖乖，妈妈已经给你买好礼物了。” 卫真有点小失落，期待落空感觉可真不好受，但还是答应了：“妈，你放心吧，我会很乖。” 卫铭和卫越比她大点，他们两人都觉得不寻常，公司里得发生什么样事才会让父母都留在京市，卫铭担心，直接问了出来。 “妈，很严重吗？” “没，牵扯到公司负责人，所以我得一直在这儿，你别担心，如果有什么大事，我不会瞒着你们，你们在家好好上课，如果周末我们还不回去，就接你们过来玩，好不好？” 卫铭和卫越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妈，你和爸爸注意身体。” “好。” 电话挂断，卫越嘟囔了一句：“不是妈公司里有事，怎么爸不跟我们说话？” “可能是在忙吧。” 这边宋月明狠狠打了个喷嚏，坐在病床边苦笑，她也不知道能不能瞒过家里孩子，但现在让他们过来，她顾不过来也怕出事。 卫云开躺在病床上没有睁开眼，他脑部受到撞击，检查之后说是轻微脑震荡，右臂小臂骨折，比林秘书和那个司机伤稍微轻些，但一整天了，他还是没有苏醒迹象。 宋月明趴在病床边，静静看他，车祸发生后一些事情她都不打清楚了，最清晰还是眼前一黑时充满温度拥抱。 “如果咱们没来京市是不是就没有这场祸事？” 宋月明喃喃自语，坐在床边发呆。 翌日 费谌一大早到医院来探望，他妻子邱宁带着早饭来，还有保温桶里小米粥，宋月明草草吃了，卫云开没醒不能吃早饭，隔壁病房林秘书倒是已经醒了，宋月明让护士帮忙喂他吃了点小米粥，打算请个护工照顾他。 林秘书却是一脸愧疚：“宋总，是我没有仔细检查车辆。” 他们在京市这些天，代步车是分公司派来，虽说用到司机地方不多，但司机也一直跟着，完全有机会做手脚。 “这怪不到你，毕竟现在还不确定到底是谁在作怪，你放心养伤，需要我通知你家人过来吗？” 林秘书想了想：“麻烦宋总通知我爱人过来吧，对了，卫总情况怎么样？” “他还没有清醒，不过你不要有太多心理负担，待会儿我就让人给你爱人买机票。” 林秘书道了谢，眉宇间还是忐忑。 宋月明很快回到病房，费谌在接打电话，邱宁帮他们打了一壶热水，宋月明拧了毛巾给卫云开擦擦脸，他仍旧睡很好，就连来检查医生也说不准是什么原因。 但很快，医院里迎来不速之客。 方希清带着林老头和林老太出现在病房门前，要见卫云开。 宋月明直接声明：“我不认识你们，请你们离开，不要打扰我爱人养病。” 方希清一脸正义说：“嫂子，我就是来看看我哥，他昏迷不醒这么长时间，你都不告诉我妈一声，这是什么居心呐？” “就是，快让开，我是云开外婆，我要看看我外孙子成什么样儿了！” 林老太仗着自己年纪大，谁都不敢碰她，应挤着往前走，再一看后面，方金安推着坐在轮椅上包裹严严实实林思思，也来了。 “我就快死了，想见见云开，你让我见见他行吗？” 林思思甚至不知道宋月明全名，只记得卫云开喊过一声什么什么月，怕闹出误会，她特意没有喊名字。 宋月明笑毫不客气：“不行，我们跟你们不熟，不过我很奇怪，你们消息这么灵通，打听那么快，巴巴凑上来是想干什么？说冠冕堂皇，麻烦要点脸面掩盖一下你们狼子野心行吗？” 对林思思，宋月明也是丁点不客气。 林思思就更不必说，脸都气红了，“你胡说什么，我就是想来看看开儿，我是他亲生母亲，你就不能看在我快死份儿上，让我进去看看他？” 宋月明笑从容不迫：“不行，就看在你当年抛夫弃子、迫不及待改嫁份儿上也不能让你见他。” 费谌和邱宁在一旁站着撑场子，听见这话都差点被自个儿口水呛着。 “你你你……” 林思思脸涨如猪肝色，气上气不接下气，林老头和林老太都是眼神不善，他们没和宋月明接触过，可看清楚她是这样泼辣性格，心内惴惴，看这样子就算是卫云开死了，他们也难分到遗产。 方希清眼中更是闪过后悔神色，要是这宋月明也死了就好了，她留在这儿可真是个麻烦！ “怎么，是不是希望我们俩都躺在病床上起不来？” 众人不说话，都堵在病房门不挪动，很快成为病房走廊内一景，远远一看还以为是谁家泼辣媳妇对长辈不恭敬。 方希清转了转眼珠说：“奶奶，咱们回去吧，今天估计是见不着我哥了。” “不走，今天必须见着他！” 林老太想就地撒泼，可她是通过医院里关系找到卫云开病房，要是让人知道那副颜面扫地模样，那以后真没办法做人了！ 宋月明双手抱在身前：“你们要是继续在这儿闹事，我现在立刻报警，都是上年纪人了，别临到了晚节不保，虽然你们从头到尾都不顾忌卫云开，可现在连一张张老脸都不要话，死了都脸上无光哦。” 林老头和林老太都是快九十人，说话还算利索，但到底比不上年轻人，被这话怼心口疼，可又念着进去看看卫云开，撑着没有倒下。 方金安怒不可遏斥责：“你就是这么对待长辈吗？”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实在没资格和我说什么长辈不长辈。” “你——”方金安职位不高不低在单位蹉跎时也没人敢当面这么说？ 宋月明不耐烦地翻个白眼：“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们，你们想分卫云开遗产门儿都没有，别说卫云开现在没事，就算是有事，也有我们立好遗嘱，不过林女士尽管放心，无论何种情况我们都会履行诺言，一定把给你买墓地钱留出来。 “还有，事故原因已经在调查中，最好不要让我查到这件事跟你们有关系，否则话，我一定会让你们倾家荡产、名声扫地，我说到做到！” 费谌适时来了一句：“弟妹，火气别这么大，那司机不是有古怪，咱们已经找到线索了，肯定能查个水落石出，你放心！” 宋月明这才笑笑：“谢谢费大哥，这样我就放心了。” 她说完便关上病房大门，看也没看众人表情，林老太气要拍门板，林老头拉住她，四下看看才说：“别在这儿闹事，还嫌不够丢人！” 方希清脸色微变，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不过司机田东还在重症监护室昏迷着，应该交代不出来什么。 方金安握紧轮椅推手，神色晦暗：“算了，咱们先回去吧。” 林思思得回病房呆着，她今天能出来这么长时间还是冒着风险，不过这会儿看着脸色红润，比离开医院时状态还好。 是被气。 “妈，现在要怎么办？”林思思只觉得胸更疼了，她没想到宋月明那么泼辣，连一丁点机会都不留给他们。 林老太沉着脸不吭声，她能想出来啥好办法？ 林老头思索着：“你之前不是写好一封信，要是卫云开病危，那女人还是不愿意让你见他，咱们就联系报社，把那封信发表出来，看她能怎么办？” 在去求蒋大飞联系卫云开之前，林思思还写了一封信，预备着卫云开要是不过来看他，她就在报纸上发表出来，借助社会力量将卫云开请到面前来，只要他还顾忌做生意名声，总会过来。 只不过没想到现在要用在这上面。 林思思想了一会儿就同意了。 方希清却急如同热锅上蚂蚁一般，盼着田东千万别醒过来，还想抓紧时间逃跑，万一司机真来找他麻烦可就不好办了。 他是看到报纸想出这法子，谁知道这么顺利？！ 女朋友吴媛媛是田东表妹，田媛媛跟他说起田东最近在给公司大老板开车，十分气派，同时提起卫云开名字。 方希清想到了合谋主意，跟田东商量害死卫云开和宋月明，就算不能占据全部财产也能分到一大笔，足够他们在京市过不错日子，他给田东灌了一顿酒，怂恿他干一票大。 田东只会开车，在别人眼里很风光不假，其实就是鞍前马后伺候别人，老板辛静换男人如衣服，连正眼都不瞧他，田东跟方希清要求，事成之后给他在公司安排一个职位，要跟辛静平起平坐。 方希清一股脑全部答应。 思来想去，他们打算在机场路上动手，路上人烟稀少，最妙是，卫云开和宋月明选定是早上机票，他们匆匆忙忙决定，给车子稍微做点手脚，路上让田东先发现车子异常，找借口让坐车三个人都下车，到时候再开车撞死他们，而后田东可以坐跟在后面面包车顺利离开。 原本说好，方希清在后面开面包车接应，但他临时不敢去，借口晕血，让田东找他表弟开车接应，事成之后，田东打电话给他，他们一能准备着去瓜分卫云开财产。 就是不知道车上发生什么事，让田东也跟着受伤，这小子鸡贼，要是知道事情败露，一定会先把他供出来，他不能留在京市了！ 方希清窜到父母屋里找东西，奶奶临死前跟她交代过，林思思嫁过来时候手里有两三件玉石珠宝，这些年借口他还小，一直不给他。 “要不是奶奶提醒我，我还不知道这件事！” 不过方希清在房间里找来找去都没见着传说中玉石珠宝，气急败坏跺了跺脚准备离开，一转身就看到方金安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站在门外边，面无表情盯着他。 方希清倒抽一口冷气：“爸，你什么时候回来？” 方金安定定看着他：“希清，你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从小就是这样，做了亏心事就心虚跳脚 。” “爸，我是你儿子，怎么会做亏心事，我现在又不是小时候了。” 从那一年，方金安被降职开始，方希清对方金安就有点怕怕，总觉得方金安阴晴不定。 “那你刚才在找什么？” 方希清撇撇嘴：“我在找我妈珠宝在哪儿，爸，咱们家还不至于做变卖珠宝过日子吧？” “没有，我也不知道在哪里，你去问你妈。” 方希清撇撇嘴，他现在要是敢去问，他妈一定得哭哭啼啼问：是不是盼着我早点死，妈妈舍不得你。 不过，嘴上还是孝顺说：“爸，我现在就去看看我妈。” 方希清说完就出去了，方金安站在原地，神色晦暗不明，最后慢吞吞走到沙发边，拿起旧报纸慢慢看，最大版面上内容赫然是：白手起家老总壮年身亡，其弟继承家业新闻。 他坐在那儿，苍老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笑容，而后嘟囔了两个字：“蠢货。” …… 卫云开一脸睡了两天，宋月明由刚开始平静变成焦虑不安，这不会变成植物人吧？恨不得直接让医生住在病房里，但他脑部ct没有任何问题，轻微脑震荡也在恢复中。 宋月明怕自己盯着他胡思乱想，转身站在窗边看外头漆黑夜色。 她对卫云开有信心，相信他不会这么一直躺着，坚信他一定活蹦乱跳，不会抛下她和三个孩子不管，有这个念头撑着，她心里能好受很多，命运不命运，她现在已经不去想了，都是自己活出来。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卫云开，你一定得醒过来。 揉了揉脸，宋月明长舒一口气，准备打盆热水给她擦擦脸，转身看他时不期然对上一双漆黑眸子，定定看着她，一眨不眨。 “云开，你醒了？” 卫云开仍旧那么看着她，眼神恍惚，宋月明心里冒出来一个不可思议又荒唐至极念头：“云开，你认得我是谁吗？” 要是搞出来个失忆，她她她—— “月明？” 宋月明抓住他完好左手，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你没忘了我。” 她手心温热，卫云开渐渐缓过神来，眸底浮现星星点点笑意：“我怎么会忘了你，就是刚才做梦梦到你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0第106章 106 第106章 卫云开睡觉时候不经常做梦，有时候早上睡醒宋月明会吐槽夜里做了什么梦, 他就很少说起, 这还是他第一次说起梦。 宋月明坐在床边, 两手小心地包着他左手，好奇地问：“你梦到关于我什么梦啊？” 卫云开认真想了想, 眼睛里带着恍惚回忆，轻声说：“我梦到咱们俩好像没有结婚，也没有他们三个孩子，我只能看见你在我面前走过，但是你没看我, 我想叫你，也喊不出声。” 他说完又顿了顿，在宋月明惊讶目光中, 皱着眉头说：“断断续续, 挺不舒服。” 梦里事情他记不太清楚, 只记得他们俩距离远远地, 不能靠近她也不能离开梦境, 那闷闷不适感一直萦绕在心头，从梦中醒来那股怅然若失感觉仍旧没有消失。 “刚才看见你背对我站着, 还以为是在梦里。” 宋月明心绪复杂, 听他这么说连忙安慰：“不是梦, 现在是真。” “我知道, 在梦里你可不会跟我说话, 梦里也感觉不到胳膊疼。”卫云开扭头就看见右手上夹板, 苦中作乐以轻松语气开玩笑。 宋月明皱着眉说：“这次真是……” 她想说后悔来京市，想说卫云开不该那么傻抱住她，可对上他黑亮眼睛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有大男子汉保护她，幸好，没出事。 “幸好咱们有惊无险，你别害怕了。我睡了多久，他们三个问咱们为什么没回去没？还有林秘书他没事吧？” “林秘书没事，他已经脱离危险了，接下来静养休息就好，他爱人今天下午过来照顾他，咱们是昨天早上出事，他们仨都被我暂时瞒住了，我打算让他们星期天过来，一直瞒着也不是办法。” 卫云开笑笑，满足地勾着她手指：“我就放心你来照顾我。” 宋月明绷着脸看他，最终绷不住笑了一下，下一刻眼泪掉下来，趴在他身边小声说：“我都要吓死了。” 事情发生太突然，她到现在才有了真实感，谁也没想到好端端去机场路上会差点没命。 “没事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他抬起手一下下抚着她头发，她淡然就是在硬撑着一口气，要是他真出事了，还不知道要她扛起多少担子，昏睡时候迷迷糊糊，他还听到过耳边说话声，是她偶尔说些仨孩子事，她自己情绪没有多少外露，不想让人看出丁点软弱。 宋月明抽噎着点头，抬头抹抹眼泪，想起保温桶里粥，连忙站起来：“你这两天都没吃多少东西，要不要喝点粥？不对，不对，我先让医生过来给你检查一下，看看能不能吃东西，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卫云开看她精神焕发样子也就随她去了现在，已经是晚上，值班医生来检查过卫云开状况，确定他暂时没什么大碍，明天再做具体检查，又允许他吃点流食，才被宋月明放走。 “我今天得是病号待遇吧？” “给你小孩子待遇。” 宋月明扶着他稍微向上躺着，在背后放个枕头，慢慢喂他喝粥，两人心里都带着如释重负，卫云开胃口不错，一碗清淡白粥也吃有滋有味。 喝完粥，宋月明将保温桶收起来，给他擦擦手脸，眼神基本没离开过他，嘴角都不自觉挂着笑容，她就知道会没事。 卫云开乖乖任由她摆布，劫后余生感觉太好，病房里静谧温馨，梦里那股不适和失落，几乎快要被她温柔笑意治愈。 “对了，事故是怎么回事？” 直到做手术，卫云开还保存着模糊意识，周围发生事情他都清楚，推出手术室之后就昏睡过去。 “司机还在重症监护室，林秘书开着车调转方向时候，他被撞最狠，现在他家人还在跟公司要说法，费谌查出来，那个司机田东和方希清女朋友是表兄妹关系，昨天他们那些人护送林女士来看你，估计是怕我私吞所有财产。” 立过遗嘱事情不是假，当初宋月明怕自己有个万一，这些年炒股、投资赚部分现金去了香江给三个孩子做了信托基金，一人一千万，两人财产做过遗嘱公证，双方意外死亡或一人死亡名下财产如何分配都做过探讨，两人都去世，遗产自然是分给三个孩子，若有一方死亡，则是和三个孩子均分。 以他们如今家产规模，及早立遗嘱是非常有必要，反正随时可以修改，最主要考虑还是保障三个孩子年幼时经济保障，他们做父母能做都做了。 卫云开意外极了，他不是伤心方希清想害自己命，意外是，方希清竟然有胆子害他，还差点成功了。 “咱们平时够小心，谁知道就这一次让人钻了空子。” 那辆车刚派过来给他们用时候，林秘书仔细检查过，一连数天都没有问题，谁知道就在最后一次使用时候出了岔子。 宋月明托着下巴，还在纠结司机问题，“费谌查不出他犯过什么事，他犯不着跟咱们同归于尽吧？” “说不定是怕咱们追究下去，到时候后果他承担不起。” 宋月明一想也是，低声说：“方希清忽悠人可真够有本事。” 卫云开没有很意外，指指她和自己：“我觉得方希清提出条件很诱人了，合谋平分家财之类条件，那个司机估计会很难拒绝，公安局现在去提审方希清了吗？” “他们只是例行询问，田东没醒，单凭这些证据还不足以让公安局彻查方希清，不过我今天吓了他们一下，说咱们找到证据了，估计方希清会着急，我让人去他家附近盯着，要是跑了也跟他，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证据。” 说着说着，宋月明想起一件事来，但是她把林思思骂够呛，未免伤及卫云开面子，再怎么说，林思思也是他亲生母亲。 “咳咳，对了，他们来时候我说话不是很好听，林女士挺生气，会不会有点过分？” 卫云开睁着一双眼睛，平静说：“我没听见。” 她当时势单力薄，面对那些人，横一点也是应该。 宋月明明白了，没听见等于没有说，那她也当做不存在，完全不用再担心这件事，想到此，就打了个大大哈欠。 “睡吧，我也想睡觉。” 病房里有一张陪护床，宋月明在上头躺过一夜，基本没阖上眼，现在躺上去就眼皮子沉睁不开，不到一分钟就毫无心理负担睡了过去。 卫云开躺在病床上侧首看她，嘴角聚起淡淡笑意，梦里她可不是这样，只会在他面前走过，理也不理他，仿佛全然不知他在看着她。 因为这个梦，他睡得并不安稳，看她熟睡，不由自主闭上眼慢慢睡过去。 …… 第二天，医生给卫云开做了详细检查，除了骨折和身上小伤口需要休养恢复，其他没有什么问题。 中午，卫云开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算是将仨孩子给安抚住了。 他醒来消息没有瞒人，来病房探查情况林老太自然不会错过这消息，想到那天过来那外孙媳妇恶声恶气模样，奔到病房来告状。 “你妈来过一次回去就不舒服，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你这是娶什么媳妇儿？” 卫云开还在病床上躺着，对老太太说法不以为然：“如果不是你们着急来看我死没死，她也不会被气着，这件事怪不到我们头上。” 林老太和林思思行为换成另外哪个外孙儿子都会觉得心寒，可卫云开只觉得可笑，他不是当年拖油瓶，他们夫妻俩都不是任人拿捏，可这些人还以为他是当年那个小孩子。 林老太楞了一下，她还模糊记得这外孙子小时候，她觉得他生好看，又是卫家唯一孙辈，林家凭借林思思攀上卫家，她待卫云开比亲孙子还好，心肝宝贝喊着，此时对上卫云开，只剩下全然陌生。 谁也不是傻，卫云开对林思思没有半母子之情，他们从一开始就应该示弱，才不会招来讨厌，现在和当年情形掉了个个。 “开儿，我是外婆啊，你怎么对我这样？” 林老太干巴巴哭了一句，主要原因是拉不下来脸。 宋月明在一旁慢悠悠削苹果，顺带看林老太表演，哭都舍不得下本，一眼就让人看出来虚假，不知道老太太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 卫云开瞟一眼干净漂亮苹果肉，他还等着吃苹果，林老太还紧追不舍盯着他，他清清嗓子说：“老太太，咱们当年都说很清楚了，我跟你们林家没有关系，您都这么大年纪饿了，总该知道信守诺言意思吧？” 林老太无言以对，当初卫家谁敢沾边，要不是林思思及时另嫁他人，他们家肯定要被连累。 “我还在养病，如果没别事，请您尽快离开。” 林老太咬咬牙，此刻只恨自己身体太硬朗，要是一头栽在当场，看卫云开有什么好说？ 她气呼呼走了，送她来林家人看她铩羽而归也不敢多问，林老太脚步不停地直奔林思思医院，要她将那份信发表出去。 “你不是报社有个好姐妹，咱们现在就发出去，再改个标题，就说卫云开他不赡养亲生母亲，或者干脆找电视台来曝光，看他能说什么，还做不做生意！” 林思思犹豫不决：“咱们要是发出去，他还是不认账怎么办？现在他都醒了，咱们再发出去也不能做什么，要是让人知道真相，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么多年林思思还是第一次将抛夫弃子四个字给挂在心里头，她不想承认，可她知道不能对不起卫云开。 来给林思思检查病情护士听到这对话，悄悄掩饰自己兴味眼神。 林老太似乎也不怕外人听见，唠叨着卫云开罪名：“甭管以前怎么样，现在他不孝顺你就是违法，你又是癌症，都这么可怜了他还跟你计较当年一点事儿，也太小气了吧，何况他还那么有钱，要不是磨炼他这么多年，他能有这样心性？他那个媳妇可真是太过分了！” 林思思听着沉默不语，支着耳朵护士暗暗翻个白眼，这理可真够歪。 偏偏林老太说完还抓着护士问：“姑娘，你觉得我说对不对？” 护士眨眨眼，微笑着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完成例行检查后，护士到护士站打了个电话：“小姨，这家人太恶心了，我跟你说他们要干什么，你快点转告宋总吧！” 宋月明可是她心目中偶像，她可不能让这些人损害她偶像名誉！ 辛静听完震惊不已，还不忘嘱咐：“这些事你可不能跟别人说，传出去不大好。” 护士理所当然说：“小姨，我偷听出来东西当然不会告诉别人啦！” 辛静挂断电话直接去医院跟宋月明说了这事儿，算是负荆请罪，她司机干坏事，她有推脱不掉责任，现在将功补过，免得跟宋月明之间留下什么疙瘩。 宋月明听后很感谢：“这次多亏你外甥女了，能不能麻烦她继续注意一下有没有什么人去病房，然后及时告诉我。” “当然可以，她可崇拜你了，巴不得帮你做点事呢！” “那我回头好好谢谢她。” 辛静连忙说不用，带着愧色道：“宋总，这次是我失职。” 宋月明笑笑：“好在有惊无险，你也不是有心，有这样人在身边你也得后怕，以后亲近人还是多注意一下品性好。” “好，多谢宋总不计较。” 辛静忐忑不安离开了。 宋月明舒一口气，这封信还真不能让林思思给发表出去，当年林思思有错，但她现在重病缠身，在别人眼里属于弱势方，指责她和卫云开只会占多数，就算日后公布方希清做过事，但好事不出门，信息传播速度那么慢，又有多少人愿意相信前者，再说与这样人唇枪舌剑纠缠，浪费心神，她还是更喜欢只出现后一篇报道。 “我让人查下林思思和哪家报社有联系吧，先阻止他们接触。” 卫云开说完打了个电话，到下午就传回来消息，林思思关系网里，最有关联是一个叫许岩欢女人，年轻是在歌舞团任职，后来转到报社工作，如今已经退休，但在报社还有点话语权，这个许岩欢是宋柏恒继母，当初买通记者给杨敏泼脏水就是她女儿宋娉婷。 宋月明听过不由感叹：“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卫云开不大赞同：“这么好句子怎么用在这儿？” 他故作认真让宋月明忍俊不禁，但还是得继续分析这件事。 林思思和许岩欢是塑料姐妹花，林思思病后许岩欢到医院看望她，说都是冷嘲热讽话，林思思要发出那样一封声泪俱下示弱信，不知道要给许岩欢多少好处让她乐成什么样。 卫云开则说：“报社有两个编辑是许岩欢一手提拔起来亲信，但版面内容要通过主编决定，我让人从主编下手了。” “这样也行，省事了。” 两人正说着，医生来说了他们一直关注消息。 “重症监护室田东醒了。” 二人精神一震，警察已经过去审讯田东，他们只需要等待结果，而盯着方家人也传过来一个惊人消息，方希清这两天请假，进出过两趟变卖东西已经在买火车票，他们在卫云开要求下也跟踪了方金安，谁知道发现： “方金安去探望一对母子，亲如一家？” “那个年轻男人还喊方金安爸爸，但我们问过邻居，这俩人是去年才搬过来，说是之前在老家，现在过来跟丈夫团聚。” 最重要那个年轻那人刚刚二十岁，今年过来上大学。 方金安和林思思婚姻还存在，那这俩人是情人和私生子？方金安今年六十七八岁，也就是快五十时候出轨他人还生了个儿子？ “那现在不就是等着一家团圆？” 卫云开沉默着点头。 如果林思思去世，方金安这新晋一家三口就圆满了，不过，方希清自小被溺爱长大，能接受亲爹还有个私生子吗？ “我觉得很奇怪，方希清会放纵他们胡作非为，他可不是个傻子。” 从一开始方希清见他，就是不欲得罪态度，在病房存在感很微弱，但通身表现又是个退休老干部得体气派，不会明着提条件，要保留自己体面。 “要是他也想发财呢？他们一家现在还住在家属院里，只有一套小两居是给方希清准备婚房。” 卫云开摇了摇头：“就算这是个老狐狸，现在还揪不到他尾巴。” 宋月明叹气，拖着下巴发愁：“这件事里最巧就是方希清女朋友竟然是田东表妹，方希清因为女朋友，估计早就跑了，再说要不是有这层关系，他也不能计划这么顺利吧？” 话音刚落，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说：“方希清女朋友！” 这么顺利巧合太惹人怀疑。 宋月明笑眯眯凑过去亲亲他，太心有灵犀了！ 卫云开不满足于蜻蜓点水一下，刚要伸手拉她，病房门被人拧开了，卫铭兄妹三人正站在门外，个个都裹着厚厚羽绒服，风尘仆仆。 送他们过来司机默默退后，他应该走在前面敲门。 “爸爸！”卫真眼圈红红，直接扑到了病床边。 卫铭更含蓄些，先跟司机道谢又关上门，同卫越一起小心翼翼打量卫云开伤势，看他还能很顺利坐起来，稍稍放心。 “爸，你现在怎么样？” 卫云开指指挂着夹板右臂：“夹板要带一阵子，别都没事。” 双胞胎松口气，眼睛里都是心疼。 宋月明让他们三个将羽绒服脱下来，又倒了水，笑着问：“左左，你是不是猜出来了？” 卫铭挠了挠头：“妈，你应该早点跟我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宋月明通知他们俩京市时候没说是什么事，怕他们在路上着急，但下了飞机直奔医院，他就知道预感成真。 卫云开解释说：“刚开始担心让你们过来出乱子，现在没事了。” 卫真嘟着嘴巴，戳戳夹板仰头问：“爸，这很疼吧？” “不疼，现在真不疼了。” 仨人不好骗，骨折怎么可能不疼呢，都围在卫云开身边问东问西，宋月明打电话给餐厅订了一份饭，马上就是中午，先让他们吃饭转移一下注意力。 病房里热热闹闹，医院走廊里匆匆走过一个苍老背影，他看了一会儿紧闭病房门，缓缓露出个笑容来，心满意足下楼离开。 一路坐上公交车回家，方金安打开家门，方希清还在整理东西，犹犹豫豫，一脸窝囊相。 方希清看见他还心虚呢，怕被问为什么不去上班，试探着问：“爸，你看过我妈了？” 方金安微怔，平时给林思思送饭饭盒就放在餐桌上，但方希清并没有注意到。 “看过了，今天还行。” “那就好。” 方希清提着一颗心，准备回房休息。 谁知道刚转身，就听见方金安在他身后说了一句：“我今天去中医医院看望一个朋友，听说田东醒了，他家里正打算跟公司要赔偿，媛媛没有告诉你？” 方希清狠狠一抖：“这么快？” “不快了，另外两个都快出院了，他才醒，也不知道这回能拿到多少赔偿，估计得一阵子不能上班喽。” 方金安说完，拿着保温桶去了厨房，似是丝毫没有注意到方希清因为这件事产生震惊。 “爸，我待会儿出去一趟！” “知道了。” 方希清回房拿上准备好行李，打开大门就见两名穿制服警察站在门外。 “方希清，我调查到你跟一件某杀案有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方希清拎着包啪嗒一下落在了地上，他下意识回头喊爸，方金安从厨房出来，瞧见这情形露出一个恰到好处惊讶表情。 “同志，我儿子犯什么事了？” “涉嫌某杀。” 方金安腿一软，喃喃道：“怎么会？” 警察直接将同样腿软方希清带走，门前来了警察，家属院里人都急着看热闹，一路看着警察去了方家，都跟过来。 “老方，你儿子烦什么事了？可真是流年不利，你媳妇不是才得了癌症？”家属院最大嘴巴一个人尖着嗓子调笑。 方金安如梦初醒：“秦嫂子，这事儿你可千万不能告诉我爱人，她正生病呢。” 被称作秦嫂子人一口答应，扭脸回家拿上十个鸡蛋去医院探望，林思思没生病时候在家属院里可清高死了，现在她倒想看看知道自己儿子犯罪是什么表情！ 医院里 林思思刚跟许岩欢说了发表信件事，许岩欢明褒暗贬说了一通正是面红耳赤，好不容易求得许岩欢答应，谁知道来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秦嫂子说： “林妹子，你家希清被警察抓走了，说是杀人了，啧啧，你们家今年可真是犯太岁喽！” 许岩欢原本都要走了，一听这事，又坐回板凳上，她最近过得不痛快，可算能看见人倒霉让自己高兴高兴。 林思思也不是傻子，方希清能害谁，她一下子就想到卫云开车祸，方希清竟然要害他哥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林思思不敢置信，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方金安说：“你不要着急，回头我去公安局打听一下怎么回事，希清不会有事。” 林思思心神不宁点点头，许岩欢已经准备挖新闻了，这么好题材，主编到时候都得感谢她！ 秦嫂子看着林思思都没晕过去，暗叹这女人真是定力非凡，还生着病呢都不为亲生儿子着急上火，这人心计可不能小瞧啊。 报过信，秦嫂子迅速离开，许岩欢则在打听方希清杀是谁。 “我不知道，岩欢我现在不舒服，你把信还给我，先回去吧。” 许岩欢不屑一顾扔下信，离开医院去了报社准备把方希清预谋杀人新闻给主编卖个好。 其实主编听说之后并没有多么高兴，不说这新闻他们已经得到消息，不需要许岩欢来操心报社业绩，退休老同志还对报社工作指手画脚，安安分分领退休金不行吗？ 许岩欢没落着好，愤愤然离开报社，扭头将这新闻爆料给另一家报社。 就算让主编知道更不受待见，她也无所谓，反正是主编不要这消息。 报社动静宋月明知道一二，许岩欢和宋青松都在走下坡路，还有杨敏会收拾他们，她才懒得给杨敏扫清障碍。 田东已经招认是方希清指使他在车上动手脚，原本他打算开车，但卫云开吩咐他坐副驾驶，谁知道宋月明比他先发现异常，他怕做不成事，再被卫云开报警抓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推着林秘书往货车上撞，有三个人给他陪葬也不错。 这还不算，田东醒来还要控告，林秘书故意将车转弯，让他伤最重，但很快被宋月明他们三人证词打脸。 方希清被带进来，没怎么抗拒就交代了事实经过。 “我是在我爸报纸上看到类似案子才动手，准备没多长时间。” 了解过内情警察也忍不住惊叹这简单粗糙预谋能成功一大半，要不是人家提前发现车子异常，说不定真会被田东借口下车检查车胎异常给撞死一两个。 “你知道事情没成功，为什么一直没走？” 警察还怀疑方希清准备杀人灭口，要是田东死了就不会有人知道真相。 谁知道方希清交代：“我在找家里珠宝，女朋友不愿意跟我一起去外地。” 这下子连经常都无言以对。 随手，在田东交代下，警方抓到开面包车田东表弟，以及他破坏车辆作案工具，方希清被收监等待法院宣判，田东暂时在医院接受治疗，他家人见跟公司索要赔偿不成，说不定还要反过来掏钱赔偿给人家，灰溜溜离开医院再没有来过。 案件似乎到此为止了，林思思和林家人都不能接受这现实，而外界，方希清模仿社会事件预谋杀人新闻到处传沸沸扬扬，一家子颜面扫地。 林思思想见一见卫云开，但找到他们住院医院时，病人已经赚到条件更好医院休养，林思思并不知道卫云开去了哪里，这个儿子，在她面前昙花一现，另一个儿子也要呆在监狱里度过余生，林思思痛不欲生，加上癌症折磨，很快瘦了一圈，在病床上起不来，但她医疗费从未中断过。 ……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们三个也要记住，对陌生人要保持警惕，知道吗？” 案件经过，他们都没有瞒着三个孩子，卫云开更是想借这个机会教导他们，免得他们三个一直当温室里花朵，而仨孩子也如他们期待那般。 三人都郑重点头，后怕同时也开心，父母将他们当成大人，什么都不瞒着。 宋月明没拦着，他们都长大了，早晚要知道这些事。 “我现在没事了，不过得过一段才能回去，你们仨该回去上课了，左左右右都是高三，不要耽误时间。” 仨孩子乖乖让司机送到机场，两人都没跟着过去。 卫云开出院后住到之前房子里，随后不久，方金安和方希清女朋友田媛媛资料都摆在了桌上，方金安确实有情人和私生子，而田媛媛和方希清成为男女朋友，是在方金安极力撮合下促成。 当时，田东已经做了辛静一年司机。 “怎么看都像是方金安安排好，我觉得他一开始就想利用这段关系。” 开始，可以通过田媛媛嘴巴让林思思和方希清知道更多有关宋月明和卫云开消息，如果经营得当对方家是有利，但去年私生子来到身边，林思思查出癌症，方金安在转变态度。 卫云开指着资料上另一部分内容：“方金安最近频繁出入银行，他去年年底卖掉家里一个摆件，据说是宋朝东西，卖了两百多万，这笔钱没做别用处，只给私生子买了一套房子，另外还存在账户里。” 宋月明挠挠鼻尖，暗骂渣男同时又想到一点：“那方希清制造车祸事件是方金安在引导？故意将报纸放到方希清面前，如果方希清出事，林女士……支撑不住，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和这母子俩团聚，而且不会有人来争财产，如果方希清只是来找茬，咱们也不会轻易放过，他是想借刀杀人。” 从方希清入狱后方金安表现也在证实这一点，方金安脸上没什么愁容，反而走路带风，去见私生子也没先前小心谨慎。 卫云开脸色沉沉：“确实是个老狐狸，谋划这么长时间，他自己片叶不沾身。” 他们没有证据证明方金安跟这桩事有关。 宋月明当然忍不下被人算计这口气，方金安想逍遥，美得他！ 不过，“这件事还要告诉林女士吗？” 现在要是告诉林思思，怕是会直接气死，卫云开选择留在京市，也是笃定，林思思没多长时间了。 卫云开摇头，神情里有一丝怜悯：“就让她糊涂走吧。” 两天后，医院来通知，林思思病危。 卫云开和宋月明过来时候，方金安守在床边，依旧体贴儒雅，林老太和林老头坐在沙发那儿，不停地唉声叹气，到这时候见到卫云开反倒安静极了，只恨恨看一眼宋月明。 那么多钱都让这女人搂走了！ 宋月明回以乖巧微笑。 林思思看到卫云开，下意识往他身后看了看，她已经出现幻觉。 “开儿，你是不是把希清带来了？我看见他了。” 卫云开动了动嘴，仍是没有隐瞒：“没有，他现在还在公安局。” “开儿，你是不是特别恨我？” “不恨。” 林思思笑了笑，不恨也没爱，白白生了这个儿子，她摸索着从枕头下拿出一个盒子递过去。 “这是我当初从卫家带出来首饰，你奶奶以前给我，卖过两个，这一个还给你。” 卫云开接过来看了看，“谢谢。” 林思思看着他，喃喃道：“我就要……去见你爸爸了……” “他不会见你。” 林思思一顿，没再跟卫云开说话，朝方金安方向抬起手。 方金安含泪抓着她手，却见林思思死死抓住他手，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她脸上表情从狰狞到平静，最后身子一松，颓然无力倒在床上。 “思思——” 方金安悲痛大喊，扑在林思思身上哭起来，林老太这才知道女儿去世了，也呜呜呜哭起来。 卫云开握着宋月明手渐渐收紧，而后俯身对着病床上林思思一鞠躬，宋月明随他一起弯腰。 “走吧。” 林思思葬礼简单迅速，方金安做主一切从简，火化之后安葬在卫云开让人买好墓地，随后说怕触景伤情，从家属院搬了出去。 但很快，一纸亲子鉴定寄到方金安从前单位和林家，林老太带着一家子找上门，方金安事迹登上报纸，影响极其恶劣，原单位公开表示开除其职位，同时查出方金安贪墨证据，方金安被带走追究责任，还未领证情人见情形不对，直接让儿子退学，拿上方金安交给她钱，又变卖房子，跑到南方生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章107章 107 第107章 离开京市这天是辛静亲自将他们送到机场，身边还带着个年轻男朋友, 特地给宋月明准备了礼物, 满满赔礼道歉架势。 宋月明思索之后, 收下其中一份礼物，是个挺漂亮女包, 她开始对辛静怀疑也只是一种排除，辛静这么忐忑不安，反倒让她觉得过意不去了。 “发生这件事对谁都是个不小阴影，我没有怪你意思。” “谢谢宋总。” 辛静看她收下礼物才放心，月音形势越来越好, 虽然明知道宋月明不会公私不分，但也不想冒险因为这件事失去如今地位。 送到机场，辛静和男友离开, 背影都轻松潇洒了不少, 宋月明看感叹。 “辛静这样真很潇洒啊。” 说不结婚就不结婚, 拼完事业还有小鲜肉陪她恋爱, 轻松悠闲, 也没有什么烦心事。 卫云开左手牵着她，郑重其事说：“你这种想法很危险。” “我就是羡慕一下人家生活方式还有勇气, 不要多想啦。”宋月明听说辛静母亲逼婚方式就是花样百出, 能够坚持下来都是厉害人物。 这点卫云开承认, “确实勇气可嘉, 但对你有不好示范作用。” 宋月明不服气, 灵机一动问：“那如果是真真不想结婚, 你支持她吗？” 卫云开想也不想说：“为什么不支持，咱们又不是养不起真真，随她高兴就好。” “那为什么我只是冒出来这个想法就不行呢，你也太偏心了吧？！”宋月明故意气哼哼甩开他手向前走。 卫云开差点没愣在原地，反应过来追上去，提议道：“……咱们还是赶紧回家看你心心念念俩帅哥吧。” 两人又手拉手了，宋月明想起来他那个梦，仍旧装着漫不经心问起来：“我都忘了问你，你这些天做梦没？梦到我了吗？” “没有。” 卫云开想起那个梦就皱眉头，这也是他不愿意宋月明羡慕辛静原因，梦里感觉他不想在现实里体验一遍。 宋月明有点小失望，她还以为这梦会很离奇，结果只有那么一次。 “你梦里只有我们俩吗？” “对。” “我是什么样子？还好看吗？” 卫云开忍俊不禁：“好看，很年轻漂亮。” 其实梦里梦见那人，醒来他记不起具体模样，梦里却笃定那人就是宋月明。 宋月明听满足了，也就没再问。 回程飞机速度很快，傍晚降落在本市机场，司机来接他们又给他们送回家，进了家门，许大姐还没下班正在准备晚饭，餐桌上摆满满登登。 宋月明将带给许大姐礼物拿给她，抬手看看时间，不由问：“他们仨都还没放学？” “今天星期五，要等到六点才放学，平时周一到周四还要上晚自习呢，高三现在延长到九点半，可辛苦了！” “那双胞胎也没跟我说过，他们仨没惹事吧？” 许大姐笑眯眯摇头：“没有，他们可乖了！” 宋月明放心了，趁着时间还早上楼收拾行李整理房间，换掉床单被罩，刚忙完换好衣服就听到楼下有动静，从窗户往外看，是兄妹三人回来了，她连忙将头发扎起来，下楼时候忽然改变主意，改成悄悄。 卫云开就坐在客厅沙发上，卫真最先进来，看到他就欢呼一声：“老爸，你回来啦！” 双胞胎连忙大步跟进来，看见他不由自主露出笑容来。 “爸！” “回来了。” 卫云开说着，摸摸闺女马尾辫，看她小脸上热情洋溢笑容，一颗心柔软不行。 卫铭上前看他手上夹板，认真问：“爸，这个东西是不是得戴很长时间，我同学说要戴三个多月。” 卫越煞有介事点头：“对啊，人家不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嘛。” 仨孩子都在用自己方式小心翼翼关心卫云开右臂，等了一会儿还没见到宋月明出来，仨人不约而同问：“爸，我妈呢？” 卫云开瞟一眼楼梯口方向，淡然自若说：“你妈在京市有工作，要多留两天。” “啊？”三人脸上失望都不加掩饰。 卫真瘫在沙发上哼哼：“早上我妈不是说要回来，怎么忽然说话不算话？” 卫铭先去餐桌边看看，一桌子菜但都是许阿姨手艺，没有妈妈做，她是真没有回来。 卫越动动鼻子，迟疑着说：“爸，你是不是骗人，我咋觉得我妈回来了，我闻到她香水味儿了。” “嗯？” 卫真就坐在卫云开身边，闻言立刻小狗似趴在他肩膀上闻，惊喜说：“果然有香水味儿！老爸，你老实交代！” 卫云开挑了挑眉，躲在楼梯口宋月明不情不愿站出来，朝仨孩子张开双臂。 卫真惊喜尖叫一声，从沙发奔过去抱住宋月明，高兴直跳，宋月明心绪万千叹声气，而后回抱住她。 “我回来啦，刚才逗你们玩呢。”他们俩双双出差这么久可是第一次，宋月明也想念他们和一家人在家感觉。 和卫真腻歪一会儿，又抱抱已经比自己高双胞胎，宋月明心里头满足不已。 “右右，你可真是狗鼻子。” 卫越得意一笑：“妈，我这是嗅觉神探好吗？” “对对对，神探，好了，都去洗洗手，咱们马上开饭，别磨蹭了！” “好！” 仨人还跟小孩子似一起冲到洗手间，争着一个水龙头洗手，但最先出来毫无疑问总是卫真，径直奔到餐桌边守着宋月明坐下。 等人到齐，大家一起动筷吃饭。 卫云开右手吊着夹板，只能用左手吃饭，他不是左撇子，用起左手来自然没那么灵光，在京市那段时间都是宋月明照顾他吃，这会儿在家里接受仨孩子轮流照顾，碗里饭菜堆跟小山似。 直到卫云开发现真吃不完不得不阻止他们继续投喂。 “行行行，就这么多就够了，再多我吃不完。” 三人这才停手，个个都在围观卫云开是怎么吃饭，搞卫云开被六只眼睛盯着，十分不自在，左手举手投降：“你们别看着我，自己吃行吗？” 仨小鬼哈哈大笑，觉得非常好玩，就连饭后也不愿意动弹，围在卫云开身边戳来戳去看他夹板。 宋月明想起来上回买礼物还没发放，开了行李箱一一发放。 卫真很喜欢她吊坠，准确说她和宋月明审美类似，宋月明看中她一定会喜欢，美滋滋挂在脖子上，双胞胎被宋月明推着换上新衣服，陪着妹妹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当模特彩衣娱亲。 玩到很晚才各自去睡觉，第二天是周末家里来了不少人探望，他们在京市挺长时间没回来，苏妙宇还打电话催过，难免知道他们出了车祸，一天下来家里堆了不少营养品。 “接下来你得负责把这些东西消灭掉！” 卫云开听了露出个苦兮兮表情：“不会吧啊，我吃完这么多东西得胖成什么样儿？” 宋月明不为所动：“没关系，我可以陪你饭后散步。” “那还是请太太手下留情。” 卫云开着实不喜欢那些补品乱七八糟味道，好在宋月明逗了他两次就没有继续祸害他，保证平时营养就可以。 不过家里有三个高中生，其中两个还是高三生，一个病号，这饭菜真不能太省事，宋月明因此给许大姐涨了工资，这两年许大姐手艺在不断精进，她儿子毕业后被派到京市工作，她没啥需要操心事，对三个孩子格外用心。 宋月明自己忙里偷闲也给他们准备一些饭菜，赢得了大力吹捧，对此，她持怀疑态度。 “真有这么好吃？我觉得我手艺都下降了，你们不会是在哄我吧？” 卫云开连连点头，“当然是真，宝刀未老，再说我们又不是美食评委，没那么高要求，对吧？” 宋月明给他一个鬼脸，高高兴兴吃饭去了，要是让她一直呆在厨房还怪不乐意呢。 仨孩子跟卫云开挤眉弄眼，比起说话艺术他们还是比不上爸爸。 卫云开没有附和他们，反而在饭后提起不得不提话题：双胞胎将来要报考什么学校。 “现在开始百天倒计时了，咱们还是得提前注意学校，我们在京市问过几个学校历年在咱们这儿录取人数，海市那边资料要过一段时间才能过来，你们根据资料估一下分数和全省排名，将来报考学校可以稳妥些，现在呢就冲着自己目标努力。” 宋月明将资料给到两人，一个班老师要顾及六七十名学生，双胞胎成绩优秀，老师们都希望他们俩为学校争光，都冲着清北去，她还是想尽量给孩子们找到靠谱数据，免得他们到时候盲目选择。 “谢谢爸爸妈妈！” 卫云开指指宋月明，又说：“重点谢你们妈妈，要不是她说起我也不知道有这回事。” “妈妈太厉害了！你比凌进她妈还厉害！” 双胞胎喜滋滋翻看资料，他们对自己成绩有信心，但有明确目标就没那么像无头苍蝇似。 宋月明叉着腰傲娇声明：“还有一点你们记住，就算知道自己成绩不错，现在也不是骄傲自满时候，在你们后面同学随时都能赶超，不到录取通知书下来，你就不知道真正结果。” “得令！” 说完宋月明才想起来卫越口中凌进，“这是谁？” 卫越大大咧咧说：“是我们班班长，学习也很好，她妈是我们学校教导主任，人称灭绝师太！” 宋月明没好气瞪他一眼：“什么灭绝师太，别给老师取外号！” 不过是不是每个学校都有个极为严厉老师被学生们成为灭绝师太呢？ …… 回来一阵子终于安排妥生活工作和孩子们学习，一家五口生活重新恢复正轨，换掉冬装穿上春装时候，家里樱桃没多久就红了。 宋月明下班之后叉着腰站在樱桃树下准备吃樱桃，卫云开右臂还没有完全恢复，他倒是想把夹板取下来，可惜还没动一动宋月明目光就扫过来了。 “你要是摘下来，以后右手不舒服，我可不管你。” 卫云开一听就表示：“那我哪儿敢拿下来，我还是左手出力吧，反正我单手都能把你抱起来。” “……大白天呢。” 宋月明嗔怪时候耳垂红红，白里透红，让卫云开忍不住伸手捏了捏。 “喂，你正经点啦，他们仨很快就会回来啦。” “这不是还没、咳咳——” 卫云开话还没说完，卫越已经推着自行车撞开大门回来了，卫铭紧随其后，车座上还坐着卫真，扶着后车座晃荡着两条腿好不自在。 “真真，你都到家了怎么还坐在自行车上让哥哥推着？快下来了！” 卫真扔下书包笑嘻嘻跑过来帮忙捡樱桃，嘴巴里还振振有词：“是大哥哥打赌输给我了，所以从校门口带我到家门口。” “你们打什么赌？” “嘻嘻嘻，我在路上看到个女生，说她喜欢大哥哥，大哥哥不信，结果那个女孩子就来问大哥哥想考哪个学校，我就赢啦。” 卫真可精明了，从初中开始她只有一年时间跟哥哥们同校，每每这时候她就能嘚瑟到天上去，男生不敢招惹她，喜欢哥哥女生还会莫名其妙照顾她。 宋月明听忍笑，有这俩哥哥卫真确实占了不少便宜。 卫真还得意问：“妈妈，我很聪明吧？” “你啊，就是个小嗲精！” “哼，我就当是夸我啦。” 卫真还是有良心，收好樱桃洗干净一盘给卫铭，卫铭喜欢吃樱桃，毫不费力就被收买了。 卫越拍拍卫真肩膀：“妹儿啊，你别吃太多，明天该我载你上学，你吃太胖了我带不动。” “你才胖，你才胖！” 卫真窜过去和双胞胎打闹，宋月明也不阻止，等玩闹之后，她又跟双胞胎强调一点：“你们俩不要为了和哪个同学在一起盲目报学校，也别拉着人家一起，这样事可不是开玩笑。” 俩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妈妈，我们不傻！” 宋月明挠挠鼻尖：“我就是打个预防针，我看你们俩高考跟要自己考一样，紧张嘛。” 生了俩红颜祸害，她不得时时刻刻注意别欠下什么情债么？ 双胞胎哈哈大笑，一家子围在一起吃樱桃，吃过晚饭，双胞胎被胡同里男孩子叫出去玩篮球，卫真磨磨蹭蹭来到宋月明身边，一脸欲言又止。 偏偏宋月明装作看不出来，等卫真自己憋不住说出来，但卫云开不忍心看闺女为难纠结，主动问：“真真，你这是怎么了？” “爸，我哥要是有了女朋友是不是就不疼我了？” 卫云开一怔，捏捏闺女软乎乎小脸蛋：“怎么这么问，他对女同学好，对你不好吗？” 卫真摇头：“不是啊，我听同桌说，她跟我一般大，上面有个哥哥，她哥结婚之后就对她不好了，根本不如从前。” “你难受啦？” 卫真点点头，她比双胞胎小三岁不到，平时打闹玩耍，俩哥哥都让着妹妹感情好得很，她骤然听见人家这么说心里别扭极了，过一会儿又摇头：“我难受又觉得奇怪，我想跟哥哥们一直这么好嘛。” 卫云开不大明白闺女想法，但在尽力安慰：“他们都很喜欢你，以后也不会变，要是他们对你不好，还有爸爸呢。” 卫真嘟着嘴巴，并没有觉得被安慰到，那要是哥哥对自己不好了，被爸爸镇压着才对自己好，那根本不是真正好嘛。 “月明？”卫云开开始求救，让闺女钻牛角尖伤心多不好？ 宋月明在一旁看分明，简而言之，就是占有欲在作祟，要是家里真来了两个嫂子，还不知道这小妮子是什么反应，她想着不由叹了一口气，可不能让闺女朝恶毒小姑子发展。 “真真，你长大之后自己玩时候想得起哥哥吗？” 卫真楞了一下，而后诚实摇头：“没有。” “那我问你，如果有人和你打架，你打不过，俩哥哥会不会立刻冲过来帮你？” 卫真坚定不移回答：“肯定会嘛。” “那要是你长大了，哥哥找你帮忙，你帮不帮？” 她握着拳头，有点小兴奋：“帮！”能帮到哥哥们，她当然很开心啦！ “你看，将来呢，你还有左左右右都长大了，要上大学，找工作忙事业，你们都有自己事情要做，你不是一个小女孩啦，自己也可以过得很好，爸爸妈妈在家里等你们回来，你们相聚时候热热闹闹，平时有自己生活，就算不挂在嘴边，你们兄妹三个感情都是藏在心里，人和人之间感情是相互给予，你爱两个哥哥，他们也爱你，只要做到这点就不用杞人忧天害怕哥哥会不疼你啦。” “就像我和你们舅舅，他们现在对我也很好，我们两边谁有什么事都会尽力帮忙，就算平时不经常见到，感情也是不会变。” 宋月明不想说特别直白，让闺女担心未来，现下她只需要明白不能一味索取道理就行，将来她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生活重心，许多道理自然而然就会明白。 从一开始，宋月明就没有想过一定将他们三个绑在一起，一定要相亲相爱把彼此当成重心，谁都有自己生活，兄妹各自成立家庭之后能守望相助，闲来聚一聚，已经是莫大幸福。 卫真冰雪聪明，只不过牵扯到至亲一时转不过弯，这会儿就嘻嘻笑着窝在宋月明怀里说：“妈妈，我明白啦！” “乖宝贝，妈妈爱你。” “妈妈我也爱你。” 母女俩腻腻歪歪抱在一起。 卫云开只能拉过来靠枕抱在怀里，真个是凄凉惨淡。 翌日 卫真到学校往桌斗里放零食牛奶，她早上吃不多，中午特别容易饿，谁知道手伸到里面就摸到一个信封，对这件事她已经相当有经验，拿出来看看就塞回书包里，等下课偷摸交给哥哥。 “我得把我桌斗给封上，那样就不会有人塞东西进来了吧？” 同桌听她嘀嘀咕咕，凑过来建议：“我让你直接把信扔出去或者交给老师，肯定不会有人偷摸塞给你了。” 卫真听摇头：“不行，会害了人家。” 父母教她和哥哥尊重别人，信件情书当众公开写信还怎么在学校念书？所以女生写给哥哥信，男生给她情书都由哥哥们退回去，男生一下被震住，不敢再来打扰她，但有些女孩子就觉得这是和哥哥们单独接触好机会，锲而不舍写信。 后来女生信没有减少，就改成双胞胎定期去一趟锅炉房，甭管啥情书都给烧掉，礼物呢则由校内外小卖店回收，卖出来钱捐给希望工程，账本上记得清清楚楚，连老师们知道了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同桌听了不屑一顾，但又不表露出来，小声嘟囔：“这些女生真是贱。” 卫真听得清楚，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等同桌又说起嫂子对她怎么怎么不好，卫真双胞胎哥哥谈恋爱后会怎么苛待卫真 卫真忽然发问：“难道我要把喜欢我哥哥们女生都给赶跑？那谁给我做嫂子？你啊？” 同桌腾一下脸红，带着三分羞涩说：“真真，你胡说什么呀！” 卫真内心小人忧愁叹了一口气，她这个小傻子当时差点被人家给蒙过去了啊！ 期中考试过后，三个年级重新排座位，卫真换了个安静学霸同桌，先前同桌下课后跟她抱怨：“为什么老师不给我们俩排在一起啊。” 卫真无奈叹气：“我也不知道老师怎么想，可能是看咱们俩太爱说话了吧。” 那同桌没话说了。 卫真和学霸同桌相处良好，上下课一起去厕所小卖店，不出两个星期，谁都有了各自新玩伴。 天气渐渐炎热，双胞胎高考逐渐临近，宋月明和许大姐费尽心思给他们做好吃，结果出乎意料把卫真养胖一丢丢，气卫真‘泪流满面’。 “哥，你们可赶快高考吧！” 再这么吃下去，真会变胖。 卫越捏捏胳膊上紧实肌肉跟她炫耀，嘿嘿笑着说：“妹儿，走，跟我们俩打篮球去！” 卫真撇撇嘴：“我不去，你就是让我给你捡篮球！” “那也能运动消化啊，走啦走啦！” 卫真果然被忽悠过去了。 卫云开好不容易拆掉夹板，也要过去放松活动一下，那宋月明就不愿意一个人呆在家里了，一家五口都去后面一条街上小学操场上。 放学之后，学校管理没那么严格，加上家属院老师进出，附近居民愿意过来散步转悠，篮球场上人都是固定那些小伙子，双胞胎跟人约好，到地方就上场打篮球，高高个子蹦来跳去慢慢都是青春活力。 宋月明抹不开面加油助威，场上也没有卫云开活动余地，俩人只能乖乖当观众。 “要不，家里安个篮球架？” “给你玩？” “……对。”卫云开摸摸鼻尖，眉宇间都是自信。 宋月明却知道他这么高个子，篮球打是真不好，但还特别喜欢，索性折中想个办法：“你放过我花花草草，咱们还是打羽毛球，等以后搬到小区住，那儿有不少健身器材，你再去打篮球，平时呢你来这儿玩。” 卫云开喜欢羽毛球仅次于篮球，在建一处高档小区有别墅群，里面设施尽善尽美，宋月明打算这处房子要是拆迁了就搬到新小区去住。 “那好吧。”卫云开得了意外之喜，真要在家里装个篮球架，他没那么多时间打，原本目就是让宋月明陪他打羽毛球。 刚好有对相熟教师夫妻打完羽毛球，将球拍和球借给他们，两人一来一往打了半小时，鼻尖直冒汗，那边男孩子们比赛结束，双胞胎拉着卫云开去打篮球，总算过了瘾。 回家之后都是一身臭汗，但这季节温度变化不定，忽冷忽热，洗完澡贪凉就容易感冒，仨孩子倒是没什么，光荣感冒是宋月明。 卫云开给她煮了一碗姜汤也不管用，第二天量了温度直接送到医院挂吊针。 “你抵抗力是不是太差了？” 宋月明摇头否认，反正当她穿少了，发觉很冷时候已经感冒。 连续挂两天，宋月明不发烧了，改成咳嗽，夜里还被吵醒了，结果发现不是自己咳嗽，是卫云开在咳嗽，一摸他额头。 “你该不会被我传染吧？” 卫云开睁开眼还迷糊着，张开手将她按在胸口：“月明，我又梦见你了。” “嗯？” 宋月明一时没反应过来，回味一下话音明白过来，他又做梦了。 “云开，咱先别管什么梦不梦，你发烧了，我们去医院看看？或者先吃点药行吗？” 卫云开闭着眼睛嗯了一声，“吃药。” 宋月明前两天发烧药还没吃完，确定没有过敏药物，先给卫云开吃了一包，吃完躺下，卫云开挤到她身边不愿意动弹，身上温度偏高，宋月明忍着想踢开被子冲动，也不怕自己再被传染了，跟他低声说话。 “你梦见我什么了？” “我梦见咱俩住在同一个地方住，你出来时候一头撞到我身上了，后来我晕过去，你把我送到医院，医生说我得了癌症。” 宋月明轻笑：“我觉得这剧情应该是反过来，柔弱是我才对，你梦到癌症是不是最近事情太多了？” 他们俩都身体健康，卫云开连酒都喝不多，这梦确实没有什么来源根据。 卫云开也笑着说：“我也不知道，梦里就是那样子，都是断断续续内容，我也说不好。” “你这是生病才能梦到吗？” “嗯？” “你看你第一次梦见是脑震荡，这次是发烧，没有一次是正常状态。” 卫云开无言以对，好像确实如此，他连点反驳余地都没有，只能感叹道：“可能是上辈子事情吧？” 宋月明笑了笑：“不会，就算咱俩上辈子也不能这么倒霉吧？你别多想了，只是感冒而已不会有事，咱俩现在就是病友。” 他俩上辈子根本不认识，宋月明知道卫云开这个人还是因为一本小说，但现在他们都是活生生人，何必被文字束缚。 卫云开头晕迷糊，被她三两句话给绕回去：“好，我知道了。” 宋月明亲亲他唇角，两人都是半夜醒来，过会儿又迷迷糊糊睡过去，中途宋月明醒来摸摸卫云开额头，确定没有再发烧才安心睡去。 卫云开体质果然比宋月明好得多，同样是感冒，他只吃点感冒药就安然无恙，她缠缠绵绵一周才算好，而卫云开也只做了那么一次梦。 随后没多久，就是进入冲刺高考白热化阶段，原本成竹在胸双胞胎也被气氛感染有点小紧张。 等高考真来到面前，一家子又都恢复了表面淡定，考试前两天宋月明和卫云开都做好准备推开工作送他们去高考，考点离家里稍远，恰好两人分在同一所学校考试，不用兵分两路送人。 宋月明看着他们进考场，摇着自己小扇子扇了扇：“我现在真有一种多年媳妇熬成婆感。” “你想当婆婆估计还要等个五六七八年。”卫云开一脸认真。 “我就是打个比方来形容一下，你明白吗？” 卫云开认输，总觉得宋月明玩心多年都没有消失，总不会跟她分公司那个总经理一样，喜欢一个人潇洒吧？ 宋月明听见他叹气，好奇扭头问：“你愁什么呢？” “没，我就是觉得太热了。” “那我们去附近找个宾馆坐坐，等他们考完再出来。” 两人并肩朝人群外走，如今高考虽不如日后那么夸张，但守在校门外家长也不在少数，他们俩走出来七绕八绕，转弯时候碰见一对夫妻迎面走来。 是宋柏恒和杨敏。 打那一回贺梅香来找茬，除了宋柏恒给打过一个道歉电话，之后再没联系，这几年里也没怎么碰到过，谁想到今天在考场门外见到。 卫云开稍显冷淡点头示意。 宋柏恒笑容里带着尴尬：“双胞胎今年高考？我家蕊蕊也是今年考试。” “对。” 确实没什么好说，卫云开淡淡一笑：“我们有事先走。” 两人侧身让他们走过去。 宋月明没什么表情走过，天上太阳毒辣辣，烤人后背火热，连树下阴影都在变小。 一连两天考试顺利结束，最后一门考完出来，宋月明挂着相机给俩崽子拍照，围观全程卫真特羡慕看着哥哥们。 “妈妈，我什么时候才能解放啊？” “两年还是很快，我保证，到你高考也是一样待遇。” 卫铭在一旁笑眯眯加上一句：“应该比我们高考还要豪华，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四个陪你考。” 卫真阳光明媚小脸顿时皱巴成了苦瓜。 “我为什么不跳级呢，要是跳级了现在肯定高考结束了！” 卫云开残忍戳破闺女幻想：“闺女，你当初也没说过跳级事儿，不过就算你跳级了，该经历事情还是一样得经历嘛。” 卫真不情不愿认清现实，坐上车还在托着下巴眺望窗外。 下一秒宋月明宣布消息打消她所有烦恼：“咱们好好去吃一顿，休息两天再开始估分，行不？” “好！” 卫越坏笑：“你现在不怕胖了，真真，这不知道还以为是你高考呢！” “我这是提前感受，你有意见啊？” “没，谁让你是我妹妹呢！” 晚饭去了最好酒店，吃完逛一逛愈发热闹小吃街，一路欢欢喜喜回了家，第二天胡同里就有人说卫家这是提前庆祝呢。 宋月明懒得管他们怎么说，直接给家里电脑做了升级换代，改成当下流行顶配，一共买了三台，随他们潇洒。 “妈，你太好了，不怕我变坏啊？” 卫越还对自己不放心了。 宋月明看着比自己还高儿子，诚恳摊手：“你现在是个成年人了，我相信你。” 卫越早就对计算机感兴趣，被妈妈一支持，直接表示：“妈，我想学计算机。” 卫铭小时候极爱航模，长大当不成军人飞行员，另一个兴趣就被培养出来了——挣钱，他选择学金融。 “行啊，你们愿意学什么都行。” 宋月明开明得很，搞卫云开也没好提什么反对意见，要不然显得自己这个爸爸是多么不开明。 过后，卫云开自己了解一下俩专业前景，又为俩儿子骄傲起来。 确定专业，估分结果出来，两人开始考虑选哪个院校，他们班主任一连往家里打三四个电话，做家长工作，让他们报清北。 卫云开和宋月明嘴上答应很好，挂断电话，宋月明忍不住说：“我有点小嘚瑟怎么回事？” 卫云开咳嗽一声，笑容不加掩饰：“我也是。”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