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浣衣女》 正文 第一章 初到大唐 正文 第二章 县城生活 正文 第三章 梦见李小红 正文 第四章 全自动洗衣机和帐房先生 正文 第五章 又见大姐(一) 正文 第六章 又见大姐(二) 正文 第七章 谋生之道 正文 第八章 丈夫归来 正文 第九章 丈夫的出路 正文 第十章 初见婆婆 正文 第十一章 刘二姐儿 正文 第十二章 读书人 正文 第十三章 繁忙的年关 正文 第十四章 强悍的刘二姐儿 正文 第十五章 过年(一) 正文 第十六章 过年(二) 正文 第十七章 过年(三) 正文 第十八章 过年(四) 正文 第十九章 离别(一) 正文 第二十章 离别(二)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空间升级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夫妻和好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婆婆病了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三姐出路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准备断奶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送走三姐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婆婆来了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二姐的对策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购置店铺 正文 第三十章 新店开张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二姐心思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大姐的自尊 正文 第三十三章 送粮风波(一) 正文 第三十四章 送粮风波(二)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离开县城 正文 第三十六章 茶馆夜匪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挑夫的力量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太监王德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再回古浪 正文 第四十章 初见小桃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壮壮是个好孩子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多面手小桃 正文 第四十三章 第一次胜利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大姐二姐的苦恼 正文 第四十五章 五车学堂 正文 第四十六章 过年就是过个坎(一) 正文 第四十七章 过年就是过个坎(二)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刘家的牛(一)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刘家的牛(二) 正文 第五十章 二姐的婚事 正文 第五十一章 红鸾星动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大姐的婚事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母女失和 正文 第五十四章 二姐的结婚大典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授业,做师傅 正文 第五十六章 为二牛挑媳妇 正文 第五十七章 不能作弊的空间 正文 第五十八章 作个亲家吧 正文 第五十九章 议亲 正文 第六十章 彗星撞地球 正文 第六十一章 世界主宰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家和万事兴 正文 第六十三章 糊涂的小桃 正文 第六十四章 愤怒的小婶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富有智慧的刘白氏 正文 第六十六章 二姐的孕事 刘大牛瞅着刘老实天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对娘说:“阿娘,你给寻摸着买个人,大概就是你说的那样子,长得丑一些,不要有什么歪心思” “城里人都活泛,长得太漂亮的人都守不住,大宝娘又不喜欢麻烦事儿,只喜欢平平静静的过日子。” 刘白氏扭过身子,背对着刘老实,压得低低的声音说:“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刘大牛在家中匆匆吃了一口饭,便急着赶回古浪县。 他怕李小红担心,秋收快到了,他回家看一眼就要回农庄去。 古浪县刘家小院里,李小红看着门口那成车的箱笼,发着呆,来人说这是中秋节的节礼。 李小红知道中秋节快到了,上辈子小的时候在团场,每年的中秋节,她都在棉花地里,弯着腰采棉花,抬头看看圆圆的月亮,心中无限思念家中的父母,中秋节在她的印象里就是一个忙碌劳累的节。 这辈子不用拾棉花了,中秋节到了,也是秋收的季节,大家还是不能好好过节,可是这节礼是从哪来? 来人跟李小红解释半天,她才反应,原来是京城大太监王德送来的,那个与刘大牛结拜为异姓兄弟的人。 可是当时不是权宜之计吗?怎么现在还真的当亲戚走动开了? 李小红觉得,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失礼,自家没有什么根底,只能送些土特产。 那京城来人只见李小红拿着背篓,在院里一阵搜罗,居然也装了满满的一车。李小红的土特产,就是能够运到京城不腐烂,自家生产的,甘肃最有名的特产,大家都知道,那就是土豆,甘肃土豆又大又面,沙沙的,全国有名。 李小红又装上了一些,家里地里自产的红薯c板栗小南瓜c甚至连葡萄都装了几串,西瓜装了几个。 最后还从屋里拿了,一个小包袱,里面是她前几日托锦绣坊云大娘给刘大牛做的两身衣服,她想想,王德没有父母兄弟姐妹,大概是没人做衣服吧! 王德的身高体形,和刘大牛相似,就先把这两身衣服,当做节礼送出去了。回头再给刘大牛补做两身。 待得京城来人离开,李小红长长出了一口气,好歹把这事儿圆过去了。 京城来的节礼都堆在堂屋里,李小红大概翻了翻,成箱的锦缎,还有一箱书,里面都是弟子规,三字经之类的启蒙用书,而且都是一模一样的两套,这显然是给大宝小宝的。 锦缎,这种不中用的东西,还是放到云大娘那里去卖掉算了,书可是好东西,李小红珍惜地把那一箱书搬进了主屋里。 明年开春就让大宝小宝去上学,大宝小宝年纪虽小,可都算聪明懂事,李小红打算找一家夫子脾气好一些的学堂,让大宝小宝少挨点打。 带刘大牛回家来,就看到这样一番景象,李小红在主屋的炕上,把崭新的书一本本翻着看,堂屋里成箱绫罗绸缎,无人问津。 问明了情况,刘大牛裹了两匹锦缎说要送给朱大地主家,给李小红说这些锦缎,那咱们这里很少见,交给云大娘处理可惜了。 若有那关系好的主家送上一匹,也是个不大不小的人情。 隔壁乔婶过来看热闹,她早就看见,李小红家门口停了辆马车,在这县城里牛车常见,马车可不常见,那都是高门大户才用得起的东西。 李小红见了乔婶,拿起一匹绸缎想要给她,乔婶硬是推了回去说这东西,咱这样的人家不适用,穿了又不能干活。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才能用的东西。 李小红没法,便把地里种的西红柿辣子给她摘了两把,要说乔婶还是更喜欢实用的东西。 他家的院子本来就比李小红家小,家里人又多,乔小衙役和二姐结婚后,他们又接了一间房子,院里拥挤不堪,也种不了啥东西,什么都要靠买。 好在乔家也灵光,赶着这次县城里划宅基地,也划了一块宅基地,要么就全搬过去,要么就把两个儿子趁机分家。 乔婶前两天听说李小红家也划了宅基地,一直絮叨,可惜以后做不成邻居了。 李小红家与乔家做邻居,得到帮助也不少,平时刘大牛不在家,家里的重活都是乔家人帮着干,尤其是乔小衙役与二姐好了以后,乔小衙役往这边跑的更是勤。 二姐也把这边当娘家,三天两头的过来,帮着做做饭,有时候甚至在这吃完了饭,该睡觉的时候才回乔家。 乔婶乐见其成,觉得儿媳妇和娘家关系好,证明儿媳妇人缘好。 今天李小红看乔婶止不住地笑,笑问她有什么好事。 乔婶东瞅瞅西望望,掩着嘴巴,跟李小红说:“我跟你说,你可别跟别人说,老二媳妇怀上了,还不满三个月不能往外说。” 老二媳妇就是刘二姐,李小红一听大喜:“那我可得去看看。” 乔家新接出来的房间里,二姐躺着在炕上,正在喝粥。 李小红看她气色甚好,好像也没什么大的反应,二姐抱怨说自己没什么感觉,只是前些天吐了一回,便被婆婆摁在床上养胎。 李小红看她甜蜜地抱怨,只是笑一笑,这种秀疼爱好吗? 李小红转头看见,乔家大媳妇苍白着脸,手里端了一碗吃的,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忙上去接过碗,让乔家大媳妇去忙自己的,只跟乔家大媳妇说,二姐年纪小,还不懂事,让乔家大媳妇多体谅。 李小红转过头来,背着人便把二姐说了一顿,乔家大媳妇比二姐早进门近两年。到现在都没有怀上孩子,要说乔婶儿一句话没说,李小红也是不信的。 二姐这刚进门没多久就怀上了,对大媳妇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李小红跟二姐强调,以后一定要尊重乔家大媳妇,在乔家大媳妇面前,不要做出一份甜蜜的样子,也不要说出任何伤害别人的话。 二姐本不是个仔细的人,从来不注意这些事情,每天只是风风火火的在外面做事,这两天才被关在家里养胎。对家里面的婆媳关系,还有点搞不清楚。 二姐也有点发愁,知道自己对这些家长里短c婆婆妈妈的事不在行,闻言便道:“等我满了三个月,还是去卖面点房做事吧,天天不处在一起,总是好些。娘还说要出钱给我开家自己的面点房呢!到时就把我们这一支单独分出去,我娘还是想要和大哥大嫂住在一起。” 李小红知道乔婶还是更愿意跟大媳妇一起生活,也放下了心,若是乔家大媳妇自己想不开,这事谁也没办法。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刘白氏选人 次日,刘老实来送菜时,只说那些菜里有两篓子是小叔家的,小叔不好意思来见李小红,便让他带过来了。 李小红知道农村的习惯,有点冲突可以和你成生死仇人,若是有一点利益也可以立马搂着你的肩膀称兄道弟。 小叔家毕竟是亲戚,就算撕破脸也不能把人逼的没活路,他家里还等着这些钱娶儿媳妇呢! 听说已经相中了一个,准备定亲了,若是小桃今年定亲的话,虽说能收点聘银,但也要开始准备嫁妆了。 李小红毕竟是个面软心慈之人,而且当日小婶没当着她的面骂,对刘大牛转述的没有切身体会,只要别人不骂到她脸上来,她还是不愿把事做绝。 照着原样把菜收下,按市价先把银两付给了刘老实,让他带回去。 刘老实问:“小桃现在不在家,你看你家里有什么,我可以帮忙干的。” 李小红想了想说:“我本想把原来那个牛棚的地方挖个兔子窝,可是大宝爹最近忙着帮人家秋收,除了前两天小桃的事赶回来一趟,这几天一直都不着家。我想现在养上一批兔子,赶着过年的时候,正好出笼。” 刘老实一听,说:“这是正事,现在我就去给你把窝挖好,你赶天黑就可以把兔子捉回去放上。” 刘老实开开心心地走了,他想趁这个机会可以跟大宝小宝好好玩一会儿。 刘老师最近经常到刘家小院来,自觉跟大宝小宝很亲热,只是大宝小宝从小没在他跟前长大,总是与他有些隔阂。 没过几天,李小红便听说街上有户人家,把自家儿子打了一顿,关了起来。 听说那孩子喜欢小桃,想让父母来提亲。那家人的对外说法是,嫌小桃娘家太穷,两家不够门当户对。 李小红心中叹息,不管是没有看中小桃这个人,还是没有看上她的娘家,最终结果都是一样的,小桃的事又悬在这里了。 一派秋收景象的刘家庄里,刘老实蹲在地上抽着旱烟,默默地发着愁。 刘白氏见不得他这个样子,问他:“你这几天都在愁什么?” 刘老实叹了口气,说:“我那天去给老大家里挖兔子窝。老大家里忙的不得了,老大去帮人家收庄稼,大媳妇要忙着看店,每天天黑了才能回去,家里就一个老妈妈带着两个孩子,还有一大群鸡,院里还有那么多庄稼,老妈妈忙的连饭都吃不上。” “我去了让我帮忙带着孩子,老妈妈赶着给做了点饭。唉,人家老妈妈70多了,又不是咱们家的人,这样忙下去不是个事儿。” 刘白氏利索地把正在纳的鞋底一卷,说:“这事,我去想办法。” 要说刘白氏在村里也是有几个关系好的老姐妹,大家差不多年龄,一起做新嫁娘,一起生儿育女,一起经历紧张的婆媳关系,一起经受困难的家境带来的巨大压力,大家互相较着劲,相互攀比着,有时也相互帮助着。 刘白氏就是去找她的一帮老姐妹的,谁家里没帮穷亲戚,可要找个合适老大用的就不容易。 这帮老姐妹都已经儿孙成群,要说过得太惨的,刘白氏也不会结交。 对于不用自己出钱出力就可以帮的忙,老姐妹们都很热心,一会就贡献出好几个人选。 刘白氏决定一家家去看看,细细选选,大宝娘年轻面子薄,经历的事也少,人嘛,总有优点缺点,能挣钱就是大宝娘最大的优点,刘白氏心里明白,她决定为大宝娘好好把把关。 刘家现在有牛,春天里跟人换工不少,到了秋收的时候就体现出好处了,早早就已经收完了。 秋天里人工贵,刘二牛天天去给人帮着秋收,挣的钱也不少,刘白氏也不去管他,任他早出晚归。 这阵子李小红经常去看刘文星,连刘文星下个季度的学费都是李小红付的,还帮刘文星联系了几家老太太抄佛经,刘文星已经说明年的学费他自己交。 刘白氏最近的心情很舒爽,也不去与周边的婆婆媳妇争针头线脑,你家多用了我一根柴,我家多用了你一点水,人缘也好了不少。 刘白氏兴致勃勃地到了第一户人家,看了之后,便高兴不起来了,要说人心都是肉长的,看到别人过得那么凄惨,她也是心里难过。 这户人家就在刘家庄里,是最近的一户人家,所以刘白氏第一个来看她,她的丈夫,刘白氏也是见过的,一个敦厚的后生,要喊刘白氏叫婶娘,前两年病死了,公婆倒不是容不下她,只是家里还有其他的儿女,让她自己回家改嫁去。 只是这女子家里有个后娘,坚持不肯回家,说是自打后娘进了门,家里的几个弟弟妹妹都被后娘提着脚卖了,有的甚至卖到妓院里,坚持不肯回。 年纪轻轻瘦的一把骨头,便知道她怕公婆嫌弃她,日日少吃饭,多干活,这样熬下去,没几年人就不行了。 刘白氏虽然同情她,却觉得不是一个好的人选,太年轻,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少妇,终归要改嫁的,后续的麻烦事太多。 第二户人家是隔壁村的,一个母亲带个女儿,母亲不到三十岁,女儿才十岁,也是家里没个男人,前几年本也熬过来了,今年村长的儿子要结婚,看上了她家的地盘,非说她家里没男人,要把户籍注销。 本家也没人出来为她说句话,她便到村长家去闹,说要吊死在村长家门口,在这个人命薄如纸的年代,村长哪怕这些,直接说她与人私通,要把她沉塘。 她被关在祠堂里,只想着她若是死了,女儿想必也活不成。 见到刘白氏如同见到了一丝曙光,赌咒发誓以后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绝不起二心,不给主家添麻烦。 刘白氏非常同情,只是心中还是有很多顾虑。这做母亲的敢跟村长叫板?性格肯定泼辣执拗,李小红不一定能降住她,是一件事儿。 女儿过两三年要订亲要出嫁,这又是个麻烦事儿。刘白氏还是决定再去看看第三家。 第三家路程又远了一些。比刘家庄还偏僻的多,翻过一个小山包才能到,要说那个村子可真是穷,那才叫穷乡僻壤。 地里产的东西,运不到县城出售不了,每年的人头,田亩税,全部要靠实打实的粮食顶帐,村里的人听说刘白氏来看那个寡妇,想买个人回去干活。 成群结队的老婆子便拉着刘白氏的手,不肯放,个个都说自己家里有个能干的小闺女,让刘白氏买了去,只说任打任骂,哪怕死了将来也绝不追究。 这如同众星捧月般的阵势,没有让刘白氏感觉到荣耀,反而感觉异常的心酸,当年她也是卖过女儿的,三姐到现在都见不着。 刘白氏强势地推辞了那些个婆婆奶奶们。 照原定计划,到寡妇家去看了一眼,因为这里穷,所以村子里对妇人也格外苛刻,丈夫刚去世便将家里的田地收回,她又没个一儿半女。正是不晓得如何是好的时候,刘白氏进了她的家门,刘白氏看这个小寡妇,柔柔弱弱,没什么主见,能干活的又听话。心里满意了几分。 正文 第六十八章 王大妈进城 第二日刘白氏便进城,找李小红说了这几家人选,又分析了分析。 李小红的关注重点却不在这上,只问,那要沉塘的妇人怎么办? 刘白氏看了大宝娘,心里叹口气,说:“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你管不完。帮了这一次,你就得管着他们的下半生,女儿还要出嫁,娘又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又管不了。” 看着李小红面露不忍之色,刘白氏只说过几日再去打听打听。 李小红便把买人的银子给了刘白氏,让她去操持这事,李小红虽然来自现代社会,但是,以前手下也管着几个人,在她看来,这种买人的制度只不过是雇佣的一种方式而已。 刘白氏临走还不忘了跟大宝小宝搞好关系,给大宝小宝一人一颗糖,大宝小宝已经很懂事了,有礼貌的跟奶奶打招呼,和奶奶再见。 虽然每次这个奶奶来,妈妈的心情都不会太好,但是妈妈要求他们要有礼貌。 考虑到家里要盖房子,还想买几亩地,花钱的地方多,李小红还是决定,将一部分京城送来的锦缎放到云大娘那里折现。 云大娘毕竟是行家,一见锦缎就被吸引住了,问李小红:“这,这不是咱本地能产出来的。” 李小红和云大娘也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坦坦然然把王德和刘大牛结拜的事情说了出来,说人家记挂着他们,还送了节礼来。 云大娘深深的望了李小红两眼:“你个缺心眼儿的,既然这样,你们还在这里呆着干嘛,到京城去,人家指头缝里随便露出来一点,都比你在这里过的强。” 李小红摇摇头,那怎么好意思,别说是结拜兄弟,就是亲兄弟也不好意思,上门去吃人家的,蹭人家的。 云大娘被她气笑了,还真是有骨气的,李小红搞不清云大娘是在夸她,还是在贬她,想想还是当夸好了,得意洋洋地回了。 陈家大姐儿犹豫地站在李小红店门外,她不太好意思主动和李小红说,这些日子以来,开解她的人很多,各方面的人都有,她自己也想了很多。 她想来想去,刘家能争取的人就是李小红了。 陈家大姐儿用力挥了挥手,给自己打打气,心里骂自己,连杀猪都不怕,还怕进个门儿。 李小红正趴在柜台上,和账本较劲,旁边还摞着一摞账本儿,都是徒弟们又给她拿来的这个月的账本儿了。 李小红抬头见陈大姐进来,微笑着给她倒了杯水,继续低头看自己的帐本,并不太热情。 李小红觉得,上次的争执,虽然刘白氏有错,可是,陈大姐也有不对的地方,哪有还没有定亲,就想着把公婆甩到一边的。 后面马婶受她之托去调节,陈大姐儿一直不肯松口,今天不知是何来意。 陈大姐儿毕竟是个厉害的心直口快之人,看李小红不愠不火,就把来意挑明了:“刘家大嫂,我想了好些天,觉得二牛还是个好好人,是个难得的好人,只是我这人,你也知道,让我杀猪宰羊可以,让我日日跟在婆婆屁股后面端茶倒水地伺候,我可能做不来。” “我的陪嫁是个大宅子,主要是想着以后开个养猪场,养上几十头猪。要是二牛跟着我,我们俩绝对能过的很好,大嫂你相信我。” 李小红心里有点不高兴。心想,就算以后分家,哪个做儿媳妇没在婆婆跟前伺候几年。 过去快一个月了,陈家大姐还是没想明白,还是不愿意尽儿媳妇的本分。 李小红淡淡的微笑着说:“你若是想喂猪,在刘家村建个大宅子也一样可以喂,还更方便,旁边的山上猪草都是现成的,不象在这城周边打个猪草都不容易,全用粮食喂。” 陈大姐儿撅个嘴巴说:“大嫂,你也没有跟婆婆住在一起啊。干嘛非要逼着我跟婆婆住在一起?” 李小红越发觉得陈家大姐不懂事起来,便说道:“我可是在婆婆跟前伺候了六c七年。那几年我可是把命都给了老刘家,就算现在分了家,家里面的弟弟妹妹,哪一个不是我操心管着的?” 李小红觉得陈家大姐儿缺乏长辈管教,没有母亲的女儿,缺乏很多女孩子应该知道的常识,便正色对她说:“你若真的看上了二牛,就要做好为他付出的准备,要把他的父母当成自己的父母去孝敬,否则你们就算了结了婚也过不好。” 李小红放下手中的笔,伸出三个手指,按住了旁边的砚台,慢慢的磨着墨说:“你若是坚持不肯赡养二牛的父母,想过二牛会怎么样想你吗?他还能喜欢你吗?” “有些事情打定了主意,就要放下身段去做,今年刘家日子慢慢过起来了,愿意把自家的好闺女嫁给二牛的人也多了,你自己考虑吧。” 陈家大姐出了门,站在熙熙攘攘的西街上,苦恼极了,一面舍不得二牛这个好儿郎,一面又觉得刘白氏难相处,犹犹豫豫的回家了。 刘家庄里刘白氏在心里琢磨李小红,就是大宝娘,觉得大宝娘这两年心越来越软了,以后可不能把东家长李家短的告诉她。 她听到人家过得不好,说不定会伸手去帮助别人,这不把家拖个漏斗吗?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刘白氏还是托人去打听了一下,那要沉塘的妇人,这几天怎样了? 听了回信,刘白氏不禁啧啧称奇,那妇人还真是有本事的,村长污蔑她勾引别人,她还真就勾引别人了,勾引的不是别人,就是村长本人。 这样一来非但她家的地和宅子不用让出来,反而村长又帮她置了些家当。 刘白氏不由得感叹,有本事就是有本事,虽然是外门邪道,可是人家也过下来了,又庆幸,幸好没有选择这个人,要不然依着这个人的性格,恐怕会把老大家的顶棚捅个洞。 刘白氏顺利地把第三家的小寡妇买了回来,妇人娘家姓王,夫家姓陈,被夫家的本家卖了出来,便不再挂夫姓,是让别人称呼她为王大妈。 刘白氏决定把这王大妈留在自己家,好好调教几天,顺便让王大妈帮她把家里的活理一遍,房间里里外外收拾利索之后,甚至连地里的番地都全翻完,才把人送到城里来。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兔子财路 李小红一见王大妈,便觉得看上去脾气很好,很亲切,照着老规矩烧了一大锅水,里里外外都换洗个遍。 这个秋日,天空万里无云,真是凉爽的好天气,王大妈坐在小院里,看天上云卷云舒,觉得时来运转,终于能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小院里的人都很好,女主人天天去看店,男主人在外面庄子干活很少回 家里就一个老妈妈和两个孩子。王大妈每天把饭做好,院子收拾好,家里人照顾好就可以。 想起前几年,被丈夫的病体拖累,家里连口稠的都吃不上,天天发愁明天的药钱和口粮,自己好容易怀上身孕,也因为没吃没喝,太缺营养而流掉了,现在想想,恍若隔世。 李妈妈很满意王大妈的听话,让盖暖棚立马盖暖棚,让捉兔子立马就去捉兔子,让翻地立马就去翻。这执行力真是非常强。 大宝小宝两个现在行动能力很强,动不动就跑的飞快,李妈妈追不上他们,害怕看丢了,不敢带他们出门去玩。 现在有了王大妈,李妈妈立刻放飞自我,带上李妈妈,带上大宝小宝到马婶家去吃凉皮去了。 大宝小宝很少上街,开心的不行,东摸摸西转转,李妈妈安排王大妈看一个,她自己看一个,务必把孩子看紧喽。 李小红正在店里忙活,忽然听到大宝小宝的叫声笑声,赶忙出来,大宝小宝看到妈妈非常开心,两个人举着小手,扑进李小红怀里。 最近,李小红常在西街出没,又结识了几家老板,接了几家账房的工作,三个徒弟已经不够用了,正在忙得焦头烂额之间,看见大宝小宝,如同夏日里的一股清泉,让李小红觉得通体舒泰。 李妈妈看着店门口摆着的一笼兔子问:“兔子好卖不?” 李小红摇摇头:“不太好卖。吃兔子比较麻烦,这里的人更喜欢吃鸡。” 歪头想一想说:“我带你们下馆子吧。” 李妈妈赶紧摆摆手说:“我们刚才吃过凉皮了,给你也带了,你吃一口就行了,别下馆子浪费钱。” “没关系啦。”李小红笑着解释:“我最近太忙,没有时间和那些主家沟通交流,时间长了还是需要拜访一下,不能单单只做两页纸的帐就完了。这样不负责任。” 李妈妈只觉得她事太多,人家做账不都是做两页纸,她还需要了解人家的经营状况,便在那里训她:“你就是什么事都喜欢做到最好,所以才容易累着,这病刚好,还不知道休息。” 李小红不赞成地摇摇头说:“领着人家的工钱,就要为人家尽到责任,敷衍了事,时间长就没生意可做了。” 李妈妈有些气恼地说:“随你吧,你愿怎么来就怎么来,我年龄也大了,管不了你这么多事儿。” 铺子门关上,李小红领着一家人到了“天府情”饭馆,天府情饭馆主做川菜,算是这里的中档饭馆,也是李小红的作帐客户之一。 李小红来这里是有原因的,天府之国四川,历来以“美食发源地”著称,川菜更被列为中国八大菜系之一。 对于一个地道的四川人来说,看到兔头c兔肉火锅c卤兔肉等食品招牌都会习以为常。 李小红前世看过一篇报道,一个四川省吃掉全国一半多的兔子,可以看出四川人多么爱吃兔子。 天府情的老板姓孙,是一个老四川人,之所以在这里开川菜馆,主要是他需要有一个地方寄托乡思,四川来的老乡们也需要有个地方能吃到家乡的饭菜。 孙老板看到李小红一家人进来,忙过来迎着喊:“李大帐房,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李小红含蓄地微笑说:“今天有空闲,陪孩子们过来吃个饭。” 孙老板豪迈地说:“今天我请你家人吃个饭吧,给我个机会” 李小红哪里肯,只说:“孙老板,你要这样客气,下次我就不敢来了,必须要收钱,按市价收,收少一分,我都不愿意。” 孙老板心里不由赞叹一声,别看李小红是一个妇人,可是做事情就是地道,一是一,二是二。 这会儿,饭馆里人不多,属于午饭过后,晚饭时间未到。 李妈妈都吃了点凉皮,垫了点儿,不是太饿,李小红就给孩子们点了几样饭后甜点。 川菜以麻辣为主,孩子们都吃不成。李小红自己倒吃得非常可口,辣出一头汗来,觉得真是爽快,这个时候,要是再来两牙西瓜,那就更爽了。 孙老板见李小红吃得开心,自己更开心,做饭的人总是喜欢别人爱吃自己的手艺,越发觉得李小红是知己,吃上的知己。 李小红趁两人相谈正酣,便问:“孙老板,不知你这里可收兔子,我家里可以长期供应兔子,货源稳定。” 孙老板闻言有些兴奋地说:“这是好事,我这里经常要用兔子做菜,有冷盘,也有热炒,还有单独的卤兔肉,卤兔头。这里的人都不爱养兔子,不知道为什么。” 李小红点点头说:“对,这边的人都不爱吃兔子,所以他们也不爱养兔子,其实养兔子比养鸡生长周期短,也好出栏,只是这里的人饮食习惯,和你们那里不同。” 孙老板说:“就是,想买一个兔子容易,可是要长期的买上不容易,经常有卖山上打的野兔的,可是货源不稳定,今天有,明天没,这东西又不能长期保存。” 李小红笑了,说:“那就好,不如我们说定,你若需要,每天供应你几只,若哪天用的量大,可以随时到我家里去捉,若是您现金不方便,也可以月底一次性结。” 孙老板憨厚的笑了:“开玩笑了,李大帐房,这两只兔子钱哪还能欠你的,虽然你也不在乎,但是我也没必要欠着赊账。” 一家人走在街上,清风习习,凉意阵阵,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候。 李妈妈感叹道:“还是你脑子灵光。” 李小红甜甜地笑了,能让李妈妈夸一句,可真不容易。 买兔子的人本来就少,她的店面又偏僻,很多人没走到街底,就已经拐回家了,一天能卖两三只就不错了。 李小红看看王大妈,多余的话没有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正文 第七十章 摊上官司 自从李小红偷懒,把空间里撒上苜蓿籽,放上小兔苗,让它们自生自长,自己觅食喝水,完全散养。 但是真没想到兔子的繁殖能力这么强。回想起她推开公寓楼门那一刻,李小红只觉得毛骨悚然,她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人多的地方就会觉得很烦躁,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兔子,蔓延过来的时候,她吓得扭头就跑。 问了行家,才知道一只兔子一年能产五十到六十只小兔子,她那空间里有吃有喝,没外人打扰,那兔子可不猛生嘛。 还是李妈妈历经风雨多少年,什么阵势都不怕,跑进去抓了几十只兔子出来。 养兔子,李小红也是深思熟虑过的,若是养鸡的话,很容易被外人发现,院里的鸡棚,就那么几只鸡,你天天往外卖,怎么可能。 可是兔子就不一样了,兔子窝里黑黢黢的,谁知道里面有多少只兔子,她每天往里面丢了几只,也没人能发现。 李妈妈跟她说,尽量多卖些出去,要不然空间里兔子长得实在太快,草都跟不上了,还要割外面的草,扔到空间里去。 李小红在王大妈来之前的晚上,一发狠,把空间里的兔子抓了一多半儿,放到小院里的兔子窝。 家里的兔子窝里满满登登全是兔子啊,王大妈刚看到还真是吓了一跳,谁见过这么多的兔子? 李小红现在把空间隔出了一半儿,她怕再像上次一样被兔子把空间里的草皮都啃光了,连草根都啃出来了,把兔子赶到了一半的地方,另外一半的地方空出来,休养生息,让草长长了,再把兔子撵过去,轮流放牧。 刘大牛托人捎信来说,等秋收完全结束,便回来休息一段时间,让李小红考虑新房建设规划。 李小红天天拿张纸划过来划过去。 某一天李妈妈看到之后吓了一跳,说:“你这画的不就是空间平面图吗?” “对呀”李小红点点头说:“就想把新房的小院儿,设计的和我空间小院儿长得一模一样,这样以后万一有点啥,说不定可以蒙混过去。” “计划不如变化”李妈妈说:“你没有发现空间又变大了吗?院子里全撒过草种,应该有都草才对,自从兔子大爆炸之后,围墙边空出来了一溜没长草的地方,肯定是新出现的,到时候你的空间越来越大,这怎么能一样呢?” 李小红苦恼地拨了拨头发:“所以说蒙混呢,我也没有办法做的一模一样。光空间里那么大的池塘,现实就做不出来。若是现实里有这么大的池塘,每天光水蒸发量是多少?这种半沙漠地带,想要做个池塘出来可真难。” 这一天又是刘老实送菜来的日子,随着天气慢慢转,刘老实送的菜也变了,青菜少了,冬日里吃的大白菜c土豆c胡萝卜多了起来,只是这些菜是大路货,价格并不高。 刘老实自家产的菜,其实并不多,他最近做起了贩菜的生意,在村里收上其他人家的菜蔬,运到城里来挣一两文钱的差价。 虽然挣得不多,可是这会儿地里也没啥可忙活的了,他也就当挣个零花钱。 李小红照例问候了一下刘白氏,据刘老实说,刘白氏最近天天往外跑,忙着想替二牛找个媳妇,好过年。 李小红啼笑皆非,找媳妇和过年有啥关系? 李小红捉了几只兔子,让刘老实带回去加餐,她原本想给乔婶两只,可是乔婶不要,她才想起来,这边的传统孕妇不能吃兔子,据说吃了兔子生出来的孩子会有兔唇。 过了几日刘白氏,亲自上来,要求捉兔子。 李小红指指兔子窝,也不去管她,任由她自己进去捉。 要说刘白氏真会过日子,抓了几只纯白的兔子走了,到了冬天,李小红就看刘文星身上多了一件纯白色的兔毛大袄。 还没有等来二牛的好消息,却传来了小桃定亲的消息。 听说小桃闹得很厉害,在家里已经哭了一天一夜了,找人捎信给李小红,让大嫂去救她。 李小红叹息了一声,给捎信的人说:“你跟她去说,嫁给农夫挺好的,我也是嫁给了农夫,我也过得很好。等她出嫁的时候,我会去给她添妆的。” 李小红心里明白,小桃的心野了也大了,想嫁给生意人,还必须是有钱的生意人,她不愿意嫁给农夫,一直在土里刨食,过清贫的日子。 可是越是有钱的生意人越是精明,像她这样爱耍心眼,别人一眼就看穿她。精明人怎么会娶这样的媳妇呢。 阴沉沉的天气,让人觉得心情不爽,李小红在店里一本本地审帐薄。 这三个徒弟的帐里头,就大徒弟的帐簿还看得过去,下面两个小的太粗心了,总是出错,她还要一笔笔地改过来。 正在忙活着,二徒弟上门了,李小红对这个二徒弟最照顾。 二徒弟总是与她说家里如何困难,父母如何病重,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李小红便经常把最好的活让她干。 二徒弟一见李小红就哭哭啼啼,说家里人给她定了亲,可是男方家里规定进了门之后,就不能再出来做账了。 二徒弟过来抱李小红:“我好舍不得你。” 李小红的脸沉了下去,这是要给她撂挑子呢! “我们可是签了20年的契约,你若是不给我干了,就要赔偿我的损失,你准备好赔偿费了吗?” 二徒弟吃惊地叫喊起来:“师傅,你可是我们的师傅啊,我只是嫁人而已,你都不让我嫁人吗?” 李小红不吃她这一套。 二徒弟在李小红面前哭的多了,不过就是装软弱装白莲花而已,时间长了,周围的人都有抵抗力了。 李小红生气地说“只按照契约规定,无论你嫁不嫁人,都必须与我干满20年,如果你不做就赔偿我的损失,我培训你们出来,是花了不少钱财的,做徒弟的时候就带着工资给你。” 李小红用力地敲了敲桌子,提醒她:“现在你学成了,还没有干几天就要走,我提醒你,你若是与我解除契约,从此之后不得再从事账房的工作。若发现,按照契约规定,我随时报官。” 李小红心里又是伤心又是难过,她明明这么照顾这个闺女了,偏是她最先背叛自己。 这个徒弟一向是心思活络的,肯定是看着账房收入高,想出去单干,又不想赔偿她的损失,想办法撕毁契约是最简单,最没有成本的。 二徒弟尴尬地离开了,她没想到平时看起来,那么善良,那么心慈手软,那么好骗的师傅,居然也有狠心c严肃的一面。 却没想到她的所作所为触犯到李小红的原则。 李小红向来是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碗,你若不仁我便不义。 为了防止二徒弟捣鬼,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李小红收回了她手头的所有账目,也停止了她的一切工资待遇。 没几天,李小红竟然收到了官府的传票,竟然是二徒弟到县衙把她给告了!!! 理由是:讹诈。 正文 第七十一章 打官司(一) 李小红简直出离愤怒了,她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当时收徒弟时,本没选上这个二徒弟。 二徒弟拉着她哭啊,说自己穷得过不下去了,就打算把自己卖到妓院去了,李小红实在不忍,便收下了她。 出师的时候,也是李小红放了水,才让她通过考试。 却没想到,这才短短几个月就翻脸不认人,这是恩将仇报。 李小红决定,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非得赢这个官司,不为其他,只为了自己心中的公道。 她坚信“这世上一定自有公道。” 云大娘非常支持她,给她介绍了一个熟悉的讼师。 川府情菜馆里,李小红请大徒弟三徒弟吃饭。 她开门见山地问大徒弟和三徒弟:“你们二人是不是也想出去独立门户,若是的话跟我说一声就行,别和老二一般搞这么多下作的手段。” 大徒弟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李小红只知她以前是许过人家的,不知成亲了没有。 李小红知道大徒弟身上有许多故事和苦衷,从不探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 大徒弟看着李小红,认真地说:“在最困难的时候,你帮助过我,现在我们有吃有喝有工钱。我若单独出去,他人也不信我的做账水平,应该不会有多少人请我去做账,我还是跟着师傅吧,师傅接活我只负责做就好了,有了错您也能继续指点我。” 李小红向来知道这个大徒弟是个心思慎密的,现在又多了一个优点:谨慎。 三徒弟年岁还小,李小红留下她,主要是因为她心算能力特别强,一本帐几分钟就能看完,培养成熟手,能发挥大作用。 三徒弟一向没啥主见,啥事都跟着大徒弟。 和平常一样,三徒弟看看大徒弟用力的点点头说:“我跟大师姐一样,大师姐在哪我在哪。” 李小红欣慰的点了点头,总算没有完全看走眼,起码还有两个留下的。 三日后,县衙正式升堂,审理徒弟告师傅一案,整个古浪县都轰动了。 当时李小红收徒弟的时候,古浪县就曾轰动过一回。这还没到半年呢,就被告了,还是自家徒弟。 整个古浪县万人空巷,县衙外围得人山人海,议论纷纷。 “我早就知道李大帐房不会有好下场,自古以来,收徒弟谁给过工资,只有徒弟孝敬师父的,哪有师父倒给徒弟的。” “必是这师傅的错,看那小徒弟柔柔弱弱,一定是受不了师傅压迫。” “师傅就像是自己的爹娘,哪见过徒弟告师傅,应该直接先打徒弟30大板再说。” “这徒弟和师傅长得都不错呀,是不是有什么桃色新闻在里头。” 李小红平静的跪在被告石上。 二徒弟跪在原告石上哭哭啼啼,只不停地诉苦: “大人明鉴,小女子年龄到了,家里人想让我出嫁,出嫁后婆婆不允许我出来做工。” “本想跟师傅说一声,没想到师傅非要让我按契约规定的赔偿” “那契约是师傅单方面让我们签的,条约是师傅定的,我们不签师傅就不让我们出师。” “那赔偿可是一大笔钱,我哪里有这笔钱?” “这不是等于把我们一辈子都卖给师傅吗?” “这太不合理了,应属于讹诈范围。” 轮到李小红说话的时候,李小红冷静地阐述。 “我当日收你们做学徒的时候,说得清楚,原本是要签死契的,为了考虑到你们的后人,可以正常的上学读书出仕,所以与你们签的是20年的活契” “我收徒弟的时候本不想收你,你字认得少,根基太薄弱,是你苦苦哀求,硬在我门前跪了半日,我才勉强收下你。” “你说如果我不收你,你只能自卖自身去妓院,为家里筹点钱。” “我收徒弟是半年前,你们出师还不足三月,现在本事还没完全学好,就想把师傅一脚踹开,自立门户。” “当时收徒弟时,你们在学手艺时就拿着我的工资和补贴,现在既然不想与我干,就把吃了我的吐出来。” “让你们订活契,原本是为你们考虑,若是被你们拿来作为攻击我的手段,太让人齿冷” 二徒弟柔弱的形象赢得了外人的同情。 县衙外的人议论纷纷,大部分说的都是,人家到了年龄,还不让人出嫁,这样的师傅,太霸道了,就该判契约无效。 也有小部分人说,若是这样的话,谁还愿意收徒弟传授手艺,谁还愿意在别人困难的时候去帮别人呢? 李小红听到有一帮人在人群中喊,主导着人群的议论方向。 他们喊:“这样的人不配当人师傅,也不配教徒弟,教人一点手艺就要买断人的一辈子,太狠心了,这是在吸人的血,吃人的肉。” 李小红感觉到了,这些人不是普通人,应该是二徒弟买通的,来制造舆论的人。 她只觉得一种怒火从心中升起,大脑一片空白,她甚至没有听到旁边的讼师在说什么,站了起来,转过身去,面对大堂外的民众。 她的眼神一个个扫了过去,有知道家里出事,匆忙赶回来的刘大牛,有一脸同情的马婶,有云大娘和三姐儿,甚至还有乔氏扶着大肚子的二姐站在门外。 而更多的是不明就里的陌生人,他们互相大声地议论着,这刘李氏只用了短短两年时间就置办起诺大的产业,还不是靠着徒弟血汗积累起来的。 二徒弟的哭声更大了。 李小红甚至看见了她手指掩面下,得意的目光。 李小红用尽了浑身力气,对着外面人,大声说:“我李小红,在半年之前没有收过徒弟。” “我所有的财富,都是靠我的双手,一分一分的积累起来的。” “你们去西街打听下,我一年洗多少衣服,做多少本帐,喂多少牲畜,种多少蔬菜” “我可以拍着胸口对大家说,我家里每一分钱都是我们夫妻血汗挣出来的。” “我今年才收了三个徒弟,这三个徒弟都是家里过不下去,我收留了她们,是因为我同情她们,这个社会对女人不公平,作为女人我想要给她们工作,给她们尊严。” “我传授她们手艺,给她们工作,按月给她们发工资,她们因此能吃饱饭,能穿暖衣,甚至她们的家人也受到了照顾。” “徒弟们出师才三个月,你们问问她们自己,我发的工资可比一个熟练帐房还高,她突然要走,我要收回培养她的成本,有错吗?” “她若是出去单干,用着我的手艺,泄露我客户的秘密,这么大的风险,我当然要赔偿。” “我这样做错了吗?我错就错在我心善。我错就错在我帮错了人” “我就应该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沦落街头,他们的死活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的日子过得好好的,就因为可怜她们,所以我现在站在这个位置上,受到你们的羞辱。” 正文 第七十二章 打官司(二) 李小红浑身颤抖,她本不善言辞的人,只是,此时,她想用自己的怒火把眼前这些不辨是非c人云亦云的人,通通烧毁。 她用尽全身力气才能站立住,她站得笔直,像要与天斗,与地斗,与世上一切的不公平斗,她无所畏惧,觉得浑身充满了勇气。 大徒弟c三徒弟哭着冲了出来说:“师傅你别伤心,我们不会背叛你的,你又没有阻止我们嫁人?” 大徒弟转过身,对着二徒弟骂了起来:“你还有没有良心,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师傅对我们这么好,你只为了出去独立门户,自己单干,就这样对待师傅,还想把师傅的名声都搞坏了” 大徒弟用力地擦那怎么也擦不干净的泪水:“你自己出去挣上钱了,师傅以后可怎么活,她怎么在这个城里立足?” 小徒弟不会说什么,只是哭着说:“你把师傅教的东西吐出来。” 二徒弟慌乱起来,大声的委屈:“我没有,我没有想败坏师傅的名声,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去嫁人,我也没有想自立门户。” 刘大牛什么都没说,他只是进到大堂里,与李小红站到一起,跪在了被告石上。 夫妻本是一体,就要荣辱与共,刘大牛的行为说明了一切。 李小红转身对着县令跪了下去:“大人,这样的徒弟,我不想要,也不敢要” “我只让她正常上工,正常拿工钱,就变成了吃人肉喝人血,请大人将我们的契约作废吧,我也不要她赔偿了。” 二徒弟听到这话,低头微笑了,这就是她所求的。 “求大人决定,要求她以后此生不得再做帐房,这种背信弃义的人,只要有利益,就可以背叛一切人。” “她若做了账房,主家的一切秘密,都可以是背叛的。这种人,呆在帐房界是我们所有帐房的耻辱。” 二徒弟听到这里,脸色苍白,若是不能做帐房,她以何为生,她闹这一出本就想出去象李小红一样挣大钱的。 后面人群里鼓噪的声音越来越响,听到有人在里面喊:“把这样的师傅赶出去,不许她在我们县城里呆。” 县令猛地一拍惊堂木:“何人在下面吵闹,衙役带下去,先打十大板再带来问话。” 乔小衙役一早就看不下去了,立马带头冲了出去,把那一群人抓了起来,那群人想溜没来得及溜走。 一个个被打的鬼哭狼嚎的,衙役们知道李小红是乔小衙役的嫂子,打人的时候,手下一点没留情。 打完了,有两个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二徒弟在旁边真心的哭了,这里面可有她的亲哥哥和亲弟弟在里头。 李小红跪在地上,一眼也没敢看县令,心里有点慌乱,不知道县令会如何判? 县令又拍了下惊堂木,对着大堂外的人群宣判道: “此案已经明了,原告在生活困难时,接受被告的援助,成为被告的徒弟,并在当学徒时就拿了工钱,解决了当时的生活困难。” “出师后,在师傅的指导下,做帐房工作。因不想再继续履行契约,便将师傅告上堂来,此种行为属于背信弃义,不值得提倡。” “现判决如下:双方的师徒契约和雇工契约废止,原告赔偿被告十两银子的培训费,同时原告以后终生不得从事账房工作。” “若有发现。从重宣判。” “另外这群鼓噪惊扰大堂的人,先押到大牢里去,回头慢慢审理。” 二徒弟慌了,她原本以为最差也不过就是按照契约规定赔偿损失罢了。 她只不过是想逃脱赔偿,没想到,现在不但赔得更高,反而连自己的哥哥和弟弟都要关到牢里去。 她在下面慌乱的喊了起来:“大人,大人,我不告了,我不告了,求你先把他们放了吧。” 县令怒了:“你说告就告,你说不告就不告,你说放就放,到底我们俩谁是县令,这个人也给我押到大牢里去。” 官司赢了,可李小红心里一点都不高兴,她很难过,她一直以为人是应该知恩图报的生物。 没想到,现实又给她上了一课,碰到这样的事情,像吃了一个苍蝇一般,又恶心,咽又咽不下,吐又吐不出。 回到家,她便找来大徒弟和三徒弟,说要改契约,要么签成死契,要么大家一拍两散,各干各的,撕毁契约也不要两个徒弟的赔偿。 大徒弟婉惜地叹了口气,这样好的契约要改掉多可惜,这样的好的师徒关系必须维系下去。 她说:“师傅,你被伤了心,我很能理解,要么我跟你签死契吧,我反正是个寡妇,以后也无所谓。” 她怜爱地看着小师妹:“小师妹就不要签了,她还要嫁人,签了就没法找人家了。” 茫然的小徒弟哭起来了,说:“我不要跟大师姐分开,她处处照顾着我,离开了她,我不知道怎么办。” 李小红看着两个人哭成一团,心乱如麻,毕竟还做不到心硬如铁。 李小红便挥了挥手说:“你们先回去吧,让我再想想。” 她躺到床上,就没再起来。等刘大牛发现的时候,李小红已经开始发烧,嘴里说着别人听不懂的呓语。 大家都知道,她是被这次的打击彻底伤了心。 刘大牛快快请了大夫,抓了药。 李小红依偎在李妈妈的怀里,像个小孩子一样,问:“妈,你说我帮助人是对的,还是错的?为什么她会这样对我呢?” 李妈妈象抱着一个小孩子一样,抱着李小红,轻轻拍着她说:“当然是对的,你想想,你那时刚生了孩子,若是没人帮你,你和小宝能活的下去,怎么会有今天的日子?” “这世上总有急功近利,自作聪明的人,他们觉得遵从约定的成本太高了,总是希望别人能够无偿的去帮助他们。” 李妈妈慢慢悠悠的说:“这样的人还是少数,也不能因为一只老鼠坏了一锅汤,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大部分人还是好。” “做人总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以后擦亮眼睛就好,要相信人性本善。” 俩个人絮絮叨叨的依偎在一起,如同许多许多年前,李小红还是小小孩的时候,在外面受了委屈,李妈妈一直一直这样抱着小女儿,慢慢开解着李小红。 正文 第七十三章 情份 听到外面有哭闹的声音,李小红坐起来往外张望,李妈妈赶紧给她披了衣服。 王大妈慌张的跑进来说:“有个小姑娘上门闹事,被老爷拦住了。” 她口里的老爷指的是刘大牛,刘大牛回家少,她不知怎么称呼,就叫老爷,也没人纠正,这里买来的人都这样称呼主家。 李小红被李妈妈按着,不让她起来,说自己出去看看。 过了一会儿,就见小桃披头散发,只穿一只鞋进来了。 李小红吃了一惊,怎么这么狼狈。 小桃扑嗵一声跪在了炕前,哭着恳求:“嫂子,我好不容易才找机会偷跑出来,你得救救我。” “我不要嫁给农夫做妻子,你帮了那么多人也帮我一把。” 李妈妈见她实在不像样子,把她拽起来,让她坐,看她身上又是泥又是土的,便没让她坐在炕上,让王大妈去给她端了把凳子。 很显然,小桃在路上就已经想好了如何说服李小红,她一句接一句的往外吐着,没有给李小红说话的机会。 “就算不看亲戚的情分上,我也在你跟前呆了将近一年,你可不能不管我。” “你若不救我就完蛋了,我这一辈子就完了,嫁给农夫有什么好日子过?” “你看看我娘和大伯娘,也是嫁给农夫,她们这一辈子过的什么日子?” “我不是不想和丈夫同甘共苦,我只是忍受不了,在以后一辈子困难的日子里,还要经历卖儿卖女的痛苦。” “我只想嫁个有钱人而已,我娘他们都不赞成我的观点,我这种观点没有错啊。” 李小红也不着急,只是靠在炕上的被子上,任由她倾诉着。 “大嫂,你表个态呀,”小桃看着李小红始终不说话,不由得也有些着急了:“你帮我一把,我就可以逃出生天,我这一辈子就能过得好,若我这一辈子穷困潦倒,你看着也不忍心吧。” 李小红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说:“你别着急,不帮你,不是因为想让你过不好,或者记恨你,而是因为,我们俩的价值观念不同。” 李小红微笑地看着门口,刘大牛站在那里,“我觉得嫁个农夫挺好,你若嫁个有钱人,他三妻四妾,你能受得了吗?” 她用眼睛瞪着刘大牛说:“现在若是大牛敢跟我提,外面有个小的,我能抽起棍子去揍他。” 刘大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这样当着自己的面说要揍自己,真的好吗? “你到时候吃别人喝别人的,你能理直气壮的去不让他纳妾吗?” “至于你说的穷困,我和其他人一样都嫁了个农夫,为什么我能过的温饱,别人过不了。” “你就不自己想想,你娘和你大伯娘,冬天猫冬的时候,没有任何活计可干,就只是坐在炕上,东家长,李家短,过年的时候城里的大户人家都在招临时仆妇,随便做点工,也能贴补点家用,可赚外快的地方很多。” “可是咱们村的女人都只盯着那两亩地,盯着自家的男人。挣钱不只男人有责,女人也有责,一个家想过好日子,两人都要努力。” “你看看锦绣坊里的女子们,一个人就能撑起一个家。” “你可以和丈夫农闲的时候上来打工,或者将来种个菜养个猪,都可以拿到集市上来,我都可以帮你处理掉,日子过的不比别人差,什么事情都自己当家作主,多好呢。” 李小红细声细气地和小桃分析着,希望小桃能把心态放平常。 小桃急急地打断了李小红的话,说:“大嫂,你不明白我的心。” “我有做生意的天赋,我有这个本事,为什么要全部从头开始,我完全可以从有根基的地方开始。” 李小红看她太自负,将实话说出来:“我帮你努力过了,就在你跟我说实话的那一天,我就放出风去,想让那些追求你的男子们,上门提亲,可是没有一户人家来。” “有的是那男孩子自己不来,有的是父母不愿意,各种原因吧,但是,没有一户人家上门。” 小桃有点尴尬不以为然地说:“没有什么,我找不着年岁相当的,可以找年龄大的,找不着头婚的,可以找二婚的。” 李小红猛地把脸沉了下来,发怒:“你有这种想法,就不要再跟我说了,我一向看不起这样的人。” “你可以想嫁有钱人,可是不能只有钱就行了,其他什么都不论” 一看李小红不肯帮她,小桃又是着急又是生气:“嫂子,跟你萍水相逢的人,你都能伸手帮一忙。” “我可是帮你辛苦干了一年的活,今天喊你嫂子呢,咱们亲戚一场,你就不肯偿了我的心愿。” 李小红也生气了,这个不知好歹的:“我给了你一年的工钱,你帮我干了多少活,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在我店里搞那么多赊账,搞坏了店名声,我还没有追究你。” 小桃一看硬的不行,就想来软的,继续扑到炕前跪着哭:“嫂子,你帮帮我,我真的不愿意嫁给穷人,我受不了。” “你帮我打开了一扇窗,让我看到外面精彩的世界,现在又要让我回到原来的生活,我真的没有办法接受。” 李小红看她哭得这般凄凉,也不好说出硬话:“这事决定权在小叔小婶手里,你跟我说其实没有用。” 小桃用力地点着头,说:“有用的,有用的,大姐二姐在你这里都嫁得很好,你随便帮我选一个就行。我娘一定愿意。” “那我们又凭什么要这样做?”刘大牛在旁边冷笑道:“上次你找个对象,你娘可是堵着我们家门口骂了半天。” “回到村里若不是我娘出面,你们还要不依不饶的把屎盆子扣到我们头上,像你这样的亲戚,以后少上门,我们家庙小,容不得你们这样的大佛。” 刘大牛过来帮一下李小红裹了下衣服:“你大嫂现在还病着,帮不了你的事儿,她自身难保,你这么有本事,先自己想办法吧。” 小桃见这夫妻二人油盐不进,怎么都不肯松口,不由大怒,想放两句狠话,又担心以后还有求于人家,跺了跺脚,恨恨的扭头走了,连王大妈给她端的水都没有喝一口。 正文 第七十四章 爱吃草莓的大宝小宝 过了两日,云大娘前来探望李小红,李小红东瞅瞅西望望,没有看到三姐,便问她三姐呢,云大娘说锦绣坊原本是京城总店的一个分店,她把三姐送到总店去学习学习。 李小红默然了,再过多几年,三姐回来时变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又换了名字,只要三姐自己不说,谁能想到,这曾经是那个又黑又瘦的小女孩。 李小红换个话题,跟云大娘说自己以后的打算,她躺在床上,想了几天,觉得管理是一门很复杂的学问,自己可能在这方面还比较弱。 她想来想去,打算开一个帐房学校,大家不要谈什么感情,什么同情,你掏钱来上学,我教你手艺。 你若是没钱,可以打欠条,以后做工顶帐。 “管理的确是一门复杂的学问,谁都不敢说自己能做的好。”云大娘微微含笑的看着她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不要妄自菲薄,受一点打击,碰到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就退出了目前所占领的市场份额,又要转行去做别的。” 她顿了顿:“反正,不管怎么说,我都支持你,你若想要办学堂,需不需要在新的宅基地旁边,再划块地建一所学堂。” 李小红惊喜地看着她问:“真的可以嘛,还可以再划一块地。” 云大娘用手指一戳她的额头:“你也太妄自菲薄了,你现在在咱们县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县令想请你和你家夫君,参加他家宴会。” 李小红很茫然:“我不认识县令呢,孩子爹也不认识。” 云大娘笑说:“你的锦缎,我送了两匹给县令,明年是大比之年,你可以让你们家上学的那个老四去参加考试看看。” “以后,只要你不在县城里欺男霸女,这个县城你可以横着走。” 李小红很茫然地看着她说:“你说王德,可是我们两家关系并不近,而且他也不管官员升迁的事啊。” “说你聪明吧,有时候你傻的一塌糊涂,说你傻吧,偏偏你还有时候很精明” 云大娘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像你们现在这种情况是最好的,说你有后台,偏偏两家人没有什么;说你没后台,偏偏又有联系。” “但凡官场上的人,都讲究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他不会在一些小事情上为难你,总会给很多的方便,哪怕州府衙门也都会给相应的方便,王德是决定不了他的升迁,可是关键时刻的一句话,能让他十年的辛苦付诸东流。” 刘白氏听得,李小红竟然在城里吃了官司,问明情况后直接进城,找人打听到二徒弟家庭住址,堵着人家门口破口大骂。 待李小红得到消息,刘白氏已经在二徒弟家门口,用各种乡村俚语污言秽语,问候了二徒弟家上至十八代祖宗,下至十八代子孙。 二徒弟的家里,原本就只剩下了一对老父母,刚开始还对着刘白氏,泼脏水抡扫帚,后来被骂的直接躲回房里,两人抱在一起痛哭。 刘白氏的骂街,也让古浪县人刷新了三观。 古浪县人向来讲究文明礼貌,骂人不带脏字儿,事事要占个理儿。刘白氏让古浪到人见识到了农村妇女强悍的战斗力和丰富的语言词汇。 待刘白氏把二徒弟的父母骂得头都抬不起来,只恨不得从未降生世间,得意洋洋回到刘家小院里,只觉得自己便如那将军一般,齐开得胜,班师回朝。 刘白氏看着李小红病倒在床上,训骂她:“看你那点本事,明明是你手里管的人,还被人倒咬一口,若我有你这样的手艺,看我不把手下人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李小红这几天耳朵都磨出老茧来了,来来去去看望她的人都说的是这几句话。 要说李小红知道刘白氏专程为她的事跑来,为她出头,心里即有尴尬,更有一丝感动。 她拿着枕头捂到耳朵上,做缩头乌龟不愿意再听别人的训斥和唠叨。 刘白氏临走从兔子窝里又捞了一只兔子走了,回去给家里人开开荤。 刘家小院儿现在也没人拦她,王大妈怕她怕得厉害,李妈妈真恨不得家里的兔子再少几只,刘大牛本身就是一个孝顺人,李小红更不愿意搭理他。 李小红只要刘白氏不在她身边唠叨,便万事大吉。 大宝小宝知道妈妈生病了,这阵子异常乖巧,成天围着李小红转,也不吵闹。 这个问:“妈,你吃不吃糖?” 那个问:“娘,你喝不喝水?” 李小红心中甚是熨贴,觉得生了两个贴心小棉袄。 这一日,小宝从外面咣咣跑进来,扑到母亲跟前说:“娘,外面铁蛋儿他们在吃一种红红的果子,我没吃过,我也想吃。” 李小红的烧已经退了,只是躺在床上,再将养两天,日常的工作已经开始接手了,闻言便起身:“娘带你去看看是什么样的小红果子。” 一看居然是草莓,深秋时节的草莓真罕见,想必是谁家早早种了,一直没有结果,深秋时节才捡了几个果子。 大宝正含着手指,流着口水,站在边上看别人。看到母亲过来含混的,喊了一声:“吃。” 那群小孩,有十几个,草莓只有四五个,轮下来一人还轮不到一颗,自是不肯分给大宝小宝这样的小小孩。 李小红便去跟领头的大小孩铁蛋商量,用一颗糖换他一个草莓。 铁蛋闻言大喜,那草莓在他家地边上,结了几个果,他拿出来炫耀的。李小红拿出来的糖是“酥点记”的糖,他还是在去年过年的时候吃过。 李小红把那颗草莓一分两半儿,大宝吃一半,小宝吃一半。心里想着酸倒牙的东西,小孩总是好奇,无论好坏都要见识一下。 没想到大宝小宝吃了之后还想吃,居然爱吃酸口的,难道以后长大了爱吃醋? 李小红无奈,只得一手一个把两个孩子牵回家。和李妈妈商议,要不要到别人家去挖两棵草莓树,回来自己种。 李妈妈笑道:“这两个孩子,好吃的吃多了,没吃过的就是好的,尽琢磨自己没见过的。” 李妈妈拎了把铁掀就出门儿了,要说对周围邻居的熟悉程度,李小红远不如李妈妈。 李妈妈一会儿铲两棵草莓苗子过来,李小红看那草莓上还结了几个小青果子,便把那草莓种暖棚里去。 从此之后,大宝小宝每天早晨起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那几个青果子红了没? 正文 第七十五章 麻烦又来了 李小红看这两孩子馋成这样,又悄悄的找了几颗草莓树,挪到空间里,空间里温度合适,肥料也合适,草莓这种东西原本象野草一样长得飞快,而且会自己蔓延生长。 有一天早晨,李小红端了一盘红红的草莓出来,想给大宝小宝一个惊喜的时候,却见大宝小宝含泪看着她说“我们想自己摘。” 李小红表示,孩子的脑回路真奇妙,不大能理解。 李妈妈嘲笑李小红太惯孩子了,李小红不敢认同,家里最惯孩子是李妈妈,谁要是敢动大宝小宝一个指头,李妈妈立马跟人翻脸,不管是谁。 这件事情的后果就是刘家店铺里,一冬天常年摆着新鲜草莓。 草莓这东西,产量是很高的,没几日就蔓延霸占了李小红的半个空间,李小红为了大宝小宝爱吃,忍痛将兔子减少了一半儿,把兔子地盘划出来了一半儿种草莓。 要说人真是奇怪,平日里李妈妈催李小红进空间去种地,李小红左推右推,嫌太辛苦。 等到大宝小宝想吃草莓,李小红也不要人催,硬是天天进去采摘,施肥料,也不觉得辛苦。 多余的草莓摆到店里卖,李小红从来不知道这酸掉牙的东西,居然有这么多人爱吃。 连二姐都经常从乔家过来,到暖棚里揪两颗草莓再走。 乔婶很好奇,去年的西瓜挣钱了,怎么今年不种西瓜改种草莓了?过来才知道,只是因为大宝小宝想吃,乔婶不由得感慨,你们家也太惯孩子了。 李小红一边麻利地洗着衣服,一边笑着说:“哪里是惯,等你有孙子就体会到了,反正不麻烦,种啥都是种。” 又感慨道:“我想惯也惯不了两年了,送到学堂去就该吃苦了。” 正说着话,王大妈去买锅盔回来,街口新出了一家烤饼店,锅盔做得极好,用大土炉子,明火烤制,里面还有自家采集的野蜂蜜,红曲黄曲放得很多,一口吃下去,竟然有爆浆的感觉,偏又是咸甜口的,一点都不腻人。 李小红赶着切了半个锅盔,让乔婶带回去。 甘肃这边的锅盔,有一个巴掌厚,四五十公分宽。一个锅盔,全家人一天都吃不完。 这家锅盔做的好,价格不便宜,一般人家还真舍不得天天去吃。只是李小红向来信奉,吃得好才能更有力气干活,赚更多的钱。 乔婶喜恭恭地,拿了锅盔回家了,顺便又从刘家暖棚里采了两棵辣子,二媳妇这阵胃口老是不好,大着肚子,还非要坚持到外面去上工。 乔婶心里清楚,二媳妇是在躲着大媳妇,二媳妇天天挺个大肚子,大媳妇虽然不说什么,但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乔婶已经暗地里敲打了大媳妇好几回,就算心里再难过,也不能眼红人家怀孕。 只是大媳妇钻到牛角尖儿里,乔婶经常见到她暗自垂泪。 甚至乔婶还带着大媳妇看了大夫,没有什么毛病,补药也吃了,可就是没有动静,只能说缘分还没到吧。 所以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从外人看起来,李小红家和乔婶家,过的多好,可是其实每个家总有自己的,这里不如意,那里不顺心。 这几日刘大牛完全闲了下来,从庄子上回来后,便日日跑新宅基地那边,与包工头商量,该怎样修整,怎样盖房子,进了不少的沙石土料。 刘二牛和刘老实父子都上来帮忙,二牛便日日的住在新宅基地那边,晚上都不回来,看着进来的原料,生怕被人偷了。 刘家的新宅基地,离刘家小院儿并不太远,是县城统一规划的城外扩出去的一块地。 宅基地上一片红红火火,有空劳动力的许多人家已经早早的把房子盖了起来,打算在新房里过年。 刘家因为父子几人都要种地,必须等到全部秋收完了,下雪之前,抽出人手来盯着看房子,连小叔也主动的跑来帮忙。 小叔是因为对李小红夫妻心有歉疚,又端着长辈的架子,不好意思直接道歉,用这种方式,来缓和两家的关系。 小叔心里明白,小桃的事,怪不得别人身上,谁叫她自己不争气,一个人想要走弯路时的,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这几天小桃又在家里闹着,要她娘退亲,甚至自己找了一个大户人家要去做妾。 只把小婶气的要吐血,已经在家躺了两天了。 刘家建房的同时把云大娘房也要建起来。 云大娘的宅子设计风格和李小红家不同,更偏重于南方的感觉,更小巧c玲珑c秀气。 李小红家的风格,就是方方正正c端庄大气,更符合北方人的审美,以实用为主,院子里并没有像李小红前面设计的弄个池塘,而是和以前一样,最大限度的利用了可建筑面积,不仅预留出来了田地,盖了两间草料房,甚至还预留了两间客房。 这一日刘白氏上门,李小红一见她的脸拉得长长的,心里暗叫不好。 这阵子刘白氏安安生生,没有给她找麻烦,她也疏忽大意了,如今家里要盖新房子,刘白氏必然心里有所不满。 刘白氏张嘴便说:“你上次说的让老四明年去赶考,那你把老四赶考的钱先给我,省得你盖房全花光了,到时我怎么办。”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你都有钱盖房子了,还没有钱帮助小叔子吗? 李小红压着性子慢慢与她讲道理,只说已经安排好,明年让刘大牛请假陪刘文星赶考。 刘白氏不依不饶,非让李小红先把20两银子交给她。 李小红大怒,别人家赶考,只要一二两银子就够了,凭什么我们家要用20两银子。 刘白氏来就没打算和她讲道理,板指头给她细算,去,要住客栈,要吃饭,要打点,还要请客吃饭,听说主考官要围好,要不然的话,会受到不公平待遇等等,算下来20两根本不够。 李小红最近才觉得这个婆婆好一点,这一看还是不靠谱,照她这种花钱方法,刘文星只考这一次试,就够他们家倾家荡产了。 李小红反复跟婆婆解释,第一次考试不用打点主考官,海选都没过呢,主考官知道你是谁呀,考完之后如果上榜再去拉关系也来得及。 偏婆婆不吃他这一套,坐在地上撒泼,非要让她把钱拿出来。 正文 第七十六章 盖新房(一) 李小红气恼极了,忍不住也吼了起来:“你非要看我们住在租的房子里吃糠咽菜,才开心么?我们想有个自己的房子就不行吗?” “我为了这个新宅子,省吃俭用,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出去,还借了一大笔债,你当我心里不难受。” “两个孩子眼瞅着就大了,我们总得有个自己的窝,天天这样飘荡,你当我心安吗?” 云大娘进门的时候,就见着婆媳两个跟两个斗鸡似的,大眼瞪小眼,站在院子里,剑拔弩张,硝烟弥漫。 不用问就知道必是刘白氏又来讨债,云大娘琢磨了一下问:“大宝娘,你上次说要跟我借钱去建房,我看材料都拉来了,你打算这笔钱啥时候还呢?” 刘白氏一看,真讨债的来了,起身拍拍土走了,临走还不忘了从李小红家的兔子窝里捉只兔子走。 李小红叹息地摇头对云大娘说:“我这个婆婆平时花一分钱都在算计,偏偏莫名其妙有时候会突然大方的离谱,倾家荡产的往外秃噜。不是一个好的当家人啊!” 云大娘无奈地摇摇头,这种事情谁都没法解决。 云大娘原是来和李小红商量,县令夫人想请她去议事,李小红摸不到头绪,很茫然。 新县令夫人是个爽朗的将门虎女,李小红一见她,便被她吸引,喜欢上了她。 有的人就是有这样的魅力,总能成为一群人的中心。 县令夫人未语先笑:“我早就听说你了,我年少时在京城待过两年,和云大娘打小就认识,她可是时时提起你,对你可是钦佩的紧。” 县令夫人上来就攀交情,李小红见县令夫人一点都没有架子,便开心的与她交谈起来。 却原来县令夫人听云大娘提起,李小红打算办个帐房学校,觉得这是个机遇。 在甘肃这个地方,地处西北,学风淡薄,民风彪悍。 若是县令在为官任上能够把学风抓上去,哪怕就是这种教人手艺的学堂,政绩上也是深厚光彩的一笔。 便与李小红商议,学堂算是公办,聘李小红做山长,就是校长。 教师由李小红招募,县里负责建起学堂,并给每位教职员工发放工资和三节补贴,入学的贫困学生除了减免学费外还有额外的生活补助。 李小红一听大喜,她一向觉得无论任何事情与政府合作是最佳途径,政府代表强权机构。 光是给教职员工发放工资和贫困学生的补贴,李小红自己就撑不下来,有政府的支持,自然最好。 李小红前世一直都属于公家人的身份,很明白,社会地位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是有的时候,远远比钱财管用。 公办学堂里,她是山长相当于校长的身份,她的身份不同,地位不同,以后做很多事,方便许多,哪怕不给她给工资也是愿意的, 两人一拍即合,县令夫人见李小红如此配合,非常高兴,邀请云大娘和李小红两人留饭。 吃着典型的西北饭手抓羊肉,李小红看着和车轮一样大的烤馕,心想这厨娘可真是粗旷派。 刘白氏回去之后并不死心,她心想着,李小红竟然有钱能盖起大房子,依着李小红谨慎的性格,手头必然留有余粮,她一定要去诈出来,放在李小红手里,指不定要去帮助别人去了。 刘白氏一想到,李小红手里可能拿着真金白银,心里不由得痒的难受。只觉得吃不下,睡不着。 反正家里就剩她一个人,随手收拾收拾,又赶到城里来。 刘白氏进门看到刘大牛在家,刘大牛自从听说老娘上门要钱,便一直留意着。 刘大牛算着老娘若来大概在半上午,每天一大早去新房那边安顿好,回家等老娘上门。 刘白氏一看,哪能不明白刘大牛是在等自己,心里就有些恼火,这个大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越来越护着他媳妇,难道自己是老虎吗?能把他媳妇吃了吗?护成这样,给谁看呀。 想着想着,刘白氏的眼睛不由得湿润了,只觉得,若是下面几个儿子都是这样,你说养儿子到底有什么用啊? 刘大牛原本准备着,老娘上来就要钱,没想到,竟然开始落泪了,有些不知所措。 刘白氏也忘了要钱这茬,只断断续续叨叨的埋怨着儿子,只疼媳妇,不知道疼老娘,刘大牛一个头有两个大。 刘大牛忙转移老娘的视线,只说这几天新房那边材料不足,他要急着去买,让老娘帮他去看着工人,招呼招呼。 刘白氏心理终于平衡了些,觉得儿子还是看重她的。 刘大牛是真的忙,工地上的工人要人处处盯着,要不然就会偷工减料。 云大娘那边的宅子,因是江南风格,对木工的要求特别高,许多起承转合的地方,要非常细致,昨天他去检查的时候发现,有的地方契合的不好。 这明显就是木工不认真,住上两年,很多地方会松动裂开。 刘大牛要求他们返工,所有的材料又要重新准备。这个季节干燥的好木料不多,他昨天下午在市场跑了一圈都没找到,今天还要再去找。 刘白氏到了工地上,只见刘老实和二牛都在搬砖捣土,小叔也在一旁和着泥。 刘白氏一看,便不愿意,上去拽着刘老实问:“你们怎么自己上手干了,不是包给他们吗?” 刘老实讷讷地说不出什么来,二牛不大高兴,只跟他娘说:“大哥在的时候还好些,大哥不在这工人就不认真干活,一会就找不到工人了。这包工头一家占了好几家的房子,处处都需要人手。” “他这样拖着,到上大冻,如果盖不起来新房,就只能到明年春天再接着干,一冬天的风吹雪冻,这宅子以后就不会结实。大哥大嫂都急得嘴上起泡了。” 包工头正蹲在一边抽着旱烟袋,看着工人干活,他觉得这真是个好年景,县里统一规划宅基地,他一下接了七八家的活,收入了这一笔,今年就是一个丰收年。 这些主家一辈子也难得盖一次房子,自然没有他精通,他在签合同的时候便留了后手,对于未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工程,罚金规定的很少。 当时李小红发现了,只不过连问了几家也都是如此,没得选择情况下,矮子里面拔高个儿,也就选了他。 他觉得自己已经做的良心事儿了,还有的小包工头一下包十几家,他起码能保证所有的人家在上大冻前把地基打好。 正文 第七十七章 盖新房(二) 刘白氏可不管那许多,直接冲着包工头就喊上了:“天老爷,这还有多长时间就要上冻了,房子才盖得多一点。你得给我个说法,我今年冬天过年要是住不到新房里,我就到你家过年去。” 包工头吓了一跳,明明觉得刘家人都是讲道理的老实人,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浑人? 刘白氏不依不饶,非要包工头作出承诺,一定会在上冻前,将房子盖完。 包工头还未见过这么难缠的人物,当知道刘白氏就是那个将二徒弟家人骂得抱头痛哭的人,他感慨,自己命这么不好,遇见个阎王。 刘白氏一战成名,那名声在古浪县可算臭大街了。 待到中午,王大妈送饭来,刘白氏不由得暴跳如雷。 王大妈竟然送的是肉菜,里面居然有很多肉!!! 而且那菜的分量实在太多了。刘白氏先把王大妈训了一顿,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么多的肉,那需要多少钱啊。 等到工人们陆陆续续过来吃饭的时候,刘白氏更加生气了,明明有些人就不在他家干活,怎么还过来吃饭? 刘白氏冲过去揪着包工头质问,包工头也很尴尬,你说这熊娘们儿,说什么大实话呢? 这些工人们一年到头难得吃顿肉菜,大部分人家送的都是白菜萝卜,能把馒头管够就已经不错了。 就这个刘家饭菜是最好的,因此在其他家干活的工人,轮流过来吃大户。 刘家人还没有发现,刘大牛和李小红忙得不可开交,脚不沾地儿,根本就没有发现,刘老实和刘二牛知道,但是那些工人偶尔过来到刘家干活,也不好说什么。 没想到被刘白氏一眼就发现出猫腻儿。 刘白氏揪着包工头要个说法,包工头觉得自己真倒霉,碰上这么个人。最后只能赌咒发誓,刘家的房子保证半个月之内完成。 刘白氏才心里舒服了些,放开了他。 这阵子刘白氏心中总有一种无名的怒火烧着,好容易找了一个发泄的渠道口。 家里家里诸事不顺,小婶还动不动去跟她哭一场,现在小婶不敢说李小红的是非了,只说小桃可怜,天天在家哭。 当夜,李小红回到家,看到就是刘白氏高高的地坐在炕上,一副主人的模样。 刘家父子兄弟,都在工地上不肯回来,他们要盯着工人赶工,而且有些材料还需要住在那里看着。 只有刘大牛怕老娘为难李小红,陪着赶了回来,刘白氏骄傲地把自己的战果,宣扬了一番。 大宝小宝现在大了,不疯到快睡觉的时候坚决不回家,李妈妈也陪着他们在院外面坐着,懒得回来面对刘白氏。 李小红低头默默的吃饭,刘白氏絮絮叨叨地把家里的烦心事一件一件的摆出来,想李小红替她解决掉。 大儿子大儿媳现在这么有本事了,怎么能不管家里这些破事儿呢。 李小红只觉得饭都快难以吃下去了。 刘大牛看李小红的脸越来越阴沉,想尽办法试图把母亲的话题岔开,始终不能成功。 刘白氏下定决心,要从李小红这,弄笔钱回去,给刘文星攒着。 她还想再给小桃说说情,毕竟是自家亲戚的,骂归骂,打归打,总不能看着就这样毁了。 刘大牛给母亲反复地说,建房子已经借了人家好多债了,家里实在是没有钱。 刘白氏只是不肯信,在她看来,住在哪里有什么关系,与其有钱去改善自己的住房,不如拿出来供刘文星上学。 李小红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她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对刘白氏严厉地说:“这是我家,我们已经分家了,刘文星是你儿子,那不是我的儿子,我没有责任供养他。” “你能供就供,供不了就让他辍学回家种地去,他上面几个哥都能种地,凭什么他就不能种?” “刘文星是你亲生的,刘大牛就是捡来的,连我们有个房子住,都见不得。” 刘白氏大怒:“没见过你这样不孝的儿媳妇,就算分了家,你也有责任要供养家里。” 刘大牛一看吵得激烈,只觉得很无奈,他已经想尽办法了,可是,母亲总是不听劝。 他知道妻子并不是一个逆来顺受,或者说心胸宽广到能彻底原谅得罪她的人,只看那二徒弟来门口跪了一天,李小红连门都没开。 李小红本身已经做得挺好,对刘文星也很关心,时常去看望。 而且刘白氏要求的,让他们不住新房,把钱全部给刘文星,别说李小红不同意,便是他自己也不愿意。 刘文星毕竟只是他的弟弟,他可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活,他的老婆孩子还需要住房子呢。 刘白氏拍着大腿,坐在炕上就哭了起来:“你们做兄嫂的,自己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连你们的工人都吃的是肉菜,家里的老爹老娘和弟弟都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你们就这样大手大脚的浪费,偏不肯支援家里一点,你们的心咋这么狠呢?” 李小红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说我心狠是吧,那我就狠给你看,你把我送给你的牛还回来,还有我几次给刘文星交的学费都还回来。” “你不说我不供养你们吗?我给的那些钱c那些东西,扔到水里还听声响,给你还被你追着骂,这样的话,以后就不要给了。” 刘白氏愣住了,好像算算大儿子大媳妇给他们给的也不少,家里光那头牛就挺贵重了,还替老四交过两次学费。 刘白氏不由得觉得有点尴尬,下不来台。 刘大牛看了,忙打圆场,给李小红说:“娘的意思是,让我们节省些,不是说不让我们住房子,你先不要着急,别生气,娘一心为着我们好。” 刘白氏就坡下驴,说:“是呀,是呀,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好。” 李小红缓了缓气:“小桃的事情,我反复考虑了,她一心想做商人,想嫁个有钱人,这是她的心愿。” “强扭的瓜不甜,按着让她嫁给一个农夫,她不高兴,两人也过不好,只是她当时同时谈了那么多个男孩子,在古浪县的名声不好,别人家里一打听就能打听到。” “待过年吧,到时大姐和三牛回来,看能不能把小桃嫁到外地去,古浪县是没指望了。” 正文 第七十八章 流产(一) 第二天,刘大牛担心母亲留在家里,与李小红发生什么冲突,便早早把母亲叫醒,打算吃了饭,便陪母亲一起到工地上去,让母亲去做监工。 他原本要送母亲回刘家庄,刘白氏坚决不同意。 刘白氏撅着嘴坐在炕上,等着王大娘把饭端上来。 却见李小红端了几大盆洗好的衣服,拿出来搭到院中。 她问李小红:“你们现在不是已经有钱了吗?怎么还挣这么辛苦钱?” 李小红利索地把衣服搭好,她还有很多事要忙,一边回婆婆:“谁家里都是一文钱一文钱的挣回来的,要是啥都不干,怎么养孩子?” 刘白氏有点坐不住,她在村里的时候也没有见过哪个人洗这么多的衣服。 王大妈在一边,同情地看着李小红,刘白氏对李小红的刁难,她看在眼中,急在心里。 王大妈对刘白氏说:“天天如此,今天还不算多,若是过年节,衣服都能堆成山,过中秋节,大宝娘可是洗了整整一天的衣服,手都肿了。” 刘白氏看李小红里里外外地忙活,很快,小院里晾衣架上全部挂上衣服,晾衣架悬在半空,滴下来的水慢慢泌入下面的地里。 李小红快快的吃着饭,一边给王大妈安排,中午给工地上的人送饭,做大锅菜就行了,不用分那么细致,地里的茄子还有晚熟的,摘几个都放进去,质不好量来凑。 若是衣服干了,按照衣架的顺序,把不同的衣架的衣服放到不同的背篓里,她明天送回去。 看着李小红背起一个高高的背篓,下面装的是账本,上面压死死的衣服。 刘白氏见李小红的腰都被压弯了,催刘大牛去帮她。 刘大牛,有点犹豫说:“娘,你能自己去工地吗?” 刘白氏摆摆手说:“我这么大个人还能丢了不成,你去帮大宝娘。我看她背不动。” 刘白氏一日日冷眼旁观,看着李小红和刘大牛的日常生活。 她心里其实非常佩服李小红的能干,洗这么多的衣服,做这么多账本儿,一日保持这样的忙碌不难,难的是日日的忙碌。 可是李小红就这样坚持下来,成为这个家里最坚实最可靠的存在。 刘白氏同时也在盘算着,李小红每日到底能收入多少? 她日日在外行走,听得包工头与她说,李小红与人家做账,每月的工钱是多少?而且李小红包了不止一家的帐,那又该是多少钱? 这些钱烧红了她的眼,烧红了她的心,她被这些钱烧的夜夜无法入睡,终于她开始张嘴问李小红要钱,李小红不搭理她。 她便开始了猫捉老鼠的游戏,从大清早,李小红没有起床开始,便坐到李小红身边诉苦,到夜晚深了,就不肯让李小红睡觉,夜夜坐在炕边哭穷。 直到有一天,李妈妈发了大火,拎起扫帚疙瘩将刘白氏赶出了女儿的卧室。 李妈妈打的顺手,顺便也给了刘大牛两扫帚,“你个没本事的,眼瞅着你娘这样欺负你的老婆,你还不吭气?”刘大牛蒙头不敢说话,他也对他娘什么话都说了,就差动手了。 刘白氏虽然挨了揍,但在要钱这件事情上,他是锲而不舍,屡败屡战,绝不放弃。 第二日,就又跑来纠缠李小红,李小红被逼的没有办法,日日早出晚归,恨不能晚上都不回来。 又是一天清晨,薄薄的雾气笼罩着古浪县,寒冷的空气让人的肺部感觉有点呼吸困难,李小红沿着城墙根慢慢往前走,她觉得特别的疲惫,最近休息的太少,干的太多。 她甚至已经把所有的账本都审核完了,年底的总帐都已经做完。 李小红只觉得越走腿越软,她的意识慢慢模糊了,伸手扶着城墙,可是那城墙也随着她一同晃动着,隐约听到旁边有人喊:“刘家婶子,刘家婶子,你怎么了?” 李小红被街坊送回了家中,家里只有刘大牛和刘白氏在家里,李妈妈带着大宝小宝出门玩去了。 刘大牛紧张的请了大夫回来,刘白氏仔细回想着儿媳妇近来的表现,她紧张地问大夫:“大夫,我这儿媳妇是不是怀孕了?” 大夫善意地笑一笑说:“你已经有了两个这么好的孙子,这两双胞胎可在我们古浪县很有名,怎么又着急的想要下一个小孙子啦?” 大夫面色凝重地把刘大牛拉到另外一个房间去叮嘱。 刘白氏看看左右无人,她用力地掐着李小红的人中,李小红被剧烈的疼痛疼醒了,她迷茫地睁着眼睛,眼中没有焦距,显然没有意识,自己在何方? 刘白氏趴在李小红的耳边,压低声音说:“大宝娘,你可听好,你要是怀孕了,可千万不能留着,人这辈子挣钱的机会可不多,你可得把握好机会。” 李小红看着婆婆嘴巴一张一合的,在她眼前说着那刮人骨刺人心的话。 她用尽全身力气,抓住炕桌上的瓷碗,用力的砸向了墙壁,那瓷碗粉身碎骨。 飞出来的碎瓷渣滓刮过李小红和刘白氏的面庞,划出道道血痕,刘白氏被吓懵了。 刘大牛和大夫听到声音,也急急的冲了过来。 刘大牛紧张的跑到妻子跟前问怎么啦? 李小红竭尽全力,支撑着身体,恨恨地说:“她说如果怀孕了,千万不要留下。” 刘大牛愕然的转过头去看着母亲,母亲这是神经错乱了吗? 刘白氏不自然地扭着手道:“我才打听到,大宝娘一个月能赚那么多钱,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 “你们要是想要孩子,过上几年,等家里宽松些了,啥时候不能要,若是现在生个孩子,大宝娘在家里怀孕十个月,再带几年孩子,啥机会都没了。” 李小红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婆婆,只觉得近日来的忍让,简直是一场笑话。 她只问:“你自己怎么不去挣钱,天天盯着别人兜里的?” 刘白氏梗着头,烦恼地说:“我也想自己挣,我算过了,我每天撑死了洗两背篓衣服,只能挣十几文钱,一个月才几百文,这还是最好的,有时还收不上衣服。” “我没大宝娘的本事,我只能问她要。” 刘大牛看着眼前彻底撕破了脸,一点面子都不顾的母亲,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 李小红觉得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流失,那支撑她一口气的东西,在脱离自己的身体,她缓缓的松了手,整个人倒了下去。 正文 第七十九章流产(二) 在工地上的刘家人闻信都赶了回来。刘老实和刘二牛站在门口听到这话,都呆住了。 刘老实没想到自己的老妻在儿子家这段时间,都在琢磨这些事儿。 刘二牛羞愧的站在旁边,原本是想帮大哥家盖新房的,可是被阿娘这样一搅和,只怕亲人都做不成了,即便是仇人,也不过如此啊,虎毒还不食子呢? 刘老实虎着脸,过来拉刘白氏说:“你给我回家去,再不许到老大家来了。” 刘白氏用力地挣脱:“我干嘛要回去,这是我儿子家,我住在他家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刘大牛看着李小红身下缓缓流出的鲜血,只觉得心被撕成了一片一片,飘在空中,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曾经被那野狼咬成那样,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此时他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只哑着嗓子喊了一声:“我的孩子啊!!!” 刘老实用陌生的眼光瞪着刘白氏说:“你若不回去,我便休了你,你自回娘家去吧,我们刘家容不下你这样的大佛,连自己的孙子都能下手。” 刘白氏分辨:“我可没有下手,我只是不建议他们留下而已,大宝娘自己身子弱,受不得别人说两句,和我有什么关系?” 刘老实一言不发,扭头就走到门口对刘二牛说:“回去找学堂的夫子,帮我写份休书。” 刘白氏见刘老实走了,并不着急,她原本就想在儿子家长久的住下去,刘家庄那个破家,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过去想扶刘大牛,刘大牛用力的一把推开母亲的手,用陌生的眼光看着她说:“你不是我娘,你是我的杀子仇人。” 刘白氏看着最可依赖的长子,那仇恨的眼神,开始慌了,若是刘大牛不留她,这个家她可呆不住。 “我没有动手呀,我没有推她,我也没有打她。” 旁边的大夫冷冷的道:“这孩子原本是有机会保住的,你在他母亲最需要休息的时候,不让母体休息,虽然没有亲自动手,这孩子就是你杀的。” 那大夫最是看不惯这样的婆婆,他在旁边落井下石,一口做实了刘白氏的罪过。 刘白氏毕竟脑子活络,一看刘大牛靠不住,赶紧去追刘老实,用力的抱住刘老实的腿说:“他爹,他爹,我错了,我跟你回去,我再不来打搅大儿子家的生活了。” 刘老实站在院子门口看着,蹲在院子门口的刘家小叔,刘家小叔原本是跟刘家其他人一起来的,只是他过来之后看到婆媳之争,觉得自己不合适进去,就蹲在了院门口。 刘老实满目含泪羞愧地说:“家门不幸,我娶了这么一个妻子,当年她硬是把爹娘赶到你那里,我没有尽到做儿子的责任,也没有尽到做兄长的责任,我愧对你,这一辈子都愧对你。” 刘家小叔赶紧在裤腿上搓了搓手:“哥,你说这话干啥?” 他有点同情的望屋内说:“大宝娘这回受大罪了。” 刘老实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他冷冷的看着刘白氏:“前几日就让你回去,他小婶说,咱家的牛不舒服,你死活不肯回,到底赖在这里想干什么?” 刘白氏赶紧把自己的小算盘说出来:“我算过了,大宝娘若是肯把她的工资,交给我,一年咱就可以买一头牛,十年就可以买十头牛,一百年可以买一百头牛。” 刘白氏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热烈的目光,比和刘老实年轻时爱得死去活来时的眼光还要热情。 刘老实简直有些绝望的看着自己的老妻,他跟这妻子生活了几十年了,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这个妻子脑袋里面到底在想什么? 空旷的刘家庄里,刘家老宅自然比县城里的刘家小院儿更冷了几分,因为长久没有住人,家里的柴有些潮。 刘白氏忙着点火,烧水,烧炕,或许是一段时间没有接触家务,日日在刘大牛家受他人的照顾,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或许是家里引火的柴确实不好,她怎么点都点不着,反而捂了一房子的烟。 刘白氏觉得满心的委屈,她是真心实意的在为这个家打算呀,为什么大家都不理解她呢? 连柴火都和她做对,她把手里的柴一丢,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刘老实蹲在门口看着那不爱吃草的牛,正在发愁,听到妻子的哭声,许久没有动弹。 他已经哄了这个妻子一辈子了,自己进去必然又是低声下气的哄她,哄完了之后刘白氏依然故我,我行我素,从来不考虑周围人的想法。 刘二牛默默走来帮母亲把火点着,从头到尾没和母亲说一句话。 刘家小院里李小红躺在炕上,一动不动。李妈妈阴沉着脸,带着大宝小宝站在炕边看着自己的女儿,深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淡淡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让人觉得压抑而沉闷,大宝小宝吓坏了,傻傻的看着妈妈,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夫过来说:“老太太,您别伤心,她这一胎本来就难保的。她的身体亏损过大,寒气太重,从小底子没打好,原本就属于不易受孕体质。” “依她现在的体质,即便受孕了,生产的时候可是一个大关口。与其冒这么大风险,建议还是过几年调理好了再要孩子。” 刘大牛蹲在一旁,懊恼地给了自己一耳光。 他听到这话就想起来,当年李小红刚到刘家,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寒冬腊月被刘白氏派去在雪里面找地里残留的一点土豆和红薯,那是别人犁地的时候,打坏了不要的,偶尔能捡那么半个。 小小的人儿,冬天没有棉衣穿,冻得浑身发抖,脸色发青,一片地一片地的扫荡。 李小红身子骨不好,上次大夫看病的时候就已经给他说过,可是他是庄户人家出生,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样,能把身体调理好,看家里的伙食已经很好了,经常有肉吃,有鸡蛋吃。 李妈妈的眼光仿佛带着刀子一样的看着刘大牛,就是这个人,没有保护好李小红这一世的身体。 想当年李小红在她身边长大的时候,近40岁生了个孩子,奶水多的吃不完,身体好得跟什么样。 到了这辈子,居然小小的就落下病根儿,都怪这个人是个窝囊废,连自己的老婆都护不住。 李妈妈强压着怒火,问大夫该怎样调理。 大夫只说,要慢慢调理,至少得吃上好几年的药,这不是一个着急的事儿,身体的根基打好了以后才能够,做更多的事。 李妈妈不需要大夫说教,她比谁都更明白身体的重要性,到了这个年纪还活不明白,就白活了。 正文 第八十章 发飙的李妈妈 在李妈妈的心目中,只有女儿,是这世上她最亲的亲人。 至于外孙和外孙女,只是因为他们从女儿的肚子里生出来,她才觉得亲,若不是从女儿生肚子里生出来的人,她根本不在乎。 李妈妈送走了大夫,转过身来,对刘大牛怒吼起来:“你还是个男人吗?看看你的婆娘,她遭了多大的罪,还不都是因为你不能护住她。” 刘大牛任由李妈妈,一巴掌一巴掌的拍在他头上c背上,他自己也懊恼无比。 李妈妈看他也不还手,也不还口,只觉得一腔怒气无处发作。 “你那个娘,从小没被人教好,心里只有自己,没有别人。她娘没教好他,我代她娘去教教她怎么做人,怎么做人婆婆。” 李妈妈扭身出去了,刘大牛不敢拦,在他心目中,李妈妈的权威太高。 王大妈过来,帮李小红掖了下被子,搂着大宝和小宝说:“大宝小宝不怕,娘只是生病了,很快就会好。” 李小红声音小小地虚弱地道:“王大妈,你去看着我妈妈,别让她吃亏。” 过一会王大妈轻手轻脚地过来,悄悄地趴在她耳边说:“李妈妈吃不了亏,她找乔小衙役借了两个壮劳力,跟上走了。看样子是要去打架的。” 李小红听到李妈妈带了两个打手,放下了心,只要李妈妈不吃亏就行。至于刘家的其他人,挨顿打也是应该的,就冲她这阵子受的折磨,也该让某些人受点教训。 李妈妈和两个年轻小伙子坐在牛车上,一路上的清风,吹不散她脸上的凝重怒火。 那两个年轻人原本是乔小衙役找来的街上的混混,叮嘱了几句,让他们听李妈妈吩咐,注意不要让李妈妈受伤。 其中一个混混大着胆子,看李妈妈的黑脸:“这位奶奶,你要去哪里,做什么?” 李妈妈哑着嗓子说:“去教训我那个亲家,她把我女儿不当人看,我让她知道不被人当人看是什么滋味儿。” 两个混混对视一眼,立刻把心放到肚子里,亲家吵架,打了也白打,只要不打死人。 这个到哪去都有理啊,这属于家务纠纷,县令都不带管。 放松下来的两个小混混对着李妈妈一阵奉承,甜言蜜语不停地随波滚滚而来。 “再没见过比您更好的娘了,居然能替女儿出头,这世上有多少媳妇被婆家折磨死,娘家都不带出头的。” 刘家人正围着炕桌吃饭,家里人少,二牛得以上炕桌吃个饭。 李妈妈冷着脸,站在刘家老宅门外,恨恨的盯着刘家老宅的门,吐出一个字“砸”。 刘家大门被人一脚跺开,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冲了进去,见什么扔什么,见什么砸什么。 这些是什么人,刘家人的目光集中在一个人身上,那两个砸东西的汉子后面紧跟着进来的是李妈妈。 刘家人都认识李妈妈,刘白氏就想跳起来,跟李妈妈干架,被刘二牛一把抱住,不准她动手。 刘老实也傻傻地没动,心中就一个想法,儿媳妇娘家人讨说法来了。 李妈妈一身泰山压顶的气势,走到刘白氏跟前,“我的年纪,比你娘还大,今儿我就来教教你,做人的道理。” 李妈妈挥手就给了刘白氏两耳光。 “下次你再让李小红受到任何伤害,我会加倍的还给你,别以为这孩子没人管,没人问。只要有我在,谁敢碰她一根指头,我绝不答应。” 刘白氏被二牛抱住,忘了反击,愣愣的说:“哪个做女的没有流过几个孩子,这算什么伤害?” 李妈妈抬手又给了刘白氏一个耳光怒问:“你的婆婆,逼着你流过产吗?” 刘白氏傻了,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她,她下意识地回答:“没有。” 李妈妈挥手又一个耳光:“以后不许你再到李小红家去,只要有我在,那只脚踏进去,我就给打断那只脚。” 李妈妈单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刘白氏:“老娘当年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跟我耍手段,你还嫩了些。” 那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毕恭毕敬的站在李妈妈身后,崇拜的看着李妈妈,这才是他们心目中的老大形象啊。 说打哪个打哪个,打了人家还不敢还手。 李妈妈不想和刘白氏废话,扭头就走,她原来也不是跟别人商量什么事儿的,只是来出口气而已。 走到院门口,李妈妈伸手指着刘老实,骂道:“看看你把牛都喂成什么样了,已经不反刍了,还不赶紧给泻药,在这墨迹什么呢?再过几天死了你就高兴了,那头牛都喂不好,看看你无能到什么地步。” 刘老实恍然大悟,麻溜地起身,跟在李妈妈身后:“是,是,是,我这就去给它抓些泻药。” 刘老实看都没看刘白氏一眼,就随着李妈妈出了院门,尊敬地扶着李妈妈上了牛车。转身便去抓药去了。 刘白氏呆坐在炕上,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伤心的不是家里的损失,家里其实没什么可砸的东西,无非是把一些被褥扔到地上,破了两个碗。 家里原没有什么瓷器和家具,没啥可损失的。 她也不是生气李妈妈过来找说法,谁的孩子谁心疼。 她原本就欺负李小红没有娘家人,现在人家作为娘家人出头,她也无话可说。 她难受的是,刘老实对她的态度,突然变成这样,一时间心里难过得不能呼吸。 她低声地哽咽:“老二呀,我被人打了,你爹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在他心目中,那头牛比我重要啊。” 刘二牛无言的看着母亲,想了半晌,憋出来一句:“娘,您的眼中,钱比任何人都重要。” 牛车缓慢的行走在刘家庄,狭窄的村中小道上,李妈妈怒火发完后,只觉得一片伤心。 心疼自己的女儿,受了这么大的罪,才20多岁,身体弱得怀个孩子都站不住,这身体得亏成啥样? 路边房里突然冲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一下扑到牛车边上,跟着牛车边跑边喊:“妈妈,我是小桃,我听说大嫂病了,我很想她,你带我去看看她。” 牛车停下了,李妈妈定睛一看,原来是小桃。小桃显然是从家中看见了李妈妈,临时冲了出来,并没有收拾停当。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学聪明的小桃 李妈妈侧头想了想,觉得小桃其实也算是个可怜的孩子。 这样的女孩,若是放在现代,其实什么错也没有。在这里,仿佛就是大逆不道一样。 想想躺在床上的小红,和眼前仓促慌乱的小桃,李妈妈点了点头。 小桃惊喜若狂:“给我一刻钟,不,不,一小会儿就行。”跟一阵风一般,冲了回去。 果然是一会儿,李妈妈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就见小桃冲了出来,小婶忙乱地在后面跟着她跑:“去了,别再惹祸,不要给人添麻烦,有事就回来。” 小婶看到李妈妈尴尬地讪讪笑道:“妈妈好。” 李妈妈点点头,没有搭理她,小婶不好意思转过头去训斥了小桃两句。 小桃哪有心思理自家娘亲的训话,开开心心地跳到牛车上。 牛车上那两个粗汉子眼睛都看直了。天上居然掉下来个美娇娘,这是啥情况? 他们崇拜的看着李妈妈,太威武了,不仅砸了人家门,打了人家的人,被尊敬地送出来,临走还捞走一个美娇娘。 小桃连正眼都没有看其他人,只一个劲儿的围着李妈妈献殷勤。 这么多天以来,李妈妈是唯一一个向她释放出善意的人。 小桃感动坏了,锦上添花谁不会,最可贵的是雪中送炭。 夜色慢慢笼罩了大地,略有阴沉的天,已经看不见太阳,秋收过后的田地显出一片灰茫茫的土色。 一个人影踉踉跄跄地在一块块田地里晃悠,李妈妈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这个时候天气已经有些凉了。 问小桃:“那是谁呀?这么晚了不回家?” 小桃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是壮壮的娘,已经彻底疯了,她的田地和房屋已经被她的娘家哥嫂占据。平时回去,只让她住柴棚。她爹娘有时给她给点饭吃,看样子过不了这个冬天了。” 李妈妈仿佛被寒风吹了一下,打了个冷战,用力的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牛车上的人再没有说一句话,大家都被,一阵抑郁的沉默管制了。 古浪县城里,家家都升起了炊烟,叫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夫妻吵架的声音,凑热闹的小狗汪汪叫的声音,显示出一派俗世的热闹。 刘大牛端了一碗刚熬好的药,往里屋走着,这已经是林小红今天的第五碗药了。 刘大牛心里很难过,李小红向来都是生机勃勃的,无论发生任何事,她都有办法解决,她永远的屹立在那里,那么可靠。 当她突然倒下的时候,周围的人才发现,原来天空很低矮,是可以压到人头顶上。 刘大牛看着大宝小宝依偎在妈妈身边,一人抱着妈妈的一只胳膊,两个小脑袋紧紧的偎着李小红的头。 刘大牛心中一酸,大宝小宝吓坏了,刚才大人们都已经哄过这两个小的了,但是两个人死活不肯离开,拒绝到其他的房间去。 他们非要守在母亲的身边,这样才能让他们安心。 李妈妈的话对刘大牛触动很大,刘大牛反省自己,平时做的还不够多,还不够好,还不够呵护李小红,别人家的媳妇怎么能养的白白胖胖的,他的媳妇儿身体弱成这样。 小桃小心翼翼的把李妈妈扶了下来。 李妈妈付了两位汉子的辛苦费和牛车的脚钱,领着小桃进了房。 刘大牛看到小桃回来了,吃惊的看着李妈妈。 李妈妈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扭头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小桃尴尬地对刘大牛笑了笑,赶紧跟着李妈妈钻了进去。 李妈妈只对她说:“你去跟王大妈住一屋。” 小桃一听大喜,用尽全身力气,压抑住心中的狂喜,拎着自己的小包袱,蹑手蹑脚的钻了出去。 李妈妈看着李小红和依偎在她身边的两个孩子,心中酸涩不已,这都是她一手抚养大的孩子。 李小红睡得很沉,但凡养生修养的药,都带有一些安眠的成分,就是让人好好休息。 王大妈端了一些饭食进来,李妈妈挥挥手,让王大妈端了一盆热水,拧了一把热毛巾,把李小红脸上早上摔碗蹭出的血痕,慢慢擦去。 王大妈看着,忍不住热泪盈眶,也不知是为李小红有一个疼爱她的母亲而流泪,还是为了自己没有一个可依靠的母亲而流泪。 李妈妈把自己的被褥抱到李小红的炕上。 刘大牛过来,对李妈妈说:“让我来吧。” 李妈妈抬头看着他,他坚定的对李妈妈说:“让我来吧!” 李妈妈什么话都没说,卷起铺盖就走了,她想得明白,李小红以后是要跟刘大牛过一辈子的,刘大牛必须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自己这把年纪也陪不了孩子多少年了,多么希望能保护她一辈子啊。 李小红这一觉睡得很沉,到第二天下午才醒来。 小桃看到大嫂醒了,真是太高兴了。 大嫂睡着也没人安排她的工作,太让人不习惯。 这一天,她想动什么,都被王大妈抢着干了。 王大妈怕自己的活被人抢走,自己就留不下来,这样宽厚的主家不多见啊。 李小红安排小桃到店里去守着,王大妈管家里这一摊。 大宝小宝看着母亲醒来,长吁了一口气,终于把心放到了肚子里,放心的拽着李妈妈,到院外玩去了。 李小红一个人静静的躺在炕上,她的手轻轻地抚在自己的小腹上。 孩子,一切都是妈妈的错。妈妈没有发现你的到来,没有保护好你。 孩子,再给妈妈一次机会,等过两年妈妈把身体养好了,再到妈妈肚子里来。 妈妈会用一生的力气,来爱你,疼你,护着你 红牛洗衣店再次开张了,街坊邻里们过来探望,居然见到小桃回来了,便问李小红的情况。 小桃一一谢过大家的关心,只说大嫂累病了,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从此红牛洗衣店的经营风格变了,小桃安心地做生意,与街上的年轻男子并无来往,即便有人上来搭讪,她也冷面冷心冷情。 吃了这一次的大亏,小桃觉得大嫂说的对,即便你的目的没有错,也必须在周围人风俗传统内进行。 你不可以打破规矩,打破规矩的结果就是周围的人都会反对你。 当你成为一群鳝鱼中的鲶鱼,你就是个异类。 要想达到自己的目的,必须遵守规定,遵守世俗的条条框框。 正文 第八十二章 谁闻伊人哭 店里来了一个面熟的婶子,小桃赶紧放下手里的活,热情倒水问安。 那婶子说想请李小红帮忙审核,自家店铺里面的账目。 小桃为难地说:“我家大嫂最近两个月可能接不了活,她身体不好,只能改期。” 正说话间,瓷器铺公子过来了,看到小桃回来了,很开心邀请小桃出去玩儿。 小桃耷拉着眼皮,冷冰冰的回绝了。 旁边坐着的婶子问:“怎么不跟小伙伴们去玩呢?” 小桃淡淡的冷笑:“他若是喜欢我,就应该让他的父母上门去提亲,这样私下里邀请我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婶子说:“年轻人嘛,出去玩玩也没有什么。” 小桃摇头坚决地说:“除了我未来的夫君,我不会跟任何人出去玩,女孩子必须有原则。” 旁边的婶子赞赏地点了点头。 王大夫又来给李小红复查,这位大夫脾气很好,最重要的是随叫随到。 他的药铺离刘家也很近,所以上次李小红生病就请了他。 复查后,王大夫再三叮嘱:“身体的虚症,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需要有两三年的时间拔除,这两三年内不要怀孕,避免对身体造成打击。” 全家人都认真听着,生怕漏掉一句重要的,刘大牛随着大夫去抓药方。 刘大牛背着人给大夫说:“麻烦您给我也开一副药。” “你身强力壮,开什么药?” “孩儿他娘身体不好,不能老让好几吃药,那不让人生孩子的药,还是我吃吧,我身强力壮。” 王大夫揪着胡子,点了点头:“你能这样想,那是最好,做丈夫的,就是应该要怜惜妻子。” “你的身体,比你妻子的身体,确实要好的多,你放心,我的药停后不会有副作用。“ 从此之后,刘大牛隔一阵就喝上几碗药,一直坚持了三年。 先上门来探望李小红的是隔壁的二姐和乔小衙役,连乔婶和小花都跟过来了,本来小花近日里正在说亲,原本是不大出门的,可是听说邻居的刘家嫂子竟然小产了,硬是缠着乔婶,带她过来探望。 二姐看着李小红的苍白脸庞,心里真是万般滋味,又是羞愧,又是难过。 大嫂这么温柔的人,竟然能被逼到这种程度。 李小红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说:“你别伤心,大夫说,我身子弱,保住的机会本来也不大。” 二姐忍不住落泪了,虽然她大肚子不能伤心,可是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大嫂,你别安慰我了,若不是这阵子,你比我娘逼得天天在外面奔波,不能回家好好休息,身子骨也不能弱成这样。” 乔小衙役心疼地看着二姐,知道这是勾起了二姐的伤心事,有这样的娘是二姐心中永远的痛。 李小红一见乔婶和乔小衙役的眼神,就知道乔家人在心疼自己的孙子儿子呢,便赶忙让乔小衙役护着二姐回家去了。 这几日来探望李小红的人很多,有街坊邻居,有生意上往来的主家。 这一日竟然迎来了小小少年李文星。刘文星换上了学子的青袍,竟然有几分风流倜傥的感觉。 男孩子就是男孩子,永远那么直白,上来就表白心迹:“大嫂,你放心,以后但凡你和我娘发生任何争执,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我知道我娘是不讲道理的,你的性子又软和,你就该强势起来。” 李小红好笑地看着这个青葱少年,“这不是中间还隔着你们兄弟姐妹几个吗?我若是伤了她,你们有多伤心呢?” 刘文星挠了挠头说,“那就不让她受身体上的伤害,心理上的伤害是无所谓的,我娘这一辈子,没受过什么太大的罪,心理素质好呢。” 李小红的大徒弟和三徒弟一起来献孝心。 大徒弟毕竟经历过一番人生的风雨,已经可以独立处理大部分的事物,个别拿不准的,再来请教师傅。 三徒弟仍旧是一团懵懂,事事跟在大徒弟后面,大徒弟说东她不往西。 李小红把几家账务处理事宜交给了大徒弟,要说能在危难时刻,顶得上c扛得起c冲锋在前的人,总是让人多几分信任。 李小红便是如此,对大徒弟的信任从现在开始建立,在两人的一生中始终维系着这师徒情分,到李小红垂垂老矣时,两人还是最好的师徒和最信任的朋友。 此时,李小红已经把大徒弟当成了左膀右臂,小徒弟虽然不通世事,但是精算功能出众。 在李小红心目中,这两人都是账房学堂教师好人选之一。 锦绣坊云大娘过来的时候,格外伤心,李小红不解地茫然看着她。 “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就是,失去自己亲生的骨肉。后来再没机会了,你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以后多生几个,其他都是虚的。” 李小红拉住她的手,都是天下伤心的妈,心里距离无比的近。 马婶是和另外一个大婶一起来的,看着李小红家的兔子窝里面密密麻麻的兔子,不住嘴地感叹。 这刘家大媳妇确实是个能干人,当年伸手帮她真是没错,。 就冲人家每隔十天半个月给她免费送只兔子去,已经吃了回本的价了。 旁边的大婶姓赵,她家的铺子在红牛洗衣店隔壁,跟李小红家算是邻居。 她就是那个跟小桃很熟悉的大婶,赵家婶子是找李小红来帮忙审核家里账本儿的。 她家的帐房先生用了好多年,想让李小红给提提建议,看怎样改进营销手段和政策。 自打见过李小红给炫彩金铺做的那个营销方案和财务分析报告,立马觉得,这才是自己所需要的账房先生。 能给主家出主意,想办法,指点迷津。 李小红收下了她家的全年帐本,约定半个月之后,交财务分析报告。 赵婶摆手说:“不急不急,我知道你身体不好,正在做小月子,年底之前交给我就可以。养身体更重要。” 李小红又赚了笔外快,心情很舒畅。 刘家庄里,一片已经收割完毕的玉米田里,秸秆已经收了下来,堆成了大大的堆落,这一堆那一堆,错落有致,煞是好看。 秸秆堆后隐约传来女人的哭声,若是有心人,便能看到是一对上了年纪的男女,在秸秆堆落背后,压低声音说话。 那一定是令人悲伤的事,女人的哭声,含着无数的伤心。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又见乞丐 如果小桃的话,一定能认出来,都是村里的人,女的是壮壮的姥姥,男的是村里的里正爷爷。 里正很发愁的抽着老旱烟:“表妹,你别发愁,再合计合计,想想办法。” 壮壮的姥姥已经哭肿了眼睛:“我可就这么一个女儿,不能眼睁睁就看着这样没了。” 原来里正和壮壮的姥姥是表兄妹,年轻时两人还议过亲,后来阴差阳错的,壮壮姥姥嫁到别村去,而里正娶了本村的村花。 几年后壮壮的姥姥守了寡,拖着个小女儿,在里正娘的介绍下,改嫁到了本村,所以壮壮娘并不受继父和兄嫂的喜欢。 壮壮娘陷入困境的时候,她的兄嫂和继父并不愿意,真心地帮助她,最后甚至占了她的房屋田地。 里正已经尽可能地帮助壮壮娘。但是里正的老婆虽然年龄已经大了,可是陈年老醋的滋味儿,也够他喝一壶。 里正只能不显山不漏水地去帮助壮壮一家,并不敢明目张胆的做什么。 壮壮娘已经彻底疯了,壮壮姥姥只能求到自己表兄跟前,希望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拉把手。 里正是真想帮忙,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思量半天,只能说:“我去想想办法。”再三叮嘱:“你千万不要到我家里去,你表嫂那人醋劲大啊,别惹她胡思乱想。” 一大清早,刘家小院儿就开始了繁忙的一天,王大妈和小桃一人主内人主外配合得不错。 李妈妈接管了家中大权,要求李小红好好坐个月子,弥补生孩子时,没有坐月子的亏损。 李小红在这件事情上向来听话,认认真真的在家坐月子。 刘大牛这几日在新房那边忙活,原本打算喜庆一下的,上房梁摆酒席,因李小红身体不好而作罢。 李妈妈想在冬天用上随时打开就可以用的热水,因此找了个工匠做了一个土暖气。 就是我们小时候用的那种铁皮炉子后面接一圈儿密封空心的管道,管道绕房间一圈,平时做饭的时候,就可以把空心管道内的水烧热,并可以带暖其他房间,放出的水可以洗衣服用,因为并未烧开,不能饮用。 工匠研究了一下,说可以做出来,不复杂,听说京城里的大户人家都用地龙,比这种土暖气更精致,管道在地底下埋着,整个房间又整洁又温暖。 李妈妈是个知足的人,能随时随地用上热水就满足了。 朱家农庄传信来说,让刘大牛近日回庄去一趟。马上年底了,该送往各地的年礼要送去了。 庄子上的佃户们过年大大小小的事情也都要有人安排布置。 刘大牛这个庄头,又要忙家里,又要忙庄子,更是脚不沾地。 红牛洗衣店近日来生意兴隆,小桃毕竟在这里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嘴甜,手急,笑脸多。 因为快到年底,许多人家的窗帘儿,布幔,被褥等大件东西,已经开始进入清洗程序。 小桃这几日都是用牛车把东西运回去。 王大妈很能干,把这些脏物件清洗干净之后,缝补整齐,再送回来。 两个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不用李妈妈和李小红操心,家里的兔子和小青菜也卖得不错,毕竟快到年关,各方面的需求都比较大。 小桃近日心情特别好,她母亲已经同意退亲,她相信自己,认认真真的在这里踏踏实实干两年之后,大家一定会忘掉她以前不懂事的经历。 还是大嫂说的对,老天爷不会辜负努力的人。 为了减少家里人的工作量,小桃在收衣服的同时,就要分类整理好,有掉的纽扣,裂的口子,就在店里直接缝补上。 正忙活间,感觉有人进来,小桃抬头一看,吓坏了,竟然是壮壮娘。 壮壮娘披头散发,衣衫褴褛,小桃有些慌乱起来,她还从没跟这样神志不清的人打过交道。 壮壮娘竟然还认识小桃,伸手拼命抓住小桃,只说:“你还我孩子。” 她居然记得,她的孩子是被小桃抱走的。 不知道是不是人疯了之后,力气特别的大,小桃连着几下都没有挣脱,又急又怕。 隔壁的婶子听到动静,赶来看热闹,一看小桃竟然被一个乞丐抓住不放,义愤填膺的上来帮忙。 婶子比小桃力气大多了,用力把乞丐拖了出去。 小桃忙乱地在后面喊:“婶子,这是我们村上的人,你别对她下狠手,也是个可怜人。” 隔壁的婶子对小桃印象就更好了,你看看这善良的小姑娘,还和一个疯子讲交情呢。 小桃关了店门,匆匆回家去了。 她要把这事儿告诉大嫂大哥,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让她没想到的是,后面有人悄悄地跟着她,在她到家后不久,壮壮娘也被人丢弃到了刘家门口。 李小红不禁发起愁来,这可怎么是好,虽然壮壮现在已经送走了,如果壮壮娘在他们家里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以后壮壮长大了,心里总会埋下疙瘩。 若是收留壮壮娘,可是她又神志不清。若是伤着了家中的哪一个人,岂不是让人后悔万分? 李妈妈拎着大宝小宝,从门外回来的时候,就见着一个乞丐样子的女人在家门口堵着。 李妈妈怕着人伤着大宝小宝,便试图上去开路。 这人竟然上来揪住李妈妈不放,口里嘟嘟哝哝地喊着你还我孩子。 大宝小宝怕李妈妈吃亏,赶紧上来想帮忙。 李妈妈大惊,害怕对方伤到孩子。 王大妈听到门口有动静,出来看究竟,见李妈妈和一个乞丐纠缠在一起,连忙上前去帮忙,想把两人分开。 混乱中,王大妈挨了那乞丐一耳光。王大妈最近在刘家过得顺风顺水,脾气慢慢也有了。 连乞丐都能甩自己耳光,王大妈不由得大怒,上去踹了两脚,要说此时,讲道理是没有用的,正是比拼武力值的时候。 乞丐感受痛楚,松了手紧缩成一团,这才将李妈妈和两个孩子接回院中。 李小红见李妈妈回来,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紧张地和李妈妈商量这事儿。 李妈妈才知道外面的乞丐居然是壮壮的娘。 先让王大妈和小桃把乞丐关到后院儿去,这么冷的天,看着她冻死在门外是不可能的,毕竟和壮壮还有一份情缘。 后院里,他们曾经给牛盖的暖棚,各种配套设施都很齐全了,连门窗都有。 刘家庄那高高的秸秆堆后面,壮壮姥姥急切的问:“怎么样?我闺女送出去了吗?” 里正沉重的点点头,终于送出去了,只不过不知道别人能不能留她一辈子? “那她在城里干什么?” “洗衣服。” “太好了”,壮壮姥姥合掌拜天地,感谢上苍,竟然给女儿这么轻松的工作,让她能活下去。 里正想想刘家用车拉回来的衣服,这真的是轻省的工作吗?他把肚里的话都咽了回去,不想再节外生枝了。这家的事儿,该告一段落了。 正文 第八十四章 龙虎仙园 夜深人静,大宝小宝扯着小呼噜,睡得正香,最近他们是和李妈妈在一个炕上睡着。 他们知道李小红最近身体不好,不能扰着妈妈呢,晚上睡觉只能跟姥姥睡。 因此两个懂事的孩子很听话的,自己把自己的小铺盖搬到了李妈妈的炕上。 这两个孩子自己有自己专用的铺盖,大宝喜欢睡高枕头,小宝喜欢睡矮枕头。 大宝晚上不盖被子,大冬天只盖块布,盖多一点就满身的汗,属于体热型的孩子。 小宝夏天的时候都要盖个小薄棉被,属于体寒型的孩子。 好在两个孩子都很聪明,记忆力也很好,这让家里人很欣慰,以后上学不用犯愁了。 大宝小宝甚至还记得夏天吃西瓜的时候,要把黑子吐出来,白瓜子可以咬动吃下去。 几个月前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甚至大宝还跟姥姥提要求,说想再吃一个西瓜。 姥姥只好哄他说,看到棚里的西瓜熟了,给他摘一个,于是第二天暖棚里就多了几棵瓜苗。 李妈妈端起炕桌上的油灯,看看两个孩子睡得很沉很香。 她给两个孩子盖好了被子,起身进入到后院。 昏昏沉沉的灯光,笼罩在壮壮娘身上,她躺在砖头垒砌的临时床上,盖着被褥,睡得很安静。 李妈妈一点不担心壮壮娘会伤害到自己,从容说:“我知道你或许有些癔症,但应该不严重,看到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你的心里是清明的。” “你把自己作到现在这样,是后悔了吧,应该是不想再活下去了。” “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到另外一个世界去,永远都回不来,但是那里没有人跟你说话,只有你一个人。” “虽然有吃有喝有住,但会很寂寞,你去吗?” 衣衫褴褛的壮壮娘,蓬头垢面,除了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清清亮亮,那双杏仁眼和壮壮的眼睛极为相似。 就是这双眼睛,让李妈妈心软了。 明年开春没李小红就会把大宝小宝送到学堂里去,她自己也要去帐房学院当院长。 以后,李小红会越来越忙。空间慢慢就闲置荒芜了,李妈妈想把壮壮娘养到里头,若是壮壮以后长大了,有些事情总要好说些。 壮壮娘跪了下去:“大妈,我早就不想活了,我丈夫犯了错,可是所有的后果却让我来承受。” “村里那些三姑六婆,包括我自己的兄嫂,爹爹天天骂上门来,各种流言蜚语,逼得我站都站不住。” “我原以为孩子是我耻辱的根源,可是当孩子被抱走之后,我才发现,孩子其实是我最坚实的依靠。” “他们都是我自己的亲人,联合起来对付我,他们最后得了我的田地,我的房屋,他们甚至不愿给我一口饭吃。” “我最亲近的人,却是最希望我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人。” “我早就死了,只是没有勇气自己动手而已。” 李妈妈递给壮壮妈一碗药:“你喝下去,就到了另一个世界,现在的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了。” 壮壮娘毫不犹豫地喝下去。 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壮壮娘觉得离开原来的地方很远很远,因为这里有口池塘,甘肃是严重缺水的地区,这样的露天池塘是不存在的。 她看着旁边田地,一半乱七八糟的种了一些苜蓿和果蔬,另一半养了很多的兔子,很多很多,多到人都下不去脚。 她安安静静地坐着,不知道该干什么,这里确实没有人,院墙是死的,边上有个奇形怪状的门,不知道通往哪里。 李妈妈走进来,对着壮壮娘说:“你别害怕,这里是龙虎山的仙人们,种草养动物的后花园,我曾经施舍给龙虎山的道长们一碗饭,得了这里的钥匙,现在我已经很久不来这里了。” “我过几日给你送一些建房子的材料,简单搭一个房子吧,这里温度适宜,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热,就这样躺在地上,也不会受凉,但还是有个房子更舒服些。” 李妈妈看这人了无生趣的神情,说:“你也不要一心求死,人活着总比死的强,或许有一日能看到挂念的孩子长大成人,看到摒弃自己的人被他人摒弃。” “你要自己养活自己的,我会定时送些衣服,让你洗,还有这院里面的地,你都可以随意种,与我换你所需要的物品。” “要想生活得更好,就努力吧。” 壮壮娘眨了眨眼,示意自己已经明白,这里生活的规则,她实在不想说话,能有个安静的地方坐着,没有那些冷言冷语,来自父亲和兄长的拳打脚踢,她想歇一歇。 李妈妈把饭笼放下,随她自己去胡思乱想。 刘家小院儿的人都知道了,壮壮娘翻墙跑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小桃在城里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 刘家小院儿的人突然发现,生活变得很闲暇,每天早晨,带着露水的青菜已经扎成把,装在背篓里。 一笼笼已经长成的兔子放在了厨房门口。 一背篓一背篓洗好的衣服,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了背篓里。 生活骤然脱离了繁琐的日常工作,王大妈关心地问李小红:“你身体还没全好,怎么就起身做这么多活。” 李小红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我觉得你们的工作量太少了,我决定出台你们俩的工资系统。 “王大妈,你是我们家买来的,你的工资会比小桃少一点。以后你们的工钱,和你们的工作量成正比,就说你干的越多拿的越多。” “小桃主要负责店里的生意,你每天必须卖出去十只兔子,收到两篓衣服,才能拿到现在的保底工资,多完成的工作,每只兔子提成2文钱,每篓衣服提成2文钱。若是没完成保底的量,从工资里扣,不保底,扣完为止。” “王大妈也一样,平日里家里的做饭c洗衣c种地都要做好,才有保底工资,你平日里爱打络子c绣花c做衣服,这个也给你计件提成。” 李小红是希望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忙自己的事,没有时间窥探她的生活细节,没有时间来注意别人的变化。 小桃一想到每天要卖出去十只兔子,便觉得头大死了,现在是快过年了,兔子还好卖。 一旦过完年之后,只怕就没几个人买了,要是倒扣工钱,她还能领几文钱? 王大妈有一手针线上的好手艺,从她来到刘家小院后,家的衣服都是她做的。 李小红特地把王大妈带到锦绣房,让云大娘根据当前流行趋势,和世人的喜好,教王大妈做一些新的络子式样,绣新的花样。 云大娘甚至还把一些喜帕,喜幔的活计交给王大妈。 一时之间,小院里面骤然安静了下来。 正文 第八十五章 高额提成 王大妈每天不仅要忙着做三餐饭和日常家务事儿,这样才能拿到保底工资,而且还要完成绣坊的订单。一时之间有些手忙脚乱。李小红见家里乱糟糟的,敲打了她好几回,家里才回归条理。 小桃近来不到天黑不进家门,白日里她托赵婶帮忙看着店,她自己在各大客栈c酒店来回奔波,还有顺路的大户人家,都去问一句,看看人家能不能收几只兔子。 为了李小红承诺的高额分成,她真是拼了,隔壁的赵婶见她这么拼命,便心疼地问她为什么。 小桃心里有本账,若是按李小红承诺的,每只兔子能给她提成两文的话,卖出去一百只是多少提成?一千只是多少提成? 赶着年前,她想狠狠的挣一笔,这样的话,若是能自己有一个小店,不仅说亲的时候,是一个巨大资本,娘家人也再不能把持她的婚事,人人都不敢小瞧她,好不容易得着个机会,怎么能不拼命干一场? 到了月底,李小红按照约定给小桃和王大妈结算工钱,特别爽快,算盘“噼里啪啦”一阵打,所有帐目一清二楚。 小桃扣除保底的60筐脏衣服,300只兔子,超额完成部分是28筐脏衣服,兔子完成的就多了,她居然卖出了548只兔子,按照李小红的提成方法,光提成就给分出去500多文钱。 王大妈看着那红包带保底600多文钱交到小桃手里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这可是她以前半年都挣不回来的钱。 该算王大妈的工钱了,王大妈直起身子,紧张地看着李小红手中的算盘。 王大妈在做好了一日三餐和日常家务的同时,给锦绣坊交了78个络子,还有25个喜帕,一个喜幔。 按照提成方法,李小红给她付出了120文钱,其实按照李小红的提成方法,基本上把利润全给工作人员了,做为主家的李小红没有任何利润,只是李小红的本意只是为了转移两人的注意力。 当然附加带来的利润也是有的,卖兔子和洗衣服得来的钱,她占了大头。 在别人看来这样提成傻透了,可是她有空间,自然做的是无本生意。 还有小白菜,没列入提成范围,在旁人看来,冬季的青菜成本高,利润低,产量不固定,但是李小红这是纯利润啊。 所以无心插柳柳成行,最后得利最高的还是李小红啊! 王大妈捧着这笔巨款,眼泪都快下来了,虽然没有小桃的多,可是小桃那个季节性强,过完年不可能有这么高。 而且她知道自己没有小桃的那个本事,见人说人话,见鬼真会说鬼话。王大妈已经很满足了。 李小红看着这两人禁不住的笑颜,说:“下个月就是12月了,马上要过年,你们两个不仅要忙着挣钱,过年的各种安排也都要做起来。” 王大妈急着表态,说:“您放心,我一定先把家里的活干好,再顾着外面的活。” 小桃也开心地说:“我一定会抽出时间,帮王大妈把家里的活计都做好,不做好,我今年过年就不回家了。” 小桃和王大妈两人喜恭恭地,拿着自己的工钱,回到房内。 两人互相说笑着,郑重地把钱放在自己的箱子里。 王大妈也不避嫌,直接拿了一个大铁锁锁上。 小桃原本不太好意思上锁,看到王大妈这样,立马去找了把锁锁上,这对她来说可是一笔巨款。 夜深了,王大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问小桃:“你说,我们存上钱能干什么呢?” “可干的事情多了,我想买个小铺子。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还想给我爹娘给点钱养老,我哥马上要娶媳妇儿了,要给点娶媳妇的钱,那你呢?” “我不知道,我家里已经没有人了,娘家多少年不来往了,但是我知道,钱是非常重要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要是当年,我能每个月挣这么多,现在我就不会在这里。还有我的孩子,我的丈夫,就不会那么容易走了。” 室内一片寂然。 小桃只接了一句:“这也就是在大嫂这里,换一个主家,别说让你挣钱了,一月能给你十文钱零花零花就不错了。” 王大妈哑着嗓子说:“我不知道,这样好的主家,能碰到这样好的主家,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手疼,能碰到这样的大嫂,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五车学堂内书声琅琅,寒冷的冬天,也阻挡不了学子们求学的决心,刘文星正在埋头苦读。 旁边同学过来叫他一起去吃饭,他摇头拒绝了,从旁边的篮子里,拿出了上次从嫂子家带回来的肉酱夹馍,就着学堂里提供的开水。 有滋有味地快快咬了两口,抓紧时间去埋头看书。 旁边的同学说:“你不能这样艰苦度日,会毁了身体的。” 刘文星抬头看着他,笑道:“你还真是不知人间疾苦,我家嫂子捎信让我明年要下场参考试试,我总得付出些努力,才能对得起人家这份心。” “我现在的学费,可都是大哥大嫂替我付的。” 同学点点头说:“那你努力吧,有这样的大哥大嫂也是难得。” 李文星点点头,继续在自己的书海中遨游。 一个下着微微小雪的天气,雪沫子飘在空中,看不太清,随着微风轻轻的撒下。 下雪天不冷,化雪天冷,这是小学课本中说的。确实如此,下雪天天气总是变暖一些。 伴着微风中的小雪,刘大牛背着沉重的东西,回到了他思念已久的家中。 其实他离开才不过短短的十几天,可是在他的心目中过了很久。 他惦记着病倒在家中的李小红,还有他的两个宝贝儿子,还有家中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他心里还惦记那个,他看了腿都发抖的李妈妈。 今年朱大地主家赏赐的东西很多,大管家对刘大牛很满意,刘大牛时不时地献上一些反季节的蔬菜水果,为朱家增加了不少的眼球和脸面。 今年风调雨顺,佃户们的生活,也很富足。 刘大牛待上灵活,对下宽厚,朱家考虑把他调到更大的庄子里去,管理更多的人,做更多的事,发挥更大的作用。 李小红惊喜不已,把刘大牛拿回来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在厨房里,有猪肉羊肉,还有几只鸡,还有一大包红枣,枸杞什么的,都是过年用的着的东西。 正文 第八十六章 终于娶上媳妇了 这小两口回到房中,刘大牛把自己的钱袋交给李小红,一脸的兴奋,说:“你数数看。” 李小红打开钱袋,竟然数出来了十二两银子,她吃惊的问:“怎么会这么多?” 刘大牛骄傲自豪地说:“有一部分,是我这几个月的工钱,还有一部分是上面赏的,另外给了一些分成,说我干的好,。” 李小红开心极了,抱着刘大牛的脖子说:“太好了,太好了,我们可以把我们的新房子装修得更好一些,多做一些家具。” 刘大牛也非常开心,说:“是啊,这些钱都是给你的,随意花。” 李小红嗔怪地:“哪能随便花掉,还要留一些,明年老四要去赶考。” 刘大牛看着妻子的微笑,心里非常满足。这些天在外面辛苦,不就是为了能够回家看到家人的笑脸。 李小红乐得合不拢嘴,把那十二两银子数了又数,她一直觉得,男人就该养家糊口,男人就该挣钱,女人就应该轻松一些。 以前是环境所迫,不得已她站在前头,可是也很累呀,若是有个男人可以依靠,哪个女人愿意像一个男人一样打拼。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晃就快过年了,李小红正在家中教两个儿子读书认字,开春就要送他们去启蒙了,总得提前做好准备,打好基础,孩子入学以后,才不吃亏。 要是让夫子天天教训,李小红估计自己承受不住,说不定就接回来,不送了。 刘大牛从外面进来,心情不大高兴,拍拍两个儿子,说:“可以休息了,去找姥姥要好吃的去。” 男孩子们欢呼一声,跑了出去。 李小红安静地等待着他,他支走两个孩子,肯定是有话说。 刘大牛阴郁着说:“刘家庄传话来说,给二牛相了个媳妇,让我回去参谋参谋。” 李小红安慰他,“别发愁,这事我已经想好了,我会处理的,你且等等。” 李小红原本觉得陈家大姐儿太厉害,怕二牛受委屈,怕家里天天闹架。 经历了这一次的事情,她的想法又变了,现在看起来,陈家大姐是最合适的。 刘白氏那个人,一天没有事儿,她就能想着办法去找点事儿出来,与其这样,还不如让陈家大姐天天给刘白氏找点事做。 依这两个人的性格,在一起估计会过得很热闹,李小红心里带着些恶意和解气地想。 刘大牛说:“你心里有谱就好,这事儿我是不想再管,我娘都要把二牛的婚事作罢成啥了。” 李小红在晚上吃饭时,点了点小桃,让小桃上陈家给陈家大姐儿捎个话,只说二牛的媳妇人选相好了。 若是陈家大姐儿还没有做好最后的决定,那就过了这村没这店儿了。 李小红没等多久,陈家大姐儿便上门了,看着陈家大姐一贯圆乎乎的脸庞,李小红满意地笑了,身体好,战斗力才强,才能有资格做刘白氏的对手。 陈家大姐儿进门就挥着拳头,用响亮的嗓门喊着:“大嫂,这个咋办呀?我是想着二牛,可是你家那个婆婆,对我可是很不满意。” 李小红笑了,看来陈家大姐这阵儿,也没能寻摸到一个自己更满意的夫家。 李小红让陈家大姐儿上炕坐着,把炕桌上王大妈为过年打的汤果子让她品尝。 “你要想清楚,丈夫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婆婆最多跟你过十年二十年,而且他下面还有兄弟,也不一定能跟你过几年。” “说不定,过两年就跟人家去享福了,刘家老四可是打算明年下场考试的,要是他能当官,我这个婆婆估计是会跟过去。” “再说了,你不是想搞养猪场吗?我家孩子爹跟刘家庄的里正关系很好,他可以去给你批一块很大的宅基地。” “刘家庄的人工也便宜,周围的地多山多,打个猪草c雇个人都方便。” 李小红看着放在她跟前药碗里的汤药,抬起头来鼓励地看着陈家大姐说:“以后养猪场的人都是你雇的,还用害怕一个婆婆吗?” “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得好的。” 陈家大姐儿瞪大了眼睛,看着李小红。她的眼睛原本就大,瞪圆了之后眼睛就更大了。 “大嫂,这事还能这样办呀,要是我跟婆婆发生纷争,养猪场的人肯定全听我的。” “可是,刘家这么多兄弟姐妹,我一个人势单力孤。” 李小红微笑的低头看着自己那褐色的药汤说:“刘家的兄弟姐妹虽然多,但都是很讲道理的人,只要你不在身体上伤害到婆婆。婆媳之间吵个架骂个人,那又算得了什么大事?” 陈家大姐儿还有顾虑说:“上次我们已经谈崩了,现在我就找媒人上门去,刘家还肯接纳我吗?” 李小红安慰地看着她说:“真是个天真的孩子,这算什么事儿?谁家的婚事都不是那么一帆风顺的。” “哪家亲事不经过几个坎儿,几个弯儿。不是有句老话说的好,好事多磨。” “我那婆婆,你以后要了解她,只要你能把你的嫁妆,说得分明,她不会介意,一切的任何纷争。” 陈家大姐信心满满地,离开了刘家小院儿。 三日后,刘家庄传来消息说,刘二牛的亲事定了,媳妇人选是陈大姐。 两家已经约定赶在年前要把亲事办了,娶个媳妇好过年,今年过年就由新媳妇操办过年事宜了。 刘白氏的算盘打得极精,过年由新媳妇负责,那各项开支就是新媳妇出了,年礼由她自己收,这个年关可不就赚钱了么! 刘大牛特地回家了一趟,把应该男方支付的聘银和年礼,都准备齐全。 李小红站在刘家小院门口,看着那京城运来的满满登登三大车年礼,她长长地出了口气,心里一松。 按理说这年礼早该到了,她没有与任何人说,只在心里默默的计算着。 这次李小红的年礼是早就准备好的,反季节的西瓜c哈密瓜c葡萄。提前定做好的新衣裳,还有李小红自己亲手做的两双千层底儿布鞋,满满的都是心意。 伴随着京城的年礼,来到的还有县令的请贴,朱大地主的年会邀请,各家商会的年会邀请。 小小的古浪县城里,手眼通天的人很多。一切尽在不言中。 正文 第八十七章 重新接骨 王大夫药铺里,趁着病人不多,刘大牛和王大夫正在喝茶聊天儿。 刘大牛今天是特地来为李小红抓定期的补药,还有他自己的避孕药。 据王大夫说,他的师傅的师傅是御医,因为年代久远,不可考证。 县城里的人喜欢找年龄大的人看病,觉得经验丰富,王大夫虽然留了一大把胡子,但是,因为只有30多岁,胡子黑黑的,县城的人并不认可他的医术。 李小红却喜欢找他看病,因为李小红一直认为医生最好的从业年龄就是三十到五十岁之间,精力充沛,头脑清晰,思路敏捷。 到六七十岁,手都抖了,还把的什么脉? 刘大牛和王大夫两个人,一个讲自己在刘家庄的经历,怎么种田,怎么养牛,一个讲自己的从医经历,祖祖辈辈有多么的辉煌历史,两人这各聊各的,倒也聊的不亦乐乎。 王大夫聊的兴起,便拉着刘大牛,要看看他的伤腿。 刘大牛庄户汉子哪里管那许多,便在人家大堂上,堆起了裤腿,让大夫检查。 王大夫摸了半天摇了摇头说,这是骨头没接好。可以打断重接,从今后,跛得就不那么厉害,只是断了的筋,没法重新接上,还是不能干重活。 伤筋动骨一百天,要做好在床上躺上三四个月的准备。 刘大牛要和家人商量此事,对于他来说,跛不跛并不重要,在家躺上三四个月,损失可就大了,错过了春耕,一年要少拿多少工钱和分红呢。 没想到回到家和李小红一说,李小红大喜,即便只是为了平时走路不跛,这样的付出也是值得的。 刘大牛看着妻子如此关心自己的身体,心里也是暖暖的,便同意去朱大地主家与管家商量此事,提前请好假。 那管家一口便同意了,开玩笑,朱大地主家的年会邀请函都已经到了刘家了,刘大牛请个假又是多大的事儿? 王大夫有着西北汉子特有的仗义,专程打听了一个骨科专家,甚至陪着刘大牛奔波五十里路,前去求治。 那专家就是专家,仅凭着一双手,没有任何仪器设备,摸了摸刘大牛的伤腿,便给了他留了一碗药。 问他是什么药,人家开玩笑说是蒙汗药。 刘大牛笑道,希望你这蒙汗药效果好,质量好,能让我一觉睡过去,啥都不知道。 专家见得多了到这里吓得哭着喊着的,这样笑咪咪面对即将到来的痛苦的人少见,表示佩服刘大牛这样的勇气。 待刘大牛醒来的时候,腿上已经上了夹板和一些黑膏药。 王大夫赞叹道:“这位大夫的双手象有透视功能一样,对人体的骨骼非常了解,摸一下就知道你哪里没有接好,哪里错位,这才是神技。” 刘大牛看看自己的腿,没有任何伤口,也点点头赞叹神乎其神。 刘大牛和王大夫坐着青帷牛车,慢腾腾地回到了古浪县城。 李小红对王大夫谢了又谢,还让王大妈给他包了许多自家做的小吃,王大夫乐滋滋地收了谢礼打道回府。 李小红看着眼前热腾腾的一笼土豆包子发着呆。虽然早就想到了,与王大妈约好必须做好家务,才能有保底工资,接着外面的活计必然会影响到家里的生活,但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这已经是本周内第三次吃土豆包子了,应该是王大妈一次性做了很多,冬天易于保存,隔一天拿出来吃一顿。 李妈妈倒是不管那许多,带上大宝小宝,拎了一兜包子,直接说你自己的问题自己处理,便出去玩儿去了,边走边对大宝小宝说,我们去看赵奶奶,赵兰子,大宝小宝跟着学,我们去看赵兰子。 李妈妈边走边教育他们说:“你们要喊奶奶,我喊赵兰子。” 李小红默默的吃下包子,任何事情都需要有约束和监督机制啊。 晚饭后,大家齐聚在油灯下各干各的事,王大妈忙着绣帕子,她算过一本帐,打络子虽然快,可是提成太少,大件的幔帐提成高,太费工,就是这小帕子最合算,也不费工,提成也合适。 小桃忙着缝补收来的破衣服,只有这时候她才有时间做这些缝缝补补的活。 大宝和小宝忙着捯饬自己的玩具,李妈妈坐在一边含笑看着。 李小红不慌不忙地把自己的算盘拿了出来,小桃和王大妈不由得一怔,把手里的活停了下来,这是要算工钱吗。 李小红是要结算工钱,结算本月前十天的月钱。不仅每个人按自己的工作量,进行了奖励,而且王大妈因为做饭不用心,连续几天让家里人吃同样的东西,房间也是两三天才收拾一次,扣十文钱。 小桃因为庭院里暖棚没有打理好,复耕得不及时,全部注意力都在卖兔子上面去了,扣了20文钱。 李小红让她们回去反省自己。 李妈妈冲她伸出了大拇指,大宝小宝钦佩地看着母亲,好厉害,把王大妈和小桃姐姐都训得不敢说话。 王妈妈和小桃,静坐了半天。 小桃发狠地说:“我以后每天晚上少睡一个时辰,我就不相信干不好。” 王大妈点点头说:“我以后,也要更加努力,快过年了,各种事更多了。” 她遗憾的看着手里的活计说:“这些活计也赶不出来了。耽误了主家过年,估计会被扣的一分钱工钱都不剩。” 府城里居然也送来了一车年礼,是大姐和三牛送来的,都是当地土特产,拖人捎话,两人都不回来过年了。 李小红把东西理了理,都是些日常用的南北货,用得上的留下了,用不上的送到店里出售。 顺便把自家出产的土特产原车装回,送给大姐和三牛过年用。 县令大人在年前,公布了冬季的劳役政策。各村各里以户为单位,所有的壮劳力必须服劳役,劳役可可顶替明年应纳税银。 最人性化的是,劳役的计算并不以天为单位,而是以土方量为单位,完成多少土方量即可算一个工。 一时之间,家家户户,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齐上阵。刘大牛也大为遗憾,这么宏伟的场面见不到了,他只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养腿伤。 听官府里设计师说,修好了路之后,刘家庄距离县城的路程,半个时辰就可以赶到。 甘肃的山,都是砂石碱地,要想平一座山,其实很容易,只不过以前政府没有出面。现在有了强权机构出面,一切都挺顺利。 个别坚固的地方,政府甚至安排了炸药上去炸山,一时之间,整个县城搞得轰轰烈烈。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初见小妞 刘家庄里男女老少全部都跑到修路工程上去了,刘白氏见到这挣钱的好机会,哪肯放过,连自己都上去干了,更别说刘老实和刘二牛了。 因为按土方量计算,有的家里报了一个人,其实全家都出动了,拼命地想把明年的税银挣够,就算挣不够,能抵一部分也是好的。 若明年没什么大灾大难,看来大家又可以过个好年成了。 李小红家里唯一的壮劳力躺在家里养伤,便出了银子顶劳役。 刘大牛在家里,时不时听得刘二牛过来给他转述一下,漫山遍野的人,漫山遍野的工具。 今天听说修了哪条路,明天听说炸了那座山,不由得心痒难熬,便求家里人把他抬出去看了看修路工程,回家来兴奋地说了半天,只觉得这一辈子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场面。 快过年了,正是锦绣坊最繁忙的时候,云大娘居然提着东西来串门,李小红蛮惊奇。 云大娘不与她客套,只说锦绣坊每年年底都要买一批女孩子,心灵手巧能学会刺绣的,补充到全国各地的锦绣坊,这是全国各地绣坊的一个固定任务。 李小红奇怪,今年风调雨顺,哪里来的这么多女孩子要卖。 云大娘惋惜的叹道,就是因为多收了斗谷子,许多人便把家里的糟糠之妻和不想要的女儿卖掉,换个美娇娘,有些人家是要娶个妾。 往往越是风调雨顺的时候,越是卖儿卖女的多。 李小红觉得真是不能理解,若是日子过不下去了,卖儿卖女还可以说,偏偏日子过得越好,反而卖得越多了。 最近有一批官奴要发卖,云大娘想让李小红买个小丫头。 李小红一听便想推辞,我这样的庄户人家,要买也是买上几个老婆子帮忙干下家务就行了,买那不经事的小姑娘,能做什么? 云大娘明白李小红这种人一定要跟她直白的说,你跟她玩虚的,非但达不成目的,等她意识到了之后,反而会跟你生疏。 坦白与李小红说,有一户人家,被秋后处斩了,家里所有的妻女,全部作为官奴发卖 这户人家与云大娘有一定的渊源,云大娘不好出面照顾这个孩子,想托李小红出面,把这孩子买下来,让她过得正常一些,不要被卖到乱七八糟的地方。 李小红还是有顾虑,不想这样的人有瓜葛。 云大娘再三保证,绝对不会有后顾之忧。原本就是莫须有的罪名,是那嫉妒心重的仇人,故意陷害。 现在整个家都灰飞烟灭了,那仇人的嫉妒心也就平息了。 官奴所是一个大院子,一群群的人,如同牲畜,关在一个栏里。里面散发出莫名的臭味。 李小红强压着涌上来的恶心,随着云大娘往里走。 云大娘与官奴所的官员相当熟悉,对方熟练的把一批年龄相当的女子,赶了出来,便于大量挑选。 这些女子都有一个共性,都在8到13岁之间。有一定的针线功底。 这是李小红第一次观摩买人的场面,一言不发,瞪大眼睛仔细观察着。 云大娘如同场上的主宰,对这些女子一个个询问家世,学过哪些针线绣法,有时还摸一摸这些孩子的手。 李小红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不问问这些人的人品呢?但是此时不是问话的好时机,把这个疑问压在了心底。 云大娘订了十一二个人带回去,最后给官奴府的那个官员,使了个眼色,那人直接拿出了一个契约,递给了李小红,“这位大娘,您签了字就可以把人领走了。” 李小红知道这是云大娘,提前已经安排好了,不问什么签了字,这或许是一种盲目的信任,她觉得自己起码应该相信云大娘不会坑自己,不会把一个麻烦放到自己身边。 最后李小红领回家的是两个婆子,两个小姑娘。 云大娘是把主角混在了一群人中间,掩人耳目。 回到家中,只见王大夫来做客。 刘大牛养伤期间,王大夫来的非常频繁,比以前相见的次数更多了。 李小红回家见着堂屋炕桌上满满登登的小吃,觉得王大妈每次对王大夫都特别热情,招待的规格比其他人高了不是一等两等。 李小红与其他人简单介绍了带回的人,让那两个婆子c两个小丫头都交给王大妈先调理着,熟悉家里的事务。 其中一个婆子却不满意,趾高气昂的说,自己是大户人家的嬷嬷,完全可以帮忙操持着家里的所有食物,希望能让自己亲自照顾小小姐。 “看来这位大娘是不满意我们家的生活,不如把你退回官奴所,其他人愿意留就留,不愿留就算了。” “我虽然受人之托,把你买下来,让你过正常的生活,但是在我看来,正常的生活就是要下地种田,就是要喂鸡养猪。” “如果你不满意,看能不能回到官奴所后,再找另外一户人家。” 李小红冷冷看着脸色煞白的那个大娘,最讨厌这种抱着以前的辉煌不放手的人,。 直接定下四个人的名字大娘c二娘和大妞c小妞。大娘看自己金尊玉贵的小姐,居然被取了个这么土的名字,眼瞅着要过庄户人家的生活,不由得满眼含泪。 到了晚上,全家人打算休息,因为房屋紧张,王大妈便暂时安排让她们四人住一屋里。 没想到这位大娘不同意,坚决要求她的小姐需要单独一屋。 李小红勃然大怒,真是给脸不要脸。那大娘只是哭着说自己可以出去住地上,都没有关系,只求给她们家小姐一个好一点的地方。 李小红觉得自己冒着风险留下这些人,恨不能把她们的过往全部擦干净,洗洗白,这个大娘却好,东一句小姐,西一句小姐,这是怕周围人不知道她的底细吗? 与这种糊涂蛋讲道理,是白费唇舌。李小红直接让人直接把官奴所的官员唤了来。 只说这位大娘不听话,不服主人管,另外给换一个。 那官员原本心中就是忐忑,这位大娘还节外生枝,二话不说,立刻将人绑了去。 第二天又补了李小红另外一个年轻的婆子。新换的婆子,膀大腰圆,一看就是能干粗活的,就是有点傻,说什么都说不清。刘家人就叫她傻姑。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小宝过敏 遥远的京城,高屋建瓴,层层叠叠的房屋将宽敞的街道衬托的狭窄拥挤。 昏暗的房屋里,一灯如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穿着便服坐在桌前。 他问那跪在桌前的黑衣人,“钟家老老少少都如何了?” 那黑衣人沉稳地言道:“皆已伏法,男子全部处斩,女子皆贩卖为奴。” 老者又问:“那钟家被誉为最有灵气最会读书的小丫头如何了?” “已想办法把她发往最边远的苦役之地,在金城郡下面一个非常偏远的县城,有专人看着,被当地一个庄户人家买走。目前天天负责起做饭,带孩子。” “那些讨厌的护主的奴仆还在她的身边吗?” “只剩下一个奶妈,被庄户人家买去后,听说不听使唤,被主人退回官奴所,目前钟灵秀只是一个人在庄户人家生存。” 那老者放声长笑:“老钟头啊老钟头,你一辈子桃李满天下,可看到你的身后事,哪有一个桃李为你出头,连你最喜爱的孙女也沦落为农妇。” “那农户的底细查清了么?” “那农户姓刘,祖祖辈辈没有离开过古浪县,上数十代无人出来做官,彻彻底底的泥腿子。” 黑衣人抬头偷看了一眼上座大人,“还需要再盯下去吗?” “不需要了,她这一辈子,就这样了。” 家里突然多了空闲的人手,李小红筹措着收拾行李,要搬到新房去。 新宅子其实早就可以入住了,只是家里一件事情连着一件事情,她腾不出手来搬家。 趁着现在有人手,派了两个人把新宅子彻底从头到尾收拾了一遍,该烧的炕烧起来,该暖的灶暖起来。 人多就是力量大,三天后,李小红就已经搬到自己新家,看着所有的东西都归置得整整齐齐,她找到了一种做领导的感觉。 最不爽的是李妈妈,以前住的地方毕竟属于内城,相熟的人家多,到外城来,想找个人玩都不容易了。 李小红只好劝导李妈妈,等这边住的人多了,朋友自然会有的。 话音还未落地,便有那附近那还在做屋内装修的人家,不断敲门而来,借水喝的,借工具的,借梯子的等等等等。 李妈妈倒是有耐心,一户户人家跟着去,问东问西,。 李小红笑着看李妈妈踩点。 李妈妈每次都会问对方人家有没有与她年龄相同的老太太,与大宝小宝年龄相同的小孩子,到时候可以去串门。 很快,李小红发现,王大妈毕竟是从小地方出来的,自己一个人干活还行,去指挥别人干活,完全不得方法,西一榔头,东一锄头。 同时,第一次从官奴所里领出来的那个沉默的婆子,表现出了非凡的领导能力。 这位婆子虽然并不是甘肃土生土长的人,但是能遵循当地风俗,把家里家外安排的井井有条,周围的人不由自主的都听她的话。 李小红兴趣来了,问她姓什么叫什么,她只说,犯官之后,不敢再用以前的姓名。 看看,看看,这才是识时务的人,只有把以前的事全忘了,才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我家姓刘,这边的人一般不用名,只根据年龄叫大妈或大婶,可以让周围人叫你刘大妈,以后你便是家里的大总管,家里大小事情都由你做主。” 李小红一指大妞和小妞,“这两个小的也由你做主,只是我看这个最小的年龄太小,且由她和大宝小宝先玩去吧,别让她做工了。” 刘大妈感激地跪拜,这人家云大娘给找得好呀,刚开始虽然冷淡,深交后才知道有多么宽厚。 她可是跑了大半个中原,才追上小小姐,自卖自身,隐姓埋名地混在了小小姐身边,没人知道她与钟家的关系。 这段日子她瞧着小小姐与主家娘子很亲热,没往跟前凑,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这日小宝有些发烧咳嗽,大约是晚上受凉了。正好王大夫过来探望刘大牛,再次受到王大妈热情招待。王大夫给小宝看了舌苔和脉象,开了一副药。 因为小宝很不舒服,李小红把小宝抱到自己的炕上,一晚上衣不解带的照顾他。 半夜里小宝喊着,脚痒腿痒,哭着闹着不肯睡觉,只是夜晚太黑,李小红只当是孩子生病了不舒服。 待到清晨,又熬好药,给孩子喝了下去,小孩子喝药总是要千哄万哄,才肯喝了下去。 喝药之后不久,李小红看小宝特别没有精神,不断的流着清鼻涕,眼睛也有些睁不开,嘴巴红肿,一直蔫蔫儿的坐在母亲的怀里,不愿意动弹。 过了一个时辰,小宝突然尖叫着哭了,脚痒腿痒,脚痒腿痒,小宝拼命地喊着,跳着,哭着。 李小红慌着拿湿巾给他擦着腿和脚,小宝声音中饱含着痛苦,李小红慌了,这孩子有时生病,但还没有这样难受过。 全家人都凑过来看怎么回事,李小红把孩子的小脚对着阳光举起来,一片红一片白。 这时候就体现出身处外城的不便,连找个牛车都不好找,刘大牛一着急跳下床,想抱孩子去看病,被李小红硬拦着。 李小红指挥那个膀大腰圆的傻姑,让她背着小宝,自己赶紧给小宝身上盖了一层被子。两人急慌慌地跑了去。 王大夫一看便说,小宝是应该是过敏性体质,对某些药物不耐受。 李小红大恸,自己本身是过敏性体质,却忘了小宝可能会遗传到,一直都没有注意过这些问题,小宝经常半夜醒了,叫唤腿痒脚痒,必然是生活中时常在过敏。大人却只认为他睡眠不好。 小宝吃完药睡着了,看着小宝的嘴巴,慢慢的不再红肿,李小红缓缓地舒了口气,这可真把她吓着了,在这个时代,小孩子的命太轻薄,风一吹就可能夭折。 她已经千小心,万小心,仍然差点出了意外。 回到家中,家人看小宝安然无恙,都松了口气。 小宝一晚上哭闹,大家都没有休息好,刘大妈催大家都去休息。 李小红把小宝放在炕上,自己安静地守着。一宿没睡,可是她一点睡意都没有,内心说不出的难过和自责。 早晨小宝醒了不想喝药,还是她这做母亲的,连哄带骗让他把药喝了下去,结果让小宝受了这么大的苦。 正文 第九十章 娶个媳妇好过年 门帘掀开,小妞进来了,小妞盯着李小红的熬红的双眼和苍白的面颊,递上来一碗热水。 伸手搂过这个孩子,李小红这些天眼看着这孩子恐惧慌乱,可不敢亲近这个孩子,害怕受牵连,害怕自己的爱心会成为束缚自己的枷锁。 可是在这个自己最脆弱的时候,看见这个同样脆弱的孩子,忍不住便搂在怀里。 闭上眼,小妞的手抚上李小红温暖的脖颈,感受那久违的温暖。 小妞只有六七岁,生来聪颖,一岁会说话,两岁便启蒙,三岁可以写字。 家里的事,她记得非常清楚,人人都当她年纪小,什么事情都不懂,放过了她,其实她都记得。 那宏伟的藏书楼,曾经是她最好的玩耍学习休息的地方,冒着滚滚的浓烟。 庞大的书院里面,学子们都被关押了起来,那年轻的面庞,充满了不愤。在官兵的刀枪面前,又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 家里的人都被拖了出去,连那在怀抱中的小弟弟,也被人抢走了,她被从小照顾她的奶妈妈一直抱在怀里,她们从京城,一层一层周转流动,到了一个官奴所被贩卖一批,而她和奶妈妈是落在最后的。 现在身边的刘大妈,她并不认识,从小也没有照顾过她,但是她知道这个妈妈,对她和别人不同。 可是她更想得到李小红的爱,天天和大宝小宝一起玩,看着李小红怎样地宠爱着大宝小宝,如同她的娘亲宠爱她一般。 小妞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那充满书香的园子,而这说着土腔土调,需要耕田种地的人家是她以后永远要生活的地方。 她本能地如同小兽一般靠近,这家中最充满母性光辉的人,李小红的身边。她在久违的温暖的怀抱中,忍不住,喃喃地喊了一声“娘” 李小红紧紧地搂住了怀中这小小的躯体,这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啊。 小宝过敏后第二天,李小红便觉得自己头痛欲裂,浑身酸痛,嗓子痒,不停的咳嗽,很明显受凉了。 没想到,这可真是一家的病人。 王大夫给小宝换了药,这次特别简单,只是一点柴胡和金银花,其他的麻黄什么的都没敢往里加 他拿不准,上次那药里中的哪一种是过敏因素,只给最简单,最不易过敏的两样,清清热,其他的只有等小宝自己慢慢好转。 大宝见小宝病了,这么痛苦难受。赶紧把自己零食袋里所有的宝贝都掏出来,摆了一炕。 有糖葫芦两串儿,花生一把,小苹果两个,油桃一个,李小红竟然从他的零食袋里面发现了半个蛋糕,已经干透了。 李小红把大宝训了一顿,太不讲卫生了,这个零食袋里面要生多少细菌? 王大妈讪讪地默默把零食袋取走洗了。 刘家庄托人捎话来说,要办刘二牛的婚礼,农村就是这样,年前娶了新媳妇,过年的时候新媳妇就可以在家里操持家里过年的事情,就是我们老话说的,娶个媳妇好过年。 李小红在这里生活的时间长了,思想慢慢也认同了,这里的人什么都能和过年扯上关系,住个新房好过年,娶个媳妇好过年,卖个老母猪好过年。 刘大牛躺在床上动不了,李小红身体也不好,小宝的病也没好透彻,托小桃带了五两银子回去,让小婶帮忙全程操持。 刘白氏大怒,在刘家庄又是大吵大骂一顿,只是没敢冲到城里,上次李妈妈对她说的,再来打断腿的话她还记得。 刘白氏一方面嫌钱少了,另一方面嫌交给小婶,没有交给她。 刘老实敲了敲旱烟袋,烦躁地问:“你到底啥时候能有个满足,大媳妇就不错了,五两银子可以办一个像样的婚礼了,酒席钱也尽够了,你还闹什么?” 刘白氏恨铁不成钢地看这样的丈夫:“老大家的既然肯出五两银子,那就证明手里肯定有五十两,他们有五十两,才肯给我五两,我当然不愿意。” 刘白氏吵闹的事情传到了李小红耳朵里,李小红叹了口气,心想,这大概就是更年期吧,没事也要找点事出来吵,不把身边的人搅和个遍,永远没有个头。 过了几日,吃了酒席的小桃回来说,二牛的婚礼办得很热闹,女方家也很满意,杀猪菜上得足足的,每个来吃席的人,都吃得肚子溜圆的回去。 酒席上的猪是陈屠户家出的,就这么一个女儿出嫁,肉管够。 刘家庄出了十几个小伙子去迎亲。虽然做不到一串的牛车,可是拼了十几辆驴车,也是乡下难得的隆重。 陈屠户总算赶在年前把陈大姐儿嫁出去了,要说大姐这个老大难,在他们家也是年年发愁。 尤其是过年的时候,家里亲朋好友来拜年,往往第一句话就问的,大姐儿的亲事怎样了?今年总算可以过个安稳年了。 陈屠户这个当爹的实在,答应给大姐的赔嫁没一点埋伏,实实在在给的真金白银。 大姐嫁到刘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找里正,划了半座山头的宅基地,要建自己的养猪场。 里正本来不同意,刘家人口不多,要占这么大的宅基地,旁人肯定有意见。 大姐只说我家大嫂说了,你若不同意,她便和我大哥来找你说道说道。 里正的老眼前闪过了李小红和壮壮娘的脸庞,犹豫再三,一咬牙,一狠心,终于同意了。 大姐儿开心地回家了,心里想着大哥大嫂的名头,真是好用,果然大哥大嫂在村里算是有头面的。 刘白氏一听说,家里要划那么大的宅基地做猪圈用,立刻表示不同意,非说二媳妇不会当家,把钱往水里扔,让二媳妇把嫁妆钱交出来,让她帮忙打理。 刘白氏爱闹腾,陈大姐儿比她还会闹腾,大冬天的,年前里头,日日都坐在村头开始哭自己命苦。 婆婆心太狠,刚进门,连三天娘家都还没有回,就想把她的嫁妆全部剥夺了去。 这眼瞅着到了年根儿下,刘白氏一看,家里不仅灶糖灶饼什么都没有做,衣服也没有洗,什么都没有准备,新进门的儿媳妇天天只知道坐到村口去哭,不由得大为烦恼。 只好通过二牛沟通,让儿媳妇先把家里年关过了,至于她想盖猪圈就让她盖去。 这下大姐儿才满意的回去了。 陈家大姐儿对刘白氏第一回合,陈家大姐儿赢。 正文 第九十一章 慈善义卖 进入年关,各项店铺的生意慢慢停歇了下来,李小红专心在家照顾刘大牛的身体,今年过年他们两个都不回刘家庄了,这是刘大牛主动提出来的,李小红抚掌赞同。 让小桃带了三份年礼回去,分别给刘老实家,小叔家和里正家。 要说小桃确实能干,过年前这一个多月里卖了一千多只兔子,光提成就拿了将近一两银子,再加上其他洗衣服,卖菜等等,还有固定保底工资,小桃拿了一两半银子回去。 王大妈与她一屋,两人经常私下里说些悄悄话,见小桃取出了半两银子,好笑的问:“你存私房钱呢?” “你不知道我娘,虽说心疼我,可是更疼她的儿子,我要是把这些钱全给了她,她可不会给我留一个子。” 王大妈点点头:“我若当年有你这种心眼儿,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人还是要多为自己考虑呀!” “就算这半两银子也不全给我娘,还有个大姐嫁到邻村过得不好,我想给她给一些。” “你打算怎么给?” “偷偷地给,让她藏起来。” 王大妈不赞同地摇摇头:“你还是没有人生经验啊,你这样做,对她在婆家的处境没有任何改善,万一被人发现了,还要解释钱财的来历。” “你就把这钱给你娘,分开了给,告诉娘这钱是专门给姐姐的,你娘知道该怎么做。” 小桃自从吃过亏后,一直特别听话,爽快地答应了,要说她毕竟是未出嫁的女子,考虑家庭问题,尤其是对于这些婆媳关系等等的相处问题,还是不太明白。 她回家与她娘一说,小婶便明白了小桃的意思。 第二天便支了十文钱,让买了半袋面,要大儿子送给大闺女家去。 亲家一家喜出望外,觉得这大媳妇家真是挺有眼色,知道快过年了,居然送了面来,热情地留人吃饭。 大年初二媳妇回娘家的时候,第一次没经历任何为难,小桃姐姐回娘家来了。 小桃感叹,原来钱是这样花的,小桃姐姐回家来,感谢娘家给她撑面子,娘家日子不好过,还处处想着自已,小桃姐姐感动的。 初二下半响,小桃姐姐要赶回婆家,小桃娘二话不说,给装了一只猪大腿,让儿子帮忙背了回去。 亲家一看小桃家日子过起来了,对儿媳妇也不敢象从前一样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言语中尊重了许多,小桃姐姐的日子好过了起来。 三天年过完各种年会开了起来。首当其冲的便是县令家的年会邀请,李小红早早的便从京城送来的年礼中,选了一些适合做伴手礼的物件儿。 李小红出面是作为即将开业的账房学堂山长身份出席。她知道这种场合吃喝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要结识人群。 像这种古浪县高层人物出席的宴会,能结识一到两个真正支持你的人,对以后账房学堂的发展很有帮助。 李小红热情地与前来出席的各家的夫人c小姐c太太c老太太们攀谈,宣扬帐房学堂的教学思想c秉承的原则c未来发展的前景等等,这也是一次对账房学堂的很好的宣传的机会。 县令夫人本以为李小红农妇出身,到现在这样只是靠着一技之长,没想到李小红还有如此的经营头脑,在某些场合也能做到长袖善舞,不由得对李小红刮目相看。 对于李小红提出的希望给账房学堂再划拨几十亩公田,用于家贫的学子勤工俭学,县令夫人一口答应了。 李小红本以为自己对于年会的准备已经非常充分了,没想到最后一个环节才使她意识到身份的差距影响是巨大的,日常生活中不同影响也是巨大的,而最大的影响是信息不对等,人人都知道的事,只有她不知道,她就像是闯入皇宫舞会的灰姑娘。 年会的最后一个环节,是慈善义卖,难怪参加宴会的夫人太太小姐们都盛装出席,每个人身上随时都可以拿出几个钗几个镯子,李小红虽然也精心准备了服饰,可只带了一个金钗,并没有带其他的首饰,此时不禁有些捉襟见肘。 好在李小红毕竟是有急智的人,仔细想了想,自家与其他人家相比较的优势,提笔写了一张纸,递给了前来收东西的仆人。 义卖开始,大多数都是自己把自己的东西拍了下来,到了李小红的环节才是真正的高潮,因为李小红写的是,自己亲手种的成熟的西瓜两个,葡萄十串。 面对一片的议论纷纷,似嘲笑c似询问c挖苦的各种声音,李小红站起来,从容给大家鞠躬,用比平时高八度的声音,对大家道:“大家都知道,我是庄户人家出身,最擅长的是种庄稼,这西瓜和葡萄是我亲自种的,给孩子当零食吃的。” “我家里的金钗玉镯拿出来,当然是比不上在座的各位那样精致大方,也就是我亲手种的这些西瓜葡萄,算是个冬天里的稀罕玩意儿。” “术业有专攻,我比不了各位的家大业大,各位也比不了我的种地和做帐,但是大家的善心是一样的。” “您若是拍下,我派人送到您府上,拍出来的善款,用在穷苦人身上,也是大家都尽了一份善心。” 周围许多抱着看笑话的太太夫人的眼光,看到李小红不卑不亢的解释,眼光变为了赞赏,人不怕穷,只怕自卑,自卑的人心态不正,最不能接近。 这两个西瓜十串葡萄,最终被城南的徐大虎家以五十两银子拍得。 李小红回到家中,看着那一摞摞的年会邀请,难道每次年会都用西瓜和葡萄,去做义卖吗? 云大娘知道了她的烦恼,给她出主意,伴手礼根本不需要,去参加年会,原本为的就是为了义卖出个好名声,其实大家也没有带什么伴手礼。 可以把准备好的京城年礼中挑选一些精致物件,直接拿去卖就好,李小红怅然,若是帐房学堂开张了,这种场合,拿出去的东西必然会是已编制好的教材,这是仅有的可以拿出手的东西了。 现在除了这些西瓜葡萄,没什么可拿出来的,京城的东西虽好,一来没有那么多,二来太招摇。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孤儿院困境 云大娘抚掌大笑,这人居然还害怕太招摇,世人只怕不招摇。 “你可知道,自从你上次让我处理那些锦缎之后,我给京城总店里报的开销里多了一项,公务开支。” 云大娘知道李小红必然不懂,解释道:“大凡做得好的大商家和官场必然有着丝丝缕缕的瓜葛,功夫要下在平常,日常就要和那些同官场有联系的重要人物打好关系。不能临时抱佛脚。” 理解的点点头,李小红这点还是知道的,现代的时候公款吃喝也是屡禁不止。 “不仅仅是宴请,还有日常的小礼品,一年各种节日的节礼,家人生辰礼物,这些都需要做好,打好关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是长年累月的交情。” 李小红突然反应过来,看她说:“那我怎么没有见到我的礼物?是不是都你贪污了?” 云大娘笑倒道:“我太了解你,若是给你礼物,你肯定舍不得,我都给你折成现银了。” “而且以后你每季度还能额外领到一笔钱,是你家小妞的生活费,这孩子与旁人不同,你多观察便知道,以后每个季度给你十两银子。” “太多了,一个小丫头不过吃口饭而已。” “不多不多,这还只是她小时候,随着她的成长,只会越来越多,你日后便明白了。” 李小红日后的确明白了,这个孩子的开支不在金银珠宝c服饰开销,而在于她的爱好与旁人不同,她的爱好便是书。 小妞居然有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每一本书,对她而言,不过是几个时辰的事,偏偏她又非常喜欢看书,在以后的几十年里,李小红家最大的开支便是买书。 在后面参加的年会上,李小红便把京城送来精品,和自己家出产的反季节水果搭配在一起,参加义卖。反正她觉得自己家连中产阶级都达不到,新贵更算不上。也没想和别人家平起平坐,心态放得很平正,旁人笑便笑,我自岿然不动。 好容易参加完所有的年会,李小红认为可以好好喘口气了,没想到县令夫人的邀请又来了,这次是邀请她共同到孤儿院去见证善款的用途。 李小红不由得感慨富人的生活并不是想象中那样悠闲自在,大部分的富人都比一般人更忙碌,更努力。 对于孤儿院,李小红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古代大西北人们生活很困难,孤儿院的生活更是糟糕。 可是真实世界孤儿院,还是让李小红心酸了,那一个个密密麻麻婴儿床啊,孤儿院没有充足的人手去帮助小婴儿保持干净,而小婴儿需要经常把屎把尿,房里的味道可想而知。 一个屋里有那么多的婴儿,一个婴儿在哭泣,其他的婴儿都受影响,无法进行休息。 李小红转了一圈,觉得这不应该叫孤儿院,这应该叫养猪场。养猪场的条件估计比这里还要好些,猪身上太脏了,还会有人去打扫。 整个孤儿院里几百个孤儿,只有三个工作人员。这三个工作人员也是凭着一腔热忱在工作,他们的工资很微薄。 募捐和义卖而来的善款到这里,大部分都买成了粮食,这里都是大小孩儿来照顾小小孩,再大一些的孩子就要出去挣钱养活自己和这里更小的孩子。 院长介绍,这里很多长大的孤儿,终身没有嫁娶,一直做工养活这里其他的孤儿。孤儿院就是靠着这样的精神勉强维持中。 孤儿院中大部分都是女孩,许多重男轻女的家庭,生了女孩不想养,都丢到这孤儿院里来。 院长带他们去看了,昨晚才收进来的两个女婴。孤儿院中24小时有人值班,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因为大部分的家庭丢弃孩子的时候都在夜里。 丢孩子的人有的敲门,有的不敲门,就把婴儿丢在门口,好一点的家庭还给孩子盖个棉被,有的家庭里连棉被都不给盖,就一块布随便一裹就丢到门口。 在这种寒冬腊月的天气里,稍晚上一会便会冻死一条人命,他夜里都是在大门口的偏房里值班睡觉,只要有人敲门,保证能立刻听见,立刻出去,见到孩子们立刻抱到暖房。 许多来做善事的太太夫人们都落泪了,大户人家富人们很少能见到如此悲惨的情况,相比而言,李小红更愿意为了这些孩子去做点什么。 她相信一份实际的行动远比流下十份的泪水更重要。 在所有夫人太太都走了之后,李小红和县令夫人留了下来。 县令夫人迷惑于李小红的动机,其实李小红只是想弄明白为什么孤儿院会如此难以为继。 她想跟院长好好谈谈,很多事情还要借助县令夫人的强权来实现和解决。 县令夫人那将门虎女的性格最是豪爽,“只要你有办法解决孤儿院这个难题,我便全力协助你。” 毫不犹豫与李小红一同留了下来。 院长是个清瘦的中年男子,他的妻子孩子都没有领工资,在孤儿院里义务帮忙,为了孤儿院奉献了一生。 李小红相信每件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最好解决问题的方法最好询问那些最了解事情真相的人。 院长一开始还不愿意深入地谈,看李小红和县令夫人,情真意切,确实是同情这些孩子,他才吐露了真言,孤儿院的困难来自于体制上的困难。 这里是公办的孤儿院,当时成立的时候,官府便限定死了,每个月的人工工资和所有的开支不得超过五两银子,可是这个标准制定的时候已经是几十年前。 即便改朝换代了,这个标准一直都没有变更过,院长曾经打过报告,要求变更标准,但是官方的回答是,变更标准要请示上级领导,而这个上级领导,不知道在哪里。 县令夫人一拍板,说你再打个报告,我去同县令大人商量解决此事。 院长常年愁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这只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是孤儿院的孩子实在是太多了,孤儿院没有能力教这些孩子一技之长,也没有能力让他们读书认字。 他们长大后,只能找最简单最普通的工作,而这些工作就是最抢手的工作,这种廉价劳动力满大街都是。 随着一年年孤儿院的人越来越多,长成的孤儿许多找到的工作,连维持自己的温饱都不容易,每天夜里还要回孤儿院里住宿。 原本宽敞的孤儿院,现在拥挤不堪,院长已经尽力的保持干净了,他生怕会有疫病出现。不大的小院子里住了几百号人,一旦有什么传染病出现,会酿成可怕的灾难。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奠基仪式 县令夫人踌躇地看着李小红:“李大家,你是教育专家,你看这些问题怎么办?” 李小红一边思索,一边慢慢说:“我们没有那么多的财力来支持每个孩子读书认字,但是我们可以给他们生存的根基。” “如果县令夫人您出面与一些大的商会行会协调,把那些半大的小孩子送去做学徒,只要能管一日三餐,有一技之长的孩子,总比什么都不会的更有生存能力。” “另外我还想建议,通过参加这几次的年会,我发现其实各家的太太夫人有很多是闲在家里,无事可做的,尤其是并不当家的夫人太太们,可以让她们参与到这件盛事中来。” “有的人可以负责孩子的教育问题,有的人可以负责把这些孩子送去那些有能力抚养,但是不愿意领养孩子的家庭中去。” “比如我家,我家里也可以接两三个孩子去住上几年,等到他们可以出去做学徒的时候,直接送出去,这样可以减轻孤儿院的负担。” “还要招募一些义工,可以去监督这些助养孩子的家庭能够善待孩子,这是一项很巨大的工程,想把这个事做好,可真不容易呢。” 县令夫人紧紧拉着李小红说:“这些想法都很好,先做个方案给我,我去一一落实实施。” 李小红深深地望着县令夫人:“若您把这些形成一套制度推行开的话,这个孤儿院以你的姓氏为名,也不要领公家的一年几两银子,变成了一个慈善组织。” “让所有有善心的大户人家参与进来,也是给那些闲在家里无事可做的夫人太太们一个磨练的机会,一个提高自己能力的机会,给这些孩子们一个新的出路。” “如果这个孤儿院不是公务机构,不需要等到公家的计量拨款,我们自己就可以做了,在门口竖立一个牌匾,把大家的捐款都写在上面。” “建立一整套的帐册,让那捐款的人随时可以查到善款的去向,每一分的开销。” 夜已经很深了,李小红还在伏案疾书,刘大牛忍着困,再三催她赶紧睡。 李小红非要把自己脑海里的灵感写下来,怕到明天可能就忘了。 “到底是多重要的事呢?要这样熬着自己的身体?” “与银钱无关,只与我自己的热情有关,是我想做的事。” 半个月后。赵氏孤儿院在原址上重新开业。 县令夫人和太太们穿戴一新在台上坐着,李小红与原来的孤儿院原来的几位工作人员,一些相关行会的工作人员,以及年龄渐长的孤儿们在台下坐着。 县令夫人发表了令人感动的开业致辞。把这次开业中诸位太太夫人们的善心,以及社会各界人士的大力帮助都点到了。 着重阐述了她们能发挥的重要的作用,可预见的成果,对这些孩子们的帮助,对于挽回一些受虐待儿童的生命。 紧随其后的是一长串的任命。院长便是县令夫人,组织委员是朱大地主家的大媳妇。 县令夫人隆重介绍道:“大家都知道,朱家大媳妇儿,朱大太太是宗妇,管理过几千人的宗祠。现在虽然不管家事了,但是,她对于我们这个孤儿院的非常重视,主动请缨,来从事组织管理工作,我们相信孤儿院在她的管理下一定能够为这些孩子开创更美好的明天。” “下面介绍我们的教育委员。是河南商会会长的夫人。河南省会的会员涉及到县城里的各行各业。这次我们有幸邀请到河南商会会长夫人,加入到我们的这个委员会中。主要是负责我们七岁以上孩子的教育问题。” “还有我们的纪律委员,是驻军陈将军的夫人,会负责所有助养我们孤儿院孩子的家庭的回访,主持正义问题。” 李小红在台下坐在院长身边,用低低的声音问道,“现在您不是院长了,只是一个小小的班头,心里可有怨言可还舒心。” 曾经的院长用小小的声音回答,“我非常开心,今生今世从来没这么高兴。非常舒心,今生今世从来没有这么舒心过。” 整个孤儿院的事情慢慢走上正规,李小红便功成身退,找云大娘去喝茶修养。 云大娘问她:“你可甘心,没有在这个事情中占据一官半职。” 李小红摇摇头说:“我只是给他们一个理念,帮他们做个方案,真正能出力的人不是我,我最多能成为一个工作人员,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而县令夫人选的那些,这真是有能力,有实力,有势力可以做成这件事的人。” “而且,我还有我的帐房学堂啊,光这一项事情就够我以后忙的了。” 新年过后不久,李小红便接到了通知,账房学堂召开奠基仪式。邀请李小红参加。 李小红携大徒弟c三徒弟和工作中熟悉的几位积年老账房,共同参加了奠基仪式。 奠基仪式由县令大人主持,召集了许多在古浪镇文化界有点名望的人。 李小红甚至见到了五车学堂的几位老学者。 县令大人发表了简短讲话,邀请李小红这位未来的山长大人上台讲话。 李小红把朱总理的“诚信为本,操守为重,坚持准则,不做假账”宣言,拿出来宣讲了一番。 简单的奠基仪式结束之后,李小红与五车学堂曾教导过刘文星的老夫子们客气几句,打算离开。 却被五车学堂的山长绊住,这位须发皆白的老山长热情地与李小红攀谈,让李小红升出一种幻觉,似乎自己家里已经出了个状元郎。 老山长听说大宝小宝需要启蒙了,极力邀请,大宝小宝到五车学堂入学。 并要亲自到李小红家里去家访。李小红还从未收到这么热情的寒暄。 她原本是打算把大宝小宝送到家门口的小学堂去,仗着大宝小宝年龄小,夫子不会太管他们,只让他们旁听旁听。 权当找了一个廉价看孩子的地方。五车学堂这样专业,严肃高端的教学殿堂,让大宝小宝这样还未启蒙的孩子去,似乎不太合适。 这就象是让小学生直接上大学一样,李小红也怕家里的小学生承受不了。 李小红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但老山长发挥了教育学者的固执,坚持要到李小红家去看看两个孩子是否是可教之才。 甚至给李小红承诺,如果大宝小宝真的是聪慧之人,可以不收学费。 正文 第九十四章 启蒙 李小红有点迷茫,要说刘文星并不是一个多么聪明之人,他的学业只能说是扎实,全靠勤奋得来。 大宝小宝现在还没识几个字,哪里能看得出将来是否能成大才,这位老山长喝了什么迷魂汤? 第二日,老山长居然亲自来拜访了,还提些孩子爱吃的零食和一些书本,李小红诧异了,啥时候学堂里的人这么好说话了。 上次去看刘文星时,李小红可是亲见,老山长把那不爱学习的学生打得鬼哭狼嚎的。 老山长一见大宝小宝,便把这两个孩子夸得天上少有,地下绝无。看到大妞小妞,更是开始夸起来:“夫人这好福气,竟然有四个这么聪明的孩子。” 李小红赶紧澄清,这两个女孩是家里新收的仆人,开玩笑若是女儿,以后有什么麻烦,可就自己跳坑里了。 若是仆人的话,便好洗脱自己的清白。 老山长有些遗憾的叹道:“哦,原来是仆人啊。”又打起精神,倚老卖老地:“看这两个孩子也是聪明的,一道来上学吧。” 李小红其实对大妞小妞也有点发愁,这种身遭大难的孩子,总有些心理阴影,小妞还好一点,最多只是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长一声短一声的喊娘,那大妞日日躲到一个黑暗角落里,生怕别人看到。 五车学堂若是把这四个孩子都收下,当一个免费的托儿所倒是不错,孩子和孩子在一起总是能慢慢解开心扉。 李小红略略考虑了一下,便与山长约定,大宝小宝去上学,大妞小妞作为小丫头小书童,一人跟一个。 只和山长约定,大宝小宝年龄太小,人又顽皮,夫子可千万不能下狠手打。 山长满口答应,并保证一定给安排一个脾气最好的夫子,绝不动手打骂,临走把手里的那摞书交给了小妞。 小妞见到书,如同见到了心爱的玩具,两眼放光满口道谢的收下,李小红只深深的看了小妞一眼,没有说什么。 李小红说干就干,第二天便领着四个孩子,送到学堂里。考虑到学堂离家有点远,便定了一辆牛车,每天按时接送着四个孩子。 全家人都适应良好,只有李妈妈没了大宝小宝这两个小尾巴,感觉有些空虚失落,便把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空间里头去,日日去调教壮壮娘,让她更好地把空间里安排得错落有致,井井有条。 空间里不知道是不是有人住的原因?感觉进化得更快了。不仅有个白天黑夜,日月星辰,还有了一年四季。 到了冬季,人还是要穿厚衣裳,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一件衣服,常年穿着。植物的成长速度也越来越快。 李妈妈拍拍手上的灰尘,满意地看着眼前一排排青砖大瓦房。这是她和壮壮娘忙活了好几天才建成的。 第一排是人住的,第二排分别是牛棚,猪棚,鸡棚和兔子硼。都没有依靠院墙建设,是独立的,四面墙齐全的。 若是依着院墙建的话,隔两天院墙就往外扩一点,保不定哪天,猪棚里的小猪就会沿着院墙翻出来。 每次院墙边儿新扩出来的地界,壮壮娘习惯性地种点苜蓿,养养地,把地养肥了,再种别的。 李小红有时间去看一眼,看到这规模化的农庄,不由得赞叹人的力量是无穷的。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帐房学堂就完全建成了,全部的土木结构,望着没有任何花哨的,整整齐齐的宿舍和教室,李小红一眼便爱上了这地方,因为账房学堂是依山而建,在那山的最高处是教师宿舍。 而山长的宿舍则在高处之中的最高点,虽然说是宿舍,比李小红现在住的宅子还要夸张好几倍。 现在的家里人也多了,有个宽敞的地方接待学生也方便。 最后李小红考虑再三,决定把王大妈留在自己的老宅子,照顾着自家的暖棚和牲口。 其他人跟着搬到账房学堂去,这样李小红就不用一天要两头跑,而山长带头搬过来,一方面是让依附而来的教师们更有家的归属感,另一方面这学堂毕竟是学校,李小红觉得在这种环境下成长,对大宝小宝也是有好处的。 大徒弟和小徒弟也把全家搬了来,大徒弟家只有自己和一个寡母,小徒弟家倒是热热闹闹一大家人。 选了一个初春时节的好日子,帐房学堂在欢声锣鼓声中开业了,经过官府前几个月的大力宣传,一些多年赶考无望的学子,以及认了几个字,但是没有希望再继续学业的人,多来学习。 一时之间倒也收了三四十个学子,为了统一学生们的文化水平,李小红从五车学堂请了一个夫子,专门给这些人教文化课。 大徒弟负责会计基础知识的教育,小徒弟负责精算部分的教育,李小红负责高级班,教这些人如何把所学的基础知识融会贯通起来,如何将一个个数字和经济运行分析结合起来? 如何让这一个个的数字,真正提高经营服务水平。 李小红的教学重点,向那些年龄大的人倾斜,因为这些人有家庭负担,他们更迫切的需要有收入来改变自己窘迫的经济状况。 虽然他们头脑可能没有年轻人反应灵敏,但是李小红更愿意教导这些人,这些人更有从业的热情,更能脚踏实地。 刘大牛在床上躺了两个月,便躺不住了,经常拄着拐杖到处走,只要他脚不挨地,李小红便不管他,随便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大宝小宝自从上了学堂之后,精神面貌发生了很大的改观,不再日日想着玩耍,每天回到家之后抱着书本温习。 李小红惊讶于孩子的转变,又怜惜这么小的孩子,就没有了玩耍的时间。 大宝解释这并不是夫子要求的,而是两人主动学习。小妞姐姐学得快,看到什么都能当时记下,其他的丫鬟书童都在学堂外等候,只有自家的大妞姐姐和小妞姐姐,可以在学堂里听讲。 大宝小宝与有荣焉之余,又有深深的危机感,小妞姐姐学东西的速度实在太快,夫子已经开始单独教她高深的东西了,自己两人还在与三字经较劲。 李小红不好说两个姐姐是家学渊源,只好劝着,两个孩子:“姐姐比你们大几岁,本来就比你们学的时间长,等到大宝小宝也长到这么大的时候,也能和姐姐一样,学的那么好,那么快。” 两个孩子只是不听,看着四个孩子扎着四个小脑袋,齐齐埋在书本里,李小红欣慰之余,不禁有些心疼,这两个女孩子在自己家里,必然也是聪明慧颖,深受大人喜爱的。 正文 第九十五章 二姐得子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帐房学堂虽然不是一个大学堂,只是一个技工学校,可是因为收了几十个学生,事事都要考虑,事事都要准备。 李小红便日日与这些琐碎的事情奋战,要考虑开食堂解决吃饭问题,还有些人家境好一些,需要洗衣房,各种宿舍设施的维修,甚至连茅厕的打扫都来找她,一时之间头大无比。 刘大妈时刻不停的跟在李小红身边,处处提点该如何处理这些问题,李小红疲惫之余,干脆任命刘大妈为后勤部长,主管所有的后勤事务,自己只负责教学就好了,这才是自己的专长,单单把洗衣房留给李妈妈。 这几天又有两个学生到校长室反映公田分配问题,公田的设置原本为了帮助贫困学生。 那年长的学生认为,自家虽然没有别人家庭贫困,但是愿意去劳作,而分了公田的几位学生,虽然家里比较贫困,可是从来没有下地干过活,这不公平,也是对公田的浪费。 李小红觉得,这位学子说得确实有道理的。 把田地分给从未种过地的人,那是一种浪费,立时要求刘大妈去改革制度。 第二天,刘大妈把新的制度拿出来给李小红过目,这次的方案是不把田地分给学子们,由学校派专人统一规划管理。 愿意去劳作的学生,自己登记报名。按每个人的工作量来冲抵学费和生活费。 帐房学堂慢慢走上了正轨,建章立制的工作,逐步开展。 李小红发现,刘大妈对于学院的运作非常熟悉,事事都能想到自己这个山长的前面,而且各项事情的处理很有经验,想必是在类似的地方生活过。 李小红没有深究,自己买下的这四个人,每个人身上都有着重重谜团,她只想保持目前简单和顺的生活。 二姐要生了,李小红听到捎来消息的时候,吃了一惊,刘大牛从床上跳了下来,非去看二姐。 李小红拗不过他,让傻姑扶着他,一家人坐了牛车,前去探望二姐。 乔家已经换了新的宅子,比以前大了许多,宽宽敞敞,只见乔婶站在院中,脸色凝重,满眼苍惶。 乔家大媳妇跪在旁边,哭的泣不成声。 乔家的三个男子,或坐或蹲或站在院中,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兴奋和喜悦,有的只是担心和惊慌。 李小红看到这种情形,心里也有点慌张,扯着乔婶问:“怎样了?不是还有半个月才到预产期吗?” 乔家大媳妇,跪着膝行过来,抱着李小红的腿,哭道:“刘家嫂子,我真不是有心的,你们且原谅我一回。” 李小红一听大怒,扯开乔家大媳妇的手,径自去帮着小花烧开水。 天下生不出孩子的人多了,难道都眼红别人的孩子,不让别人生孩子,这样的心理真是要不得,这人也让人觉得可怕。 烧好了热水,李小红便进去产房帮忙。 二姐躺在床上,满头大汗的呻吟着,接生婆在旁边忙活着烫手。 她过去拍拍二姐的肩膀说:“放放松,还要很久呢,要生好几个时辰,你现在这么紧张可怎么能行?” 二姐见李小红来了,心里一股暖流,终于有亲人来看自己了,她紧紧抓住李小红的手:“嫂子,我还没到时间,我摔了一跤,要是有个差池,可怎么办啊,我这可是第一胎。” 李小红看着二姐的指甲,深深的嵌进了自己的肉里,知道她必是心里极度害怕才这样。 她俯下身去抱住二姐,像哄小孩子一样的对二姐说:“不怕,不怕,我当年还提前了三个月呢,生下的大宝小宝也好好的。” “你要放轻松,这么紧张,到时候生的时候没有力气,那才叫麻烦,想不想吃点东西。” 李小红把话题岔开,二姐想到大宝小宝那样健康茁壮的样子,总算是轻松了一些。 回过神的二姐说:“我还没吃早饭呢。” 李小红拍着巴掌说:“这怎么能行,这生下来估计得到天黑了,现在不吃饭,等会儿哪有力气啊。” 乔婶听说二姐要吃东西,高兴坏了,立马打了十几个鸡蛋出来,汤放红糖水。 又把老母鸡宰了一只放到锅里,早早炖上。 让大媳妇起来回房去,不要在门口跪着,让人烦心。 门口的几个老爷们儿,看到女人们不紧张了,他们便也放松了下来。 二姐吃了几个糖水鸡蛋,觉得有些困倦了,李小红看她两眼无神,直接让先睡一会儿,只说要是拖到夜里的话,夜里可能休息不好,二姐想也是。 等二姐一大觉醒来,已经到半下午了,她看着窗户射进来的阳光,想着大嫂就是有经验,说的可真准,这可不就快到晚上了。 接生婆上手来摸了摸二姐的肚子说,一切都好,胎位是正的,问题不大。 二姐怀孕期间一直在外打工,天天活动的好处,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仅仅一个半时辰,孩子就顺利出生了,那嘹亮的哭声响彻了乔家大院。 二姐个性爽朗,这孩子也是个急性子,不仅生得时候着急出来,出来了着急哭,哭着就着急找吃的,看着孩子依偎在二姐怀里吃奶,李小红笑得很温暖。 乔家人都欢天喜地地,这个孩子他们全家人盼了好久。 连乔家大媳妇都喜笑颜开的,在自己屋门口探了个头出来。 乔婶抱着新得的大孙子,高兴得合不拢嘴。二姐中午才睡过一觉,虽然很疲惫,还没有睡过去,勉强睁着眼睛看婆婆,抱着自己心爱的孩子。 当夜李小红和刘大牛没有回到学堂,而是回到了自家的宅子里。这里有王大妈每天打扫,很干净,随时可以回来小住。 敲了许久的门,王大妈才慌慌张张跑来开门,李小红看着王大妈有点散乱的发鬓,心里一沉。 看着坐在自家堂屋里的王大夫,李小红眨了眨眼,太阳明明已经下山许久了,刘大牛又不在家,王大夫这是来看望谁呢? 刘大牛一见王大夫,异常高兴,赶紧问候:“王大哥,你好久没来看我了,自从我搬到学堂,你就再没过来,今天是打听我下山了,所以来的吗?” 李小红诧异的看着丈夫,这得有多强烈的自信心才能这样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好事连连 王大夫脸色泛红,尴尬地看着李小红,李小红只微笑着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她知道往往这个时候,需要对方主动表态。 王大夫咳嗽一声,清清嗓子:“今天来是有一事相求,我知道王大妈是你家里买下来的人,我想要赎她出去,做个平头夫妻,好搭个伴过下半辈子。” 刘大牛吃惊极了,瞪圆了眼睛,在王大妈和王大夫面上看来看去,这是啥时候的事,自己怎么啥都不知道。 李小红只关心一点,每个女人最注重的一点,她看着王大夫:“你把王大妈接过去,是打算做妻还是做妾?” 王大夫斜着眼睛,偷偷瞄了一眼王大妈那羞红的脸庞:“当然是做妻,我那孩儿他娘已经过世好几年,正需要有个伴。” 李小红遇见如此大好的事情,当然愿意放手,王大妈,虽说叫大妈,也不过20多岁的人,寒冬腊月也挡不住王大妈一颗萌动的春心。 那点赎身的银子,李小红是坚决不肯让王大夫出,非拉着王大妈,要结拜为异姓姐妹,备份嫁妆,从刘家光彩出嫁。 王大妈被李小红的笑声,闹声,搞得害羞极了,扭着身子要躲回屋去,被李小红拽着不肯。 王大夫和刘大牛是男人,就是直接,两人已经开始讨论到婚礼的事宜了。 今天一天赚进两件大喜事,李小红觉得浑身舒坦,神清气爽。 日复一日的忙碌,让李小红忽略了许多事,突然想起已经很久没有被婆婆打扰了,安静的有点让人心里忐忑。 让小桃去一打听才知道,把陈大姐聘为刘二牛的妻子,是李小红这辈子做的最英明的决定。 刘家庄的人这阵子就像看大戏一样,你方唱罢,我登场。 刘白氏和陈大姐,不停的唱着对台戏,日日在村里,不是你在哭就是我在骂。 陈大姐真是个强人,整日忙着跟婆婆战争,一点没耽误养猪场建设。随着她的养猪场开始开建了,村里的人便都站到了她这边。 建房子要用木料,要料需要人采回来,盖房子需要人手去盖,泥石瓦料需要有人去运回来,这些都需要雇人。而现在正是春耕还没有开始之前的农闲时期,家家户户都有壮劳力闲在家里,在陈大姐那挣两个零花钱也是好的。 刘白氏在村里想找几个老姐妹诉诉苦,吐槽一下儿媳妇,一个二个都不孝敬自己。 那些老姐妹都不客气的把她怂回去了,你家的大媳妇二媳妇都已经很好了,要是有一个落在我们家,都已经要把她当宝贝供起来,你还不知足。 其余的人纷纷附和,这是刘白氏第一次在老姐妹面前怂媳妇,没有得逞。 婆媳俩的矛盾由来已久,刘白氏希望儿媳妇能处处听自己的建议。 陈大姐儿却是从小没听过任何人的。 陈大姐要盖一个砖瓦房的猪圈,刘白氏却觉得,别人养猪两根木头一栏就养起来了。 刘白氏想了各种办法,各种理由去说服儿媳妇,可是陈大姐却是个油盐不进的,只管埋头干自己的,根本不搭理刘白氏。 刘白氏急了就开始骂人,可是她跟陈大姐儿骂架哪有个好。 陈大姐儿一口咬定,婆婆觊觎自己的嫁妆,自己的嫁妆自己花,天经地义。 刘老实和刘二牛自然是站在陈大姐这边,在他们看来家里能平平顺顺,有吃有喝就可以了,干嘛要天天争夺掌家大权。 闹腾了没多长时间,陈大姐儿发现,刘老实的背更驼了,皱纹更多了,连胡子都有点发白了。 刘二牛也日日紧锁眉头,很难露出以前那爽朗的笑容,陈大姐儿决定改变策略,不能再这样下去。 她和刘白氏还没垮呢,家里的这两个男人就要被整垮了,男人的承受力永远不如女人。 陈大姐儿拎了一袋瓜子去找刘白氏的老姐妹们,对话如下: “五婶,你家的人可真多,负担也重吧,这些年辛苦你了。” “是啊,一大家子人呢,老老少少,我生的多站住的也多,现在孙子都有了,自然是一大家子了。” “那我的养猪场开了以后,还要五婶你多帮衬。” “你放心,但凡有啥事儿,你说句话,我们家人多,重活累活你尽管开口。”五婶激动地拍胸脯,陈大姐儿每次用人可都给钱了。 陈大姐儿满脸的怜惜:“我娘天天去建养猪场的地方,太操心了,这几日都累瘦了,五婶你和我娘交好,就劝着她点儿。” 五婶这么聪明的人哪能不理解陈大姐儿的意思,刘白氏日日到养猪场上,连哭带闹,拦着不肯让大家顺利的把猪场盖起来。 这原本是别人家的事儿,五婶从来不参与的,可是陈大姐既然已经暗示要把自己家的人安排到养猪场去做事,那五婶就必须得表现了。 第二日一大早,刘白氏还没有吃完早饭,五婶就和一帮老姐妹们拿着鞋底过来了,一群人围着她叽叽喳喳,拉着刘白氏说东家长,西家短。 刘白氏想要去养猪场上看着,不要让儿媳妇浪费钱,可一整天时间愣是没抽出时间去。 这帮老姐妹们都不让她出门,个个说她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么大把年纪了,应该呆在家里好好享享清福。 刘白氏连着两天没能出门,到第三天刘白氏哪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偏偏这帮老姐妹,个个都是村里的老资格,打也不能打,骂也不能骂,还得客客气气地招待。 没了刘白氏捣乱,养猪场起得非常快,干活的都是刘家庄实实在在的汉子,看着乡里乡亲的份儿,把这养猪场往实在里做。 三日后,看着已经上梁的猪圈,陈大姐非常欣慰,这样就能赶在春耕前,把第一批猪娃子先接进来,到冬日里,赶过年前就能出栏了,做得好,当年这个猪圈的成本就能回来。 过了几日养猪场抹泥擦灰的细致活也都做完了,刘白氏看着一排排整齐的猪圈舍,只叹息了一声,也没有什么解决办法,只能蒙着头回家了。 刘白氏与陈大姐儿的第二回合斗争,陈大姐儿嬴。 正文 第九十七章 要离开的云大娘 大唐的考生有两个来源,一个是生徒,一个是乡贡。 刘文星属于生徒,可少考一试,直接参加春闱,甘肃道的春闱在府城金城郡(兰州城)举行,五车学堂共选出了二十多个学子参加考试。 学堂已经为这些学子们做好了试前准备,安排了带队老师,甚至包下了府城的一座客栈,令每名学子准备一两银子,支付相关费用。 当然学堂也不反对富有的学子出去单住,但出去单住的一切自行负责,所以所有的参加考试学子,无论家富家贫都安心地听从老师安排,毕竟老师每次春闱都参加,富有经验。 李小红和其他家长一样,松了口气,有学堂负责那是最好,家里人陪上去,人生地不熟,处处困难,哪有学堂方便。 明经c进士两科,最初都只是试策,考试的内容为经义或时务。 在甘肃这片广袤的大地上,学风不如南方深厚,这里的学子都是考的明经科,即便如此,能中的也是凤毛麟角。 学子们要提前一个月出发,在路上的行程就要三四天,让学子们在府城住一段时间,熟悉水土,理顺身体。 在送走刘文星的第二天,云大娘一脸凝重地来找李小红,居然是来辞行的,李小红难受极了,她原本是把云大娘当成一生的朋友来交往的,没想到云大娘却要离开甘肃道。 一问之下却是无言以对,原来三姐儿到了京城以后,成为云家最小的女儿,云家身为皇商,云家的女儿本身就担负着联姻的作用。 目前有四品官的嫡子相中上了三姐,身为三姐的母亲,云大娘不得不离开古浪县,回到京城去。 李小红留恋地问:“你还回来吗?” “回不来了,我原本也是皇商之女,当年怒马鲜衣,青春无限,我和我家那口子一见钟情,他是武将出生,原本以为能夫唱妇随一辈子。” “却不料想,他一入伍便被分到了甘肃道这边,而我则留在京城侍奉公婆,婆婆看我这样的商人之女,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而我也忍受不了婆婆对我的百般刁难,便趁着夫君回家探亲的机会,请求与他到这里,共同驻边。好景不长啊,他在一场战事中马革裹尸,而我因过度悲痛流产了。” “娘家想让我回京城,我不想回,我所有的美好时光都是在这边度过的,这里葬着我的丈夫和儿子,我是想在这守一辈子。” “可是三姐不能没有母亲,那吃人不吐骨头的京城,我得去教她怎样跟婆婆斗争,怎么样处理婆媳关系。” “还要想办法为她撑腰。那里毕竟还有我的娘家,父母已经垂垂老矣,我要再不回去,只怕这辈子见不着了,我都回去之后,再想出来就难了。” 云大娘把一个符交给了李小红,嘱托着,“这是锦绣坊的符,有此符的人是锦绣坊终身的朋友,所有委托的绣品都可以按成本价提供,不要一分钱利润。” “而且,随时凭此符抽调五十两元以下的金额,大家都知道,绣坊利小,这个符能动用的金额也就这么多,这是我能为你做到的最后事情了。” 李小红拉着云大娘的手,哽咽得不能喘气,真心地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云大娘搂着好朋友,嘴巴伏在李小红的耳边,轻声地说:“你要对小妞好一些,最好让大宝或者小宝娶了她,但是别让她去复仇,她这一辈子也报不了仇,可是有她在,你们家的路会很顺畅。” 李小红只是流着泪点了点头,伤心得说不出来话。 云大娘还是来邀请李小红同赴府城的,因为学子们提前一个月出发,也是给那些有门路有想法的人一定的操作时段。 唐代取士,不仅看考试成绩,还要有各名人士的推荐。 因此,考生纷纷奔走于公卿门下,向他们投献自己的代表作,叫投卷。 向礼部投的叫公卷,向达官贵人投的叫行卷。 投卷确实使有才能的人显露头角,李小红是两眼一抹黑,啥都不懂,可是云大娘已经为她打算好了。 她要去京城,必路过府城,打算在府城待上一段时间,府城的官员也认识几个,必要把刘文星扶上马,给李小红留一个护身符。 她甚至让李小红把大宝小宝小妞还有刘大牛,全部带上,只说是有用。 李小红注重到她说话的重音在小妞两个字上,她倒是也愿意把孩子们都带上,让他们开开眼界,见见世面。 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见过世面的孩子,终归不一样。 出行这一天,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寒气,李小红看着那长长的车队,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 云大娘解释这里有赵氏孤儿院精选出来的孤儿,都是些身体健康的男婴,送给沿路无子的人家领养。 甘肃是个穷地方,而云大娘一路前去的地方越来越富有,这些孩子在那里也能找到更好的父母,拥有更优越的环境。 后面跟着穿戴整齐的书记女官,会做好所有的领养手续,记录好所有的领养过程,这边的纪律委员也会委托回家探亲的武将们,回访这些被领养的孩子,看他们过得好不好? 李小红感叹,县令夫人真是有心了。 云大娘点头赞同,“谁说不是,她若是男儿之身的话,前途不可限量。” 云大娘又指指后面的车队,“这些年长的绣娘,原本是当年我从京城带出来的,现在她们年龄大了,干不动了,我回去带她们落叶归根。” “路上那么多天也可以当保姆带着这些孩子。” 云大娘深深地望着李小红,“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今天出发吗?” 李小红茫然耸肩,她哪里知道。 “你只要知道,今天出发,赶到府城,正是刘文星的好时机就行了。” 李小红心里想,整个刘家都对科举这码子事一窍不通,就有人为她安排好了一切,自己真是个有福之人呢。 正文 第九十八章 考中了 望着眼前那清瘦的中年男子,李小红没有发现一点的官威在他身上,不由得暗自腹诽,这一省的文化部长,怎么也是一个大官儿了,怎么没有一点架子呢? 那姓吴的官员,正在仔细地看着刘文星呈上的文章。看完后仔细思索了一番,评论道:“这篇文章,做得很踏实,就是缺少了一些灵性,还是出去见的民生民情太少,不过在你这个年纪,也算佼佼者了。” 云大娘拉着小妞,介绍道:“吴大人,这就是刘家一家人,耕读传家,到现在刘文星的父兄,还都在地里劳作,真正是我甘肃道最朴实的民众,这是他的哥嫂和侄子侄女儿。” 刘大牛和李小红同时拜了拜,那吴大人赶紧把他们扶起来,看着小妞慈祥地笑道:“你家里的孩子们都是聪慧的孩子,这是有福气的人家,第一次见面一定要给见面礼。” 送给刘文星和大宝小宝都是一套笔墨纸砚,而送给小妞的是一个水头极好的玉镯,李小红一见便觉得太贵重了。 偏云大娘不以为然地说:“我家小妞最喜欢的是书。” 显然是对玉镯有些看不上。 吴大人搂着胡子,笑得更开心了:“那是当然,想当年”他顿了顿,“书是必不可少的。” 竟然送了一箱子书给小妞,回到客栈,李小红看着那一箱子的经史子集,这真的是给这么小孩子看的书吗? 既然到了省城,李小红就打算好好逛逛,一家人把刘文星丢在客栈里,让他去闷头苦读,其他人在从未见过的繁华街道上,寻访自己爱好的东西。本来到了省城,想找刘大姐和杨大哥一述,可是刘大姐居然带着壮壮跟着杨大哥出门了,婉惜之余,一点没影响大家逛街的热情。 云大娘忙着拜访旧友,和当地的锦绣坊互通有无,并未跟李小红他们一路。 李小红一家人也乐得自在,日日从街头逛到街尾,第二日换条街,再从街头逛到街尾。 几个小孩子手里拿的不是糖葫芦,就是小鱼干儿,各种烤串儿。 刘大牛有些担心,这样下去开支太大,毕竟还得有几天刘文星才能考试,自己一家人在这里陪吃陪住。 李小红劝他,这是刘文星一辈子的大事,还是要等到发榜之后,随他一起回去。 大宝小宝也凑热闹,过去搂着爹爹的脖子,拽着爹爹的手喊:“我们要在这里再玩一阵儿,吃得真好,从来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地方。” 刘大牛本就是疼孩子的人,自从大夫说过,李小红是不易受孕的体质后,更是把大宝小宝疼到骨子里。 对自己舍不得花钱,可是大宝小宝要花钱,那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当下便一口答应,明天要带大宝和小宝去更好玩更热闹的地方。 逛街的同时李小红也不忘给刘文星准备了考试所用的各种物件。食篮里装着各种简单易用的食物,笔墨纸砚备了两套,衣服也给多置了两身。 赶考这一天,天空微微发蓝的时候,刘大牛和李小红两人便起身了,没敢带孩子,让孩子们继续睡。 刘大牛夫妻两人在考场外,看着刘文星与同学们一起,在老师带领下,缓步走来。 李小红把自己准备的东西递了过去,刘大牛鼓励刘文星:“正常发挥就好,不要紧张。” 刘文星已拜见过主考官,心里有数,对着兄嫂比划了一个加油的手势,随着同学们一起进去了。 李小红想想,以前所看的文章里,古代科举要三天时间,出来的时候,人都面无人色,熬得油尽灯枯。 可是她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劝慰自己,刘文星毕竟农村人家出生,应该体质比常人好一些。 三日后考场的门开了,李小红在一个个面无人色的学子中寻找刘文星,见刘文星虽然疲惫,但精神状态还不错,还有余力搀扶其他学子。 李小红深深地感受到,日常加强锻炼的作用,用凶残眼神盯着大宝小宝,打算娃娃从小抓起,让他们好好锻炼身体,没有一个好的身体,连这三天的考试都坚持不下来。 大宝小宝打了个冷战,老娘的眼神好可怕。 三日后放榜,榜前人山人海,李小红和刘大牛站得远远地,刘文星早就挤到人群中,刘大牛原想和刘文星一道,被李小红拦着,开玩笑,这腿还没完全好,万一摔跤,这不是给喜事蒙尘么。 刘文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面色酡红,如同喝醉酒,摇摇晃晃,手臂挥舞着,对着家人的方向狂呼乱喊,“中了,中了”。 虽然早就知道八九不离十,可是心中毕竟忐忑,李小红和刘大牛一晚上没睡好觉,生怕有个差池。到这一刻,心里的大石头才放了下来。 拿着早已准备好的礼物,刘文星带着大宝小宝和小尾巴小妞,去辞别座师吴大人。 吴大人是本届主考官,凡考中之人都是他座下弟子。 吴大人问起刘文星今后的打算,刘文星恭敬地回答:“我年龄还小,需要多学习几年,多历练历练,才能参加京城的殿试。” 吴大人欣慰地道:“这是应当的,你如今年纪幼小,即便过了殿试,吏部的考试,肯定是过不去,待你年龄成长阅历增长,各方面条件成熟,一鼓作气通过就最好。” 今日没有其他大人在场,吴大人无所顾忌,放开了许多,他伸手揽过小妞,摸着小妞毛茸茸不服帖的头发,问小妞:“在刘家感觉如何?” “吴师兄放心,我爹娘对我都很好,两个弟弟也很好。” “记得在人前不可以叫我师兄。” “小妞省得。” “要加强学习,你一直都是会读书的,小时很多有神童之称的人,大了未必聊聊,你可不能做伤仲永。” 吴大人见小妞从满身绫罗绸缎的京城贵女,变成一个带着甘肃当地的土音,穿着农村土布花衣的乡下小姑娘,不由得心中酸楚。 刘家人在简单宴请了带队老师和其他学子后,与云大娘伤感告别,购置了许多甘肃土特产,让云大娘带给京城的好兄弟王德。 李小红相信礼轻情意重,当初王德与自家人相交,也凭的仅是一腔热情,和相知相惜。 刘家人匆匆赶回古浪县,那里的宴请和后续才是重头戏。 正文 第九十九章 要就要个嫡子 金城郡的城郊,一片空阔的农庄里,一对中年夫妻相对而坐,愁肠百结,不停地叹气。 这里是郝大地主家,郝大地主虽然姓郝,可是命运一点都不好,夫妻俩至今没有一儿半女,虽然纳了不少妾,可是连他的妾也没有生出个孩子。 族长让他们过继个孩子,迫于压力,两夫妻也去看了,两三岁的孩子很可爱,可是孩子的父母都不是善良之辈,若是正常的人家哪里愿意把自己的孩子过继出去。 想着那一双双闪烁着贪婪的目光,郝大地主便觉得脊背发凉,那目光像荒野里的野狼闪着绿光的眼睛一样,随时可能把自己撕咬得粉身碎骨。 可是不过继也不行,传宗接代的压力太大了。 两夫妻只觉得这辈子没这么难过,所有的路都走到了尽头。 大管家来报,锦绣坊的主管来送这一季度的新衣服样子。郝夫人摆摆手,哪里有心思做新衣服。 管家只是不肯下去,劝夫人还是见见,这次锦绣坊来的人可不一样。 郝夫人想着与其两个人在这里发愁,还不如叫个外人来排解一下,便同意了。 郝夫人看着座着的一列人,感觉违和,锦绣坊的人居然后面跟随着身穿官服的女书记官,啥情况呀这是? 常来常往的金城郡锦绣坊的大娘,笑咪咪地为大家做了介绍。 云大娘夺去了谈话的主导权,不仅介绍了自己和书记官的来历,同时介绍了古浪县孤儿院的运作体系。 云大娘很会抓住人的心理,第一句话,就把自己和郝家人连在了一起,归为了一类人。 “我一生没有孩子,知道没有孩子的痛苦,因此,听到介绍说,你家里没有孩子,便奔了过来,请恕我的冒昧。” “我这次上京城去,受古浪县孤儿院的委托,带了一些聪明慧颖身体健康小婴儿,有男婴有女婴。” “我知道您家里经济状况良好,建议您可以领养一对婴儿,做龙凤胎或双胞胎养。我们孤儿院,是严格保守秘密的,您可以对外宣称,这是您的亲生儿子,是外室所生或是外面的妾所生,都随您。” “只有一条,我们是有监督机制的,会有人来看你对这个孩子好不好?如果你对孩子不好,我们随时会收回孩子的抚养权。” 郝氏夫妇对望一眼,不敢相信。两人满眼的怀疑,自己目前正身处困境,立马就有这样的好事送上门来,不由得怀疑是否有阴谋在里面。 云大娘上门之前,已经考虑过对方,可能会有的各种反应,为了打消郝家人的疑虑,云大娘使出杀手锏。 “我的车队目前驻扎在府衙内,你可随我去府衙查看,孩子是一生的缘份,由你们挑选,看一眼便知有没有缘份。” 郝大地主在府衙内有几个认识的熟人,便随云大娘一行人去府衙,看到那一个个白白嫩嫩小婴儿,让人觉得心都融化了。 尤其是里面竟然有身体健全的小男婴。郝夫人顺着一路看过去,在一个刚出生几天的婴儿跟前站住了脚。 云大娘便给她介绍,这是孤儿院刚刚接手的一个孩子,被人遗弃在孤儿院门前,才出生半个月。 郝氏夫妻在查看了云大娘所携带的所有官方证明文件后,确认云大娘是古浪县孤儿院的代理人,这件事情并无欺诈和阴谋。 夫妻俩最后决定领养那刚出生的小婴儿,书记女官为他们做了领养手续。 三日后郝家正门大开,迎来了郝大地主养在外面三年的外室,和外室所生之子。 那外室虽未过了明路,但生子有功,进门便被封为贵妾,所生的儿子也直接记在了郝夫人名下,作为嫡子抚养。 宗祠内自然是闹得不可开交,那原本想着把儿子送进郝大地主家里,以后凭着自己的母子亲情,侵占郝大地主所有的家产的人,眼睛都红了。 郝大地主怎么能有亲生儿子呢,这样他们的荣华富贵靠谁去? 一群人非说这儿子是捡来的,绝对不可能是郝好大地主亲生的。 郝大地主能置下这么大的家业,自然也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他以断了对族里供养为威胁,让族长处罚了那叫嚣得最凶的人,凭着自己的强权镇压了所有的不和谐声音。 原本族里还有一些人,日日盯着郝大地主家,希望能拿住一些把柄。 可是没想到这贵妾就是有福之人,进门后隔了两年,随郝大地主出去旅游了一番,途经古浪县,过了几个月后,这位居然又生了一个儿子。 这下族里再没人能说话了,看来郝大地主自己确实是能生的,以前只是没找对会生养的女子而已。 相同的事情在云大娘进京的途中,不断的发生。 还没等到云大娘进入长安城的范围内,所有的小婴儿都已经送了出去,书记女官向云大娘告辞。 所有孤儿院附属官员和工作人员,原路返回古浪县。 云大娘怀着一腔雄心壮志和慈母之心,奔赴京城而去,与三姐一同开始她们的斗争和故事。 古朴的古浪县城里,李小红被刘白氏尖利的嗓子吵得头痛欲裂。 她就是害怕有这种结果,才会匆匆从府城赶回。果不其然,刘白氏在知道刘文星中了秀才后,除了刚开始的欣喜若狂,后面便要大操大办,要请流水席,请全县城的人三天的流水席。 陈大姐儿硬是拦不住,两人在家里已经打起来了。 当天夜里,刘家人便从刘家庄赶到了古浪县城,等着李小红回来做裁判。 李小红一进门,没有来得及喝口水,歇一歇,便要面对这场婆媳大战。 刘白氏的理由很充分,刘家祖祖辈辈都没有得过这种光彩,这个时候不铺张下,怎么能满足她炫耀的心理? 陈大姐儿的理由也很充分,刘文星即便是中了秀才,现在也不可能去当官,最多就是官府发一点饷银,能顾着自己吃喝就不错了,三天的流水席办下来,把刘家上上下下住的宅子全卖完都不够。 李小红转过去看着刘文星,这是需要刘文星表态的时候,而且她故意给刘文星这个磨练的机会。 以后刘文星可是要代表这个家,经常出头露面的,他必须要有自己的主见,自己的表达能力和说明能力。 正文 第一百章 请客是门学问 刘文星收到了大嫂的暗示,立马站起身来,用一个自以为很潇洒的姿势,对母亲说:“母亲啊,小生近日还需再到书院去潜心静修,尚需锤炼意志,磨其体肤,这等喧嚣之事且不用办了。” 刘白氏掏掏耳朵,觉得自己耳朵没背呀,怎么听不懂儿子说话呢? 李小红大怒,对着刘文星吼:“说人话。” 刘文星见自己的文言文语,没有人能听懂,垂头丧气的说:“娘,请客就不用请了,我还在学习呢,现在又挣不上钱,你把钱花光了,谁来供我上学?” 刘白氏觉得这一家人都是傻子,连这个儿子都被大媳妇和二媳妇给带傻了。 “你中了秀才,自然就有人送银钱过来,你担心什么?家里一切都会好过的。” 李小红一拍桌子站起来:“娘,你是让老四还没有当官,就要先学会贪污吗?” 刘白氏不以为然地:“这世上哪个官员不贪污,如果做官不能发财,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含辛茹苦的供孩子去念书?” 李小红脸色很不愉:“我要订一条刘家的家规。做官必须的清正廉明。” 刘白氏大惊:“如果做官需要清正廉明,那还做官干什么?” 刘家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都表示了对李小红的不理解。谁家不是一人做官,鸡犬升天。 李小红一摆手,让大家安静:“钱,可以用其他的方法去赚,当官不是为了挣钱。” 她转过身去看着刘老实:“爹,您种了这么多年地,你是最有感触的,若是县令大人,手松一点,农民的日子就能好过一点。就可以少卖几个儿女,生病了,也能有钱医治。” “若是县令大人,是一个贪污腐败的人,那下面的农民,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呢?” 全家人都不吭气了。连刘白氏也不再闹腾了。 她想到了自己的第一个儿子,若是当时不用交那么多的税金,但凡留下一点点钱,给孩子请个大夫,那孩子就不会走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心酸,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得已。 穷山恶水出刁民,并不是民众本性刁蛮,而是恶劣的环境,逼着他们,不得不抗争。 最后李小红一锤定音,宴请可以,但不能办流水席。 请客分两个地方进行,古浪县城请一拨,刘家庄请一拨。 古浪县城的请客,由李小红负责,只要请相熟之人和官场上有些联系的人,还有书院里的老山长和老师同学。 刘家庄的请客,由陈大姐儿负责,主要请村里老老少少热闹一下。 刘白氏主动请缨,表示自己可以承担更大的责任,希望刘家庄的请客,都由她来办。 李小红郑重地拉着婆婆的手说:“娘,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来的客人都需要您招呼呀,你可是秀才的娘,哪能把自己困在那买东西做饭上面去。” 刘白氏觉得李小红说的真对,自打李小红跟着李妈妈学了点文化,见识就是不一般。 自己可是秀才的娘,搁在戏文里,那就是老太太老夫人,哪能去干那些琐碎的工作? 古浪县的宴请非常简单,李小红直接包下了一座饭馆,叫了一些相熟的人和学院里的老山长c刘文星的师长和同学。 上门恭贺的人络绎不绝,确实如刘白氏所言,送上门的礼物落成了山,还有送银钱和田地的。 贵重的礼物李小红先收了下来。后面便带着刘文星一一退了回去。 她知道这些人只是做前期投资,但是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以后若是刘文星真当了官,这些人犯了事儿,你若是不管,在乡亲们口中,便成了忘恩负义之人,不管于微末时救济过你的人; 你若是管了,那是违反国法,只能一家家去解释说明刘文星目前还是一个学生,不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哪怕被别人骂他两句不识抬举。 相比较古浪县城,在刘家庄的请客热闹非常,陈大姐发挥自家杀猪的优势,直接弄了一头猪,搞成了杀猪宴,硬是让村里的人饱饱吃了一顿。 这不年不节的白吃了一顿,大家伙心里对刘家刮目相看。这回刘家出了个文曲星,真是祖上烧了高香了。 刘文星中秀才一事,让整个古浪县城为之一震,这连续两届秋闱春闱古浪县城连一个考上秀才的人都没有,谁人知道,县令大人心中的苦? 文教卫生上的投入一直都是官府开支的大头,可就不见产出,连中个秀才都是如此之难。古浪县的县令不好当啊。 夜深了,李小红还在伏案疾书,刘大牛问她在做什么?李小红满脸郑重地说:“我想制订一份刘家家训,专为刘家当官的人写的,刘家人若是当了官应该秉承什么样的原则,类似座右铭一类的东西。” 刘大牛什么都没说,等他回来手里居然给李小红打好了洗脚水。 他强行把李小红的脚脱了袜子按到水里,李小红有些别扭,不喜欢别人这样照顾她,自己独立惯了,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已经习惯了不依靠任何人。 刘大牛说:“你写你的,我给你先把脚洗洗哈,等会再给你套个厚袜子,写完就可以直接上床睡了。” 带有茧子的大手,摸在李小红柔软脚心,酥酥麻麻地,让她觉得有点痒,微烫的热水,烫平了心里的沟沟坎坎。 “真舒服呀。”她感叹。 得到赞赏的刘大牛笑得眯了眼睛:“若是舒服,以后我天天给你洗。” 刘大牛明白李小红心里的念头多,她走得比自己更快,也比自己更远,自己在事业上不能帮助李小红,只能在生活上更多关心和照顾。 只要刘大牛在家的日子,便日日给李小红打水洗脚,这个习惯维持他们的一生。 李妈妈进来想说什么,看着女婿给女儿洗脚,笑眯眯地退了出去,她就是喜欢看着女婿去宠爱自己的女儿,自己女儿这么好,就是应该受到天下人的宠爱。 那种所谓的女人应该管家管孩子伺候老公的说法,都是放屁。不知道疼爱自己妻子的丈夫,根本心里就没有自己的妻子。 只要真心爱你的人,就一定会把你放在心坎里,舍不得你受苦受累。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刘家家训 桌上的热茶渺渺地散发着热气,李小红与刘文星商议着:“有四句话,我想应该作为刘家家训,长传下去,也可以作为警钟长鸣。” “第一句话,“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我想这是作为官员的起码要求;” “第二句话,“熊掌和鱼,不可兼得”,不要既想当官,又想发财,要当官就不要想发财,这一条恐怕是古今中外概莫能外。有所追求,必有所丧失;” “第三句话,“寸心不昧,万法皆明”,贪污受贿,鱼肉乡民,这是国法不容的;” “第四句话,“为官一场,造福一方”,当官的宗旨就是奉献,利益问题上,“拿来主义”要不得,不能图实惠,谋私利。” 刘文星击掌大笑,笑容散发着这个年纪的张扬和青涩:“大嫂,这些太对了,这个家训,刘家要世世代代传下去,不仅刘家要传下去,我还要带给山长看,让书院的同学们都遵照执行,这才是天下为官者的法则。” 早春略带暖意的阳光,照在李小红办公室的课桌上,让人觉得无比明媚。 李小红终于能忙里偷闲过问这段时间学堂的运作详情。 刘大妈送上来的帐本很清晰,可是李小红看着账上的几个数字,嘴里微微有些发苦。 她干笑着问刘大妈:“怎么会多出来这么多产出,这么多钱?” 刘大妈恭敬的回答:“时值青黄不接的时节,您家里的两个老宅子暖棚出产了很多新鲜蔬菜和反季节的瓜果,合并在学堂的产出里一并出售了,有一部分是学堂自用了,我给您单列了一本账。” 李小红心里毛毛的,她就知道自己的亲娘是个胆大包天的,没想到在她出门的这段时间里,李妈妈竟然拿出了如此多的反季节蔬菜,这哪里是两个宅子能生产出来的量。 李小红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后怕,幸好是合并在学堂产出里,掩盖了下来,学堂毕竟还是有几十亩地。 李小红试探的看着刘大妈说:“我娘是一个种田能手,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刘大妈是一个心里透亮的人。在她看来,无论李妈妈有什么特殊手艺,都是好的,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成为保命保家的手段。 曾经在京城,她见过的奇能异士更多。有人能把秋天的橘子保存到冬天,在购买的时候,清香扑鼻,外观良好,只是你打开后,里面如同毛絮,根本不能吃。 李妈妈有这一手本事,刘大妈甚是欣慰,尤其现在刘文星又中了秀才,刘大妈从中看到了通往以前生活的一丝曙光。 她明白李小红问她的意思,她目前要尽心竭力的维护李小红和李妈妈。这两个人可是刘家的希望,是小妞以后人生道路的保护者。 刘大妈保持着一贯的恭敬道:“李妈妈能有这一手本事,可是刘家的福气,我看最近节余金额比较多,应该够买下一些田地作为刘家的根本。” “恕我直言,刘家四老爷既然中了秀才,大老爷再出去给别人打工也不像样,不如种自家田地出去也好说一些。” 李小红太忙,忙的还没想到这茬,收到刘大妈的提醒,觉得这是个正途。 回家便跟刘大牛商量,刘大牛当然很高兴。能有自己的一块地,是庄户人家祖祖辈辈的希望,土地就是他们的根所在。 李妈妈更是高兴,她不喜欢搬来搬去,更希望有一片自己的庄园,能把空间里产出来的东西掺在里头卖掉,而且空间在她的经营下越来越大,壮壮娘忙不过来了,这边的草还没锄干净,那边的草已经长高了。 空间若想再扩大,形成良性循环,必须再增加人手,这个要求她没和李小红提,李小红周围都是文化人,她要去农庄里寻访。 最近她天天带着傻姑在两个老宅子和空间来回忙活,深感空间潜力巨大,若是运作好,在天灾人祸面前,可挽救许多人的生命。 她不想与李小红谈自己的想法,这个女儿胆太小,万事都要安全第一。 在她的规划中,空间慢慢可形成一个小村庄,她要给空间里的人一个正常的生活环境。 刘大牛是个急性子,得了准信儿就找朱大地主的大管家去辞工,大管家很遗憾,觉得刘大牛是个忠厚能干的人,是可以长期使用的好帮手。 大管家硬是要留刘大牛吃个中午饭,朱大地主得知刘大牛便是刘文星的大哥,一句话便把午宴的规格抬高了。 刘大牛便成为了朱大地主的座上宾,刘大牛原为庄头,只是在年底的时候,到主家来述职,与朱大地主并不熟悉,一时之间便有些拘谨。 好在大管家是个八面玲珑的人,有他在中间做着润滑剂,双方相谈甚欢。 朱大地主听说刘家打算买个庄子经营,赞同地道:“如此甚好,这样你家里便是真正的耕读传家了。” 在听得大宝小宝也在五车学堂启蒙,朱大地主深为奇怪,他家小儿子原本也是打算送到五车学堂去启蒙,被学堂严词拒绝了。 五车学堂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属于现在的高中性质,只为那考大学临门一脚的人,并不收启蒙的小孩子。 刘大牛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因为孩子聪慧,被山长相中了。 朱大地主觉得这好事儿怎么都轮到刘家头上呢!可是好运气也是人的本事一种,他一直深信与那些有福气的人打交道做朋友,自己也会借着他们的福气走得更高更顺,因此毫不犹豫的便要把刘大牛原来做工的那个庄园,送给刘家。 刘大牛坚持不收,他还记得李小红处理那些田地银钱的原则,朱大地主又转了口风,说卖给刘家,开出的价格,让刘大牛觉得非常合适,真是一点也不高。 回家说与李小红知道,朱大地主下了狠心,要结这个善缘,李小红也不是那不知变通的人,能和当地的豪强富绅结交,也是一件好事。 这田庄买卖毕竟是公平交易,大家谈不上谁占谁的便宜,只是比平常更亲近了几分。 李小红极愿意接受这庄子,虽然说庄子比预想的要大一些,可是里面用的佃户都是刘大牛相熟的,不用一切从头开始,省了多少事啊!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十里不同音 春耕马上起来了,现在接手农庄不耽误今年一年的耕种。 与李妈妈说的时候,李妈妈大为高兴,竟然拿出了自己的私房钱,李小红很吃惊,自己亲娘手里有这么多钱,竟然比自己还富有。 李妈妈借此机会开始训子,“你们从小过的是好日子,哪里知道手里没钱没粮的痛苦,若是经过那三年自然灾害你们就知道,就算地主家,也一定要有余粮。” “你知不知道我那空间农庄里面存了多少粮食了?”李妈妈骄傲地说。 李小红知道李妈妈是被三年自然灾害吓怕了,这一辈子都习惯性地存粮。 她关注的重点是,空间存了那么多的粮食,不会腐烂吗? 李妈妈不在意地:“还好,最近出了两批麦子,都直接送到磨坊里面,由磨坊磨成面直接帮我们出售了。” 李小红苦恼的看着妈妈问:“妈,你就不怕动静太大,引起别人注意吗?” 李妈妈最见不得女儿这种前怕狼后怕虎的样子,不开心地说:“你要是害怕我给你惹祸,那我就自己搬到农场去住。” 李小红赶紧补救,从小最怕老娘发火了,道:“哪有这种意思,我就是想着安全第一,凡事还是要低调点好。” 第二天,刘大牛李小红便带着刘大妈这个大管家,一起去朱大地主家。 刘大牛夫妻俩跟朱大地主夫妻谈天谈地谈古今,就是没有谈生意,从头到尾都没问农庄应该卖多少钱? 过户及银钱交割自有刘大妈去和大管家商量交涉,仿佛与刘大牛和朱大地主,没有任何关系。 两家人就如同积年好友在一起,男人们聊着国家大事,女人们聊着衣服首饰。双方在友好的气氛中加深了互相的了解。 初春的刘家庄,地里已经泛着淡淡的青色,为了防备初春时节天气多变,农民们都会稍晚一些播种,这时候的风灾雪灾,一旦碰上,重播可是一大笔开支。 年年这时候农民们都揪着心,日日望着天,猜测着,后面会不会有雨c有雪c有冰雹c有大风c有沙尘暴?播的晚了吧,害怕到冬天成熟不了,播得早了吧,若是遇到风雪或者沙尘暴天气,也是灭顶之灾。 看天吃饭,农民这个行业风险是很高的。 刘家的老宅子已经空了,所有人都搬到了养猪场去住。那里不仅宽敞,而且是全新的砖瓦房。 第一批的小猪崽已经抓了回来,陈大姐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每天盯着人给小猪崽儿打扫卫生,小猪吃的配料都是她亲手配制的。 刘白氏发着牢骚,小猪仔吃的粮食太多了,比人都吃的好。 陈大姐儿不理她,小猪崽儿就和人一样,要从小打好基础,稍微长成一些能站住了,可以加一些青草辅料,不用再喂这么精贵。 若是站不住养不活,那前面的投入可不全白活了,这本帐,陈大姐不和刘白氏去细算,她觉得刘白氏不是能讲清道理的人。 城里刘文星的开支全由大哥大嫂包了,陈大姐儿只要管好村里的小家就好,丈夫和公公都是省心省事的,只有婆婆爱刁难人,陈大姐儿觉得自己能应付,谁家都不是一帆风顺。 刘二姐儿抱着孩子来看李小红,倒是一件喜事要告诉家里人,乔家分家了。 乔婶很舍不得小孙子,刘二姐儿又是个不让人的,乔婶是眼瞅着大媳妇一日比一日憔悴,一日比一日焦虑,乔婶是个心地厚道的人,怜惜着大媳妇儿的痛苦和不易,便分家了。 刘二姐儿和乔小衙役现在住在乔家的老宅子里。二姐在家带孩子,以前虽然有公婆帮忙带孩子,可是,乔家大哥一见小孩子便两眼放光,扑上来要抱,乔家大嫂见到孩子又满脸泪水,总是搞得人心里很不舒服。现在虽然累了些,可是心里舒坦。 李小红也支持二姐搬出来。人心难测,乔家大嫂现在只是看到孩子流个眼泪,若是哪天心里太难受,下个毒手,等到后悔都晚了。 她一直提醒二姐,大嫂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心胸并不宽广。二姐的心比较粗,嘴巴又不饶人,得罪人也往往不知道。 两家离得远些,让乔家大嫂缓一缓,不要再往牛角尖里钻,说不定心放宽了就能怀上了,妯娌俩也不用处处较劲儿了。 古浪县的修路工程足足延续了两个多月,一直到春耕前才结束。 修路工程造成的影响是深远的,大大改善了周围乡村的交通。 在李小红的感觉里,最明显的就是,集市上的菜更便宜了,品种也更多了,许多深山老林里才能见到的东西,偶尔也能见到了。 还有许多操着偏远地区方言的人出现,听不太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大家都用手比划。 明明都是一个县里的人,可是由于有些地方太闭塞了,所用的语言,还是几十年几百年前的语言,没有随外界的发展而发展。 怎么感觉这好像是在新疆的商贸城一样,那些俄罗斯的商人,用手比划着做生意,拿着计算器按着数字砍价,大家大约能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这就是十里不同音的真实写照。 春耕开始了,刘大牛便去了庄子上,李妈妈也跟着去了,她想单独盖几个暖棚。 刘大牛对李妈妈的尊重由来已久,别说单独盖几个暖棚,便是整个农庄交给李妈妈,他也毫无二话。 一番热闹之后,刘家又恢复了平静,刘文星继续在学院里头跟着师长读书,时不时地跟一些同学出去历练历练。 隔上几个月回来的时候,整个人晒得又黑又瘦,见识到了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身上的稚气很快的褪去。 李小红最近唯一的小烦恼是,有人向小桃求亲啦! 就是李小红的店铺隔壁赵婶家里,相中了小桃。 赵婶原本就喜欢小桃,刘文星的中秀才促使她下定了决心,尽早把小桃定下来,人家是秀才的堂妹,秀才如果再往上走一步,就能当官了,说不定自己还能成为官员的亲戚呢! 李小红也为小桃欢喜,只是烦恼着,该找什么样的人来接替小桃呢? 自家庄子里的各项产出都需要有个店铺对外出售,李妈妈从空间里倒腾产出的东西,也需要有一个合适的窗口处理。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兵役 最后还是刘大妈解决了这个难题,她组织帐房学堂里学子成立了一家商社,主要负责学堂里公田的产出以及李小红自家的各种产出的销售工作。 商社人员还可以自行在市面上,做一些购销贩卖的生意,大家都是学账房的,每个人给自己做一本帐,到月底进行评比,看谁的利润最高有奖励,连续三次利润最低的人,会被开除出商社。 李小红觉得这个方法很好,这是培养大家的生意头脑,以后学堂的人不一定做账房,也可以做自己的生意,为学子们的就业指明了另外一条路。 这样一来,李小红的铺子就太小了,商社一开张,便受到学子们的追捧,几乎人人都以加入商社为荣。 李小红便买下了另外一家大一些的铺子,供商社使用。 无心插柳柳成行,如此一来,商社一步步壮大,帐房学堂的学生也越来越多,因为很多人把帐房学堂当成了商人学堂,送孩子到这里一边学着记账的手艺和商业理论,一边实践着买进卖出。 这里有老师的教导,还有学堂可以垫付一些本钱,真是再好不过的锻炼实践之处。 贞观年间,国家实行府兵制度。一般折冲府兵“皆取六品以下子孙及自丁无职役者点充”,包括农民在内。 由于兵员数额太多,有的地方甚至一户一兵,根本没有什么挑拣余地,更由于品官富室子孙有的不愿当兵,乃设法逃避,结果兵役多落在一般农民身上。 贞观中,全国有府兵六十万,而户不及三百万,平均五户左右即有一丁服役。 府兵每三年拣点一次。 农民被点为府兵,本人免输租调,不服摇役,但要自备资装,番上宿卫和戍防征战,其负担远过一般均田农户。农民为了营办资装,既卖寂粟,倾其机抒,尽室经营,多不能济。 县城开始征兵役了,这个噩耗迅速席卷了古浪县的大街小巷。 李小红也被这个消息震蒙了,帐房学堂有三分之一的学子纷纷退学,因为他们都收到了通知,要去服兵役。 李小红家里只有刘大牛一个适龄男子,且刘大牛身有残疾,不符合服兵役的资格。 刘白氏上门哭诉,刘二牛才刚刚结婚,若是去服兵役,六十岁才能退役,那岂不是要陈大姐守一辈子活寡?家里陈大姐刚刚诊出怀了两个月的身孕。 刘家一家人对坐愁城,村里也有掏钱给那家贫多子的人家,顶替去服兵役的,李小红打算出这笔钱,毕竟什么都没人重要。 正在此时,收到刘三牛从府城寄回来的信,他的户籍还挂在刘家庄。 他在信中言道,他打算去服兵役,这次服兵役的人中,有许多他们马帮的兄弟,到时可以互相关照。 他也想趁着年轻,再去闯闯,看能不能在兵营里,混上一官半职。 刘白氏又是哭,又是笑。哭的是,还是要有个儿子去服兵役,笑的是总算刘二牛不用去了,家里的日子还能过下去。 李小红看着刘白氏哭哭笑笑,心里也是无比的酸楚,贞观年间已是中国历史上,农民生活比较好的,但是,农民的实际生活,还是非常困苦。 贞观年间,唐太宗继续推行了北魏以来的均田制,宽乡农民可分田百亩,狭乡农民分田三十亩。 开元中,宇文融议取宽乡膝田令民营种,“营公田一顷,,平收一年,不减百石。”百亩收百石,是一亩收一石。 宇文融说的是开元时期的情况,贞观时期的亩产量当也是差不多的。宽乡农民受由百亩,如都种粮食,中常年景一年可得粟百石左右。 但是这百石的收获物,约有四分之一要交给国家。以一家五口计算,岁食米三十六石或粟六十石。 除去口粮尚余栗十五石,加上其它副业收入,大致可维持全家穿衣c修理和购置炊c农具c送往迎来和养生送死等费用。 这只是维持最低的生活水平和维持了简单再生产的条件。 受田三十亩的狭乡农民,中常年景只能得粟三十石,加上其它副业收入,除去租调,即使不以庸代役,也只能是糠菜半年粮的生活了,所以唐太宗也不得不“忧其不给”。 少地和无地的农民被迫沦为地主的佃农,每年收获物半归地主,若耕种与均田农民同等数量的土地,生活水平较均田农民还要低。 《册府元龟》记:贞观四年,唐太宗曾“狩于鹿苑,见野人多槛缕。”正是当时一部分贫苦农民生活情况的写照。 李小红在从县衙回来后,自己呆坐了半晌,与刘大牛c李妈妈和刘大妈都安排,家里c学堂所有的土地全部用来种粮食。 她刚才去官府,县令夫人给她看了邸报,里面有近三年的灾情疫情报道(以下内容取自两《唐书》和《册府元龟》): 贞观十年关东及淮海之地二十八州水;关内c河东疾疫。 贞观十一年锥州水;黄河泛滥,坏陕州河北县。 贞观十二年吴楚巴蜀之地二十八州旱。 贞观十三年建州鼠害;吴楚巴蜀之地二十八州饥,人相食。 目前正是贞观十四年年初,去年年底席卷全国的饥荒,因为甘肃道地处偏远,还未受到波及和影响。 县令夫人提醒她,早点囤积些粮食,目前可是全国的粮食大涨价。 城里的富户都已经开始囤粮,粮店开始惜售,在县令夫人提醒下,李小红回来时拐到马婶的粮店去看了一下。 果然粮价在她没有注意的时候,已经悄悄的涨了,原本十文钱可以买半袋米,可是现在十文钱只能买三分一袋米了。 兵役的余波还没有过去,粮食又开始涨价,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刘白氏在刘家庄里坐不住,日日跑到李小红家里诉苦。 李小红没啥解决办法,养猪场里的小猪,要吃大量的粮食,粮食一涨价,养猪场就维持不下去了。 陈大姐已经处理掉了一半的小猪崽,还有一半没舍得处理。 李小红让刘白氏去找李妈妈想办法,现在两个宅子的产出都在李妈妈手里。 刘白氏自从上次被李妈妈狠狠扇了几耳光之后,见到李妈妈腿肚子都发软,可是为了养猪场能延续下去,她硬咬着牙,站在李妈妈面前。 李妈妈思量半天,跟她说:“去把小猪的全部处理掉吧,这种大灾年景,人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大宝娘听县衙里面的人说,内地受灾的地区都开始卖儿卖女,互相易子而食了,你还想着喂猪。” 刘白氏听了之后,心下更加慌张,跌跌撞撞跑回去给陈大姐说了,陈大姐狠下心来,把那些小猪崽全部处理掉了。 原来打算喂猪而囤的粮食,倒是存了下来。陈大姐想得明白,自己现在怀了孕,今年若是年景不好,便休息一年,先把孩子生下来,明年再从头开始也是一样的。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饥荒 李小红先回老宅子见了李妈妈,让李妈妈陪着自己进空间一趟。 自从壮壮娘进了空间,李小红没再单独进去过空间,其实李小红骨子里,和李妈妈是很相像的,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恨不得掏心置腹的对别人,对自己不喜欢的人,连看都不愿看一眼,壮壮娘就属于她不喜欢那种人。 李妈妈嘲笑她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个空间了。李小红略有尴尬,前一阵她确实忙于账房学堂,和刘文星赶考的事,这两边的老宅子和空间全部丢给了李妈妈,一点没过问。 现在要用空间了,才想起来要进去打理打理,这种临时抱佛脚的行为,确实不大好。 李妈妈也就这么一说,她没有心思去指责女儿,在她看来,女儿做的事儿都是正事儿,她把女儿培养了那么多年,去做个学校校长,总比做农民有前途。 空间里已经大变样了,可不再是一个小院子了,形成了一个初具规模的农庄。 李妈妈慢慢给她介绍,那最早开垦出来的田地,成熟速度是最快的,半个月就能收一茬麦子,新开垦出来的田地,与外面的田地的成熟速度是一样的,要四五个月左右。 李小红看着农庄里还养了兔子c鸡c羊,有些犹豫的和妈妈商量,别养这些东西了,把粮食都攒下来。 兔子要吃草,总得有田去种草,现在人们吃粮都困难,买兔子的人更是少了。 李妈妈同意地点点头:“这些我早想到了,就是处理不掉,现在人哪有余钱买肉啊。” 李小红只说:“我去想办法。” 两人又商量着要把麦子少种些,多种些粗粮,土豆,玉米的产量高,万一饥荒蔓延到古浪县城,能救活一个是一个。 李妈妈可是吃过观音土的人。对于饥荒的认识,她比李小红更加清醒。 她领着李小红看空间里的几个粮仓,原本打算喂牛喂羊的棚子全部用来堆粮食了。 壮壮娘远远在地里干活,并不凑近两人,她还是不喜欢与人相处。 走在古浪县城的街头,李小红明显感觉与以前有所不同,有些操着内地口音的人,集中在城门口,等待官府的救济。 也不知这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说是甘肃这边地多人少,好生存,许多人逃难没往京城长安去,反而往这荒凉地方来。 甘肃这边确实地广人稀,可是能用的水源也少。算下来,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并不多。 这些人大约是沿着丝绸之路的路线过来的,能走到这里的人,都是意志坚强,或者说幸运的人。 古浪县因为地处南北交通要道,属于丝绸之路的一个重要节点,因此商业比较发达,即便受制于唐朝普遍的农民贫困现象,但是抗灾害能力比较强。 县城里的一些大户还在城门口开始施糊糊,李小红很同情这些饥民,让傻姑背着一袋面送到城门口朱大地主的施粮点,和大管家打了招呼,让朱家代为施舍。 临走竟然看到几个中年的汉子,喝了自己碗里的面糊糊,还去把那些老弱妇孺碗里的饭抢来喝了,她不由得大为愤怒。 官府的人也在维持秩序,乔小衙役带着一帮人,拎着棍棒就上去把那群抢人口粮的人,打了一顿。 乔小衙役站在灾民之中,大声的喊:“所有领粮的人必须排队,不得扰乱秩序,不得强抢他人财物,若有违犯,立刻投到大狱里去。” 旁边有人小小的声音说:“只要大狱里面有吃的,坐穿牢底也情愿。” 乔小衙役镇压了饥民的混乱,便过来与李小红站在一起,说:“大嫂,城里现在比较乱,你还是不要随意出门了,平时把门窗紧闭,学院里头也要加紧巡逻,这些人都不是善茬。” 李小红面色苍白地点点头,刘大牛回庄子上了,这个时候身边没个男人,还是让人惊慌啊! 她回家后立刻找来刘大妈,安排把学生组织起来,日夜巡逻,看紧门户。 大宝小宝也不许再去学堂了,就在家里温习功课,这时候就发现小妞学的快的好处了,小妞居然可以按着大宝小宝的学习进度,继续往下教他们。 刘二牛进城来了,说是刘家庄也过来了一些逃难的人,一开始,庄里还有那心善的人,给他们粮食吃。 可是这几天夜里,地里的庄稼,就被人毁了好多,村里的人都生气了,现在庄稼刚刚长出小苗苗,揪出来也当不成个菜吃,可是这一年的收成就没了。 两边的人发生了冲突,村子里做了个大门,禁止这些逃难的人再进村里。 他跑来跟大哥大嫂说一声,让最近别回村里了,太乱了,安全重要。 刘家已从养猪场,又搬回了老宅子里,因为老宅子在村中心,而养猪场在村边的山坡上,为了安全,家里人又回到了老宅子里住着。 李小红让刘二牛带点粮食回去,刘二牛原本不想带,后来想想还是拿上了,他这次出来是随着村里的牛车,与人结伴出来的,以后再出来,不知道到啥时候了。 有人禀报,有一个年轻人自称是李小红的家人前来拜访。 李小红出去一看,原来是刘三牛。刘三牛在这边报的兵役,就要从这边出发,匆忙赶了回来。 因为服兵役的人要自己准备行囊和武器,李小红便拿出几两银子给刘三牛,刘三牛推辞不受,说自己在府城已经准备好随身带回来了。 刘三牛踌躇半天,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李小红说:“大嫂,若是家里还有余粮,给府城大姐和大姐夫他们送些过去吧,府城的饥荒比这严重的多。” 李小红有些吃惊,整个甘肃道去年收成还是不错的。 刘三牛无奈的道:“古浪县城外的饥民,也就是百十号人,兰州城外的饥民可是密密麻麻,把整个城都围住了,城里的粮食本来就不多,官府还要开仓放粮。” “城里的粮食已经涨到五百文钱一石的地步了,城里的平民百姓哪能吃得起。” 李小红点点头:“家里的余粮倒是有,可是我怎么突破府城外的饥民送到城里,去给大姐他们呢?” 刘三牛兴奋的说:“我可以找马帮的兄弟们帮忙让,他们送进去,只要有粮一切都好说。“ 李小红与刘三牛聊了一会,突然想起:“家里去年养了很多兔子,原本卖的挺好,可是突然这些兔子都没人买了,你若是有渠道,不如帮忙运到府城,看看那边能不能销掉?” 刘三牛兴奋地一拍巴掌说:“当然能销掉,府城那边是有钱买不上吃的。”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消化灾民 要说古人的智慧c权谋和胆量,远比现代人卓越。甘肃地广人稀,许多大地主家里都缺佃户,普通中产阶级家里也存在缺人手现象。 县令大人下定决心要留下城外的饥民,人口的增长也是为官在任是否称职的评判标准之一。 以往安置灾民,通常是短期的赈济后,发还原籍,估计县令大人一是看这些灾民不太多,本地完全可以消化掉;二是觉得这里地广人稀,有人才能有经济繁荣,妥善安置灾民也是政绩啊。 官府把各家各户集中到了城门口,县城里从来没聚集过这么多人,象赶大集一样,大家一边忙着和好久不见的七姑八伯打招呼,一边看稀奇。 衙役们在大声地宣布,各家有需要人手的都可以在饥民中选择,官府在落户方面给予优惠政策。 饥民也各有打算,有的想打短工,过几个月回家乡去,故土难离。有的想卖身为奴,看看这小县城,大灾里还有吃的,这就是沃土啊,能在这终生生活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刘大妈捣了捣李小红:“咱们学院里头也缺人。” “缺哪些人?” “做饭c扫地c倒马桶的c看大门儿的。” “那现在是谁在做这些事呢?” “都是那些家贫的学子,干活抵学费的。” 李小红不说话了,她原本就是把这些琐碎的事情全部丢给刘大妈,刘大妈这样处理也很好。 现在若是有廉价的劳动力,当然更好。不能让家贫的学子一直勤工俭学下去,人家是来学知识的。 李小红不去与人争,由着那些大地主大富豪,先去挑人。 她随着人群慢慢混到乔小衙役身边,低声道:“二妹夫,给我家里挑上几个老实可靠的。” 乔小衙役陪着笑脸儿,眼睛没有看李小红,象探照灯一样,扫着场里密密麻麻的人群:“大嫂,你放心,我已经看好了几户人家,我家里也需要找个带孩子的妇人。” 李小红心领神会的到旁边去登记需要的人选,她是想着有合适的人选,给两个老宅子里配上人,自从王大妈嫁人了,两个老宅子都是李妈妈带着傻姑去忙活。 过了一会儿刘大牛挤了过来,他是直接从庄子里过来的,探着脑袋看了半天,才找到妻子。 官府不仅通知了县城里的人,县城外的村庄都通知到了,刘家庄的里正也过来了。 县令大人是下定决心,今天要把饥民的问题全部解决掉。 夫妻俩躲到一边去说悄悄话,一段时间不见,小别胜新婚,两人有说不完的话。 李小红问刘大牛:“农庄还需不需要人手?” 刘大牛摇摇头,农庄跟前也有饥民,他偷偷地观察,有好的直接留下来,不需要通过官府,通过官府有时反而麻烦。 李小红知道大的庄子,许多都是偷偷地开荒,隐瞒了佃户人数,少交官府的税银。如果按实缴纳,没有庄子能赚钱。 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民不报官不究。 现场的饥民很快减少,那身强力壮没有家庭负担的,快快被人挑走了。 家里负担重,上有老下有小,拖一大家的人,或者是家里只有老弱妇孺没有壮劳力的就被剩下了。 乔小衙役领了三户人家到李小红这儿来。李小红一看其中一家居然有三个小孩,也不知是怎么千里迢迢跑上来的。 “这三户人家我观察过,都是忠厚老实,只是家里有些负担,你看行不?” 李小红有些不快,那些身强力壮的你不给我,给的这些用一个人还需要养一个人,这亲戚是怎么照顾的? 乔小衙役一看李小红面色不好,知道李小红想偏了,低声道出内情:“谁家逃难都是一大家人,最后只剩下强壮的年青人,这年青人肯定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李小红明白自己误会了乔小衙役,人家是可着好人家给自己推荐呢! 她给刘大妈使个眼色,刘大妈上前去一一询问,查问每个人到底有什么技能。 乔小衙役看她家是有针对性地挑人,干脆又点了几户人家,让她慢慢挑选。 这边人刚选完,那边衙役们又开始高呼:“每家每户必须承担在场剩下老弱妇孺,至少一名。” 李小红看场上剩余的人,确实不好选。 有的是老爷爷带着小孙女儿,有的是一个女人带着老的小的一大群,这样的人带回去,根本干不了什么活。但凡家里有壮劳力的,都被人选走了。 虽然场上的人满脸菜色,眼里闪动着渴望,可是选人的主家都不愿先发话,官府是要求大家白养活人哪! 刘大妈站在场上一声吆喝:“谁会做饭?” 立马就有几个妇女把手举了起来。刘大妈麻溜地问:“会做什么菜系?” 学堂里面有家贫的也有家富的,有那赤贫的就有豪富的,大家对于厨房的伙食诟病已久。 身为学堂大总管的刘大妈早就想在大厨房之外,单开一个小厨房,为家里条件好一些的学生以及教职员工单独做饭。 古浪县城门口聚集的灾民,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被消化掉了,也是因为古浪县地理位置比较偏僻,到达的灾民并不多,比起一个县城几千户人家来说,一百多的灾民真的不多。 刘三牛再次来到帐房学堂,这次他已经是熟客,没用通报,就让他进来了,他鬼鬼祟祟地东看看西望望,刘大牛大怒:“光明正大的,做什么鬼样子?” 刘三牛没理大哥的质问,迅速把门关上,掏出怀里藏着的一包袱,手有点哆嗦:“好多钱,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李小红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跟做贼样的:“兔子都卖掉了!”她用的肯定句。 刘三牛举举大拇指,欣喜若狂,偏要压低声音,怕人听见。 刘大牛知道家里的兔子全让刘三牛拿去了,可他见不得这两个人做贼的样子,卖个兔子而已。 他伸手利索地把包袱解开了,包袱里散发出的银光晃瞎了他的眼,他的身躯有点晃动,觉得眼晕,赶紧坐了下来。 “孩子娘,你跟我说,这钱是我们家的吗?” 他的声音也有些发抖。 李小红也看着那一大包银子,请注意:是银子,实实在在的银子!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意外之财 “那些兔子太好卖了,一天就全卖完了,事后大姐夫还遗憾,若是再定高些,也能卖掉。” “这就够了,足够了。” “有了这些钱我们可以再买一个农庄,”刘大牛神色惊叹:“我们是地主了!” 两个小农思想的人,不,三个小农思想的人紧紧握住手,激动得不能喘气,眼里泪光闪闪。 李小红望着桌上,那包袱里足有150两银子,深切体会到了李妈妈所说的,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自己就胆大了这么一回。 刘三牛十分遗憾地说:“若是再有这么多兔子就好了,这种财平常可发不着。” 李小红受到启发,猛的抬头,眼睛分外的亮晶晶。 “妈妈在老宅子里面,还养的有羊有鸡,统统卖光,过一阵饥荒解除了,就没这个价了。” 刘大牛用力地挥了一下拳头:“干!!!”。 “把这些要吃粮食的东西通通卖掉。”李小红两眼放光,激动地说:“妈妈还在老宅子的两个地窖里,都存满了粮食,老年人总是担心饥荒,担心有灾害。我们自家人吃,有一个地窖就足够吃一年的了。卖掉一部分,趁现在价格高。” 一个屋里的三个人,象是密谋什么惊天大事一样,关着门,锁着窗,压低声音,激动地个个面色通红。 刘大牛激动地坐不住,在地上来回地走,他肯定地说:“妈妈管理上就是有一套,她在农庄上盖的暖棚里面竟然全种麦子,本来我也想不通,这么大的投入,居然种麦子,可是,看到那棚里的麦子,已经出浆儿了,再过一阵儿就可以收了。” “而且妈妈又安排人,育好了秧,到时候收了这茬麦子,直接插种,一年可以四种,在这种饥荒时期。人工不值钱,值钱的是粮食。” “现在农庄上雇佣的多是那些饥民,算下来,出产的粮食,不仅供得上庄子上的人吃,还有很多剩余。” 李小红感叹:“妈妈年轻的时候更能干,可惜现在年老了,许多事情都不想管。” 刘三牛两眼放光地看着刘大牛问:“哥,你的庄子上也有剩余的粮食吗?” 刘大牛说:“不是我的,是妈妈的暖棚里产的。” 刘大牛还是很忠厚,不肯把李妈妈的荣誉,占为己有。 送往省城的第二批货,当天就已经备好出发了。 随着第二批货出发的,还有李小红给杨大哥和大姐儿的一封信,信里拜托大姐儿夫妻帮着在府城周围,买一个庄子。 这是李妈妈的主意,考虑到府城兰州毕竟人口众多,消费能力也比较高,空间可供应的产品和产量增长很快,小小的古浪县市场容量太小。 李小红两夫妻俩独自在办公室,初春的暮色里,夕阳照射进来,显得房间有些朦朦胧胧,两人对坐品茶,难得的悠闲时光,只是李小红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她问刘大牛:“我们发这种财是不是有些趁火打劫,好象不太好?” 刘大牛奇怪地看着她:“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若不卖这些东西。府城里会多饿死许多人。你也听到了,老三说的府城里头,粮荒比这边严重。” “那边人比这边有钱,可现在有钱买不上粮,你应该觉得,这时候出手东西是在帮助这些人。” 刘大牛知道妻子属于心地柔软,自律性强的人,平时不肯占人便宜,在他看来这明明就是公平买卖。积极开导妻子,不让李小红钻到牛角尖里去。 夜里的油灯下,光线昏暗,李小红在家里的书箱里翻着家里的存书。 刘三牛已经在县里的驻军那里报到,马上即将随大部队开拔,三牛在开茶馆的那段时间,学着认了些字,勉强可以算个帐。 李小红想找一份适合他的兵书,刘三牛想去军营里搏一搏,李小红赞成年轻人就是得要有想法,有激情,能拼搏。 家里的存书,说白了,就是王德给孩子们送来的书,其他都是别人送小妞的,也不知小妞哪来的这么多书。 她翻来翻去,一是和军事有关的太少,二是找了半天,只找出了一本,还有些深奥。书上每个字她都认识,合在一起就不知道什么意思。 小妞含着麻糖,蹦蹦跳跳地跑进来,大宝二宝认为自己已经是大人了,坚决要求分床。 明明小妞比大宝小宝年长三岁,却把自己当成小孩子,日日里娘长娘短,跟在李小红屁股后面,非要跟李小红一个床睡,平日里还没什么,这几天刘大牛在,李小红才感觉到不便。 “娘,你在找什么?” “我想给你三叔找本兵书,喏,就这一本,我都看不懂,估计他更是看不懂。” 小妞拿那本书翻了翻:“我给你翻译成大白话呗。” 李小红迅速地铺纸磨墨,笑眯眯地看着宝贝蛋儿写字。 知识就是力量,无论在哪朝哪代哪个国家。 兵书只有十几页,小妞翻译过来,就是薄薄的一本小册子。工工整整的小楷,一目了然,很清晰c很直白c很浅显。李小红表示书本就应该写成这样,一句话拐十七八道弯,那么多的通假字,谁能知道它在写什么,不能让人看懂的书不是好书! 刘大牛端着洗脚盆进来,只要刘大牛在家,习惯了给李小红洗个脚。 偏李小红是特别怕痒的人,经常性洗到一半,就仰着躺在床上,咯咯大笑一顿。 为了让李小红的身体恢复得更好些,刘大牛还跟王大夫学了腿部的经络按摩,每次洗脚都给她按一按。 小妞一看到父亲端了水进来,慌慌张张的先把自己小脚伸了进去,刘大牛也只是笑眯眯的,帮小妞揉揉脚,洗好了,让小妞先上床躺着。 大宝小宝趁着快要睡觉了,来凑热闹,跑来抢着洗了脚,刘大牛便又去换了一盆水来给李小红洗。 三个孩子躺在床上,开始背“笠翁对韵”“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稚嫩的声音,平平仄仄平平仄,一串串押韵对仗工整的话语,还蛮好听的。 李小红一时兴起,想起了《中国话》那首歌,开始教孩子们“哥哥弟弟坡前坐,坡上卧着一只鹅,坡下流着一条河,哥哥说:宽宽的河,弟弟说:白白的鹅,鹅要过河,河要渡鹅,不知是那鹅过河,还是河渡鹅。” 大宝老是把河和鹅分不清楚,念得舌头打结,一家人笑成一团。 小妞已经完全融入了刘家,连刘家人自己都觉得只是多了个女儿,家里就一个大妞,不合群,一个人躲得远远的,很少和其他人在一起。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老乡见老乡 第二日清晨,刘大牛和李小红去送别刘三牛的时候,带了两身给他做的新衣服,和小妞翻译的兵书。 熙熙攘攘的县衙门口,都是亲人送别参军的人。哭的,笑的,闹的,什么都有。现场有些混乱。 刘白氏拉着刘三牛的手,只是哭号着,拍着大腿坐在地上:“你个夭寿的哦干嘛非要自己去参军哎老娘养你这么大可不容易哎”哭喊着每句话都要拖长音,象唱戏的一样。 刘老实站在一旁,满眼的不舍,又不知说什么好,感觉所有的话都让刘白氏说了。 刘大牛夫妻无奈地把刘三牛扯到一边,细细地嘱咐,“既然想参军,出人头地,就要做个与众不同的兵,一定要不忘了继续学习,”李小红又把那衣服,递给刘三牛,低低的声音,“这衣服可不能洗,贴身穿着,衣服的角落里,装的有最小面值的银票,一两c五两银子的银票。” 李小红担心战场上瞬息万变,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4月的清晨,京城城郊一弯清澈的小河旁,芳草萋萋。此刻有鱼儿跃上来,探头探脑看看周围,感觉还是水里好,又“咚”地一声跳回小河中。 这是一所普普通通的宅子,隐藏在周围的豪宅阔院中,一点都不显眼,宅子上写着正规的隶书“王”。 时间尚早,门房那里就已经有了几个人等候拜见,那看门的老头,啰啰嗦嗦习惯性的说着:“老爷出门去啦,上山礼佛了,您把拜帖留下回来,我会给你转达的。” 老门头习惯性的打发着一拨又一拨的人,从他当了门子开始就一直如此,已经习惯成自然。 这里是大太监王德在宫外的私宅。普普通通的宅子,连个匾额都没挂,一般人真不容易找到。可是在有心人眼里,无论是五进的巍峨雄伟的五脊横立,六兽扬威的豪宅,还是普通泥房瓦顶,庄户小屋,只要里面住的人是王德,那就是风水好屋,就是所谓的“山不在深,有龙则灵”。 今日是王德沐休之日,平日在家他还保持着,小时候的习惯,穿着土大褂,如同一个普通西北农民一般,拿着锄头在院子里耕种,不大的庭院都被开成田地,种了一垄一垄的青菜c茄子c辣子。他用力地翻着地,额头有些微微出汗。 门子匆匆来通报,说:“您的家乡有亲人捎了礼物来。” 王德微微喘息着,内心不由的冷笑,我的家乡哪还有什么亲人啊,眼前闪过族内人的贪婪面庞,不由一阵厌恶。 不对,他们怎么可能给自己捎礼物呢?自己第一次给他们捎回去的年礼,对方的回答竟然是嫌礼太少,在家乡唯一给他有暖心回应的,是那萍水相逢的刘大牛夫妻。 他们竟然送来了自家种的瓜果,还有那两身衣服,王德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就是刘家送回来的衣服,他穿着很舒服,宽松c柔软c耐磨,这才是干活应该穿的衣服。宫里所赐的锦缎做出来的衣服,他穿着干活,没两天就烂了。 想到这里,他倒有了一丝兴趣,让门子把人传进来看看是什么人送了什么礼? 随着门子进来的是一妇人,三十许人,面容温柔可亲,一看便知教养良好,举手投足间,尽是规矩。 云大娘抬头一见,对面那中年人一脸审视的目光,赶紧自我介绍。果不其然,王德一听她是李小红的姐妹,面皮立刻放松了下来。李小红出品,必属精品,李小红的朋友,约等于李小红。 王德亲切地问候:“云娘一路可好?” 云大娘犹豫了一下,决定照实说,这天下有什么事儿是王德不知道的呢? “一路都挺顺心,西北地界平顺得很,回到京城才知道建州鼠灾,整个东南片区波及面很广,京城的生活受到很大影响。” “这次鼠害波及到了28个州,大半个中国。” 两人对坐唏嘘,云大娘见状,忙转换话题。王德听到刘家竟然有人中了小举人,跟着开心,刘家人朴实低调,对人无所求的性格,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再听得李小红又给他带了些甘肃当地的土特产,心情大悦。 看了看礼单,竟然没有刘家自产的瓜果,不由得有些遗憾。 云大娘做了多年生意,对于察言观色,有自己独特的心得,一见王德的眼神儿略有低沉,马上意识到这份礼物可能不大合这位上位者的心情。 她想想,便直接问了出来:“也不知道你想要的礼物是什么?我跟刘家大媳妇儿,商量着置办了这份礼,都是咱们甘肃当地的土特产,您若是有什么样想要的,在捎信回去,随时可以置办。刘家人现在混的挺好,都念着你的情呢。” 王德含蓄了一会,还是决定厚着脸皮要东西,冬天的时候那送回来的年礼,里面的瓜果味道极好,其他地方比不上。 云大娘拍着胸脯保证:“这有什么难的,只怕你看不上这些农家东西,你想要咱就送来。” 王德没有说的是,这些香甜的瓜果,他可是献了一部分给皇上,在那鼠害最严重的日子,皇上天天揪心不已,寝食难安。冬日里的瓜果让皇上龙颜大悦,他的日子随着好过了不少。 云大娘在看过王大总管家装修布置后,明白王德并不是一个喜欢浮夸繁华生活的人。 返璞归真,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云大娘尽量挑着家长里短,乡里乡亲的事情,给王德说。 王德听说家乡开办了行之有效的孤儿院,救助了许多孤儿;开办了账房学堂,让科举无门的人有一技之长,可以谋生;无声无息地平息了灾民逃难不良影响,让灾民得以度过最困难的时期。 他很感兴趣地问了下去,两人相谈甚欢,这就是云大娘想要点头之交。留一份香火之情,来日才好相见。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京城受建州灾害影响,家里生意低迷,可是她不愿这么短视,才一见面就让人帮忙,会给人留下什么印象。 攀交过度,用力过猛,只会让人厌烦,想和王大总管攀交情的人多的是,不缺她一个,而做王大总管愿意认可的老乡,她还是有机会的。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小桃大婚了 饥民的事情解决了,古浪县城恢复了日常的平静,小桃要出嫁了,这是小叔亲自来报的喜。 李小红才恍然,踌躇再三,想到小桃这段时间表现可圈可点,李小红决定给她多添一点嫁妆。 三月初二宜嫁娶,忌动土。小桃在自己的闺房里,旁边都是平时要好的小姐妹,叽叽喳喳。 她在心里暗暗嘀咕,前一段时间由于灾民封路,堵着门口,大嫂一直不得出县城,按说阿爹去给大嫂报喜,已经过去了三四日,可是大嫂至今没有来。 按正常情况,亲戚要在婚礼前上门,看需不需要帮忙,可是大嫂一直没有出现,小桃心里很不安。 她原本盘算着,嫁的是赵家小儿子,结了婚之后,自己和丈夫不可能独立出来。以后若是分家,必然大头归兄嫂,自己和丈夫能分到多少家产都不一定呢。 她想婚后继续从大嫂手里揽一些生意,让大嫂多帮助帮助自己的小家庭。大嫂一直不来,小桃心里正在七上八下,忽然听到外面一声喊:刘大牛家礼钱50文。 她激动地站了起来,顾不上还没有披红盖头,便冲了出去。 小桃开心激动地一把拉住了李小红,让心心念念的大嫂到自己闺房里坐。 紧跟着跑出来的喜娘,赶紧把红盖头盖到了小桃的头上,圆场道:“这孩子,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呢,过了今天就是大人了。” 在周围人的嘻嘻哈哈,推推搡搡中,小桃和李小红被送回了闺房。房里只有最要好的朋友和最亲的亲戚在。 小桃急慌慌地把喜糖往李小红手里塞,激动的有些哽咽:“大嫂,我在你最忙的时候跑去嫁人了,给你添了好多麻烦,你能来我太高兴了。” 李小红拍了拍她的手,淡然地笑着说:“这都是小事儿,不用放在心上。” 旁边有人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李小红转头,是小婶娘家的一个亲戚,排到李小红早已经不知道该叫什么,大约应该喊表姨是吗? 那人在独自腹诽,当时李小红缺人,刘白氏可是想冲到县城去帮忙呢,被家人硬是拦住了,现在又装什么大尾巴狼,说是小事儿? 李小红瞟了那人一眼,并不打算和她多说话,大喜的日子和这种人计较,是给人添堵。 她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是一个金钗,上面雕着层层叠叠的牡丹花,虽然是镂空的,但是雕了这么多的花,相比价格很贵重。重点是:它是金的!金的!金的! 整个刘家庄有几位女子能带金子在身上! 整个房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这应该不是给小桃的吧!不是给小桃的吧!小桃这么一个不出众的小女孩,怎么能戴这么贵重的金子。年长的七姑八姨们想。 这应该不是给小桃的吧!不是给小桃的吧!小桃跟我们有什么区别?她怎么能得这么贵重的金。花骨朵一般小桃的小伙伴们想。 不是给我的吧!不是给我的吧!这一个金钗,能顶我一年的工资了,小桃心想。 “这是给你的,祝你出门的嫁妆。”李小红温柔的把金钗插到了小桃新挽成的高高的云鬓上。 幸福来的太突然,小桃简直无法接受,忍不住落下泪来,想想今天是自己的好日子,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又是哭,又是笑。像个孩子似的。 刘家大媳妇不知道在城里做什么买卖,竟然这么挣钱,居然舍得这么贵重的添妆,给小桃这么个毛丫头。年长的亲戚们想。 小桃的命太好了,居然有这么大方的大嫂,简直太让人嫉妒羡慕恨了。十七八岁的小伙伴们想。 果然大嫂没有生气,居然送来这么贵重的嫁妆,我的下半辈子有着落了,只要大嫂能看顾我。小桃幸福地心想。 有人偷偷的溜出了新房,没到半刻钟时间,整个院子的人都知道了,李小红给小桃的嫁妆是一支金钗,真金的! 嫁妆一箱箱抬出了小桃的闺房,摆了满院子,刘家庄的人议论纷纷,刘老实这一支的大房,眼瞅着就起来了,二房家的也起来了,看看给小桃准备的嫁妆就知道,这嫁妆可比里正家嫁女儿的嫁妆。 旁边有人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李小红的笑容在脸上僵住了,错眼望去是小桃家新娶的大儿媳妇,李小红还曾经来喝过喜酒。 这是哭给谁看呢?哭给刘家小婶小叔,哭给她自己的丈夫,还是哭给小桃,还是哭给周围的亲戚朋友。 这可是农村,嫁娶可是大事儿,许多年不见的亲戚朋友,好容易见一面,这是哭给谁看呢?下的是谁的脸子呀。 刘家小婶儿大怒,冲了过去,用力的把儿媳妇往房里拽,大声道:“哭什么哭,好吃好喝供着你,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那新媳妇挣扎开了,大声的哭了起来,嚷嚷道:“你们老刘家是有多偏心呢!给我的聘礼连着嫁妆的1/3都不到,人家都是重儿轻女,你们家可倒好,把个泼出去的水当成宝。” 得!又一个得红眼病的! 小婶毕竟年长了,力气没有那年轻媳妇大,居然被年轻媳妇挣脱了去,站在院子中间喊,不由得又是急又是羞愧。 自家好容易办一个长脸的婚事,居然被这个扫把星给搅和了。 小桃的大哥冲了出来,劈头盖脸给了那新媳妇两巴掌,“你得瑟啥?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家里挣钱最多的就是小桃,她结婚多给点嫁妆怎么了?我们家的家底都是她挣的,你眼红,你也去挣钱去啊。” 用力的把那还想吵闹的新媳妇拽进了房,关了起来。 不愉快的小插曲过后,来喝喜酒的人热热闹闹地送小桃上了花轿。 李小红没有喝喜酒,随着送亲的人一道,去送亲了,小婶再三挽留,她坚持不愿留下喝喜酒。 她是不愿意招惹麻烦,看着村里人一个个红了眼,看着那金钗,看着那小桃的嫁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到刘家来分一杯油水。 刘白氏的脸色也不阴不阳,很难看,年轻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么贵重的东西,不说给自家的父母兄弟,怎么给到小桃那里去了?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矛与盾 李小红想躲麻烦的愿望落空了。第二天一大早,她望着家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宛如置身在菜市场中间。 她看着在人群之中,低着头抽着老旱烟不吭气的刘老实,叹了一口气,刘老实乐于助人的老毛病又犯了。 李小红得体的微笑着,让人奉上了茶,然后借口有事把这些人全丢给刘大妈去处理,找了一个小厮,让他赶紧回刘家庄去,把刘白氏找来,有的矛,只能用特种的盾才能顶住。刘老实的这种矛,只有刘白氏的盾对付。 果然,半个时辰后刘白氏杀到了,她坐在厅堂里,从三十年前嫁到刘家庄,开始细细数起,把在座的一家家,一户户都数落了过来。 当年,刘家遇到多少多少难处,个个都袖手旁观,坐看笑话,现在看着日子好过了,便想上来分一杯羹,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那有眼色的人家,看到刘白氏来,便偷偷溜走了;没有眼色的,挨了骂才灰溜溜的走;还有那更没眼色的,跳起来跟刘白氏对着吵,这毕竟是李小红的地盘,哪能容别人与刘家的长辈吵闹,刘大妈即刻便让小厮把那敢和刘白氏吵闹的人丢了出去。 刘白氏得了脸,兴冲冲的来看李小红。想要表个功,领个赏。 李小红冷冷淡淡,两句话便打发了她,提了盒点心,让刘白氏带回去给陈家大姐,让陈家大姐好好保重身子。 刘白氏很不满意,对长辈要孝敬,你李小红身为山长,要给众多学子们做个表率,你的孝和敬在哪呢? 李小红找了借口溜之大吉,不跟刘白氏多啰嗦,其实她根本不想跟刘白氏见面,过往的伤疤,留在心里,始终是伤疤,看到刘白氏就象被人揭开了这个伤疤,尚未愈合的血肉让她再痛一次。 虽然两人平日里见面,偶尔说话,但也仅止于就事论事,再多的李小红一眼都欠奉。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膈应就是膈应。 刘大妈出面应对刘白氏,刘白氏大怒,当时就要翻脸,刘大妈一看她脸色不好,自己先把脸拉下来,趾高气昂的对着她说:“老夫人就先回去吧,下个月的生活费会让人送回去的。” 刘白氏恨道:“你是我家的奴才,还敢这样对我说话。”刘大妈翻着白眼对着她说:“老夫人,你可别忘了。我们两家可是已经分家了。我是奴才,可不是你家的奴才。” 刘白氏气得肝儿都疼,看到刘大妈的白眼,能把黑眼仁儿全翻出去,又有些害怕。想到分家两个字,她就难受得不行,要早知道大儿子大儿媳妇能过得这样好,当初死也不应该分家。 现在动不动让人用这个话头来堵自己的嘴。 刘大妈看着刘白氏愤愤而去的背影,遗憾的很,刘家小夫妻不喜欢的人太少了,导致她的白眼必杀技,都没有用武之地。 想当年,她可是靠着这个绝技,在书院里站稳了脚跟。 不冷不热的天气,风清云淡,刘二姐儿抱着她的宝贝儿子小木头来探望李小红。二姐最近生活平稳富足,明显比以前做姑娘时胖了许多。 在这次雇佣灾民的时候,乔小衙役给自己家里挑了一个带孩子的妇人,二姐在县城里找个小铺子,开了自己的面点房,所有的家务和孩子都由家中的妇人料理。 李小红看着小木头有点红肿的嘴角,问二姐:“小木头是不是上火了?” 二姐也搞不清楚,这孩子以前从不上火啊。李小红委婉地说:“你家离公婆家也不是太远,要经常把孩子带到公婆跟前,省得他们想念。还有家中的妇人,最好不要让她单独带孩子,活让她干上,孩子还得自己家人看呢。” “别人看孩子,毕竟没有自己家人仔细,也没有自己家人上心。” 二姐提起这个话题,就大为烦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那个大嫂,看到小木头就开始眼泪汪汪。” “那你多让着她点儿。” “凭什么呀?怎么我生了个孩子,就成了见不得人了,得处处让着别人,她没有生孩子反而有功劳了,处处需要别人让着她。” 李小红知道二姐这个捉狭的性格,你不让她去做什么,她偏要去做什么。就问她:“你是不是又去刺激你家大嫂了?” 二姐梗着脖子,愤懑不平地说:“我不过就是带小木头,在她身边多转了两圈,让小木头喊她大伯娘,小木头还不太会说话,只会喊大娘,伯字喊不出来。她每次都要哭鼻子。这是上辈子欠她的了。” 李小红不认同地说:“你不知道她心里的苦,又何必去为难她。” 一个不能生育的妇人,就算婆家没说什么,她所接受的周围人的白眼和鄙视,处处都在。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再有一个进门就得子的弟媳妇,弟媳妇再是个嘴巴厉害的,这日子确实不好过,李小红想想乔家大媳妇的处境,虽同情,却无法相助。 二姐还在不开心地嘟囔:“若是没有她的话,我就可以把孩子放在公婆家,哪里还需要家里多一个人,别人带孩子能比我公婆带得好吗?” 李小红叹息的看着二姐。每个人的日子都是自己在过,别人的劝说其实改变不了什么。若不是二姐与乔家大媳妇处得水火不相融,乔家又何需分家。 清晨的阳光升起了,乔家大媳妇儿,忙着清洗地皮菜,昨个儿她到外面野山坡上,挖了点地皮菜,想给家里人包点包子。 和面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是给刘家二姐送一些去呢,还是不做他们的呢? 想到刘二姐那可恨的面带讽刺的笑容,她用力地把面碗倒了回去,想想小木头那只长了四颗小牙天真无邪的笑脸,她又心软了,顺手又挖了两碗面。 暗暗在自己心里说,我不是给大人吃的,是给小木头做的。她特地给小木头专门做了两笼龙眼儿小包子。 做好了包子,乔家大媳妇儿尝了一个,咸淡正好,皮质很软,适合小孩子吃。 她兴致勃勃地提个篮子,要趁刘二姐还没有回家,提前去看小木头,出门给乔婶打了个招呼。乔婶只要大媳妇不哭,从来不管她干什么,这个儿媳妇小事糊涂,大事明白,犯不了大错。 乔家大儿子最近在县衙的主薄那里找了一个帮忙撰写文书的工作,家里事事都走上了正轨,唯一的遗憾就是大儿媳妇的肚子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小木头受难记 乔家大媳妇走到了刘二姐家门口,看着大门竟然没有闩上,微微露了条缝,不由得暗道:“运气真好。” 新来的这位妇人,什么都好,干活也利索,就是有个不好的习惯,爱闩门,把自己家人都闩在门外,敲半天门才给开。 进门却听到小木头凄厉的哭声,还有妇人猖狂的笑声,和那妇人平时温厚纯良的笑声完全不同。 乔家大媳妇悄悄地顺着门缝往里看,却见新来的这位妇人和她的儿子在屋内,她的儿子和丈夫被街头的另外一家人雇佣,据说平日无法相见,怎么会在这里? 屋内的妇人,端了满满一大盘饺子,放在炕桌上,母子两人正在吃,小木头坐在旁边的炕上,试图从盘子里抓一个饺子,被那儿子伸手一推,就跌了个跟头,头撞在炕上,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响,显然小木头是饿了,他爬起来又试图去抓饺子,被那妇人拿筷子轻轻一顶,又跌了一个跟头,小木头跌疼了,坐在铺上开始哭。 乔家大媳妇认出来,桌上的饺子正是前两天婆婆在家里包好的纯肉馅饺子,婆婆担心,二姐夫妻都很忙,怕小木头平时吃的不好。没想到这些饺子都进了旁人的嘴中。 那妇人端起旁边的小碗,舀了满满一勺子,小木头拼命地躲着,却被那人硬按着塞到了嘴里,乔家大媳妇在外面,看得分明,那碗里是喂鸡用的糠。 乔家大媳妇用手捂住了嘴巴,满眼的泪,小木头从生下来就是全家人的宝贝,二姐又是个擅厨艺的,从小木头刚扎了两颗牙开始,就给他翻着花样地做各种吃食,他什么时候吃过糠呀? 小木头拼命地躲着,躲一下就被那妇人打一巴掌,躲一下就被那妇人打一巴掌,乔家大媳妇这才明白为什么,这段时间小木头的嘴角总是红肿,是被那勺子捣烂的。 那妇人狞笑着说:“要是我们在逃荒途中,有这么一口糠吃,你妹妹就不会饿死了,这个小兔崽子竟然在这里享这种福,老天爷真是不公平。”说着气哼哼的,把小木头推了两把。 小木头刚刚会站,坐在那里,本来就不稳,被一推就顺着从炕边滚了下去,摔到了炕底下。 小木头大声凄厉的哭了起来。乔家大媳妇只觉得自己的心要迸出喉咙眼儿了,她大喘着粗气,顺手扔掉了手中的篮子,左右看看,有个劈柴用的烂斧子在院子角。她拎起斧子就冲了进去,口里大声喊着:“我砍死你这个恶毒的老乞婆。” 里面两人吓了一跳。那妇人的儿子正是十六七岁,反应敏捷,顺手便架住了乔大媳妇儿手中的斧子,乔大媳妇瞧着那人凶狠的目光,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些灾民为了一口吃食就可以要对方的命,目光闪过趴在地上哭的小木头,她把心一横,若是自己现在溜了,小木头必然难保。 乔大媳妇用力的大声喊起来:“捉贼呀,捉贼呀,家里进贼了。” 妇人扑上来试图捂住乔家大媳妇的嘴,那儿子挥着斧头,正要往下劈,正好劈在那妇人的背上。儿子一看,竟然砍到了自己的娘身上,更是恶向胆边生。拎起斧头追着乔大媳妇劈砍了下来。 乔大媳妇拿凳子挡了一下,爬着躲进桌子底下。刘家二姐住在乔家的老宅里,老宅虽小但地处繁华地段,刚才那一声“捉贼”已经惊动了邻居。 有人探头探脑地在外面喊:“乔家的在不在?” 乔家大媳妇死撑着一口气,拼命的喊:“捉贼,捉贼呀,贼进屋里了。” 那凶残的少年,听着外面人越来越多,脚步声越来越近。推开窗户跳了出去,顺着后面的院墙,迅速利索的爬了出去,消失在院墙外。 乔家大媳妇看着那人逃走了,虚脱地坐在地上,趴在地上的妇人还在呻吟着。 小木头看着大伯娘坐在地上,距离自己很近,爬过来,到大伯娘怀里寻求安慰。 乔家大媳妇抱着小木头,又是后怕,又是欣慰,忍不住搂着孩子哭了起来。 左邻右舍的人冲了进来,就见地上爬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妇人,乔家大媳妇抱着孩子坐在地上哭,众人瞠目结舌,这青天白日,进到家里还敢伤人的贼,可是真狠呢! 乔家所有的人和刘大牛夫妻都聚集在乔家老宅里。乔家大媳妇躺在床上,王大夫正在给她看着。王大夫习惯性的缕了缕胡子,说:“没什么大伤,只是扭了脚,休息休息就好了,还有一些撞伤,想用就用点活血化淤的药膏,不想用养养也成。” 乔家人松了口气,刘二姐才忍不住哭了出来,她跪下去对着乔大媳妇儿磕了个响头说:“大嫂,以前是我对不住你。你还这么样的用命护着我们家小木头。以后小木头不叫你大母娘,就叫你妈。” 李小红问:“那妇人和她家里人如何了?” 乔小衙役一脸寒霜:“她和她的丈夫已经投进大狱了,小儿子在逃。是偷了主家的财物逃的。” 乔家大哥在旁边冷冷的道:“大唐律规定,奴窃主百文者,流三千里。” “那够百文了吗?” 乔小衙役目光狠狠一闪:“够了。” 李小红淡淡的说:“那我就放心了。” 人无伤虎意,虎有伤人心。这人能把一口吃的看得比人命重,就不能留着他害人。 乔小衙役咬着牙,看着床上的大嫂,乔家吃了这么大的亏,哪里肯罢休。 李小红在与乔家结亲之后,才知道原来乔家和县衙的主簿是亲戚,所以乔家人可以在县衙内找着活干。 那主簿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干了三十年。县衙上上下下都听他的,典型的地头蛇。 李小红临走与二姐悄悄地说:“人总有善的一面,有恶的一面,你要明白,只要她善的一面能对着你,就是好人,就不应该去伤害她,你从小过得顺,遇事有些得理不饶人,这个毛病以后要改。” 刘大牛也训斥着妹妹:“女人嫁了人,就应该孝顺公婆,恭敬兄嫂,居然把孩子丢给一个外人照顾,自己跑去挣钱,象什么话。” 这个妹妹越来越象亲娘刘白氏,不教训不行了。 二姐紧紧的抱着小木头,第一次低头柔顺地回答:“是!” 害怕那逃走的小儿子再回来找乔家的麻烦,乔小衙役与刘二姐收拾收拾,便带着小木头,回乔家与父母同住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道法自然 古浪县城府衙内,县令夫人缓缓放下了手中的信纸,那是京城来信。 她的嘴角含着笑,晃出了厅堂,看着晴朗的天空,云卷云舒,心情无比舒畅。谁说女子不如男,自幼生活在将门之家,建功立业的想法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选择夫婿时,她也注重选择那没有大男子主义,能与她携手共进退的人。现在终于找到了自己该走的路! 她开心地笑出了声,旁边的仆妇们诧异地看着夫人,这是犯的什么病? 信是现居京城的幼年好友云大娘写来的。 “已将你家夫君在古浪县城的政绩,通过王大总管上达圣听,龙心大悦。目前圣上最忧心就是灾民的安置和保存现有人口。” “古浪县将灾民变成了自己县城里的居民,这一举措很大胆,不担心后续的灾民侵扰,不害怕现有的灾民闯祸,。” “圣上亲言:要为敢担当的官员担当,要为敢负责的官员负责。” “是的,吏部传来的消息,你家夫君破格提拔的文书已下,升职后,别忘记,灾民安置是重中之重,孤儿院对于保存现有人口也很重要,帐房学堂也是增强教化的亮点之一。” “最后,别忘了和李小红保持良好关系,刘大牛可是王德的结拜兄弟。” “你撞大运了。咋这么让人羡慕嫉妒恨呢?不行,不行,我要讨杯酒喝,你可别忘了到时要请我喝酒。” 县令夫人嘴角的笑容加深了,显得整个面容生动起来,大大的丹凤眼更加明亮有神。云十三娘自幼便如此,再严肃认真的事情,到了她那里,最后总能跑偏题。 云十三娘这一生虽然历经坎坷,但一直在家族的庇护下生活,除了婚姻之外,其他事情上的运气真是好到爆。 随便收养一个孤女,竟然能嫁到京城成为四品官员之媳,随便结交一个农妇,竟然能攀上王大总管。 这样说起来,自己的运气也不错,夫君被发配到这个边境小县城当县令,原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多少雄心壮志压在心底,多少谋略策书藏进箱中,没想到在这个时常弥漫着黄沙的小县城里,居然能让自己遇到闺阁好友,而这个好友有渠道能上达圣听,能帮助能帮助夫君和自己,向着理想迈出新的一步,真是幸运啊! 她疾步回到自己的小书房里,摊开笔墨,迅速地写下,即将要做的事情,人无规划不立,事无计划不成。 同一时间,帐房学堂内,李小红也缓缓放下信纸,信来自京城的云大娘。 云大娘知道她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惦记着刘三姐,在信中详细说了,自己到京城之后,为三姐请了一个老嬷嬷,不仅教三姐规矩礼仪,更要教会大户人家婆媳妯娌勾心斗角c笑里藏刀的各种诡计。 李小红看到这里,不禁失笑,云大娘是把亲家家里看成了刀山火海吗?感觉三姐不是去嫁人,是去演谍中谍。 在信的最末尾,云大娘顺嘴提了一句,王大总管希望收到的礼物,是李小红自己种出来的瓜果。希望李小红尽快送一批到京城,在县城如果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找县令夫人,据云大娘自己说,她和县令夫人的交情比海深比山高。 李小红啧啧称奇,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厚的,居然自称自己跟县令夫人情深意重,这个不是应该由别人说吗?哪有自己夸自己的? 看了云大娘的信后,李小红如同吃了一颗大力丸,腿也有劲了,腰也不疼了,精神百倍的跑去找亲娘李妈妈,让李妈妈在空间里尽快种上一些瓜果,好送到京城去。 李妈妈看着女儿甩着手,跑了过来,张嘴就要瓜果,不由得愤愤,这空间到底是谁的呀?就忙活她一个老婆子,拽着李小红到空间里头去帮忙。 李小红进了空间就愣住了,这空间可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只是个农庄形式,现在院里的池塘,分成了两个,形成阴阳太极的形状,这是玩什么?互补吗?阴阳互补?难道这个院子真的和道家有关系吗? 李妈妈又选了两户人家进来,都签了十年的契约,不是灾民,是刘大牛农庄里的老佃户家中的儿子儿媳,都是老实本分能干的。 这是在李小红的建议下选的,这两户人家都比较年轻,李妈妈倾向于选择那些走投无路,终身不愿出去的人,可是这样的人显然是经历过人生坎坷,年龄比较大。 年龄大的人,体力精力各方面都不够,在这里种庄稼,还是一项很重体力活,天天都在复播呀! 李小红建议李妈妈签订契约,选择年轻力壮的,现在空间里不仅仅只有壮壮娘一个人,还有其他人,李小红对空间厌恶感也减轻了,积极地和李妈妈规划发展空间的未来。 李妈妈想到要去府城,不由得有些遗憾,在这里整个帐房学堂的衣服都由空间承包了,离了这里,可就少了这么一大笔生意。 李小红嘲笑老娘:“府城那边有钱人只会更多,要洗的衣服也会更多,怎么会比不上县城的生意好呢?” 李妈妈自嘲的笑一笑,人年纪大了,总是喜欢把事情往坏里想。 说话间,傻姑过来对着李妈妈比划了两下,李妈妈居然看懂了,两人一起到旁边的一排屋子里取工具。 李妈妈和傻姑两人相处的时间多了,感情也很深,时不时的对着李小红耳提面命,若是她提前走了,要求李小红一定要把傻姑照顾好,李小红早早的承诺,要把傻姑当成亲妹妹对待。 新进来的两家农户来拜见主家,李小红把李妈妈的那一套龙虎山仙师们的后花园的说法,阐述了一遍之后,开始给他们解释道家道法自然的思想之精髓,说了很长一段,从“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到“观天之道,执天之行”。 李小红自认为自己解释清楚了,然后抛下迷迷糊糊c懵懵懂懂的两户人家,愉快的与李妈妈道别。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刘大管事 收到县令夫人常太太的邀请,压抑着内心的焦急,李小红赶去见常太太。 常太太神清气爽,笑容满面,一看便知是有好事临门。 李小红自当山长之后,经历了一番接人待物方面的磨练,对于尺度的把握上有巨大提高。 “一大早就听到喜鹊在我家门口叫,原来喜事是落到你家来了,看你笑得牙都快找不见了。” 常太太自从在孤儿院的事情上与李小红有所合作后,两人时常往来,私下里相处得如亲密朋友般,不复往日的生疏和客套。 “说起来,你真是我的福星,你可知道,我家官人要升迁了。” 李小红大惊,县令常大人可算是个开明清廉的好官啊,如此便升迁了,真是让人觉得遗憾,这句话不能当着常太太 “那可真是恭喜你们啦。怎么任期没结束就要升迁了?” 常太太欣喜地看着李小红说:“所以说你是我的福星啊,你的账房学堂c我们办的那个孤儿院,还有夫君在冬天做的修路铺桥,还有灾民的处理这几件事情获得了朝廷的嘉奖,如今破格提拔的任命已经下来了。” 常太太有意把很多细节忽略了过去,具体事宜外人还是不知为好。 “下次见面,你就得到府城去找我了。” 李小红一边嘴上恭喜着,一边在大脑中迅速旋转着送点什么送别礼好呢? 常太太走后,下界县令对她的账房学堂支持力度必然大不如前。毕竟功劳前任已经领走了,后任要找新的闪光点,不可能再往前任的功劳上投入。 她需要在县令走之前要点政策。她想起来上次去府城见刘文星的座师,给小妞送的那个镯子,水头可真是不错哦,整个金城郡都没见着这么好品相的镯子。 她决定把这个镯子送给常太太,申请把账房学堂隔壁的那个荒山头要下来,划拨到账房学堂的范围内,那个荒山头种点果树,养点鸡鸭,一年也能收入不少。 新婚的小桃满面春风,面若桃花,带着丈夫来探望李小红。 李小红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过得很好,终于放下一颗心,小桃的婚事,可是一波三折,好容易才有了这么个结果。 平心而论,小桃在她身边的时间最长,给她惹麻烦不少,帮的忙也不少。李小红喜欢她的聪明善良,嘴甜会来事,但不喜欢她的耳根子软,谁一说就跟着走了, 没有明确的是非观。 小桃这次来的目的,主要有两个:一是:刚刚成亲,需要拜访所有的长辈亲友,还是带着自家伴手礼来的,刚跟嫂子学做的甜心糕,软软糯糯。正是送礼佳品。 二是,家里始终没有给给她的丈夫安排一个正当的差事,她也不愿意和丈夫两人一直做个帮忙的角色。谁愿意一辈子当配角啊! 李小红听了小桃的诉求,感觉很为难,目前她的主业是帐房学堂,辅业是农庄,可是小桃精通的就是守个店,做个掌柜,灾民刚刚平息,百废待兴,商业却是不好做的时候,粮食仍处于限购中,其他的目前没人买,大家都捂着钱袋子,担心饥荒进一步扩大。 最后李小红叫来刘大妈,让刘大妈去想办法,大管事就是要管事嘛,头痛的事找刘大妈,已经成为李小红的常态。 小妞七岁了,是大孩子了,“男女七岁不同席”,李小红坚持与她分床睡,再三强调还有个爹呢,小妞一直霸占着母亲的床,父亲回来没地方睡啊!小妞每天夜里要和母亲在床上厮混很久,才肯回自己的小床上睡。 夜深了,小妞还不肯睡,问李小红,“想把人藏起来,让别人永远找不到,该怎么办呢?” 李小红想想说:听说龙虎山仙人那里与红尘世间是两个世界。只是人过去了,这辈子就永远都见不着了。” 小妞愁肠百结地,小脸拧巴拧巴说:“只是传说呀,并没有人真的去过。” “肯定有人去过,家里姥姥就去过,她跟龙虎山的仙人们有交情。”李小红不负责任地把亲娘推出去。亲娘年纪大了,老是忘东忘西,有时呆在空间里几天不出来,也不说一声,上次还把大宝带进去玩了一圈,这是郊游吗?这个空间不是应该藏着掖着不让人发现吗?搞个毛啊。 果然,一风吹起千层浪,第二天,刘大妈就来到李小红面前,一脸严肃。“龙虎仙园的事是真的吗?” 李小红一脸尴尬,这只是她心中初步萌发出的想法,想让空间过个明面,好解释家里时不时发生的奇怪现象。 她左看右看,想顾左右而言他,“小桃的事,你们商量得怎么样了?” 刘大妈急切地上前一步,站在李小红面前:“龙虎仙园的事是真的吗?” 李小红看看刘大妈,这也算是自家人吧,看着家里卖出比可允许的产量多几倍的东西,不仅没出声,还帮着遮掩。 她有些犹豫地说:“就是一个小农庄,没啥稀奇的,只是与这个世界是隔离的。” “想进去复杂吗?” “不复杂” “不,不是这么简单,应该有昂贵的献祭,繁琐的程序,那是个圣地呀!”刘大妈两眼放光,脸红红的,挥舞着双手,在原地激动地走来走去。 李小红看着刘大妈如痴如醉的陶醉在自己的设想中,迟疑地说:“这样好吗?我总觉得这个事情是应该藏起来,不让人知道的。” “如果这是珍贵的,在家里还没有实力之前,怀璧其罪,不易宣扬出去。”刘大妈清醒过来,冷静地分析:“这个东西要么特别珍贵,要么很普通,让人掏点银子,就能去旅游一番,看你的规划。” 显然刘大妈刚才想把空间做成仙境,大搞一番玄虚,创造一个神话。但是忘记了现在的刘家没根底,可不是以前的钟家,怎么做都是锦上添花。 李小红谨慎的心理占了上风,“还是藏着吧!”一语定音。 “你放心,需要我做什么?只要你一句话。”刘大妈低低的声音,象搞地下工作者接头似地,俯着身子说。 “你还是听姥姥的吩咐吧,她知道那里面需要什么?”刘大妈一阵风般的卷了出去,忘记了和李小红告别,李小红有些凄凉地看着忽闪忽闪的房门,就这样被人丢在脑后了啊!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玉门关 随后的一系列事情李小红都仅仅只是关注,并不插手。刘大妈在帐房学堂公田里建造了一个蓄粪池,美其名曰为公田以后种植打好基础。 李小红知道,空间里地大物少,啥都缺。缺水c缺人c缺肥料c缺水利设施c缺房屋。 隔了两日,刘大妈又选了一个工程队进入空间进行基础设施的改造。 最牛的是,刘大妈这个大总管甚至安排了两个研究做学问的人,在空间里研究到底该怎样进化才是最合理的。 至于刘大妈是怎样用弥天大谎来掩盖空间的存在,李小红并没有细问。她只知道刘大妈所做的一切,都是全心全意围绕着空间发展这一要素而进行的。 有一个忠心耿耿能力超群的大管家,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玉门关,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据《汉书地理志》,玉门关与另一重要关隘阳关,均位于敦煌郡龙勒县境,皆为都尉治所,为重要的屯兵之地。当时中原与西域交通莫不取道两关,曾是汉代时期重要的军事关隘和丝路交通要道。 恶劣的自然环境,时常扬起的风沙,让南方来的新兵很不适应,因此这里的驻军大多是从本地选拔出来。 刘三牛就被编配到了这里。驻军很辛苦,新兵更苦。所有的老兵不想做c不愿做的事都由新兵代劳。刘三牛也不例外,不仅要负责给老兵打洗脚水c洗衣服,因为认得两个字,还要帮整个小队的人写家信。 好在他借着给大家写信的机会,争取了用油灯的特权。每天晚上,用队里的小油灯,看看小妞给他写的兵书,有时还沾上水在桌上,模仿小妞的笔迹写上几个字。 小妞的字,虽然幼稚,但很有灵性,让人觉得清秀隽永。刘三牛虽然不大会看,更不会评论,但很喜欢。 每次队里的阵仗c兵器训练,刘三牛总是最卖力的一个。他知道自己是农家的孩子,没有任何背景和助力,一切只能凭自己的努力和汗水。 日前收到的家信,刘三牛惊出一身冷汗,二姐家里竟然遇到了那样的匪徒,那么聪明可爱的小木头竟然有人舍得伤害,官府已经发出通缉令,有人看到类似潜逃的那人,往玉门关而来,大约是觉得天大地大,无处可逃,想混入兵营讨口饭吃。 他时不时关注着,希望能抓住这个匪徒,绳之以法,不能让自家人的血和泪白流。 每日里,他除了日常的训练之外,便是关注着周围一张张的面庞,年长的c年轻的,一个军营里好几千人,看得他眼花缭乱,记得他头脑发涨。 居然让他看出了一些门道,军营的人数明显少于花名册上的人数,刘三牛没有声张,这明显是有人在吃空饷。他天天在后勤部转,倒是跟后勤上的人混了个脸熟。 新到军营的人要来领用军服和被褥,且那人不是甘肃本地口音,在这里甘肃军打天下,应该是很明显的标志。 刘白氏愤愤不平地在路上走着,眼泪模糊了她的双眼,还时不时的发出两声哽咽。 哪里有这样的儿媳妇?她心里难过的想,自己的命真是不好,一个儿媳妇不孝顺,两个儿媳妇还是不孝顺。 幸好老四还中了个秀才。 要不然自己,真没有这个底气,找人评理。帐房学堂里刘白氏没有找到李小红,甚至一家人都不在,只找到了刘大妈,她从来就不喜欢刘大妈这个人,狗仗人势,一个奴才竟然对着主人的婆婆翻白眼儿。 她心里更难过了,李小红一家人去春游,竟然没有通知她,哪有一点点婆婆的地位。 现在见不到李小红,只能通过刘大妈转告,二儿媳妇不孝敬公婆,竟然丢下全家人回娘家住去了,这简直太不像话了,她要换个儿媳妇,让李小红把换媳妇的聘礼和花销给她准备好。 刘大妈瞠目结舌的看着她,从来没想过一个当婆婆的能提出这样的要求,怀了身孕的儿媳妇,竟然想换掉。这是怎么想的? 刘白氏哭哭啼啼地说:“我要换个温柔c听话的媳妇,这个太厉害了,我不要,她竟然嫌我没伺候好她,我可是婆婆,哪里能伺候儿媳妇?” 刘大妈知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件事情到陈大姐那,又有另外一番说法,几句话就把刘白氏打发出去了。 刘白氏走在路上又气又恨。这个大儿媳妇越来越不像话,越来越难见到,自从她上次流产之后,连过年都不回去露一面。 刘白氏一跺脚,转身向书院走去,还是她的老四最贴心,结果到了书院却被人告知,刘文星出门游学,尚未归来。刘白氏四处碰壁,气愤无比的回家了。 曾经繁华的府城露出几分萧瑟,身材魁梧的杨大哥,疾步走在路上,匆匆拐入巷道中,家中妻子已经做好饭等他归来,懂事的大儿子壮壮,必定一口都不舍得吃,一定会坚持等他回来一起吃。想到这里杨大哥身上充满了干劲,脚步更加的有力。 巷道深处家中房门的缝隙,透露出昏黄的灯光。看着这久违的为自己而点燃的灯光,杨大哥有种感动充斥在心中。当日饥民围城的时候,他在京城忙着运货,来不及赶回,家中娇妻幼子独自在城中苦苦支撑。幸好当时刘三牛还在城中,当混乱发生时,刘三牛把刘大姐儿和壮壮接到了帮中暂住。 尤其后来刘家大哥运来的粮食和兔子肉,不仅为城中百姓解决了难题,更让他在马帮中的声望达到顶点。他才得以有机会破开饥民的重重围堵,带着一班兄弟赶回城里。 他感谢上苍的佑护c刘家兄弟的帮助,更是钦佩刘家大姐的坚韧和明智,要知道,饥民围城的时候,这里可有许多人家全家出门逃难,生怕城池被饥民占领。 后面杨大哥问的时候,刘大姐不以为然地说:“我一个孕妇,带着这么小一个孩子,逃的什么难?一动不如一静。难道跑到荒野中会比这城里安全吗?” 无论如何,他的家还在,他的家人还在。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破碎的希望 杨大哥敲敲门,刘大姐谨慎的声音在门内响起,“谁呀?”杨大哥低声回答:“我。” 刘大姐儿迅速的拉开门闩,让丈夫进来,又迅速把门拴上。 如今不仅城外缺粮,城里也一样缺粮。若是让人知道他们家里有粮,后果有多可怕,刘大姐简直不敢想。 城里已经有大粮商被举家灭族,只因被人怀疑家中有囤粮。 大姐远远的看过,那曾经的坤门大户c雕梁画栋,一夜间成为废墟。 然而官府并未找到凶手,参与的人实在太多了,全是城中的平民,法不责众。 府城已经丧失了平日里的规矩和条理,城里的人拼命顶住城门,想要维持城内暂时的和平,城外的人拼命的想涌进来,希望能在城里找到一些吃的,维持自己的生命。 李小红拜托杨大哥买的农庄,很便宜就买到了,总有一些人在这场灾难中,出各种各样的意外导致灭门,这些人的田地都收归了官府公有。只要官府有关系,便能以很低的价格收购,尤其在这样的灾年,价格更是低廉。 古浪县的县令大人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破格提拔为兰州城(金城郡)的知府,城里有一批游手好闲的浪荡子与城外的饥民勾结,打家劫舍,烧杀抢掠。城外还有还有几千的饥民,瞪大眼睛寻找着每一丝生机。 而此时距离冬麦收割还有半个月!半个月!半个月! 这是何等让人牵肠挂肚的半个月!何等让人小心谨慎的半个月!何等让人度日如年的半个月! 如果冬麦能顺利收割,这场席卷全国的饥荒就算平息下去了。如果冬麦不能顺利收割,饥民会做出什么事儿令人无法想象? 现在大家都勒紧了裤腰带,紧盯着地里的冬麦苗,多少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象爱护眼睛一样爱护着麦苗,多少村里的妇女像爱护自己孩子一样大呀爱护着麦苗。 想要这个农庄的是李妈妈,考虑到李妈妈年纪大了,体力精力各方面都跟不上,刘大牛夫妻还是决定暂时陪李妈妈到这个新农庄上来,。 大宝小宝和其他家里要上学的都留在古浪县上学,刘大妈负责照料。 账房学堂的行政后勤都由刘大妈一手包揽,教学由大徒弟和三徒弟顶着,李小红放心的陪着李妈妈走了。 刘大姐挺着大肚子,和杨大哥亲自来拜见,杨大哥还承诺农庄的用人归马帮负责。缺人说句话,马帮负责提供人手;谁不听说也就说句话,马帮负责帮忙调理到听话。 杨大哥本来负责京城和府城运输一些粗笨货物,时不时的要亲自出去押送,与刘大姐夫妻俩人聚少离多,看到刘家人能搬到府城来,非常高兴,这样大姐就离娘家人近了,但凡有个什么事儿,娘家人可以帮着,他也放心多了。 刘家人一到农庄,就开始做暖棚。这对刘大牛已经是轻车熟路。古浪县的农庄只是开辟了一小片地方,给李妈妈做暖棚,收获就那样好。 这个农庄是李妈妈想要大展身手的地方,要把所有的田地全部覆盖上暖棚。有杨大哥牵线搭桥,在现在这个人命贱如纸,粮食重如天的时候,刘家的暖棚很快盖起来了。这中间也有些不和谐的小插曲,被杨大哥的那帮弟兄,用拳头和棍棒镇压下去。 在这里干活的人,再没有敢动歪脑筋的,人人都知道,这里的主家虽然看上去是良善之辈,可是背后是有黑道背景。 这日隔壁邻庄有客拜访,来人自称是林管家,至于是哪一家的林管家,他没有仔细说,刘大牛也没有问。 男人只是看他们这样大兴土木,前来询问具体缘由,到了现场看到暖棚的规模,震惊不已,现在庄子上全是暖棚,下这么大的投入,盖这么多的暖棚,就算按照现在的市价高得离谱的粮食价格,这也是赔本生意。 当他知道刘家是做反季节瓜果起家,男人恍然,反季节瓜果成本高,盈利也大,难怪舍得这么大的投入。 能在这个时候,在府城附近购置田地的人家估计与官府有稳定关系。 林管家慈眉善目,好言好语道:“这里只有一条河道,希望两家能和平共处,不要争抢水源。” 刘大牛秉承了刘家男人一贯的忠厚,自然承诺,有事好商量。 待到林管家告辞时,与刘大牛互相施礼告别。抬起头,林管家看到旁边的田里有那膀大腰圆,满脸横肉,一身邪气的帮工,不由得脚底发软,打了个磕绊。 刘家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用的人,都不像是正经人了。 贞观一十四年五月初九。历史上,称为“黑色庚九”。这天一大早,阴云密布,就像是诗中所写“黑云压城城欲摧”。云彩翻腾厉害,比发展旺盛的雷雨云移动速度还快,有的像倒立的笤帚,有的像连绵的山峰,云底的滚轴状和乳状很明显。 天上透不出一丝光,白日行走如同在黑夜中一样,看不清楚路,看不清楚前后左右的环境。 城郊一户人家,老老少少都站在田间地头,年龄最长的长者,满脸沟壑,手抚着还未成熟的麦穗,流下了浑浊的泪水,说“割吧。” 后面的儿孙跪了下来,“爷爷,这割下去的都是粮食啊。” 长者俯身拿起镰刀,悲壮的下了田埂。用他颤巍巍的手下了第一镰刀。 他流着泪用力的说,“云顶长头发,定有雹子下”“天有骆驼云,雹子要临门”。 “现在不割就是颗粒无收,能保住多少是多少。” 这一幕场景,在府城周围的各个田间地头上演着。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下来,半个时辰便传成了米粒大的小冰雹,随后冰雹越来越大,最后竟然成了鸡蛋大小,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几分钟,对于府城周围的农户来说,这就是灭顶之灾,不要说在地里收割庄稼,人站在户外,都会被打伤,更别提田里被打到的地方,苗和穗都被打成了碎片,混入泥中。 这场冰雹打掉的不仅仅是农民们的收获,更是兰州城(金城郡)城里城外几万人的希望。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善 新上任的知府常大人(原古浪县县令),想带着幕僚们深入田间地头,希望能保住一些收成,被人硬生生的拦住,看着那满地冰雹,零落成泥。最后只化成一缕凄凉的叹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原本有多么万丈豪情,现在就有多么失落绝望;原本有多么的壮志凌云,现在就有多么悲观伤心。 刘家的农庄里刘大牛撑着伞,李小红扶着李妈妈站在伞下,三人中只有刘大牛淋湿了,没有人关注到这一点,他们都抬头望着天,满目苍凉。 那噼里啪啦的冰雹,不仅打在了田里,也打在他们的心上。 刘家的大棚刚建好,原本是为了冬季做准备。现在却意外的挡住了这场灭顶之灾。 面色凝重的李小红,踌躇再三,下定决心,道:“我要去见知府夫人。” 李妈妈用力捏着她的手,疼惜的看着女儿说:“万一小农庄的事出来怎么办?” 李妈妈太了解李小红,这个谨慎小心的女儿在遇到这种天灾人祸时,一定会不惜一切的去帮助别人,怕只怕会给她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李小红毫不犹豫的接口,道:“没有小农庄,我们也一样可以生活下去。” 她急匆匆地乘车走了,刘大牛在后面向李妈妈保证:“娘,您放心,小农庄若是你给小红留下的,只当她的嫁妆。我绝对不会眼红的。”说完追李小红而去。 天还没有下雨的时候,府城外的饥民就已经开始隐隐的慌乱,一个个麻木的脸庞,沧桑的看着天空。 许多人还不知道这样的阴天,这样的云层意味着什么,而知道的人已经开始哭泣。 城门已经戒严了,禁止出入。当冰雹真的下来时,人群中的哭声喊声混乱成一片。冰雹打伤了很多人。 城门开了,奔出一队队衙役和守城兵马司,维持秩序。 李小红到了城外时见到就这样混乱的景象,她不确定自己能够成功穿过混乱的人群,万一被踩踏了,那可真不值得。 给她赶车的,是马帮中的一位兄弟,也是刘三牛的小兄弟,大家还记得嫂子茶馆儿中,李小红第一次请大家吃肉,惊喜地喊出声的小男孩。 他因为年龄不够,所以这次没有去服兵役,主动跑来,给李小红一一他心目中的嫂子打杂帮忙。 李小红喊他:“七仔,去看看,有没有办法让我和城里的人取得联系?” 七仔站在车上,登高远眺,突然他眼前一亮,顺着山坡跑了下去,李小红见他跟一个衙役接的头,两人说了几句话,七仔回头指了指这边。那衙役迅速组织了一队人,向着李小红蜿蜒而来。 被护送而行的李小红,坐在车上,行进在饥民中间,她看着周围,有年幼的孩子被冰雹打破了头,在哭泣;有把孩子紧紧搂在怀中,躲避混乱的人群伤害的父母;有趁机想抢劫别人的贼汉;也有躺在那里,一脸麻木,只想等死的老人。 被仆妇引领着来到了曾经的县令夫人,现在的知府夫人,常太太的面前,李小红愣了愣,十几天前,常太太还是满面红光c精神焕发c春风得意。现在却是面色苍白,有气无力。明显不太想应付李小红。 自从常家到了府城,常大人就没有回过后院,常太太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常大人曾对她说:“满城刁民。” 常大人日日忙于救火,不是这里有暴动,就是那里有打砸抢。不敢把人往大狱里丢,现在大狱里是最安全,最有生命保障的地方。衙役都不够用了。 李小红顾不上寒暄,象征性的行了一礼,道:“我有粮食!” 常太太没有反应过来,看着李向红,难道自己出现幻听哦,因为太渴望有粮食,所以听到居然有人对自己说,有粮食这句话。 她突然反应了过来,猛的往前一扑,紧紧的拽着李小红的衣袖说:“你有粮食,能解救全城人的粮食吗?” 李小红看着她说:“没有那么多,但是应该能维持到京城的救济粮到来。” 李小红没有理会,常夫人的前倨后恭。 她冷静地说:“官府开一家粮店,我只提供粮食,官府负责每日限购,维持秩序,只要维持着最低的生活水平即可,我不求名,只要地。” 就因为她的冷静,她的要求,反而使这话更可信。 常太太两眼放光,望着她如同恶狼看到了小鲜肉。“你放心,哪怕只能维持几天,这城里几万人的所需,官府在册的所有荒山野地,你想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良田也尽可能地满足你的要求。” 常夫人自动把城外的几千人,从府城的良民记名册上去掉了。 李小红听出来了,她的眼前闪过刚刚那一双双麻木的c悲伤的c渴望的眼神。这可是人命啊,对于她来说,与城里几万人同样的人命! 她委婉地劝常太太:“城外几千人,若是一旦暴动,后果不堪设想,为常大人业绩考虑。您还是要多劝劝常大人,把这些人妥善安置。” 李小红紧急召回刘大妈,捎的信里就已经说明了这边的紧急情况,以及自己的处置措施。此事万分紧急c重大,没了刘大妈,她自己做不来! 第二天刘大妈就站在刘小红面前,李小红担忧地问:“账房学堂可安排好了?” 刘大妈微笑着谦恭地道:“夫人,请放心,你只要负责专业性的教学就好,这些庶务原本就是由我们这些不争气的人打理的,可管理庶务的人有很多,我已经选择了一个,代替我在那边。” 李小红心想行政管理本是一门学问,怎么到她这里就变成了庶务这样不重要的事,要知道真正能产生效益的就是世人不重视的所谓的庶务。 不去管这些细微小事,要紧的是目前要做的事,她给刘大妈一项项的安排下去,要选择一处建个成品处理车间,和目前的这一套体系分开,要有磨面坊,几个农庄出产麦子和其他产成品都送入,整理出售。 统一出售才能把空间的产出掩盖起来,不被世人所知。 刘大妈是知道李小红秘密的人,听到这一系列的举措后,只感叹了一声:“夫人,大善!”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空间升级攻略 刘大妈转身离开,平静的面容碎裂一地,沸腾的内心在呐喊:“夫人平时是多么谨小慎微的人,到今天为止,圣殿才发展成如此,为了灾民竟然可以冒险到这种地步。若是钟家在毁灭前就遇到夫人,是不是会有另外一种结果。夫人心地太软,太善良,人善被人欺,以后夫人不愿做c不能做的事,就由我来替她做吧,让我来守护她吧!” 对刘大妈而言,空间就是圣殿。多么美好的圣殿啊,简直是杀人越货c居家旅行c谋逆造反必备佳品! 然而拥有这个圣殿的主人李小红居然只混到现在模样,实在是除了胆小之外没其他解释。 当夜刘大妈再次拜访了知府常太太。两个久经官场的妇人,开展了怎样刀光剑影,针锋相对的谈判,又达成怎样明的暗的黑的白的协议,李小红一无所知。 李小红再进空间时吓了一跳,密密麻麻的人分散在田中劳作。 空间需要大量的人力,原本以为刘大妈就是去买了几户人家,没想到这一下进了几百个人。 她低声询问刘大妈:“你弄这么多人进来,这空间可怎么保密下去?” 刘大妈同样恭敬的低声回答:“这些人,永远不需要出去,永远不会有人在外寻找他们,他们的户籍都已经吊销了,出去后他们就是死路一条。” 李小红想了想,好象有点残酷,但已经做了,反悔也来不及了。 看到另一边,想起来问:“你前面找来的建房子的工程队和研究人员,怎么说?” “那是自己人,可以性命相托的自己人。” 夜里,李小红趁着四下无人,偷偷的和老娘商议,“你说空间这样算是我的,还是算其他人的,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好奇怪。” 李妈妈翻了她一个白眼说:“这空间在你手里,只是一个洗衣服的工具;在我手里是一个种田的工具;到了刘大妈手里,就变成一个可以拯救全城人的工具。你说,这空间到底是谁的?“ 李小红尴尬地打着哈哈说:“我也就是说说,就是说说。” 阳光明媚,春风轻柔,李小红在农庄里听取研究人员的报告,春困秋乏,她有点昏昏然。 这两个研究人员经过大量的试验,得出的结论是:空间是有灵性的,随着物种的增加,会自动扩大它的容积率。 以前空间在李小红手里时,以洗衣服为主,每次增加的容积率是所洗的衣服的体积。种地时扩大的容积是收获的粮食体积。 但如果从外界直接带入人口或牲畜,所增加的体积都是不同的,人为万物之灵则增加体积是最大的,可以给出一平方左右一间小屋子的容积,勉强能容纳一个人在空间里面的生活。而其他的牲畜视体积不同,而有所不同。 李小红听着他们的调研报告,忍受着他们指责的眼神,那眼神仿佛是说,你那个空间这么多年,吊儿郎当,晃晃悠悠,不慌不忙,才进化到这种程度,难道不应该羞愧吗? 李小红其实有些迟钝,脸皮还有点厚。她没把这些人的眼神当回事儿。 拿着这个报告,她提出了一个问题,这个空间是有限额的,在她几年前做试验时就知道,空间的池塘洗的衣服多了就会失去洁净能力,第二天才能恢复。 这就意味着空间是拥有发展能力的,但一定是有发展界限的,只是这两个人还没有研究出来而已,为避免把空间胀坏,保持可持续发展能力,她还是决定不能急功近利,毕竟真正的主人是她,真正爱惜空间的也是她。 凭自己胸无大志的个性,她也认为,能认她为主的空间,并不是一个可以开疆拓土,成为一国领土的空间,最多也就是帮助自己养家糊口,帮助大家渡过困难的作弊小工具而已。 这两个研究人员,研究出了空间的发展方向,却没有估量出它也是有限度的,一个空间的胃口有多大?如果把全国的人塞进去,撑破了,又该当如何? 李小红本想把空间当成家族财产传承下去,没想到会遇到灾害,更没想到,现在这个空间不由她一个人说了算,它承载了太多人的希望。 新农庄里的麦子即将收割,李小红把收获的事全权交托给了刘大牛,自己脱身一切事物,天天都在空间里。 没人发现,包括李小红自己,只要李小红呆在空间的时候,空间明显更加活跃。 肥料和水的吸收速度,会有所增加,两个研究人员穿着青衫大袍,趴在地里研究粪堆的时候,发出奇怪的感叹,空间的规律又变了。这真是一个奇妙的地方! 最近这两个研究人员的研究重点,从土地转移到了水源。其实李小红觉得水才是空间的根本所在,当时空间初露相时只有一个池塘,里面可是只有水,田地是自己后来改造的。 看上几十个盆儿,装着各种东西,有泡着衣服的,有放了几只虫的,有放小金鱼的,还有泡了一盆小白菜的,李小红似乎来到了菜市场。 刘大妈与官府中人打交道很熟练,与知府常太太密谋的第二天一大早,府城最繁华的街道上,一家崭新豪华的商铺开张了,上写大大的“粮”字,这一个粮字安抚了城里的人心,无数的人拥挤在商街上,等着看个明白。 衙役们清了一块空地,居然和新铺开张一样,放了挂鞭炮,热热闹闹的开了张,有嗓门清亮的衙役宣布:各家带好户籍册,每人每天限购二两,无论粗细,人人均等。 人群轰然而动,有老实的跑回去拿户籍了,有计较的跑来和衙役吵:“二两哪够人吃饱?”,更有那聪明的,自己开始排队,让熟人帮忙拿户籍去,谁知道有多少粮,先拿到手里心不慌。 还有那大粮商囤积居奇的,看到官府放粮,心慌了,人群中迅速跑来一些人,找相熟的衙役打探消息。得到的消息居然是官府有粮,有很多粮。 知府衙门第一次喧腾起来,这是常太太入驻知府衙门后,第一次感受到知府夫人的荣耀,“贵客盈门,这才是贵客盈门。”她喃喃自语地站在二门口迎客。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府城里的贵客差不多人家都到齐了,你看那是致仕的何相公家的掌家夫人,这是陈将军的母亲,那是粮商协会会长的夫人白太太,男人们都在前院由常大人接待。妇人们都聚在后院由常太太招待,夫人路线在中国上下五千年永远通行。 你看何夫人说得多动听:“知府大人竟然能筹措到这么多粮食,在这大灾之年,真是功德无量。” 你看陈老夫人多会说话:“家里已经几天没揭开锅了,咱们的关系都已经这么好了,能不能给我家多卖几天的粮。” 常大人在前院也一样的问题,想买粮的,想打探消息的,想知道官府底细的,大家都是老油条,h一怕h一? 常大人在和一群不想打交道,又必须打交道的人,打着太极拳。 常太太在后院与一群锦衣玉食的夫人们勾心斗角,你来我往,就不说一句真话! 这才是她向往的官太太的生活啊,多么惬意! 李小红焦头烂额地看着来人,那人有些困囧地局促来回挪着左右脚,这是陈大姐儿的亲戚,那人告诉她,陈大姐儿和刘白氏干起来了,都动菜刀了! 在这个关键时刻,这个李小红分身乏术的时刻,这个李小红大展宏图的时刻,后院居然起火了! 李小红按了按眉心,咬咬牙,让人把刘大牛请来,刘大牛这几日都在组织佃户收麦子,不仅要收割c晾晒c扬场,还要集中运输到整理车间,统一脱粒c磨面,再送到粮店统一销售。 他满头大汗地跑来,听到老娘那里又发生战争,不禁愣了,要是在刘家庄,这种收获的时候,家里老娘们捉精,非让人抓起来打一顿。 他拉起衣襟擦了一把汗,问那人:“我爹呢,他没管管?” 那人眼睛东闪西闪,就是不敢看刘大牛,他本来找李小红就想柿子捡软的捏,找个人去解决问题,又不愿面对刘家当家的。 刘大牛看出蹊跷,加重语气问:“我爹怎么了?” 那人哼哼嘤嘤地低声说:“刘大叔伤着了。” 李小红吃惊地站起来,婆媳打架,伤及老公公,这可是闹大发了! 刘大牛生气了,老实人生气,后果很严重,他把卷起的袖子放了下来,转身对李小红说:“孩子娘,我回去看看,庄里的事你别管,我让大妹夫来盯几天。” 李小红看他象要吃人的样子,赶紧安抚,“家里只让一个亲戚来,估计不严重,你别太生气了,给二弟妹说话也要注意,她还怀着身子。” 刘大牛脸色和缓了些说:“你放心,我都省得。” 为了加快产粮进度,李小红和刘大妈设计了一整套流程,在空间里育苗,一块土地上多撒种子,靠着空间的优越性,多出苗,出好苗,在长到半大非常拥挤的时候,移出来,一株株分秧,栽种到空闲的土地上,这样只要肥料跟得上,一两个月很快就能收获。 空间土地有限,必须发挥最大作用,现阶段最节省时间的办法,就是用空间育苗,二三天就能长得外界三个月的程度,为了保持土力熵情,刘大妈运了大量肥沃的黑土进去。 也不知刘大妈怎么和知府常太太商量的,居然府城周围受冰雹灾害的农庄都拨给李小红使用,大量的平民和灾民被组织起来,进行分秧c耕种c锄草c浇水,那被打成千疮百孔的土地,熵情很好,肥力也好,能不好吗,那么多青苗被打成碎片埋了下去,这可是上好的青肥! 人人都有活干,人人都有希望,看着地里重新铺了上绿色,中国几千年来的小农思想占据了上风,许多人在庄子边上搭了窝棚,不用人催,主动天天在地里忙活,看着地里一天天接近收获,就算忍饥挨饿,大家也勒紧裤腰带,安静的守着,没有混乱,没有暴动,没有哄抢! 几十里外的刘家庄一片祥和,这里没有受到冰雹灾害,冬麦的收成还不错,托冰雹的福,粮食价格一涨再涨,刘家庄的人可以过个好年了。 刘家老宅里刘大牛沉着脸,看着炕上的老父亲,和畏畏缩缩的两个女人。 刘二牛捂着头,蹲在门口,觉得自己真是没有脸见大哥,没有管束好妻子,没有阻拦住母亲,还让老父亲受了伤。家门不幸啊! 在刘白氏和陈大姐儿的你一言我一语中,刘大牛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都怪这个贪图享受的媳妇,现在粮价这么高,几十年没遇到过,当然要卖了粮食,攒点钱。” “我都四c五个月身孕了,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娘把家里的粮食全卖了,一点没留下,我们吃什么,喝西北风啊!” 刘大牛烦燥地大吼一声:“所以你们就动菜刀。” 两个人自知理亏,都不吭声了。 躺在床上的刘老实伸出手,安抚大儿子:“别生气,我没事,她们不是有心的,是我拦的时候没站对地方。” 刘大牛看着这样的父亲,心头一酸:“爹!” 刘白氏看着一生的老伴这副模样,心里也是难过:“他爹,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一向泼辣的陈大姐儿也落泪了,平日里公公都是向着自己的,要不是那天急着拦婆婆卖粮,怎么也不会动菜刀。 刘大牛难过地问母亲:“大宝娘每月都给你家用的,难过不够你生活吗?” “那不是看着价格好,想着丰年备灾年。” 刘大牛转身问弟媳:“就算母亲卖了口粮,你不会跟我们救助吗,至于动刀子,你心里可还有这个家,可有爹娘?” “不不,是娘不小心砍到爹的,不是我啊!”陈大姐儿慌乱地答,这指责太严重,她若是担着,怕被休回家。 刘家小叔从赤脚大夫那里取了药膏,送过来,看着这家里闹腾,唉,大哥家里娶的媳妇一个比一个能干,为毛自己一咪不羡慕呢! 清官难断家务事,刘大牛想送陈大姐儿回娘家住段时间,刘白氏和刘老实坚决反对,再有几个月就可以抱孙子了,把孙子的娘送走了,难道生到娘家,那象什么话? 刘大牛看着这一家人,也不知到底叫自己回来做什么,训母亲有爹拦着,罚弟媳有爹娘拦着,罚二弟全家都不同意,最后只得留了点银子走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适合别人的未必适合自己!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传道 甘肃玉门关,黄沙一如既往地漫天漫地,哨兵们躲在岗哨后面,避免被风沙正面吹上,眼睛一旦被风沙迷了,还需要找水清洗,费时费力,大家都眯缝着眼睛向外观察。 刘三牛费尽心机总算从后勤处的小兵那里套出来,近期一共有六个带着四川口音的新兵,分派到了不同的分队。 刘三牛每日打着关心队友的旗号,趁着空闲时光,到新兵所在的分队一一探查。 陈将军近来很烦躁,全国性的饥荒,不仅影响到平民的生活,也影响到了部队,虽然拖欠军粮年年有,但今年更严重。 这些年,除了抓好军务之外,他的一个重要工作就是抓好军粮的供应。他想尽了各种办法,象各地部队普遍通用的吃空饷,在驻地旁边开屯田,每餐尽量多野菜少主食,即便如此,已快到了粮绝的地步。 这可是军队,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一旦发生暴动,他这个将军只有砍头的结果,这还是最好的结果,如果拖累九族,拖累父母c拖累妻女,他都不敢想,一想就觉得喘不上气来。 陈将军天天在军营里转悠,想要发掘点可以吃的东西,这几天,他转到东也见到刘三牛,转到西也见到刘三牛,各分队都能见到一个人,只能说明一个情况:此人乃奸细! 带着亲兵,陈将军悄悄尾随在刘三牛的身后,发现此人勘查范围很固定,就那么三四个分队,也不出军营,不出军营怎么传递消息,难道是个不敬业的奸细。 这一日,陈将军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走到窥探的刘三牛身后,低声问:“在看什么呀?” 压低了身体躲在坡后的刘三牛悄声回答:“看那个人呀!” 他骤然反应过来,用力回头,差点扭了脖子,瞪大眼睛看这眼前的人,普普通通的衣衫,毫无亮点的长相,丢到人群中没人能认出来。 “你差点吓死我,悄悄站在我身后做作什么?” “问你啊,你神神秘秘地在做什么?” 不知为什么,刘三牛看着这人,莫名地觉得有些危险,明明是在笑,却让人觉得笑里含刀。他的直觉告诉他,此人不好惹,一定要说实话。 他干脆坐了下来,让自己的位置比旁人低,是容易降低旁人警惕心的一种方法。 “我怀疑军营里有人是罪犯。” “这不是很正常吗,散兵游勇很多是在家乡混不下去,才进来的,罪犯,哼,只要不是杀人大罪,还是等他能从战争中活下来,再清算吧!” “可是此人与我家有深仇大恨,若他换个名字,甚至有了战功,我家怕有灭顶之灾。” “行啊,小子,还知道未雨绸缪。”陈将军上下打量这个小兵勇,身板倒是结实,不知武艺怎样。 “来来来,走两把。” 陈将军拉着刘三牛就要比试比试,刘三牛看此人年纪较大,生怕伤着人家,能在军营里混到这把年纪,没伤没残,不容易。 陈将军的眼光多厉害,三拳两脚就知道刘三牛未尽全力,翻滚腾挪之间招式更加凌厉,刘三牛不能再行避让,若不想自己受伤,就必须出全力了。 刘三牛在马帮混的时间长了,单兵作战能力很强,简单地说,就是和别人抢地盘的时候,一个人能单挑一群人,真要他和旁人配合打群架,可能效果还不如自己上! 陈将军毕竟年龄大了,体力不济,虚晃一脚,脱离战斗:“好小子,手下有两下子。” 刘三牛打得正兴起:“还有更厉害的,想不想来试试。” 刘三牛以前混马帮,都是洒石灰水c打黑拳,玩阴的比较多,这样光明正大的打架少。 陈将军可惜地看着这少年,一看就是个农家孩子,这样的孩子纯朴,肯吃苦,可惜没文化,就算扶上马,也走不多远,仕途无望。 “可惜你不认字,要不然” “我认字啊,估计没大叔你认得多,不过我有天天看兵书。” 陈将军摸了摸下巴,天上掉下了好苗子,真的不是奸细吗,政审是有必要的,陈将军在军队也几十年了,啥样的兵都见过,啥样的兵都带过,摸清刘三牛的底细那是手到擒来。 刘三牛不知不觉中,把自己家祖宗八代住在何方,做了哪些事,都告诉人家了。 陈将军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个少年,表面的坚强下有着农家孩子特有的憨厚。 他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声:“你说若是营里缺粮了,该怎么办呢?” 话语出口,陈将军便后悔了,跟这么小的孩子谈这个问题,难道不会让他害怕吗?他若是站起来喊几声,全营的士兵都知道了,炸营可怎么办?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刘三牛非常冷静若无其事的说:“从我生下来到现在,就没有吃过几天饱饭,饿肚子是常事,没粮有什么可怕的,可以想办法。” “周围可以去打猎,我上次巡逻还发现不少野鸡,那边东突厥人,畏兀儿人可以到我们这边来打草谷,我们也可以到他们那边去打草谷。” 陈将军满脸含笑:“你胆子可真大,没有任何理由就出去突袭别人,只要被人参上一本,可够我喝一壶的。” 谈兴上来的刘三牛,开始说起在兰州城里抢地盘时的经验。 “就是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抢地盘最好的时间是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大家睡得最熟,带上几个兄弟,几把刀,就可以平了一个堂口。” “打草谷也是一样,对外族人就不能客气,拳头硬人家才能怕你,这就是我那本兵书上说的:和平都是打出来。” 刘三牛说得兴致盎然c口沫横飞,陈将军在旁边捧场地一会吃惊的“啊!”一声,一会儿遗憾的问:“后来呢?” 一大一小,一老一少两个人,坐在军营的帐篷后面,夕阳笼罩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多少年后刘三牛回想起来,仍旧记得当时的风很轻,阳光很暖,空气中充满了青草的味道,有一位老者引导他开始思考军营遇到的实际困难该如何解决,引导他如何将空泛的兵书理论落实到实践中,融入到生活的衣食住行,如同呼吸般自然。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厚脸皮的常知府 府城外的近郊农庄里,知府常大人带着同知(知府地位相当于现今一个地级市的市高官兼任市长,同知则为唯一的副市长。)和一帮幕僚,在各个农庄的田间地头视察。 兰州城里的平民和城外的饥民相当一部分被雇佣来种地,代价是每天两碗稠糊糊。这待遇比城里的人要好得多,城里人一天才能买二两粮,要掏钱的!掏钱的!掏钱的! 城里偷偷囤粮的大户怕官府长期供应粮食,趁着现在粮价还高,也开始卖粮了,部分粮店已经开张,虽然还是限购,可城里人心已渐趋平稳。 常知府看着农民们细致的把密密麻麻的秧苗分成一株一株,再重新种下去。不忘在每一棵苗下放一捧原来根上带着的土。这样成活率才高。 蹲的太久,猛的站起来就眩晕,常知府晃了晃。旁边的人赶紧扶着他。 常知府在小地方呆惯了,当大家长当惯了,且他刚到府城,临危受命,手底的人还没收服。只能事事关心,事事都要过问。这段时日忙于城里的赈灾,城外的补种,原来壮实的人,这才到府城短短不到一月时间,已经瘦得快成纸片人了。 常知府深感管的人越多,付出的辛苦越多。职位越高,责任越重! 看看农庄里一片一片绿油油的秧苗,常大人吐出一口气,等到收获后就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睡个好觉了吧! 府城内知府衙门后院,常太太也是殚精竭虑,常知府天天在外面忙得不着家,留她一人应付那些富户豪绅。 那些富户豪绅抓不住常知府,抓住常太太也是一样的。枕头风在哪里都有效。 常太太每日忙着接待那些富户豪绅家里的夫人c老夫人c小媳妇,人生处处皆战场啊! 你看陈将军的夫人,已经成为她家中常客,自己来了都能随意的指挥人干活了。 “绿柳啊,昨儿上的茶,有点涩,今天给我换一种花茶吧!” “红桃啊,给我上点心吧,我早饭还没吃呢。” 常太太不敢应这些夫人们的任何要求,谁知道需要多少粮食填补呢。 尤其这个陈将军的夫人,她可是为了军粮而来,按规定军粮由本地筹措三分之一,其余全是中央拨付。 目前全国性的饥荒,军粮就只好拖欠着,谁都知道,军粮不足,军心不稳。 可是人只能先顾着眼前,若是城里的人吃不上饭,只怕这知府衙门立时就要被人砸了。 兰州城内新开张的官府粮店里,常知府看着粮店后面仓库里摞的高高的成袋成袋的粮食。 这可是用城里几百个农民换来的,那几百个人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没有家室拖累,会种地。用为官府种地的名义征用的,就算一直不回去,也不会有家族和家人找上门来。 他不知道李小红把这些人运到哪里去了,对方只说要送往远方的小农庄。想来这些人在这里是做农民,到那边也是做农民,他和李小红打的交道多了,那是个善良得有些懦弱的人。 这些人在李小红手里,不仅能保住身家性命,应该过得比城里好,就冲李小红能拿出这么多粮食,这些人就不会饿肚子。 一派繁忙景象的空间里,农民们都在忙碌着,有的在锄草c有的在打虫c有的在浇水c有的在收割。每一片地的成熟速度都不同,导致不能大面积种植,所有的人都是忙的不同的工作。 李小红暂停了青苗的供应,因为空间最初改良的地块出了些问题。 李小红仔细地观察着空间里生长最快的一片土地,那是最初她深翻一锄头一锄头挖出来的,也是最初给大宝小宝提供许多零食的土地,李小红对这块地最熟悉。 可是这片地最近开始泛白,这是不正常的,土壤开始不吸水,植物生长速度变难,这阵子这片田发挥了大作用,基本上一多半的秧苗产自这里。 找了富有经验的老农来看,说是浇水次数过勤c浇水过多造成土壤盐渍化,植物就象泡在盐水里一样,能长得快么? 那两个研究人员惶恐的站在一旁,没有研究出空间的界限所在,未能及时发现空间的异常,这是他们的失职! 这是涸泽而渔啊!李小红心中叹息,这块地的生长速度最快,主要负责青苗的养育。种子刚播下去,正是需要水的时候,因此,浇水比较频繁。 而不等庄稼成熟,就被成批的运出去,运出去的时候还带了空间的土出去,空间的土层越来越薄。 虽然从外面运进来肥料和土,但是空间的同化能力有限,外界的土壤和空间本身的土壤不能相比,就象外界种地一样,熟土地和荒地的产量不一样,导致了目前生长速度减慢,土地盐渍化板结。 李小红拍拍手站起来,“种一茬黄豆吧,养养地,缓一缓,注意要轮换种植,不能一直只种一样,地也有营养不良。”转身便去看下一块地。 那两个研究人员愣出了,难道不是砍头,不是挨鞭子,最轻也得是个滚蛋吧。居然给了他们补救的机会。两人感激的跪下抱拳:“夫人,大善!” 李小红吓了一跳,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这边的人怎么动不动就跪呢?对她行这么大礼合适吗? 兰州城外新农庄里,常知府屈尊降贵来到刘家。 近日,刘家农庄不出产青苗了,眼瞅着一片大好形势,不能维持下去,常知府着急了:“敢问刘夫人,最近秧苗的产量少了很多。不知是何原因,我能为您做点什么呢?” 常知府这是恨不得自己撸起袖子,帮李小红庄上的农民们种地去,关键时刻怎么能掉链子呢? 端坐在堂屋正中间主人位的李小红有些踌躇,这个怎么解释呢? 一旁站着的刘大妈,略略上前半步,沉稳的答道:“刘家在古浪县所有的青苗,可是全都运上来了。新养育的苗毕竟需要时间。” 常知府有些面皮发黑。虽然有着条件交换,就算没数,他也知道青苗的量远远超过当时的约定,多出来的都是没有掏钱的,这样理直气壮的来质问人家,这脸皮可真厚啊! 刘大妈就差明着说了,常知府有点挂不住,这女人这么尖酸刻薄,难怪一辈子嫁不出去,他暗暗地腹诽。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刘家的兔子 虽然就差被人骂出去了,可是常知府还坚持着不肯走,若能再有一波这多的青苗,就能和正常年景间的春麦收成相当了,边军府兵的军粮就能筹集全了。 常知府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人,他知道,甘肃离边关近,没有这么多的边军府兵的保护,老百姓们过不上平静安详的日子。 暗暗咬着牙,常知府决定厚着脸皮,张嘴要:“刘夫人,您看能不能再努力一把,咱们这里可是驻军大户。军粮告急,边民危险。” “哎哟哟。”李小红忽然想起了什么拍着手,站起来。 你说怎么忘记了,三牛当兵也没有粮吃啊。李小红心里暗自责怪自己,考虑问题真不周到。 现在该怎么办呢?空间里头刚刚制定下来产养结合c以养为主的政策。要把空间重新养护回来。 李妈妈前一阵子存的大量的粗粮c细粮,基本上都送到城里去了。 她对着刘大妈闪了闪眼睛,刘大妈明白她的意思,这是想送客,又不知道该怎么送。 刘大妈上前一步,对常知府恭敬的说:“刘家已经尽力了,你也看到家里原来在古浪县的产业里,所有屯的粮,都已经送到城里了,家里可一点没留。” “原先预备的青苗,是打算我们自己家庄子用的,也都运送周围受灾的庄子用了。” “其实您不如让让知府夫人开几次赈灾募捐大会,让城里的富户们也出把力,留个名。好过在这里蘑菇。” 刘大妈随手把桌上的茶碗递给李小红,让李小红喝茶。 李小红端起茶碗来,默默的品着茶。 没有达到目的的常知府,看李小红端茶送客,再厚的脸皮也坐不下去,告辞走了。 发愁的李小红,拉着刘大妈跟她一起坐下,“你说,三牛要是在那边饿肚子,咱们可怎么帮他呢?” 刘大妈身为刘家大总管,最了解刘家的家底,“那就准备一袋面,附上一封家信,让人捎给,看看他近来如何?” “对,一两袋面,家里还是能抽出来的,写封信给他,顺便再带两只兔子给他,就算那边离沙漠近,沙漠里也有红柳和梭梭柴,多少能喂养几只兔子,兔子繁殖能力快,一年就可以繁殖出来好几十只。” 李小红有些兴奋地和刘大妈说:“你不知道,养兔子来钱真的快,毕竟是肉食,价格也好,就是吃的太多了。” 刘大妈看着已经发散出去的李小红,忍不住笑开了,跟着这样永远充满旺盛精力,永远把事情往好的地方想的,热爱生活的主家,可真好! 风沙弥漫的玉门关。刘三牛欲哭无泪的看着跟前的三只兔子,他当然看出来,这是种兔,一公两母,可是他是来当兵的呀,难道嫂子以为他是火头兵吗?还能在这里养兔子? 跑的颠颠儿的陈将军,飞一样的过来。“小牛啊小牛,听说你家里送吃的来了?” 刘三牛已经知道陈将军的身份,立马起身,敬礼。 “是的,将军,家里送了一袋面,还有三只兔子。” “好啊,好啊,送吃的好,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种地的。” “种地的好啊,有粮吃,哎,这兔子怎么是活的?” “这是种兔,用来繁殖的。” 刘三牛看着眼冒红光的陈将军心想,他不会想把这个兔子熬汤喝了吧,这个太浪费了,这三只都是大嫂精心挑选出来的种兔。想起上次运到兰州城那几千只兔子,他就知道,嫂子肯定又想鸡生蛋,蛋生鸡,最后收获一大群鸡。 事实证明,刘三牛想多了,陈将军拍着他的肩膀,鼓励道,“最近的训练艰苦吧,人要想奋进,就得在年轻的时候多锻炼,” 临走的时候轻飘飘的溜了一句,“把面粉和兔子都放到后勤部吧,让大家也能喝一顿热呼的,我安排他们把兔子喂好,年底的时候看大家能不能吃顿兔子肉。” 刘三牛在背后行军礼,大声的喊道,“是。” 笑得贼眉鼠眼的陈将军,不敢回头去看刘三牛。心说,如果每个士兵家里都能送袋面过来,自己的军粮就不发愁了。 玉门关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没有风没有扬起沙尘。当地驻军军营里发生了一件重大的事情,后勤部的兔子走失一只。陈将军召集全体士兵,开始训话。 “大家要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只兔子,它是一只优良的种兔,它意味着以后的千百万只兔子,所以这是我们部队珍贵的财务,各大队注意轮流出去寻找,不得扰民,如发现敌情,迅速回报。” 士兵们一听自己的几百万只兔子丢了,眼睛都红了,被点名出去寻找兔子的部队,嗷嗷叫着冲出军营,没有被点到留守在军营的,遗憾的看着出去撒野的兄弟们。 陈将军心里在流泪,他容易吗? 为了让这些士兵的目光从军粮上,转移开目光。他需要想出多少主意和办法,才能不让这些年轻的士兵们暴动。 不得不说,这也是一个好办法,第一天放出去的士兵们回来,竟然带回来了几十只野兔和野鸡,野兔和野鸡肉吃起来很柴,没什么肥油,在这种时候,士兵们都不讲究。 第二天放出去的士兵们带回来了一个商队,商队说他们是沿丝绸之路而来,大唐的居民应该守护他们,可是土兵们怀疑他是奸细,两边争执不下,干脆全部绑了回来。 既然带回来了,那就应该好好审,陈将军正愁怎么转移这些士兵的注意力,派人轮流审问。这也是练兵的一种不是。 有附近的村长到军营来抗议,平时从未见士兵离开军营,怎么最近士兵天天在外面晃,有的是还跑到居民那里偷鸡。当成野鸡上交伙房,就为吃点好的。 军营里出面接待的人,如同外交官一般,严辞告诉当地居民,“军营丢失了重要财务,正在寻找中,务必请当地的居民给予配合,做到军民鱼水一家亲。” 被恭敬地送出军营老村长,迷惑地想着军营里能有什么样的重要财物丢失呢?他很自然的想到了兵书和情报之类,听起来很严重啊!。 打破头,他也想不到居然会是一只兔子。 这个寻找兔子的活动一直持续下去,直到运送军粮的部队到来,才告一段落。 士兵们都很遗憾,像这种能出去放风的机会,真是难得。天天围着刘三牛问刘家能不能再送几只兔子来,也好再丢一丢。 周围居民,合十感恩老天爷,终于把这群活土匪关回军营了,他们所过之地,就和蝗虫过境一样,别说野兔子c野鸡找不到了,连家畜和成熟的庄稼也不能幸免,总得被祸害些。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长安城里的云家 繁华的长安城,泱泱中国的首都,宽广的朱雀大街,热闹无比,即便在夜里也如白昼一般,通宵达旦营业,夜市上各种吃喝玩乐的东西层出不穷。 有诗为证: 北堂夜夜人如月,南陌朝朝骑似云 南陌北堂连北里,五剧三条控三市。 弱柳青槐拂地垂,佳气红尘暗天起。 汉代金吾千骑来,翡翠屠苏鹦鹉杯。 罗襦宝带为君解,燕歌赵舞为君开。 皇商云家在朱雀大街上有一个三进的宅子,并不大,云家只是所谓的皇商,绣品的利润并不高。挣得也是辛苦钱。与其他的皇商相比,云家更简朴些。 云大娘翘首站在后花园的门口,心疼的望着园内。刘三姐儿正在被一个老嬷嬷教导,这个老嬷嬷可不简单,是云家花了大力气,托了人才雇来的。 这是宫里出来的老嬷嬷,待人待已都很严厉,嬷嬷的每一步都是三十公分,立时正身,平视远方,两手永远在腹胃部,揖礼时四十五度就是四十五度,可以用尺子去量,举止雍容闲雅,在茫茫人海中,一见难忘。 而刘三姐从小在农家田里长的,走路自由散漫,爱拖着脚走,还有些晃肩膀。为了这个,不知道挨了多少打。 三姐儿不仅要学各类行礼c迎宾的规矩,宴请时的各种讲究,还要从行走坐卧c举手投足细微处开始练习,但凡犯一点错,就会打手板子。越是这种细微处越是体现一个人的出身和教养。 看着老嬷嬷下课了,云大娘从身后仆妇的手里接过盘子,迎了上去:“嬷嬷,快来吃点点心。” 还未说话,云大娘的眼眶先红了,扯出小手帕抹着眼泪道:“都是我拖累了丝儿,她自幼跟着我,在那荒乡僻壤,规矩没有学好,嬷嬷,你千万见谅,多有点耐心。” 那老嬷嬷在宫里见的女人太多太多,象云大娘这样,动不动抹眼泪的,也多了去了,那演技可比云大娘精致得多,人家那眼泪说来就来,云大娘的眼泪只有看见女儿受苦时才真的流,平时只是做做样子。 这种演技,嬷嬷表示太不认真太不走心了,可是没办法,人家命好,不仅自己命好,女儿命也好,都有好人家娶,不象宫里出来的大部分宫女状况凄凉,无人供养。 可是受雇于人,就得对得起自己这份薪水,嬷嬷做出一副慈祥的面容,对云大娘说:“夫人放心,小姐很能吃苦。虽然在小地方长大,一点也不娇气,能吃苦有韧性,以后必定有大作为。” “哪里哪里,我这当娘的,只希望她平平顺顺就好。” 刘三姐接过一杯茶水,端庄的坐了下来,看着母亲和嬷嬷两个人在那里演戏,其实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谁也骗不了谁,可是还要天天演情深义重的戏码。 无论经受多少的精英教育,她始终学不会娇柔造作,装可怜扮小白花。为了这一点,云大娘不知骂了她多少回。 “我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自以为自己坚强勇敢,其实,柔弱的人才更能得到周围人的怜惜,更能得到周围人的帮助。” 这是云大娘的经验之谈,当年她跟婆家关系闹得很僵,随着丈夫到边疆去后,又没有留下一男半女,后来婆家直接把她的嫁妆都还给了,视同她已经改嫁,与自家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云大娘现在出门都是用的闺名云十三娘出去。 若不是娘家老祖宗一直关照她,她坟上的草都长老高了。 所以吃一堑,长一智,云大娘希望三姐儿能和婆家关系处好,即使表面上的好也成。 云大娘到了京城后,问三姐怎么攀上的婆家。 三姐很茫然,她对现在的婆家一点印象都没有。 后来云家花了大力气,拐着弯儿从对方家里下人那里打探出来。 原来三姐腊月里头陪着家里的老祖宗到寺庙上香。因为自幼生长在边关,与京城人的生活习惯c谈吐举止各有不同。三姐不被兄弟姐妹所喜。 若不是老祖宗,看着云大娘这么多年只有她这一根苗,处处护着她,她在京城也呆不下去。 所有的舅母和姐妹们,都一窝蜂去了正殿,想求个好签。只有她孤身一人,去了偏殿。 偏殿供奉的是十八罗汉,与她小时候在村里的小庙里见过十八罗汉的大同小异,很有亲切感,一个个丑恶不堪,却又是菩萨心肠。 刘三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旁边传来一阵喧哗,有一个老妇人晕倒了,周围的人都散开远远的,老夫人衣着普通,身边没有仆妇,看样子是一个普通人家的老太太。 三姐儿从小干农活,很有一把力气,一把老太太背了起来,送到了云家订好的厢房里。从小在野地里长大的孩子,多少懂一些急救的知识,给老太太按压了胸口,老太太喘过一口气,便匆匆离开了。 三姐把这视为举手之劳,扭头便忘了,那老妇人并没有忘,如此善良,能独当一面,能处理紧急事务的,而且这么小年龄的小姑娘,在京城不多见。 打听清楚了,这小姑娘是云十三娘的独生女儿,云十三娘在京城贵女中,自幼便有仗义疏财的名声。 老夫人听了觉得,这小姑娘应该很适合自己家武将风范。便请了媒人上门求亲,云家一看这不起眼的小姑娘,竟然有四品武将家里嫡子前来求亲,自然大喜,一口答应。 四品武将在京城这个官如牛毛的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就是个中不溜。 可是对于商人出身的云家来说,已算高攀了,更何况,刘三姐儿本是个养女,原本就是老祖宗怜惜云大娘孤身一人,才把她留在京城,多有照顾。 云家轰动了,这么一个没根没底的孤女怎么能得着这么好的婚事? 一时之间暗潮涌动,有想要替婚的,想把自己的女儿顶嫁出去。又有想要攀亲的,想把三姐儿挂到自己这一支的名下。 最后云家老祖宗一锤定音,对方求的是刘三姐,说明早已相中了这个人,不能顶嫁,也不能改到别房去。 这才有了把云大娘从边城调回来一事,云大娘知道了所有的事之后,千言万语只化成在老祖宗面前的一跪。 老祖宗是云大娘的祖母,把持云家四十多年,在云家具有绝对的权威。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云大娘这泼出去的水,要想回到云家,原本是不可能,但是有老祖宗支持,云大娘硬是在云家站稳了脚跟。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大明宫内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长安城里繁华丝毫不受全国饥荒的影响,歌照唱,舞照跳,大唐长安仍然是世界西方和东方商业c文化交流的汇集地,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国际大都会。 可是大明宫内皇上李世民忧心如焚,这饥荒还没过去,又传来四川水患,建州的老鼠又冒出来,你说这老鼠怎么杀不尽,斩不绝。 难道真的是自己杀气过重,上苍给予的惩罚。 然而帝者无亲,霸者无情,尸山血海铺就漫漫帝王路,从来不止是敌人的,也包括自己血亲骨肉的。兄不兄c弟不弟c父不父c子不子,君不君,臣不臣,俱在一场武德九年的玄武门之变。 若是自己讲究兄友弟恭,骨肉亲情,自己这一支只怕早就灭绝了。 李世民坚定着自己的决心,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要不是自己先下手,遭殃的就是自己,若不是自己当时壮大了天策府,得到关东豪杰的归心,使父皇投鼠忌器,没法把自己舍弃,把自己的下属卸磨杀驴。只怕自己也和两位兄弟一般,儿孙无人幸存。 天下平民都在忍饥挨饿,皇上忧心得吃不下饭,皇后就要做出母仪天下的表率,要求三宫六院节省开支,许多皇商的销路都被砍断了,原本云家也在被缩减的范围内。 且不说大明宫里皇帝夫妻怎么折腾,就看云家上下凄凄惶惶,消息一传来,云家主持生意的大老爷和二老爷难过得都绝食了。 现在民众连饭都吃不饱,哪有余钱来做衣服,做绣品。连皇宫里的销路都断了,云家可怎么办呀?今年云家的利润增长点在哪里呢? 经过多方的奔走,托关系,走门路。官里只传了一句。只有等饥荒过后,皇上c皇后心情变好了,才能重新恢复宫里的供给。 就在云家老小觉得前景堪忧时,云十三娘回来了,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访了宫里的王大总管,居然被接见了,居然呆了好一阵子,居然被好言好语的送了出来。 没几天过了就传来消息,公布出来的购销名单中,云家的份额没有缩减,也不知是有人看云大娘和王大总管关系好,多多拍马屁,还是王大总管暗地里的关照。 总之,云家上下恍然大悟,老祖宗就是有慧眼,打小偏心十三娘,偏心了这么多年,果然是有道理的,看这母女两人多有福气,一个孤女攀上了这么好的婆家。一个被夫家摒弃的妇人,攀上了宫里的王大总管,你说人家咋这么有运道呢? 只有羡慕的,没有眼红的,毕竟云家每一个人都沾上了好处,云家空前的团结和睦起来。 每个人都认为,这主要归功于老祖宗持家有道,慧眼识英雄。 老祖宗也坦然打开了自己的私人小库房,给三姐添妆,以前想偏心,还担心儿媳妇孙媳妇有意见,现在可好,大家都知道,十三娘有了宫里的关系,可以光明正大的偏心喽。 就说心胸宽广c自强努力的女人应该会有好报,她眼巴巴地看了一辈子,终于等到了十三娘有好报的一天。 繁华的大明宫因为皇后娘娘的贤惠,缩减开支,曾经灯火辉煌的宫殿,现在变得黑沉沉,一队队的太监宫女打着昏黄的气死风灯,穿行在其中。 王德王大总管,安静的低首站在屋外。那屋里传出来“噼里啪啦”的声音,知道皇上又把奏章扔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平民们闹饥荒,地方上闹灾害,军队闹暴动,各地要粮c要救济的折子,如雪片般飞来。 王大总管抄起旁边小太监手里的盘儿,送了进去,得让皇上消消火,天天这样忧心,夜不能寐,这可怎么受得了? 他换了一副笑脸儿,热情洋溢地对着愁眉苦脸的皇上说:“皇上有好消息,奴才的家乡赈灾赈得好,虽然受了冰雹灾害,可补种得及时,今年还能收一茬,整个甘肃道没有上报要求救济。” 李世民登基不过十几年,已见鬓间白发。他闻言大喜,“快快把甘肃的折子,给朕翻出来。” 甘肃的折子中规中距,文采也不甚出众,就象甘肃道给人的感觉永远灰楚楚的,除了黄沙就是黄沙,纯粹的制式公文,淹没在折子的海洋里,很难发现。 折子里只说,甘肃道本身受灾,不是很严重。只是受到周边省市灾民的骚扰,治安秩序有些混乱。在知府衙门的有力组织下,本地大户纷纷捐粮c捐款。 目前受灾片区的补种工作已经完成,预计因灾害引起的粮荒,将于秋季收获完成后全面平息。 在府兵的帮助下,治安也恢复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好折子啊!”李世民感叹道,“这真是朕今天看到的最好的折子,通篇没有叫一声苦。喊一声累。没有提出跟朕要一颗粮。” 李世民激动的转身对王德说:“这样的官儿要好好提拔,发挥他的作用,让他到受灾最严重的地方去。” 王德吓了一跳,这是不是叫好心办坏事儿,赶紧说:“此人刚刚才提拔上来。在提拔速度过快吧?” “而且该地灾害平息,主要功劳在于当地民众捐粮捐得多。这位官员到其他地方,没有这样的群众基础。人还是要在他熟悉的地方,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对,不如给当地的捐粮大户发个表彰,以儆效尤。” “奴才认的小兄弟,听说,在此次捐粮中,也带头捐了不少粮。” “你结拜的兄弟,来说说怎么回事儿?” 昏黄灯光下,夜已经深了,两人还在津津有味的说着,那穷乡僻壤里的一家人。有可爱的双胞胎,有身残志坚的男主人,有热情纯真的女主人。 两人还特别会种菜,冬天里也能种出香甜的瓜果。 “谁在里面?” 雍容华贵的皇后,站在院中,听着屋内皇上爽朗的笑声,低声问旁边的随从。 “是王大总管。” 皇后轻轻舒了口气,只要不是后宫嫔妃就好。 她击节赞叹道,“王大总管在潜邸时,就一直照顾皇上,越来越有心得,越来越周全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巡逻遇险 很久没回家的刘三牛真的想家了,借着同袍让他要兔子的时机,往家里狠写了几分家信。 给大哥大嫂的那一封信,要求最多,充满孺慕之情,要冬天的衣袍,让嫂子给他做多多能长久保存的干粮,这出门长途拉练练兵要自备干粮,这事只能拜托给大嫂啊。对了,还需要两双,纳得结结实实的千层底儿老布鞋。 给父母的那封信,最琐碎,叮嘱阿娘和二嫂好好相处,以后还得指着二哥二嫂养老呢,叮嘱二哥二嫂好好孝敬爹娘,有他这个做弟弟的盯着呢!啰里啰嗦一长串儿! 给大姐二姐的信里,充满了慰问,中心思想是有娃的好好带娃,没娃的赶紧生娃。 给四弟的信里充满了鼓励,趁着年轻,多学习,多锻炼,多多历练自己,多体察民情,多想想如果自己成为,一个小县城的县令,该怎么做?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一定要做一个有责任心的好官! 出门在外的刘三牛,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忠厚,但是已经不能用老实来形容了,在马帮里,他学到了一起和看人的脸色,在军营里,他学会了机变和油滑。还有那本时时揣在怀里的兵书,让他学会了很多迂回婉转的,兵家之诡道! 俗话说的好,吃惯的嘴,跑惯的腿。这些兵痞嘛,被发出去野了一回,并不满足于被关在军营里,日日闷头训练。瞅着机会就要跑出去撒野,李将军为了让大家过渡一下,各小队轮流出去巡逻。 夏天天气干热,沙漠里更是旱得一滴水都没有。今天轮到刘三牛所在的小队出门巡逻,大家都盼了好几天,刘三牛也偷偷的把弓箭带上了,临出门儿看着旁边同袍,说:“八斤,你怎么了?还带两把刀?” 对方歪歪嘴说:“你不也是偷偷藏藏了弓吗?”眼睛瞟着刘三牛衣襟下露出的一个弓的半个头。 两个对着挤眉弄眼了一番,大家都知道对方是要打算出去干什么,搂着肩膀嘻嘻哈哈的出了门 他们今天要巡逻的方向是一大片戈壁滩,运气还挺好,戈壁滩上有片绿洲,中午可以在那里歇脚,说不定还能洗个澡。 夏天天气太热,人不停地出汗,身上的衣服,白白的泛着一层又一层的盐花。 军营缺水,没法勤洗澡和衣服,有那么一段时间不洗,身上的衣服,就全糟了,一碰就成碎片。 能洗个澡,洗个衣服,那可真是夏天的享受。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几十年的老兵油子,大家都不知道他的本名叫什么,就叫他老油,即“老油条”的简称。 大家的警惕性都不高,这是夏天,突厥人和维吾尔人都忙着放牧c唱歌c追情人。 只有在那没有饭吃的冬天和青黄不接的春天,他们才会骑着马儿,从沙漠的深处走出来,抢粮食,抢女人,打草谷, 刘三牛一行几个人,一路上,悠悠哉哉,嘻嘻哈哈,还在草原绿洲的边上打了一只野兔。 突然,老油低伏了下去,冲后面的几个人做了个手势,匍匐行军是训练一内容,后面几人下意识地趴下去,开始匍匐前进。 刘三牛伏到老油身边,低声问他怎么了,明明周围,就没有什么动静。 “你听,”老油把耳朵趴在地上,几个人也学着老油条,把耳朵趴在地上,里面有轰隆隆的震动声音,声音越来越大,老油低声说,“寻找地方隐蔽,这是有人骑马过来了。” 这时候队长的权威都不如老油的权威,老油条毕竟在军队几十年,能把命保住,这就不得了,作战勇不勇敢不知道,但是保命的经验肯定丰富。 大家随着老油的动作,缓缓掉头,向着沙丘后匍匐前进。 刘三牛所在的这个小队,不足十个人,级别比较低,小队里有老油这样的老兵,也有刘三牛这样新入伍的新兵,合理配置,以旧带新。 他们出门没配马匹,巡逻只是附近的几十里地。 现在大家都无比庆幸,没有马匹,目标小,好调头,在这种地方能骑马的,敌多友少,过往的商队大多以骆驼为主。 老油安安静静的趴在沙漠沙丘后。悠悠微风扬起黄沙,在身上覆盖了薄薄一层。周围人不知道老油是什么意思,也都随着趴那不动。静静等着黑夜来临。距离实在太近了。他们只要爬到山丘顶上就可以看绿洲上的人。 做士兵尤其做伺候,潜伏是一项必修课,有时需要潜伏一天一夜,任由身边蚊虫叮咬,雷电雨雪,都不能动弹。 一旦暴露,完不成任务,往往意味着死亡。 夜幕渐渐降临,老油动了,刘三牛轻轻地甩了甩头上的沙粒,在黄沙中游动着,模仿老油慢慢的向沙丘顶端爬去。 能参军入伍的人,都想建功立业,保家卫国,刘三牛觉得自己的心脏跳的快要蹦出胸膛来。 沙丘后传来弹琴的声音,弹的是冬不拉。唱的歌有些苍凉,刘三牛听不懂的歌。老油低下头,伏在他耳边轻轻地说,“这应该是吐谷浑人的一支,他们唱的是族人对死去亲人的安魂曲。” “我们没有马,跑不过他们,现在要紧的是回去报信,让大帅有所提防。” 刘三牛点头示意自己知道,轻轻地往下滑,细密的黄沙,让他的滑行悄无声音。 他滑到坡底,对着其他的同袍,做了一手势,大家安静的四散分开。 只有分头行动才能最大限度保证消息能送回去。 黑夜中的沙漠,天空特别的低垂,星星仿佛就在人的眼前,伸手即可触到。幸好今夜没月亮,巡逻兵们占着熟悉地情的优势。 刘三牛拼命的奔跑着。微凉的空气吸到肺里变成灼热的喘气送了出来。 早晨猎到的野兔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他很紧张,第一次出任务就遇到情况。 隐隐约约的远方传来狗叫声c马蹄声,还有惨叫声。刘三牛太紧张了,分辨不出这个叫声是不是属于他的同袍? 刚才他们是分了几个方向,五个还是六个,刘三牛记不清了,记得自己是挑最偏远的一条路来的。当时想着,自己体力好,年纪轻。当然应该把捷径留给别人。 他拐着弯儿,向着旁边一个沙山往下去。他想这兵书上所言。遇到猎犬追踪,要往下风口去,狗儿都闻不出到人的味道。千万不能往上风口去,那会成为一个人肉活靶子。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配个骏马当王子 刘三牛才爬到沙山顶上,不多大一会儿,有两个骑兵带着猎犬,从刘三牛原来的道路上穿了过去。不一会儿又原路返回了。显然发现这条路上并没有人走过。 沙漠之上处处是路,处处都不是路。 必须要非常熟悉附近环境的人,才能保证不迷路。 一般人不敢告诉你,怎么在沙漠中抄近路,这是正常的,是害怕人迷路。 好在刘三牛依仗李将军对他的欣赏,多次出营跟踪那几个四川兵,保持近距离观察,对周围道路很熟悉。 刘三牛拼命的奔跑着,他觉得肺已经憋得快要爆炸了,整个腿已经疼得毫无知觉,每一步都像灌了铅一样。他仍旧在不知疲倦地迈动迈动迈动。 看到玉门关的大门和烽火台时,刘三牛第一次觉得,这个平时只能枯燥训练的军营是如此的可亲,如此让人温暖。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跑到侧面的小门那里,对上出营时安排的暗号。只说了一句“小绿洲那里发现吐谷浑人。”就晕了过去。 自从天快黑了,巡逻的小队有一支没有按时返回,军营的中高层已经开始惴惴不安,都没有安歇,尖刀营这样的特种兵部队已经二级响应了,人人都整装待发,睡觉都把行军的东西全穿在身上,随时准备着。 随着刘三牛带回的消息,让整个军营上下如同一个觉醒的巨人一般,一盏盏灯亮了,一个个火把点起了,一位位士兵走出帐篷,一匹匹战马牵出马厩,整个军营蓄势待发。 这一切,刘三牛都不知道,因为他昏过去了,真是奇怪,有危险时主角总能用各种正当的理由避过去,难道是开了外挂? 刘三牛睁开眼睛时,忍不住笑了,活着真好,回到家真好! 第一眼映入眼帘的是深灰色的顶棚,只是军营里统一的颜色,最耐脏的颜色。 他转头居然看到了老油条的脸,果然不愧是保命的神人,老油条就是老油条。 老油条倒是醒得比刘三牛早,听到声音转头看着刘三牛,两个难兄难弟的吭吭地笑了起来。 老油一边笑着,一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说:“咱们小队就剩咱们两个了。” 老油条的情况比刘三牛要危险得多,他是顺着对方的刀,就势一直滚一直滚,一个个沙丘不停的滚。他的运气真好,趁着天黑,对方还没有找到他的时候,唐朝的驻军拎着火把,铺天盖地的布满了整个沙漠。 后来听到兄弟们回来炫耀杀了多少敌人,立了多少战功,他才知道。他们遇到的吐谷浑人的先锋部队。真正的大队人马还在后头,他又是庆幸,又是后怕,若是他们碰到大部队,根本无法幸免。 刘三牛还来不及庆幸自己活着,就知道兄弟们都立了战功,还知道了同袍们都在打仗,自己却躺在这里睡大觉,这怎么能行呢? 土谷浑地形是一个狭长地带,与整个陇右道全部接壤,边境紧挨着秦州c鄯州c河州c阳关c凉州,凉州的背后就是兰州,吐谷浑人离刘三牛的家人,可比刘三牛自己要近得多了,这简直就是放了头饿狼在自己的床边睡着,这怎么能允许呢? 刘三牛想想就觉得自己快疯了,吐谷浑人可以出兵的地方太多,防不胜防,双方距离太近。 再说了自己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挣个好前程,现在当然应该在战场上。 他原本就是累的虚脱过去,身上没有什么伤,吃饱喝足,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坚决要求重返战场。 刘三牛的小队已经被打散了,找不着小队长只能去找中队长,中队长找不到,只好去找大队长。 大队长也找不到呢?刘三牛就傻眼了。 此时双方战线已经推进到小绿谷那边去,留在军营的人不多,据说受伤回来的兄弟们说,李将军试图把敌人撵到大绿谷那边去,这样战场在别人的国家,自己的田园受损就少些。 当日刘三牛回来得匆忙,没有交出出城符,这就视为任务一直没结束,小队长一ver了,军营里忙着打仗,兵荒马乱,没人顾得上他。 玉门关背靠高大的城池,占据交通要道,自古兵家必争之地,同时,也有依附于它的周围的百姓,不仅有屯军,还有屯田的,还有屯军马的。 刘三牛捏捏自己内衣的一角,那是大嫂在自己出征前给自己装了一些小面额银票在里头,生怕自己会有所需,现在正是他需要的时候,就是现在! 他好容易才在后勤部找了一个熟人出来,带他出来买战马,大部分后勤部的人都参加运粮队,保护前线后勤去了。 在沙漠里打仗,没有马寸步难行,他要参与到这一场保家卫国的战争中,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武器和骏马是必备的,武器他参军的时候已经备好。 后勤部的人对周围就是熟悉,直接领他到一户人家,不知跟人家说了什么,那户人家牵出一匹马,后勤部的介绍:“这是最优良的阿拉伯纯种矮脚马,最适合沙漠行走,是通过丝绸之路运过来。” 不知道自己身上的钱够不够买半匹马,刘三牛心里嘀咕着,什么都没说,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放到桌上,实诚的跟养马的老汉说:“这是我全部的钱,出门时家里给我带的。” 养马的老汉瞥了瞥桌上的钱,只问了句:“你为什么要到前线去,后方才安全,才能再见到你父母。” 刘三牛憨厚地笑了,这种笑容很有感染力,“老丈,我家就是陇右道的,身后有我的爹娘和兄弟姐妹,吐谷浑人要是从我这里冲了过去,我就没有家了。” “他们只能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才能冲过玉门关。” 那老汉什么都没说,伸手从炕桌的角落里,拎出了一个不知道有多少年的油腻乌黑的小罐,随手拿两个粗瓷碗,倒出两碗酒来说:“敬你!” 也不管别人喝不喝,自己喝完便抬手送客,干脆利索,毫不拖泥带水。 刘三牛出了人家的院子,还有点摸不着头脑,看看手中牵着的骏马,回头望望老汉紧闭的门户,人间处处有奇人啊!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偷袭偷袭 旌旗林立,戒备森严的唐军大营门口,刘三牛原以为凭自己当时还未交回的出城符,以及跟谁都熟的那张脸,就能进去。却没想到遇到一个特别认真的哨兵,直接把他扭送进去了,这是战时,谁管你认识不认识,哨兵的原则就是,宁可错杀不能错放。 李将军一瞅,哟,这小牛怎么被绑进来了? 宽敞的帅帐中将官们都在,刘三牛急切地表达了想要参战的愿望,坚决不肯当后方的太平兵。 将官们原来都一脸严肃,以为是逃兵或是奸细,让人绑成这样,不想让人误会也难。 竟然是个从未上过战场的小毛头,想上战场见识见识,大家哄笑了。 “不错,是个热血汗子。” “还汗子,毛长齐了没有,来,明天让爷带你上战场,只要不吓哭,就算你是英雄。” “编到我营里吧,是个先锋的好苗子。” “我有马。”刘三牛这话的意思是,千万别把他编到步军里,那他的马不就白买了,骑兵永远是战场的优势力量。 “行啊,还是有钱人家的儿郎,在马上操练过吗?” “练过,以前没入伍前,在马上打过架,挥过刀。” “去尖刀营吧!”李将军一锤定音,确定下来。 刘三牛大喜,尖刀营只有各营最勇猛的士兵才能进去,主要负责战场冲锋,最急难险重的任务都是尖刀营的。 一个文官样的主将,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以后就跟着我了。”叫来亲兵,把刘三牛带下。 刘三牛一路上兴奋地问亲兵。 “大哥,你哪里人啊,参军几年了?” “咱的主官是啥级别呀,他看上去象文官啊,不象武将啊?” 刘三牛听到回答更兴奋了。尖刀营的主将是云骑尉,正七品啊,能在战场上升到这位置,那必须有大量军功啊,意味着主官一定是经验丰富c久经沙场的干将。 尖刀营就是啃硬骨头的,任务重,第二天一大早,刘三牛和同营帐的其他兄弟一起收到出战通知。 带他的师傅仍旧是个老兵,黝黑的脸庞,眼睛里闪烁着跟老油一样的狡捷。 这老师傅教导得确实很用心,从每匹马的站位,马和马之间的距离都一一的给刘三牛细说。 刘三牛与其说紧张恐惧,不如说兴奋热血,从一个小队出门不足十人,到现在整个尖刀营,前望不到头,后望不到尾,队列整齐,就算马儿跑偏了,下一步就会回到阵中,人很多,马很多,很安静,没人提问,没人交头接耳,那样一种肃穆庄严,一种成员的荣誉感油然而生。 在刘三牛渐渐老去,与京城里的文官武将勾心斗角,天天打嘴巴仗的时候,经常回想起自己第一次上战场,那么多的士兵,年轻的,中年的,年老的,每一个人都不顾及自身安危,全力以赴,只为完成一个命令。 刘三牛的马儿跑出阵外,它还不适应在马阵中行走,总想到宽敞的地方跑跑。 师傅已经落到后面,刘三牛只能自己应付,在他和那马儿奋战时,旁边伸来一只手,抓住了缰绳,不知怎么一提,马儿就乖乖跟上走了。 刘三牛感激地对旁边的人笑笑,马上转开眼神,那人全身有一种杀气,感觉象一柄出了鞘的剑一般,而且是见血封喉的剑,刘三牛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神。 呸!还想上战场杀敌呢,一个眼神都不敢看,真没种!刘三牛在心里自己唾弃自己,鼓起勇气,看向那人。 那人见他竟敢又看回来,面露赞赏,冲他比了比大拇指。 受到鼓励的刘三牛,仔细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如何操控马匹,如何保持马匹与其他马的距离,让自己的马儿舒服又不脱队,刘三牛在细心模仿。 那人也放慢了速度,好让刘三牛看得清楚。 没有任何一个字,两人就这样在沉默中前行,在沉默中教学,在沉默中惺惺相惜。 老师傅走在后面,心里有点涩,今天新分给他的少年年纪跟他儿子差不多大,第一天上战场,任何基础训练都没有,上了战场,活下来的机会很少。 出发前,老师傅亲自给刘三牛的马蹄上绑上了毛巾,嘴巴上绑上了嚼头。 一面绑一面说:“绑上毛巾,可以防止石子沙粒塞进马蹄中,还可以让马儿走路不发出声音。绑上了嚼头不让马儿叫。” “我们是去偷袭!” “偷袭?白天偷袭?” “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对吧,我们尖刀营就是喜欢出其不意,谁都想不到,大白天里我们会去偷袭”师傅笑了。 “现在,敌人的主力和我们的主力正在对阵,谁都想不到,我们回到他们的老本营偷袭。” 以前老师傅教导别人时候,都是自己做一遍,让徒弟再做一遍,务必学会记牢。 这一次,他没让刘三牛自己上手,觉得刘三牛可能没下一次了。 明明知道,隔着一座山的那边,是自己同袍在和敌人战斗,自己在山这边,偷偷摸摸的要去偷袭,这种心理确实很刺激。 就好象锦衣夜行,怀里揣了个宝藏,偏偏不能告诉别人。 在刘三牛的兴奋c激动c紧张中,看到了吐谷浑人的大营,营帐很松散,与大唐的兵营安置区别很大。 有一个在外洗衣的妇女,抬头看到了大唐部队,惊慌失措地扔掉了手里的盆,跌跌撞撞地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喊,刘三牛就算听不懂她的语言,也明白肯定喊的是“敌人来了!” 既然被发现,就没有必要再隐蔽慢行,带头的首领做了一个冲锋的手势。 所有人都开始都开始蓄势冲锋,刘三牛旁边的那个杀神对他大喊一声:“跟着我!” 一声尖利的呼哨声,那人没有随着前锋一起冲击前辕,而是分了另外一个方向,向着军营的中帐冲去,他的身边紧随着一群人,看样子应该也是一个头领。 刘三牛毫不犹豫的追随杀神身后,战场上容不得他思考,只知道,跟着杀神,杀神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中帐里只有几个仆妇,杀神毫不犹豫地越过去,用手做了几个手势,后面的士兵分散了几个方向追去,刘三牛看不懂手势,只紧紧跟在杀神后面。 杀神往东,他就往东。杀神往西,他就往西。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抄了大本营 越过了沙丘,隐约看到前面跑着几匹马,有男有女,一见有追兵,便开始分头跑,沙漠上没有路,想往哪跑都行。 前面的人分头跑,后面的兵也分头追,杀神后面追随的人越来越少,到最后就剩下杀神和刘三牛了,前面居然两匹马又分开了,杀神继续比手势。 刘三牛再没受过训练,也知道这是分头追的手势了,这一会就看了十几回了。 没犹豫,刘三牛尾随一匹马而去。刘三牛的马确实好,又正在青年时期,前面要跟着别人跑,只能压着步子,现在终于前面没人没马了。 那马儿开始放飞自我了,撒开蹄子,尽兴地奔跑。 近了!近了! 已经可以看到对方身上的衣服的花色了。花色?原来是个女人。 那女人伏得很低,刘三牛抽出剑,准备战斗,他从来不敢小看女人,在他家里强势的永远是女人,男人都是附庸。 那女人回头望了一眼,看见刘三牛目露杀气,手握宝剑,气势如虹杀了过来,只觉得如看见招命的恶鬼般,大喊:“我投降,表杀我。” 刘三牛一听居然要投降,大失所望,说好的恶战一场,刀来剑往,大家都捅得血淋淋的回去,那才叫英雄呢! 等等,他怎么能听懂这个女人说话呢?这女人说的是汉话,会说汉话的吐谷浑人都是贵族,原来抓到一个贵族。 刘三牛兵强马壮,手到擒来,轻轻松松就把那女的活捉了,见那女人小心翼翼地下了马,手中居然抱着一个不足周岁的小婴儿。 刘三牛才恍然大悟,难怪这女人这么容易就投降了,原来是害怕伤着孩子,这个女人手中拿的有长鞭,腰间挎的有宝剑,显然是担心打斗中,如果想胜利必然要舍弃孩子,如果要保护孩子,就不能放开手脚与刘三牛打,两难的选择,这女人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孩子,放弃了自己。 刘三牛这一生见过两种女人,一种女人是如同他母亲刘白氏一般,觉得孩子就在地上自己爬爬就能长大,另外一种女人如同大嫂李小红一般,日日把孩子紧紧的抱在怀里,这女人应该类似大嫂多一些。 刘三牛没收了女人的兵器,女人很沉稳地说:“我是吐谷浑的皇后,这是太子,我要求战俘待遇,我要求见你们最高长官,我要求两国外交沟通。” “你不用绑我,我不会跑的,只要你不伤害我的孩子,我就不会伤害你。” 皇后?太子?真的假的?刘三牛狠狠的盯了两眼,没发现有三头六臂,就是很普通的女人,连漂亮都说不上。 口气有些大,都被俘了,还这么嚣张。 刘三牛没有绑她,也没动手抢孩子,据他对这种女人的了解,如果动了她的孩子,她会和你拼命。 这女人两手都护着孩子,只用两条腿控马就能和刘三牛整个旗鼓相当,刘三牛不确定,如果没了孩子做牵制,自己能不能制服这女人。 被刘三牛驱赶着,女人顺从地抱着孩子骑着马向大营走去。 路遇杀神,刘三牛大喜,“杀神,这女人说她是皇后,还有个小太子。” “喊什么,生怕人家听不到,不来抢是怎地?”杀神大怒。 杀神一生气,气势更盛,杀气都逼出来了,刘三牛吓得一缩脖子,好吧,先缩回龟壳里躲躲。 杀神想要接过孩子去看看,那女人向后一退,手抱得更紧了,这是不给。 眼光一闪,杀神把宝剑握在手上,一个俘虏不听话,说明给的教训还不够。 “让她自己抱着吧,你若硬抢,她现在就会发疯,孩子在她身边,她才最没危险性。”刘三牛说着,看杀神怀疑地看着自己,“我家大嫂就是这样,谁碰下她的孩子,她就变身成河东狮吼了,平时可温柔了。” “那你负责押送她回大帐。” “没问题”刘三牛一见杀神的眼睛又瞪起来了,立正大声道:“遵命,将军。” 一路上很顺利,为防备吐谷浑大军回撤,唐军要迅速回到大营,偷袭成果丰硕,不仅有大批俘虏,还有粮草。 战争中没了皇后c太子还无所谓,没了粮草,这仗就打不下去了,一路上被俘虏的人,默默的环绕在那女人的马后,没有人敢越过她的身前。 小绿谷中,吐谷浑大军和大唐士兵正在厮杀,吐谷浑的优势是人人都在马背上长大,控马技术好,马儿也更强壮,弓箭更不用说,每个人必备。 大唐士兵的优势是钢铁铸造技术好,刀枪剑戟更加锋利,而且人数众多,唐军比吐谷浑人要多出两倍以上。 吐谷浑人发挥优势,边退边打,他一退唐军就要追,他回身射箭,唐军刚好迎上中箭。 吐谷浑人不敢与唐军近身战,唐军的兵器锋利,善用战阵,一个唐军是猪,两个唐军是人,三个唐军合在一起就是神,整体做战能力远超吐谷浑人。 好吧,上面的话翻译过来就是,一个吐谷浑人与一个唐军对战,肯定是吐谷浑人赢。二个吐谷浑人与二个唐军对战,各有胜负,不能确定最后结果。三个吐谷浑人与三个唐军对战,肯定是唐军赢。 双方正在戮战,吐谷浑人首领叶尔波里赛依楼指挥着大军,左侧翼退得太快,把中段抛开了,他把传令兵手的旗子抢了过来,自己开始直接挥旗指挥。 有人过来低声向他汇报,他一听不由大怒,“什么?大本营被偷袭了,那赶紧回援。” 这回是真的撤退了,大军后方的李将军,看着吐谷浑人撤退的速度骤然加快,凝重的面庞放松下来,看来尖刀营已经得手了。 他大手一挥,“击鼓!”一边是真心的撤退,另外一边是真心的追击,左侧吐谷浑人原本跑得远些,马本身比唐军的马还是要强一些,跑得快,。 被抛下的吐谷浑人大军中段和右侧翼许多士兵被唐军留下。 恶耗在战场上传播,唐军已经把自家大本营都抄了,自家留在大本营的粮食和老婆孩子都被抢走了,吐谷浑人是天生的游牧民族,骨子里就有着不服输的血液。 许多士兵一看跑不了,没退路,又返回来与唐军搏斗,弯弯的倭刀拿在手上,向唐军用力挥去。不得不说,吐谷浑人放弃了弓箭的优势,来和唐军拼命,是用自己的劣势与别人的优势pk,失去了王帐的指挥,吐谷浑士兵象是睁眼瞎,只知道拼命,却不知该往哪里拼。 叶尔波里赛依楼退回营帐一看,气的差点没吐血,唐军连一点渣滓都没给他留下,所有的粮食和营帐内的人包括女人c孩子c士兵,能带走的全带走了。反抗的都砍杀了。 那一夜,安魂曲唱了一整夜,悲伤笼罩着吐谷浑大营。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战争结束 山那边的唐军大营里,灯火通明,欢声笑语。 “怎么你砍人的时候还把自己绊倒了,笨不笨呀!” “你说这次能发多少功劳和奖金,到咱们手上能有多少,我可杀了四个人呢!” “哥,你说我们明天是回防呢,还是继续进攻呢?” 尖刀营的待遇就是好,灯火通明,刘三牛看着宝贝兵书心里想着,以后不用天天抢小油灯了。 有黑影笼罩在兵书上,刘三牛抬头一看,他的偶像杀神!“将军” “不,我不是将军,叫我云骑尉。”杀神很温和,有点腼腆,不好意思地说,和战场上的那个杀神判若两人,没想到这人这么具有两面性。 “战争快结束了!” “唉,为什么呀,我才上战场。” 刘三牛急切地问,自己还没发挥啥作用呢,怎么就要结束了。 “吐谷浑的国土面积很小,人口只有近万人,一面与大唐接壤,一面与吐蕃接壤。” “这次他们进攻,是因为吐蕃在那边先挑起战争,他们退无可退才来进攻大唐,现在没有粮食,没有后续供给,士气也散了,只能垂死挣扎。”杀神拍拍刘三牛的肩膀,“不怕没仗打,明天就会有场恶仗,那残留的吐谷浑人必定拼命,你好好养精蓄锐,明天多杀几个敌人,多立点战功。” 杀神的鼓励对刘三牛很重要,他可是刘三牛的偶像,他在战场上的疾如狂风的背影,迅速的判断能力,卓越的指挥能力,都是刘三牛向往和钦佩的。 清晨,天还不怎么亮,唐军就开始拔营做饭,营帐外的拒马桩前密密麻麻的站着吐谷浑人,他们一个个赤红的双眼,等待他们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投降,要么决一死战,土谷浑人从来没有投降过,这是他们骨子里的骄傲和血统里的传承。 没有谈判,没有割地求和,没有外交官在打嘴巴仗,那些人只是在营外静静的等着,等着最后死亡的来临。 一群黑色的身影笼罩在清晨薄雾之中,安静死寂,连马儿都不再嘶鸣,他们如同一群幽灵一般,站在那里。 刘三牛看着营外的那群人,心里有些发毛,他低声的问杀生,“皇后太子不是在我们手里吗?他们为什么不来谈判呢?为什么不投降呢?” “他们已经没有生存下去的手段了,战争呈现一面倒的时候,谈判就没有必要了。” “只有当双方力量相当时,谈判才是可行的,那时皇后和太子才能作为谈判的条件,而目前。。。” “他们失去了粮草,就失去了战争的根本,国力的薄弱支撑不了长期战争,而我唐军的原则,”杀神严肃地看着刘三牛道,“犯我中华者,虽远必究!” 早饭后唐军开始排兵布阵,撤去拒马桩,此时对面的那群幽灵并没有动,他们正在安静的等候着唐军排好战阵,这是一群可敬的人。刘三牛在心中定义。 显然将军大人也是这样想的,他下令中帐降半旗,向对面的人致敬,对面的人整齐划一的将自己手中的刀剑指向天空。 李将军下令:“出剑,击鼓!”一队队士兵,手握盾牌和利剑向前稳步前进。 步兵原本就不以速度见长,他们是骑兵最好的辅助,两侧的步兵,在中间留出一条道路给骑兵,尖刀营一如既往的站在最前面,杀神突然拔剑,行了个军礼。后面所有尖刀营的人都随着他敬礼。 对面的幽灵动了,他们开始冲锋,尖刀营随着杀神的手猛地往下一挥,也向前冲锋。 剑挥了出去,砍在骨肉上,盾牌挡着对面过来的倭刀,替旁边的战友挡住侧面来的一剑,回身却看到另外一个战友帮他拦住了砍过来的一刀。 刘三牛机械的砍杀着,在这血肉的对撞中,只有力量的绝对对比,什么兵书c诡道c阴谋,早就被抛到九宵云外。 砍着c杀着c拼尽全力,猛的眼前一空,刘三牛发现自己已经冲出了战圈,折回身去再次冲入战圈中,与战友们并肩战斗。 他此时才能理解,为什么士兵们能把自己后背交给战友,因为他亲眼看到一个战友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替他挡住一只射来的弓箭,他不认识那位战友,陌生的脸从来没见过。 可是那个陌生的战友就为他这样死去,为什么,他在心中呐喊,难道只是为了一个战友的称号,只是为了一个战壕的队友,他心中含着一股悲愤,也不知该恨谁,也不知是不是该恨自己? 鲜血喷到脸上,挡住了视线,擦一把继续挥剑而上;剑刃卷了,随手捡起一把接着上;马儿受伤跑了,抓住一匹骑上去接着上。 他只想着赶紧结束这场战争,多杀一个人,再多杀一个人,就能更快的结束战争,自己的战友就能少损失一些,少受些伤。 在刘三牛把整个战圈来回冲击了三遍后,战场上安静了,没有一个敌人还站着,战争结束了!战争结束了! 步兵们开始打扫战场,此时刘三牛觉得浑身一丝力气都没有了,当最后一个敌人倒下时,他觉得满身的力气忽然被抽空了,他拄着剑滑下马背,看着马儿也累的呵哧呵哧的伸长舌头,他拍了拍马儿,低低的声音说,“老兄弟,希望你能一直陪着我。” 这场战争有诗为证: 柳宗元的乐府杂曲《唐铙歌鼓吹曲十二篇第十:李靖灭吐谷浑西海上》全文如下: 吐谷浑盛强,背西海以夸。岁侵扰我疆,退匿险且遐。 帝谓神武师,往征靖皇家。烈烈旆其旗,熊虎杂龙蛇。 王旅千万人,衔枚默无哗。束刃逾山徼,张翼纵漠沙。 一举刈膻腥,尸骸积如麻。除恶务本根,况敢遗萌芽。 洋洋西海水,威命穷天涯。系虏来王都,犒乐穷休嘉。 登高望还师,竟野如春华。行者靡不归,亲戚讙要遮。 凯旋献清庙,万国思无邪。 这句的意思是:凯歌高奏祭拜祖庙,诸侯万国断无他想。 厉害吧,想想大唐朝时中国的强盛就让人觉得热血沸腾。在中国最为强盛的大唐帝国时期,对于那些胆敢对大唐帝国不敬的番臣属国,堪称是一言不合就灭国。 生生吓死高昌国王鞠文泰的侯君集,一人灭印度的王玄策,三战灭三国并生擒其国王的苏定方,李世民多次对外用兵,先后平定突厥c薜延陀c回纥c高昌c焉耆c龟兹c吐谷浑等,由是唐朝声威远播,四方宾服。 不过,可惜,我们这是种田文,热血了一回,还是回归农家本色吧,看李小红种田去!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葡萄美酒夜光杯 热闹的空间里,阡陌纵横,远远地看着耕牛在犁地,小儿在跑跳,有一天吃两顿饭的人家已经升起了炊烟。 进来的农民有以户为单位的,也有单身住集体宿舍,吃大锅饭的。 各有各的生活,各有各的滋味。 李小红坐在池塘边,这个池塘现在已经分为两个部分,一个在东面,一个在西面,呈太极阴阳对称分布。 她取了一盆水,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之所以今天坐在这里,是因为有人跟她汇报,原本规定的池塘里只允许洗衣服,后来,有人偷偷进去洗澡,竟然发现腿上耕地时不小心留下的伤口,突然愈合了。 消息传开去,空间里的农夫拖家带口都排着队来洗澡。那两个研究人员美其名曰需要研究研究,率先跳到池塘里泡了个澡,洗去一身疲惫,再向上汇报,李小红和刘大妈赶来看个究竟。 空间刚形成时,李小红曾经捞过水喝,也没感觉有任何异样,没想到泡澡会有这么大作用。 池塘四周已经被完全围起来了。即便作为澡堂子,也需要盖个房子围起来,不能一览无余,任游人参观。 李小红看着自己的手,昨天她泡了泡手,看上去似乎白了一些,细纹少了些,不由得想起了李妈妈,李妈妈这两年身体越来越不好,来泡泡会不会有好的效果? 还有刘大牛的腿,现在走路虽然不太跛,但是,到阴雨天气,还是会疼,从骨头缝里透出的疼,也进来泡一泡吧。 人一旦有好事,总希望让自己周边最亲近的人,都能沾上。李小红也不例外,她希望,老娘能健康长命百岁,希望刘大牛不再受残腿的折磨,行动自如。 刘大牛现在在庄上,很容易进来,但是李妈妈在古浪县,还需要过两天才能赶到。 没料到,说曹操曹操到,刚打算给李妈妈捎信,李妈妈就已经到了兰州城的新农庄,李妈妈交给李小红一封信,原来大妞离家出走了。 因为兰州城的学院还没有联系好,因此家里一帮小的都还在古浪县的五城学堂上学。 大妞信上没有什么具体内容,只说自己去闯荡天下,感谢刘家这几年收留了她,给她一个温暖的家。 李小红回头想一想,竟然想不起来大妞长什么样,每次家里人吃饭的时候,她总是躲在一边,从来不上炕。 大家聚在一起谈笑的时候,她也从来不在房内。永远躲在阴影里,一块儿相处了几年,李小红对这个孩子一点都没有了解。 李妈妈听说空间的池塘竟然有让皱纹减少的效果,大喜。立马跑到空间里头去泡澡了,过了好一阵才出来,李小红看着神清气爽的李妈妈,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竟然觉得妈妈的驼背似乎也直了一点。。 刘大牛进去泡过之后,倒是没有什么反应,问他有什么感觉也说不出来。 只是对李妈妈竟然有这样一个神奇的仙人花园,感觉非常赞叹。 空间里的研究人员这两天正在研究池塘的功用,经过他们的实验,发现空间的治愈能力也是有限的,他们集中在一个池塘进行了实验,每天只有最先进去十个人,有治愈能力,后面再进去的人只是洗干净了,并没有治疗作用。 空间里的农夫随着互相熟悉程度,自然而然形成了一个个小村落,这些村落评选出了一个德高望重的人,想要见见这个空间的主人。 李小红同意了,来的人是一个30多岁面相很忠厚老实的男人。男人紧张得满手心都是汗,“我们大家都知道,这里和以前的世界是不一样的,尤其是这里的水竟然能有这么神奇的作用,大家都不想再出去了,希望能跟您说一声,能把我们永远留在这里,恳请您的同意?” 李小红向来不肯把话说满,“勤劳肯干的,可以留下来,偷奸耍滑,作奸犯科的,当然要送出去,让外面的官府惩治,这里可是龙虎山仙人们的后花园啊,不能让人打破它的洁净平静。” 那人用力的点了点头,满脸虔诚的说:“我们知道这是仙人的地方,能到这里为先生干活是我们的荣幸,我们会每天把先生安排给我们的事都做好。” 果然,在以后的岁月中,这些人勤勤恳恳,他们甚至自己在里面建了一座庙,庙里参拜着自己所认为的仙人 悠哉悠哉的李小红正在研究做葡萄酒,那是李妈妈原先在空间里种的紫葡萄,原本是为大宝小宝种的零食,才第二年就长得层层叠叠,硕果累累。 现在大宝小宝长大了,也不爱吃零嘴了,空间里的农夫知道这是仙人所种的东西,从来不敢动空间的东西。 这葡萄就这样一直留了下来,李小红看到葡萄太多,浪费可惜,便想起来做葡萄酒。 在现代的时候,每年夏季葡萄丰收的时候,李小红也会做些葡萄酒,女人嘛是需要红酒养颜。 先把葡萄整串冲洗,不要洗掉白霜,逐个剪下,用淡盐水浸泡消毒,冲洗干净放在阴凉处晾干,手清洗干净后把晾干的葡萄逐个捏碎,果肉果皮分离,按比率加入糖,将拌好的葡萄连汁带肉全部装进无水无油干净的瓶里,室温下保存,大约20天左右,如果瓶内没有气泡再产生时就是已经全部发酵好了,挤压出果皮果肉里面的汁水,小心地将酒倒出,过滤好密封在瓶中保存。 看着糖,李小红遗憾了,这糖里杂质可真多,颜色也不好,颜色偏深,类似于现在的黄糖,她倒还真知道,提纯白糖要用黄泥浆,听说古代人也有用鸡鸭蛋去做提纯的,可惜她实在没有兴趣。 只和刘大妈提了一句,刘大妈也随口应了句说要去试验试验,李小红就把这事丢在一边,反正做的红葡萄酒,糖里带点颜色,倒也无关紧要,李小红向来对这些都是不讲究的,没那个条件就不去追求那个享受。 豁达之人做豁达之事。 倒是装葡萄酒的瓶子,她想好好讲究下,“葡萄美酒夜光杯。”光有酒没有好瓶子和杯子,就失去一半意义了。再说这葡萄酒她想送人的,没个包装就和现代的月饼一样没价值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李21世纪 有困难找刘大妈,这是李小红信奉的原则。 刘大妈果然有办法,居然提出来要建一个窑在空间里,在空间里! “为什么呀”李小红奇怪地问,在外面不是更宽敞吗? 刘大妈理由似乎很充分,“因为怕人眼红啊,刘家发展太快了,你不知道人家嫉妒咱家吗?” “那还真不知道,咱家有啥可嫉妒的呀?” “真是明知故问,前几天给你的小盒子,你看了没?” “没啊!” “难怪这么沉得住气,那里有宝藏,快看看吧!” 在屋里东翻翻西翻翻,李小红没敢说的是,当时她没放心上,不知把小盒子放哪儿了,一定要找到,看刘大妈一脸献宝的样子,就知道里面肯定有好东西,要是找不到,刘大妈发镖,家里会变低气压。 还好还好,在枕头边找到了,小小的紫檀木盒,外表实在没啥稀奇的,打开居然是地契!全是地契!全是地契! 这可真是!宝藏啊! 李小红都不知说啥了,这肯定是刘大妈趁着这次饥荒打劫了知府大人,这可真是,趁火打劫! 真是,真是,太让人激动了!真的是,太好了! 她捧着一堆地契,高兴得快疯掉了,这比金银珠宝都让人激动啊, 金银珠宝算啥,哪有土地让人心安,这可是农民的根啊,可以世代传家,维系宗族延绵下去的根啊! 她贼眉鼠眼地把小盒子藏在怀里,想要去给家里人献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和她有一样爱好的李妈妈,还有刘大牛也可以分享这种激动,至于孩子们,他们不能体会有一种人对土地的热爱,地契对他们来说不如一块奶糕。 对着李妈妈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两人悄悄藏到小屋里,李妈妈看着女儿一副欢欣雀跃,又压抑着不想让人知道的可爱样子,觉得自家闺女怎么看怎么好! 两人坐在炕上,李小红象偷吃了蜜的猫一般,把小盒子猛的一下打开,李妈妈老眼昏花,只看见一叠白纸,上面也没啥新鲜花样啊。 “妈,你落伍了,这是地契,我们是大地主了!” “地契啊,地契原来长这样子!” 举着一张地契,李妈妈迎着阳光,眯着眼睛仔细看,李小红蓦地心口一酸,阳光下的李妈妈脸上布满皱纹,老年斑不知啥时候爬上了妈妈的脸庞,这已经是真正的老人了! 自打母亲跟自己一起来到这大唐朝,就一直在忙,从忙着带孩子,到忙着空间升级,到忙着种田攒粮食,母亲始终这么精力充沛,始终是自己强有力的靠山,始终默默地站在自己身后,自己忽略了母亲也是会老的,已经快八十的老人了,就算在现代,也应该贻养天年了。 “妈,我是大地主了,以后,你就不要忙了,好好歇歇。” “那是,你的家产总有一半是我的功劳,我还不当个老夫人,让人伺候伺候。” “都是你的功劳,没你,我哪能有今天呢!” 李妈妈开心地分地契,一张放左边,说:“这是大宝的。”一张放右边,说:“这是小宝的。”再放一张到左边,“这是大宝的。”再一张放右边,说:“这是小宝的。” 分到最后,均匀的两摞,代表姥姥对外孙平均的爱。 风风火火的刘大妈好容易找到李小红,见这母女两人还拿着地契美滋滋地呢! 古浪县的账房学堂告急,大徒弟提出来,需要李小红回去坐镇一段时间,大徒弟毕竟年轻资历浅,许多地方考虑不足,不能服众。 李小红觉得自己步子迈得的太大,摊子铺得太开。手上的人才储备不够,人才可不能从灾民中选择,只能自己慢慢发掘。 灾民之所以沦为社会最低层,必然是许多人缺乏一技之长,无法在困难时期谋生,只能等候救济。 刘大妈犹豫再三,决定李小红摊牌,“你或许早就猜出来,我跟小小姐家有渊源,小小姐家里原来是开书院的。老山长名叫钟离山,曾经号称弟子三千,桃李满天下。是大唐朝唯一一个可以用自己原籍名字命名的文人大家。” “因为在著书立说时,一个字犯了忌讳。老山长坚信天地清明,自有公道,没有丝毫反抗,就被人带走了,谁想到,最后会落得满门抄斩的地步。” “书院上上下下都被清洗了一遍,很多原得用的人,都流落到各地,生活无措,贫病交加。” “他们被政府通缉了吗?”李小红更关注这一点。 “没有,书生毕竟是弱势,毫无反抗之力,平白无故遭到清洗。只是因为换了新上任的山长,不愿再用以前的旧人。” “你若是愿用他们,我就把他们找来,您挑一挑选一选,看是否得用。” “成吧!” 李小红此时唯一的想法就是,起码这批人在书院做惯了的,古浪县帐房学堂的燃眉之急可以解了,至于空间所需要的管理型人才,若能选上更好,若选不上,自己再慢慢培养。 李小红的思维慢慢发散了出去,若是自己也能有钟离山那样的成就,那应该怎么称呼呢?自己在这里没有家乡,家乡在21世纪的中国,难道叫李21世纪。想想忍不住哧哧笑出了声。 刘大妈见李小红已经完全放空了自己,也不以为意,自然而然的去干自己的事儿了。 过了几天刘大妈带来了一个大胡子,这是第一个投奔来的所谓人才,不过,这个大胡子可真不像是书院里的人,果然刘大妈介绍,人家是专门负责纪律监督检查的,而且武力值挺高,书院里不仅有文弱书生,还有武将家调皮捣蛋会打架的孩子,要让人家守规矩,就要打得过,打得赢,打得心服口服才行。 这样的人好啊,李小红摸摸鼻子,空间里最需要了,空间里人多了,是非多了,单纯靠龙虎山仙人的牌子镇压不下,有虔诚的,还有压根不信的,有守规矩的,也有打架斗殴的。这还是人刚进去,不了解情况,不熟悉底细,以后会越来越放肆的,这就需要空间有纠察存在。 李小红毫不犹豫地留下了这个大胡子和他的家人,在空间里设立了纠察这一岗位,同时还要求大胡子再找来几个会武功的打手,这么大的空间,一个人可顾不过来。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华亭窑 过了几日,刘大妈又来问烧瓶子的窑要建到哪里,空间现在也挺大了,需要好好规划规划。 李小红,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来要干嘛的,是要做个漂亮瓶子好送礼啊! 想想自己对制做瓷器一窍不通,不懂就问是李小红的好习惯。 “那建窑,我要做什么?” 刘大妈看着终于明白自己大家长身份和责任的李小红,禁不住热泪盈眶,她容易么,遇到个这么容易跑偏的主家。上次说做瓶子,直接跑偏了快半拉月了。 说是建窑呢,跑去找盒子,找了盒子,人就失踪了,你说这高兴归高兴,也不能一去不还了吧,她可是找了好久呢!找到了,又出现帐房学堂的事,又花了几日时间。 若不是这几天收到的回信里,有人想求取做瓷器的工作,自己也想不想来这事了。饱含着一把辛酸泪的刘大妈,没时间同情自己,“你得确定这个窑是建还是不建,建在哪里,还要进大批的工人物料等等,等等。” 李小红一听有这么多的事要做,忽然不确定起来,为了自家要用个好瓶子,就要建个窑,这个是不是太任性了。 “甘肃这边的沙土地也能做瓷泥吗?”李小红期期艾艾地问。 刘大妈多人精啊,一看就知道李小红怕麻烦,开始打退堂鼓了。 “还有,我不想着急往空间里放,空间里最近进去的人太多,担心空间的承受能力,而且烧窑温度太高了,窑内的温度要达到一千多度的话,空间能承受得了吗?”李小红想否定一个项目的时候,理由一个接着一个。 刘大妈知道自己的急切反而让李小红退缩了,有些事还要慢慢来啊。 她微微低头,思索着措辞,知道李小红是个心软的人,有些事绕着弯说的效果不如明白地说出来。 “钟太公生前对制陶和制瓷有非常的热爱和研究,所以钟家也有一口窑,在江西,那里的瓷土好,生产出的瓷器洁白如玉,紧实耐用,易上色,可以制出很好的瓷器。” “所以呢?”李小红不明白,这与她有什么关系。 刘大妈咽了口吐沫,有点凄凉地道:“那口窑原来很红火,是全国闻名的最高端的产瓷窑,后来太公事发,窑被没收入官家。” “再后来,听说被当地官员找借口买去,适才我收到一封信,当时太公派出管理窑厂的人都被撵了出去。” “今年受了灾,窑厂受到饥民冲击,还没出产的瓷器胚子都被毁了,主家怪罪窑工身上,说他们没保护好自家的财产,让他们赔,倾家荡产地赔。” “那些人都是专家学者,资深的技工,从来都是受人尊敬的,哪里被人这样羞辱,沦落到衣不覆体,食不裹腹的地步。” “夫人不用担心甘肃土质不好,形不成瓷泥,甘肃华亭陶瓷举国闻名。” 得!李小红一看,这刘大妈把人也考虑了,设备也考虑了,原料也考虑了,这显然是一举两得的事,瓷器如果做得好利润丰厚,又有原来一套班子人马,驾轻就熟,还有刘大妈这么多的人情在里面。 闻弦琴而知雅意,她知道刘大妈最近老提钟太公的意思,全国性的灾害对每个人的影响都很重大。 刘大妈也赌咒发誓,这些人都是些基层人员,官府都没牵连到他们,决不会给刘家带来任何麻烦。 “那就到华亭那边里建个窑,人和钱,我都交给你,你去办好了,提前说一点,千万不能给刘家招灾惹祸,若是一旦有所不妥,你别怪我翻脸不认人。知府那里需要打招呼的,我可以出面。” 李小红心里明白,若是不收留这些人,刘大妈也说不出什么,现在世道这么混乱,谁知道明天怎样,只是刘大妈的一片忠心,尤其刚看到那一堆地契冲击太大,要李小红立马翻脸,她又做不出来。 面慈心软惯了的人啊,就是这样,好在刘大妈过二日说,在华亭找了个旧窑,完全可以用,人家急着出手,只有一个条件,用粮食换,现在钱不值钱,通货膨胀,只有粮食是硬通货,价值坚挺。 李小红还特地和刘大牛去华亭看了,那窑场挺大,有点破旧,不过还在使用中,产的瓷器不多,样品间里的产品架上,瓷器黝黑光亮厚重,很有甘肃特点,和景德镇瓷器的轻薄透亮一点都不一样。 华亭陶瓷工艺历史悠久,源远流长。有文字记载可追溯到西周初至西汉平帝年间。据《徐霞客游记》记载:“华亭陶瓷两千年前制烧实在,窑头镇(今安口高山)所烧土瓷自秦虞瘀父,为周陶正创迄今。”由于其生产规模的扩大和制瓷工艺水平的提高,华亭成为全国六大陶土生产基地之一,成了闻名全国的“陇上窑”。 要说砍价,没人比得上刘大妈,从三百担的细面,一直砍到二百三十担,再砍成粗细对半,再砍成可以先付一半,秋收后再付一半,再砍成对方亲自到兰州去运粮。人的下限真的可以无限制的拉低。 当刘大妈所说的那一群专家学者c资深技工,真的投奔过来的时候,李小红实在没办法把他们跟专家学者联系起来,那就是一群难民。 衣衫褴褛,胡子满脸,有一个半大小孩脏得连眉眼都分不出来了,整个一团黑。 待他们梳洗完毕,李小红才知道为什么有的人会脏成那样,最脏的都是些女孩子,被家中父母c长辈强行,抹黑了脸,泥巴糊了头发,身上穿的最脏最烂的衣服,所有露出外面的都跟黑炭一样的,洗完之后竟然变成了千娇百媚的大姑娘。 实在是反转太大,或许平时觉得不是太漂亮的人,突然从一个一团黑炭变成了一个水灵灵的姑娘,会让人觉得三观受到震撼,李小红居然觉得那最脏的小子变成了最漂亮的姑娘。 说起来李小红也见过不少漂亮的人,刘家大姐二姐,都算是长得不错的。但是跟眼前这位姑娘比起来,那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刘大妈带领着这些人拜见新的主家。李小红才知道,他们是在饥荒开始时第一批辞退下来的人,因此他们是最早的一批开始四散投奔以前的故人,所以还能囫囵个儿的走到这边来。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刘二姐的闲事 那些还在窑里上工的,已经被饥民席卷,如同大海里融入一滴水,连一滴浪花都没有激起,就从世界永远消失了,不再有任何音信存在。 李小红心下恻然,在这种时代,人是多么脆弱啊,无论人祸,还是天灾,都能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刘大妈原本就是负责钟家庶务的管事之一,注意不是大管事,日常鼎盛之家庶务本就是由掌家夫人c太太们管理,由是产生出一批女管事,主要负责夫人和外界的联系c对帐c管理。 李小红在安顿好了华亭的一切,就打道回府了。哪时都没自己的小狗窝舒服啊,她躺上床上打着滚,刘大牛那个不知道享受的,一回家就跑地里去了。 可是刘大妈偏偏不放过她,让庄上帮工的妇人,把带的行李和礼物各分到各屋后,马不停蹄的来找李小红,想要开一家作坊,提纯塘的作坊。 自从她上次听李小红做葡萄酒时提出,糖是可以再提纯的,就上了心。 制糖利润很高,兰州处于丝绸之路的关口部位,来往西域各国的客商很多,你看那街上随时走过其貌不扬的伸出手来,五个指头戴的都是金灿灿的镶宝石戒指,就知道其实兰州也是藏龙卧虎的地方,每一个人都不能小瞧啊 刘大妈是觉得刘家现在地有了,身份没法快速提升,一时半会也供不出了一个官儿,刘文星要参加殿试最快也要明年了。现今正有时间在积累家底和提高底蕴上打好基础。 制糖,甘肃这边种的都是一种甜菜疙瘩,产量很高,类似像萝卜一样,但是块头比萝卜大得多(不知为什么,在度娘查资料,所有网上的图片都跟水萝卜似的,红皮小小的,我们小时候新疆大田里收的甜菜不是这样的,都是大白萝卜似的,白皮大大的,一个就有两三公斤重,产量极高,难道是品种不同吗),用它熬熬出的糖浆,晾干后形成黄糖,味道没有甘蔗糖那么清甜,但也很香甜,别有一番味道。 刘大妈就是想把这种便宜的地产黄糖再提纯,现在的黄糖里面含的杂质比较多,颜色也不好看,如果能弄成李小红口中所说,白白的口味纯正的糖,价格就会翻上去不少。 李小红想到小时候家家户户到过年时,大锅里熬制的糖浆,还有手巧的那家上海知青,弄出的白白的糖粉,给她们一帮小孩子,做成糖糕,焦黄色的面糕上洒上白白的糖粉,别提有多诱人了。 其实无论是甜菜糖,还是甘蔗糖,其制作方法大致相同,都是粉碎熬煮,把大部分水分赶走得到稠厚的胶状糖浆,其中大部分微生物也被杀死,这种就是糖稀,水份再降低凝固成糖块儿,古代叫石蜜。 其实李小红想做的只是脱色而已,非常的简单,把目前颜色暗沉的糖,恢复到粘稠状态,然后往糖浆中均匀加入黄泥浆。经过沉淀后,泥浆会吸附其中各种有色物质,并缓缓下沉,于是中上层便成为上等白糖,而底部则是黑褐色的糖。 没过几日,刘家糖坊在府城新开张。李小红深深的感叹,刘大妈的执行力真的太强了,自己做事只凭一时兴起,若是要求长长久久做下去,便觉得精力不够用。 会开解人的刘大妈说,“您是做学问的,我们是管理庶务的。做学问的人很少,管理庶务的人很多。只有您这样的人才是开创世界的人。像你这样的人极少,像我们这样的人很多。” 李小红暗自得意,心想自己现在也是专家了,也算是个有高级职称的人。甩着小手帕晃晃走了。 一切都顺风顺水的时候,刘二姐来了。 李小红一见二姐便知麻烦来了,二姐的脸色一点都不好看,这两年二姐过得如意,她的性格已经不能叫泼辣,而是有些辣的呛嗓子了。 自从上次小木头所托非人,差点把乔大嫂和小木头的命都送掉。刘二姐就搬回去和公婆兄嫂们同住了。 李小红第一个反应是,“你又同你家大嫂闹不高兴了。” “大嫂,在你心中,我就这么不懂事的人,怎么说我家大嫂也是小木头的救命恩人,我怎么可能连这点气都受不下?” 二姐坐在那里沉沉的说。 “这次真的不是我要挑事儿,是我家大嫂,她太疼小木头了,白天也抱在手里,晚上也抱在手里,旁人都不能碰。小木头学会叫“娘”,第一声是对着大嫂叫的。你让我这个当娘的心里,是多心酸呢。” 李小红沉默了,她能想象到,如果大宝小宝对别人叫娘的时候,自己心里有多难过,二姐心里就有多苦涩。 李小红也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愁肠百结的陪着,问,“家大嫂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吗?” “是啊,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看大嫂的意思是想要收养小木头,连我公公婆婆都有这意思了,小木头的吃饭c穿衣c洗澡,什么都是家大嫂亲自做。” “那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要是旁人这样挤兑我,我早就大耳刮子扇上去了,也就是看在她的救命之恩上,我才忍下来了,但是,小木头是我养大的,我绝对不能输给别人,我打算搬出来。” “那就搬出来吧,乔二挣的,也够你们娘俩生活了。” “乔二不同意,非说和他父母兄嫂住在一起,小木头有人照顾能生活的更好。” “那你能放弃你的面点房,全天候全心全意的带小木头吗?” 二姐肯定的点点头说:“能,我辛苦两年,就能得一个全心全意的儿子。挣钱什么时候都能挣,面点房什么时候都能开,儿子少一个,可能会让我后悔终生。” “家大嫂是娘家有什么背景吗?”李小红迟疑着问,本来这是别人家的隐私,不应该打听,但是这个问题埋在她心中很久了。 若是别人家媳妇,这么几年还没有怀孕生子,只怕早就休息回家或是另行娶妾。 像乔家这样非但没有对儿媳妇有一句重话,反而处处维护,真的很奇怪。 “谁让人家命好呢,原本就跟乔家沾的亲带着故,打小我婆婆当女儿看着长大的亲戚,而且,乔大乔二在衙门里面找的活儿都是家大嫂娘家使的劲,托的关系。” “这可不是娶了个祖宗回来吗?” “是啊,原本,婆婆也是不想娶她的,后来实在是找不到比她更好的。” 两个嫂子和小姑子还在嘀嘀咕咕,翻闲话,捣是非。 就有人来通报,刘家的妹夫前来拜见。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圣旨驾到 刘家只有两个妹夫,若是杨大哥前来,根本就不需要通报,他来就跟回到自己家一样,上上下下都认识,跟小厮们的关系,比李小红还熟。 李小红捉狭的拿眼睛瞄着刘二姐,刘二姐反应过来,一张脸慢慢涨红了起来。 “这是不放心你呢,要想把你追回去。” 二姐不好意思的硬回嘴:“说不定是要把我押解回家的。” 一见,果然是乔二。只见乔二风尘仆仆,一脸的紧张,见到二姐时,整个人骤然放松了。 “你快要吓死全家人了,怎么突然就失踪了,早上出去还好好的,到天黑都不回家。”乔二忍不住发了火。 “全家人都出去找你了,刘家庄,府城还有大哥古浪县的庄子都派人去了。” “反正我在家也是可有可无的,招人嫌弃的。你们还找我干嘛?”二姐含着泪,委屈道。 “姑奶奶,再别作了。家的房顶都被你掀翻了,你还想怎么样呀?” 乔二一边忙着跟二姐打嘴巴仗,一边忙着给李小红行礼。 “大嫂好,二姐又怀孕了。居然怀着身孕闹离家出走,可把我全家吓坏了。” 李小红带着笑容,在一旁看笑话,一听说二姐怀碰上身孕,竟然赶了两天两夜的路跑到府城来,脸色立马就不好了,她最是见不得这样拿着小孩子的性命不当人命的人。 “大嫂,你知道我身体好,我怀小木头的时候,都要临产了,还在面点房干活呢。”二姐当然了解李小红的。一看大嫂脸色不对,立马解释,“而且我来的时候租了一辆特别好的马车,一点都不颠。提前我都跟马夫说好了,可以晚点到,千万不能颠着我。” 即便如此,李小红的脸色也没有好转起来。“在这里多休息几天,找个大夫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问题,然后你就和乔二回去吧。” 二姐焦急的喊:“大嫂,那小木头” “你怀着身孕肯定不能自己带小木头,小木头现在才一岁多,正是要人抱的时候。你若心里实在难过,”李小红转过身去对乔二说,“让亲家母亲自带小木头吧,别让小木头跟家大嫂太亲了,省得有些孕妇成天胡思乱想。” 乔二立马点头说,“大嫂说的是。” 这个刘二姐,年龄越长,有些地方越像刘白氏。李小红内心愤愤不平的想着。 她在心里真的同情乔婶儿,这两个儿媳妇儿一个二个都是祖宗。 知府衙门里常知府看着岳父大人给自己的密信。内心万分激动,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得到皇上的口头嘉奖,虽然没有提升官职,但是,这是一个好的基础,好的前提。 信中还说,皇上御笔表彰兰州城捐粮大户。 “这里的捐粮大户除了刘家,还有谁,”常知府喃喃自语着,“肯定又是王德近水楼台先得月,先给自家人捞点好处。” 官府给刘家申请表彰的折子还在半路上,肯定没到京城,这边御笔亲封都提好了,天使甚至都已经下来了。 朝中有人好做官,就算不做官,也容易扬名。 想到他答应刘大妈的那一系列割地条款,不由得一阵阵肉痛。 要知道,在这次灾荒之后,府城外大片空地十二三都姓刘,刘家成为兰州城的大地主之一,毫无疑问。 想到刘大妈那如刀锋一般的唇齿,常知府感叹,人家家的大管家怎么找的这么好呢?比自己家的几十年幕僚更会谈判。 他收起信封,折好,放到盒子里,心满意足的回到后院,将岳父信中所言之事与妻子商谈。 结婚十几年了,夫妻二人感情愈深,关系愈更亲密,愈加志同道合。 常太太就劝他道,“反正都舍这么多的东西出去了,何必还要阻拦呢?倒不如把圣旨嘉奖的场面做得更加声势浩大,反正又不需要自己真金白银付出。” 第二天常知府到刘家指导他们准备香案,演练程序,真正做到热情周到,服务全面。 刘家知道了要接圣旨,那个轰动啊。 继刘家庄知道消息轰动后,整个古浪县都轰动了。 有史以来第一次,居然有本地人能接到圣旨。而且不是政府官员,只是个平头百姓,这是多大的荣耀啊!激动的刘白氏携全家,一路上耀武扬威地来到府城,平时两天的路,硬是走了五天五夜,生怕周围的人不知道要接圣旨的刘家人路过了。 一行人中甚至包括小叔c小婶c小桃和小桃的丈夫,甚至小叔家的儿子儿媳妇,通通都来了。 光宗耀祖的事儿,可不能锦衣夜行,刘白氏狠是大张旗鼓的在村里喊了几天,兴致勃勃地到府城来做老夫人了。 只有二牛本本分分的留在了刘家庄,照顾即将生产的陈大姐儿。乔二也没来,让人带了贺礼,李小红也理解,乔家现在不平静着呢。 刘文星游学刚回来,就听到这么大的消息,早早就跑来帮忙,还带了家在府城的两个同学一道,天天帮着迎来送往。 天使在刘家人和府城各路官员乡绅的翘首期盼中迟迟而来。 刘家上下早就得到了常知府派来人的指导,在家练习好几天该如何磕头,如何摆香案,如何应答。 三跪九叩之后接了圣旨,后面紧跟的流水席就开始了,李小红按照常规打赏天使,千恩万谢地在主宅中留饭,有当地主要官员做陪,天使还是中规中矩地打着官腔,安份地吃着菜,喝着酒。 待到领天使去小憩一会,官员们都离开了,天使开始挤眉弄眼地与刘大牛套近乎:“我干爹是王大总管,论论辈份,我该叫你叔。” 刘大牛看着眼前的大太监,这年纪不比王德小啊,怎么成父子的,这宫廷里辈份可够乱的! 那太监倒很自在,他那一双眼阅人无数,一打眼就明白刘大牛是个实在人,不会随便看不起人。太监自卑又敏感,对别人的目光特别在意。 “我爹想让叔叔给装着自家的瓜果,别地的瓜果吃起来总不对味,就咱自家的最好。” “成,尕子个啥事,随便装。” 最后,不仅装了几车瓜果,还捎了几瓶葡萄酒,自家窑上还没产出,是在府城里西域客商那里买的上等瓷瓶,为防止别人多想,只说是刘家庄运来的瓜果。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狗改不了吃屎 刘家一家人看着堂上供奉那小小的黄绸卷,上面只是写着“达济天下”四个字。后面有落款和印章,刘家人表示字太小,看不清。 外面开着流水席,熙熙攘攘的。灾荒年景,不可能像平时一样大鱼大肉。只是平常的清粥小菜,哨子面。凡是前来恭贺的人,都能上席吃一碗。 刘大妈跑在自己的房子,暗自垂泪,对着一个牌位,呜呜咽咽地含混地说:“老夫人,您可以瞑目了,刘家现在社会地位,经济地位都有了,小小姐总算托付到了一个好人家。” 兴奋的刘白氏忙着在外面招待客人,她主要接待的是古浪县和刘家庄来的官员c乡绅和乡亲,看看,多少人上来巴结的!多的人想给自己送东西,早就知道自己天生就不应该是一个农妇,如今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杨大哥也帮着外面待客,招待的是马帮的兄弟,各种黑道c白道,不黑不白的,灰道上的兄弟们。 原本刘白氏想到杨大哥面前摆摆丈母娘的谱,可惜杨大哥连正眼都没看她一眼,临出门的时候,刘大姐可是叮嘱过,若是杨大哥敢跟她亲娘说一句话,就不用再进这个家门。 杨大哥哪敢不听话,刘大姐快生产了,孕妇脾气总是大的,可不能惹孕妇生气,据说以后出生的孩子脾气也会不好。再说从他们的成亲的时候,杨大哥就知道,刘白氏和刘大姐两母女,是天生的冤家。 刘大姐自己怀着身孕,不能过来,害怕撞喜,也坚决不让留刘白氏在她家里人面前讨到好。 庄子上的场院里摆满了桌子,各家拼出来的椅子,锅碗瓢盆,熙熙攘攘的人群,吃完要走的,还没吃正进来恭贺的,正在桌上大吃大喝的,上菜的,间杂着小童们在席间跑来跑去。 刘白氏觉得这才是刘家应有的气派,这才是她向往的生活,这才是她应得的尊重。过来过去的人都叫她一声“老太太”,她很满足。 桌上摆着一摞地契。李小红脸色发白,满脸怒气,刘大牛气得忍不住捂住了双眼。其他人看着气氛不对,早就退了出去。 李小红觉得刘白氏就是跟她八字不合,只要她过两天顺心的日子,刘白氏就有本事过来,平地生风波,让她收不了场。 明明这么光彩的事情,可是她偏偏在待客的时候,收了别人如此贵重的礼物,既然送礼必有所求,刘家现在哪有什么底气去帮人家办事? 偏偏刘白氏沾沾自喜,洋洋得意,在那里大吹大擂自己的功绩。 刘老实虽然不懂什么,但是看着儿子儿媳脸色不好,再三想阻拦刘白氏,硬是没拦住。 刘大妈站在一旁知道,在这个孝字大如天的时代,李小红和刘大牛都不可能说得太难听,做得太过,但是这个老太婆所作所为严重影响刘家的声誉。 刘家唯一能制住刘白氏的是李妈妈,可是李妈妈年事已高,没人敢告诉她这种烦恼事。刘白氏的尾巴又翘起来了。 刘大妈俯下身去,在李小红身边低声商议了几句。 “古浪县里,老爷夫人置的庄子打算送给您两位老人家居住。那是老爷夫人对您的孝敬,”刘大妈冷淡地对刘白氏和刘老实说,走上前轻轻巧巧地把那一摞地契收了起来,“这些就由我们为您处理了。” 刘白氏怎么甘心,瞪大牛羚的眼睛,看着刘大妈说:“这可是府城周围的地,可贵的呢。你可不许贪污我家的地。” 刘大妈淡淡的说:“您老人家说笑了,这是要退给人家的,收这么贵重的礼物,如果传到京城皇上那里,不仅圣旨要收回,咱全家人都得砍头流放。这就是鱼肉乡里啊。” 刘白氏大怒:“你欺负我不认识字是吧,别人家里但凡有一点儿芝麻大的小官儿就能做到大地主,凭什么我们圣旨都收了,还不能收点地。” “还真不能,”刘大妈冷静的,不卑不亢的回道。“人家家里的地,有买卖合同,您这里可是没有。别人托您办的事儿也没办成,人家就可以说你是强抢c欺诈,到官府去告你一告一个准。” 刘白氏脸色有些发白了,虚张声势道:“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这些人都跟我说了,他们根本不求我们办事,这些只是贺礼。” 这时小厮前来禀报,方大地主家的贾大管家前来道贺。 刘大妈从一摞地契中抽出一张,放在桌上,用指头点了点:“瞧瞧,这家已经来提要求了。” 刘白氏其实也明白,哪能没所求就上这么大的供,可是她实在舍不得,就算要砍了她的头,她也要先把地契拿到手再说。 刘老实气急道:“你总是会给儿子媳妇添麻烦。” “你就会说我。”刘白氏嘴巴很硬的:“这不是儿子给我给了庄子,我要不上来,哪有这等好事。” 刘老实脸黑黑地吼道:“你天天钻在钱眼里出不来,儿子媳妇是为了满足你。” “太老爷,别生气,”刘大妈安慰刘老实,“我们庄子里还有一群仆人,到时候你们慢慢享用。” 连刘老实这么实在的人,都听出刘大妈话里有话,看来是把儿子媳妇得罪狠了,连大管家都放狠话了。 刘大妈暗想,一定要放几个厉害的嬷嬷在那庄子上,让这老太婆不能随便出来祸害人。 刚送人回来的刘文星和杨大哥尴尬地站在门口。 在老师的带领下,走了许多地方的刘文星,已经明白许多人生道理,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有深刻道理的。刘文星没有插手兄嫂处置这事,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父母的背影,若有所思。 粗中有细的杨大哥,则非常庆幸,自己是个听老婆话的好汉子,这样的丈母娘还是少沾惹为妙。 这些地契如果刘家出面退的话,会招惹一片的仇人,这就是赤裸裸的打脸,连送礼给你,你都不要。 李小红想来想去,也没想好,带着刘大妈,到知府衙门求见知府夫人。 常夫人一听就乐了。送上门的礼还不知道怎么退,也就是刘家有这样的事,换户人家受到这样的礼,还不得全家欢庆。 所以,跟刘家人打交道就是让人放心。绝不会提非分的要求,绝不会做出格的事儿。比当官的还正直,比当官的还谨慎,比当官的还懂得官场规则。 “这些礼物就让我来帮你处理吧,绝对做到皆大欢喜,不会让任何人尴尬为难。”常夫人心情很好地道。 她最近打算办一场慈善募捐宴会。瞌睡正好送来了枕头。这可是个好由头,正好请这些人家的太太夫人们,先来小聚一场,为后面的慈善募捐大会铺垫好基础。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物以稀为贵 把烫手的山芋丢了出去,李小红说不出的轻松,感觉骨头都轻了几两,觉得自己最近太累,就想度个假。 盛夏太阳暴晒着,人一出门似乎就要被烤焦了,就算偶尔吹过的风,也是热热的风,吹在脸上感觉有些烫。 李小红躲进了空间里,这里比外界的温度要低许多,用四季如春来形容也不为过。这才是度假的好去处。 空间的池塘边,为了躲避阴凉,也为了让孩子们能吃上水果,去年李妈妈在这里种了很多的苹果树。有的已经挂果了。沉甸甸地果实一串串压得枝条弯了腰。 李小红悠悠哉哉地坐在躺椅上,微凉的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午后暖暖的阳光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困意慢慢涌上来。 空间里这边是成熟的麦穗,那边是沉甸甸的红高粱,前面是刚结果的玉米,玉米底下套种的是土豆,二者的生长周期差不多,两者都可以作为主要的粮食来源,就是一亩地产出了两亩地的产量,在这粮食紧缺的时刻,这种追求产量的做法需要大力弘扬。 那两位研究人员真不愧是农业专家。他们甚至选择了一块玉米地,在下面套中了紫菀。紫菀主要功能是温肺,下气,消痰,止咳。治风寒咳嗽气喘,虚劳咳吐脓血,喉痹,小便不利。 《本草正》:“紫菀,辛能入肺,苦能降气,故治咳嗽上气c痰喘,惟肺实气壅,或火邪刑金而致咳唾脓血者,乃可用之。观陶氏《别录》谓其补不足,其亦言之过也。” 紫菀因为一味常见的中草药,价格并不高,但肯定是要比土豆高得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已经是从产量到质量,从单纯的追求数量到追求经济效益,所迈出的一大步。 苹果树下,铺设了专门让行人行走的道路,为了不让行人往潮湿阴凉的地方走,因为那里埋的有草药的种子,具体的数量和品种,李小红并不知道,这都是那两个研究人员做的实验。 旁边树着的小木牌,警告人们不要往那里走。 这里没有偷窃,因为偷到了,你也卖不出去。唯一衡量人的价值就是你的劳动和智慧。 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商业,自然就有度量衡。空间里已经开设两个铺子,包括衣食住行,什么都有。 不需要花费外界的钱,按照每个人所收获的粮食和承包土地养护质量,获得一定的积分,凭积分来兑换所需要的商品。 那是什么?李小红眯着眼睛坐起身,居然有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人出现在空间里。 空间里多都是男人,女人极少,更别提穿着红嫁衣的女人。 不对,这个女人,她认识,竟然是壮壮娘。 壮壮娘显然没有看到树荫底下的李小红,她哼着歌,神情愉悦地扛着锄头下地了。 李小红阴沉着脸,大好的心情都被破坏了,她出了空间,坐在堂屋里,默默的思索着。 她一直希望是好人有好报,恶人有天惩。壮壮娘谈不上是个善良的人,就凭她在困境之中,竟然想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掐死,就已经是一个恶人,起码是一个恶母亲。 对这样的人,李小红是一点同情都没有。可是现在看来,她在空间里过得还不错,显然找到了第二春。 刘大妈回来了,知道李小红在找她,立马来见李小红。李小红问问壮壮娘的情况,果然与她想的一致。 壮壮娘不仅再嫁了,而且嫁得很好,是第二批农民中选出来的里长。 她完全忘记了过去生活的阴影,忘记了她还有个儿子,沉浸在眼前的幸福中。 “我们应该放一些女人进去,若不然什么猫呀狗呀,都能上位了。” “既然自成一界,就要有一界的样子,外面有的,里面也要有,孤阳不生,孤阴不长,凡事都要顺自然而为,应自然而生。” 李小红不愿去干涉别人的生活,但也不意味着希望这样的女人享受大家的追捧,那就让她回归原本的生活,与其它的女人在一个起跑线上竞争吧! 若是这次嫁的男人是个有良心守本分的,在其他比壮壮娘更年青更漂亮的女子面前也不动心,那李小红只能说,壮壮娘走了狗屎运。 若两人没真感情,只是因为空间里女子太少,所以壮壮娘才能选到这么好条件的男人,那就对不起了,空间里很快会有许多女人,年龄大的小的c艳丽的清秀的c勤快的懒惰的,和外面世界一样,大家都能有许多选择。 物竞天择,顺其自然,大家都自求多福吧! 刘大妈低头,以一贯的柔顺态度说:“是,这原本是下一步要做的事情,今年建州的鼠害又抬头了,江浙那一片有大量的人口出售。我打算去看一看。” “我跟你一道去。到时候买的人直接放到空间里,让那些十户长自己调教自己的人。” 计划赶不上变化,正在刘家人忙着收拾行囊,青壮年打算去做正事,李妈妈和几个小家伙打算陪同去旅游。 大宝小宝和小妞已经联系好了学校,再过几天就要去上学了,李小红是拜托,刘文星中秀才时的主考官吴大人帮忙找的学校。 上次酿葡萄酒的时候,她就想好了,要给吴大人送上两罐,主要是因为吴大人是甘肃省的太学博士(文化部长)。 不说刘文星还要靠人家扶持,就是大宝小宝以后也是要一直上学的,有个太学博士关照,那大宝小宝的学业还不跟开了挂一样。 李晓红一想到这个就连做梦都会笑醒,眼前直接就升起了两个当红炸子鸡。 文人嘛,总不能送金银珠宝,再说刘家也送不起,送点葡萄酒这样的东西,礼轻情意重,再配上空间自制的玻璃杯,看上去很有档次。 让吴大人帮忙找学校,那可真是找对人了,这府城里上上下下的书院,哪家都熟悉,知根知底,推荐了一家学风很好的静远学堂。 静远学堂是一家综合性的学校,从初级班到高级班,都有,老师可以依据学生的进度,进行传道授业解惑。 原本李小红可以找常夫人帮忙的,后来考虑到自己虽然是初来乍到,可是也不能事事依靠知府一家人,这样难免会让人看轻,觉得自己没有根底。 于是,李小红想到了刘文星的这位座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刘文星以后的一生,都会打上这位座师的烙印。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蠢官与贪官 正在一家人都打算远行的时候,知府大人和夫人亲自上门了,面色凝重,如同背后有饿狼追赶一般仓皇。 朝廷对兰州官府的通令嘉奖,让全国的有心人都知道陇右道有粮,平时沙尘灾害严重的陇右道成了大家心目中的福地。 部分灾情严重的地方官府为了推卸责任,竟然把灾民往甘肃赶。灾民为了生的一线希望,在路上拼命赶路,希望能在饿死前赶到兰州。 各地前往兰州的官道上,灾民们络绎不绝,成群结队,一路上倒毙的平民百姓,就达数千众。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这些当官的都是狗屁。”常夫人保持不住自己大家风范,口吐脏言,眼中喷出雄雄的怒火,若是给她一把刀剑,她觉得自己就能与那些,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官员们,拼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武将出身的常夫人,啥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 两夫妻在知府衙门里收到线报后,找了幕僚和同知都来商议,却没有一个好的解决办法,大家都在唉声叹气,这次灾民数量之多,已经超过了兰州城总居民的数量,起码有几万人。 据线报而言,有的地方官员更可笑,本地受了灾,把自己本地的居民和城外逃难的灾民一起赶了出来,美其名曰:给你们指条活路,都去甘肃吧,那里有粮吃。 刘大牛夫妻郁闷死了,这怎么就没有一个安生的时候呢? “我家正好打算雇一些农女。上次从你那拿的几百个农民大多是单身,总要找一些女人相配,才符合天伦之道。” “你随便找,这次人多,你想要多少拿去多少,能全拿走那是最好。” 原本计算好的常知府,心里跟火烧似的,附近有些玉米c高粱眼瞅着要收了。自己的难关还没有过去,却被人推了更大的包袱过来。 两个人跑到了李小红的农庄上来,主要想顺便问问刘大妈这个智多星,有没有什么办法? 刘大妈一回庄子,就立刻被请了过来。刘大妈愤怒了: “《大唐律》明确规定“诸部内有旱涝霜雹虫蝗为害之处,主司应言而不言及妄言者,杖七十。覆检不以实者,与同罪。若致枉有所征免,赃重者,坐赃论。”” “这些官员明知受灾民众众多,不开常平仓和义仓进行赈济,反而将灾民赶出自己的辖区。” “难道不知道皇上已经派了御史台的重臣充任宣抚使奔赴各地指导救灾工作。这些赈灾使臣肩负着救灾的庄严使命,代表皇帝前往灾区巡检灾情,慰问灾民,宣布救灾敕令,安抚民心,直接对皇帝负责。” “他们是想被抄家灭族吗?在这种紧要关头,不知道赶紧救灾,挽救百姓的生命,还在打自己的小算盘,简直不知所谓!” 常知府和常夫人看着怒火焚心的刘大妈,两人无语了,怎么刘大妈比他们这些当地父母官还要激动,还要愤怒。 刘大妈是真心的怒了,这些蠹虫,就是老山长当年抨击的蠢官! 蠢官比贪官还可怕,一个不贪的蠢官比一个精明的贪官要可怕得多,造成的损失也巨大得多,明明害死无数人,偏他还以为是在救人,这就是蠢官! 刘大妈长吸了一口气,压抑自己胸中的不平之气, “目前能做的只有三件事,一是,上书御史台,要求御史台彻查派往各州县核查灾情的监察御史,为什么没有阻止地方官员驱赶灾民的行为,我们不能把所有相关的地方官员都告了,只能去告御史,因为御史不以被告为耻,反以为荣,个个都争着要名垂青史,让他们去和当地的官员撕扯得了。” 刘大妈面露慈祥,语重心长的说:“常知府在仕途上的路还很长,不要树敌太多!” 常知府会心地点点头,这话说到他心坎里,上书告状谁都会,可是难道他要把所有相关的官员都告了吗?那他以后在官场上还怎么往上升呢,所谓官官相护,原本就是官场上的常态。 “二是上急折密电给皇帝,本地的常平仓和义仓不足以救济这些饥民,申请沿途的官府都要开仓赈济,不能让民众饿死在路上。如果饥民到了兰州城,请求将最近范围内的常平仓和义仓里的粮食运过来赈济。” “三是上书请求豁免租税,天灾无情人有情,皇帝最是重视平民百姓的生活,现在申请减免租税,一定会获得批准的。” “大善,我即刻去办,有了您这几条金玉良言,相信事情一定会平安度过。”常知府一扫来时的仓皇和颓废,雄纠纠气昂昂地走了。 常夫人的慈善募捐大会在这种背景下提前召开了。收到邀请的官员富绅的家眷都来了,这种情形下,就算为了打探消息,也是要来的。 知府后院的大堂里,大家都在窃窃私语,交头接耳,消息灵通的人家已经得到了消息,知道大批流民即将到来,大家都惶惶然不可终日。 跑,往哪里跑,万一出城碰到流民更危险。不跑,就这么一座城,来的流民人数这么多,怎么救济,怎么让他们安分守己,不冲进城池。 常夫人拉着李小红进来的时候,就见这些人潮水一样涌上来。 李小红本不想参加这个宴会,她是硬被常夫人拉来的,慈善募捐,她有什么可捐的呀?到现在也没几件首饰。 常夫人不这样想,现在手里有粮的才是大爷,有金银首饰算什么,银钱再多,能买到粮吗? 刘家虽然才初露头角,根底不厚,可是人家家里有一手种地的好手艺,就凭人家庄子里能一年三种四种,不仅捐给官府那么多粮,还听说刘家打算自己再开家粮店,这就证明刘家手里还有粮。 以前都说刘家是靠暖棚起家,可是后面跟风的人多了,都盖了暖棚,也没见产生多大效益,就刘家做起来了,不服气不行。 有那眼红的发酸的,各种说怪话的,说:“刘家一群泥腿子刚有了点地,就混在高门大户中,真把自己当根葱。” “看那刘家老太太的样子,说个话连唱带说的,就知道和自家厨娘差不多出身。” 常夫人听得多了,有的人当面捧背后踩,有的人当面就会让人下不来台,难怪上次李小红收了地契,自己不敢收也不敢还,非托人退回去。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道德绑架 知道李小红的出身背景在古浪县混得还行,到了府城就不够看了,所以常夫人把她拉了来,就打算给她撑这个腰。别人不知道,常夫人可是知道刘家这次从官府里要走了多少地。 那些地在官府的帐本上,手续做得全全的,是官府以市价购买了刘家的粮,又把地卖给了刘家,一来一去,其实没有现银交易。 而且官府的帐本上还记着,官府没钱了后,刘家忠厚传家,捐了大量的粮食用于赈济,常知府现在对刘家也很尊重。 每个人对能帮自己度过难关的人都有感激心理,常知府和常夫人也一样。 常知府那里,无论刘家建窑c开铺子c买地,全部大开绿灯。 常夫人这里就想把李小红推到慈善领头人的位置,想让刘家再捐点粮出来。 李小红要是知道常夫人是抱着这个打算,打死她也不来,兰州城是什么地方,看看街上的买菜大妈伸手都能带个全金戒指,藏龙卧虎之地啊,要说府里的高官c豪绅们家里没偷偷建粮仓,她是不信的! 这年头,谁家不留几条后路啊。 刘家根基太薄,自己心太软,这都是刘家目前的短板。李小红想到家里的圣旨,就不想再出风头了,人要低调才能有长久的安稳。 所以两个人到了大堂,就谁座主位推来推去,李小红坚决不肯坐主位,常夫人看她太坚决,只好自己坐了主位。 “诸位,大家可能已经从各种渠道知道,有大批流民正在往我们这里赶来,这次请大家来,就是希望大家能和官府同舟共济,伸出手共同度过这次劫难。” 下面“哄”的一声,自己得到的小道消息是一回事,官府正面出来宣布是另外一回事。 常夫人将手微举,大家都安静了,在这次赈灾过程中,常大人的能力有目共睹,大家也给了常夫人十分的脸面和尊敬,内宅女人的面子,就是外院的男人挣回来的! “官府已经上书朝廷,不仅兰州要开常平仓和义仓,沿途的官府都要开仓赈济,减少对陇右道的压力。” “而且,知府大人已经上书,请求减免今明两年的税赋,大家放心,官府永远是站在百姓这边的。” “最大的好消息是,朝廷派的监察御史即将到陇右道,这可真是朝廷的重视和恩赏啊!” “我们陇右道百姓不能光等着朝廷的赈济,还要自己互相伸出手来,互相帮一把,天下百姓是一家。” “受到皇帝圣旨嘉奖的刘家,本次带头捐粮50担,希望大家能像他家一样踊跃捐物捐粮,我们将在城门口立一座石碑,将所有捐粮捐物的人,名字都刻在上面,永世流传。” 谁不想留下好名声啊,别说刻石碑了,哪怕就是在地方志县志里面留个名字,也有人愿意付出代价。 果然,大堂里的夫人们不再叽叽喳喳了,而在默默的思索,既然来了这个慈善赈灾大会,大家本来就准备好了放点儿血,知府的面子多少还是要给的,现在官府付出的代价大一些,就可以多放点血,价值等额兑换。 “我家捐十担。” “我家捐二十担。” 终于慢慢有人表示了,有人打头,就有人跟风,常夫人微笑地看着。 募捐宴会后,常夫人按照李小红给的地契,一家家私下拜访,只说刘家心善,可怜流民不易,替这些人家把地捐了。 原本这些人家送礼的时候就是探路性质,送的也不是什么好地,李小红看不出这里面的猫腻,常夫人可是门清。 看看这写的十二亩地,其实那片地区大部分是盐碱地,偶尔有一两家确实是心有所图,送的贵重,看着常夫人的笑靥如花,也说不出来要把礼物收回的话,只好硬着头皮捐了。 这些人吃了哑巴亏,大部分人家看在知府的面子上,倒也一笑而过。 有些舍不得的,眼睛小的,就有刻薄话冒出来,“这个刘家,真是小家子气,连一点礼物都不敢收,还生怕别人沾上他怎么的,难道真当自己是皇亲国戚了?多大的架子呀?” 李小红听到也当没听到,这世上,谁人不说人,谁人不被人说。 若想人不说你,要么就位高权重的,让别人说不起,不敢说。要么你就窝囊废到让别人不屑一说,所以被人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刘家虽然没有远行,但是李小红很重视跟孩子们在一起的时间,每天吃完晚饭后都带着孩子们,在庄子里面,转一转,玩一玩。 老杨树下,听庄子里的老人讲讲古,捉捉知了。让自家孩子跟庄子上的孩子们玩到一起,让他们体会到百姓生活的不易和困苦,在玩耍中体会人情世故。 这天李小红刚出门,居然有人跪在道旁,庄子里的人聚在一旁指指点点,到跟前一看,竟是几年没见的二徒弟。 二徒弟自从上次诬告李小红,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把自己的哥哥关进了大牢,自己也倒赔钱出来,事后虽然想求得李小红的原谅,李小红却对她的眼泪已经免疫了。 后来听说二徒弟去嫁人了,李小红再没有关注过这个人的行踪,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居然见到了她。 二徒弟身边居然带了个小儿。见李小红过来,二徒弟痛哭流涕,不断的向李小红磕头。她本就长得柔弱,身上又带着孝,哭得伤心,庄里的人都对她怜惜。 “师傅,当年都是我糊涂,求你再原谅我一次,帮帮我,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我家宝儿能有口饭吃。” 李小红见那小儿才两三岁,这是活泼灵动的时候,偏被饿得一点都没有精神的靠在母亲身边,觉得甚是可怜。 可是二徒弟上次的背叛,伤她太深,实在不想再见这个人,于是让庄头给她们给点东西打发走。 夜间,刘大牛在给她洗脚时问她:“二徒弟来了,听说也是遭了饥荒,而且丈夫没了,公婆也没了,就剩下她和一个小孩子,看着挺可怜的。” “你怎么知道?” “庄上的人都传遍了,我们不伸手帮一把,对我们的名声可不好,”刘大牛意有所指的指了指堂屋,堂屋上还供奉着皇上亲赐的圣旨嘉奖。 李小红不由得觉得肚子里面一股憋屈气,难道受到嘉奖就得一辈子行善积德,甚至被人欺到头上了,也不能还手。 这是道德绑架!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有只苍蝇嗡嗡叫 “她父母兄弟都在古浪县,古浪县没有受灾,怎么就不能去投靠娘家?投靠我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师傅是怎么回事?我没有责任养她和她的孩子。” “我知道,你知道,可是外人不知道,她这一声师傅喊起来,旁人可不知道她以前怎么背叛过你,难道你能一个人一个人去解释?” 李小红觉得如同吃了个苍蝇般的,让人恶心。 预感到此事,没这么容易解决,李小红特意交代了刘大妈,让她留心关注这个二徒弟,特别能搅是非,倒打一耙。别让她把目前的大好形势破坏了。 过了好几天,李小红都没有见到二徒弟,觉得很诧异,这不是二徒弟的作风,她一定是死缠烂打,得到好处才行。 直到刘大妈沉着脸来汇报,二徒弟是没有来纠缠李小红,可是她借着庄上佃户们的善心,竟然在庄子旁边搭个小窝棚,每天跟着庄里的人打点零活,吃饭的时候来领点吃的。 每天刘大牛上工下工的时候,都能在路边碰到她。有一口好吃的,二徒弟不会留给自己的儿子吃,竟然会留着献给刘大牛这个师公,看到的人都觉得匪夷所思。 把刘大牛搞的很下不来台,要不是旁边总有人旁观,刘大牛就要骂脏话了,有好几次见到二徒弟拔腿就跑,二徒弟在后面追都追不上。 李小红竟然听笑了,这次目标不在她身上,而在她丈夫身上了,这是要干什么?抢个丈夫回去啊? 尽职尽责的刘大妈沉静地汇报:“找人套了话,她本来已经嫁到外地去了。因为受灾,全家出来逃难,据她本人说,出来没多久,公婆怕拖累儿女自己寻了死路,后来她男人和别的饥民起了冲突,也死了。” “本想带着孩子投奔娘家,路过兰州的时候,发现师傅在这儿,俗话说得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她给庄上的人说,视你为她的亲生父母一样,就留了下来,听的人都唏嘘不已。” 李小红听后,冷笑不已,跟刘大妈狠发了一顿牢骚,把自己当年受过的委屈好好诉说,刘大妈也瞠目结舌,没想到这二徒弟心肠这样黑,仅仅是想不遵守师徒契约,就可以把李小红污蔑到这种程度,如果李小红稍微软弱一点,那就是名声扫地,从此抬不起头来。 而二徒弟居然好意思官司判决第二天,就求李小红原谅,还想让李小红为她说情,这样的脸皮也是没谁了! 接下来这段时间李小红忙起来了,顾不上这个二徒弟了。 首批饥民已经到兰州城外,知府夫人希望刘家设个粥棚,李小红不愿意出这个风头,和周围相熟的几家地主共同组织一个粥棚。 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官府的公告每天不停的在城外的公告栏里刷新着。 第一天“朝廷知道各地有驱赶灾民现象,大为震撼,派出有史以来最多数量的监察御史下来,每个地州县都有,加强对赈济工作的监督。” 第二天“通往兰州各个交通要道的各地官府都开始开仓放粮,设置了赈济点,灾民陆陆续续在那些地方停留下来,到达兰州城的灾民不会太多了。” 这个公告最实在,兰州城民吃了一颗定心丸。 第三天“驱赶灾民离开本地的那些父母官,被当地的监察御史,一纸诉状告了上去,免官的免官,降职的降职,入狱的入狱,这股歪风邪气被刹住了。” 第四天,兰州本地的监察御史到了,常知府特地安排刘大牛参加了接风宴。 刘大牛不想去,觉得自己和别人不是一个层次的,李小红劝他:“以后还是要适应这种出头露面的生活,自家既然现在己入了地主的行列,就得适应自己的身份,哪怕是追随末尾,也应该去露个脸儿,要不然别人以为你拿腔拿势。” “一次请不到,二次请不到,三次旁人再不会请你了,请你是给你面子。” 刘大牛想想也是,在刘家庄村里,大凡请客你不去,二次就没人叫你喝酒了,谁也不缺那个酒友。 接风宴一点都不奢华,很朴实。饥荒年景,谁都不想惹那个是非,因为万一被人诟病,吃的是民脂民膏,想分辨清楚不容易,就和现在的8分钱毁掉人的一生,是一样的。 尤其监察御史负责纠察百官,重名不重利,为了那点子清名连皇帝都能谏,谁也不想在监察御史面前露富,万一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就不好了。 知道灾民数量不多,府城里的百姓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由得放宽了心思,开始琢磨这些人的用途。 有那心里活泛的,就开始要买人,雇人。现在人手多便宜啊,连城里的剃头匠王二麻子都跑来想给自己买个媳妇。 好在李小红打算的好,早早就给知府大人说好,要雇些农妇,第一批灾民到达的时候,就官府最大的粥棚旁,设了个点,开始招人。刘大妈这几日就是在城门外负责挑人选人。 李小红把挑来的人安顿c甄别,放置到最合适的位置上,连续几天都不停地接人c安置,庄子上的人也都跟着忙得团团转,厨娘从早到晚地准备饭食,灶下的热水也全天准备着,七仔的马车一刻不停地跑着,在庄子与城门口的招人点来回穿梭。。 最近李妈妈感觉精神越来越不济,越来越多的时间待在空间里,李小红特地为她在池塘边建了一个小房子。 傻姑一如既往陪在她身边,照顾她的日常生活。每天大宝小宝放学回家,李妈妈才出来与大宝小宝亲热一阵。 李妈妈感觉待在空间,精神更好些。 李小红已经请了几位大夫来帮李妈妈调养,大夫只说人老了,自然状态,有良心的大夫开了些三七粉什么的,没良心的开了人参荣养丸,便宜的贵的补药c调理药都吃了,李妈妈却没有大的改善,药医不死人,医人不医命,李小红一筹莫展。 刘大牛把李小红给他新安置的饥民们,分派给各老练熟手,带领他们熟悉庄上的生活和种植方法。 李小红把人交给他的时候,只安排让他考察一下品行。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农夫与蛇 刘大妈把第一道关的时候就已经筛选过,能来的人都是在家里常干农活儿的,但是品行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需要时间观察,若是品行不好的人,尖酸刻薄爱挑是非,放到空间危害可比外面大。 奇怪这次选的人居然女多男少,刘大牛却没时间抓住李小红问个究竟,晚上回去的时候李小红已经累得睡了,他又不忍心吵醒妻子,这阵子,刘家发展太快,妻子太忙碌,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当主人忙得没时间打扫房屋的时候,小老鼠就钻出来称王称霸了。 在刘家一家人都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有小厮来报,说杨大哥来见。 杨大哥作为和李小红一家离得最近的亲人,不时的见,有什么好报的? 故弄玄虚,必有蹊跷。 李小红出了庄门口一见,杨大哥身边站着一身盔甲c英姿勃勃,骑着高头大马的人,惊喜的大叫一声:“老三啦!” 刘三牛摆了个最英潇洒的姿势让大嫂欣赏,一见大嫂眼泪都快出来了,跳下马来纳头便拜。 对于这个长嫂,他是视若母亲的,显然不声不响地跑回来,是想给长兄长嫂一个惊喜。 李小红看这样明显成熟了的刘三牛,眼睛发酸,当年那个瘦弱的小少年,转眼就变成了可以为人遮风挡雨的汉子,刘大牛得了信儿,急急地从田里头赶了出来 一家人聚成一团,庄里的佃户也好奇的围成一圈看着,李小红抹了把泪,慌着把刘三牛往院儿里让,“快!快!快进屋!”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二徒弟,突然拉着孩子跪在一旁,苦恹恹的说,“夫人,这么大喜的日子,你就高抬贵手,收我进房吧!” 怎么不叫师傅了?李小红奇怪的想。再说这话是从何说,起收什么房? 二徒弟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老爷说要回家跟您说,收我进房的,可是这几天都没有回我的话,我是无所谓,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啊!” 李小红不可置信的转过去看刘大牛。 刘大牛的脸胀得通红,说:“我何时和你有过首尾?” “前几日我生病,若不是老爷天天来探望,喂水喂药,我只怕就去了。”二徒弟哭的似一朵柔弱的白莲花一般,往前一扑,想要抱住李小红的腿。 李小红猛的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二徒弟扑到地上,扬起一阵灰尘。 二徒弟一看,觉得脸上的妆肯定是脏了,匍匐在地上不肯抬头,继续哭着,“都是我的错,老爷是情不自禁,怜惜我和孩子可怜,我是敬佩他,时时处处都照顾着我母子。” 真是不凑巧,李妈妈居然出来了,听到这话,寒着脸看着刘大牛,旁边庄上的人围的越来越多,都在低头议论纷纷,大部分人觉得二徒弟可怜,平时柔柔弱弱,肩不担手不能提,又带着个孩子,要不是有庄上人经常帮忙,这母子俩还不知怎么生活。 刘大牛急了,他原本就不是一个伶牙俐齿的人,一着急,更加说不出什么,只转身对李小红说:“孩儿他娘,你信我,我就看她可怜,那几日她没上工,生病在家,所以没有领到食物,我怕这孩子饿着,只是可怜孩子而已。” “你听着,不管你跟老爷到底有没有事情发生,我都不会让你进房的。”冷冷地一声轻笑,李小红有些不屑的看着二徒弟,“你曾经是我的徒弟,就算官府判了我们的师徒关系作废,既然你叫他一声师公,他就跟你的父亲一样,我怎么能把自己的女儿收进房来做妾呢?你死了这条心吧。” 李小红俯下身去贴近二徒弟的脸,用自己所能发出来最憎恨的声音对她说,“无论你用什么方法,这辈子你不可能进我们刘家的门。” 二徒弟知道,李小红狠起来是个特别狠的人,她瞅了那么多天,终于瞅到一个人最多的时候,就是要靠这些人的舆论来迫使李小红低头。 她用力地抬起头,也不顾脸上有没有泥土,是否玷污了自己的妆容,大声的喊起来,“可是夫人,我已经有孩子了,我已经有孕了,你不能不要这个孩子了,你可以不让我进门,可是不能不让这个孩子进门,这个孩子也姓刘啊!” 李妈妈原来是想发火的,一听到怀孕两字,突然心平气和的拍拍手说,“哎呀,我得去看看,给三牛这瓜娃子准备点好吃的。” 刘大牛轻松起来,终于脱身了,“三牛啊,妹夫,走,进屋好好说道说道。” 匆匆赶回来的刘大妈,愣在旁边了。 李小红抬头看看刘大妈说:“那我们就进去一家团聚了,这里就交由你处理了。” 刘大妈恭敬的低头说:“是。” 二徒弟敏感地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出了问题,怎么突然间刘家人跟没事儿人一样都走了? 刘大妈看着二徒弟,目光阴沉,如同寒风冷剑般刺在二徒弟的身上。 二徒弟对刘大妈怯得厉害,她之所以今天闹出来,就是看着刘大妈这两天不在。 刘大妈知道跟这些乡村农夫说话,要直白,文绉绉的他们听不懂,大声的断喝一声,“你们都闲的很了,在这里看主家的笑话,一个婊子随便说说,就能让你们不干活,在这磨洋工,谁再站这扣一天的口粮。” 周围人吓了一跳,轰然而散,刘大妈做事从不留情,比老爷夫人厉害多了。 只留下庄头和几个主管,刘大妈鄙夷地对阿徒弟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吧?老爷因为夫人身体不好,已经喝避子汤三年了,拿这种谎话来骗人,想要上位,也不好好打听打听。” 刘大牛喝避子汤,没有背着自家人,最早知道的就是李小红和李妈妈,李妈妈还给他熬很长一段时间汤药,后来家里人手多了,换成厨娘为他熬汤药。刘大妈要照顾一家人的里里外外,自然也是知情的。 这种事情属于两夫妻自个儿的事儿,外人自然不好知道,二徒弟这就碰到了南墙。 刘大妈早就说过,不能留下后患,只是李小红当时看二徒弟的儿子即将饿死,睁只眼闭只眼,由着二徒弟在庄里留了下来,本以为只是白养着,没想到会被反咬一口。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故土难离 刘大妈当时就反对过,养一只狗还能让它看家护院,养条毒蛇是为了什么呢?曾经被它咬过一次,渐渐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把这种人留在身边,看看可不就惹出麻烦来了。 对付这种人就要狠不留后患,即便把她送回娘家古浪县,离府城只有两天两夜的路程,她随时可以再回来。 刘大妈换了一副笑脸,对二徒弟说,“我知道你过的苦,没有谋生的技能,身边又带着孩子,现在兵荒马乱的。一个女人家确实为难。罢了,看在你和刘家的情分上,我给你指点一条明路。” “城里妙书坊的掌柜,要选个妾,那人家底厚实,是个好去处,寻妾只为生个儿子,看你意下如何,若是能行我就送你过去。” 二徒弟一听大喜,他原本并不喜欢刘大牛这样傻乎乎一心扑在田地上的人,每天一身汗一身泥的,她喜欢的原本就是文文静静的读书人,能嫁给一个书坊掌柜,自然比嫁给一个种田的好。若不是刘家现在有偌大的身家,她根本不会正眼看刘大牛一眼。 刘大妈这几日在城外招人,与各家各户的管家婆子都混熟了,对于各家深宅内院中的隐私,都有所耳闻。 这妙书坊的掌柜,确实年近40无子,但是他老婆可不是一个宽怀大度的人。二徒弟进了他们家的门,要想出门可不容易,且日日有人与她斗了,她想分出心思来,找刘家麻烦也不可能了。 刘大妈一出手,便如雷霆一击,永绝后患。 二徒弟觉得自己真的掉进了福窝里,穿的是绫罗绸缎,饥荒年景也能吃上大鱼大肉。 孩子也有人给带了,不用自己天天跟在后面把屎把尿。她只要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坐在那里,和人花前月下,你侬我侬就好,虽然这个花前月下的对象比她爹还老,可是看在钱的份上,一切都可以容忍。 只是没过三天她就笑不出来了,首先是不许出门,她这才知道大户人家的规矩,妇人们是出不了二门的,更别提像她以前一样,想逛街去逛街,想听曲就听曲。 更难堪的还在后面,掌柜家里的妾可不只她一个人,因为无子,这些年间除了放出去的,光留在家里的妾就有二十多个。 二徒弟很快就知道家里的女人中,有比她更漂亮的,有比她更年轻的,有比她更柔弱的,那掌柜尝了个鲜,与她浓情蜜意了半个月,便移情别恋了。 她原本想施展手段,装生病,装柔弱,再把老爷拉回她的房里,可是这家后院里还有比她段数更高的。老爷刚踏进她的房门,那边就吐血了,她在路边等半天刚见着老爷的面,那边就晕倒了。 总之,她处处都觉得自己技欠一筹。想走夫人路线,没想到夫人更厉害,听她告状不过两句,便派了个婆子下来教她规矩,罚她在院里跪了两个时辰,起来的时候,觉得双腿都不是自己的。 自此二徒弟将有限的精力投入到无限的争宠事业中去。李小红这一生,再没有见过她。 李小红一家人其乐融融,在小院里围着桌子吃茶点瓜果。听刘三牛踌躇满志口沫横飞的讲他的英雄事迹。 “吐谷浑人喜欢扎辫子,一个头上绑着几百个小辫子,也不知道一天到晚有没有时间做事情?我看他们打仗失败就是辫子太多的原因。” “他们骑马可快了,上马快,下马更快,每个人都好像长在马身上一样。” “他们都不爱洗澡,身上有怪味的,有的人夏天还穿着羊皮袄,也不知道热不热。” 李妈妈也难得的精神好,陪着他们坐在院中。 天气进到8月里,已经不太热了,早晚略有凉意。微风吹在身上,让人觉得很清爽,桌上的瓜果很甜,微凉的茶水略苦,带走了点心的甜腻感觉,留下一片甘香。 刘三牛已被破格提拔为中队长,虽然还未入官列,但就入伍不到一年的新兵而言,已是极快的升速,多少老兵退役时就混个小队长。 刘家人惊喜不已,这是刘家第一个走上仕途的人,看来刘三牛适合军队这条道路,刘家人要求刘三牛回到部队后,一定要表达刘家人希望接待部队领导的意图。 待刘三牛说道,一直带他的老油条受伤,只领了几两银子的安置费就退伍了,这还是将军垂怜,给报的带功退伍的安置费,比别人都高些,可回到家干不成重活,家里儿女都嫌弃,无人奉养。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心酸,刘三牛这次休假回来,不仅是为了给家里人报喜,更多就为了退出部队的袍泽们。 大家前面因为巡逻的危险和战争的激情而热血沸腾c纠心不已,后面又因为退伍人员的生活无着,残疾老兵的无奈而情绪低沉。 刘三牛见好好的家宴,因为自己不会说话,搞都大家都没兴致,就打起精神来说,“我回来也是想着到马帮给这些兄弟找个活儿,他们都会骑马c养马,遇到土匪路霸不怯场,至少能养得起自己。” 战场于一般人而言,很遥远,李小红就是这样,只要刘三牛平安无事,就一切一k,其他对刘三牛很重要的杀神c老油只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刘三牛是李小红看着长大的,接触最多,刘大牛一家的发展,和刘三牛的帮助离不开,感情自然更深一些, 第二天一早,刘三牛急着要回城里去,这次战场下来要安置的残疾退伍士兵有好些,还有一些阵亡士兵,家里需要探望。他的时间安排很紧。 玉门关兵源大多是来自甘肃,故土难离,落叶归根,有些人的家乡像刘家庄一样贫困,若不是今年税赋减免,即便是丰收了,农民也吃不上一顿饱饭,可是大家还是用尽最后一口力气回到家乡去,一定要躺在自己家里老屋的炕头上,那才是家! 就和中国的春运一样,歪果仁不能理解中国人为什么春节一定要回家,可是对中国人来说,只有回到家与父母一起过的节才叫春节。 自己一个人在外,哪怕吃得再好,参加的宴会再热闹,心中的孤寂无人能说。 这就是中国人!故乡永远是心中那片明月!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No作No死 刚送走刘三牛,李小红还未平复激荡的心情,又迎来了作精的刘白氏和二姐。 这次事情闹大了,刘白氏竟然与乔婶打架了,看着刘白氏脸上的抓痕,走路一跛一跛地,李小红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婆婆骂不了,小姑子总能骂吧。 “二姐,你到底想不想过了,居然撺掇着让父母和公婆干架,有你这样的儿媳妇么?” “不想过了就和离,没必要仗着怀孕拿把这个,拿把那个。” 满脸泪痕的二姐,腹部已经微微隆起,“大嫂,你问问娘,真不是我撺掇的。” 刘白氏的眼神左躲右闪,不敢看大儿媳妇。 李小红没去问刘白氏,对这个婆婆,她已经灰心透顶,问也问不出一句实话。 她直接让人找刘大妈来,当时把古浪县的庄子给刘大牛父母的时候,特意安排专人负责看住刘白氏,不让她到处惹祸。 刘大妈匆匆而来,她已经知道具体过程,庄上的人知道没看住刘白氏,给主家带来麻烦,已经来请罪了。 庄上的人也很冤枉,看天看地不能不让人看女儿吧,自打刘白氏搬到古浪县,周围熟悉的人少了,没人和她吵架叽歪了,佃户们都恭恭敬敬,她也闹不起来。 二牛媳妇快临产了,还天天与二牛研究怎么在庄里种产量最高,养猪能用得上的作物。 庄上的暖棚就地被改成了猪圈,等秋收后,二牛与她媳妇还想着赶在冬天到来前再种点什么能喂猪的,周期短的小白菜啥的,二c三十天就能收一茬。 刘老实到了庄上,天天与佃户们一同下地,比最老实的佃户还舍得下力气,这可是自家的地。 只有刘白氏,家务也不用她做了,却不许她随意出门,就她那个脑子,人家一坑一个准。 一出门就有三四个人陪着她,她也不敢让人看笑话,没去过的地方还不太敢去。毕竟现在是有身份地位的老夫人了,需要顾着些脸面。 二姐家就成了唯一的去处,她到二姐家就跟回到自己家是一样的,其他人对她都挺恭敬,就乔婶不太搭理她。 乔婶从乔二和二姐订亲前就不满意这个亲家,到现在也是如此。 刘白氏觉得自家是有身份的人了,怎么二姐在家居然还要做饭做家务了,难道二姐婆家不应该把二姐供起来么? 二姐有时嘀咕孩子与家大嫂太亲了,她也听在耳里,记在心里。 可给她抓住了机会,由于二姐怀孕,家大嫂带着小大头的时间比较多,小木头玩的高兴,竟然对着家大嫂喊了一声,“娘。” 刘白氏本就留意着想挑家大嫂的毛病,一听哪里愿意,扑上去抓住家大嫂的头发就骂开了,“你个不下蛋的母鸡,还想占着别人的蛋,好意思吗你?” 一长串的污言秽语扑面而来,家大嫂自幼在县城里娇生惯养长大,哪见过这阵势,当时就吓着只顾着哭,不明白亲家母为什么突然疯了。 乔婶听到外面吵闹,掀开门帘,竟然看到刘白氏边骂边抓着自己大儿媳妇的头发,一巴掌一巴掌拍在大儿媳妇头上背上。 小木头吓得尖叫着哭。乔婶不问原因,拿了个木棍就冲上去,冲着刘白氏劈头盖脸的打下去,“我让你上我家里来发猪疯,你还以为这是你们刘家,所有人都让着你,不想过就不过了,把女儿领走,我不要了。” 刘白氏本来觉得自己占理,后来听到要把女儿领走,就有些气短,确实被打疼了,垂死挣扎,不依不饶的在乔婶脸上抓了两把。躲闪的时候又崴了脚。 二姐慌着把母亲和婆婆分开,两人都注意着她的身孕,不敢扯着她,顺着分开了。乔婶发了大脾气,刘白氏也委屈,一个女婿半个儿啊,这就跟自己家一样,自己在家里天天打人骂人,谁敢回嘴,拉着二姐不让二姐回家。 乔婶真的狠下心来拴上门,二姐叫门也不开门,在门里喊:“你们刘家女儿我们不敢要,你把女儿领回去。” 刘白氏又不傻,哪敢把女儿领回家去,两人凄凄惶惶雇了一辆牛车,来找李小红做主。 到天黑,庄上的人才发现刘白氏走亲家竟然没有回来,跑到乔家一看才知出事了,快马加鞭跑来请罪,居然两拨人前后脚同时到达。 刘大妈知道李小红心里秉承着自古以来的孝道,一般不会对刘白氏说太难听的话,这个时候就是发挥自己作用的时候。要说出主人想说而不能说的话,做出主人想做不能做的事。 刘大妈进门脸就一沉,对刘白氏厉声道,“老夫人,你哪来的底气到乔家去大吵大闹,还打了人家婆媳俩?你是要拆散他们小夫妻俩吗?” 刘白氏有些怯刘大妈,唯唯诺诺的低声道:“是他们先想抢二姐的儿子,小木头对家大嫂连娘都喊上了。” “嘴上喊喊有什么,只要没有办户籍手续,进过祠堂,改过族谱,就不算数。” 刘大妈都不知道刘白氏这种人是怎么长的脑子,一天到晚在想什么,明明一片大好形势,硬是被她搞得鸡飞狗跳。 气得脸白白的李小红愤然对二姐说:“你上次闹出走,你婆婆心里肯定就已经有意见了,这次再闹这么一出,你婆婆也是有脾气的人,你还真当自己是人家亲生女儿,想怎么闹就怎么闹吗?媳妇永远是媳妇!” 李小红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刘白氏,刘白氏有点心虚,往后坐了,凭心而论,她对自家的儿媳妇是不怎么样。 可是她对自家女儿也不好呀,算是一碗水端平了,这样想着,刘白氏又挺了挺胸,坐正了。 刘大妈头痛的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说,“为今之计,只有我们备上礼物,求取亲家的原谅了。” 刘白氏一听要备礼物,还要上门道歉,立马跳了起来,梗着脖子喊,“凭什么让我跟那个老乞婆道歉?她先拿棍子打我的。” “凭你先打的人家的儿媳妇,凭你吓哭了人家的孙子,最重要是那是在人家家里,你是客人,客人打主人,你还有理了?”暴怒的刘大妈一点没留情面地训斥刘白氏,她算看出来了,这刘白氏根本就不知礼,跟她说话就比谁的嗓门大。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刘大牛会心一击 刘白氏想想,好像有点道理,客人打主人是不太像话,“可是家大嫂还让小木头喊她娘呢?” 绕来绕去,总之就是为了一个娘字。 李小红不耐烦跟这对母女继续纠缠下去,二姐也不懂事,明知道,刘白氏就是个混的,还在她面前说三道四,不就想让刘白氏替她出头吗?这下可好,出过了头又收不了场。 李小红很带了一些怀念的对二姐说:“大宝小宝小时候,我对谁喊娘,他们就会跟着喊那个人叫娘,他们分不清楚,娘代表着什么?” “你如果特别介意这个字,那就跟家大嫂和你婆婆把话说清楚,不要在这扇阴风点鬼火。” “不要以为,你为乔家生了个孙子,肚子里又怀着一个,就可以无限度的折腾乔家人。” “若你是我儿媳妇,我早就把你休了,所有的根都在你身上。” 二姐没想到,大嫂竟然会对自己说这么重的话,当年哪怕婆婆一直咬着牙,不同意娶自已,大嫂也一直站在自己这边的,她颤颤巍巍的喊了一声:“大嫂,你为什么一直站在别人家那边呢?我才是你妹妹呀!” “你一直就没把我的话听进去,”李小红无奈地捂着额头,头真的开始疼了,“你始终没有把乔二的父母兄嫂当成自己的父母兄嫂,你摸着良心想一想,你的公婆对你不好吗?家大嫂对你不好吗?若家大嫂一直就没有孩子,而你有很多个孩子,你送给她一个又能怎样?” 二姐瞪圆了眼睛,“坚决不行,是我的就是我的,每一个都是我的,绝对不给别人。” 刘大妈看着李小红有点绝望的眼神,不由得心疼了。 刘家最象刘白氏的就是这个二姐,不仅泼辣象,霸道象,不讲理也象,凡事都从自己出发,根本不考虑一个大家庭里,应该互谅互让相处下去。 好在刘大牛行匆匆赶来了,李小红终于可以把他们家的事丢给他自己解决。自己爬上床,安抚快要爆炸的脑袋。 刘大牛来的路上就已经想过了,若是二牛媳妇的娘敢打李小红,他非让二牛和二牛媳妇剥层皮下来。 从男人的角度,刘二牛给二姐分析这件事,“你若是不想和乔二过了,尽可以闹下去,若是大宝娘的娘家过来,到咱刘家做这种事儿,不管有多少个孩子,我是一定要休妻的。” “这种女人,就是败家的根源。你自己想一想,乔家原本和睦,平平静静,只要你不在家,人家一家就好的很,你一在家,今天一出明天一出,乔家每个人都围着你转。” “乔大也好,乔二也好,哪有心思做事业谋前途。刚刘大妈说我们备好礼物,求亲家原谅,我看也不需要备礼物了,你就自己到乔家门口跪着去,啥时候,乔家人原谅你了,你再进去,不原谅你也别留下来,像你这样的,我们刘家也收留不起。” 二姐没想到大哥比大嫂还狠,连回娘家这条退路都不给自己留,忍不住捂着脸哭起来,觉得自己真是无妄之灾,坐在家里好端端的,吵了一架,大家反应就这么大。 刘白氏最疼这个女儿,因为这个女儿是所有女儿里最像她的,又泼辣又会来事儿,赶紧打圆场说,“大牛,别骂你妹了,谁的孩子被抢走了,都难过呀!” “阿娘,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骂了这么多都是在骂你的呢,你当我真在骂二姐呢?”刘大牛横了母亲一眼说。 “二姐喜欢嘀嘀咕咕小心眼儿,你还真能拎棒子上去跟人家干架,你就没想过二姐以后还要在人家家呆呢?还是你打算养二姐后面的几十年,连她肚子这个一起养上。” 刘白氏一听要养人就怂了,虽然现在有个庄子,养一个人吃饭,不算什么。可是,二姐现在是乔家人啊,那就是个外姓人,让外姓人来吃刘家的饭,她可心疼了! 二姐一看,阿娘居然连收留自己的意思都没有,哭得更大声了,本以为娘家得了势,自己能过得更好些,没想到和以前没啥区别。 二姐认清了自己的位置和目前的形势,她从来就是个聪明人,该服软的时候就服软,一抹眼泪毫不犹豫地说:“我回去跟公婆道歉,跟兄嫂道歉,跟乔二道歉。” 她回头对自己母亲说,“你以后再不要到我家去了,你又没底气收留我,干嘛去把我们家里搅得一团糟?” 刘白氏气结,明明自己是帮女儿出气,怎么变成自己搅和是非了? 二姐擦干了眼泪,眼珠一转,琢磨刚才的形势就知道大嫂虽然说的狠,但是还是心软。 拐着脚就去求大嫂,非要让大嫂给自己置办一些礼物带回去,好让自己面上好看些。 李小红给她装了一些自家庄上出产的,古浪县没有的小玩意儿,像是菊皮甜瓜,冰糖小梨瓜,让七仔赶着牛车,把二姐好好送回去。 刘白氏是被古浪县庄上的人押送回去的,临走的时候,被刘大牛好好威胁了一番,“阿娘,你要再随便出庄门,惹出什么是非来,下次可就不是这样送回去了。刘大妈的人可是真会采取措施的,到时可没人为你求情。” 刘白氏可不怕自己儿子,气哼哼的看着刘大牛说,“老娘还用得着你教训?” 刘大妈根本没搭理刘白氏,直接对庄上的人说,“好好送老夫人回去,若是老夫人再有什么是非缠身,你们就等着扣工钱吧。” 庄上赶来的三个人,个个都身高马大,一脸横肉,那眼睛恨恨地盯着刘白氏的时候,刘白氏觉得心肝儿颤了颤。 虽然她没想明白,跟自己的亲家,吵个架打个架,就惹着刘大妈发这么大脾气,可是她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吃着别人的饭,端着别人的碗,不能和别人对着干。 刘大妈这次又给她指了一个老婆子,那老婆子的规矩可大的很,昨天晚上就已经把她训了整整一晚上了,愣是不让她睡觉,搞的刘白氏一大早眼睛都睁不开。 连刘白氏这么爱说话,咋不住口水的人,都佩服那老婆子,刘白氏说一句,人家有一百句等着她。 这母女两人送走,世界终于清静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刘家的瓜果 繁华的京城,廊腰缦回,檐牙高啄的大明宫内,唐太宗李世民在翻看着奏折。 这些日子,他一直关注着受灾地区和玉门关外的战事,战事倒是进展顺利,李靖从来没辜负过他的期望,李靖手下的李家军也一直保持不败的神话。 而受灾地区的赈济,却不如人愿,每天收到的大多是御史的弹劾折子。如果当天能收到一两个折子,说当地组织严密,贯彻有力,灾民们得到平衡过渡,太宗皇帝便能高兴的多下一碗饭。 若是弹劾地方官员,贪污受贿,或将义仓的粮食,偷偷贩卖,太宗皇帝便气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官府收了那么多的税,义仓存了那么多的粮,居然赈济不了几个灾民,这些官员私心这么重,确实该换换了,不换脑筋就换屁股,自古如是。 “皇上,皇后娘娘特地摆了饭,让您过去用膳。” 王德这已经催了第二遍了。饭菜凉了对胃可不好。若是凉了皇后娘娘的心,那就更不好了。 他尽职尽责的站在皇上的书桌旁,干扰着皇上。 太宗皇帝无奈的站起来,看着桌上摊开的折子,问:“王德,你说朕是个好皇帝吗?” 王德没思索,条件反射一样立马恭敬的回答:“皇上文成武就,前所未有,史上未见。” 太宗皇帝忍不住笑了,“拍马屁。” 俩人正打算出门,正巧宇文贵妃送来养生羹汤,太宗皇帝不忍拂了宇文贵妃的心意,便邀她一起去皇后娘娘的正殿里用膳。 王德跟在后面,心中暗暗哀叹,“皇上啊皇上,你明知一山难容二虎,还要把贵妃往皇后娘娘身边带,可知道皇后娘娘为了和你单独用餐,花了多少心思?”这话说不出来,连一个眼神也没露出来。 太宗皇帝与贵妃娘娘凑着趣儿,王德跟在后边,一行人穿过御花园,来到皇后娘娘的正殿里,皇后娘娘看到了贵妃,咬碎了一口银牙。 作为正宫娘娘,她的年纪当然已经不小了,没有办法和这些年轻的妃子们争宠斗艳,凭的就是和皇上自潜邸开始的深厚感情,偏这些人一点眼色都没有,连和皇上单独用个餐,还要进来插一脚。 皇后娘娘心中暗恨,看来这个贵妃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雍容华贵的一笑,皇后娘娘道:“哦,我说这么巧,我刚好觉得,咱们两个老夫老妻单独用餐,有点寂寞,宇文贵妃就像我肚里的蛔虫呀,知道我的心意,就主动来了,真是太好了!” 王德站在一旁,伺候太宗皇帝用膳,和他以前几十年做的一样,用银筷试菜,自己先尝一口,过一会儿再讲饭菜单独放到太宗皇帝跟前的小碟子里,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般,就算拿的是银筷,也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皇后娘娘充分体现了当家主母的风范,一边细心地照顾太宗皇帝的口味,一边热情地让贵妃不要见外,多吃多喝。 宇文贵妃一边满脸羞涩,脉脉含情地看着太宗皇帝动筷,一边腹诽,“谁要多吃多喝,长胖了不好看了,谁负责呀,要不是皇上在这儿,谁不愿意来和皇后娘娘一个桌吃饭,多不自在。” 一餐饭的时间,王德就看着,三位主子表面上其乐融融,和睦团结,暗地里勾心斗角,两位女主人抢夺着唯一一位男主人的注意力,他站在旁边,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少说多做不听,才是最安全保全自己的方法。 饭毕,太祖皇帝很自然地,让皇后娘娘派人送贵妃回去,自己则带着王德大摇大摆的回去接着办公。 这是最好的方法,不是吗?当只有一个男人,而有两个女人的时候,要么只留下一个女人,要么一个女人都不能留,否则,女人的嫉妒之火,可以让他的大明宫熊熊燃烧起来。 只留下一个女人很麻烦,若是跟皇后娘娘一起,送贵妃回宫,那他这几天就别想得到安生。 贵妃娘娘一定会无时无刻出现在,他回宫的路旁,就寝的床前,办公的桌前,像鬼魂一样阴魂不散。 要说他现在这把年纪,很反感小女孩的纠缠,可是外戚的力量不容忽视,宇文贵妃身后站着宇文世家。 若是把皇后丢下,和贵妃一同出门的话,只怕皇后娘娘,面上不说,心里一定会打翻醋瓶子,这么几十年的夫妻了,皇后娘娘的醋劲有多大?他是深有体会的。 还是孤身一人出来的好,两边都不得罪。 太宗皇帝从在自己天天坐着的书桌前,突然有些烦躁,无论是家里还是家外,没有一刻是平静的,处处需要他操心,处处需要他管理,处处需要他关注。 他把手上的笔一掷,“王德,给朕倒杯葡萄酒来。” 那葡萄酒还是王德的兄弟送给王德的,王德喝着感觉极好,便献宝一样的献给太宗皇帝。 太宗皇帝因为一天到晚久坐,活动少,就是现代所说的亚健康,喝了酒后,效果比王的还要明显,喝完便觉得心情宁静,精神好了许多,每逢心情特别烦躁或精神不济的时候来上一杯,已成为他的常态。 葡萄酒再好也不能多喝,那毕竟是酒,不是养生羹汤。王德堆上满脸笑容:“皇上,我那老兄弟,给我捎了几个新品种的甜瓜,您要不要尝个鲜。” 这是刘大牛新近送的瓜果,知道这个老哥哥爱吃瓜果,刘家就经常送来,你别说,刘家的瓜果就是比别的地方口感好,甜度上佳,火热的夏天吃上一口,透心凉,特别爽。 别说王德爱吃,就是太宗皇帝吃过一次,也爱上了刘家瓜果。 两个人背着人,门窗紧闭,切了一个大甜瓜,不在意形象的大快朵颐,汁水顺着胡子流了下来,太宗皇帝也不介意,反正就他和王德两个人,谁没见过谁呀,先吃过瘾再说。 太宗皇帝靠军功起家,天策军就是他带领起来的,在军中时,经常毫无形象的与士兵们一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当了皇上之后,就要讲究宫廷礼仪,有时也觉得很束缚。 王德蹲在地上,抱着块瓜用力地啃,据说是小时候家里人都蹲着吃饭,习惯了,一放松就喜欢蹲着吃。 刚才皇后娘娘的请客好折磨,现在两人都觉得轻松自在。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杀神大婚 繁华的不夜城长安城里,最热闹的朱雀大街上,最灯火通明是平时不起眼的云家,云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忙着装点宅院,披红挂彩,明天就是云十三娘的六小姐成亲的好日子。 云家好久没有这样大操大办过,借着这次边疆大胜的喜信,姑爷又升了官儿,好容易得了一个假期,赶回来成亲。 两个亲家临时急着定了成亲的日子,吕亲家是武将出身,守土有责,吕家的人自十三岁就要送到边关锤炼打磨。 既然当了兵,许多事情身不由己,云家是商家,天生低人一头,士农工商,商人永远在最底层的,更是没有那些条条规规框框,怎么得利怎么来,怎么方便怎么办。 云亦丝,这位以前云家不想认的六小姐,现在终于可以风光出嫁了,她嫁妆中凡现银c珠宝c庄子c宅子能现准备的已备好,只有些家具来不及做好。 京城里的大户人家女儿,自出生就开始准备嫁妆,成套的家具是女子出嫁必不可少的项目,好木料是可遇不可求的,云亦丝没这个幸运。 吕家不介意,云家就更不介意了,又不是自家正牌小姐,另外给六小姐添了些金银珠宝做补偿。做为主角的六小姐没有权利表达意见。 天还黑沉沉的,云家人都起床了。今天可有好多事要做呢! 这一夜云亦丝好像睡了,又好像没睡。阿娘拉着她说了半晚上的话,有些内容听得她耳红心跳,有的内容听得她心惊肉跳,对嫁到那样人员复杂的大家族更怯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表面的雍容华贵c端庄大方c气势凌人都是装出来的,在她的心底里面,自己仍然是那个刘家庄被人打被人骂被人瞧不起的小女孩。 要到人员更多c形式更复杂的大家庭里去生活,她本能的畏缩了。 只是长久以来信念支撑着她,她必须要给养母争气,给大嫂长脸。 若不是大嫂和养母关系好,她得不到这个收养的机会,也离不开那个穷山沟,更离不开那个不把女儿当人看的刘白氏,她很珍惜现在的一切,就更不能往后退,只能挺起胸膛往前走。 手巧的妆娘在梳理云亦丝的长发,她要梳个百合髻,把头髻挑得高高的,为人妇了要有厚重平实的成熟美,取“百年好合”的彩头。 云亦丝顺从地听着嬷嬷的话,梳妆打扮,不进食水,丫鬟们在外面看着热闹,不停的跑进来汇报,“送嫁妆了,好长好长的队伍,旁边的人都看呆了。” 一会又有小丫头进来喊:“新郎倌来了,接亲的队伍好厉害。” 抹着泪的云十三娘进来了,说:“女儿,要去辞别家长了。”她是真舍不得这个女儿,原本想要坐产招婿的,现在不成了。 吕家高门大户,这本来就已经是高嫁了,以前的想法,只能埋在心底了。 想着以后,自己就要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这里生活,虽然有祖母和父母的照顾,可是到老年的时候,终归孤苦。 新嫁娘云亦丝没有体会到母亲的心声,她恭恭敬敬的跪在老祖宗跟前,认真的磕了三个头,真心的感谢老祖宗这两年处处的维护,不仅维护了她的生活平安,而且还维护了她可怜仅剩的自尊。 对其他人的跪拜就随意了,当然其他人也不全是真心对待她,云家人都是算账的好手。云亦丝虽然入门晚,可也不例外,她心里门儿清。 嫁妆里只有老祖宗和阿娘准备的部分,是最货真价实的,其他各房的添妆水分或多或少。最水的是拿了十年前的布料来打发她。 因为她从来都一声不吭,无论怎么对待她,都极少发表自己的意见,所以周围的人把她当傻子,其实她心里明白的很,在云家没有她说话的份。 但是到了吕家就不一样了,虽然她嫁的是吕家的老二,可是长子阵亡在边疆。圣上亲赐“一门忠烈”的铁券,这是吕家的荣耀也是吕家的悲伤。她进门就是吕家的掌家媳妇。 可叹云家现在还有人认不清形势,以为她是个肉头,可以捏软捏硬。 云家这一辈的长子站在新嫁娘前,要背她出去送入轿中。云十三娘哽咽着说,“别摔着你妹妹。”那明明并不强壮的大侄子回答:“姑姑,你放心,我都背过好几个妹妹了。” 这话倒引得云家大人们都伤心了一下。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云亦丝手里紧紧地捏着帕子,旁边的声音有些诡异,为何没听到周围人的笑闹声,连大哥哥送自己上轿后就没了动静,什么声音都有,就是没人声,好诡异。 轿子很稳,一点都不晃,轿夫们下盘功夫好。 轿子停下了,忽地听到外面说声c笑声c小儿抢赏钱的声音,好象忽然回到了正常的轨道。 拜完天地,送入洞房。在喜娘的连绵不绝的喜庆话中,新郎挑开了新娘的红盖头。 云亦丝抬眼打量自己的终身良人,就明白为何周围的气氛那么诡异了,小丫头们都大气不敢出。 新郎站在那里象一柄剑,气势凛然,似乎随时准备冲锋杀敌,那股杀气让平头百姓不敢正眼看他,要是刘三牛在场,一定会开心见到他的偶像:杀神。 云家六小姐云亦丝也不太敢看自己的丈夫,好在她自幼在村里看村民每年为了抢水头破血流的不计其数,比其他人稍好些。 她听到清冷的男声:“你且休息会,我去敬完酒就回来。” 杀神对自己的小妻子还是满意的,起码不会象有的人一样吓哭,他的妻子就算不能上战场,也不能太窝囊胆小。 吕家大厅里觥筹交错,宾客满席,杀神一进厅里,厅里瞬时安静了一下,大家缓过神来,继续大声说笑,仿佛刚才被吓愣神的人不是自己。 对于杀神来说,人生处处皆战场,在战场上把敌人打得丢盔卸甲,和在床上把夫人杀得丢盔卸甲,是一样一样的。 可是他忘了,他的小夫人从来没有上过战场,也不是他手下的士兵,因此这场战争,一方不断的进攻,一方不断的退却。 云亦丝想不明白,阿娘说的有点痛,但是很快乐的圆房,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变成了如此惨烈的一场战争? 她明明都已经举白旗投降了,对方还不肯放过她。 杀神认为圆房的胜利和战场的胜利的曲工异同之妙。都让人觉得身心激荡,神魂颠倒,乐此不疲,战场上的胜利,他享受的多了,床上的胜利,这还是第一,刚尝到滋味的杀神哪肯善罢甘休,当然要多享受几次,于是他的小夫人就悲催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新婚 新婚的第二日,云亦丝强撑着发抖酸软的双腿,拜见公婆亲眷,只想回房闷头大睡一场,偏偏,那个冷酷煞人的丈夫,提出了要带她去见他的同袍兄弟。 云亦丝打小就是个坚韧的人,就算身体再不适,也强忍着在脸上做出轻松愉快的表情,尽到自己当家主母的职责。 贴身的大丫鬟提前给她通个气儿,姑爷的亲兵就是接亲的队伍,那一队人个个杀气冲天,就算没有穿上盔甲,挎着腰刀,也跟要屠人的表情一样。 哪里是迎亲,土匪抢亲也不过如此,把整个朱雀大街上看热闹的人群都吓住了,尤其那迎亲的队伍,排着阵列,连脚步声都是一模一样的,没有一点杂音,没有一点表情,几十个人象一个人一样,皇家卤簿仪仗队也不过如此。 说实话,云亦丝心里已经揪成一团,紧张又恐惧。 这些兵痞杀人不眨眼,刚从战场上下来,谁不知道他们一战灭了土谷浑人一万多人,摞起来的人头,能封住玉门关。 做为掌家媳妇的云亦丝,端着自己认为最端庄得体的笑容,接受丈夫亲兵们的拜见,至于丈夫的介绍,她根本记不住,这好几十号人呢,不管是张三李四还是王二麻子,他们真的有再见的机会吗?她很怀疑。 咦,咦,咦,刘三牛,她突然反应过来,急切的在那穿的一模一样的人群中寻找熟悉的脸庞。 被孤身一人送到京城,受到欺凌辱骂;一日日勾心斗角败下阵来,被人冷嘲热讽;好容易嫁人,却经过了昨晚那一夜漫长的痛楚煎熬,不知该如何度过以后的日子的惶恐,全部涌上心来。 明明知道养母帮她掩盖了身份,不让她和刘家人相见,是为了她好,这个新身份让她能名正言顺的嫁到吕家来,可是乍见亲人的喜悦和这一段时间的委屈,击垮了她,还未说话,泪水已经迷蒙了双眼。 刘三牛看着这个满头珠翠,身上穿着他从未见过的精致衣裳的副将夫人,满脸泪水对着自己哭,啥情况啊? 云亦丝彻底崩溃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儿时,这么长时间,一个人面对陌生环境,恶意的亲戚,多少次一个人夜里躲在被子里偷偷地流泪,她真的很想几个哥哥。 同是闺阁女子,有哥哥的受了委屈,有兄长来找场子,而她只能自己忍受,还不能和养母诉说,养母已经够难为了! 无数次她回想起小时候,她也是有哥哥的,还有好几个哥哥,村里小伙伴都不敢欺负她,她只要一哭,就会有一个黑小子冲出来,大喊一声:“谁干的?” 那时候吃不饱,穿不暖,还有一个随时会把她卖掉的娘,可是她是有哥哥的。 “三哥,我是小三姐。”云亦丝终于下定决心,说了出来。 刘三牛不敢相信,这么个大家闺秀和三姐那个黑瘦丫头哪有一点相似之处? 除了这哭的模样有点象,曾经村里的小子抢了三姐的一小块锅盔,三姐就是这样拉着他的袖子哭了一天。气得他把那小子打得三天起不来床。 杀神很有耐心地看着自己的小妻子与亲兵互动,兵书有云:敌不动,我不动。 刘三牛毕竟当过侦察兵,比深宅内院的女人更有危险感,杀神的目光让他毛骨悚然。 他迅速立正,敬礼,大声汇报:“报,这是我亲妹妹,自幼过给人家当女儿了。”他可没脸说是卖出去的。 杀神目光中的杀气收敛了些,云六小姐是收养的,这个没瞒着吕家,云十三娘的婆家还在京城呢,一问便知,十三娘没生养过孩子。 人家是亲生兄妹,杀神让出空间给两人叙旧。 晚上,杀神回房时,看着妻子放松散漫地躺在床上,便想继续昨天的战争。 云亦丝赶紧拉住他的手,说:“我受伤了,不能再象昨晚一样,今天要好好休息。” 受伤了,真可惜,杀神收回手。平躺在妻子身旁,问:“和你哥说什么了?” “他说,有什么事要和你直说,不要拐弯抹角,否则会自己吃苦。” “他还说,你是一个可以交心的人,只要不背叛你,你就会把心交出来。” “所以,”云亦丝转身在杀神的嘴角上亲了一口,道:“我打算把心交给你,看你能不能把心交给我。” 杀神感觉这轻轻柔柔的吻,似乎自己也在半空中飘,一颗心扑腾扑腾地没地方安置。 这感觉真不错,他起身去翻自己的行李,因为假期不长,所以他的行李都没打开。 递过来一个小盒子,云亦丝接过来问:“这是什么?” “这是最好的金创药,你不是受伤了么,用上好得快。”杀神的眼光向下瞄。 云亦丝脸红得快要滴血了,这种伤还抹什么药,真是羞死人了! 战场上啥伤没见过,杀神想法很简单,见妻子不动,就要帮她上药。 这怎么可以,云亦丝拼死反抗,门外的大丫鬟一面听着屋里的动静,一面瑟瑟发抖,姑爷要真的把小姐打伤,该怎么办呢?谁来救救她,她可从来没受过这种训练,到底该怎么办?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儿,在忠心救主和保全自己中两难。最终她决定,要做一个忠心的丫鬟,大喊了一声,冲了进去,由于太害怕姑爷,她是闭着眼睛冲进去的,撞到了桌子角,阵亡了。 里面床上纠缠在一起的夫妻两人,吃惊的看着这个丫鬟,杀神问妻子:“你这个丫头是脑子有病吗?为什么跑进来撞桌子角?” 云亦丝大概c似乎c不能确定发生了什么。 几个训练有素的婆子进来,把丫鬟抬了出去,合上门。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大丫鬟迷糊了一阵之后,清醒过来,想起来小姐还在危难中,再想想自己忠心的使命,还想奋力去解救小姐。 旁边的婆子凉凉的说:“你这丫头,知不知道什么叫闺房之乐,不要再添乱了。” 转过去暗自嘀咕,这种未经过人事的小丫头最是麻烦,跟她解释,还解释不清楚。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离别 第二天,刘三牛在二门口求见妹妹妹夫,说是虽然妹妹送出去了,但是刘家的亲戚还是要见的,刘家的长辈还是要认的。 云亦丝挺吃惊,刘家在京城还有亲戚,她在刘家那么多年,怎么不知道? 杀神没问,直接开始穿外出的衣服,让管家备上礼物,他信任自己的亲兵,刘三牛说有亲戚,那就必然是有亲戚的,他才是新婚,没有请亲戚来喝酒,已经很失礼了。 刘三牛当马夫,轻车熟路的带着三姐夫妻,到了王德的外宅。 他从兰州休完假期,直接到京城来当值,帮副将迎亲就是他此行的任务。 长兄长嫂安排他带了几车瓜果给王德,知道王德好这一口。 他想着既然这里有个老哥哥,妹子又孤身一人在京城,离兰州实在太远了,能有个老哥哥,平时照顾一下,妹妹总是过的轻快些。 他昨天认了妹子,就跑来约时间了,要在走之前,把妹子安置好。 当然他提前说了这个亲戚有点残疾,让三姐夫妻千万别使脸色。 王德在刘家人面前始终是一个慈祥的老哥哥。这辈分是从刘大牛那叙起来的。 看着刘三姐和刘三牛那稚嫩的脸庞,王德有点后悔了,当时应该和刘大牛认成父子更好些,看看如今这些小丫头小小子居然叫他哥。 可惜刘大牛当时那张沧桑的脸欺骗了他,看看这弟妹,就知道刘大牛的年纪肯定也没多大。 王德还要慨叹,刘家人运气就是好,几年前连饭都吃不饱,妹妹都送人了,现在不仅刘大牛靠着丈母娘的手艺起来了,养的一手好瓜果,种得一手好庄稼,看看他的弟弟妹妹,还有这妹夫,你说人家咋嫩好的命呢? 从六品的妹夫,还有这弟弟一脸英气,虽然百户不是官职,可据说给他请功的折子,还没有批下来。 想到这,王德暗暗提醒自己,要关注一下这小子,催着兵部赶紧把玉门关请功的折子批下去。 看着王德院里开出来的菜地,刘三牛一时手痒,上去拿着铁铲,像模像样地堆垄。 三姐帮着把豆角和西红柿这样爬秧的菜,重新搭了架子。 王德和杀神两人笑眯眯地坐在石凳上,看着这兄妹俩耕种。 王德本就喜欢这种田园生活,而杀神则是不得已,他自幼习得就是谋略武功。这园里种的是什么他都分不出来,做熟了还能认出来。 从军之后,就算有屯田,也没轮着他去种,所以他只能装模作样的坐在这里,陪王德聊天。 “二公子,这次战功赫赫。” “哪里,是李将军指挥有方,末将只是一切听从指挥。” “既然两家是亲戚,不要再称呼末将了。三姐都称呼我为兄长,你以后也可以称呼我为兄长。” 王德很喜欢杀神,太监最讨厌就是别人看似亲热,其实鄙夷的那种目光,凡身体有疾之人都非常敏感。 而在杀神的眼中,只有两种人:敌人和自己人,他很单纯,单纯得让王德觉得这种人,根本就不应该在官场上混,大概只有战场上才能发挥出他的优势。 杀神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与王德是亲戚,对他而言,是怎样的机遇。 王德暗自下定决心,这样纯净的人,就让他在战场上成神吧,还是不要回到这污浊的官场中被淹没c被磋磨。 看着刘家兄妹在园中嬉闹了半晌,在王家吃了午饭才回转。 新娘三天回门。云十三娘看着女儿女婿琴瑟合鸣,两人之间的情谊瞒不过她这个过来人,老怀大慰。 按照规距,云亦丝与家中还未出嫁的姐妹们相聚,可惜捻酸吃醋的人多,真心为她高兴的人少。 这也可以理解。一个人处处都不如自己,偏偏嫁得比自己好,地位比自己高,让人哪能心服呢!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一晃十天过去了,杀神和他的亲兵们都要归队了,云亦丝才恍然,自己才刚刚尝到爱情的甜蜜,就要独守空闺了,她舍不得! 这两天小夫妻俩难舍难分,吕家的长辈们也很有眼色,免了两夫妻的请安,明面上的说法是让云亦丝给杀神好好收拾行李,准备即将到来的冬天的衣物,暗地里家中的老人都紧紧的盯着新进门媳妇的肚子,希望在这短短的十几天里,能给吕家带来新的生命c新的活力c新的血液。 夜晚云亦丝的贴身大丫鬟,在晚上值夜的时候听到房内传来小姐呜呜咽咽的哭声,还有姑爷的叹息声时,她出离愤怒了,吕家竟然敢虐待小姐。 小姐虽说是个养女,但在云家也没人敢动她一根手指头,贴身大丫鬟想起小姐临出门时云十三娘对她的嘱托,挽起袖子,鼓足勇气,想冲进去的时候,被吕家婆子们捂住嘴巴,剪了双手拧下去。 这些婆子们都是吕家将的妻眷,她们也都盼着吕家小少爷的到来,哪能让这个贴身大丫鬟一而再再而三的坏事儿。 即便再不情愿,杀神和亲兵们出发的日子到来了,云亦丝一直觉得自己很坚强,可是没想到,这个时候自己能哭成这个样子。 她不仅要离别丈夫,还要离别多年未见的兄长。就算刘三牛再三跟她保证,已经捎信给长兄长嫂,他们会派人时常来探望云亦丝,可是,她还是哭的不能自己。 多情自古伤离别,吕家人都聚在门前,送别杀神吕二,老夫人照旧站在最前头,吕家人经历过无数送别,有生离有死别。每一次送别,吕家人都当最后一面对待,送行酒总是最好的,送行饭总是最丰盛的,送行的人也总是最全的。 全家上下只有大丫鬟很高兴,姑爷终于走了,不能再折磨小姐了。可小姐为什么哭呀? 旁边看不过眼的婆子拧了她一把,疼得她眼睛都红了,终于和旁边的气氛相融了。 “敬礼,上马,走。”杀神此时仿佛又回到战场,只有最简单的指挥语句,话音未落,一群人乌泱泱骑着马飞奔而去。马蹄踏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噔噔声。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云亦丝的心上。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双喜临门 熙熙攘攘的空间里,农民们在收割玉米,必须先收玉米,再收下面套种的土豆c紫菀,由于空间里地方有限,刘家专门选了一个小庄子,做药材后期的干燥处理。还有空间林荫里种的人参c灵芝,那些贵重的药材是不出售的,只是种在边边角角不起眼的地方,以备自家不时之需。 虽然刘大妈一再要求,以钱为本,向空间要经济效益,药材比粮食值钱多了。 可是李小红持不同意见,既然空间有产量,就要出产最好销的东西。在这个时代,最好销的就是粮食啊。刘家现在风头已经够劲的了,需要低调,打牢基础。 刘家在府城里开了一家粮店,生意不好不坏,主要是这家店以杂粮为主,而且只卖自己庄子里产的东西,物品单一,好在不限售。 刘家各庄子里,佃户们都在忙着先把干旱盐碱地片早熟的庄稼先收回来,熟地上的庄稼还需要再等十天半个月才能收。 虽然还未正式开镰收割,随着小部分c分片区的收割开始,府城的人心趋于稳定,各行各业恢复了繁荣,饥民们能留下的留下了,不愿留下的开了路引发还原籍了。 随着朝廷对各地官员不作为的惩罚力度加大,当官的人人自危,赈济力度加大,各地的灾民有了恢复生产的信心。 今天天气很好,李小红在忙着准备婴儿的小衣服,被褥,刘二牛和杨大哥同一天来报喜,陈大姐儿被婆婆和亲家打架几天没回家吓了一跳,当天就发动了,挣扎了一夜,生了个女儿。 刘白氏回家一见就骂开了,生个赔钱货,还一天到晚那么厉害,有本事生个儿子再厉害。 气得陈大姐不顾刚生完孩子的身体,和刘白氏打了一架,这次没闹太大,从兰州跟去的那个婆子桓娘直接把刘白氏关起来了,说是啥时候想明白啥时候再放出来,那婆子现在就是庄子总管了,上下都听她的。 刘白氏闹腾了几天,刚开始还有劲,吃饱喝足就开始高声喝骂,骂丈夫无能管不了家,害她被个仆人欺负关起来;骂儿子眼里只有媳妇,大逆不道,不孝顺亲娘;骂儿媳骑到她头上,让她这个做婆婆的没脸;骂那婆子没上没下,谁家老夫人会被仆人关押。 刘老实和刘二牛来探望她,听她中气十足,骂人一个时辰都不带换气的,放心地各忙各的去了。 刘白氏连骂了几天之后,发现根本没有人听到她的喊叫。她的屋子周围根本就没有人,除了一天三餐送饭的婆子,连个人声都听不见。 她恐慌了。可以随意服软,是刘白氏的优点,察觉不对,她立刻开始认错,对着外面的空气大声地承认自己不对,不应该重男轻女,不应该不让二媳妇好好坐月子,更不该不听桓娘的话。还发誓保证下次再不犯错了。 桓娘真狠,说空房就是空房,旁边硬是连一个路过的人都没人,连刘白氏求送饭的婆子给带个话,她居然直接把送饭的婆子开除了。 这下没人敢听刘白氏说一句话,更别说传达了。 生生把刘白氏关在个空房子里,半个月才放出来,等她放出来的时候,刘二牛的女儿已经满月了。 考虑到陈大姐儿娘家没有亲娘,李小红给她准备的收生喜包里面,应该姥姥准备的,褪毛衣褪毛裤都备好了。 收生喜包里的东西摊了一炕,陈大姐儿一样一样仔细看着,有小银锁c小袜子c小手套c小衣服c小被子,还有一个小米枕头。 衣服都是棉质的,没有用老土布,害怕磨着孩子细嫩的皮肤,都用的松江细棉布。 针脚细细的放在外面,连一个线疙瘩都没留。就算是自己亲娘在世,做的也不过如此了。 陈大姐儿放下手中的小衣服,心满意足地感叹,就算家里有一个不着调的婆婆,可还有一个如此知道疼人的嫂子。 相比较陈大姐儿,刘大姐儿那边儿就热闹得多了,那天她刚发动,杨大哥就慌手慌脚的把李小红请了去。 李妈妈也要去凑热闹,非要看着新生儿诞生,说是沾沾喜气。 杨大哥感激得不行,这是他第一次当父亲,什么经验也没有,当然娘家人来的越多越好。 李小红一进杨家,就进到产房,李妈妈指挥杨大哥烧热水。 刘大姐儿毕竟是有过生产经验的,阵痛的间隙还要吃点东西,补充下体力。 她不喊也不叫,极力配合接生婆,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用力。她盼这个孩子盼得心都疼了。接生婆都说这是她见过最省事的产妇。 孩子出生得很顺利,才一个时辰就落了地,是一个健康,漂亮的小男婴。 刘大姐儿虽然疲乏,硬撑着不肯睡过去,非等到接生婆把孩子洗好包好,放到她枕头边儿,定定的看了半晌才睡过去。 杨大哥开心地到父母的牌位跟前汇报去了,“杨家终于有后了。” 李妈妈从头到尾领着小壮壮。所有的人都在欢欣鼓舞,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孩子的心理,虽然只有六岁,但是他知道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他早早的便已记事了。 李妈妈一直陪着他,跟他说,小弟弟来了以后,阿娘还会再生更多的弟弟妹妹,壮壮做为哥哥,一定要带领好弟弟妹妹。 壮壮懂事的点头,信誓旦旦的跟李妈妈承诺,“我一定会照顾好弟弟妹妹,也要照顾好阿娘,有阿娘,才有壮壮的家。” 李妈妈看着这样懂事的孩子,想起在空间里,只顾自己享福,根本完全遗忘了还有一个孩子的壮壮娘,心里酸酸楚楚。 虽然空间里又安置了一大批年轻农妇,可是这一次壮壮娘运气真好,她找的那个男人不仅有本事,居然还不花心。 壮壮娘已经有了身孕,每天笑容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脸庞。 每天笑着下地,笑着回家,笑着洗衣,每次在空间里见到壮壮娘的时候,她总是一脸幸福。 李妈妈侧面打听过壮壮娘的丈夫,显然这个男人不知道妻子以前的经历,壮壮娘显然是想把这段黑历史完全抹去。 生活就是这样,我们身边也不乏这样的人,有时真的觉得命运捉弄,有的人其貌不扬,一副农村老大妈的样子,胖的要死,偏偏嫁个老公飞黄腾达,又有钱又有势,儿子又孝顺听话,真真是人生赢家。 还有的人,明明自己做精做的什么样,周围的同事都不搭理她,可是人家还偏偏就嫁个有钱人,老公还忠心不二,处处为她鞍前马后的奔波,不服气真的不行。 再回头想想自己,又聪明又听话,学历高长得又漂亮,偏偏就找不到个好老公,这也是人生常态。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文曲星要独立 看着这样可爱的孩子,李妈妈又动心了,她悄悄地跟壮壮商量:“你阿娘刚生个小弟弟,自己也需要人照顾,壮壮不如到姥姥家去住一段时间,姥姥家有个小姐姐,还有两个小弟弟,你就跟他们一起上学堂读书,一起回家写字,有不会的,小姐姐都会教你。” 小壮壮犹豫再三道:“我得跟阿娘阿爹说一声。爹娘同意才能出门玩。” 李妈妈心疼地搂住了小壮壮,这么懂得体贴父母的孩子,哪找去? 杨大哥立马就同意了,在他看来,男孩子就应该摔打着长大,以后才能立马横刀闯四方,能出门就多出门,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他自己本来就是这样长大的。 李妈妈看着刘大姐儿母子平安,放心的带着小壮壮回庄了,李小红则留了下来,过了洗三再走。 刘大姐儿醒来看到小壮壮到姥姥家去玩儿,倒也放心,她自己还需要人照顾,这种时候,亲友愿意伸手帮她照顾壮壮,感激还来不及。 洗三完毕后,李小红看刘大姐儿身子恢复的挺好,可以自己照顾孩子。又雇了个婆子,照顾大姐坐月子,李小红放心的回去了。 从头至尾,不管是刘大姐c李小红还是杨大哥,没有一个人想起来要给刘白氏报个喜捎个信。 当亲娘当成这样,可谓失败彻底。 又到了月底,李小红开始盘帐。 她做了好几个分类账簿。田庄的c空间的c帐房学堂的还有几个铺子的。 先在分类账簿上体现各自的盈亏,再汇总到总帐上,这样才能区别出那一块儿盈利,哪一块损失。 她真没想到所有的产业加一起还是入不敷出啊! 瓷窑现在只有投入,没见到一分钱利润。 账房学堂,也是勉强持平,今年受到兵役和饥荒的影响,生源大幅下降,持平已经是大徒弟竭尽全力的结果了。 糖坊,本小利薄,还打出没名声。 粮店,卖的是自家产出,谈不上收益。 农庄,大都今年才收上来的新农庄,收成连往年的一半都比不上。佃户的生活还得有保障。冬天的口粮还要发下去。 空间,唯一有收益的就是空间了。空间不仅提供了大量的种苗,而且还收了很多的粮食,药材。但如今空间里有400多人需要生活,这也是一大笔开支。 李小红登完了总账,开始琢磨,看来今年还得过个紧巴年。 好在空间,在冬天里也是有产出的,不受外界四季的影响。若是没有空间,这个摊子真是撑不下去。 看看天色已晚,她起身到院门口,等候放学的孩子们。 这几日,这是收麦子最繁忙的季节,农民们辛苦了一年,就等了这么几天收获喜悦。 刘大牛日日趴在地里,没时间每天迎接孩子们,李小红自觉地接过了这项工作,让孩子们随时体会到父母的关心和爱护。 今天孩子们回来得有些晚。李小红翘首企盼,等候了好一阵儿,才看到车过来,只有小妞和小宝乖乖地等着娘亲抱下来,大宝和壮壮利索地自己跳了下来。 大宝心里存不住事儿,下车就唧唧呱呱的跟母亲说,原来是壮壮想家了,他们放学先去大姐那里看望了一会儿。 他扯着母亲的裙子问:“小弟弟的手和脚都好小好小,特别可爱,我们可不可以把小弟弟抱回来养?” 耐心的李小红蹲下身子,温柔的给孩子们解释,“小弟弟是姑姑的孩子,他有自己的父母,我们不能把他抱回来养,那样他就要离开自己的父母亲。” 小宝也遗憾地说,“小弟弟好好玩,我们好想要个小弟弟。” 李小红很温柔的摸着他的小脑袋,心想,刘大牛的避子汤可以停了! 壮壮学上得晚,不太会写字,小妞放下自己手里的书,一点一点教他怎么握笔,怎么用力。 李小红看着几个孩子相处得好,很欣慰,孩子们知道互相帮助,互相学习,学得快的不骄傲,学得慢的不气馁,这很好! 现阶段她没想让孩子读多少书,只希望培养一个好的品格和习惯。 读书不仅为了求取仕途,更为了明事理,辨是非。 看着读书的孩子们,她想起了刘文星。上次在接圣旨时见到的刘文星,经过这两年的师长们有意地锤炼,日常生活的磨练,还派专人带着到各地游学,见识了各地的风土人情,风俗世事。 不说脱胎换骨,至少让李小红耳目焕然一新,刘文星洗去了年轻的浮躁。 虽然还达不到沉稳练达,起码能做到,少说多听多看,从细微处观察,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决断。连五车学堂的山长都夸奖他,认为他可以参加下一届殿试了! 却遭到刘文星的反对,他只说殿试考的不仅是书本上的学问,更是做人的学问。 他与五车学堂上下都熟了。山长连殿试的保人都给他准备好了,再说他已经成年,不需要家人的照顾了,他更想和其他的同学c师长们,一起面对人生的风雨,经历世俗的蜕变。 他不想再换个环境,重新融入到另外一个圈子中,离殿试满打满算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他需要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扑到殿试的准备工作中去,不打算再浪费时间在人际关系上。 李小红无可无不可,刘文星想要独立自主,这是好事,值得鼓励。 她正好趁此机会,给家里的孩子们上了一课,每个人都要依靠自己,出门锻炼,经受风雨,向刘文星这个小叔叔学习。 像一棵小树苗,要经历过各种风吹雨打,最后才能成为一个可以为家人遮阴挡风的大树。 小妞一脸严肃的点点头,大宝小宝懵懂的跟着点头。小壮壮有听没有懂,他从小受到杨大哥的教育,就是长大去跑马帮,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读书习字完全在他的人生计划之外,他根本不明白怎样读书才能够成为一棵大树,自己明明是人啊。 李小红只是因势利导,并没有要求他们懂得多少大道理,这些孩子在现代只是上幼儿园的年纪,可是到了这里就必须要读书认字,学习人情世故。 可能这就是因为古代人生存艰难,长寿者稀。因为生存时间短,只能压缩短暂美好的童年。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杀神见嫂 通往刘家农庄的官道上,一行人在奋力赶路,快马加鞭,这原是正常现象。 不正常的是这一行人动作整齐划一,杀气冲天,满身盔甲,引起路边农夫们的观望。 李小红听到了外面的骚动,出门看情况。 明明队伍中最熟悉的人是刘三牛,可李小红打眼望去,只看到了中间的一员小将,那小将如同刚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杀气冲天,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小将杀神一个手势,所有人跳下马来,鞠躬致敬,大喊一声:“嫂子,好。” 李小红尴尬地笑着摆摆手,这礼有点太大。她只是一个百户的嫂子,哪里经得住这么多人,尤其还有个小将军对她行礼。 却不知小将军对她行礼是最当然的,杀神临离家,三姐儿再三叮嘱,路过兰州的时候,一定要探望长兄长嫂,尤其是长嫂,对她恩重如山,在她被领养后,还一直关注她的生活,哪怕自己很艰难,也尽力照顾她。 杀神这人很简单,既然妻子说这位嫂子有恩于她,夫妻同体,他也一定会对这嫂子当恩人般尊重。 李小红知道三姐儿竟然嫁给了眼前这位小将军,眼里的泪都快下来了,刘家的女孩命苦,三姐能这样幸运真的是老天开眼。 杀神虽然讷言沉默,可这样的人通常比较可靠,不会招花惹蝶。 让刘大牛招呼一群小兄弟们,李小红赶紧安排给他们做一些干粮带上,他们只是上门认个亲,就要赶回驻地。 每人一大包香辣可口的干煸兔肉,一大包锅盔,里面曲子放的足足的。 这两样东西都没什么水分,能长久保存,适于长途行军。 一只三斤重的兔子,干煸兔肉只能做出来一小盆儿,可想而知,每人一包兔肉,用掉刘家多少兔子。 这些人赶回驻地后,成为尖刀营里人人羡慕的对象。 自此以后尖刀营里每一个回乡探亲的人都把刘家作为回家探亲休假的中间落脚点。刘家人一方面不在乎这点东西,再一方面确实敬佩这些为国尽忠的好男儿,家有子弟兵,看这些小兵娃子,都跟自家孩子似的。 而这也成为了尖刀营的秘密,刘家人厚道好客,但也不能让别人付出太多,肥水只要在自己田里就好。 直到有一次,李将军回京述职,路过刘家,这个尖刀营掩盖已久的秘密,才渐渐在兵营里传播开来。 刘家成为整个玉门关尖刀营传说中的娘家,平时不善言辞的刘三牛靠这一点吸粉无数。 所以当一群人回到大营,兵部的任命已经下来了,刘三牛被破格提拔为宣节校尉,正八品,不高也不低,在这次大战中,获得封赏的人挺多,他只是其中之一。 不过也有许多人酸话连篇,毕竟从一个新兵到正八品,不足一年时间,多少人都眼红呢,可是在尖刀营里愣是没人有意见,没掀起任何风波,这都是兔子肉的功劳啊! 听说刘家有一个庄子专门养兔子,整座山都是兔子洞,为了防止兔子逃跑,还专门修建了防护工程。 军队非常遗憾,为什么军营里没有人这么会养兔子,兵营里缺肉吃啊,虽然今年的军粮终于拨下来了,可是对于大部分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士兵的军营来说,口粮永远是缺少的,更别提吃口荤的。 李将军曾想调刘三牛去后勤部,如果刘三牛能把刘家种地养兔子的手艺,在后勤部发扬光大,解决这一干众人的口粮问题,别说给个低阶校尉,就算给个高阶,他觉得都是值得的。 可惜刘三牛明确表示,种地养兔子的手艺都是大嫂娘家带来的,刘家人本身是不会的。李将军很遗憾的放下了。 无论这个理由是真是假,李将军都不好意思,让刘三牛这个一心想要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的好男儿,真的去种地养兔。 其他的农民们收完麦子之后播下冬麦就没有什么事儿了,可是刘家庄子上的人仍旧在继续忙碌着,暖棚顶棚已经支了起来,一波生长周期短的瓜果蔬菜种了下去。 现在种下去,到新年的时候正好收获,赶上好年节,也能卖个好价钱。 刘家农庄都忙的不亦乐乎,其他的农户有眼红的,可是问问暖棚的开销就打了退堂鼓。 虽然今年的春麦已经全部收割完毕,可是粮食的价格始终没有降下来,居高不下。 这是受到了全国粮价的影响。所以,李小红的空间里分了一半儿出来,种些时令瓜果,混在自己庄子的产出中,自行出售,另外一半仍旧种的是粮食,这是最不显山不露水最安全的法子。 最近李小红频繁进出空间,空间里池塘边,给李妈妈建造的小屋,已经扩建成了小院儿。 李妈妈经常住在这里,最近精神状态好了很多,腰也不疼了,背也不酸了,腿也不抽筋了。 李小红常来在亲娘面前尽孝,连刘大牛在外面累很了,也想到丈母娘的仙园里面泡个澡。哪怕要见到让自己腿抽筋儿,心打怵的丈母娘也顾不得。 李小红给自己周围知情的人下了封口令,不许向外传,要说古代人就是这点好处,举头三尺有神明,人人都对自己自律性很强。说不往外说,哪怕连梦话,也没有说过一句。 曾经刘大牛说自己父母身体不好,能不能来泡泡,李小红只问了一句,“你确定你父母能保守秘密吗?” 刘大牛想到自己父母,自己就否定了,再没提过。 刘白氏那么爱炫耀的人,要是让她沾点边,那还不喊得全天下人都知道。 刘老实那么爱帮助别人,万一有人听说想进来,只怕刘老实能把自己的份都让出去。 自此后,李小红开始严防死守,坚决不再让其他无关人等知道有空间存在。 怕被其他人当怪物,自古以来,人们总会把与自己不一样的人或物当成异端,看看火刑架上被烧死的异教徒还少嘛! 李小红可不想自己落到这个地步。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规矩 空间里自从李妈妈强势进驻,便自动接过了指挥大权,对空间进行了重新规划。 池塘进行了划分,紧挨着李妈妈的这一个,仅供大家洗衣服,衣服会有专人收起来,洗好之后,送出去,并不收大家的费用。 另一个可以洗澡,要排队领号,而且要扣减一定的积分贡献。 当然也可以洗不要积分的,空间里一个角落里单独建造了一个洗澡堂,从外界引入了干净的水,单独造了一个水池,供大家平时洗漱。 这是因为李小红很担心空间的水循环不够快,最近进驻的人员太多,担心空间承受不住,防治污染要从根本做起,辅助性的消耗多由外界承担,虽然花销增大但从保护空间成长的角度来说还是值得的。 刘家和官府的粮食换田地活动还在小批量c隐蔽地进行着,这是刘大妈的功劳,既然李小红不愿意做那个大红大紫c众人瞩目的人,那么她就要打好基础,为刘家以后一鸣惊人做好准备。 无论从势力c银钱c田地各个方面,她都在为理想积蓄力量。 未雨绸缪,刘大妈这是吃一堑长一智后总结出的经验。 要想不被人瞬间碾压你的人生,就必须拥有不被碾压的力量,让人正视的实力。 有人咬碎了你吞下去,要看看他的牙口好不好,会不会粉碎了自己的牙齿,撑坏了自己的肠胃。 遭受过灭门之灾的刘大妈非但没有在人生的道路上畏首畏尾,反而更加强势更加激进。 李小红这个本性谨慎温柔的女子,在李妈妈和刘大妈两个最亲近的强势女子的影响和裹挟下,往女强人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好在她遇到的是刘大牛,刘家的男人在刘白氏这个混人的强制压迫下,已经习惯了被打压c被欺凌c不受重视,甘之如饴。 玉门关的刘三牛遇到了一些麻烦,玉门关这次的请功折子里,获得封赏的人有许多,但是像刘三牛这样条件的,在兵营里可不好找。 首先,家中有兄嫂侍奉老人,新进门的媳妇不用侍候老人。其次,家底殷实,这一点从刘家几次给刘三牛带的东西可以看出,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众人发现刘三牛居然没有当代男人们的通病:大男子主义。 这可真是难得啊,这里是兵营,大头兵们都喜欢喝两口酒,发个酒疯,打个女人孩子,居然刘三牛没这些毛病,现在还大小是个官身了。 实在是居家旅行必备之佳品,纳婿之良选。 突然受到各方长官青睐的刘三牛,有些促急不防,这些人关注的都是他的终身大事,所有青睐他的长官都有个共同点,家里都有适龄女子等候出嫁, 这话要从前几日说起,玉门关的官兵们大多都把家眷接到了身边,李将军也不例外。 李将军的女儿李玉娘,打小跟着父亲南征北战,一身武艺也不错,平时扮上男装,不分男女。 刘三牛可就撞到了马腿上,这一日,是他值勤。眼瞅着一小队人马,没有经过程序,就从关口出去,骑着马儿扬长而去,落下一片灰尘。 冲出关口的刘三牛质问门卫,门卫支支吾吾的说,“这个是李将军的家人。” 刘三牛大怒,“现在是战时,战时懂不懂?没有特例,难道跟当官司的沾亲就可以随意出入关口?” 憋着一口气的刘三牛,连吃饭都没有离开关口,硬是等到了早晨出门的那群人回来。 “请出示你的令牌和口令!” “臭小子,你认不认识我是谁?” “不认识,请出示你的令牌和口令。”犯了轴脾气的刘三牛倔强地要执行规定。 这边不认识李玉娘的人很少,大多是她爹手底下的兵。 被惹翻的李玉娘生气了,心想“这是哪冒出来的小子,非得让他好好见识见识。不是不认识自己吗?让他从今往后印象深刻,见到自己就要躲的三丈远。” 李玉娘二话不说,一马鞭抽了过去,刘三牛刀未出鞘,仅用刀鞘接住了马鞭。 马鞭迎风翻飞,刀鞘随之飞舞。从始至终刘三牛刀始终未出鞘,未落半分下风。 “好小子难怪有狂的本领。”李玉娘赞叹,这个兵的武艺还过得去。 在李玉娘这里,她自己就是试金石,凡是比她强的就是还过得去,比她弱的就是太差了的软脚猫。 “这不是狂,这是人人都遵守的规矩。”刘三牛还在试图把规矩二字讲清楚明白。 打不过就不回家了吗?那是不可能的,李玉娘自有办法。 她翻手取下了帽子,如丝般的黑发飘然而下。 “大头兵,我会把场子找回来的。”头发一甩,林玉娘带领着一帮女扮男装的娘子军飞驰而去。 留下目瞪口呆的刘三牛在原地,他转身对着卫兵怒吼,“你怎么不告诉我,那是个女的。” 卫兵无奈地说:“李将军就一个女儿在身边,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你居然不知道,消息太闭塞了。” 尴尬的刘三牛还在强词夺理:“我只关注练兵打仗,谁注意谁的女儿了。” 刘三牛从来不知女人中还有李玉娘这样的,他以为女人要么应该是像大嫂那样温柔的,要么像大姐那样贤惠的,要么像二姐和二嫂那样泼辣的,没想到,还有这样强悍的。 被定义为强悍的李玉娘并不肯罢休,从这天开始,隔个两三天就去找刘三牛的麻烦。 “刘校尉,今天阴天,正好比武,我们来比试比试,切磋切磋。”李玉娘开始常规找茬。 结局并不出大家的意外,李玉娘武艺虽好,可是刘三牛艺高一筹,而且不懂风情的刘三牛一点不知道让着女孩子,李玉娘的优势在他这里行不通。 一见手下讨不着好,李玉娘虚晃一鞭退出战场,强词夺理地说:“今天我心情好,让着你,不打了。” 再过几日,李玉娘又来了。 “今天天气太热,我们不要做那些流汗的事情了,谈谈兵书吧。” “你既然走入为将之道,就要熟读兵书,用熟兵法,我们两个来推演一下吧,” 李小娘子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竟然把刘三牛带到了沙盘室。刘三牛第一次见这样大大的沙盘,上面附近敌我双方城池的微型沙雕。 刘三牛第一次看到被灭亡的吐谷浑地形图,才明白为什么杀神会说,吐谷浑人退无可退,投降无门。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遇春 这个结果是吐谷浑的国土面积和形状决定的。这样一个狭长地带,面积又小,相邻的国家如此众多,稍不注意就会被灭国。再过去的吐蕃面积就要大得多。 刘三牛用力地记下,眼前这个沙盘上的所有重镇,大致的地理位置。 熟门熟路的李玉娘拿了拿了几个小叉,涂成不同的颜色,教刘三牛如何演练。 “不同的颜色代表敌我双方,我们模拟对战,在不同地形c不同的天气条件下,进行了各种情况下的对战。来推测战争可能的发展方向。” 李小娘子为刘三牛打开了一扇门。 以他目前的军阶还接触不到沙盘实战这种高级涉密演习。 “我先派出一队骑兵潜伏到你的关口。” “我有巡逻兵,巡逻兵会发现你的潜伏。” “不,我会在即将到来的中秋节进去,中秋节期间来往客商很多,你没有办法发现我的前锋。” “我的前锋要呈一字队形进行冲锋。” “那我就摆金蛇阵,两面埋伏合围。” “你哪来的这么多兵,你要知道,你现在整城里的人不足5000人。而我还有后续的2万大军。“ ”你这假设的不对,中秋节不可能会有战争, 只有在冬天的时候,外族粮草不济,他们才会出来打草谷。而且不会是大部队的这种情况,一般是小股流匪偷偷潜入中原境内,进行骚扰。“ 一场演习在吵吵闹闹中,你说我错,我说你错的情况下结束了。 回去之后刘三牛满脑子都是模拟兵演的情况,他的脑中不断有两队人,你在进攻,我在防守;我在进攻,你在防守,双方的优势劣势,地形的险峻,哪里可以死守,哪里可以强攻,哪里适宜埋伏。 连做梦都是两队人,你攻我防,不断混战。 最近刘三牛觉得李玉娘这个兄弟还是不错的,手痒的时候可以过两招,又可以跟她学到很多知识,人也不小气,打输了也不恼,过两天还来找他玩。 是他见过的女子中最爽朗,最英姿勃勃的,他确定以后要把李玉娘当最好的兄弟对待,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第二天,李玉娘来找刘三牛出去打猎,正好刘三牛休息,正是青春少年时,谁愿意呆在沉闷的兵营里,出去打猎多激情的事。 背上他的弓箭,挎上他的腰刀,骑上他的骏马,刘三牛意气风发地跟着跑了。 秋高气爽,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一丛丛生长着红柳和梭梭柴,眼神好的就可以在其中找到小动物的轨迹。 别看是荒漠,可是这里的野鸡野兔数量还挺多,虽然吃起来没家鸡家兔好吃,肉柴得很,可是那也是肉啊! 这里的人都想吃蚊子了! 刘三牛打猎的时候是个狠心的人,手起箭出,一只鸡倒下了,再起,一只兔倒下了,怒了的李玉娘发火了:“那么好看的鸡,你为什么要射它?” 茫然的刘三牛回答:“那好看的鸡不还是鸡吗,难道长了几支漂亮毛就不是鸡了?” 对牛弹琴的李玉娘发现自己找错了伙伴,这个刘三牛太没情趣了,应该打的是长得歪瓜裂枣的,长得五彩缤纷的锦鸡和毛白白的小兔子是用来疼爱的,这个小伙伴眼里除了肉,没别的。 刘三牛也觉得这女人好麻烦,自家养的鸡和兔多了,要是长得好就不杀,现在刘家成什么样? 野地里很空旷,动物的血气随风传播,传到了很远很远。 娘子兵团都在指责刘三牛,刘三牛做为这一队人中唯一的男性,有口难辩。 有人说一个女人是三百只鸭子,刘三牛以前不以为然,自家除了刘白氏多话之外,其他的女人都话不太多,现在他才有了切身感受。 那何止是三百只鸭子,那是铺天盖地的鸭子,一人一句,打得刘三牛体无完肤,毫无招架之力。 突然刘三牛觉得不对劲,只顾着和娘子军们打嘴巴仗,好一阵没发现小动物了,这不合常理。 太安静了,安静的让人觉得危险,他满脸严肃的抬手,做出一个肃静的手势。 李玉娘还在说他,“你说不过别人,就要顾左右而言他,四望无人,哪里有敌人?” “听,仔细听。” 马儿们开始惊慌后退,它们比人更早的发现了危险。 风中传来呼哧呼哧的声音,远方有一声深沉的c骄傲的嗥叫,在空中回响。 刘三牛突然反应了过来,“你们赶紧退回营区,是狼群,狼群来了!” 刘三牛把箭囊挂到鞍前,这样更方便取用,他不能退,后面是一帮女子,在她们没有进军营前,他若是跑了,让一群女孩子陷入狼吻,哪还有脸见军营里的兄弟们。 他催马不紧不慢地跟在娘子军身后,时刻注意往后观察。 狼群发现目标开始奔跑,加快了速度,在视线中若隐若现的出现一只只灰白色的狼影。 马儿们闻到了狼的气息,恐惧让它们加快了速度。 刘三牛一边后退,一边反身搭箭,这是他新近学会撤退时的进攻。 成吉思汗当时率领蒙古军,横扫整个亚洲欧洲,用的就是这种作战方法。 一支支箭射了出去,对狼群起了威慑作用,狼是一种很聪明的动物,当它知道对方有反击能力,甚至比它更强的时候,它会犹豫不决,但让它放弃,并不容易。因为这是一群狼。 幸好今天刘三牛想着要打猎,带的箭非常的充足。 狼群聚集起来了,刘三牛不能再跑,这些娘子军们平时看着趾高气扬,一到关键时刻掉链子,有两个甚至直接吓哭了,连控马都不会了。 马本能的开始四散奔跑,只想离狼群更远一些。 刘三牛烦恼了,若是他一个人,早跑得没影了,可是现在麻烦了,娘子军跑散了,这要顾哪一个? 自己好歹是个大老爷们儿,居然连几个女人都顾不住,回去会被人笑话的。 李玉娘看他在拖住狼群,想要返回来帮他。 “你快回营叫人来,你留在这里没用。”刘三牛一边发箭一边喊。 李玉娘的马明显比其他的娘子军更好一些,她一看娘子军们为了逃命,开始乱跑。要知道狼少的方向可不是回营的方向,这样岂不是越跑越远了。 她干脆不管其他人了,直接挥刀冲出一条血路,直奔大营而去。 刘三牛看着那远去的身影,眼神中有赞叹,幸好还有个有胆色的,刚才还不愿意杀小兔子,这会砍狼毫不手软。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艳福 李玉娘还没跑到营门口,就发出尖利的呼哨声,这是玉门关人都知道有情况的信号。 大营正门轰隆隆地开了,一队人马冲出来,领头的小将正是杀神,他本是觉得营里的人休息的时间不操练下太可惜了,刚让士兵们着装整齐去练阵法,正好听到报警。 李玉娘急得眼睛都红了,“吕大哥,我们遇到了狼群,刘三牛他他在拖着狼群。” 狼群而已,杀神一个手势,带着一群士兵呼啸而去,本来不想操练被硬押着的士兵,现在个个兴奋得只恨自己不是刘三牛,那可是狼群,代表着什么,在这群人眼中,代表着肉!肉! 大部队到来时,刘三牛还在镇定地边跑边射箭,他主要顾着身边的几位娘子军,谁遇到危险了他就补一箭。 娘子军里也不全是软蛋,有几个还不错,知道拔刀保护自己。 狼群平时是不主动招惹士兵的,它们在士兵手里吃过亏,今天是被血腥气刺激得了。 领头的狼很快发现大部队的到来,狼群开始撤退,而士兵们开始冲击,刘三牛开心地看着兄弟们到来,从防守变成进攻,这是一面倒的杀戮,狼群只恨不能生出八条腿来。 狼群想要逃跑,还要比比是狼的耐力好,还是马的耐力好。为了到嘴的一口肉,这些士兵也是拼了 打扫战场的时候,连刘三牛马上的野鸡野兔也都充了公。 刚刚还有胆量和狼搏斗的娘子军,在狼群退去,回到了自己人中间,不由得后怕腿软,哭了起来。 整个娘子军团互相搂在一起,哭声震天。 刘三牛这个木头在旁边看得傻呆呆的,不明白这些女孩为啥在哭? 他同营的兄弟们,可是有很机灵的,立马上前递水壶递手帕,细心关怀,贴心慰问。 大家可都没成亲呢,这时候要能在这里找这个媳妇,那该多好啊,虽然刘三牛觉得这些女孩武艺不怎么样,又娇气。 可是比起家乡的女孩,这些娘子军已经很坚韧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回到军营里,刘三牛被一众兄弟们惩罚,一群人围着他看,从一佛升天(一只手着地做俯卧撑),到一指禅(一根手指着地做俯卧撑)。 理由是,这小子居然单独被人邀请去打猎,不叫兄弟们,自己跑去享福,兄弟不就应该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刘三牛惨叫:“这是享福吗?这是享福吗?只是打猎而已。” 被人摁倒掐脖子,还有人骑了上来,刘三牛撑不住,爬了下去。周围人哄笑:“这小子还不理解什么叫艳福呢?” 杀神只是笑眯眯的在旁看。 兵营里厨子的手艺就是好,什么都会做,狼肉那么柴,居然让他做的红烧清炖,各式各样,给整个营里的人添了一顿荤的。 大家边吃边开玩笑:“这次的狼群是被娘子军来的,下次打猎一定要带上娘子军,要不然引不来狼群。” 第二天,李将军设家宴款待刘三牛。 刘三牛受宠若惊,虽然他跟李将军熟识,可是家宴这么高规格的款待,他还第一次参加。 席上只有李将军和刘三牛两个人,李将军笑眯眯的看着刘三牛,越看越喜欢。昨天女儿回来惊魂未定,拉着他又哭又说。 军营里愿意舍身救他女儿的人很多,可是,心无杂念的人很少,许多人都在追求李玉娘,冲的是李家的身份背景。 而这个刘三牛明显没开那一窍,昨天那么好的安慰美人的机会,松松放过。 “昨天你一个人拖着狼群,让这一群女孩子逃生,表现很好。” “为兄弟两肋插刀,应该的。在战场大家都如此。” 李将军有些懵,不是英雄救美吗?怎么变成兄弟情谊了? “你看我家玉娘如何?” “是个好兄弟,够仗义,大气。” 李将军一见刘三牛根本没那没往那方面想,只好把话挑明了,“你还没娶妻吧?家里定亲了没有?” “我娘从不操心,我大嫂觉得我年纪小,还没顾得上。” “我欲把玉娘许配给你,你意下如何?” 刘三牛大吃一惊,碰翻了杯子。李玉娘不是好兄弟吗?许配,这事儿太突然,他需要反应反应。 刘三牛回到兵营,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家里写了一封信,信是寄给李小红的。 刘三牛本能地觉得,在这种事上,他娘一定不靠谱,还是大嫂考虑问题比较周全,也能为他着想,在他心目中大嫂更像是他亲娘。 所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征求大嫂的意见。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嘛! 玉门关离兰州本就不远,没过两天,刘三牛就收到了回信,显然李小红收到信后,立刻写了回信,内容很简单:娶妻当娶贤,只要人品好,其他不论,至于有些强悍,那是好事,在刘家,不强悍的媳妇降不住刘白氏这个婆婆。 中心思想就一个:李玉娘很好,抓紧时间定下来,别让这么好的金蛋飞了。 看完信后的刘三牛,急匆匆地去找李将军,确定订亲的各项步骤,刘三牛是个生瓜蛋子,李将军也不熟啊,他可就一个女儿,这也是头一遭。 两人一合计,还是找个媒婆吧,把后续的事都交媒婆办理好了。 从头到尾,刘三牛没想起来要知会父母一声,好吧,父母在他这里存在感有点薄弱。 媒婆的嘴多厉害啊,一夜间,刘三牛被红绣球打中的消息传遍了兵营,李家的小母老虎终于有人要了! 突然家中有女的长官们发现,咦,这里居然还有个优质人选,老李头先发现的,可以截个胡嘛。老李头会发火,不怕不怕,家中母老虎比老李头可怕多了。 所以出现了前文所说的,被长官们青睐有加,可刘三牛是个死心眼,别说李将军对他有知遇之恩,就算没有,既然答应一家了,就没反悔之说。 你说口头之约无实际内容,反悔也没事,那怎么能行,男子汉大丈夫,一诺驷马千金。 好吧,只有眼红老李头这次眼尖,选了个实诚的后生。 刘家送到兵营门口的聘礼,让整个兵营的人都羡慕不已,原来李小红在信发出后,就直接准备聘礼,虽然刘三牛远在玉门关,可做为掌家大嫂,她也不能亏待了人家。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父母心 李将军乐得合不拢嘴,早就知道刘家家底殷实,现在又多了一条优点,知礼明礼。这样人家出来的孩子不会有太出格的行为,即便孩子轻狂,大人也会约束,李小娘子后半生有保障了。 他之所以不愿意李玉娘嫁入给军人,主要军营里除了少数有爵位的世家子弟之外,大部分都是平头百姓家的孩子,要来亲自服兵役,必定有许多不得已。 许多大头兵连定亲的信物都拿不出来,更别提三媒六聘。 若不是李玉娘自己看中了刘三牛,他其中是想把女儿嫁入京城的高门大户。 现在这样也不错,起码还能在自己身边看顾几年。 父母为了儿女的心啊,儿女永远体会不到,只有在自己有了孩子的时候,才知道父母之恩比海深,比山高。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这个季节人们通常喜悦而满足。 李小红坐在苹果树下,闻着风中飘荡的淡淡的苹果香气,觉得心旷神怡,刘大牛接手农庄事务很快,李小红现在可以抽出时间来,忙里偷闲偷偷懒。 看这满树的苹果,想着该怎么处理呢,直接拿去卖,卖不出价,做成苹果酒,这是个好主意,还可以给京城再送一波礼,自打知道三姐在京城过得挺好,李小红心里就惦记上了,三姐这个闺女自幼在她身边长大,这孩子坚韧c自立c自强,很招李小红喜欢。 这种自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悦,让李小红陶醉,明知自己没可能去京城那么远的地方,可也不妨碍她打算多送一份节礼去京城。 一早上的好心情,在看到二姐那一瞬间崩溃了。 二姐是哭着来的,因为上次李小红没给她好脸色,所以这次她也不敢上来扯李小红的袖子,只站得远远的哭着说:“家大嫂怀孕了,我该怎么办呢?” 李小红一时间有些茫然,家大嫂这个命苦的女人,终于怀孕了,在古浪县那种小地方,一个女人出嫁后一两年没有怀孕,就是被人指指点点的对象。 家大嫂这么多年,第一次怀孕,真是苦尽甘来。 “这不是好事吗?你不是一直盼着吗?为什么要哭?” “婆婆说家大嫂怀孕了,她一个人照顾不了两个孕妇,又说我跟乔二已经分家分出去了,让我们带着小木头,自己出去住。” “这不是你所求的吗?你上次不就想自己出来带小木头吗?怎么现在又不行了?” “可是我现在肚子这么大,没办法一个人带着小木头,还要照顾乔二的生活。” “那你就跟你婆婆哭呀,你跟我哭有什么用?”李小红头疼地看着这个搞不清楚重点的二姐,嫁到别人家,婆婆就是你的天,老公就是你的地,搞不定婆婆,可不就天塌了吗? 从上次乔婶跟刘白氏打架,关上门不让二姐进门,李小红就知道乔婶心中厌弃二姐,所以她逼着二姐回去道歉。 在这个时代,女人若是不讨婆家的喜欢,还能有什么出路呢?其实李小红觉得乔婶已经仁至义尽了,让老二一家子单独出来过,只是眼不见心不烦,又没有把媳妇放在眼前天天磋磨,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样不喜欢你,只是把你打发的不在眼前的婆婆已经是好婆婆了。 “乔二呢?” “乔二在家,他还要当差,下班还要帮婆婆看小木头,所以没时间陪我来。”二姐以为李小红是挑刺,觉得妹夫没过来。 李小红看着二姐,以前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为什么变得这么不着调,天已经塌了地还抓不住,若是地陷了,天下之大哪有立足之地呢? 二姐若是归了娘家,和刘白氏的战斗力加起来,能把刘家搅和的一团糟,看看她在乔家的战斗力就知道,乔婶那么好脾气的人,都不愿意和她在一个屋檐下生活。 “你大姐也是一个人照顾全家,刚满月就把壮壮接回去了,一个人要照顾两个孩子,你大姐夫经常带朋友回家吃饭,她能做到独自撑起一家人的家务,你为什么做不到?” 二姐还没想到这茬,她最近一段时间待在家里,什么都没做,只负责养胎,忽然间让她去承担家务,想起每天要做饭,担水,还有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在身边,每天晚上醒来好几次给他把尿盖被子,想想就觉得好可怕。 这就是人心不足,以前身在福中不知福,有婆婆和大嫂照顾她,她只要负责照顾好自己就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现在只是让她回复到以前的生活,就觉得很困难,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李小红没打算帮二姐,因为她觉得乔婶做的很对,不喜欢的两个人在屋檐下,相看两生厌,干脆分开,大家都清静,挺好! 二姐凄凄惶惶地回去了,她没想到,大嫂会不站在自己这边,只要大嫂能回去跟婆婆说一声,婆婆会尊重大嫂的意见的,可是居然连大嫂都觉得婆婆做的对,她搞不明白,这世界怎么了?明明以前疼着她,宠着她的人,现在不疼她,不宠她了! 李小红看着二姐的背影,还是没有狠下心来,给古浪县庄子上的桓娘打了招呼,让她就近去看顾二姐,照顾好她的生活,千万别累坏了。 二姐从到乔家之后,受到的照顾太多,磨难太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做好儿媳妇c妻子和母亲,成长也是需要时间的,二姐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承担太重的家务,所以李小红虽然赞成乔婶的做法,但还是想照顾二姐到生产。 桓娘是个可靠的人,凡是交代给她的事,都完成得令人满意。李小红对她很放心,这又是刘大妈引进的人才之一。 桓娘确实可靠,第三天她是站在乔家大门口迎接二姐的,二姐一下马车看到桓娘,才知道大嫂没放弃自己,泪水一下就下来了。 本来孕妇就多愁善感,情绪波动比较大,在路上就哭了好几场了。 乔婶看到桓娘,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家的事情惹得李小红出面。 乔婶对李小红还是很尊敬的,一个女人能带领刘家这样的破落户,走到如此繁荣昌盛的境地,值得大家的尊重。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有喜 乔婶细声和语地跟桓娘解释,“家中有两个孕妇,二姐时常说话不注意,伤害到别人,其他人倒无所谓,可是大媳妇现在也怀孕了,天天被二姐气的哭,终归是不好。” 桓娘赞成地点点头说:“我家夫人都知道,她是完全赞成您的举措,你这样处理是对的,家和万事兴,这两个孙子都得保全才好。” “像您这样一碗水端平的婆婆不多见了,”桓娘细心的恭维着,她从庄子里带了好几个人来,帮助二姐一家搬出乔家。 乔婶面上还有些过不去,桓娘赶紧安慰她道,“像你这样开明的婆婆已经少见了,多少儿媳妇怀着孕还要立规矩呢,你放心,我家夫人安排好了,给她雇个婆子,直到她生产完坐完月子,身体好了再让她自己支撑家务,小事一件您就放心了。” 其实乔婶也是这么打算的,二姐再不着调,肚子里怀的也是她的孙子。 她原本跟二姐提分家的时候,是想要暗地里贴补二姐的,没想到二姐直接吵嚷了起来,指责婆婆偏心老大一家子,刻薄老二一家子,让大媳妇又哭了起来。 乔婶大怒,干脆把贴补的钱收回去了。现在见李小红安排这样细致,她总算替儿孙们松了口气。 乔婶印象里这刘家人里,除了李小红就没个靠谱的,之前和刘白氏闹得这么厉害,刘家也没人来和亲家说和说和。 京城吕府,大管家急匆匆地领着大夫,往主院走去。 这一阵子,当家主母在教新进门的儿媳妇接手家务,要知道,虽然吕家人丁不旺,可也属于随着皇帝打天下的家臣,这整个京城,谁家生辰c谁家嫁娶,要送什么礼,都是有讲究的。 自家里里外外,每季度做几套衣服,各年节怎么打发,都有门道。 今天少夫人在偏殿旁听家务的时候,晕了过去,老祖宗一听就生气了,不听吕夫人的解释,就沉着脸坐在少夫人床边不吭气。吓得吕夫人也不敢落座。 有了儿媳妇,以为自己可以当成常规的婆婆,没想到在老祖宗心目中儿媳妇这么重要。当家的吕夫人在心里暗暗嘀咕。 老祖宗看着吕夫人,这个落魄文官的女儿,总是觉得自己清高,也不想想吕家现在什么情形,吕家杀神这一代中只有这么一个孙媳妇,传宗接代可全靠她了,急着立什么规矩。 吕夫人暗自嘀咕,自己为吕家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她当时嫁吕家时,吕老爷跟着太宗皇帝打天下,没回家几次,就这她也生下了三个儿子。 吕家的男丁现在只剩下杀神和小儿子,那可都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自从老爷和大儿牺牲在战场,她就舍不得让小儿子再上战场。 云亦丝这几天身体都不太舒服,只是她进门没多久,怎好让婆婆觉得她娇气,所以一直硬撑着。 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吕家老祖宗坐在她身边,云亦丝吃一惊,赶紧想坐起来。 被老祖宗硬按了下去,“你且放心躺着,大夫马上就来。”老祖宗颤颤巍巍地说:“家里就这么几个女人,你弟弟还算不上男人,没必要做样子给外人看,咱自家过舒服了,就行!” 吕夫人的脸上火辣辣地,这是打她的脸啊,家里只有她让云亦丝立规矩了,她几十年才熬成婆婆,就不许她摆个婆婆的谱吗? 大夫到了,是与吕家相熟几十年的老大夫,老祖宗和吕夫人并没回避。 “恭喜,恭喜,是滑脉。” 大夫与吕家知根知底,明白这个孩子对于吕家意味着什么。 “真的是滑脉,祖宗保佑。”老祖宗激动得热泪盈眶,吕家已经近十年没新生儿诞生了,这可真是个喜讯。 吕夫人兴奋慌乱地与大管家说道:“快快,取个大红包给大夫,再给上下的人都加半个月的月钱,还有,还有,少夫人这院里的人加发一个月的月钱,通通有赏。” 这可是她的孙子,第一个孙子! 云亦丝手抚在腹部,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有孩子了,是杀神的孩子,她的嘴角带出丝丝微笑,要是长得象杀神就好了。 贴身大丫鬟,拿着小手帕捂着嘴,哭的呜呜咽咽的,不能自己,小姐怀了那个恶煞神的孩子,这苦日子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旁边的婆子拍着她肩说,“你别高兴的太过了,喜极而泣我们都理解,留点精神晚间还要伺候少夫人呢。” 报喜的人很快来到云家,十三娘听说,女儿竟然这么快就怀孕了,大喜,重赏来报信的人。 她没有生养过,不知道该准备些什么东西,慌手慌脚的在屋里转了几圈也没有准备个像样的礼物出来,却想到了要写封信,把她心中难以表述的喜悦,跟最好的朋友分享。 李小红收到云十三娘的来信,感慨万千。你别说是刘白氏就算什么都不行,可是生育能力真是非常强大,家里光长成的孩子就七个,加上没站住的,自己流掉的,怕不有十几个。 家里的女儿全都遗传了她强大的生育基因,就看大姐c二姐和三姐,一个接一个的怀孕生子。 她的手轻轻地抚在自己的腹部,若是被刘白氏磋磨掉的那个孩子还在,现在应该会满地跑了吧,她难过地叹口气。 玉门关内杀神展开手中的信,这是小妻子给他的家信,自从回到玉门关,每旬都能收到小妻子亲笔写的家信。 信中不仅有“今天花开了,想到当时与你一起看花的情景,”让杀神看得心中酸酸甜甜暖暖的,一会儿又写,“跟着婆婆学到了理家的本事,骄傲的宣称自己可以当家作主了,” 短短十几天相处的时间,原本夫妻俩互相的印象并不深刻,可是随着每旬一份家信,坚强的c多情的c能干的小女人形象跃然纸上,一分一分地在杀神心目中加深着份量。 今天这封家信明显不一样。还没到该来信的时间,他明明刚收过上一封信,第二份紧接着就到了。 打开信,杀神的手都抖了,他有孩子了,要当父亲了! 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身上的重任,弟弟身子弱,不能上战场,他要肩负吕家所有的前程和荣耀。 妻子以后也是吕家的宗妇,不仅要能管理吕家宗祠几百号人,还有更重要的一项任务就是传宗接代,没想到会这么幸运,这么快老天就能送给他们一个孩子。 满腔喜悦无处发泄,杀神大喊一声,“全部集合,上马!” 迷迷糊糊的士兵不明所以,被杀神实打实地操练了一天,晚上回营都躺在床上,连饭都不想吃,不明白杀神为什么突然迸发出如此的精力来折腾他们?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瓮中捉鳖(一) 传令兵把刘三牛叫了出去,刘三牛心想:“难道杀神还要对自己进行单独训练,唉,这个是吃小灶啊,应该高兴吧!”可是酸疼的腿实在抬不起来了。 杀神没舍得把小妻子的信给刘三牛看,那上面可是有妻子单独对他说的悄悄话,仅口头对刘三牛传达了:三姐怀孕了,你要当舅舅了! 刘三牛出了大帐,抠了抠头,茫然地看了看天空,不就是怀孕吗?有啥呀?刘家庄的女人,怀孕跟喝凉水一样。 想想刚才杀神的眼神,他又转回去了,做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说:“唉,我刚刚太高兴了,忘了跟你说一声,恭喜恭喜。” 杀神的脸色才好看起来,“同喜同喜啊,三舅哥。” 刚才刘三牛面无表情看着他,似乎在说他小题大做,搞的杀神很不痛快,好在这个刘三牛还算是有眼色。 杀神愤愤地心想:这么大的喜事,怎么能不普天同庆! 刘三牛愤愤地心想:这么屁大点的事,搞得惊天动地,真是个毛头小伙。 刘三牛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军营里走,原本他是有重要事情要做的,结果被杀神操练了一天耽误了。 借着李将军准女婿的便利,刘三牛暗访四川兵,终于有了一些眉目。 后勤部的人替他盯得紧,那几个四川人中有一个,满身疑点慢慢显露出来。这个人居然一封家书都没往家寄过。 乔大乔二发了狠,借着在衙门当差的便利,又熟知大唐律,顺理成章地让那婆子和丈夫都被判了苦役。甘肃这个地方很多私人黑煤窑,随便丢几个人进去,就会永远消失在这世间。 这个人居然不寄家信,只能说明一点,他的家人要么因为特殊原因根本收不到他的信,要么他已经没有家人了。 这人平时和兄弟们操练的时候,下手也特别狠,招招都往致命的地方打,显然手上是沾过人命的。 兵营里面的人对他都敬而远之,不和他多打交道,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哪句话得罪了他,会被他算计了去。 战场上想算计人太容易,死在敌人手中是马革裹尸,为国尽忠,死在自己人的冷箭下那叫死不瞑目。 这种人心中没有什么国家大义,只有他自己。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圈子,刘三牛在尖刀营里也建立了自己的圈子,他的圈子是一些李将军和杀神的亲兵,以及家住古浪县的士兵。简单地说就是现代流行的小山头和老乡帮。 一个人每天去盯梢另一个人,目标太大,就算被盯梢的没发现,也容易让哨兵和周围的人发生误会,就像上次李将军就把刘三牛当奸细了。 刘三牛发动自己的铁哥们轮流去监视那个四川兵。 对外目标小了,对内动静可不小,每天总有人不在岗,难免会被人发现,尤其会被领导发现,杀神就发现手下几个兵动向可疑。 杀神把这几个兵聚在一起审问,这几个兵齐刷刷地看向刘三牛,那眼神就是别找我,祸头子在这儿呢! 刘三牛毫不犹豫挺身而出说明情况,朋友帮忙出了力,不能让朋友蒙垢。流血流汗不能流泪。 刘三牛推测道:“这个人全家都灭在乔家手里,肯定会回去报仇。为斩草除根,不留后患,我必须把这个人找出来。” 大家都见怪不怪,你伤害了我的孩子,我去灭了你家人,你再来找我报仇,冤冤相报何时时了,但这就是现实。 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贞观之治之下,被饿死的人还是比比皆是,刁民自然屡出不爽。 杀神出手,不同凡响,他直接把那四川兵调入尖刀营,从早到晚,那人吃喝上厕所都在大家的关注之下。 那人居然茫然无知地以为被重用了,坦然地到处打听营中是否有古浪县的人,说要去古浪县上坟,告慰家中父老乡亲,举目无亲搭个伴走,希望能在同袍家暂住。 尖刀营的大帐里,一群人围桌而坐,桌上的灯光把身影拉得长长的,以杀神为首的一群人在设计方案,要来个瓮中捉鳖。 有人诡秘地笑:“要不要先给他点甜头,临胜利前的毁灭才是最绝望的。” “什么样的甜头,让他去报仇吗,那刘老三你同意吗?” “呸,拿我二姐一家人去冒险,不成。”刘三牛大怒,这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追踪的人不要被发现,如果事败,暴露的人请全营人吃饭。” “这事大了,全营人啊,倾家荡产都不够。” “不用追踪,我们知道目的地,提前去等着他,这叫守株待兔。” “吕副将,我强烈要求加入这次行动,听说刘家的伙食极好。” “吕副将,我也要去,上次就没带我,给次机会呗。” “我我” 好好的参谋会议变成了流浪狗抢食大会,杀神望着打成一团的士兵们,摇摇头,保持自己优雅出尘的姿态飘然而去。 最后武力值最高的几人胜出,带着鼻青脸肿开开心心地回去了,失败的人垂头丧气带着伤去找军医要药膏互相按摩,下定决心苦练本领,兵营这种地方永远是拳头硬的人占便宜。 四川兵想回家探亲,军营里立马有人附和,于是两人一起请假上路。 古浪县城里一如既往,热热闹闹,车水马龙,送货的小厮忙拉着手里的板车,避着行人,小娃子们追逐玩耍着,瓷器铺的老板还是坐在门口那个凳子上,连街旁吵架的大婶都好象与一年前是同一个。 时间在这里仿佛静止了,这一年日日夜夜的痛苦仿佛只有他一个人体会到,天下之大,不知他的归处是何方! 四川兵在一个拐角立了一会,歪着头看了会,同伴叫他,才反应过来,随之走了。 从人群中走来的刘三牛站在同一个拐角,同一个方位,歪着头看了会,果然等到了大着肚子的二姐扶着个婆子,慢慢走回来,小木头拎个布袋子跑前跑后,不知在和母亲说什么,满脸都是笑容,一家人其乐融融。 这人果然就是那个逃犯。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瓮中捉鳖(二) 士兵们在县城上抓人,会扰乱治安,要与地方官府沟通好,这个事刘三牛最便利。 县衙门前来了一个普通人,自称是士兵的普通人,长得壮壮实实,这人不见长官,要见乔二,或者乔大。 见长官不易,见乔二就和你到河边洗个手一样容易,因为乔二天天要巡街。 县衙的门子笑着说:“你就等在这里,过不一刻钟就能见到。” 门子很有经验,刘三牛转身就见乔二领着一队衙役从街尾转了过来。 “二姐夫。” “原来是亲戚,早知道让你进来等。”人生阅历丰富的门子赶紧向乔二卖好。 乔二在县衙的人缘不错,不仅因为和主薄有亲戚关系,还因为他为人大方热情,门子一句话,他就递去了手上提的吃食。 姐夫和内弟二人满脸笑容的在县衙角落谈话,看到的人以为谈到什么开心事,其实两人谈话内容是这样的。 “你上次说的,混入兵营的那个逃犯,我找到了。” “是吗?太好了,一天抓不住他,我一天心都悬着。” “我从兵营带了一队人马,打算今晚动手。” “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你带其他衙役在旁边埋伏吧,到时候天黑混乱,伤到友军就不好了。” 天一寸寸地黑了,四川兵在同袍家中受到热情款待,一家人置办了酒席,酒过三旬,四川兵微醺,眼眶红红地说:“你家真好,看到你父母就想到我父母。”觉察到了自己的失言,他举杯:“不说了,不说不高兴的事。” 酒入愁肠愁更愁,进入了古浪县,打听到自己父母结果的四川兵倒下了。 他的同营兄弟招呼他进屋睡下后,带着自己的家人消失在夜色中。 一队手拿腰刀的黑衣人出现在屋门口,虽然蹑手蹑脚,却站位乾坤,居然随时摆着兵阵,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四川兵虽然醉倒,但长时间的训练给了他灵敏的感觉,那院中冲天的杀气让他如赤身躺在雪地上,浑身一机灵,迅速清醒了。 这种老式屋子构造简单,四川兵单手拿刀,一手摸索着想打开后窗户,窗户推开一半,他愣住了,窗户外只有一股杀气,代表仅有一人,给他的感觉却比整个院里那六七个人加起来都危险。 该如何抉择呢?这是个问题。 四川兵是个狠角色,他返身一脚把门踹了出去,自己随门后和衣跃出。 人还没落地,先一刀侧劈,如果身边有人正好砍个正着,这只是防止对方趁他落脚未稳偷袭而先发制人。 看到他的一系列动作,院中的人都暗自点点头,就这身手和机敏,若是能行在正道上,是一个好苗子。不过,兵营里的好苗子多了,少一个也不可惜。 不出所料,四川兵刚一站起来,就发现自己陷入包围。 他盯着指着自己的胸口的腰刀,就在自己回刀的一瞬间,这些刀就递了进来,他内心只有一个反应,这些人如同每天跟他操练了无数遍一样,对他的招式太熟悉了。 而且这些和他手中的刀长得一模一样的腰刀,是边兵的标准配置。 他的内心又在呐喊,这怎么可能呢?军营里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怎么会有人追杀到这里来? 他很快知道答案,衙役从旁边跑来抢功劳,给他上了大枷锁,这是怕他身手好,有个万一,县衙没人能制服得了他。 “多谢几位大人出手协助,”乔二过来装模作样地跟几位黑衣人,举手作揖,“这确实是我县流窜在外的逃犯,辛苦各位了,县衙一定会有封赏。” 这话是说给四川兵听的,要把几位军营里的士兵洗白白。 四川兵确实上钩了,原来衙役们一直在追索自己,军营里肯定是收到了县衙的通报,所以才来抓自己的,暗恨自己,怎么不再隐藏得好一些,干嘛非要回来古浪县,在军营里藏一辈子就好了,一出来就暴露了。 后窗站着的人是杀神,他没有出手,只站在那里起到威慑作用。 杀神没有在人前露面,直接返回了军营,临走前叮嘱刘三牛,不要把三姐的事告诉刘家其他人。 刘三牛问他为什么,杀神只摆摆手说,“这是我丈母娘安排的,遵照执行就好。” 刘三牛瞬间理解了,杀神的丈母娘不就是三姐的养母吗!人家养了三姐一场,肯定是不希望刘家人再认回这个女儿的,这是常理啊,而且他想想觉得,如果他娘知道三姐过得好,说不定会跑到京城去,那就丢脸丢大发了,他用力的点点头,说,“一定遵照执行。” 排除了一个隐藏的炸弹。乔家全家非常高兴,终于安心了,不用总悬着半颗心,担心会有人上门来寻仇,连很久未下厨的二姐都跑去做了一道菜。 乔大乔二为了在酒桌上陪好恩人,都钻桌子底下去了,最后只剩下几个老酒鬼。 与刘三牛一道出任务的兄弟们终于吃美了传说中刘家的饭菜,众人感叹,这趟差出的真是值得,不枉自己当时拼了老命,争取了名额。 临出发,乔家不仅给他们准备了丰厚的礼物,乔二还拿了一纸公文给刘三牛,打开一看,不由得感慨,乔二确实会做人。原以为抓捕现场,乔二只是临时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真的为众人争取了封赏。 公文上写着:今有玉门关驻军尖刀营一众兄弟,刘三牛c某某某和某某某。在休假期间,路过古浪县,倾尽全力,协助官府抓捕逃犯,忠义高厚,为民爱民,特此通报嘉奖。 这个拿回去就可以请功啊,这么舒服的一趟差,还能捞着一个功劳! 刘三牛果然是个有福之人,旁边众人坚定了以后与刘三牛同进退的决心。 福气也是本事的一种,有时福气比拳头还重要。 就算自己没福,跟着有福之人也能沾上福气,这次就沾上了不是,还要有下次,下次,下下次。 至于四川兵没有回到军营,这种没根没底没有家人追究的士兵,消失在原本就大量吃空饷的边军中,连个声响都没冒出来。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百年大计在于兔 兰州郊区刘家,天气渐渐凉了,大宝小宝穿得越来越厚。连马夫七仔都穿上厚的连襟大褂。 这里离书院还有一段路。七仔每天坐在外面,风吹日晒,脸和手都皲裂了,虽然大厨房的邢嫂子给他找了一盒猪油,那也顶不住象刀子一般的寒风。 冬天庄子上的人出门少,李小红干脆安排两个车夫轮流送孩子上学,让七仔歇歇。 大宝小宝最近开始顽皮了,每天自己往车上爬,不让人抱,掉下来嘻嘻哈哈笑一场,起身接着往上爬。他们开始想探索和征服外界的世界。 李小红害怕天天摔打有危险,每天跟在后面训着喊着,这两个小兔崽子,就不听她的,一味只顾着调皮捣蛋。 每每李小红在筋疲力尽的同时,深深感叹,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不好教育了。 因为这两个年龄太小,书院的老师对他们都格外照顾,只要他们两个在旁边不捣乱就行。 对小妞的要求就严格了,要求她做到典范中的典范,优秀中的优秀。 小妞没和大宝小宝一起在蒙学里上学,她在女院里学习,有时还当半个老师教其他的女孩子规矩礼仪,因为这个她对自己的礼仪要求更加严格,任何时候挺着胸,坐得正,每一步都是相同的步伐,走在路上就是学堂里的一道风景。 她是学堂里大同学追逐模仿,暗暗爱慕的对象,有这么一个小姐姐在书院里,大宝小宝更加如鱼得水,天不怕地不怕。 刘大妈寻摸了一个会做药膳的婆子,为李小红调理身体,比喝汤药舒服多了。这几年,李小红一直注意调理,不要受凉,身子骨好多了,冬天也不太畏寒了。流掉的那个孩子一直是她的心病,她一直远离刘白氏,怕自己发狂毁了现在的生活。 为了让自己遗忘一些事,李小红一心扑在她的兔子大计上,在几个月的筹备后,兔子大批长成了,终于可以上市了。 有密集恐惧症的李小红不敢去兔子山庄视察,这并不影响她对养兔子的热爱。 兔子庄子里除了有座兔子山,兔子山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兔子洞之外,还有一望无际的苜蓿地,为兔子冬天贮藏青草料。 秋收之后,刘家的兔子就敞开供应市场了,获得府城人民的一致好评,现在粮食可以吃上了,可是肉食没有。 因为前一阵闹饥荒,大家把吃粮食的牲畜都处理掉了,结果就是现在大家都没肉吃。 刘家做生意比较活,可以整只买活的,回去养着,吃的时候再杀,也可以让伙计杀好剁成小块后,回家直接下锅。 由于被遗弃的兔子皮太多,刘家还专门找了个硝皮子的师傅,把兔子皮全硝出来,做成兔毛大氅,兔毛产量大,大氅价格自然不高,到了冬季居然供不应求,要说销量最好的,永远是中产阶级需要的产品。 府城的市场容量确实比较大,刘家两天就卖出去几千只兔子,刘大妈数着铺子里交上来的钱,笑得合不拢嘴。 李小红看着帐本,兴奋不已,终于又一次见到现银了。 刘大牛对着兔子山庄只剩下的一半兔子发愁,照这个速度,再有两天就能把这所有的兔子全卖完,这可不是可持续发展的道路。 第三天刘家府城铺子开始限购兔子了,这可不是个好消息,来买兔子的人与伙计吵上了。 “您消消火,不是我们不想卖,实在是庄子上的兔子不多了。” “昨天我也来了,昨天怎么没说限购,早知道我昨天一下买够整个过年用的肉,现在不卖了,你这样,我过年怎么办?” 人群越聚越多,中国人就爱凑个热闹,看有人吵架了,赶紧来看看吵什么? 哟,昨天的兔子,今天要排队买,还每人只卖2只,每天只卖200只兔子,那得赶紧排队哇! 掌柜的看着门前排起的那长长长长的队伍,无语了。 很明显,后面一多半儿都买不上,那还排什么呢? 热心的掌柜到后面劝说大家,街尾过去第三个门面有卖鸡的,大家可以买鸡吃也是一样的。 排队的人不乐意了,啥意思啊?凭啥前面的人能吃兔子我就得吃鸡啊,人家比我长得帅还是怎么滴!再说那鸡卖得有多贵你知道吗?老虎肉也没那个价呀。 掌柜的一看,好心得不到理解,算了,还是回去好好做自已的本职吧,昨天的帐还没盘完呢。 200只兔子几乎瞬间就被抢光了,后面的人再三查证,店里真的连个兔子毛都找不到了,才不甘心的散去。 第二天一大早,伙计还没有卸下门板,就被门前排队的人群吓了一跳,好家伙,这啥时候排的呀?他看看清晨的天空c空无一人的街道和自家门前排得整整齐齐的队伍。 这简直让人怀疑人生。 正在听取铺子掌柜汇报的李小红,顺便给他们上了一课,这叫饥饿营销。顺便分析了市场竞争c消费者心态c产品综合竞争力和不可替代性等几个方面,结果就是在明年大量的牲畜成熟前,刘家的兔子可以慢慢涨价,并维持一段时间。 这就是利润啊,刘家现在可缺钱呢,瓷窑倒是生产出了第一批瓷罐,还没卖出去呢。 快要过年了铺子里c庄子上c窑上的伙计要发年礼和花红,刘家的亲朋好友要送年礼,需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李小红越来越体会到家大业大的难! 刘家兔子山庄不仅把草料全部敞开供应,保证让每只兔子吃好喝好休息好,心急的饲养员王老三还把成熟的公兔子和母兔子从洞里捉了出来,单独喂养,盼着让它们快快下崽。 主家可给他承诺了,每出栏一只兔子给他提成一文钱,他已经到手几两银子了,今年年底娶个媳妇不成问题。 他信心百倍,吃住都搬到兔子圈边上,生怕照顾不好折一只,那可是他的钱啊! 刘家的兔子从野生散养状态变成了人工催肥状态。 可惜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兔子不是一天长成的,总需要时日才见成效。 刘家铺子的限购一直维持了下去,直到第二年春天。 这次兔子和辅助周边产品的热销给刘家带来了许多现银,缓解了刘家周转不灵的尴尬。 年老后白发苍苍李小红经常与小孙子自嘲,刘家就是靠兔子起家的。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家宴 贞观十五年的过年,比去年要热闹些了,街上做生意的店铺明显多了,路上的行人熙熙攘攘,街上的孩子们穿上新衣,吃着糖葫芦,嗑着小瓜子,家里条件好的还有吃牛扎糖的。 刘家一家人也来凑热闹,一家人都换上新衣进城采购年货,李小红打算请全家人下馆子,重点是要带大宝小宝多见见世面,让他们理解什么是真正的好? 自打昨天,大宝说了一句,有同学天天在外面吃饭,这才是上等人的生活。 李小红便想用实际行动来扭转大宝的观念,是不是上等人的生活,要看一个人的追求品格世家底蕴,而不仅仅看吃什么穿什么。做人不可以太肤浅。 “大宝,你觉得上等人的生活要吃些什么,穿些什么?” “每顿饭要有四个菜,要有肉,穿衣服要带白色小手绢儿,冬天要有毛茸茸的大氅穿。” “这容易阿娘今天就可以让你享受到上等人的生活。” 一家人在城里的最大的饭庄醉仙坊门口,大宝有点犹豫:“阿娘,我们真要在这里吃吗,这里好贵的,我同学说吃一顿一年的压岁钱就没了。” 李妈妈豪气地一挥手:“孩儿们,进,姥姥请客。” 这么多年过去了,李妈妈还是一如既往地爱凑热闹,爱惯孩子。 李小红细心地搀扶着李妈妈,酒楼有两层,为了让孩子们见识见识,大家直接上了二楼,大宝小宝很兴奋,坐在椅子上扭来扭去,看着外面的风景,视野变得很开阔。 小妞与平时一样,一举一动透着仙气,怎么看怎么感觉与酒楼不太搭,好象一个贵族到了羊圈的感觉。 李小红是不喜欢小妞这样的,自己精心培养多年,怎么养成了个书女,注意是书女,不是淑女。 不知道融入环境,不知道向环境低头,不是书呆子是什么? 一味追求规矩礼仪c飘逸出尘,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根本就不像刘家出来的孩子。 李小红原本还记得云大娘去京城前叮嘱她,让大宝或者小宝长大以后娶了小妞,会有很大的助力。 可是看着小妞现在这种做派,李小红心里打了退堂鼓,这样的儿媳妇,她真的有福享受吗? 现在仅仅是女儿就已经左看不惯,右看不惯了,而且小妞的言语行动中,也显出对现在生活的不满,对高门大户锦衣玉食c绫罗绸缎c食不厌精c脍不厌细的追求,吃穿住行方面越发讲究。 不得不说书院这些年对她的教育,深深的影响到她,少女的虚荣心在书院公子哥们吹捧下愈发膨胀。 李小红曾反复敲打她,“咱是农民家的孩子,不要出群。” 可是小妞听不进去,经常在庄子上,大宝小宝和一群孩子玩泥巴,弄得满身泥土,小妞从旁边走过,如同走在皇宫正殿之中,一举一动,无可挑剔,摆出一副姐姐的派头,训大宝小宝时,说的话李小红都听不懂。 李小红对这个女儿很是头疼,最主要的是她感受到了女儿无言的蔑视,虽然小妞生病难受的时候,还是缠着母亲抱,可是在日常生活中,小妞说话,李小红表现出听不明白时,女儿的眼神让她发冷。 李小红很失望,原本以为小妞会是大宝小宝的引路人,看来会读书,不一定会成人。 灰心失望之余,李小红不由得庆幸,幸好是个女孩子,添幅嫁妆就嫁出去了,此生再不相见,也不无谓。 若是男孩子,还要给他娶媳妇,带孩子,一辈子都生活在一起,多可怕,尤其这个孩子还不懂得掩饰自己,子不嫌母丑,她竟然嫌弃在最困难的时候给了她最深情温暖的母亲。 刘大妈在一旁皱着眉头,看着小妞,心想“小小姐怎么了,这么好的全家团聚的机会,不趁机与家人多亲近亲近,怎么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 可惜身边人太多,不好出言询问。 大宝兴奋地扭到姥姥身边:“孬孬,今天请我们吃什么?” 孬孬,还是他很小的时候,吐字不清叫的,看来今天是太兴奋了,不如此表达不出他的激动心情。 李小红一见大宝如此,不由得反省自己,是不是太少带孩子们出门,以致于一出门,孩子们能开心成这样。 小宝还很镇定,没有去扭姥姥,把桌上的所有人的筷子和空碗,用滚烫的茶水过了一遍,这个有洁癖的孩子啊! 姥姥是个爱干净的人,孩子们小的时候,就经常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布擦来擦去,把家里擦得一尘不染。 小宝几个月就会跟姥姥一样拿块布到处擦,大点更是爱干净得不得了,衣服有一点脏就不穿了,一定要洗。 可是受同样教育长大的大宝却不一样,泥地里打滚儿都可以,下雨后一定要跑到洼坑的雨水里面,拼命踩一踩。 酒楼里的伙计也很有意思,让他报几样小吃,他跟讲相声的一样:“破酥包子c龙抄手c钟水饺c军顿锅盔c伤心凉粉c肥肠粉c荷花酥c豆腐脑c葱油酥” 大宝听得有趣咯咯直笑,小宝却有点不满意,趴到母亲耳边说,“我长大了,要吃硬菜,不吃这些小吃,都是小娃子吃的。” 李小红含笑点头,孩子们的要求还是很高的,大过年的,需要满足。 安排伙计把凉菜c热菜,不太辣的各上几样,小伙计一看,不错,是个有钱的,嘴巴跟上了发条一样,“凉菜有 耙鸡爪c双流兔头c干煸鸭舌c掌中宝c夫妻肺片c鸭锁骨c芙蓉鸡片c青城山老腊肉,大罐硬菜有跷脚牛肉c番茄牛腩c简阳羊肉汤c清汤黄牛肉c滋补野生菌c粗粮排骨。” 这是听到大宝说要吃肉,介绍得连凉菜都是肉啊,全荤宴,李小红看看咽着口水的刘大牛c兴高采烈的七仔和旁边几个半大的小子,这么多肉,可以满足这些人的胃口了吧! 李小红给自己加了两个素菜,满桌肉,她吃不下呀。 同时吃不下的还有小妞,不像李小红始终微微笑着照顾全场,小妞脸上直接表现出来了不满,撅着嘴巴等人哄。 可是今天旁边没有公子哥,没有奉承她的人,其他人也都象约好了一样,对她视而不见,谁都不想破坏这和睦的气氛。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错付 刘大妈担心地看着她,这小小姐怎么越长越傻了呢,不想吃这些,开口点个自己喜欢吃的就行了,何必耍脾气。 小妞以为自己掉了个脸就会有一群人哄,象在书院中那样,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不料没人理她。 大宝小宝忙着跟大人撒娇,一个人抱着姥姥的胳膊不知在说什么,另一个趴在母亲怀里要自己的新年礼物,其他的人也各有各的兴奋,尤其是那几个半大的小子,双眼都不够用,甚至扒到窗户边儿去看外面去了。 不被重视的感觉涌上心头,毕竟还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小妞控制不住哭了起来,哭的姿势甚是好看,梨花带雨,拿着小手帕,轻轻地擦去眼中的泪水,真有一种柔弱中带着尊贵的感觉。 老年人最是见不得别人大过年哭哭啼啼,李妈妈好些年没发脾气了,不是她脾气变好了,只是平时没人敢惹她。 她啪地一下把筷子拍到了桌上,训斥道:“哭什么哭,大过年的哭什么丧。” 刘大妈也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小小姐变得如此不通世务,明明小时候还很灵通呢,别说刘家人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就算是她的亲生父母,也容不了她大过年的没因没果地流泪。 怕李妈妈真的动手打人,也怕小妞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刘大妈迅速站起来,扶小妞出去,站在楼梯的拐角,低声的劝慰。 她其实有点不明白小小姐是怎么了,几道菜而已,想吃什么,自家的厨娘也会做呀,至于为这点小事惹得长辈生气。 “我本是钟鼎玉食的家世出生,在这样家里本来就委屈了,他们还一点都不重视我,连吃饭都没人问我的意见,不是亲生的,永远就不是亲生的。” 刘大妈吃惊地捂住小妞的嘴,这种话在这种公共场合哪里能说,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钟家余孽吗?刘家收留她已经冒了风险。 刘大妈惶恐焦急,甚至有些替刘家难过抱不平。 这些年刘家对小妞如何,她是看在眼里的,小妞生病的时候,李小红整夜地陪在旁边照顾,就算是自己亲娘也不过如此,否则刘大妈为什么会掏心掏肺地为刘家操持,就是觉得刘家人厚道。 这小小姐看书看傻了,以前懂的道理反而全忘光了。不仅道理不懂了,这么多年的感情也变味了。 单独上楼的刘大妈恭敬地行礼说:“小姐身体不舒服,肚子痛,我先送她回去吧。” 李妈妈听说身体不舒服,不是闹脾气,心情舒畅些了,“先带她先到医馆去瞧瞧,娃子还小,别小病熬成大病。” 刘大妈强忍着心酸和泪水,行礼辞别。 李小红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刘大妈,一直没有说话。 抬头望见李小红的眼神,刘大妈心中一慌,低下头就匆匆走了。 小妞一见全家人都在那吃好吃的,只有自己要回家去,更加委屈难受,哭了一路。 刘大妈只觉得头疼欲裂,怎么都哄不住,小妞只是一个劲地哭,似乎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小妞在庄园里有自己单独的一间房,刘大妈待她一直恭敬无比,如同多年的仆人一般。 即便再沉得住气,刘大妈要在刘家人发现前,把小妞的想法改变过来。 否则小妞只怕在这个家待不住,自己为小妞所谋划的一切都成一场空。 她生气小妞不争气,也气自己没有早发现,看着小妞的书架上,她冷笑起来,看看这是什么,才子佳人深夜后花园相会,我和狐仙妹妹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看了这些书,刘大妈那个气呀,这才十岁的娃呀,问:“这些书是哪里来的?上学这么多年就学了这些”她一把把书架上的书全扫到地上,还不解恨,上去跺了两脚。 小妞从来没有见过刘大妈发火,吓得不哭了,结结巴巴的说:“是,是学院里的师兄们给的。” “别人给狗屎你也要吗,有没有一点分辨能力。”平时最讲究仪态的刘大妈怒了,连脏话都出来了,“他们是不是还说你是天上地下,最美丽最温柔最尊贵的,什么什么什么?” 毫无危险意识的小妞惊喜地看着刘大妈说,“你怎么知道,不止一个人这样对我说,基本上书院里有头有脸的师兄们,都这样跟我说,而且他们记得我的每一个喜好,每一个习惯。” 看着笑得那样花痴的小妞,刘大妈无力颓废的坐在炕边上,她知道小妞不是喜欢上哪一个人,而是喜欢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她无力地砸了一拳在炕上,这是刘家从农村带来的习惯,给每个房间起了个大炕,虽然城里富裕人家已经用地龙了,可是刘家人就按自己的习惯,用这古老传统的东西。 外面传来喧哗声,是刘家人吃完饭回来了,大宝小宝和那些半大的小子们,要去玩滚圈,其实就是选强韧的树条折成一个圈,拿把钩子钩住,看谁能保持这个圈不倒时间最长就赢了。 一帮孩子呼啸而来,呼啸而去。 冬天天冷,窗户只留了一个小缝透气,刘大妈顺着窗户缝看到,李小红扶着李妈妈不知道在和刘大牛说着什么,一家人笑得很温馨。 李妈妈身体不好,受不了这样寒冷干燥的天气,很快就要回空间去。 看着这样的一家人,刘大妈觉得自己错了,曾经她认为,刘大牛老实得有些木讷,李小红虽然聪明,但是太胆小谨慎,成不了大事。 可是她现在觉得说不定是自己走眼了,这样的人才能一家平安。 当年钟老爷子如果不是锋芒毕露唯我独尊,在言辞之中犯了忌讳,被对手抓住把柄,怎么会把一家人的性命都搭进去。 最后受到影响的不仅是他自己一家人,还有追随着他的弟子门生和在钟家讨生活的几百号人,他的弟子们受他的影响都无法出仕,连考试的资格都没有,那些在钟家的仆人雇工,若不是有象自己这样的人互相拉扯一把,被清洗饿死的人不知何几。 看看小小姐现在这个样子,和钟老爷子当年喜欢被人吹捧,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中心,宇宙的焦点,有什么区别? 会读书有什么用?懂得多有什么用?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自己有缺点,就不要怪别人拿来利用。 刘大妈不由得悲从中来,只觉得自己几十年的忠心,都错付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教规矩 不,不能这样认输,只是这样的小挫折,即便在灭门之祸时,刘大妈有过害怕恐惧,但从未放弃。 小小姐年岁尚轻,还可以扭过来。 一时的沮丧过后,刘大妈打起精神来,谋算起下一步。 “年后,不要去书院了,女孩子家又不能考科举,男女七岁不同席,你的年纪也大了,不能再在那种男人多的地方厮混。” “不,不,我在女院,没和弟弟们在一个院里,没有厮混一说。” 听到不让上学,小妞本能地反对,这是她唯一能比周围女孩强的地方。 只有在书院里,她才有自信,她的书读得最好,礼仪学得最到位。回家能做什么呢,做饭c洗衣c绣花还是和爹爹学种地。 不,这不是她的生活。 就算是落魄了,她也还是凤凰,不能做野鸡。 书院里的大户子弟随手一抓一大把,她要回到以前的生活中去,每天为了穿撒花软烟罗裙还是素雪绢云形千水裙发愁,她才不要做农妇,象母亲一样每日为庄子上所有人的吃喝发愁,还要和刘白氏那样的婆婆相处。 每日里,越和刘家人相处,她越觉得这样的生活可怕,看看李小红前几年多温柔美丽的人,还不到三十就早早有了眼角皱纹,天天为这个操心,为那个费神,没有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想想以前见过的贵妇,哪个不是如葱般的玉手,每日各种养生汤羹喝着,各种养生丸子吃着,两相比较更坚定了她要嫁入豪门的决心。 刘大妈看着这样坚持的小小姐,第一次狠下心来,“你知道,我在这家中虽是仆妇,但夫人尊重我的意见,我说不能去你必不能去。” “你以前上学是我坚持的,现在这个错误也由我中止吧。” 刘大妈站在门外,听着门内摔东西的声音,说:“我是为了你好。”似是在告诉小妞,又似在坚定自己的决心。 这是哪里养的毛病,刘家人一贯节俭,若是让他们发现小妞生气会摔东西,一定会惩罚的。 刘大妈叹口气,去找个婆子来收拾一地狼籍。 现在是放年假,不用上学,就是说小妞从现在开始就不用再想去书院了。 刘大妈手底下很有几个厉害婆子,小妞终于知道那么令人讨厌又没办法的奶奶,为什么单怕刘大妈。 无论她走到哪里,那婆子始终跟着她,比如她想找个庄上的孩子帮她带个信,让爱慕她爱得不能自己的师兄来解救她于囹圄。 那婆子立刻上前,站在她与那男孩子之间,说的还是戳她心窝子的话,“小姐,你是大家闺秀,不能与外男随意搭讪。” 是,她是大家闺秀,可是你哪只眼看到这是外男的,这明明就是庄头家的二孙子。人家才七岁,还男人,这算男童吧。还搭讪,以前天天说话也没人管。 第二天她想到院外树林里去逛一圈,看看雪景,昨天这么冷,不知结雾淞了么。婆子坚持不让她出门:“小姐,那里都是下等人去的地方,可不是你这样的大家闺秀,应该涉足的地方。” 什么这里那里,她以前经常带两个弟弟到山坡上去摘果子,母亲都没有说过她。 才过了两天就忍受不了的小妞,去找刘大妈,坚决捍卫自己自由生活的人身权利。 “凭什么,我不能像以前一样说话玩耍了。” 正在做帐的刘大妈,一只手挽起另外一只手的袖口,轻轻的将笔放下,姿态高雅地说:“这就是你想要过大家闺秀的生活啊!大家闺秀的生活范围就是你的闺房c花园和长辈院子这方寸之间,大户小姐从出生到殁去,是从来不出二门的。” “既然你想要过大户人家的生活,那就从现在开始遵守大户人家的规矩,有什么问题吗?” 十岁的小妞与老奸巨猾的刘大妈相比,不是对手,节节败退,最后,梗着脖子,退回去了。 此路不通,小妞就开始想另一条路,她去找李小红,母亲一向疼爱她,应该会同意她的要求。 没想到,李小红很赞成刘大妈的做法,“人只能选择一条路走下去,不能两头都占着。” “你既然想过大户人家的生活,可以,到时我们会把你嫁入大户人家,家里贴的起你的嫁妆,但是你要提前学好规矩,不能坏了规矩和自己的名声。” 才十岁的小妞,还不懂这些名声规矩,她简直要发疯了。 有时听着院子外面疯跑的弟弟们笑着,闹着,吵着,哭着,忽然间有些羡慕。 以前觉得弟弟们这样玩,没有大家公子的仪态,她就算跟去了,也不和弟弟们出去疯,只站在一边端庄地看着,但是这样也觉得心情很舒畅,现在这样无异于坐牢。 窗缝里洒出几点阳光,落到书桌上,李小红盯着这点阳光看了半天,抬头看着自己侧前方的刘大妈,刘大妈还在盘帐,问“你打算这样关小妞多久?” “到她13岁,就可以定亲了,她想嫁入大户人家,让她嫁了吧!” 李小红叹息了一声:“她让你失望了。” 刘大妈也叹息一声:“她也让你失望了。” 两个人惺惺相惜的对视着苦笑了一声。 自觉长大的大宝点了几天菜,厨娘得了上面的命令,狠是给大宝上了几天新菜硬菜,大宝同学感受了一下上等人的生活,觉得不过如此,自此对上等人的生活失去了兴趣。 自觉比较聪明的小宝同学笑话哥哥,“不过吃个饭而已,有点钱的人家都吃得起,什么上等人不上等人,人家用几个噱头就把你唬住了。” 自觉丢人了的大宝,为此与弟弟打了一架,三天没说话。 做母亲的李小红也不管他们,男孩子不打不成材。 再说这两个孩子,原本因小宝体质弱些,大宝自小就让着弟弟习惯了,可是大宝这孩子的自尊心很重,偏小宝被家人惯得口无遮拦,时常说些刺激大宝的话,为了以后大宝小宝都能学会与他人和睦相处,现在的争吵与打架是必不可少的。 这两人床头吵架床尾和,平时住一个炕上,打架后也没人说要搬离对方。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又是一年过大年 大年二十八,刘大牛带着大宝小宝回刘家庄过年祭祖。 李小红照旧不回去,虽然她知道,刘白氏肯定要在背后偷偷地骂她不回,但是她从来没想过要委屈自己,做刘白氏满意的儿媳妇。 大宝小宝穿得厚厚的,李小红干脆抱了床被子放到马车上,生怕冻着孩子。 刘家全家包括古浪县的刘家人都要回刘家庄过年,长久以来的传统,过年时的请祖先必须要在刘家庄的老坟地上进行。 刘大牛和七仔轮流赶着牛车,刘大牛身上还装了几两银子,李小红叮嘱他,若是老宅的伙食不好,就自己出去吃,别委屈自己,硬熬着。 低矮逼仄的老宅让一家人住得紧紧张张,刘大牛一家都挤到小叔家去住了,白天过来在老宅里与父母团聚。 住惯了宽敞屋子的刘白氏,突然回到老宅,狭窄的房间让她觉得特别憋屈,心情不好,言语更加尖酸。 她现在摸清楚了桓娘的底线,只要她不出门惹祸,在家里说什么桓娘都是不管的。 对于一般不回嘴的刘大牛,刘白氏各种刻薄的话就出来了,主要还是觉得大儿媳妇不孝顺,谁家儿媳妇过年不回婆家呀。 当然现在不敢骂儿媳妇,只能骂别的。 “老宅憋屈成这样,也不知道重新盖上几间大瓦房,把钱都撒在那么远的地方,有啥用,祖宗能看到吗?” 又去骂陈大姐儿:“明明房子够热了,还要烧那么多柴干什么?” 陈大姐儿不理她,刘二牛家的大女儿才几个月大,万一凉了怎么办? 就算家里现在能看的起病,孩子也最好不要生病,富贵人家夭折的孩子多了去了。 其实大家都住不惯老宅,只是过年就这么两天时间,凑合下行了。 刘白氏发现过年的时候,大家多少给她留点脸面,不象以前在庄子里,说话没人答理。 她其实一直想和大儿子大儿媳住在一起,李小红的性格比陈大姐儿柔和,刘白氏与李小红在一起觉得自在。 她一直为这在努力,这天趁着全家人都在一屋里,刘白氏开始对着刘大牛发飙了:“你们夫妻俩自己过好日子,把我和你爹放在小地方,你爹还要下地,这不是典型的只顾自己不顾爹娘吗?” 全家人望着她发呆,怎么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刘老实听烦了,把旱烟袋在炕桌上敲了敲,“你要觉得在古浪县住得不舒服,就回老家来住,没人求着你,那庄子是老大的。” 现在刘白氏但凡说儿子媳妇不好,就被刘老师冲,时间长了也就惯了。 只是好容易努力一次,哪能这容易被怼回来,刘白氏不理刘老实,再接再厉对着大儿子努力:“这次过完年,我和你回兰州,也跟你们享享福。” 自打经常出门游学开始,刘文星就从一个中二少年,慢慢变得沉默寡言,更象刘家男人了。 此时刘文星站了起来,走到母亲身边,情深意切地说:“这都是孩儿的不是,孩儿受爹娘c兄嫂供养多年,至今未能回报。” “母亲,请你不要回大哥的庄子上了,在这老宅里等孩儿明年高中,一定接母亲去享福。”他慷慨激昂地挥舞着手说。 “母亲,请你一定要给孩儿这个机会,一定要在这里等孩儿来接您。” 刘白氏吓住了,住在这里,那谁给她做饭,谁给她洗衣,受委屈了谁帮她出气。这个老四是读书读傻了吧! “老四啊,你的孝心,娘领了,不过娘现在在庄子上生活得挺好的,还是不回到这里来了。” “不不,母亲,你一定要回到这里来,这样我中举的时候,您的脸上才更有光彩,您住在庄子上,人家只会说,看刘大牛一家供了父母和兄弟。” “您住在这里,人家才会说,看刘白氏含辛茹苦供养了一个举人出来。” 刘白氏想想这样是更光彩些,可是与住在这里的艰辛相比,她还是宁愿不要这荣耀了。 “儿啊,我,我还是要回庄子上的,你二嫂孩子小,我还要帮忙照顾的。” 陈大姐儿在旁边翻白眼,婆婆可连抱都没抱过她的大女儿。 略有不甘心的刘文星说:“母亲,你可想清楚了,真的要住在县城的庄子上吗?” “是啊,是啊,家里人都离不开我,我还是住在县城好了。” 到最后,刘白氏已经忘记了开头自己想说什么,终于说服四儿子让她回县城,她还是挺高兴的。 大宝小宝钦佩地看着刘文星,这个四叔平时不声不响,关键时刻很能扭转乾坤啊!围着刘文星转来转去,借着请教三纲六纪的借口,三个人叽叽喳喳说成一团。 其他人舒了口气,终于能吃年夜饭了。 关于吃饭,李小红担心的问题,有陈大姐儿在,哪能允许家里吃的不好,尤其是陈大姐儿还在哺乳期,更要吃得好些呢,一天桌上没见肉,陈大姐儿就会吊着脸,问刘白氏几个意思,大过年的刻薄儿子儿媳和孙子孙女。 闹了一次之后,刘白氏也觉得为这点吃食折腾,没啥意思,重新放开了手,他们愿吃什么吃什么好了。 本想回到了老宅可以自己当家做主,结果做了一顿饭就累得腰酸背疼,干脆还是让别人做吧。 到了初二,女儿回娘家的时候,刘白氏怒了,自己家两个女儿一个都没回来, 除了刘文星还没订亲,留在家里,老大老二都要看老丈人去,大过年的家里空了,这不让村里人笑话吗? 手头没人可指挥,让刘文星去质问两个姐姐,为什么过年不回家看父母。 刘文星毫不犹豫一口答应,立即动身,刘老实追了出来,把他拉到屋山头,说:“你去不要直接问你姐,当年咱家对你大姐不起,她一直记恨着呢,你二姐快生了,来回跑什么,安生过日子比啥都强。” 好笑的刘文星扶着一脸担忧的父亲说:“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还用你交待。” 过了几天风尘仆仆的刘文星回来了,一进门就说:“渴死了,饿死了,快给我口水喝。” 把刘白氏心疼得呀,“这两个姐姐是怎么当的,大过年的,怎么没招待你?” “别提了,”一边喝水,一边抽空回答母亲的刘文星说:“我先去的大姐家,老天啊,那就是马帮的大本营,家里一群孩子,一群男人,都指着大姐做饭伺候。” “我给大姐说,娘想她了,大姐可为难了,她也想您哇,可是她真走不开,想让您去住一段时间,也好帮她干点活,她一天累死了。” “想得美,老娘哪有时候帮她伺候人。”一听要去干活,刘白氏也不提想不想女儿的话了。 “二姐家里也忙得不行,她婆婆要照顾家大嫂,她就全靠自己,一离开,乔二和孩子就要饿肚子,再说她也快生了,知道娘想她了,高兴得很,让娘您到她家去住一段时间,等她做完月子再回来。” “不去,不去,打的好主意,她做月子,我去伺候她和她一家人,算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回来也好,现在家就我们几个,还是回县城庄子里吧,这里我真是不习惯。” 又一个年过完了,站在山坡顶上的李小红与刘大牛一起,遥望兰州城,有人在放焰火,映红了半边天空,从远方里传过来的鞭炮声,喻示着新的一年到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进京 新年过后,刘文星要起身赴京城赶考了,这是刘家政治生活的一件大事,话说,刘家有政治生活吗?好吧,这是刘家的一件大事! 京城是大家耳听能详,一直向往而从未去过的地方,自然由经常出门经验丰富的杨大哥陪同。 两人要提前上路,去了还要适应京城的气候水土,打听消息。甘肃这边的教育水平与内地相差太大,去了还能与其他学子交流交流,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细心的李小红准备了三封信,还有几车礼品,一封是给云十三娘的,多年情谊加上三姐的面子,希望云十三娘能多少照顾些;另一封是给王德的,古代人重义气,认的兄弟也当亲兄弟看,从上次刘三牛进京就可以看出来,王德此人恋旧,希望王德能在方便时关照些;还有一封是给三姐的,主要是慰问,李小红还是觉得刘家亏欠了这孩子,不想再让刘家的事烦扰她。 除了把银子多带些,刘家也不知再做些什么能提高命中率了。 关于三姐,李小红也与刘文星交了个底,以保护为先,能不打扰三姐的生活以不打扰为主。 鬼鬼祟祟的刘大妈来找李小红,说是钟家在京城还有些故旧,可以出把力。 李小红犹豫再三,还是推掉了,不是她清高,自命不凡,只是钟家的这些旧关系,若真是给力,钟家至于落到现在的地步吗? 还需要刘家这个边陲小镇上的一个中等人家出力买回孙女,这些人家谁都能做到,为什么没人做呢? 在不明了这里面的详细情况前,她不敢拿刘文星的前程冒险。 万一呢,万一刚好求到一个明是朋友,暗是敌人的人,不仅刘文星一辈子的前程没了,人家再把刘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还有云十三娘走前说的,让小妞这辈子不要进京城,也不要想报仇,那自然是说,钟家的仇人在京城,而且位高权重。 所以宁可靠刘家自己的力量,也不要去动用钟家的残余势力。 刘大妈见说服不了李小红,心中对李小红的谨慎有了更深的认识。 谨慎的李小红再三叮嘱刘文星,不要好高骛远,选明经科就行了,不要选进士科,要知道进士重诗赋,明经重帖经c墨义。所谓帖经,就是将经书任揭一页,将左右两边蒙上,中间只开一行,再用纸帖盖三字,令试者填充。墨义是对经文的字句作简单的笔试。帖经与墨义,只要熟读经传和注释就可中试,诗赋则需要具有文学才能。进士科得第很难,所以流传有“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的说法。 常科登第后,还要经吏部考试,叫选试。选试后才可以当官,所以唐朝的官不是容易当的,比后代多一道考试。 再三强调了虽然进士很荣耀,可是能中者寥寥无几,不必挤独木桥,能中明经科,对刘家来说,已经是光宗耀祖了。刘文星保证绝不会脑袋犯抽,李小红才不再碎碎念。 送行饺子接风面,厨下确实用心了,把白菜馅儿c三鲜馅儿c冬菇鲜肉馅儿c辣味鸡肉馅儿c油豆腐馅儿c驴肉馅儿各式各样饺子摆了一桌子,刘家吃了一桌全饺子宴。 似懂非懂的大宝感慨,这比上等人的生活还上等人,第一次知道,吃个饭还有如此多的讲究。等开年上学了,他一定要给同学们炫耀下自家的饺子宴有多丰富。 原本就怕他爱虚荣的李小红趁机问他:“那你觉得这样讲究,好还是不好?” 实诚的大宝总是实话实说,“这样吃,好吃是好吃,可是容易吃的多,肚子撑了也不好走路,而且花费的时间太多了,我们就没有时间玩儿了。” 这样的童言稚语让大家一笑,李小红也放下心来,看来大宝最重要的事还是玩啊! 临送行前,刘文星犹豫再三,低声给大嫂单独说:“五车学堂的山长有个小孙女,正是适婚年纪,临行前给我说,欲与我结亲,让我征求父母意见。” “此事我还未与父母提起,等此行回来,无论中或不中,只怕山长要有个说头。” 本来满心喜悦的李小红,闻言不由得有些不快,这是来截胡的嘛,明看着刘文星要成材了,刘家人还没享受到什么红利,这就冒出一个便宜老丈人,想喧宾夺主。 五车学堂的老山长,李小红是认识的,就冲当时让小妞入学时的表现,那也是个厚脸皮的,与什么清高的文人气息不沾边。 主要是刘大牛认的兄弟王德是个给力的,所以李小红对刘文星此次的殿试,抱有很大信心。 如果刘文星能一举得中,最好是能找个家里有后盾的妻族,对他以后的发展有指导辅助作用,刘家三代以内都没一个官,更别提给他什么帮助了。 这两年给刘文星提亲的人海了去了,一一被李小红挡了,不就想着把位置留给最好的那个。 李小红在给云十三娘的信中,可是提到了刘文星的婚事,让云十三娘按她的条件给寻摸个合意的。 刘家不说是大户人家,可是她能做到一不让刘文星纳妾,二不让新媳妇伺奉婆婆,三可以让新媳妇与刘文星一同上任,过自己的小日子。而且刘家还可以出日常生活开支,让小两口过得自由自在。 这可是李小红在大唐朝,研究了许久当代女人的小心思,才总结出来,刘家最令人心动的几条,冲这几条,就算刘家家底不足,应该也有真心为女儿好的人家愿意上钩。 冷笑了一声,李小红说:“你安心去考试,其他的什么都别管,有我在呢。” 有了大嫂的承诺,刘文星如释重负,想应吧,大嫂安排过自己的婚事要听她的;不应吧,山长占着“师”字,师徒如父子,父亲的话怎么能不听呢,这是要被众人耻笑的。 回到家里炕上歪着的李小红,心里不停地筹划着:此事不宜早定,如果刘文星此次能中,山长好打发,只要让刘白氏去相看下儿媳妇,这事十有八九就成不了。如果刘文星此次不中,再等下次殿试就错过最佳婚配年纪了,这时山长的孙女倒也是个好对象。 打定了主意的李小红欣欣然地找大宝小宝谈心去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京城 冬天的官道上没什么人,有些荒凉,漫长的官道一眼望不到头,有种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苍凉感。 可是再荒凉的道路也熄灭不了刘文星心中的热情,他盼这一天,盼了很久很久了。 自打小时候他知道他的读书给家里带来了多么深重的负担,想辍学又不能的时候;自从他知道,大姐所经受的苦难,他应该负部分责任的时候;自从他知道大哥大嫂被撵出家门的时候,他就在盼着这一天。 终于终于 “京城我来了,”他在心中呐喊。 刘家送出的礼品,用了马帮的途径,人和车马都是马帮的。 不甘寂寞的杨大哥一会到这个车上聊聊天,一会到那个车上玩一玩。 兰州往京城走越来越繁华,不用担心路上有劫道的。一行人走得很放松。 散散漫漫中,来到了京城。杨大哥和马帮的兄弟们常来这里,轻车熟路地找到云家。 而刘文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宏大的城池,光那高大耸立的城墙和并排三个高大的城门就够震撼了,更别说到了内城后,一排排整齐划一的宅子与宫殿,走到明德门内的南北大街朱雀大街更是宽达150米,刘文星赞叹地看着,不敢露出目瞪口呆的蠢样,虽然他很想,可是多年教育告诉他,会被人笑。 清闲的云十三娘正在家中发霉,自打女儿嫁了出去,家里没给她派活,纯粹把她当老夫人一样养起来了,女儿有孕吧,她就想去照顾,偏那个亲家母左一个规矩,右一个规矩。 白说了,就是不想她去呗,女儿嫁出去就是人家的人了,人家会照顾,就这意思呗! 见到故乡来人,开心的云十三娘连忙去了客厅。 把信看完后,她沉吟了下,“文星啊,按咱们两家的交情,照理说你来,我应该留你在家里住,可是你大嫂的意思,让你住外面。” 一向对大嫂抱着盲目信任的刘文星自然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大嫂的吩咐,想来大嫂有考量。” “你大嫂自然是有考量的,”一边安排刘文星拜见云家老祖宗,一边在心里嘀咕的云十三娘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这明显是担心刘文星住在云家,与云家的哪个小姐发生什么不得不说的事,话说得很委婉,可那意思就是看不上云家呗! 云家的老祖宗已经七十多了,平时不见外客,也不让小辈们请安,以休息为主。 今天听到甘肃来了个赶考的小学子倒是兴起接见了,老祖宗热情地邀请刘文星一行人在家里居住。 略带尴尬的云十三娘抬手整了整头发,说道:“他家里已经安排了住处。” 老祖宗没问下去,她人老成精,自然知道自家商贾出身,若这个小学子真能高中,他家里自有安排,自家是攀不上的。 待送完礼的刘文星走后,老祖宗单独把云十三娘留下,问她内情,对于云家来说,每一次机遇都不能错过。 云十三娘还有些不愿意详谈,老祖宗心急地骂道:“你个贼头,与我打什么机关,我也就白与你出出主意。” 期期艾艾的云十三娘才说出李小红信中的内容。 “这是好事啊,人家是真把你当朋友,才拜托你给牵线找个好人家,你就尽心尽力地找,有啥不情愿的。” “可是这明明就是不放心云家呀!” “你放心把这孩子放咱自己家里?” 好吧,云十三娘想到自家那些急红了眼的姑娘们,自打三姐出嫁,这些以前的姐妹们再找夫婿就有了比照的标准,云家是商户,哪有官家愿娶。 若是留刘文星在自家,云十三娘还真不能保证不发生点误会啊,落水啊,救人啊什么的。 可是云十三娘毕竟是云家人,胳膊肘不朝外拐,她的内心觉得云家挺好的,看不起云家人就是看不起她! 虽然刘家的家底在京城不起眼,可是万一呢,刘文星要是万一能中,就是官身啊! 多好的夫婿人选,凭啥云家人就不能争一争呢? “多关心这孩子,跟他拉近关系,以后也是条路,他的媳妇要由我家选,那是最好的,以后媳妇家的关系也是我们的。”人老得眼睛都有些花的老祖宗浑身散发出睿智的光芒,云十三娘佩服得五体投地。 还是老祖宗看得开,自家觉得自家的闺女好,那是自家的事,人家看不上是常理,不能为此断了情分。 云十三娘想开了,也就放下了。便想着为刘文星一行人安排租个小院,让小厮跟着打听,却原来马帮在京城也是一大势力,有无数个小院让刘文星挑选。 知道刘家一行人早就已经安顿好了,云十三娘暗自骂自己愚钝,这么好的机会白白放过了。 至于给三姐送的信和礼是杨大哥送去的,若是三姐想认刘家人,杨大哥也算半个刘家人,不算失礼;如是三姐不想认,那就当杨大哥是个马帮帮忙运货的。 刘家人为三姐想得很周全,就是没想到三姐一个人在婆家,为了她的事,太婆婆和婆婆总起纷争,婆婆时不时地把怨气带了出来,就算顾忌着她怀孕,有时也难免被战火波及。 孕期反应时不时地干扰着她,一会想吃,吃了又想吐,站着头晕,坐着腰疼,躺着还好些,可是又觉得肚子沉得喘不上气。 每晚睡觉腿都会抽筋,晚上一直要有人值夜,帮她扯扯腿,缓解疼痛,好在从娘家带来的贴身大丫鬟虽然脑子不够用,但还算忠心,天天守在身边照顾她。 知道有家乡来人,三姐即惊且喜,自从杀神和刘三牛走后,她就盼着大嫂能来看看自己,当然刘白氏免入,家乡来人也是有区别的。 轻轻放下大嫂的信,三姐泪光闪闪地看着杨大哥:“那我应该叫你大姐夫了。” 听到这话,杨大哥心里一松,这就是认了。 明显亲切许多的杨大哥话里话外就以姐夫自居了,听到三姐想让刘文星住到她家里来,杨大哥反对:“不好,对你不好,京里的人都知道你是云家女儿,这又冒出个哥哥,不好解释。” 看三姐还是很遗憾,杨大哥安慰她:“明儿个让文星来瞧你,你们家不是还有个亲戚在这,刚好一起去拜见。” 三姐听到可以去王德家里玩,又开心了起来,自打发现怀孕,她还没出过门呢!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时移事易 三姐忠心耿耿的贴身大丫鬟贼眉鼠眼地走在回自己院里的路上,她觉得丫鬟这个职业很有挑战性,要完成许多不可能的任务。 今天,小姐说要吃家乡口味的酸菜,家乡的口味那就是乡下的口味? 她好不容易到厨下的婶子那里找到了给下人吃的大坛子老酸菜,唠了一小碗,只说自己好这一口。 可不敢说是小姐要吃,那她们一定会做的很精细,就不再是家乡的口味了。 路边查院的婆子,奇怪地看着她,这个丫鬟到底是怎么了?走路都不好好走,探头探脑,一点都不大气。 旁边另一个婆子说,“是不是偷了什么东西,要不要去查查?”她两眼放光,家里主人少,事也少,许久没动武了,感觉功夫都下降了,刚好伸展下腿脚。 “就算偷了东西现在也不能动她,若是惊着了少夫人,你有几条命赔。” “那也简单,她从厨房过来,必是从厨房偷的东西,到厨房问问就知道。” 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大丫鬟不知道,在吕家做一件不让人知道的事,那是不可能的。 吕家的婆子小厮都是家将的家眷,上上下下如同铁板一般,许多事情别人看在眼里,只是不说出来而已。 大厨房位于吕家外院下风口位置,这个位置方便小厮丫鬟们取饭。 几个婆子聚在一起,背地里声讨这个大丫鬟,一碗酸菜而已,至于偷偷摸摸的吗? 不管是她自己吃还是少夫人要吃,起码下锅炒一炒,撒点小香葱调调味儿,搞的好像吕家虐待她一样。 若是换了别的丫头是这种做派,婆子们一个扫堂腿就把她干倒了,还让她天天鬼鬼祟祟。 兴奋的刘文星和云亦丝兄妹俩正在拜见王德,王家院里的陈设一贯不变,连那把锄头的位置都和上一次三姐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穿了一身普通家居服的王德,在轻松愉快地和刘家人聊天,自打见了礼单,王德心情就一直很好,刘家那个大媳妇很懂人心啊,知道他想要什么! 上次的葡萄酒,太宗皇帝喝了后,感觉很好,临睡前来一杯,睡得好,吃嘛嘛香,身体倍棒。 伸手要吧,这东西不值钱,不要吧,其他地方还没产出。 自尊心蛮强的王德正在犯难,刘家就送来了几车礼,基本上是耐贮存的各种果酒,弟妹李小红的信中说了,家里去年苹果大丰收,卖不掉,酿了好多苹果酒,若是喝得可口,下次多送点,这就好,这就好,可以和太宗皇帝交差了。 至于李小红提到的刘文星赶考,这是小事,去年饥荒撤了一大批不作为的官员,朝廷正是人才紧缺的时候,连国子监修书的人都派去做官了。 本次春闱本来招收的名额较往年多,扩招啊,更何况刘文星来自甘肃,鉴于各地教育水平不一,西北是有固定招收名额的,只要刘文星不是太差,应该没问题,就算有问题,王德也会让他没问题。 看着厅里一溜让人赏心悦目的年轻男女,王德心中甚是赞叹,三姐上次见过,聪明大气,没有一般女孩子的娇气;刘文星看样子也是经过磨练的,说话谈吐明世情懂道理;连个混马帮的杨大哥也爽朗热情,江湖气息并不重。 刘家的这些人虽然都是从甘肃那个吃沙子的地方长大的,可是看上去清新可人,一点没有小地方人的局促胆小紧张。 王大总管,你确定你没有爱屋及乌! 当然王大总管的谈话艺术水平是很高的,他由衷地赞扬了刘家在赈济灾民中发挥的作用,肯定了刘家大公无私的精神,顺便提了下刘家的果酒口味好,是居家旅行必备佳品。 连三姐这样从来没在外行走过的人,都听出了王大哥哥的意图,看着大家都笑得那样含蓄,她直接拍板了:“大哥,你吃得好,回头让家里再多送几车来。” 杨大哥和刘文星心里暗自叫苦,谁不会做好人哪,可是不知道家里有没有存货啊,万一答应了拿不出来怎么办,人家什么好东西没吃过,既然说好肯定有不同一般之处,想买一些顶替也不可能啊。 开心的王德笑咪咪地看着三姐,还是这小丫头没有城府,瞅瞅答应得多快,真和吕家那小子是绝配,都心无杂念啊! 心情好的王德暗示了会在刘文星殿试出力,让刘家人放了心,王德在刘家人这里是很有诚信的,言出必果。 回去的路上,三姐手舞足蹈与刘文星比划大嫂给她的礼物。里面居然有一套收生喜包,这本应是娘家妈准备的,没想到大嫂提前送来了,三姐暖心不已。 收生喜包这种东西,刘文星这个大男人当然是一窍不通的,这并不防碍他和三姐一起高兴。 从这样的事情上,刘文星更加体会到大嫂的细致周到为他人着想,有时,他在想为什么同样的事大嫂做就能成功,别人就成功不了呢,看看这些小事和细节,他明白了。 连三姐这样几年不见的人,都瞬间被大嫂准备的礼物打动了,消除了大家的隔阂,拉近了距离。 这才是真正懂人心的人,刘文星决定考试后,若是有时间,要跟在大嫂跟前学习一段时间,人情练达皆学问,比起书本,这才是真正的宝库。 一路上三姐都很开心兴奋,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不仅出门逛了一圈,和她一起出嫁的姐妹们,好多连一次门都没出过呢,而且收获了王德的承诺,刘文星考中的希望又大了几分。 后面终于想到责怪哥哥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来看自己。 刘文星摸了摸鼻子,决定实话实说,三姐儿听了啼笑皆非,大嫂太谨慎了。其实只要不是刘白氏来,其他人她都欢迎的。 在吕家她是第三代中的长媳,俨然是未来吕家掌权人,不象以前那样如履薄冰c战战兢兢。 很多时候,我们觉得一件事或人可怕,只是因为我们自己太弱小,若是自己强大,以前难以逾越的高峰现在只是小山坡。时移事易,沧海桑田。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相看 朱雀大街云家,自打云十三娘听说刘文星拜访了王大总管,相谈甚欢,就后悔了,悔得她忍不住给了自己两巴掌。 你说这是吃了什么迷药,就应该鞍前马后陪着刘家人跑,一个心里不平失去了上好的巴结王大总管的机会。 最近刘家的年礼是单独送的,没通过她,她也没机会再见到王德,总觉得这老乡的关系淡如水,也不知人家还记得她不? 递过两次话,想去拜访,回话总是不在家,京城象她这样想巴上王大总管的人海了去了,她淹没在济济众人中。 难道真是安逸的生活过久了,失去了以前的灵动和紧迫感,这可不好。 她认认真真把京城所有官家的适龄女子列了个表,要想当官以后娘家有助力,娘家必须是官,还得是高位的官员才行。 鉴于自己多年不在京城,现在又是寡居身份,出门不多,对京城的适龄小女子都陌生了,她偷偷找了个名声在外的官媒,把小娘子的名单补全了。 这要做媒首先要观女方父母的为人品行,打听小娘子自身在姐妹圈的风评,还有一点在家里是否得宠。 父母人品好的,子女一般差不到哪里去,在家中得不得宠,是不是嫡女也很重要,云十三娘精辟地理解了李小红的意思,虽然李小红在信中没好意思写那么直白。 家中得宠,结婚后家里才会一直关注这个女儿,帮她打点一切,顺便把姑爷的事也都打点了。 刘家帮不上刘文星,连刘文星当官需要的幕僚师爷,都没法配齐,更别提要注意官场上的规则,谁家和谁家有什么样的关系。一切都只能看刘文星自己的了。 夜深了,昏黄的灯影下,云十三娘还在一个个地斟酌人选,有丫鬟过来把灯蕊剪了,给她加了件披风,虽然屋里有地龙,坐久了还是冷。 嗯,这个不好,继母养大,不得宠。那个不好,祖母脾气大母亲软弱,能养成什么好性格。这个家世不够,武将出身,刘文星是文官,两个体系,帮不上忙。 当年云亦丝定亲的时候,云家没人征求云十三娘的意见,她糊里糊涂就把女儿嫁了。现在才有为人父母的心情。 第二天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到老祖宗那里,请老祖宗过目她的人选名单。 老祖宗倒是干脆利索,刷刷地划掉几个,又刷刷地加上几个。 云十三娘茫然地看这个名单,增加的几个人不对啊,有的明显太高了,竟然是侯府的小姐,有的明显太低了,七品的芝麻官,刘家能看上吗? 老祖宗伸出一个指头,点着她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呀你呀,说你什么好,咱们云家在京城这里讨生活,就要削尖了脑袋钻营,每一件事都要做到利益最大化。” 她指着名单说:“这个侯府的小姐是独生女,性格跋扈,眼光又高,都十六七了还没订亲,能攀上侯府是最好。” “这一个你觉得他是芝麻官,可是人家是现管啊,主管所有皇商每年招标中标事务,你说说云家可不是人家刀下的鱼肉。” 她叹了口气,说:“这里面哪一个都不错,刘家能娶上这样的儿媳妇,也算烧高香了,我们云家虽然想在中间得利,但也对得起朋友。” “现在家里是你爹娘当家,翻过年就是你兄嫂当家了,你可要机灵点,兄嫂和爹娘是不同的,到时我一闭眼,怕你娘护不住你。” 云十三娘的亲娘还在,虽然是当家主妇,可是没有气势,耳根子软,前些年云十三娘与婆婆家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她亲娘还曾上门道歉,总之这人一辈子没做什么硬气的事,也不敢和人发生争执。 云家的老祖宗捶着自己的老寒腿,心里发着愁,这就是商户的悲哀,商户的女儿还可高嫁,可是儿子就只能低娶,娶不着官家的女儿,只能娶商户家的小娘子,可是商户家的小娘子又有什么气魄,自幼出门就比人低一头,自卑惯了。 这样的人当家有什么好,所以她感觉没精力了,就想让大儿媳妇把管家的权利移交给长孙媳妇,试试吧,或许能出个好的管家婆。 想到这,她吩咐大丫鬟:“去把大孙媳妇叫来。” 又安排云十三娘:“你和你嫂子一起做这件事,培养下感情,也让她知道你手里的资源,以后掌了家,不会对你太刻薄。” “人哪,不怕被人利用,就怕没有利用价值!”老祖宗感慨着。 云十三娘的嫂子也是商户出身,不过娶她的时候,云家已经是皇商了,长媳自然多方考量,出身气势做派不知比婆婆高出几个台阶。 人还未到声先到,带着笑的招呼总是让人心里舒畅。 “哎呀,今早我院里的喜鹊叫个不停,然后就见绿云姑娘叫我来,果然有好事。” 云何氏做为即将上位,成为掌家媳妇的人,家里有眼色的仆人都已经暗地里投靠。 所以她一收到通报就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不,快快地跑来了。 “祖母啊,这么好一个后生,咱家里可有好几个女孩子呢!” 看吧,云十三娘想的是云家的女儿,而云何氏想的是自己的女儿,私心人人都有。 “人家明说了只找官家小娘子,而且要家室好的,得宠的,对丈夫的官途有帮助的,咱家有什么?”老祖宗没让云十三娘说话,自己解释,怕孙媳妇与十三娘产生隔阂。 云何氏这个孙媳妇的缺点就是什么好处都想占,这是人之常理,女儿长大了,找不到个好女婿,谁都发愁。 “你别动歪脑筋,不要把好事儿做成坏事儿,把朋友做成冤家。”老祖宗敲打着这个大孙媳妇,这是个胆子大的。 “老祖宗放心,我这两天就带妹妹,去了解一下,这些小娘子的家底品行。” 云何氏拿得起放得下,一听别人看不上商户家的女儿,立马放手,你不稀罕我女儿,我还不稀罕你家的公子哥呢! 要说云家做媒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许多人家的主妇和小娘子,都是直接到绣坊来订做季度新品服装。 绣坊里每天面对的就是内宅之人,小娘子的品行打听起来也容易。无非就是订衣服的时候,知不知道让人,与家中兄弟姐妹相处如何,最重要的是在外面有没有两情相悦的。 家底厚不厚,只要看着家人每季度订做的衣服有多少就知道了。 重要的是,云家可以借此机会,给自家打个广告,把这个风声放出去。 等着榜下捉婿的人家多了,要是能提前考察下书生的品行,观察下他的为人处世,最好再打听下家世,那是最好不过! 于是,这几天云家的绣坊生意突然好了起来。 “哟,昨天陈家媳妇回去说,你这里有个朋友家的后生,书读得很好,是哪一个呀,能不能提前认识下呀?” 云何氏忽然觉得媒婆这个行业很有钱途,若是再找几个学子呢。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掌家人的思考 于是,云十三娘身负重任到刘家在京城租的小院里打探消息。 刘家人租的小院儿,闹中取静,位置不错,偏僻幽静,离市中心也不过一刻钟的路程。 这就是提前来京城的好处,可以好好挑选住宿地方。来的晚的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刘文星这几日在屋中学烦了,就到城中的大客栈酒店,找参加殿试的学子们共同探讨学问。 遇到了几个甘肃来的学子,这几人来得晚,找不着可以租的院子,只能去住客栈。 于是,刘文星荣幸邀请这几位师兄过来同住,在每日埋头读书之余,切磋交流。 云十三娘到达的时候,刘文星正和几位师兄在院里凉亭下喝茶聊天。 “宁武子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注释上说愚不可及的意思愚笨无人能及。” “可是我今天看另一本书,有人解释是大智若愚,无人能及。” “《论语十则注释》里有,愚不可及不是谁也没他愚笨,而是说一个人显露智慧的时候,别人还有可能赶得上,当他发现环境黑暗,是非颠倒,于是深藏不露,像个傻子一样,这时候他的韬光养晦功夫谁也赶不上。” 看到云十三娘来了,刘文星赶紧起身,顺便把师兄们介绍给云十三娘。 云十三娘看到这一群气宇轩昂c英姿勃勃的学子们,莫名觉得自己好像也年轻了几岁,有了雄心壮志的感觉。 作为刘家的世交和长辈,云十三娘非常关心在场的每一个人,从学问c家世到婚配情况一个个问过来。 甘肃好啊,地处偏僻,经济落后,总有那埋头苦读,不问世事的。居然又让她发掘出来了两位没成亲也没定亲的学子。 云十三娘不心急,还没开考,未公榜前,不能下注,只能先打好关系。 她招呼着随行的家丁们,把提前准备好笔墨纸砚c生活用品,给在场的学子们每人一份。还有一些米面粮油,能想到她都做到了。 在场的学子们包括刘文星对这个婶娘好感大增,原本出门在外,京城大c居不易,开销很大,有家贫的学子已经吃不消了。 这真是雪中送炭啊,人总是这样,锦上添花没多少人在意,而雪中送炭会让人记一辈子。 云家是做什么的呀,开绣坊的,当然每人两身衣服是跑不了。每个人身材不同,没关系,云家的有专门量体的婆子,这婆子来量体的时候,把每位学子的底细又打探了一遍。这学子要是能中举,家世不去管,贫寒没关系,但要确保人品过关,万一是个花心的,做媒的人也落不着好。 云十三娘很有心的,自家兄长的女儿还没个好归处,自己这做姑姑的不能干看着。刘家看不上商户没关系,如果但凡这两位里面有人能中举,她就厚着脸皮来提亲。 云何氏一听,真的还有好资源,对这个小姑子感激不已,比女儿小的云亦丝都快生子了,自家女儿还没订亲呢,商户人家高不成低不就地,太尴尬了,她心里可煎熬了。 看着桌上的精致的胡饼c芙蓉饼c百味羹c五味杏酪羊c三鲜笋炒鹌子c酒醋蹄酥片生豆腐c煎三色鲜,还有一小碗子料浇虾面,这比她平时吃的丰富许多。 她现在深刻感觉到了老祖宗说的,与掌家主妇关系好的福利,可是现在还管家的是她亲娘唉,难道亲娘会对她不好吗? 活生生的现实给了云十三娘一记实实在在的耳光,看来在她亲娘的心中,自己这个女儿确实没地位。 东西很好吃,很合她的味,可是云十三娘吃到嘴里,觉得有些发苦。 吃完后,她坐在桌旁久久没有起身。 最后,她自嘲地笑笑,一个归家的女儿,是娘心中的耻辱吧,也罢,自己外孙都快有了,还奢望亲娘的关心做什么呢? 打起精神吧,还有明天要过。 通化门吕家,吕夫人按照常规,把小儿子身边的小厮们叫进来挨个盘问,小儿子才十一岁,正是调皮的时候,原本吕家的儿郎们到了十岁都要送到战场上去,可是她主张小儿子身体不好,非让小儿留在京城。 可是留下也不省心,最近小儿经常与那些纨绔子弟们招猫逗狗,为防止小儿学坏,她是费尽心机。 夫人天天忙着小儿的事,少夫人没人管就舒服了。 云亦丝正在自己院里,吃着家乡带来的冰糖雪梨瓜,每个瓜就两个拳头大,清甜无比。 托少夫人的福,大丫鬟也吃了一牙瓜,真好吃,她眯起眼睛,原来少夫人的家乡能产这么好吃的瓜。 云亦丝有些苦恼地看着自己隆起的腹部。前些时日,婆婆紧盯着她,让了她吃也吃不好,休息也休息不好。 肚子一直没怎么鼓起来,近半个月时间,婆婆去盯小叔子,她突然放松下来,睡到日上三竿也没人干扰,肚子一下就鼓起来了。 想到大嫂信上说的,平时要多走动,不要吃得太好,不能让孩子长得太大了,避免生产时困难,看看自己手里的瓜,云亦丝下定决心,吃完这个瓜,就到花园里去走路减肥。不吃饱哪有力气减肥呢! 厨下的婆子来请示中午要做什么饭,云亦丝看着菜单上长长一串自己喜欢吃的东西,难以取舍,感觉减肥的道路,即长且艰难。 她肚子里这一胎,是整个吕家盼望的小主人,除了婆婆偶尔让她遵守世家规矩,讲究礼仪姿态。其他人,无论在各方面都很照顾她,她心里明白,不是这些人胆大包天,胆敢放水,这是上面老祖母的意思。 老祖母领着吕家于微末到现在,见的风风雨雨多了,京城多少世家,今天起来了,明天消失了。老祖母经常教育云亦丝,不要把外在的东西看的太重。 人,没有里子,就没有面子。只有内在有实力,有基础,才能撑得起外在的光鲜亮丽。 对于吕家来说,军功够了,欠缺的是人丁,纵观京城大家族哪个不是枝繁叶茂,只有几家武将出身的家族,人丁都殁在战场上。 所以老祖宗选择云亦丝,不仅因为这小姑娘心地善良,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身体好,这么小的个背她这个老太太不在话下,说明以前经常锻练,至少比京城那些动不动就昏倒的小娘子身体强很好,这样的人才能经得住多次生育。 这个老祖宗谁都没说过,会做为一个秘密带下去,云亦丝一直认为老祖宗是非常喜爱她,才要她做孙媳妇,就让她一直这么认为好了。 有句话说得很好,骗我可以,请骗我一辈,被骗的那个人真幸福!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养母难为 甘肃兰州郊外,李小红站在小妞屋外,听着里面的哭声,内心难受万分,面上却丝毫不显。 小妞在她身边已经四年多了,从一个奶声奶气的小孩子,变成了一个举止有进退的小淑女,就算这孩子性格张扬,喜欢做引人瞩目的事情,可是,打李小红流产之后,是真心的把她当自己的女儿看待的。 小妞毕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在现代来说上小学三年级,很多事情懵懵懂懂,不甚明了。 自从上次刘大妈发了脾气,最近这段时间,她努力地改变自己,想迎合大人的喜欢。 知道大人不喜欢她看才子佳人,她就去看史记。 不喜欢她跟师兄们来往,那就不来往了,连书院的师兄们上门拜访,也坚持一面不见。 这样大人们该喜欢她了吧,的确,李小红和刘大妈把她的改变一点一滴都看在眼里,放在心上。不管小妞从《史记》里学到多少东西,至少在人情世故上,比以前强了一些。 她确实是个读书的天才,看看她这些天做的《史记》的笔记:《高祖本纪》刘邦以战略取胜,汉方逐渐形成了一个大包围圈,最后在垓下收紧,而项羽则一步步沦为孤家寡人。刘邦由弱到强的转化,离不开韩信c彭越c黥布,因此这里要读一下这三人的传记,还有刘贾在南方的活动,要读《荆燕世家》。而刘邦之所以能够动无过失,靠的是张良,所以要看《留侯世家》;刘邦能够长期在前线督战,又靠的是萧何后方的镇守和供给,读《萧相国世家》;此外还有冲锋陷阵的猛将,读《樊郦腾灌列传》《傅靳蒯成列传》,与之搭配的是《高祖功臣侯者年表》;另外还有策士的游说,读《郦生陆贾列传》。 小妞所有的努力,是给刘大妈看的,她一直把刘大妈视为一生的仆人,一只能陪伴她终生的忠狗。只要讨得刘大妈欢喜,其它的事,她都不怕,不得不说,刘大妈的强势给她很深的依靠。 至于李小红,以前这个养母给了她许多温暖,可是她现在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养母了。 能把所有《史记》融会贯通,引经据典的小妞没想过刘大妈已经离开钟家多年,她对钟家的忠诚还有多少? 与其说,刘大妈一直以来对小妞的照顾与保护,是对钟家的忠诚,不如说是对以前辉煌的留恋,只有在小妞身边,她才是钟家最合理的代言人。 可是现在情形不同了,小妞长大了,知道男女之情了,面临订亲成亲这些每个女人要经历的事,不能再象以前那样,混混沌沌地过了。 嫁了人的小妞,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不再是钟家的小小姐了。 如果要让小妞过现在这样,想出去玩儿就出去玩儿,想读书就读书的惬意生活,就必须永远留在刘家。其他人家谁能这样纵容她。 要永远留在刘家,就要许配给大宝或小宝,可是这样小妞可能会成为刘家的当家人,这是拿刘家所有人的性命陪小妞冒险,李小红是否愿意呢? 李小红与刘大妈商议了很久,一方面觉得小妞的才华确实好,一方面又很为难,女孩子才华好又怎样呢,还是要嫁人的。 现在刘大妈在屋内给小妞分析以后的人生。 一是选一个小妞喜欢并崇敬的师兄,让对方来提亲,以后就会嫁入大户人家,做那户人家的主妇,管理全家人的吃穿用度,日日在家务事中周旋,要遵守大户人家对女子制定的各项规矩制度,每日向长辈请安,不得随意出门。 二是在大宝小宝两个人中选一个,以后就永远留在刘家,提出这个方案,李小红是下定决心,用自己的余生,去管束小妞。 可是小妞自己呢?她从小就把大宝小宝是当弟弟看,让弟弟做自己的丈夫,对于心高气傲的小妞来说,很难接受吧! 小妞哭得很厉害,想到大宝小宝天天跟庄上的孩子泥地里打滚的样子,哎呦,如果真的在刘家留一辈子,这周围哪有人跟她谈经史子集,难道她的后半生要天天跟麦子玉米打交道吗? 可是嫁到大户人家也不好,她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怎么能管家务事呢,她只想读读书c画个画,和丈夫谈人生理想c风花雪月。 可是这让她怎么说出来呢? 李小红听里面无论怎么劝说,小妞只是哭,她推门进去,把小妞搂在怀里,内心慨叹,有多久没抱过这孩子了,从这孩子大一点就开始不和她亲了。 “无论你想留在刘家,还是嫁到外面,娘都是支持你的,你在娘心目中永远都是好孩子。”李小红安抚着小妞,这是个傲骄的孩子啊! “我,我,不是不想留在刘家,我只是觉得,我可能更适合外面的生活,可是我又不会管家务。”小妞用她所能使用的最委婉的话语,表达自己的意思。 李小红听明白了,刘大妈也听明白了。 虽然还在冬季,路边的雪已经慢慢开化了,皑皑的白雪地上露出一块块黑色的补丁,预示着季节的变化。 李小红和刘大妈两个人相互扶持着走在林间小道上。 刘大妈有些难堪,她没想到,小妞竟然不愿意留在刘家,除了刘家,谁会这么骄纵她,能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还能当家作主。 李小红的心底是松了一口气的,小妞看不上刘家,这段时间她表现的很明显,而且李小红自己也没有信心,能约束得了小妞。 小妞若是在公开场合说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发表一些犯忌讳的文章,没根没底的刘家会不会陪她一起倾覆。 嫁出去好啊,不过是个养女,嫁出去刘家对她就没有责任了。而且嫁出去,她关在内宅,能抛头露面的机会很少,也能避免她给家族带来灾祸。 “按照小妞的意思开始给她寻摸人家吧,找个家世好的,规矩好的,不要是长子,不需要管家务的就行了。” 李小红语气轻松地给刘大妈安排着,至于她自己,这几年把嫁妆准备好就行。 刘大妈迟疑地问:“您,心里不难过吗?这可是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 “为什么难过,就算是亲生的,一样要嫁人,最多也就象现在这样,顺着她的心意,尽力安排选择好人家。” 是啊,就算亲生的,也不过如此。刘大妈释然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又来了一个厉害媳妇 选个好女婿不是容易的事,不少大户人家都是从女儿小的时候就开始想看了。 翻过年,小妞11岁,虚岁就是12岁了,现在开始相看,时间正好,相看人家,不仅要对方孩子本身过关,还要考察父母家庭宗族。 好在知道了小妞的想法,李小红决定为她的想法而努力,达成她的心愿。 此时,兰州而来的官道上一队人马快马加鞭的行进,是刘三牛和李玉娘两人,由杀神护送着,回来成亲的。 两人的定亲的仪式在军营很简单的办了,结婚可必须回到刘家的老宅里去办流水席,还要开宗祠,拜祖宗,入族谱,这可不能省。 这时候刘三牛才想起来,还没跟爹娘报备,订了个媳妇的事儿,因此第一站,他们还是回李小红这。 近乡情怯,刘三牛指着前方说:“快到了,前面那个庄子就是。” 李玉娘突然心慌了起来,据说刘家都是他大嫂做主,大嫂要是不喜欢自己怎么办呢? 杀神带队哪管别人犹豫不犹豫,一马当先就冲了出去。 李玉娘撅着嘴巴看着杀神的背影,阿爹怎么让这个人护送自己成亲呢? 杀神还要背自己上轿门,这可真是,这么不懂得体谅别人的一个人?这可是自己最重要的婚礼呢! 杀生从来不揣摩别人的心理,勇往直前,第一个到了庄子门口,根本不需要别人通报,兄嫂的家就是自己家,他大踏步往主院里闯,门子连通报都来不及。 刘家的晚宴,李小红看着这一桌人,心里说不出的妥贴,笑得嘴都合不拢。 刘大牛看着一表人才的弟弟和妹夫,眼里有些酸酸胀胀。早几年的时候多盼这一天啊。 看着大嫂和大哥都是软和人,李玉娘放松了下来,看来会与一家人相处愉快。 可惜她高兴得有点早,李小红为了让她有个心理准备,提前打预防针。 “弟妹啊,这家里人的人都好相处,就是婆婆嘴巴不太好,不过,你不理会她就行了。” “婆婆不需要孝敬伺候吗?”茫然的李玉娘问。 李小红喝了口汤,想了想,说:“父母都住在我们县上的庄子上,不用伺候,孝敬嘛?你看着办,能孝就孝,孝不了就敬着吧。” 这话有点绕,显然大嫂有话不能在桌面上说,李玉娘暗暗提醒自己,这婆婆似乎有些棘手。 第两天,刘大牛李小红夫妻陪伴,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古浪县。 自打上次过年回去,刘白氏越想越不对劲,本来自己是想要到大儿子那里去住,怎么最后被四儿子绕来绕去,成了自己主动要在县城住呢,她这两天一直在琢磨这个事儿,还没想明白。 看到一群孩子们来看她,刘白氏自然高兴,老大夫妻终于想到自己老夫人的地位了。她赶紧找人把刘老实叫回来。 可是一听到,刘三牛竟然自己领回来一个媳妇,并且打算立刻结婚,刘白氏当场就炸了。 “这怎么可以呢。咱们刘家现在是什么身份地位?哪里能允许你自己找媳妇,我就把你媳妇相看好了。就是咱们村东头,你三表叔的四舅哥的小闺女。” 刘三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亲娘,那到底是谁呀? 微微含笑的李小红点头说:“母亲说的是,那婚礼的日子就定在三日后吧,昨天找人算的黄历,三日后是好日子。三牛请不了几天假,结完婚之后玉娘也可安心,陪三牛回玉门关照顾他的生活。” “那怎么能行,新娶的儿媳妇应该在爹娘身边照顾,哪能跟着去照顾自己的丈夫呢,父母重要还是自己重要?” “母亲说的是,那就这样定了,我就去安排婚礼事宜了。” 旁边陈大姐抱着孩子喜恭恭地问:“大嫂,那婚礼上用的猪肉?” “自然都用你的,到时候你直接跟桓娘结帐就可,桓娘去把婚礼上需要用的东西,列个单子,都采购齐全了,三日后在刘家庄宗祠前面摆个流水席,请所有刘家庄的人都来吃席。” 刘白氏赶紧表示反对意见:“摆上几桌就行了,不用摆流水席,也太奢侈浪费了。” 从善如流的李小红微笑着说:“母亲说的是,那流水席就定三天吧,总也是我们刘家的大喜事儿。” 李玉娘心里舒坦了,要是只摆几桌,那也太看轻她这个儿媳妇了,好歹她爹也是从三品呢,可惜这里太偏僻,说官职他们听不懂。 陈大姐和桓娘已经离开去准备了,李玉娘看着大嫂和婆婆鸡同鸭讲,各说各的,深刻理解了大嫂说的,能孝就孝,孝不了就敬着这句话。 若是真听婆婆安排,李玉娘转着眼珠子,她非吵起来动鞭子不行,大不了不嫁了。 这个家里还是大嫂最好,温温柔柔,细声慢语,又什么事安排得好好的。 在过后几天里,李小红给了李玉娘充分的尊重和关怀。 没娘的孩子可怜,李玉娘打小就没了娘,她爹一个人把她拉扯大,连陪嫁的嫁妆都是宝刀宝剑加兵书。李小红把嫁妆扣在后院,不让刘白氏翻看,省得她又不满意。 连婚礼要用的新娘嫁衣c喜幔c喜帕c龙凤被一应事物,全是从镇上现采购的,李玉娘是一问三不知。 “哇,结个婚要用这么多东西,为什么要我准备,我又不会绣花。” “我的衣服,城里买呀,各种各样可以挑,干嘛自己做,我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要做。” 得,李小红一看,这根本与农家生活格格不入的一个女武者, 好吧,既然刘三牛觉得不错,那就两夫妻过好就行,反正这样的组合在现代见多了,人家都过得挺好。 李玉娘要从县城出嫁,绕县城一圈后,轿行到刘家庄,然后拜堂成亲,入洞房。洞房当然设在刘家老宅里。 在县城待嫁的这两天,李小红可算开了眼。 每天清晨,院子里杀声阵阵,鞭影与刀剑齐飞。 李玉娘混迹在一群大头兵中,丝毫不显弱势,对男人对阵,十场输赢基本对半,而且这些大头兵都没让她。 其他人都觉得李玉娘真不错,是个不好惹的角色,只有刘白氏毫无危机感,只是咂舌,哪有个女人的样子。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妈妈老了 知道李妈妈特别爱凑热闹,李小红趁着没人,进空间通知老娘,刘三牛大婚的好消息。问妈妈想不想出来,热闹热闹。 最近李妈妈总是没精神,古语说,冲喜冲喜,这种喜事沾点喜气也好,李小红想让妈妈多点儿精气神。 李妈妈老了,自己最知道自己的身体,一旦她离开空间,就觉得身体里的生命力流失得飞快。 在空间里感觉好一些,尤其是每天都泡完澡之后,仿佛那口气又回来了。 她用布满青筋和老年斑的手,抚着女儿的头:“小囡,妈不去凑热闹啦,我怕多出去几趟,就再陪不了你了。” 李小红趴在妈妈的腿上,心酸难忍,却不愿意流泪,惹妈妈难过。 人过七十古来稀,李妈妈已经快80岁了,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一场风寒,都会很危险。 怏怏离开空间的李小红连办喜事都少了三分精神。 没人查觉她的心思,大家都喜气洋洋,欢欣鼓舞地忙着这喜事盛事欢乐事,唯有李小红面上带着笑,心中含泪,站在这些人中间,无比孤独。 若是李妈妈去了,以后她该跟谁说,“看这个牛,品种这么差,居然还敢要我十两银子,想当年咱们家养的黑白花,才多少钱呢。” 以前大宝调皮了,她在家人面前发牢骚,刘大牛发火要揍孩子的时候,李妈妈就会出来护着说,“大宝快说以后听话再不调皮了。”大宝就会逃过一劫,其实李小红只是想吓唬吓唬大宝,以后若是李妈妈不在了,李小红上哪去找一个这么懂得她心思,与她唱双簧的亲娘呢? 还有生病时再没人嘘寒问暖,给她端水端药,帮她换被汗水浸透了的衣服,两个儿子生病了,也没人和她一道半夜里哄着孩子吃药。 周围的人熙熙攘攘,端着盘子大婶儿,急着要去洗盘子,端着盆儿的厨娘,忙着喊小丫头来帮她洗菜,还有鼓手,吹唢呐的,收红包的,满院子的人都兴高采烈,只有李小红欲哭无泪。 她叫来桓娘,把婚礼的一切事宜交给桓娘,自己躲进屋里伤心。 婚礼进行得很顺利,刘白氏在第一天晒嫁妆的时候发飙,被桓娘禁足了,所以整个婚礼没有任何不和谐声音出现。 流水席刚摆完,李小红就有些迫不及待地找刘三牛两口子,“你们该出发了吧,回去好好过日子,有事就捎信。” 刚被放出来的刘白氏一听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不成,不成,三牛可以走,儿媳妇留下,我们老两口老了,需要人伺候。” “母亲说的是,那就即刻出发吧!”李小红神情茫然地吩咐道。 被关了几天,连儿子的婚礼都没参加的刘白氏控制不住自己,就算李小红是她的衣食父母也顾不得了,“你这个大儿媳妇,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没有”李小红已经没耐心与她周全了。 刘白氏脾气上来,不管那些,顺手抓起炕上的痒痒挠,冲李小红打去。 李玉娘正好坐在炕桌边上,条件反射地抓住了婆婆的手,用力一拧。刘白氏只觉得自己的胳膊像断了一样。哎哟!那个痛啊! 李小红看着这样的婆婆,眼圈红了。 刘家其他的男人才进屋来,见李小红眼眶红红的站在那里,问:“怎么了?” 李玉娘有点怯怯地看着公公,说:“阿娘要打嫂子,我拦了一下。” 看样子好像下手有点重,李玉娘心里嘀咕着,可别临走临走把婆婆弄个骨折就麻烦了。 刘老实从来就护着大媳妇,这是一种习惯,不问青红皂白举着旱烟袋就冲刘白氏打去:“你这个老婆子,越来越不懂事,居然还敢虐待大儿媳妇,你下次再碰她一根手指头试试。” 刘白氏委屈坏了,这些人怎么都喜欢大媳妇呢,明明刚才就没打着啊,话说这大媳妇伤心什么呢? 她当然猜不到李小红想什么,要是能知道,估计又得气一场。 李小红想着:为什么婆婆卖了三个女儿,小女儿到现在还找不回来,可是她没病没灾,连头疼脑热都没有。 为什么李妈妈一生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可是李妈妈自十几年前腰和腿就经常痛。 为什么刘白氏挑鸡逗狗,成天惹事生非,可是能与丈夫白头偕老,而李妈妈年青青就死了丈夫,无人依靠。 为什么为什么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有句老话说得好“人比人气死人,”所以不要和别人比较,更不要用自己的短处和别人的长处相比,那样幸福感就没了。 李小红一回庄子,就和大宝小宝商量:“姥姥身体不好,在她自己的庄子上养病,很想大宝小宝,你们能不能休学一段时间,去照顾姥姥?” 李小红思来想去,李妈妈最心疼的就是这两个小的,这两个小的在上学前没有一天离开过李妈妈的身边。 现在李妈妈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离开空间,那就让大宝小宝陪着姥姥,让姥姥在最后的日子里过的满足幸福。 “好啊!好啊!我们可以把书本带到姥姥庄子里去,一边照顾姥姥,一边自己读书,不会耽误功课的,阿娘放心。”大宝小宝想姥姥想了很久了,自觉主动地收拾自己的小行李。 趁着大宝小宝睡着,李小红把大宝小宝送进了空间里。李妈妈见到大宝小宝,自然开心。 她本想过几天出去看大宝小宝,女儿谨慎,怕大宝小宝出去乱说,不让他们进空间,她理解。 有了大宝小宝两个捣蛋鬼,李妈妈的精神突然好起来,每天早睡早起。因为两个小家伙早睡成习惯了,不管冬夏,天略一擦黑,就要上床。 白天生怕一个看不见,大宝又跑到树上,把人家的鸟窝给端了,怕小宝跑到树林深处,拔了人家的人参当萝卜吃。更怕大宝从树上掉下来,怕小宝跌到猪圈里去。 每天大宝小宝缠着妈妈说话,李妈妈不得不打起精神和他们说话,“姥姥,为什么,这里没有冬天和夏天?” “这里是有冬天和夏天的,只是四季不分明,大宝小宝看过舆情地图吧,或者各种游记,写地理山川的那种,有的地方就是四季如春,南方四季的温差小,北方四季的温差就很大,这是南北的区别。” “姥姥,这里的水里为什么没有鱼?” “那是因为有的水能养鱼,有的水里不能养鱼。这个详细的解答,你们要去问那两个研究员叔叔,他们是专门研究这些问题的。” 对着十万个为什么的大宝小宝,李妈妈只好转移目标,把他们推向了那两个研究人员。 大宝小宝终于转移目标,怯生生的围着研究人员转,带着满肚子的疑问,象在学堂请教夫子一样,问着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问题。 从此这两个研究人员后面就跟了两个小尾巴,李妈妈终于可以歇口气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长生 徘徊,徘徊,刘大妈一直在李小红办公的房外徘徊。 刘大妈终于下定决心,与李小红谈一个问题。 “空间里的研究人员发现,空间最近不增长不扩大了。” “哦!不扩大了,找到原因了吗?” 刘大妈迟疑了一下,“过年的时候,李妈妈出来了一天,那天,空间扩大了十公分。” “你的意思是说,原因在李妈妈身上,空间把精力都用在李妈妈身上,所以没有力气去扩大了。” “所以我们是不是让李妈妈出来?”刘大妈顺理成章的问着。 一个不是亲生母亲的风烛残年老人,和一个潜力巨大,能带来无限可能的空间。 如何取舍,谁都知道。 李小红缓缓站了起来,她用力的撑着桌子,身体向前倾,眼睛眯了起来看着刘大妈,她的语速很慢,很有威胁力。 “你听着,十个空间,也比不上李妈妈的一根头发丝,若是有谁敢私自让她离开空间,我会杀无赦。” 最后三个字“杀无赦”,她说得很慢,很慎重。 李小红知道,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总有那么一拨人,打着为你好,为你忠诚的名义,做一些伤害你的事情,他们根本就不明白,在你的心目中孰重孰轻。 刘大妈第一次见这么有气势的李小红,愣了一下,大喜,看来夫人并不是温和没主见的人,只是平时没有人犯着她的忌讳。 被李小红警告了的刘大妈,并没有死心,她借着给空间里送东西的机会,去劝说李妈妈。 她想让李妈妈主动放弃,自动自觉的从空间出去。 李妈妈一听,倒是笑了,“你家夫人怎么说?” 刘大妈不擅长撒谎,尤其是这种根本见不得光的谎言,她犹豫了一下,没吭气。 李妈妈怀念地看着远方说,“你们都不了解你们家夫人呢,她是个小富即安的人,对她来说,有没有空间,其实是无所谓的,只要有口饭吃她就满足了,而她即便当账房先生,也能养的起全家。” 李妈妈的心中充满了回忆,仿佛看见,扎着冲天辫的,小小李小红围着她身边问,“妈妈,为什么棉油厂子里的会计和出纳要打架?” “因为他们分鱼的时候,觉得对方拿得多了,自己拿的少啊,” “可是有口吃的不就行了吗?又没有让他们饿肚子,为什么要打架呢?” “因为人心不足。” “我长大以后一定知足。” 稚嫩的李小红的面庞,变成了20多岁的李小红,40多岁的李小红,又变成了大唐朝的李小红,李妈妈的心中充满了慰藉,她的女儿啊,无论经历了多少坎坷,始终不变,始终觉得自己是幸福,始终是知足的。 所以她知道,这个空间对女儿的意义和自己对女儿的意义,这个孩子活了这么长时间,最大的缺点就是太重感情了,这会受伤的啊! 没有劝动任何人的刘大妈铩羽而归,她心中还是不能理解,回去找李小红要个答案。 “您一直重视众生的权益,可是李妈妈的权益影响到了,空间里其他几百个人的权益,你为什么不在乎了呢?” “若是没有李妈妈,没人吸取这空间的精力,空间也许会发展的非常迅速,可以产出更多的粮食,解救更多的饥民,那些饥民的生命也是命啊,你怎么能为了一条命而放弃,几百条几千条人命呢?” 李小红放下笔,低头吹了吹自己刚刚写下的字上未干的墨。 云淡风轻的回答“你这是谬论。其他几千几万个人的人命,与我何干?他们于我而言,都只是陌生人,连个符号都算不上。我死之后,管他洪水滔天。” “至于你说空间里那几百个人,他们吃的好喝的好,有什么不好的?若是在外界,他们现在每天只能吃个半饱,我对他们已经够仁慈的了。他们现在享受的是我赐予他们的权益。” 她正色对刘大妈说:“做善事,是在不影响自己的权益的前提下。在我心目中,你所说的几千几万人不值一提,比不上我母亲的一根手指头。他们只要不死在我跟前来,我甚至不知道他们在这世上曾经存活过。” “所以不要用家国大义来绑架我,我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小女子而已,我要过我的生活,不是你们的生活。” “还有,以后,不要用不存在的几千几万人来威胁我,我不说话不代表我傻。” 这话很重,重到刘大妈立马跪下请罪,没想到李小红不怒则已,一怒会这么厉害,平时以为夫人不擅言辞,性格软弱,看来自己还是没有把握住夫人的真性格。 李小红心中是窃喜的,既然空间可以维持李妈妈的生命力,那就说明延长李妈妈的生命是有办法的。 她觉得应该给那两个研究人员布置研究方向了,现在需要研究的不是空间的发展方向,而是如何更好地延长李妈妈的生命,空间发不发展,那有什么关系? 最近李小红两耳不闻窗外事,拿出当年考研究生的劲头,埋头在空间研究自己的长生大计。 李妈妈多次劝她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态,空间只能减缓自己衰老的步伐,怎么可能真的有长生不老的人存在。 李小红只是坚持有一分的希望,就要付出十分的努力,她倒没真想过让妈妈长生不老,只是想要尽力延长她的生命。 子欲养而亲不待,多么痛的领悟。 大宝小宝见到母亲进来,特别满足,不惦记着出去,每天安心跟着那两个研究人员天天做试验。 这些试验给他们推开了世界的另外一扇门,这两个小家伙才明白,世间原来还有这样探索问题的方法。 同一种试验,可以从温度c湿度c空间c材料,各方面做不同的准备,要弄明白一个简单的规律,要做几百次,甚至几千次实验。 那密密麻麻的研究记录,摞了几屋子,这种脚踏实地c细致缜密的精神,深深影响了大宝小宝的思想,并印刻在大宝小宝以后的人生轨迹中。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考试 当然,做人应该多管齐下,李小红同时安排刘大妈多方寻访长寿方面的名医。 汤药的调理,加上空间的辅助,似乎是条正途。可惜延长寿命可不像生病,病好了就是好了,医术高不高,当下可知,这个可看不出来什么效果。 李妈妈是个老顽固,自己觉得自己没生病,坚持不肯吃什么汤药。最多就是能喝点三七粉,其实李妈妈在现代就常喝点三七粉。 因为团部药店里的老中药给她说,三七粉具有止血c活血化瘀c消肿定痛c滋补强壮c抗疲劳c耐缺氧c抗衰老c降血脂c降血压c提高机体免疫功能等作用。 听着简直就是神药啊,所以李妈妈从现代就把这个习惯带来了,到古代后,一直忙于生计,没顾上自己,自从大宝小宝上了学,李妈妈闲了下来,就恢复了喝三七粉的习惯。 空间里种了很多的三七,专供李妈妈食用,被李小红戏称,这也是供品了,专供使用。 李小红太专注于李妈妈的身体,疏忽了外界发生的很多事。譬如刘文星的考试。 刘文星和几位学长,相约进了考场。进去的时候气宇轩昂c风流倜傥表人才,正是十七八岁风光正好的年纪。 出来的时候灰头土脸c垂头丧气c摇摇晃晃,感觉比当年古浪县城门外的饥民还惨。 好在所有的考生都差不多,谁也不笑话谁,能互相搀扶着走出来的都是胜利者,还有一些是抬出来的。 甘肃地处西北,民风彪悍,所以甘肃来的学子们还都不错,起码都是站着出来的,彪悍地出彪悍人。 杨大哥来接他们,想请他们出去好好搓一顿,把这几天在考场里亏掉的补回来,几人同时摇头,只说想要好好睡一觉。 上了马车,几个人顾不得形象,你爬我腿上,我躺在椅子背上就那样睡着了。 杨大哥咂舌,这跟马帮里面受刑的人刚放出来是一样一样的,马帮里面为了惩罚不听话的帮众,又不想让人受伤。有一种刑罚就是不让睡觉,受过罚的人都变得听话乖巧。 积极地跑来献殷勤的云十三娘,没捞着机会,她来的时候,几位学子们都睡着了,没人知道她来过。 为了增加好感度,第二天云十三娘又来了,可惜这几位学子,还一觉未醒。 第三天,锲而不舍的云十三娘又来了,终于有三个人醒了,其中就有刘文星。几人醒来就忙着对考题,估算自己能得多少分。 “此小人,亦谓仆隶下人也。君子之于臣妾,庄以莅之,则无二者之患也,中间的留白部分,我填的是慈以畜之,对么?” “对,我前些天刚看过,这是宋儒朱熹在《四书章句集注》对《论语》的解释。” “太好了,又对了一题。” 看着几个人或兴高采烈c仰天长笑,或情绪低沉c满脸沮丧。云十三娘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已经明白谁考得好,谁考得差了。 看来果实快成熟了,就该摘下来,若等它全成熟了,就轮不着自己摘了。 云十三娘,是个很会做人又很体贴的人,所以她的礼物不仅送给了那些考试考得好的人,连考的不好的也人人都有份儿。 要知道,云家可不仅,她的兄长有未出嫁的女儿,还有二房的闺女也该定亲了。 最近云十三娘在云家,可是风头最劲的一个人,几房的女主人都紧紧的巴着她,希望通过她的嘴,能说出自己想说而不能说的话,能把自己的女儿嫁一个有前途的好小伙。 跟甘肃人打交道,云三娘很熟悉。说话一定要直白c直接,清楚明了。千万不能拐着弯说,“明天我家有小宴,请几位去小酌。” 那人家可是真的会去喝得铭酊大醉,才不管花园里有没有几位妙龄女子,等着与他们偶遇。 所以话要这样说:“我家里有适龄的侄女儿,与你们几位大侄子年龄相仿,打算与你们结个通家之好,你们不需要现在回答,先好好思量思量。” 看,这话的水平就在于,说的是你们,没有指哪一个,这就给将来放榜留下了余地,在榜上的人就可以说在“你们”当中,不在榜上的人就不在“你们”之中了。 而让对方思量思量,一方面是要体现对对方的尊重,另外一方面也是要留出时间,等到放榜之后。 这话还一个好处,只说我家有适龄的侄女儿,没提有几个,要选几个,这句话说得妙! 给大家都留了念头,却谁也没说定。 看似什么都说了,又什么都没说。 放榜是个大日子,整个京城,万人空巷。 甘肃人都喜欢扎堆儿,这不,这几个甘肃学子,仿照家乡的汉子们几个人抱成团,从人群中硬挤了进去。 把旁边的人挤得东倒西歪,旁边人没有他们力气大,也没有他们人多势众,更没有他们那样满脸横像。一股小混混的气息。 大家不是来看榜了吗?都是学问人吗?怎么还有这样匪气的人出现呢? 算了,不管了,看榜要紧。 人人都在往前冲,看了榜的人,没法从人群中退回来。没看到榜的人拼命地往前挤。 “哎,哎,看到我的名字没有?” “没有啊,你看到我的没?” “你的名字好像在左面那张靠后面。” “那咱俩换个位置啊。我看不到那边呀。” 其中不停的有人喊:“我的鞋?”“少爷,少爷,你中了。” 被人喊中了的接受众人羡慕的目光洗礼,而来来回回没找到自己名字的人,无比沮丧的从人群中缓缓退出,甚至有的人当场,躺在地上嚎啕大哭,真是无颜见江东父老啊。 几家欢喜几家愁,小小的一片方寸之地,上演了人间多少喜怒哀乐? 一个刚刚喊中了中了的学子,被人硬拉了去,他拼命地喊着:“我家中有妻子呢,不要拽我,不要拽我。” 这就是榜下捉婿,有的人家为了能找一个好女婿,真是煞费心机,你看那捉婿的人都是膀大腰粗的家丁。没点身份和实力的人还做不来这事。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宴会 放榜这天一大早,云十三娘就带着满箩筐的赏钱,坐在刘家租来的小院里,俨然一副女主人模样。 她在心里盘算着,六个学子哪怕有一个中的,她的辛苦就不算白费,这段时间的钱也算没白花。 隐隐的听着锣声来了,她紧张地挺起胸,端坐起来。锣声又远去了,她有些失望地塌下了架子。 锣声又响起来,又近了些。这真是一种折磨,云十三娘心里想着,这比当年自己出嫁还紧张。 她手里的帕子已经捏出汗了,潮潮的。这次锣声真的在门口停住了,门子进来报:“中了,中了,余家公子中了,二甲17名。” 云十三娘激动得心都在漂浮着,余家公子是哪一个呀?自己好像给他送过什么来着?大脑瞬时一片空白。 幸好嫂子临行前给了她一个管家娘子,让带上应付不时之需。 管家娘子在她胳膊上一掐,疼得她一激灵,大脑一下清醒了,该发赏钱了。 “有赏,有赏,都有赏,给那个敲锣通报的上等大红包,还有你,”满面红光的云十三娘结结巴巴地安排,用手指着那个门子说:“给你一两银子的赏,快去等到门口看看还有没有好消息。” 得了赏钱,门子兴奋坏了。这可顶他两个月的工钱呢! 他赶紧回头跑,可好事哪能全落到他身上,大家都是机灵人,一个厨房的婆子跑了过来,兴奋不已,满脸横肉都在抖,“夫人,夫人,大喜。本家少爷中了。” 本家少爷是谁呀?这里没有姓本的人呢,云十三娘又有点发傻,管家娘子又掐了他一下,她才反应过来,对了,这是刘家租的小院儿,本家公子就是刘文星。 太好了,为刘文星铺的那些路,投出去的那些红绣球,终于能落到实处了。 想想李小红那些年,为供刘文星上学吃的苦受的罪,经常跑来找云十三娘诉苦出主意,这一切仿佛就在昨天。 现在看看刘文星取得的成就与赞扬,云十三娘心里忽然沉淀了,澄明了,一颗心也不再乱飘了。 每一份收获,外人看到的只是荣耀,没人知道背后有多少汗水和泪水,可是没有这些汗水和泪水,一点一点的积攒,一天一天的坚持,哪里有外人看到的光辉与灿烂。 又等了许久,再没有锣声响起,等着报喜的下人们在门口,脖子都伸的长了,顾不得腹中饥饿,厨师们都不做饭,挤在门口,只想再等一个能报喜的机会。 不仅报喜的人没来,学子们一个都没回来。杨大哥请他们去酒楼吃饭了。 中了的人,还要留在京城等候吏部选试,而不中的人就要赶回家去了,京城物价贵,对于来自甘肃偏僻收入低地方的人来说,在这里居住负担太重,必须赶紧走。 早晨出门的时候,大家还是平等的师兄弟,勾肩搭背,说说笑笑,无拘无束。 现在忽然有了高下之分,再往后见面,一个是官,一个民,要行礼的。 高中的人,担心刺激没中的师兄弟们,不敢面上带出笑容,怕自己太得意,而落榜的人,尽量满脸笑容,心中的苦只有自己知,一定要显出,没中也无所谓,下一场再来过的勇气和豪迈。 不能凄凄惨惨戚戚,那哪是甘肃老爷们该干的事? 所以酒席上一大怪象就是,上榜的人反而神情哀伤,庆功宴又是送别宴,此处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 落榜的人满脸笑容,对着上榜的兄弟们,不断的打气鼓劲,“一定要通过吏部选试,一定要给咱甘肃人争口气。” “咱甘肃人能当官的太少了,今年好容易中了你们两个,以往连一个都难。你们一定要努力。”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云十三娘已经赶了回去,开始操持刘文星的婚事,下一步就是正式相看。 刘文星过了殿试,离当官只有一步之遥,可以正式相看了,而且刘文星还有一个优势,跟王德沾亲带故,王德虽然是个太监,但是一个在宫内外素有清名的太监,朝廷内外都高看了他一眼。 再加上有李小红承诺的那三条,真心疼爱女儿的人家,听到这三条肯定动心,不用侍奉公婆c又不纳妾,可以和丈夫一同上任,婆家还管着日常开支,哪找这样的婆家呀! 按刘家的条件能找个六七品官儿的岳父,就算门当户对了。 可是,为什么第一个相看的人家,是庆阳侯的独生女儿呢,无他,一是父母疼女儿,只要女儿过得好,不计较男方出身;二是这个独生女儿性格跋扈乖张,京城内无人敢惹的母老虎,年至17岁,还没定亲,把爹娘都愁白了头。 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云家未出嫁的闺阁小姐妹们,邀请手帕交们到家里来赏花。 刘文星和余文凯两位刚出炉的新举人,也收到了邀请,邀请函是云家的大公子下的,说要切磋一下君子六艺。 云家花园的花开得很好,可是,刘余两位都是,甘肃那一望无际的荒漠中成长出来的人,对于这样子的小院子,无论多么秀美,都欣赏乏力。 这不,那些花花草草对这两位举子的吸引力比不上投壶射箭,刘文星有一套弓箭,是刘三牛送的,正规一石半的军制弓。 几位公子品着茶,论着书,也有在投壶,刘文星最感兴趣的倒是射箭,这是他喜爱而很少有时间做的事。 尤其云家竟然拿出了一把好弓,看着上面弓尾处的“焦”字,便知这是焦大师的杰作。 羡慕的刘文星拿着那把弓不舍得放下。 几位公子哥要到小湖那边泛舟,刘文星舍不得新入手的弓,若是离开了弓箭场,拿着把弓到处跑,算怎么回事? 你见过有人拿着一把大弓泛舟赏花的吗? 云大公子继承了云家所有优良的传统,待人和逊有礼,体贴周到,让所有来做客的人都感觉宾至如归。 他看出,刘文星舍不得那把弓,留了个小厮给他,让他自便,洒洒脱脱的带着一帮人去泛舟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豪迈姑娘 刘文星细致地观察着木弓的纹理走向c着力点c木质的弹性,旁边的小厮尽职尽责地站在旁边发呆。 忽听一阵喧哗,小厮反应过来自己的使命,催促刘文星去花园:“花园里好象出事了,我们去看看吧?” 刘文星有些犹豫,听起来全是女孩子的声音,他一个大男人跑过去会不会不太好? 花园离弓箭场实在太近了,或者说云家占地太小了,他站在场中间清楚地看到,花园里影影绰绰的身影。 不好,有人居然在挥鞭子了,刚才还犹豫的刘文星,飞奔着跑过去,这里云十三娘的家,也是他小妹妹的娘家,若是有人受了伤,他这个做侄子和兄长的难辞其咎。 救人要紧,没顾上多想,刘文星奋力用手中的弓拦住了飞舞的鞭子。 你说为什么不用手去接鞭子?那弓多名贵啊。 刘文星不敢,他见过他三嫂的鞭子,那甩出去可以把一棵小树勒断,他可不敢用自己的手去冒险。 好在,这时候才知道这位姑娘,跟他三嫂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他三嫂那才叫专业选手,这个纯粹只是业余的。 业余选手魏雪林姑娘,脸色煞白,眼眶通红,她今天听阿娘的话,好容易才下定决心来参加这个宴会。 平时里害怕别人的冷嘲热讽,她已经很久不出门了。 原想这商户家的宴会,不会有人对她不恭敬。没想到,这里有几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没有任何城府历练,明着恭维暗着讽刺。 原本一切算是和睦。云家年龄稍大点的姑娘,都已经被现实磨平了棱角。懂得与人为善的重要性。 只有年龄尚幼的小女孩,满心不平之气,明明是同样的人,为什么,自己长的又好看又聪明,却家世不如那长得普通又粗笨的人。 人群里一个最娇俏的小姑娘,做西子捧心状,对着一丛花说:“其实我最爱的是梅花,可惜,季节过了梅花都老了,只能看看这些小鲜花了。” 其实这句话,魏家姑娘还听不出来什么意义的话,那么下面的话,她是真听明白了。“这花儿终有老去的时候,花开堪折直须折,你若爱它就赶紧折了,莫等它过两天谢了。” 魏姑娘最忌讳听到人家在面前说什么老了,谢了,年龄大了。 侯府的女儿自然不需要跟商户女儿客气,她盛气凌人的问,“你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小女孩自以为聪明,还在那里娇笑着,“姐姐,我在说花,没有说你。”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这不是明明的打脸吗? 在魏家姑娘的眼里,就算是皇亲国戚,也不能这样当面说她,更何况,这是她平时看待如脚下蚂蚁一般的商户之女。 魏家姑娘不擅长诗词歌赋,也不擅长用委婉的话去说服别人,最擅长的就是动鞭子。 嘴上说不赢鞭子来说服你。没人教你认清形势,那就让鞭子来教你认清形势。 刘文星对于闺阁女子的口角不了解,但是对于这种泼妇打架的场景,太了解了。 他一见魏姑娘的脸色就知道,这是动了大气。 赶紧哄着这位小姐,刘文星行礼道:“消消气,消消气。谁惹你生气了?小生跟这云家沾亲带故的,”他用手豪迈的划拉了一下,“她们都算是我的妹妹,哪个触犯你了,我让她给你赔罪。” 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维护,让魏姑娘心里舒坦了些,谁不想要人呵护呢,她不过是不擅长做作,就被人黑成这样。 魏姑娘对云家感觉也好了些,看来这一家还有一个懂人话的人。 在刘文星看来,能把这姑娘气成这样,必然云家人有不对的地方,他在家里或稀泥糊成习惯了,到这里也照旧和稀泥。 只是他想和稀泥,却没问云家的姑娘愿不愿意? 刚被魏姑娘追着打的小姑娘忽然放声大哭了起来,谁不是被父母娇养着长大的呀? 凭什么她到自己家里来打自己呢?不过就是一句话而已,不过因为她的出身好而已,不过因为她爹救过驾而已,就连皇亲国戚都让她三分,凭什么,这些又不是她自己挣来的。 听到消息的云家主妇们匆匆赶来。 这还了得,自家女儿竟然能跟侯府的小姐产生争执,这些孩子实在是出门出得太少,吃亏吃得太少,连天高地厚都不知道了。 无奈的云十三娘看着哭得一塌糊涂的小姑娘,这是二叔的老来女,被宠得眼只有自己,平日骄纵惯了,在家里也时常得罪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连老祖宗的话都不放在眼里。 云家二婶心中暗暗叫苦,这个女儿不是她亲生的,不过是个妾生女儿。运气好,在云二叔50岁大寿的那天,刚好诞生,被云二叔视为吉兆,记在嫡母的名下。 刘文星见云家众人,脸上多有难色,显然让这小姑娘低头认错不可能。 他打小认错也是认习惯了,反正刘家的男人都是这样,从来不和女人争上锋。 他冲这位姑娘深深一鞠躬,说:“小生在这里替妹妹们给姑娘赔礼了,妹妹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姑娘你别介意。” 不知为什么,魏姑娘在刘文星面前特别放松,连从未在人前说过的话都能轻易说出来。 她委屈地嘟着嘴,含着泪说:“她笑话我年纪大。” 刘文星肯定地说:“她一定是嫉妒姑娘长得比她好看,比她高,比她有女人味。” “姑娘年纪这么轻,明显比我小很多,怎么会年纪大呢?”这是刘文星的真心话,拿京城长安女子的细皮嫩肉和甘肃女人的满面风沙相比,真的不显老。 云十三娘也上前打圆场:“她只是针对她自己的年龄来说,她是这里面最小的,自然谁都比她年龄大,姑娘你千万别放心上。” 刘文星不想在女人堆里站了,“我看姑娘颇有我们北地人的豪迈之风,不如随我一同去泛舟吧,我的几位好友都在那边泛舟呢。” 刘文星和稀泥的本事是一流的,把人带离了伤心之地,疏散疏散自然就好了,女孩子家的小别扭哪能持续多长时间,连刘白氏都经常被他绕进去。 泛舟是很好的,可是跟一个男子去泛舟,太出格了。魏姑娘再有北地之风,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泛舟 孤男寡女,光天化日之下,独自离去,魏雪林要是敢这样做,明天闲言碎语就能传遍整个京城,她的名声就会从母老虎变成荡妇,那更别想嫁出去了。 云十三娘当然知道刘文星对长安风气不了解,对这些大户人家的规矩更不懂,要知道,在古浪县,女人都可以外出做买卖,女人顶的不是半边天,是整个天。 在云十三娘的暗示下,云家年龄较大的两个闺女赶紧上前,哄着魏姑娘。 “我们的大哥哥也在舟上玩呢,我们一起去吧,人多才热闹。” 不是她们反应慢,实在是在长安贵门中,一语不合就耍鞭子的人少见,这样的女人更少见,这样的贵女更更少见,这不是吓呆了么。 现在能反应过来,都算她们两个神经比较粗,经得住吓,你看那边几个面无人色,战战发抖,仆妇不扶着都要跌到地上去了。 还是要成了亲经历了风雨的女人才更有见识,更会忍他人所不能忍。 云十三娘给刘文星使着眼色,推着自家的姑娘们,“去吧,去吧,都去玩,一会我在亭子里给你们烧鹿肉吃。” 收到暗示的刘文星说:“今天都是自家人,现在湖上泛舟的也都是一些亲朋好友,都没有外人。” 含蓄的魏姑娘终于点头了,太好了,园里的人如释重负,哄这位姑奶奶可真不容易。 刘文星表示,魏家姑娘虽然厉害了点,但是比起他娘刘白氏来说,战斗力差的不是一点两点。 起码魏家姐儿还有累的时候,有讲理的时候,可是他娘真是一年四季从无休战。 所以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没有比较就没有满足。 云十三娘派了一群家婆子和家丁陪着去泛舟,生怕再出什么意外,愣是把一次隐秘的相看,变成了浩浩荡荡的群体游玩活动。 一群少男少女们玩得很尽兴,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寒气,水面玩耍并不舒畅,但是抗不住年轻人火热的心情。 湖边的柳树刚刚发出嫩绿的新芽,柳条随风摆动,像婷婷玉立的小姑娘在跳甩发舞。平静c清澈的湖面像一面大镜子,映出了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朵。 一条条可爱的小鱼在湖水中穿来穿去,魏雪林很开心,因为周围没有人刺激她,没有人鄙视她,没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她可以放松心情,跟周围相同年龄的人一起,开心的大笑,放肆地玩,轻松地钓鱼。 刘文星玩得很开心,那些人排座位把他和几个姑娘排在了一起,其实他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魏姑娘性格爽朗,没有其他女孩子那样扭扭捏捏的做作,几人相处惬意。 余文凯高兴得心都快碎了,他终于见到了云家的姑娘,自打云十三娘承诺他要关心他的婚事以来,一直杳无音讯,他可是推掉了好几家榜下捉婿的。 现在这不就是相看吗?传说中的相看啊,余文凯激动极了,差点没掉到水里去,舟上有两位云姑娘,到底是哪一位呢? 迷茫的余文凯对两位姑娘都大献殷勤,生怕得不到对方的眼缘,让云十三娘pass出局。 云家的两位姑娘很高兴,商户人家想嫁入官家难,嫁入普通人家又不甘心,年纪大了,迟迟没有定亲,经常被人笑话。 这两位大姑娘与魏姑娘同病相怜,所以觉得魏姑娘发火,有一定道理。 如果这两位有发火的底气,也会发火的,只是云家没有这样坚挺的家世,容不得她们发脾气而已。 云三小姐享受着余公子贴心小意,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这是姑姑好容易为她寻到的如意郎君,可得好好抓紧了。 四房小妹想和她争,这明明就是她这一房的姑姑为她争取来的,在与余公子分手时,云三小姐遗憾地对余公子说,“我姑姑时常跟我提起你呢,可惜今天时间过得太快了!” 言下之意谁都明白,余公子心领神会,原来这就是云十三娘为他找的娇妻。 云大公子很高兴,今天一场宴会撮合了两对儿,看看魏姑娘娇羞的面庞,爽朗的笑声,他就知道,这姑娘心里是满意的。 至于侯府的意见,只要这位姑娘满意了,哪怕是个农民,侯府也会同意的,三十年前侯府不也是农民吗,只不过运气好,追随太宗皇帝起了家。 还有余公子与自家小妹眉目含情的样子,就知道对小妹是满意的。 忙着在亭子里面烤鹿肉的云十三娘很高兴,第一次觉得,和有运气的人在一起才能真正得到福气,刘家人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好运连连。 自己只要跟他们家沾上就能得到点好运,今天原本就是个砸锅的宴会,也能被刘家人圆了回来,居然小年轻们还相谈甚欢,难道真是自己老了?不能理解年轻人的潮流,连这样的野蛮女友,也能很受欢迎。 魏雪林姑娘吃饱喝足,挥着小手帕与大家说:“see y一u 那拉。”小肚子吃得圆圆的回家了。 当侯夫人问她去了有什么收获,她肯定地回答道,“他们家的湖很好,小舟也很好,鹿肉也很好吃,男孩子挺大气,除了有一个讨厌的小丫头之外,其他都很好。” 侯夫人放心了,只要没打起来,就有谈下去的余地,自家姑娘在自家瞧着挺好的呀,不知为什么,到了外面总是和别人发生口交,动不动就要挥鞭子。 以前随侯爷东奔西走,转战沙场的时候,没觉得会使鞭子有啥不好。 可是现在自己好歹也算是个豪门贵妇,周围人都把女儿使鞭子当成一个惊天动地的大事来看,搞得老两口也很不自在。 谁说女子不如男,想当年侯夫人也是上得了战场,下得了厅堂,侯爷的军功章里也有她的一半。 之所以现在那些皇亲国戚不敢惹魏家人,一方面也是因为她一言不合就能大打出手,偏偏太宗皇帝,口口声声说,“魏家嫂子,是随朕上过战场的人,你们这些内宅妇人哪能与她相比?” 这话说出来,噎死了一大批自诩为名门闺秀的人,也把魏夫人立为女人中的另类,魏夫人教养出来的女儿,自然就是另类中的另类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肉苁蓉 被长安老牌豪门排斥的庆阳侯府,最大的挫折来自于女儿的婚事。 想嫁一个门当户对的吧,别人看不上自己家泥腿子出身;想降低了层次找吧,又怕对方只是攀龙附凤,不是真心对女儿。 想来想去,嫁不进去豪门,那就嫁个新贵吧,新贵总是有希望步入豪门之列。这可是魏家的独生女儿。 可惜一方面新贵不容易找,另一方面女儿的脾气,那么的火爆,与那些风花雪月,你侬我侬,实在沾不上边儿。 头疼的魏夫人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让女儿去了云家的宴会。 毕竟,人家的态度放的很低,刘家确属新贵,风评很好,在整个大西北,有着良善人家的称呼,活人无数,曾受到太宗皇帝嘉奖。 魏夫人觉得女儿的婚姻大事有谱了,快快跑去,给侯爷吹枕边风了。 魏雪林独自坐在房内,幽静的夜里,正适合她想着自己的小心思。 她低头想着刘文里,可能大概似乎应该是自己的未来夫婿了,忽然脸红了,歪头笑一笑。 刘家小子真是有趣,性格好,会说话。游湖的时候,手里一直抱着他那把弓,宝贝得不得了,不就是把弓吗?到时候,如果如果能成婚。赔他十把。魏雪琳的脸羞红了。 且不说侯府的人辗转反侧,思绪万千。 这厢刘文星,听到云十三娘介绍魏雪林的情况,才恍然大悟,难怪有这么多的偶遇。 云十三娘原本没和他提这件事,是因为魏雪林姑娘脾气实在太坏了,所以云十三娘对这桩婚事根本就没有抱过希望。没想到两人相谈甚欢。 云十三娘倒有些为刘文星不值,虽然女方门第高,但是,两口子过日子过的不是门第,总需要一个温柔可心的人。 刘文星虽然出身低些,可是年青俊才,年纪青青就过了殿试,以后前途不可限量。那魏雪林虽然出身侯门,可是要才能没才能,要脾气没脾气,要长相那也只能说清秀。 刘文星打小就是个通透的人,他连思考都没有,直接说,“婶,你别可惜,打小我就知道,我上学拖累了兄弟姐妹。所以我比别人更刻苦,更努力,别人下学了都在玩,我从来没玩过,每天比别人多背一页书,多写一张字。” “兄嫂能把我送到目前的地步,已经尽到他们最大的努力,往后的日子全靠我自己,嫂子想让我娶个高门女子,是为我考虑。我觉得挺好” “魏家姑娘个性单纯爽朗,虽然有时候爱动手,那是因为嘴巴笨,两夫妻与其天天打嘴巴仗,还不如这样坦白相见,更易消除误会,贴近心灵。” 云十三娘释然道:“你这样想最好不过,也不枉费你兄嫂和其他兄弟姐妹为你的付出。” 刘文星要定亲,需要家中长辈前来下聘礼,在他准备史部选试的这段时间里,刘大牛c李小红c刘老实三人正日夜兼程的往长安赶来。 刘老实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有一个侯爷当亲家,这是老刘家的祖坟冒青烟了呀。 听到消息,连掐了自己几把,感觉象作梦一样,不,作梦也没敢作过这样的梦。不仅老四过了殿试,还有了这么好一门亲事。这简直就不合常理,这哪是他老刘家能发生的事呢,到现在他还在腾云驾雾,走路都顺拐。 刘白氏想尽一切办法,争取前来,连绝食都用上了,周围没人心软,也没人开口同意让她上京,开玩笑,她要是上了京城,再说出点不知天高地厚的话,岂不是喜事变坏事。 刘家倾尽所有的办这件婚事,拿出全部的诚心。就从刘家人随身带来几大车各种山货皮毛就可以看出。都是从丝绸之路各地客商手中收购来的好东西。 从波斯来的精美地毯,俄罗斯的钟表,沙漠地区的特产肉苁蓉。这原本都是李小红和刘大妈为小妞收藏的嫁妆,刘文星高攀了侯门,刘家就先紧着他的聘礼先挪用了。 说起肉苁蓉,不得不提到刘三牛发挥的作用,刘三牛近来春风得意,不仅升了官,还娶了妻,虽然升的是芝麻小官,娶的是附近闻名的女老虎,也管束不了刘三牛那象喝了酒一样,醉了的心。 大漠里头练兵是怎么练的,一般是巡逻c对阵c对练兵器,再出界一点是囤个田养个马,而刘三牛不同,他把兵撒出去熟悉沙漠,顺便挖点肉苁蓉,还按斤两给人兑银子。 肉苁蓉是一种寄生在沙漠树木梭梭根部的寄生植物,从梭梭寄主中吸取养分及水分。素有“沙漠人参”之美誉,具有极高的药用价值,是中国传统的名贵中药材。肉苁蓉在历史上就被西域各国作为上贡朝廷的珍品,也是历代补肾壮阳类处方中使用频度最高的补益药物之一。 后来,刘三牛这一队的士兵,最热爱出去练兵了,有外快啊,爱钻研的人甚至画出了附近士兵们足迹到过的地形图,哪里有红柳,哪里偏阴,哪里偏旱,哪里可能有地下井,哪里有小绿洲,一清二楚,若不是钱的动力,谁能有毅力用脚去衡量那一望无际的沙漠,那是用生命在冒险啊! 到最后就练兵的时候顺便挖点肉苁蓉呢,还是挖肉苁蓉的时候顺便练个兵呢,没人说得清楚。 当有一种与前人不同的做法出现时,当然会有不同意见的出现,刘三牛的练兵之道,同样被人诟病,“出身低必然见识浅,谁见过这样练兵的,一心钻到钱眼里了,当兵不练武,天天挖药材,能训出打胜仗的好兵吗?” 可是这群士兵慢慢成为了军营里最富有的人,同时也是最熟悉沙漠地形的那一部分人。这些人后来成了最好的前锋c哨探。他们闭着眼睛,都能在沙漠里不迷路。 时间是最好的检验工具,当这样的方法被证明可以用来练一种特殊用途的兵种,异议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赞叹,“早就知道李将军慧眼识英才,看看这女婿挑得就是好,有脑子啊!” 得,这功劳还是李将军的,没刘家什么事。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聘礼 朱雀大街云家的花园里,云十三娘与李小红在喝着功夫茶,老友相见,相谈甚欢,各述离别之情,仿佛之前,大家为家族利益产生的隔阂从未出现过,就是女人的友谊。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也能随时重建起来。 微末时的友谊都记在心里,见面分外的亲切,可是双方又同时代表着自己家族的利益,说话立场又与以前不同。 人长大了,不纯粹了。 就像一句话说的,好姐妹的感情就像塑料花,虽然虚假,却永不凋谢。 “老四在这里多亏你的照顾。”毕竟几年过去了,李小红说话也不免带了些客气,不象以前那样简单直接互损。 “哪里哪里,是他自己争气,若不是他能通过殿试,人家也不会相中他。”云十三娘也不由得客气起来。 “终归是你牵线牵得好。” 两人互相吹捧着,不由得相视一笑,漫长的岁月造成的陌生似乎在这一笑中不存在了。 茶过一旬,云十三娘问起了小妞。 李小红知道云十三娘一直牵挂着小妞,事无巨细的向她介绍了小妞的近况和思想动态。 云三娘深深的叹息,“孩子大了,心也大了,老人为他们安排的路,他们不肯走。” “是啊,刘家的庙太小,小妞自小眼界就高。” 云十三娘沉默了半响说:“是我想错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路要走,你就随她去吧,你为我做的也够多的了。” 李小红这些年为小妞尽心尽力,一方面是母女情深,另一方面何尝不是看在云十三娘的面子上。 当年她举家逃难时,云十三娘将自己的全部积蓄赠与她的情分,她一直记在心里。 有了云十三娘这句话,李小红的心里如释重负,这么多年如履薄冰,深恐辜负了老友重托。 云十三娘的功夫茶沏了又沏,思绪在茶香中沉浮,开始走神了,李小红习惯了她的走神,自顾自地品着茶c赏着花。 清清幽幽的云十三娘的声音响起:“当年的钟家书院,弟子三千,桃李满天下,是何等的昌盛,可惜小妞是女子,担不得振兴门楣的重任,我只想保她一世安稳。可是年轻人哦。” 李小红随着她抒发感慨,并不做应合。 那一段的历史她没有参与,也不想知道。 宾主尽欢,日有余晖,李小红出了云家的角门儿,在刘大妈的搀扶下登上租来的马车,忽然心有所感往回望,只见人群重重。 她疑惑地问刘大妈:“你不觉得有人在看我们吗?” 刘他妈不以为然的说:“这里是朱雀大街,京城最繁华的街道,到处都是人。” 话里的意思,在这里人人都在看人,人人都被人看,无需大惊小怪。 李小红自嘲地笑了笑说:“或许是吧。” 京城西门拐角有一家不起眼的小院,若是无人指引,旁人根本不知道这是京城最有名的官方媒婆陈婆婆家。 受云十三娘指点,李小红找到了陈婆婆,把刘文星亲事一应事务拜托她,毕竟京城大居不易,外乡人不懂京城的规矩,入乡还要随俗。 出了陈婆婆的门,李小红与刘大妈两主仆站在京城的大街上,四顾都是陌生的人群,两人有些凄惶地对望一眼。 没想到啊,没想到,京城里的聘礼有面子的是铺子c庄子c田地,自家带来的奇珍山货在这里吃不开。 陈婆婆答应明天去庆阳侯府打探对方准备的嫁妆,虽然大家都知道侯府是低嫁,刘家是高娶,可是两家的彩礼不能相差太悬殊。 李小红喃喃自语:“不服啊,我不服!” 是啊,谁服气呢,明明好好的一桩婚事,却可能因为聘礼寒酸,让人笑话。 刘文星租来的小院里,一家人对坐愁肠。 一袭青袍,一根木簪,满身透出简朴的刘文星,眼角微挑,淡淡的说:“这门亲事也不是我们去求的,他们若满意就结,不满意可以不结。” “书生意气。”李小红不屑一顾的说:“有了这门亲事,你以后的仕途,我们就再不插手了,帮不了,也没法帮,以后多和亲家走动。” 刘文星努力游说嫂嫂:“不要为了区区一门婚事,让家里陷入困境。大嫂,咱刘家过到现在这样不容易啊!” “他大嫂啊,咱家就是这个情况,不要太逞强了。”刘老实苦咧咧地说,就知道齐大非偶,攀个侯府的亲家看来也没什么好的。刘家人都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了,衣食不愁,这就是刘老实一辈子的梦想啊! “再想想办法吧,就算天下人都知道我们刘家是高娶,可也不能太掉价。”李小红骨子里面的犟劲儿出来了,咬着牙狠狠道。 屋外有门子在探头探脑地晃着,到底该不该进来呢,好象屋里的气氛有点紧张啊! 正没好气的刘大妈眼尖地发现了门子,叫了进来。 门子一口气地利索回报,生怕一时犹豫被撵了出去:“通化门吕家小子送来他家少夫人新做的糖饼,让夫人尝尝。” 李小红到京城后,私下里与刘大牛一起去见过云亦丝一面,并没有让刘老实知道,不愿节外生枝而已。 这种时候李小红哪有心思去尝什么糖饼。 她把手摆摆说:“让他把东西留下,今日有事,改日再前去拜访。” “明天刘大妈先去把那些肉苁蓉都卖掉,换成京城人看得上铺子,宅院。那些铺子宅院不需要多大多精致的,只要差不多就行,反正聘礼里就一土坷垃,谁也不知道具体详情,再把咱金城郡的庄子加上两个,保证咱刘家面子上能过得去。”李小红带着威煞说。 这些年,李小红在刘家说一不二,早就形成了个人权威,她一发话,刘家人都不吭气了,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夫人不可呀,京城大居不易,一个小宅子,把咱带的东西全卖掉也换不来。”刘大妈鼓足勇气劝阻道。 “先听我的去做吧!”李小红的指甲深深的嵌进刘大妈的胳膊里,刘大妈还想再说什么,低头看看李小红的手,又咽了下去。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懂事 李小红若无其事地转身对刘大牛和刘老实说:“明天,夫君和阿爹到集市上去看一看,这里的物价与咱金城郡的物价有什么区别?” 刘大妈眼前一亮,欢欣鼓舞的想说什么,看看李小红瞪向她的目光,又咽了回去,一直低头微笑着。 刘家在京城租的小院不大,走廊笔直,合理地规划出了见客和住宿的片区。 刘大妈亦步亦趋地跟在李小红身后,急不可耐地悄声问:“夫人,你是想把仙园里的东西拿出来卖吗?” 那仙园里成形的人参c百年的三七比比皆是,早就看花了刘大妈的眼,只要李小红同意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卖,聘礼就有望了。 李小红无可无不可的嗯了一声,继续向前走。 自以为得到确认的刘大妈雀跃得走了。 通化门吕家,大腹便便的云亦丝正微笑地看着丫鬟们用新采的杏花做面脂,顺便听着婆子的回报,有一答没一答地问着:“没有见到嫂子吗?怎么说的,很忙吗?” “听说在商议聘礼呢,刘家的聘礼虽然新奇,却价值不高,与侯府的嫁妆比起来,那是九牛一毛,差距太大,恐怕到时会被人笑话。”吕家的婆子和小厮都有着做探子的本能。 “这样啊。”云亦丝喃喃自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深夜来临,从来早睡晚起的云亦丝,从床上慢慢坐起来,守夜的陪嫁大丫鬟听到声音立刻起身:“小姐,你想要什么?喝水吗?” “不,把灯点亮。” 温暖而昏暗的烛光下,云亦丝坐在自己的梳妆台前,看着那描金绣凤的梳妆盒,这是云家给她的陪嫁,下面有夹层,夹层里有她的嫁妆里的地契房契。 嫁妆是她的私人财产,由她自行打理,吕家一直没有过问过这些嫁妆。 她一张一张的翻着,这都是她的立身所在,这些嫁妆可她他一生吃喝不愁,连她的子女都可以抚养成人,不需要花婆家一分一毫,这也是高门大户的女子在婆家理直气壮的原因。 同一时间,刘家租来的小院内。李小红让刘大牛去陪刘老实睡了,刘老实自打知道自家的聘礼不够,儿媳妇又坚持想要一场体面的婚礼,就一直唉声叹气,愁眉不展。 李小红安排刘大牛去安慰他,顺便陪个睡,要多陪陪老人嘛!在获得刘大牛一车的赞扬溢美之词之后,李小红得到了独处的时间。 她进入了空间,这一路上,都没有时间独处,更没时间进来看一看李妈妈,心里很惦念。 看着空间里郁郁葱葱,各种高产作物c名贵中药材c高大的果树c酿酒的仓房有序地分布在空间里,李小红连日来赶路的劳累和经济的窘迫所造成的压力一扫而空。 傻姑虽然话说不清楚,但很警觉,感觉屋内进了人,迅速睁开眼睛,翻身而起,李小红冲她比了比中指“嘘”,傻姑看清楚了李小红的面容,内心一松,倒头继续睡。 李小红进到里屋,看着李妈妈睡得很香,放心一笑。 老年人就怕睡不着觉,吃不下饭,能睡得着,吃得下就是好事,她在外面的榻上躺了下来。 李妈妈年纪大了,起得早,李小红要等她醒来,与她商量事情。 被人盯着睡,肯定是睡不踏实的,就算这目光再温暖和煦也不是睡觉的良伴。 李小红睁开眼睛,入眼的就是李妈妈布满皱纹的脸。 “好困啊,真想再睡会儿。” “起来吧,特地跑进来一趟,难道是为了睡觉的,一定是有事儿,年纪轻轻少睡一觉,打什么紧?” 李小红穿着睡衣睡裤,在榻上卷着被子坐了起来。有时候人就是喜欢没有形象的放松一下,不需要时时刻刻端着。 “到京城了,该拜访的人都拜访了,找了个御医,想给你调理一下,哪天把你接出去看看。”李小红斜在榻上,松松散散地说着。 李妈妈笑咪咪地点着头,嗯,闺女孝顺咱就受着,这是福气不是! “还有聘礼带得不够,我观察了下咱这边和京城的物价,很多东西差价很厉害。到时候我把需要采买的物品清单列好,你派人去采购,我从空间里直接拿去,咱这样缩地成寸,挣点辛苦费。再卖点空间那些药材,应该就能把这个窟窿补上。” 李妈妈点了点头,略有浑浊的目光看着女儿说:“你只要拿定主意就好,我现在是想不来这些事了。” 李小红起身把李妈妈也用被子卷了起来,像小时候那样,依偎在妈妈身边,却不敢用力的靠上去。 “那你是老当益壮,起码得活到120岁。” “做梦呢,这世上百岁的人都不多,还120岁呢。”李妈妈搂着女儿晃着,“快回去吧,天快亮了,别让女婿发现你不在。” 李小红爽快地答应一声,回到了京城的小院儿里,深深的呼吸一下凉凉的清晨空气。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空间里休息,精神特别好。或者是因为躺在李妈妈身边,所以感觉很安全,她晃晃头,甩去这些这些揣测。 新的一天开始了,撸起袖子,加油干吧。 通化门吕家,云亦丝面色平静地坐在书桌前,她那忠心耿耿的陪嫁大丫鬟,正跪在跟前苦苦的哀求。 “小姐,这可是你嫁妆里最好的地段的铺子和院子了,送出去后,你可怎么办呢?” “这是交到我大嫂的手里,大嫂不会亏待我的,你要相信大嫂的人品。” “小姐,我不是不相信你大嫂的人品,可是刘家毕竟小门小户,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还的起这铺子和院子?”大丫鬟看着小姐手里的契据,眼睛都快哭红了,这刘家要是好的,怎么会把这么好的小姐送人养,那还不是养不起嘛! 旁边站着的吕家婆子,实在看不下去了,在吕家军令如山倒,只要是主人的话,下属哪有质疑的权利! 那其貌不扬的老婆子上来搀扶大丫鬟,大丫鬟本来还待哭诉挽回。被那老婆子扶了一下,竟然笑了起来,而且想被点了笑的开关,居然一直笑了下去。 “哎哟,这是想通了,也不知道是想到什么高兴的事,居然开心成这样。”老婆子一旁絮絮叨叨的说着,把大丫鬟扶走了。 云亦丝似笑非笑地盯了老婆子一眼,老婆子心里一颤,糟糕,少夫人看穿了,迅速低头,好在云亦丝没说什么,自顾自地看着手上的两张契纸,与已经写好的一封信装在一起,交给旁边的婆子说:“这个要保证原样交给小院里的嫂子。” “您放心,我们吕家人办事从不走样。”婆子信誓旦旦拿着那个信封去了,边走边流着冷汗,这个少夫人话不多,眼光真锋利。 刘家租来的小院里,刘家人正准备吃早餐,简简单单的几个凉菜,每人一碗粥,两张饼。刘家现在虽然过比以前过得好了,但是依旧保持着以前的简朴作风。 吃好c吃饱c吃的有营养,不要浪费,这是李小红的原则。 一家人正在吃早饭,就有人来报,吕家的小子又来了,真是奇怪,这么早。 李小红看着手中的两张契纸,莫名的觉得,喉咙有点梗塞,眼窝有些发酸。 吃苦吃得最多的孩子最懂事。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缩地成寸 李小红强行抑制下了激荡的心情,把手中的契纸平铺在桌上,看了又看,想要深深地记住眼前这一幕。 半晌,她抬起头和颜悦色的对吕家的小厮说:“去告诉你家少夫人,她的情我领了,我们从金城郡运来了一些货物,近期可能要放到她的铺子里代卖,把她铺子大掌柜介绍给我就行了,这些契纸先拿回去吧,我们刘家还没到这个地步。” 今天来到刘家的小子就是昨天来过的那个,昨天刘家的纷争和窘迫,他是亲眼看到的,连门房都战战兢兢,生怕刘家裁人减薪,失了工作。 却见这刘家夫人有底气这样说,他有些茫然的接过契纸,看看李小红的面色,怏怏回去了。 心中暗道,呸,这刘家,打肿脸充胖子,看他们到时怎么拿出这份聘礼? 与大掌柜联系的事情,当然不用李小红出面,刘大妈自去与吕家的小子,一同回吕家去沟通协调。 一身青衣短褂的吕家小子得得瑟瑟的走在前面,想领着刘大妈这个乡下土包子转一转繁华的京城。 他指着宽敞的大街,对刘大妈说:“这位婶子,你知道这条街是京城的什么地方吗?” “朱雀大街,京城最繁华的大道。”刘大妈冷冷地瞟了吕家小子一眼,“长安城内共分宫城c皇城和外郭城三部分,外城四面各有三个城门,贯通十二座城门的六条大街是全城的交通干道。而纵贯南北的朱雀大街则是一条标准的中轴线,它衔接宫城的承天门c皇城的朱雀门和外城的明德门,把长安城分成了东西对称的两部分,东部是万年县,西部是长安县,东c西两部各有一个商业区,称为东市和西市。城内南北11条大街,东西14条大街,把居民住宅区划分成了整整齐齐的110坊,其形状近似一个围棋盘。有110个里坊,东西11条街道,南北14条街道,布局犹如棋盘一般。” 一口气说完,刘大妈顿了顿:“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瞠目结舌的吕家小子结结巴巴地说:“没想到,大妈您对京城这么熟悉?” 刘大妈继续冷冷的斜着眼睛瞟着他说:“不,我不熟悉,你随便找一个书肆,买一本《长安生活起居录》,里面附的有长安城的示意图。” “原来管家婆婆你还识字啊,真了不得。”吕家小子有点夸张的举着大拇指夸赞道,“您可真是个文化人儿,前面有家茶房很有名,我买二两茶叶送您吧!” 心生敬意的吕家小子是真心地想巴结刘大妈,这么有水平的仆妇在吕家内院也不多见,吕家多是武者,最是尊敬这样的文化人,能一句话绕三个圈说。 刘大妈云淡风轻的说:“你是说前面的奇茶坊吗?他家拥有云贵一带最大的茶庄,据说有百年历史,历经三朝不倒。不过他家有名的是六安瓜片,我比较喜欢敬亭绿雪茶,不劳你破费了。” “先生真厉害,连这里面的门道都知道。”受到教育的吕家小子再不敢多嘴多舌了,刘家一个不起眼的仆妇都能满腹经纶,对什么都有研究,他也不敢再小瞧刘家了,老老实实地领路。 刘大妈对自己的称呼,从婶子c大妈c管家婆婆到先生,终于满意了一点,吕家小子偷偷对着李小红翻白眼,当她是死的么,这种象蚂蚁一样的小子也敢腹诽她的主人,真是岂有此理。 是可忍孰不可忍,刘大妈立马就找回了场子,她就是要让京城这些小人们知道,刘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边疆蛮夷穷苦人家,刘家是有世家底蕴的,刘家是低调的,但不容人低视。 姿态端庄的刘大妈目不斜视地走在京城的大街上,心想着若是刘家的小妞到这里来,只怕能惊艳京城,无论高雅的琴棋书画,还是生活中的油盐酱醋茶,每一样她都能说出个门门道道来,可惜志向不够远大。刘大妈始终在心中纠结着小妞的前程。 李小红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她与丈夫和公公一起去调研市场了,至于刘家的学子刘文星则忙着和同学一起准备考试,吏部的选试就定在五天后,他要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一天的时间只够一家人逛了东市,西市没时间逛了,可想到长安商街的繁华。纺织业和陶瓷业在唐代技术已经十分成熟,形成了很大的规模。这类手工业的发展,带来了各种各样的商品,如闻名国内外的宣纸c徽墨c蜀锦c唐三彩等。这一类商品在京城比甘肃便宜了一半。 而甘肃占据独特的地理位置和便利的交通,来自西方印度,波斯的商人经陆上的丝绸之路,运来他们的国家特色,如骆驼,琉璃,象角,香料等等。这些商品在从甘肃运到长安,至少翻三倍,利润是丰厚的。 长安城的集市主要集中在东市和西市,李小红因为对东市比较熟悉,第一步就是让杨大哥帮她在东市找一个仓库,要离市场很近的。 马帮原本做的就是货运物流的生意,租一个仓库,对于杨大哥来说,就像喝奶茶一样的容易,当时就拿出了十几个仓位,让李小红挑选。 李小红随意选了一个,这个生意只是暂时做一下,缓解刘家一时窘迫,她没打算长期干下去,这与她做一个悠闲小地主的本意相悖了。 匆匆赶回的刘大妈,一见面就被李小红赋予重任,要求她在市场上大量收购宣纸c徽墨c蜀锦c唐三彩等,而且每日到仓库去,把仓库里的东西运到云亦丝名下的商铺代销。 至于谈价格,李小红不操心,这是刘大妈的爱好,若是剥夺了这个爱好,刘大妈的人生就失去了光彩。 李小红同时要求空间里的李妈妈在甘肃那边大量收购琉璃,象角,香料等,她自己则每日去仓库,将东西运进空间或者将空间里的东西运出来。 刘大妈习惯了李小红的沉默不语,对于仓库里的奇奇怪怪的事情,一概装作不知道。主家有本事,下人只会更高兴,对吧!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卖参 阳光温暖的春天,看着嫩绿的树叶,姹紫嫣红的花朵,总是让人心情愉悦。 李小红坐在小院里的凉亭里,桌上摆着几支人参和三七,她一个个仔细对比着,刘大牛安静地在旁边坐着,夫妻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大宝娘,你还真把这么好的人参卖掉啊!”刘大牛面带可惜,卖容易,再想买回来可难了,有的好东西不是用钱就能买到的。 “恩,这几支参是家里品相最好的,本想送给你结义大哥王德的,可是他又不肯收,光收了些酒品和瓜果。”李小红慢慢转动着手上的参,对着阳光,眯着眼睛,细细地观察。 “老四要是知道,心里又该难过了!”刘大牛怅然地道。 “那就别让他知道了,人生啊,有舍才有得。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哪理解这些。” 最终选出来一支最大最饱满的人参,李小红细心地包好放进旁边华丽的锦盒内,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好东西需要好包装,才能体现它的价值。 “先卖一支吗?”刘大牛奇怪地问,昨天还说的要全卖掉呢。 点点头,李小红细心地把其他的收了起来。说:“对啊,就是要奇货可居,价格才能起来,同时拿出来这么多,就不值钱了。” 看着这么精明的老婆,刘大牛憨厚地笑了,有一个老婆会持家,真好! 要说舌灿莲花,哄抬物价,舍刘大妈其谁,去京城最大的药房卖参,自然是李小红与刘大妈两人同去的。穿上最好的锦衣,带上最奢华的首饰,佩带最香的锦馕,驾着最豪华的马车,连马夫的穿戴都不凡,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行。 全身绫罗绸缎的刘大妈扮相威严,不苟言笑,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管家婆婆。 长安大药房是长安城里最大的药房,具有官方背景,据说御医们的药都是从这里拿的,是不是真的不可考据,但是人心里如果觉得自己吃的药和皇帝吃的药来自同一地方,莫名地有了荣耀感。 进到长安大药房里,看着一溜排开的坐诊医师,一排排病患队伍,光抓药就有十几个伙计,整个药房里分了不同的区域,人虽然多,但不觉得混乱。李小红点点头,这已经有了医院的雏形。 大户人家都是讲排场的,刘大妈冷着脸问冲上来接待的伙计:“你家掌柜的呢?” 伙计对这样的人见多了,一听便知,这是嫌接待规格太低,片刻之后上来一位穿着黑色大褂,面孔圆圆的很有几分见人三分笑的感觉,看样子相当精明的掌柜,前来接待。 “两位贵客请随我去里间吧。”掌柜习惯地道。这都是惯例了,大户人家来看病,本不需要亲自前来,就算亲来了也不会在大堂里看病议事。 李小红坐了主位,刘大妈为了突显自家的作派,站在旁边当个大管家。 “您两位是需要?”掌柜的拖长了声音问。 刘大妈上前一步,把手中的锦盒放在桌上,轻轻打开,伸手示意:“请看。” 掌柜已经上前一步,仔细地远观,没错,远观,品相这么好的参不多见,万一是个碰瓷的怎么办?万一是用什么植物的根茎模仿作出来的怎么办? 你说掌柜的太谨慎,没办法,开药房时间长了,啥事都遇到过,老司机胆最小。 不错,远观没啥问题,似乎是真的,再近看下,好象还是真的,可是怎么会是真的呢,这么大的参,没有几百年成不了形,看看须发皆在,实在是太逼真了,掌柜在这家店里已经快二十年的了,还没见过这种品相的参呢,所以要求助场外了。 “快去请陈太医。”掌柜一面吩咐身后的伙计去请人,一面转身朝着李小红道:“见笑了,见笑了,老朽眼力不行,还需找专家来看一下。” 李小红抬眼看了看,这掌柜的脸上可没有一丝脸红,一点都没有你人在我面前,可我就是怀疑你在骗我的那种不好意思。 看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李小红本来觉得刘大妈脸皮已经够厚的,看了这掌柜的脸皮也不多让,一些很感慨自己的厚黑学还需要再修炼。 “陈太医可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除疑难杂症和特别的情况,是请不动他出山。”掌柜的特别介绍,以视对此事的重视。 “就是那位传说中能生死人肉白骨的陈太医吗?听说他治好了太宗皇帝的痼疾。”刘大妈顺着他的话头,不慌不忙的接道。 看看,李小红就喜欢刘大妈这一点,无论你说什么她都能接得下去,接的头头是道。 小妞在这一点上也有发扬光大的趋势,你说一她能给你从二三四论到八九十,总让你自愧不如。 如果在平时,会让人觉得这样太强势,处处要占上风,可现在不是特殊时期吗,需要长脸的时候就要长脸。 象这样闲聊反映的除了家学渊源还有世家的深厚底蕴啊,看我对京城的各种传言都了如指掌。 颤颤巍巍被人搀扶进来的陈太医,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陈太医没有掌柜的那份谨慎,带着些许倨傲看着室内,一看到桌上的锦盒,眼睛一亮,拿到手上,细细的观察,把对于病人所使用的望闻问切都用在了这个参上面。 “好参,好参,许多年没见过这么好的参了!品相不错,年轮不错,挖的人也很有经验,没有一丝损伤。” 陈太医抬头问李小红:“这是你家里新收的藏品,是吗?看上去还很新鲜。” “是啊,要不是家里有急事,需要用钱,是不会拿出来的,本来也想存着保命用。” “拿出来也好救人济世,好事啊!” 陈太医只负责鉴定真假,谈价格自然由掌柜的去谈,只管与李小红侃大山,想要打听出来,这参挖自何处,来历何方? 刘大妈一见真假确定,对方确实真心想要,坐地起价,一口咬定,100两黄金。 百两黄金就是1000两银子,这也实在是太贵了,连旁边坐着的李小红,都不禁咋舌。 刘大妈可真敢要价呀! 掌柜的见刘大妈态度很坚决,价格砍不下来,转而想攻克李小红,“这位少夫人,您看,这价格实在太高,你们也确实想出售这个参,解决银钱一时不凑手,但是这个价格实在太高了,你看能不能再降一些?我最多能出这个数。”他伸出五个手指。 李小红含蓄地笑了笑:“卖个参这么小的事情,刘婆婆一个人出面就可以了,我只是来跟着凑热闹,你不要问我,这事家里长辈已经交给刘婆婆做主了。” 是啦,大户人家的女子,一辈子难得出门几次,这是受到长辈的允许,出门看新鲜凑热闹的。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失火 掌柜的一见李小红这条路也走不通,继续与刘大妈蘑菇。 李小红见他们唇枪舌剑,互不相让,不由得有些不耐烦,伸个懒腰,站起来,“算了吧,反正也不是一定要卖,留着就留着吧,其他地方凑凑也是一样的。”转身与陈太医告别。 刘大妈很识趣地扶着李小红的手:“那我陪您到市里逛逛,这天还早。” 陈太医一听就急了,这样够年份的好参放在人家里,只能活一家人命,而放在他手里能发挥的作用就大了,这怎么能一样呢! 这种一唱一和的配合,原本是抬价的一种方式,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儿,无往而不利。 当刘大妈和李小红两人顺利走出长安大药房时,有些茫然的对望一眼,心想:“怎么就出来了呢?居然掌柜的没着急的拦着他们,这跟想象中的剧本不一样啊!” 长安大药房的里间,掌柜的正在安慰陈太医:“您放心,我一定把这个参送到你手上,偌大的京城还没有我们长安大药房想要而得不到的药材。” 没人看到他目光中闪出的寒光,京城大居不易,不仅指的是物价,还有水深。谁都不知道,哪家店铺背后是什么背景。 京城的暮色,降得比较晚,月亮还没有升上来,街道已被四周的灯光照得通明,长安这座不夜城是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城”。 刘家租来的小院里,家人们习惯地齐聚在大厅里,刘老实不习惯屋里没炕,缩着盘腿坐在椅子上,形象有点猥琐,没人笑话他,因为刘大牛和刘文星与他一样,盘着腿坐在椅子上。 明天就是刘文星吏部选试的日子,一家人正在叮嘱他。 “去了不要紧张,记得自己平时所学的知识,要不卑不亢。”这是做大哥的叮嘱的。 “不要放牛性子啊,不要和官老爷对抗,人家就算说的不对,也不要当面顶撞,咱只是个小民。”这是当老爹的嘱托的。 李小红一边忙着在旁边的桌上写写画画,准备第二天需要从空间里采购运出的东西清单,一边头也不抬的说:“做好自己就行,家里人这么辛苦,不就是为你能顺利一点。” “嗯!嗯!好,我一定照你们说的做。”这是顺从的刘文星,无论家里人说什么,他都点头答应。 “嫂子,今天参没有卖出去,会不会影响聘礼的准备?” “没事,我们明天再到其他地方去问一下,大不了便宜点卖呗。” 一家人都有些兴奋,没什么睡意。 同一时间京城那层层叠叠的宅院中,一所幽暗深隧的大院中,有人正在密谈,若是李小红在,一定能认出来,长安大药房的掌柜正袖手站在旁边汇报,正座上坐了一位白袍长须满面威严的中年人。 “都查清楚了吗?有没有背景。” “查清楚了,这刘家人是金城郡人,只是在京城租了个小院,家底不厚,院子也不大,家中没有官府背景,只有一个生员刚考上举人,还没有参加吏部选试,唯一能和背景沾上点边儿的就是这个举人,正打算与庆阳侯府定亲,卖参就是为了与庆阳侯府定亲所用。” “庆阳侯府,呵呵,如果他不和庆阳侯府沾边,我们还要想一想,庆阳侯府的准女婿,太好了,今天,在朝堂上他可没对我手下留情。现在我们也要让他尝到心痛的滋味。” 掌柜的在一旁畏缩的说:“那,我们今晚就动手?”他的手是往下用力一切。 面前的主人微笑的看着他说:“斩草须得除根,你明白。” “是,属下明白。” 为了让刘文星第二天考试有个好精神,即便大家都有些亢奋,李小红还是哄着大家都去睡了,她自己却睡不着,已经熄了灯,还在跟刘大妈商量第二天要去哪里卖参。 亲爱的刘先生刘大牛当然是又与刘老爹同睡去了,小儿子明天要上考场,刘老爹紧张得睡不着,以前不在身边不觉得,现在小儿就在身边,怎么感觉跟刘老爹要上考场似的。 今天卖参不顺利,让她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战略有问题,为什么对方不吃这一套呢? 明明在现代,她在商贸城里买东西,实在砍不下价格是,做出一副要走的样子,如果商家真心想卖,一定会把她叫回去,即便拿不到自己提出的价格,也能获得一定的优惠。 今天那个掌柜的居然让她们干脆利索的走了,真的是,难道古代人和现代人的思维不一样吗? “要不然明天,我们开的价格低一些,看今天的情形,报价似乎真的让对方接受不了。” “好,明天先照800银开,看对方的反应,我们再随机应变吧!”刘大妈也有些疑惑,明明对方很想要啊,照她对京城消费水平的了解,这个价格虽然高得有些离谱,可是有些人家不在乎,正所谓,不买最好只买最贵。不应该啊! 外面“咚”的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声音有些大,两人不由对望一眼,黑漆漆的房里互相看不清楚,可是都明白对方的疑惑,这么晚了,还有谁在院子中呢? 淡淡的火油味道,在清风习习的夜里,显得格外明显,难道有人肚子饿了,到厨房点火做东西吃吗? 李小红过去推开窗户,黑暗的夜里,火光如此明显,厨房着火了,天干物燥,这种木质结构的房子,最怕火,一旦烧起来,很快会蔓延发展。 “着火了!着火了!”她忍不住大声喊起来。 屋里的人纷纷的冲了出来,隔壁的邻居也被惊醒了,外面一片嘈杂的人声。 大家都相邻而居,一旦着火蔓延开来,影响的不是一家一户,许多人端着盆,提着桶,拎着扫帚前来帮忙。 “咦,门怎么从外面拴上了?”来帮忙的人非常奇怪,没见过把自己锁在屋里的人家,大家齐心合力把门打开了,院内一片混乱。 在无人注意到的角落,有黑影反其道而行之,偷偷进入了主屋内。 幸好火势刚刚燃起,被迅速扑灭了。 “你家可要小心些,一旦烧着了,你家赔得起吗?”邻居很愤怒,最讨厌这些不认真的人了,万一形成火灾,有多可怕。 “对不起,谢谢啊,我们以后一定小心。”刘家人个个对着前来帮忙的人们,又是作揖,又是鞠躬,又是感谢,又是道歉。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埋伏 看着已经发蓝的天空和残垣断壁的院子,狼狈不堪的李小红叹了口气,沮丧地对刘文星说:“你快快收拾收拾去考试吧,家里这些先别管了。” 原来住在刘家小院里,同时和刘文星中举的同学余文凯,在刘家人进驻小院时,已经自觉的搬了出去,两人原本相约今天同时去考试,刘文星赶紧回屋,换了身衣服,背上已经准备好的赶考书箱,去找余同学了。 刘家小院里,一家人都阴沉着脸,李小红轻轻地捂着头,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昏沉沉。 她刚才已经回过屋内,桌上空无一物,当时,她和刘大妈讨论卖参时,装着参的锦盒就在桌上,出门一趟,连盒子都不见了,这个家中没人会动她的东西。 “太狠了,我只想到,京城里会有那种欺行霸市,压低价格的商户,店大欺客,哪里都有,没想到还会有这样杀人夺宝的事情,这是堂堂天子脚下呀!”李小红喃喃自语。 “若不是邻居打开门,若不是我们发现的早,若不是火救的及时,现在我们一家人”刘大妈捂着胸口,哽咽着声音说不下去了。 得到消息匆匆赶回的杨大哥非常吃惊,因为住处狭窄,他这几日搬到马帮总堂去住了。杨大哥忍不住建议:“要不要给云家和吕家通个信。” 李小红摇摇头:“云十三娘自身难保,不过是个归家寡妇,你看对方这么嚣张,云家这种商户有能力替我们摆平吗?至于吕家,我不想麻烦他们。” 云亦丝一个新进门的媳妇,又是送养给别人家的,怎么好让人陷入这么大的麻烦中。 刘大牛起身将李小红搂入怀中,他抚着李小红凌乱的头发,说:“我们再去拜访王大哥吧,看他有没有办法摆平,还有亲家那里也要递个消息,若实在不行,只能说京城的水太深。我们惹不起,总躲得起。” 李小红虚弱的靠在丈夫怀里,她太累了,且让她歇歇。 “对了。”李小红突然想到什么,抬头与杨大哥说:“我们先换个安全的地方住吧,昨天那些人从外面拴住了门,是想把我们一网打尽的,被邻居们破坏了,不晓得今晚还会不会再来。” 第一个得到消息前来的,不是王德王大总管的人也不是庆阳侯府的人,甚至不是刘家自己去报信的人,那报信的人还没回来呢,而是通化门吕府那小子又来了。 他在刘家小院里溜溜达达,啧啧称奇,你说说这刘家是怎么回事?每次来都能看到一堆热闹,这次居然都把房子烧了,他在吕家生,吕家长,十几年了,可从没见过这么热闹的事儿。 一回头,看着黑着脸的刘大妈,那吕家小子吓了一跳,刘家管家婆婆的脸可真难看呀! “你来是有什么事儿?”刘大妈没和这小子客气,自己还没给吕家送消息呢,这小子就来了,显然并不是为了刘家失火一事来的。 “婆婆,我家少爷和你家三爷,今日会赶回京城,听说是来为刘家四少爷的婚事帮忙。”吕家小子赶忙汇报,刘家的管家婆婆心情不好,他也不敢油嘴滑舌。 刘家全家闻言大喜,刘家武力值最高的两位到京城了,安全问题不用担忧了。 如果这两位再护不周全刘家人,刘家确实应该躲回甘肃,做缩头乌龟算了。 刘大牛和吕家的小子匆匆而去,到城门口等候接人,刘家其他人,趁此机会,休息休息 风尘仆仆的杀神和刘三牛,到了京城,来不及寒暄,就听刘大牛讲了刘家的险事,杀神没有回家直接来刘家小院儿,战机稍纵即逝,许多事是有时效性的。 李小红睁着迷茫的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两位军人,她每个字都听懂了,可是没听太明白,什么叫埋伏战歼灭战?什么叫顺藤摸瓜? 刘家的其他人,也同她一样迷糊,只是听着杀神的安排,刘家人悄悄避人耳目,离开了刘家小院。 现在刘家小院从外看起来一切如常,那里面的人全部换成了杀神和刘三牛带回来的亲卫队。 安静的夜晚,鼾声此起彼伏,一切显得那样祥和平静。 黑暗中的刘三牛轻轻地捅捅杀神,说:“你这样过家门而不入,妹妹会不会有意见?” 杀神冷冷地说:“这是她的意思。”内心泪流满面,他容易吗,趁着和刘家有姻亲关系,借口刘文星的婚事,让李将军准了他个假,多难啊,拐了几道弯才有个假期,结果老婆儿子到现在还没看上一眼,就在这埋伏上了。 刘三牛哪知杀神的内心,击节赞叹:“三姐真是识大体,顾大局。” 杀神默默无语,吕家很重视云亦丝的这一胎,三个月刚过就请了老太医来把脉,说是个儿子,全家为了这事还庆贺了,只瞒着云亦丝一人,怕给她加重心理负担。 现在儿子都快五个月了,他才能回家一趟,到现在还没见到老婆,想想几个月分别前,云亦丝的含泪面容,想想自己天天梦想中的大肚子,真是牵肠挂肚啊! 刘三牛自顾自地抒发着感慨:“想起了几年前,和现在一模一样,大哥大嫂和大姐一起开茶馆,结果招惹了地痞流氓,我和马帮的兄弟们一起在茶馆里埋伏,把那些地痞流氓包了饺子,嘻嘻,”他爬了起来,有些兴奋地在地上转圈,“你说,今天是不是还能一样顺利?” 杀神冷冷地道:“你再这样呱噪下去,鸟都不会来一只。” 刘三牛摸摸鼻子,悻悻地上床躺着。 凌晨三四点正是人们睡得最熟的时候,两个黑影鬼鬼祟祟,翻墙进入刘家小院里。 昨天没得手,但把刘家人的底细摸了个清楚,没人有功夫底子,都是一群普通人,今天他们在外面守了一天,也没见有其他人进入,今晚就要把这刘家人全结果了,为避免昨天惊动邻居的错误再发生,他们要先下手结果了刘家人,再放一把火,看谁还能再救人。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图穷匕现 锋利的尖刀闪着寒光,在明亮的月光照射下,分外刺眼。 黑影轻轻撬开木制的门闩,对,就是这样,毫无声息,完美!黑影自己点点头,对自己表示赞赏。 屋里床上的人正在酣睡,呼吸深沉均匀,睡得很熟。 上面给的指令是斩草除根,黑影用力给自己壮了壮胆,挥刀砍了下去。 昨天就是没下狠心,想要放火烧人,结果人没被烧死,自己反倒落了一个办事不力的名声。 明亮的月光下,一把腰刀挡住了他的砍刀,他甚至能清楚的看见床上躺着人,继续发出沉稳的鼾声,滋了一口大板牙,对着他微笑,哎呀,我的妈呀,吓死歹徒了! 没等他醒过神来,同时几把腰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事儿太容易了,容易得让杀神有些懊恼,为了这么个三脚猫的东西,这么点小事儿,他居然没有回家去,实在是 把后续的事情交待给刘三牛,杀神回家了。黑夜的路很暗很长,可是挡不住一颗急切回家的火热的心。 吕家的角门有些骚动,深更半夜的被人叫门,开门的人总是有些不高兴,待看清了眼前的人,埋怨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惊喜:“二爷回来了!” 厢房里的云亦丝睡得不太踏实,她心中一直挂念着杀神和三哥那边,不知道事情办的如何?能不能顺利,想到杀人放火这些字眼儿,她就觉得心里有点发颤。 她忽然觉得床前有人,吃了一惊,抬头望去,跌进了一片温柔的海洋中! 杀神身上带着清新的皂角味,发丝带潮湿的水汽,轻轻的搂妻子躺下。 “事情怎么样了?”云亦丝语音含混的问着杀神,不知为什么,只要见到杀神,她就感觉特别有安全感,前半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会儿突然困意涌上来。 “都办好了,你快睡吧。”杀神睁着一双清明的眼睛,看妻子几乎瞬时睡过去的容颜,贪婪怎么也看不够。 清晨的阳光,照进了屋内,外面传来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带着清晨特有的寒凉空气,一切都那么让人喜悦。 杀神的胳膊已经被压麻了,可是他不敢动,生怕惊醒了妻子。 云亦丝于强撑着睡眼,努力地让自己清醒过来,用含混的声音说:“咱们还要早早去拜见长辈呢,祖母和母亲昨天就望眼欲穿地等着你。” 杀神用另外一只胳膊把妻子扶了起来,在没人注意的角落里,活动了一下自己已经发麻的那只手。 一家人相见,自然是说不尽的关心话,亲热激动不已。 吃完早饭杀神匆匆而去,他还要去看昨晚那两个人的口供问出来没? 巍峨大气的大明宫内,太宗皇帝缓慢地打着他的养生拳,今日朝上无事,他忙里偷闲打拳健身。 一旁的王德若有所思地盯着太宗皇帝看。 “今儿到底有什么事?你已经盯着我看好一会儿了。”太宗皇帝一边打拳,一边漫不经心地问着。 “皇上,我想今儿请个假,出宫一趟。” “你家里能有什么事儿?”太宗皇帝奇道,这王德孑然一身,没有亲朋,没有好友,还从未请过假呢! “回皇上话,就是奴才上次跟你提过的,奴才的结义兄弟,甘肃金城郡的那对儿小夫妻到京城来了。” “你不是接待过了吗?不是说他们家还要娶庆阳侯府那个小母老虎。”太宗皇帝还记得王德与他提过的这家人和事,当然不是因为有趣,是因为那每天饭后的一杯葡萄酒,那可是提神解乏的好东西,本想列为贡品的,可惜听说这是刘家特产,产量不固定,地方官府也不好组织安排。 “皇上明鉴,我这兄弟家里穷,凑不齐聘礼,想卖了一支祖传的老参置办聘礼,没想到竟然被人盯上了,又是放火又是杀人的,听说现在有些眉目了,我想回去看看。” 王德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在京城居然让兄弟发生这样的事,言语间自觉不自觉地把事带了出来,他是考虑到在京城有胆子这样做的人,不是皇亲也是高官,就算查出来背后的人,刘家真的能追究下去吗?只有依靠上层路线了。 “放火杀人,在朕的治下,还有人如此大胆,目无法纪,罔顾国法,实在是岂有此理,”太宗皇帝震怒,声音不由得提高了,“一会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有如此大的胆子。” “是,奴才这就去打听。”王德匆匆退下。 刘家小院的柴房里,那两个歹徒已经快不成人样了,这些大头兵们学的都是对付敌方探子奸细的手段,自然谈不上手下留情,哪里疼往哪里打,怎么吓人就怎么整。 杀神进门瞟了一眼,见怪不怪。 他只对结果感兴趣,“问出来吗?” “问出来了,长安大药房的掌柜用他们的家人威胁他们做的,事成之后还有一笔赏银,人参已经送到长安大药房掌柜手里。” 杀神淡淡一笑,道:“把人送到京兆府,让京兆尹去头疼下,正式报官,无论查到长安大药房背后是哪家的背景,无论如何要砍掉他们一只胳膊,让他们感到疼。” “是!”众人齐声回答,十分振奋,跟着杀神就是好,不怕事,不畏权,不惧流血牺牲。 一个当兵的,若不能保家,更何谈卫国,当兵的在外浴血奋战,舍生忘死,自己家人在后方受人欺凌,这种事情让在场的大头兵们都心里难过。 四通酒楼,是隶属于马帮下属的一座酒楼,衣食住行中除了衣之外,其他三样这座酒楼都能提供服务。 酒楼主要负责接待自己帮内兄弟在运送货物各种需要,在二楼的一间宽敞幽静的包厢内,这几日都没休息好,紧锁眉头的刘家人和王德c杀神正齐聚一堂,密议此事。 “原来是背后是渭国公,这就能解释得通了,渭国公与庆阳侯府多年政见不合,在朝堂上大打出手的时候经常可见,这两年随着年纪增长,渭国公已渐渐不太露锋芒了,没想到,一出手还是这样血腥。”王德撇着嘴,很是不以为然地说,身为国公,做事这么不地道,难怪庆阳侯明明比他官职低,却经常顶撞他。 人,立身不正,从何获取他人的尊重呢?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线索断了 “庆阳侯怎么说?”杨大哥问刘文星,这几日家里乱糟糟的,为不打扰刘文星的考试,家里人没告诉他发生的事,今天考试已经全部结束,才让他参与进来。 “侯爷还不知道此事,他只以为是简单的走水,这几日在忙着我的考试,考试结果出来后,还要选定任职职务,他天天忙着在吏部走动。”刘文星说得有些艰难,这个岳父对他还是不错的,可是家里的灾难也是这个岳父带来了,这让他更觉得愧对家人。 “你难受什么?”李小红看着刘文星微红的眼角说,“这事与你无关,通过这件事情,你应该更清楚地认识到,这个世界上,人没有力量,就会被其他人欺负,无论道理在不在你这边。” “像这次我们只是怀璧其罪,可是如果我们有权有势有背景,就算他是国公,他敢这样做吗?他这样做无非是觉得我们无根无底,就算死了,在这京城里无人替我们喊冤。” 刘文星低头用力的将眼中的泪拭去,道:“嫂嫂,你放心,我以后会更加谦虚谨慎,我一定会让刘家成为有根有底的人,成为有背景实力的人,起码不让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人,随便站到我们的头上。” “这就对了,男儿当自强,自怨自艾的做什么?”刘三牛用力地拍拍弟弟的肩膀。 昨天还是个孩子呢,今天社会就要教他成长,教他圆滑,逼着他往上爬。 而仕途又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即便站在原地,也会争斗,有倾轧,这个刘家唯一走入文官体系的孩子,真是让人担心啊,王德看着这个孩子心想。 永远一脸冰块像的杀神严肃地说:“我已经从兵部给京兆尹施了压力,让他尽快提审长安大药房的掌柜,无论能不能把渭国公拿下,这个掌柜的一定得灭掉。” 狗腿子总是最惹人恨,没他们在背后扇阴风点鬼火,哪来这些事。 “我再去趟庆阳侯府,把这事儿给侯爷分说清楚,敌在暗,我在明。我们不能再有任何损失了。”刘文星冷静了下来,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一直坐在旁边没有出声的王德,看着这一家人齐心合力抵抗外敌,用手拈着桌上的茶杯,很欣慰地柔声插话道,“这件事情咱家也可以出点力,出来时,太宗皇帝还问起这件事。” 李小红忍不住笑了起来,说:“看,我们刘家也不是没根没底的,连太宗皇帝都能过问我们家的事儿,这说明,太宗皇帝英明,好人终有好报。” “哎呀,弟媳妇,你这句话总结的好,我一定会给你带到皇帝面前的。” “托您的福了,希望这事尽快有个结束。” 渭国公府里的书房,书架上的书很多,烛光很明亮,只是房里的人脸色很阴暗。 “怎么会失手,你不是保证一定会成功吗?” 长安大药房的掌柜信誓旦旦地说:“当时那两人说一定能行,那两人可是京城有名的流氓霸王,据说手上都是带着人命官司的。” 如果不看渭国公做的事儿,单只看这人的面相,会觉得,此人乃一文弱书生,他的面色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白,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本身身体不好。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即刻收拾东西离开京城,短期内不要与我联系。”渭国公安排道:“如果官府找到你,你知道该怎么说。” “是,属下知道,属下明白,一定不会牵连到国公爷,绝对不会影响到国公爷的清名。” “国公爷放心,我忠心耿耿十几年。就算是死,他们也从我嘴里掏不出一句话来。” 渭国公没有心思再听掌柜的滔滔不绝的表白,挥了挥手,让掌柜的下去,他一脸阴沉的看着掌柜的背影。 旁边的阴影里有人悄声问:“主人,这个人?” 渭国公低下头去看桌上的书,轻描淡写地说:“杀了他。” “是。” 自此之后,这世上再没有人见过长安大药房的这个掌柜,第二天长安大药房就换了一个新掌柜。 “没想到他们下手这么快,京兆府一直没找到那个掌柜,据说是畏罪潜逃了。”刘三牛遗憾的道。 杀神冷冷地说:“应该说,没想到他们心那么狠,安排盯着掌柜的人回报,掌柜从进了渭国公府,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而混进渭国公府的人打听出来,渭国公府内并未出现任何陌生人。所以这根线断了。” 旁边一直当隐形人坐着的刘老实,突然站起来走了,没人在意他去哪,这个所谓的一家之主,在这里其实意义不大。 他是去刘文星的屋里,看着伏案苦写的刘文星,他说:“我想回甘肃了,回在咱老家的小乡村去。” 他长叹了一口气说:“老四啊,对不住你,我没法留下来操持你的婚礼了,你爹没本事,只能在小乡村里待着,在这大长安城里,我怎么呆着心惊肉跳呢?” 刘文星看着老父亲,到京城才不到一个月,老父亲的面颊明显瘦了,两眼无神呆滞,他明白,老父亲是一个中国传统的农民,农民离开了自己的家,自己的土地,就是无源之水,无土之木。老父亲的心一直象浮萍一样在飘着,大家都没注意到啊。 “阿爹,是我不孝,让您受苦了,我这就与兄嫂说,让您先回家乡去。”刘文星满情歉疚地说。 大哥大嫂这些天都在忙着自己聘礼的事,大嫂忙着弄着特产到京城来卖,所有出头露面的事情都是大哥和刘大妈去做。后面又遇到杀人放火的事,大家每个人都忙得团团转,没人注意到阿爹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到了极限。 刘文星很自责,全家人都是为了他在忙碌,可是他能做的事情实在不多,他看着父亲苍老的面容,在内心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一定要让家里人过上不用担惊受怕的日子,我一定要给老父亲一个舒适无忧无虑的晚年。” 第二天,刘家人送别了刘老实,让马帮的商队带刘老实安全回到古浪县的农庄。人老了离不开自己的根,只有在那里,刘老实才能放松下来。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岳父 正午阳光的照射下,大明宫上的琉璃瓦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整个宫殿更显得高大肃穆。 春困秋乏,太宗皇帝刚处理完政事,困顿不已,王德正给他按摩太阳穴,让他放松舒缓一下。 太宗皇帝闭着眼睛,一面放空自己,一面漫不经心的问:“你那个小兄弟的事情怎么了?” 王德用一种旁观者的冷静,一点没有添油加醋地客观回答:“刘家人说白天把人参拿到长安大药房去看过,晚上家里就失火,人参丢了,第二天就有人摸进来想杀人灭口,已经报了京兆尹,抓住了两个歹徒,可是,长安大药房的掌柜失踪了。” 王德没有深说,长安大药房后面的主人是谁?几十年君臣主仆相伴,他深知,太宗皇帝疑心很重,不会轻易相信一面之词,必然还会再去查核,人往往对自己查出来的东西才相信,对别人口中所说持怀疑态度。 这么些年,王德对君臣主仆间的尺度把握的很好,这也是为什么,他深得太宗皇帝信任的原因。 夜里的大明宫少了一些金碧辉煌,多了一份庄严肃穆,太宗皇帝在小书房忙碌着,一边批着手里的奏折,一边听着影卫的报告。 “长安大药房是渭国公的产业,负责办理此事的掌柜已被灭口。” “那刘家现在是求告无门吗?” “无凭无据,他们根本找不到罪犯。” “求告无门,啧,啧。”太宗皇帝冷笑了一声,这件小事被他轻轻放下。 影卫的职责让他继续报告:“据当时在场的陈太医与他人所述,刘家拿出的人参百年难遇,连宫里也没这么好品相的人参。” “啪,”太宗皇帝愤怒地把手中的奏折掷到桌上,“这渭国公心很大啊,朕都没有的东西,他就敢私藏。” 所以怀璧其罪,渭国公最大的过错不是杀人放火,而是有了皇帝也没有的宝物! 第二天的朝堂上,渭国公因殿前失仪,被罚俸一年。一年的俸禄金额不高,但彰显出的信号很多,渭国公这是失去了圣宠啊! 渭国公府里国公正在大发雷霆,“我最近小心谨慎,到底是哪里惹了皇上的不满?” 旁边的幕僚小心翼翼的说,“是不是长安大药房的事?” “这事怎么可能有人知道?” 幕僚心中苦笑,别人不需要知道,只要知道长安大药房是国公府的产业就足够了。这世上很多事不需要证据。 庆阳侯府是一座豪宅,文化和修饰底蕴且不说,只看面积,就是一个字“大”,这真是一所大宅子,在寸土寸金的京城,难得。 庆阳侯府内的凉亭也大,随便摆上桌酒席,现在只有庆阳侯和刘文星两人在对坐饮茶。 这些日子,刘文星频繁出入庆阳侯府,庆阳侯仔仔细细认真地观察了这个少年,低调谨慎会哄人,与女儿相处的好;有担当,家里出事,不逃避,积极努力想办法,尽到自己的责任,总之庆阳侯对这个女婿还是满意的。 今天庆阳侯的心情非常好,老对头渭国公在朝上公开吃瘪,真是大快人心啊,虽然对方失败的原因,庆阳侯这个大老粗至今莫名其妙,但是,秉承着对手吃亏就是我方得利的原则,庆阳侯在府里大摆筵席,请知交好友与新女婿相聚一堂,共同庆贺。 刘文星知道渭国公吃了大亏,真是惊喜,虽然这个敌人到现在为止还没见过面,可是他带来的威胁真是刘家最危险的一次,差点团灭。 他没着急回家,想必杀神已经把这个消息传回了家中,杀神虽然在休假,可是吕家在兵部的消息网还是很厉害的。 送走了一帮宾客,只剩下老丈人和女婿两人,虽然女儿已经打发人送了两次醒酒汤了,可是庆阳侯茫然地瞎乐呵着,不肯放女婿归家。 作为武将,庆阳侯口齿不如渭国公伶俐,脑筋也没人家转得快,人家一句话绕来绕去就把他绕进去了,他怒极只能挥着拳头上去揍人,揍人的后果就是被皇帝各打三十大板。二十多年的争斗中,庆阳侯输多赢少,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刘文星明白其中的因果关系,只觉得王大总管这人,平时不吭不哈,关键时刻真是管用。要没有他上达天听,哪能这么快见到效果。 见老丈人不知道前因后果,一个劲地傻乐,两家亲事已定,刘文星打内心尊重这个岳父,庆阳侯比刘老实更有担当,更有责任,也更有魄力,更符合刘文星心目中一个父亲的形象。 刘文星将王德与自家的多年深厚渊源,一一叙来。 “好,好,好。”庆阳侯没想到,原本以为在官场上没有任何关系的刘家,居然不声不响跟宫里挂上了关系,这真是,太好了! 庆阳侯以冲冲杀杀出名,做不来这样暗地里眉来眼去,表面上毫无关系的事儿,他对能这样做的女婿很是欢喜,做官嘛就要有城府,自己没有的东西,女婿能有,以后多了一大助力,可惜自己没儿子,若是有个这样的儿子,此生无憾。 面对这样对自己掏心置腹,不藏不掩的女婿,庆阳侯心中一激动,就大方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契纸递给刘文星说:“这个不是小女的陪嫁,是我赠送你的。” 刘文星打开一看,是一所三进的宅院的契纸,说:“这怎么能行?玲儿嫁给我,已经是委屈了,我怎么还能收您的礼呢?” 庆阳侯按住了刘文星递回来的手,说:“这个小宅子是我和她娘没发达的时候住过的,我就玲儿一个女儿,不给你,又能传给谁呢?只要你们过得好,一切都值得。” “岳父。”刘文星的眼眶有些湿润,这样的父母是他梦想中的父母,“您放心,玲儿嫁我后,你们没少一个女儿,只会多一个儿子。” 想着苦苦挣扎的兄嫂,刘文星收下了这个宅院,这能让兄嫂紧锁的眉头舒展些吧! 那个老参是找不回来了,家里的根基浅薄,这个加到聘礼里再送回庆阳侯府,是合适的吧?刘文星有些不确定地想。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大雁 刘家人百感交集地看着这个契纸,自己折腾来折腾去,连个影还没见着呢,反而差点搭进去几条人命,人家手一抬,就给了一座宅子,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刘大妈最是惊喜,说:“夫人,那我们这阵子赚得钱是不是可以省了?” 李小红从牙缝里恨恨地说:“不,换成白花花的银子,装到箱子里,到送聘礼时,晃花他们的眼。” 刘大牛过去推了一把李小红,这老婆年纪越大,气性越大,不过老婆是自己的好,还是要找个好大夫,再给老婆调理调理。 刘三牛揪住刘文星,一阵摇晃说:“好小子,你把你老丈人哄得可以啊,连房子都偷偷给了,中,明天和我们出去,我也有份礼送你。” 刘文星被晃得头晕,连忙抱着刘三牛靠着,连连求饶说:“三哥,别晃了,啥礼啊,聘礼不是已经够了吗?” 刘三牛半搂半抱着刘文星,胁迫地:“走不走啊,走不走?” “走,走,你说去哪就去哪!” 第二天,一群年青人跑得不见踪影,李小红忍不住发了几句牢骚:“一天就知道疯玩,都是大人了,也不知道干点正事。” 天都黑了,刘文星才一个人一瘸一拐地回来了,吓了李小红一跳,“这是怎么了,还玩得受伤了。” “没,就是骑马骑得狠了点,跑得远了点。” “别跟你三哥那个皮猴疯,你能疯得过他嘛。”李小红一边骂着一边把刘文星扶进了家,赶紧找了大夫看伤。 同一时间,庆阳侯府热闹了,准女婿送来了一对活的大雁,大雁在古代的婚礼中有象征意义。出自于“雍雍鸣雁,旭日始旦。士如归妻,迨冰未泮。”大雁是鸟类中“情挚”的典型:母雁失去公雁,或公雁失去母雁,再不会去另寻新偶。是忠贞的象征。现在许多人家是用家鹅代替,很少有人真的去捉活雁。 魏雪林的闺房突然喧哗了起来,小丫头快快地跑来嚷嚷:“小姐,小姐,姑爷送来了一对活的大雁,你快去看看。” 正在宴客的魏雪林激动地站了起来,猛地意识到还有外人,咳了一声,又缓缓坐了下去,说:“送大雁啊,那不是正常的嘛!” 对面的坐的是她仅有的闺蜜,于阁老家的小女儿于悠然,以庶女之身被记在嫡母名下。 原本大家以为性格相近的人会成为闺蜜,但事实上于阁老家的小女儿是一柔弱的性子,看上去无敌惹人怜爱。 于悠然在桌子底下的手绞着手绢儿,把手勒得红彤彤的,含笑对着魏雪林说:“玲儿姐,姐夫对你可真好,竟然能亲自为你捉来大雁。” 魏雪林略带羞涩地说:“哪里,哪里,他一个文人,手无缚鸡之力,肯定是托朋友帮忙的。” 于悠然有点羡慕的说:“玲儿姐和姐夫感情真好,可我就不成了了,嫡母不喜欢我,不会给我选一个好婚姻,我到现在连自己的嫁妆都不知道在哪?”说着说着,流下了凄凉的泪水。 魏雪林最见不得别人受欺负,大包大揽的说:“妹妹,你放心,就算我嫁了出去,我也会让母亲继续帮助你的,你有什么困难都来找我母亲,母亲一定会帮助你的。” 旁边的庆阳侯府大丫鬟,又是使眼色,又是咳嗽,于悠然眼光锐利地看了一眼大丫鬟,有些厌烦的问魏雪林:“你家的丫鬟是不是生病了?怎么我们说话的时候她不停的在咳嗽?” 被大丫鬟打了个岔,魏雪林犹豫了一下,没敢说出要把嫁妆让出去一部分给这个最好的姐妹,她虽然豪爽,可不傻,这些嫁妆还没交到她手里,她也不知道有多少,要是送给别人,她娘会打断她的腿。 暮色临近,走出庆阳侯府角门的于悠然,默默地把一根金钗塞进了自己袖子里,来了一趟,只得了这么点儿东西,真是不值得。 魏雪林的闺房里,大丫鬟不开心地说:“小姐,于小姐每次来你都送她东西,看看你的梳妆台,都空了一半了。” “她可怜哦,你没看她身上连一件首饰都没有,她嫡母刻薄,吃穿用度都刁难她。”按耐了一下午的魏雪林终于忍不住了,说:“快走,快走,我们去看看大雁。” 第二天上朝,庆阳侯又在老友面前炫耀了一把,那瘦弱的书生女婿竟然捉了两只大雁来纳吉,真的是太长面子了。 旁边的渭国公默默地看着嚣张的庆阳侯,在心里不屑一顾,这样没内涵啥都写在脸上的人,是怎么被圣上眷顾的?话说,这阵子自己被圣上厌弃,难道真的是因为这老东西女婿的原因。 渭国公悄悄在心里记上一笔,此老东西不能招惹,圣眷正浓,需得避其锋芒。 李小红与官媒陈婆婆正在商量加快这场婚事的步骤和程序,来京城太久了,她想家了。 “纳彩c问名c纳吉都已经完成了,聘礼也都准备好了,请您再多跑几趟请期时,将婚礼的日子尽量定得早些。” 陈婆婆自然配合,这桩婚事简单,双方都想到一起去了,一边急着嫁,一边急着娶,一谈即合啊。 李小红送陈婆婆出门,絮絮叨叨的与陈婆婆安排着婚礼的每一个细节,陈婆婆尽量的提着建议,能把这场婚事办得体面热闹,也是媒婆的光彩。 聘礼怎么送?嫁妆怎么送?路线怎么安排,绕城几周,哪条路线最张扬,最繁华,这都是有讲究的,甚至连抬聘礼和嫁妆的人选都要好好挑选,越说越细致,越说越觉得事多。两个人站在门口说了半天,还没分别,一点也没自己挡住了门的自觉。 直到刘大妈再一次来催,两人才含笑而别,李小红奇怪的向外望了望,问刘大妈:“你觉不觉得,刚才有人在看我们?” 刘大妈茫然地向外望了望,满街都是趁着天黑前赶回家的行人。 刘家现在已经搬到庆阳侯送给刘文星的宅子里,原来租的那个院子在赔了房东一大笔修理费后退租了,刘文星要在这个宅子里娶妻。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喜事中的惊吓 在李小红的大力推动下,在庆阳候夫人急切的嫁女心情中,双方快速确定了婚期,选的是最近的一个吉祥日子。 官媒陈婆婆担心,这么仓促,会有细节问题处理不好。 李小红大包大揽的说一定能做好,她把婚宴整个酒席宴会全部包了出去,用的是四通酒楼的原班人马,从厨师到所有的桌椅器具,甚至连端盘子的仆人,全部由四通酒楼负责。 迎亲的队伍,吹唢呐的,抬花轿的,这些人都由马帮准备。 聘礼已经送了出去,而李小红缩地成寸的买进卖出却没有停止,每天都能赚出一笔不菲的收入,所以李小红才有这么大的底气,把这些人和事全部包了出去。 听说刘文星婚礼结束后,刘家人会尽快回到甘肃,刘大妈很是不舍,赚钱的机会难得,可是李小红回去了,她一人在这也是做不成生意,这种生意原本挣的就是个路费钱,好可惜啊! 四月初八是预订好的婚期,刘文星大喜的日子。 天还黑黑的,刘家的小院里所有的人都起来了,前一天已经准备好张灯结彩,整个家里都焕然一新。 近两个月的辛苦努力,在今天总算花开蒂落。 刘家门口齐刷刷的一排高头大马,刘文星c杀神c刘三牛和亲兵们坐在上面。 一个个英俊潇洒,意气风发,李小红站在门口看看,满意极了,这些儿郎们出去谁家不羡慕,谁家不心动? 杀神脸色有些不好看,低声向刘三牛发牢骚,“为什么婚期订得这么紧?”请一次假很难,好容易有个借口回来,没想到刘家把婚期定的这么近,才回来了不到一个月就要回去,想着妻子肚子里快六个月的孩子,他是没办法亲眼看着孩子出生了,真是遗憾! 那马帮里挑选出来的迎亲队伍也全部到位,个个都是精挑细选,不胖不瘦,个子一般高,被挑选上的人都兴高采烈,没被选上的心中都在流泪,刘家的钱好挣吗?帮忙迎个亲还要符合几百种条件。 随着迎亲的队伍开始向女方家出发,旁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看看这么整齐的迎亲队伍,服装一模一样,全是新做的,一水儿青衣短打,连带花的位置都一模一样,多少年没见过这排场呢?跟大阅兵似的。 “娘!”哎哟,李小红看着眼前这个黑乎乎,脏兮兮的小子,不知道这是谁,大宝小宝可没这么高,她也没其他的儿子啊,旁边一个白发苍苍的女乞丐过来,拉着她:“大宝娘啊,我们可算找着你了!” 李小红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刘白氏嘛?她怎么来了?幸好迎亲的队伍刚走,没让刘白氏打乱迎亲节奏。那这个黑小子是谁?李小红迅速判断出来,这熟悉清脆的声音属于小妞的。 换了衣服,洗漱一新后的刘白氏和小妞,恢复了精气神,这一路可遭罪了。 还是小妞有眼色,看见母亲脸色不对,赶紧跪下请罪,“母亲和爹爹走后几天,我在屋后小山坡里赏春顺便看书,奶奶找到我说,她要自己一个人上京城,我是担心奶奶一人找不到路,便提出和她一起来。” 看着母亲脸色丝毫没有缓解,小妞继续进行深刻检讨:“我临走的时候,不仅带走了所有自己身边的银钱,还从庄头那里借了一些,我错了。” 小妞偷偷看了一眼母亲,继续从灵魂深处发掘自己的错误:“当然我自己也想要到京城来看一看,所以婆婆一说我就同意了,这是我的错,以后我一定戒骄戒躁,向您说的五好少年学习。” 李小红的脸仍旧很黑,她在自省,为什么小妞和刘白氏到了京城,而甘肃那边的人居然没当一回事,没人想起给她通报一声,她日日去空间里,李妈妈也没有跟她说,真是措手不及啊! 她想要打造的刘氏家族,防范如此轻忽,连丢了两个人都不知道,这种防范怎么可以? 看到李小红的脸色毫无缓和,刘白氏抛出杀手锏:“亲家母也是同意的。” 李小红大惊,李妈妈居然会同意这两个人单独上路,开什么玩笑,李妈妈脑子犯抽了吗?这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没人给她传消息,因为家里最大的b一ss同意了,下面人自然不当一回事。 “亲家母说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看这话说多好,跟老四的夫子说的一样,我们天天困在家里,哪里有路上知道的东西多,你都不知道,我们经过了多少事,”刘白氏一拍大腿,象路边茶馆里的说书人姿势一样,就差一个惊堂木,“我们遇到过匪徒,碰到过黑店,要不是我们聪明,换了打扮,藏了银钱,你们早就看不到我了。” 自以为闯荡过江湖的刘白氏得意洋洋地炫耀着,四面看着,“我家举人呢,让他来见见她娘。” 刘白氏呼呼呵呵的说着笑着,毫不介意儿媳妇的脸色别扭。 看着这样自说自话的刘白氏,李小红翻了个白眼,小妞轻轻拽了拽奶奶的衣袖说:“家里挂红呢,小叔在成亲。” 这是眼没瞎的人都看得见的,好吧,连才十岁的小妞都能看懂。 刘白氏甩开小妞的手,吼:“我知道,我儿子成亲我当然要在场,要不然我在路上赶什么呀?” 看着刘大妈领来的七仔,李小红瞬间就理解李妈妈。 七仔背着大包小包,一脸风尘,不理刘白氏在旁边的嚷嚷,言语简洁地说:“家里老太太的意思,刘老夫人想去京城,没人拦得住,就去吧,小姐也闹着要来,就都去吧,一同见识下外面世界的险恶,明白在家里风平浪静的可贵,让我照顾她们俩一道来。” “可是没想到,路上刘老夫人和小姐多次想把我撇下,自己偷跑。”七仔一脸苦笑,明明说好的,找个客栈洗漱一新,再出现在家人面前,没想到进了城门,这祖孙两人又把他给甩开了,他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只好先打听马帮,在马帮的帮助下找了过来。 “既然家里安排好了,为什么要丢下七仔自己跑?” 静默,小妞低头等了一会,看刘白氏不肯说话,只好低声说:“奶奶说,七仔管头管脚太烦了,没他,我们自由。” “那为什么又和他一路进京了?” “跑了一次,我们吃东西的时候,遇见黑店,要不是七仔找来了,我和奶奶就回不来了。”小妞毕竟还是个小女孩,想想一路上刘白氏的不靠谱,心里的委屈害怕难过,就算母亲黑着脸,也忍不住扑进母亲怀里哭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诉说:“刚进城,奶奶拉着我就跑,把七仔扔下了,奶奶说,我们这样脏着破落着,你才会心疼我们,不会追究我们。” 李小红觉得这世上就一个坑连着一个坑,刘白氏这个坑还没填平,小妞这个坑又来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最傻爹 李小红骂起女儿:“你是不是没脑子,人家怎么说你就怎么做,路上吃过亏了,还听别人的,你傻呀。” 小妞含泪抬头看着母亲,分辩道:“奶奶是家里的长辈啊!” “读书读傻了,”李小红用一根手指戳着小妞的额角。 李妈妈是为了让这两个人长进些,想让她们两个吃些苦头,事实证明,有的人已经定型了,不是受些教训就能悔改的。 刘大妈同情地看着李小红,这样的婆婆与女儿啊,真是头疼,一个自私一个不聪明,唉! 这么繁忙的时候,刘大牛忙得脚不沾地,李小红让刘大妈去请刘大牛来,无论刘大牛在忙什么,一定要先过来,亲娘还是让亲儿子对付吧,不搞定这个娘,这婚礼能继续下去吗? 前来恭贺的宾客一波接着一波,刘大牛里外跑着,忙个不停,刘大妈前去与他低声汇报,刘大牛脸色大变,急忙一路小跑回偏屋了。 “娘,你怎么来了,我们都打算老四成完亲就回甘肃呢,”刘大牛的言下之意是,我们都要走了你才来,正好跟我一块回吧! 刘白氏细细地摸着屋里的家具,没接刘大牛这岔,自顾自的说,“这是红木的吧,在咱们那可看不着这么好的木头,这雕的是什么呀?真精致。” “我来了就没打算走,我儿子要当官了,娶的侯爷的女儿,以后我就是侯爷的亲家了,当然要当当官家老太太了。” 看刘白氏一脸沉醉,刘大牛觉得额头上的筋一跳一跳地,看着小妞在旁边东看西看,说:“小妞去帮忙迎客吧,家里来了许多小娘子,你正好去和她们熟悉下。” 这正是小妞最爱做的事,出头露面嘛,可以显摆自己的礼仪规矩了,小妞快快地跑去了。 刘大牛不仅是为了支走女儿,真的家里来了许多小娘子,光云家就来了好几个,这是个好机会啊,刘文星成亲,他的同年同学都要来,里面不乏青年俊才。 刘大牛看着母亲,脑筋迅速地转着,他知道妻子对母亲向来一筹莫展,最多能做到不搭理,视而不见。 “阿娘,京城里规矩多,你要想做官家老夫人,也得先学好规矩,老四去接新娘去了,这里可不兴闹洞房,有成套的规矩呢,我让刘大妈找个嬷嬷先来教你,一会别出错了,被人笑话就不好了,丢了你官家老夫人的脸面。” “好,好,还有官家老夫人的衣服也给我准备上,一会拜堂,我是要坐上面的。” 正在学规矩的刘白氏听嬷嬷跟她分讲京城的规矩,这规矩就是:全程一言不发,坐在那里,待新人跪拜完后,只说一个好字。 刘白氏很茫然的问:“那我不说点其他的,显示场面的话吗?”嬷嬷回答:“不用,京城的规矩,就是要端着,端着就是不说话,端着才能出来气派。” 刘大牛一脸官司地去准备刘白氏的衣服了,出门看见妻子站在廊下,过去拉着妻子的手说:“这事交给我吧,你先去迎客吧,这几天我们就回甘肃。” 他理解妻子的心,这阵子太惊太险太累,而且家里的孩子和老人都在老家,妻子想家了,他也想家了。 这里人和甘肃那边的人不同,这里的人都是当面笑着,背后说不定给你一刀,可是甘肃那边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我可以把心掏给你,不喜欢当面吵架,打架也是经常的事,可是家里人就是习惯了直来直往,有啥当面说开,和大京城的氛围真是格格不入。 迎亲的队伍在绕城而行,杀神对于队伍的排列c每个方阵的走势深有心得。每一段的迎亲队伍,他都派了个亲兵做队长进行指导管理,好家伙,这一行队伍走出去,齐刷刷地,连步伐都是一样的,就是过年时,宫里的仪仗队走出来也不过如此。 迎亲队伍里不仅准备了武的,而且准备了文的,为了预防新娘家里封门出对,队伍里还有刘文星交好的同学,余文凯余举人也在其中,一帮文人们挖空心思,提前准备了许多的对子,来应付女方家中的刁难。 庆阳侯府一如既往地豪迈,人家家里嫁女都堵门,要再三刁难才放人,庆阳侯府倒是好,正门大开,吓住了迎亲队伍,没见过这么恨嫁的啊! 一时之间,队伍中的文官武将们都愣住了,这是整哪出啊,庆阳侯出来了,拱拱手,道:“咱开封汉子不整那些虚的,你想娶我想嫁,开心高兴的事儿,别哭来哭去的,哭什么嫁呀,今天大家都要高兴,都要笑起来,孩儿们发钱!” 大门里跑出两溜家丁,手里提的一摞一摞的铜钱,冲着旁边看热闹的人们撒过去,旁边的人哄笑起来,有人大喊,“侯爷威武!” 连杀神这样长年冰块脸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这庆阳侯虽然粗俗,但是真性情,容易让人喜欢啊! 文人们来都来了,不露一手,怎么甘心,马上有人做对来夸庆阳侯:“心洁自爱天山雪,羞与群贼论功过。只闻豪杰弃官走,不见东海大潮落。忍看壮士负离恨,莫问青天悬日月。巨人眼里乾坤小,英雄心中天地阔。” 庆阳侯不也怕别人议论他,问刘文星:“你同学在说什么?” “他在夸岳父,您胸襟宽广。”刘文星恭敬地回答。 “好好,有眼光,你叫什么,回头来我家作客。” 旁边的人一看这样就巴结上了庆阳侯,连连上前,“侯爷,我这里还有一诗。”“侯爷,我这里还有” 庆阳侯索然无味,失去了风骨的文人,没意思。 辞别了父母,新嫁娘蒙着红盖头,由叔伯家的兄长背着送上了花轿。 魏家精心准备的嫁妆已经于前一天送到刘家,刘文星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十里红妆。刘家小院离庆阳侯府不远,为了能秀一秀女家的嫁妆,送嫁妆的队伍特地绕城而行,即使如此,这头已经进了刘家的门,那头嫁妆还没完全出门。 这场婚礼被称为让庆阳侯倾家荡产的婚礼,庆阳侯自己还津津乐道,上朝时向同僚显摆自己,把所有的家产都陪嫁给女儿了,被同僚们誉为“最傻爹”。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拜堂 花轿一到刘家小院门口,没等刘文星跳下马去去踢轿门,就有小厮冲上前去,附耳低语:“您的母亲大人到了。” 刘文星大惊失色,赶紧与刘三牛和杀神说了一声,哎哟,这家里人也太不得力了,怎么没把老娘看好呢,她来了,可不得搅和吗? 刘三牛看杀神傻愣愣的,显然不太明白自己这个老娘的威力,只能把刘白氏的光辉伟业,给他简单说了下,特别交待,“千万不要暴露,吕家娶的是刘家三姐,你是她三女婿,若是暴露了,又是一堆的麻烦事儿。” 刘三牛其实担心刘白氏从不把女孩当人看,这一点与京城风俗大不相同,京城人都爱娇养女孩子。 杀神听了,一言不发,刘家的事情,要云亦丝来决定,他这做丈夫的,绝对尊重妻子对娘家人的任何态度。 刘文星顾不得想母亲来了会怎样,按着旁边司仪的提点,认认真真按着流程走,踢了轿门儿,领着新娘子一步一步的进入花厅。 他担心新娘子蒙着盖头看不见路,走的很慢,把手中的红绸,捏得紧紧的,为妻子指引方向。 魏雪林似乎感知了他的紧张,轻轻的晃了晃手中的红绸,想要安慰这位紧张的新郎。 花厅里人群熙熙,高朋满座,正中间原本摆的两张椅子,让李小红和刘大牛两人坐的,长兄长嫂代行父母之责,原本设计的跪拜礼是向李小红和刘大牛跪拜,刘文星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感谢兄嫂多年的养育和照顾。 现在刘白氏一人高高坐在上面,华服锦衣,一看就是新买来的衣服,头上全是金簪玉扣,这一套头面原是云十三娘送李小红的,李小红一直没舍得戴,打算在婚礼上用,刘文星见过。 刘文星对刘白氏不告而来,本来没多大反感,只觉得麻烦,看到这样的母亲,忽然觉得对不起大嫂,那都是大嫂心爱之物。 刘文星眼前闪现一幕幕情景,到了京城之后,聘礼不够的困顿愁苦,失火时的狼狈,被人追杀时的恐惧,还有京城上下各个方面关系的打理,所有的责任全是大嫂在承担,可是母亲一来,坐享其成,理所应当的坐在那里,不用说一句话就夺走了大嫂的位置和最珍贵的首饰。 他想他是爱母亲的,母亲为了他做了很多错事,那都是为了他,可是这样的母亲和这样的大嫂放在一起对比,他的心向大嫂倾斜了。 “一拜高堂”随着司仪的高唱,两位新人向前面端坐的刘白氏跪拜了下去,刘白氏按照嬷嬷的指引,一直端着架子,一言不发,在新人起身后小声说了一声“好。” 刘文星突然大声道:“等一下。”他把刘大牛和李小红拉到前面来,对着满堂宾客大声说:“诸位亲朋好友,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这是我的大哥大嫂,是我最想感谢的人。” “这么多年来,兄嫂赡养父母,养育弟妹,他们不仅照顾全家人的生活,而且教育我们懂道理,明是非,做清明正直的人,今天,在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里,我想和要与我共度一生的妻子共同跪拜兄嫂,感谢他们这么多年的付出和努力。” 他的手松开了红绸,握紧了魏雪林的手,这样两颗心贴得更近些,用力地跪了下去。 “还有我,还有我。”刘三牛冲上来,跪在两人之后,“我也感谢兄嫂为我置业,帮我参军,助我娶妻。” 激动的李小红眼泪一下出来了,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么多年的付出,刚开始时的不情愿,到后来的自愿,多少困难,多少逆境,原来是有人知道的,是有人体会的,是有人与自己心意相通的。 刘大牛看妻子哽咽得无法说话,向前半步扶起新人和刘三牛,朗声道:“身为长兄长嫂,自然就我们的责任,只要你们做好自己的本份,做一个无愧于民的人,做一个对社会有益的人,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回报。” 这么多年,李小红天天教训大宝小宝和小妞的话,刘大牛都听得耳朵出茧子了,信手拈来啊。 满堂宾客赞叹不已,议论纷纷,刘家虽然出身贫苦,可是全家上下满身正气,做兄嫂的有责任,有担当,做弟妹的知感恩明事理,这样的人家才能兴旺发达,看来庆阳侯找了个好亲家啊。 刘白氏冷哼了一声,站了起来,刘三牛一看不好,这母亲要是一张嘴,这场婚礼可就成了笑话。急急向着母亲冲去,还没到母亲身前,就见杀神伸手扶着母亲,母亲竟然软了下去,杀神冷冷地道:“老夫人太激动了,晕了。” 救星啊,李小红看着杀神,越看越喜欢,这样的杀伐果断c干脆利索,让刘家避免成为京城的一大笑话,实在是个人才。 刘大妈赶紧把刘白氏接了过去,送到内院休息,把刘白氏放到床上后,刘大妈才感觉自己一身都湿透了,太紧张了! 刘白氏就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啊,真怕在婚礼上爆炸。 没了刘白氏在花厅,后面的程序正常顺利进行,知道内情的人都松了口气。 有那好事想体现关心的人趁着敬酒问:“老夫人怎样了?” 刘家人热情温暖地回答:“多谢您的关心了,老夫人是太欢喜了,大夫看过没事了,多喝一杯啊,尽兴尽兴。” 新妇魏雪林坐在婚床上,有些紧张的绞着手绢,低低的声音问旁边的丫鬟:“快去看看,姑爷是不是喝多了?花厅里肯定好多武将,他一个文人跟一群武夫拼酒,哪里有个好。” 丫鬟含笑应声而去,旁边的陪嫁妈妈不愿意说:“小姐,你这才刚嫁进来,就这么贤惠,以后还不被别人捏在手心上,以前的强势哪里去了?” 魏雪林羞红了脸,温柔地道:“他是个文人嘛,这么文弱的人,怎么能对他挥鞭子呢?再说了,他也没惹我生气啊,对我可好呢!” 陪嫁妈妈怅然地笑道:“这小子命可真好!” 可不嘛,找了个这么温柔的小娘子,最重要的这可是京城最有钱的小娘子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拐姑爷 花厅里的人酒兴正浓,庆阳侯府武将出身,结交的多年好友都是武将居多,个性爽直,与杀神刘三牛和一帮子亲兵,真是干柴烈火,喝得正是酣畅。 刘文星本来不擅长饮酒,早就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他趴在刘三牛的桌上一动不动,脸儿红红的刘三牛还在忙着与人划酒拳,推杯过盏。 杀神早就趴桌上不动了,喝了多少没人知道。 这时候亲兵的作用发挥出来了,甘肃是个穷地方,当兵的只有打了胜仗才能有口酒喝,当时听说是帮刘三牛的兄弟成亲,多少人争着上啊。 现在的这些人可是通过了比武才赢得了上京的名额,比武就是成亲可能用的能力。 一是本领高;万一与人争斗,必须武艺高强,不能丢了甘肃兵的人;二是力气大;万一抢亲,抢不过女方,那还能好好成亲嘛;三是酒量好;成亲时要替男方喝酒,不管是过三碗,还是九碗三行子,都必须拿下。 待宾客稍散,刘三牛还记得弟弟要入洞房,跌跌撞撞地扶着刘文星向后院走去,杀神看着大局已定,宴席将散,睁开了眼睛,目光清明,哪有一点点喝醉的样子,站起身来,还是清风俊朗的如玉公子,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回家去陪娘子了。 后院门口站着一个丫鬟,很有眼色的过来搀扶刘文星,刘三牛就势把弟弟交给了丫鬟,这有老婆就是好,还有人等门。 刘三牛扭头走了几步,想一想,忘了叮嘱,应该给弟弟喝点醒酒汤,这小身板子和这么多壮汉喝酒,以后还是得好好练练,他老丈人不也是个武夫吗?以后跟老丈人喝酒,难道次次钻桌子底下去? 刘三牛迷迷瞪瞪地走进后院,看着丫鬟扶着刘文星向西厢走去,他用力的闭了闭眼,再睁开,自己眼没花,的确是向西厢走去,可是新房不是在正屋吗?嫂嫂特地把正屋腾出来做新房的。 为这个刘文星和李小红还争了半天,按理正屋是长辈所居,长辈不在,就应由刘大牛夫妻居住,可是李小红说自己过几天就走了,何必让刘文星夫妻搬来搬去。 拗不过大嫂,新房就定在正屋了。 醉得迷迷糊糊的刘三牛,凭着最本能的直觉反应,上前一个手刀砍晕了小丫鬟,扶着弟弟含含糊糊的说:“哥哥还是送你回新房啊。” 推开新房的门,果然除了新娘子,还有一屋子的妈妈丫鬟,人可真多啊,晃花了刘三牛的眼,他大笑一声:“弟妹,我把弟弟送过来了,你们好好洞房。” 把刘文星往正屋里床上一丢,刘三牛就晃出来了,想想转过头去大喊一声:“别忘了给他喝醒酒汤,他没喝多少,酒量不好,以后多练练他的酒量。”唱着不知道什么调的歌走了。 魏雪林被刘三牛“洞房”二字,羞得红了脸,可是不能不管丈夫,让丫鬟帮忙把刘文星身上的大衣服除了下来,用湿帕子抹了抹脸,喂他喝点醒酒汤。 刘文星恍恍惚惚地醒了过来,看着眼前的魏雪林,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是小登科,怎能辜负如此的良宵美景呢? 尤其这是洞房之夜,必须要给妻子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才是,否则以后几十年里,但凡不高兴,她就会翻出来说,看看,我们结婚第一天你是怎么怎么滴。 这都是刘白氏以前的做法,刘文星从小看到大,意识到对女人一定要注意细节,注意情趣。 “红绸锦绣,一路春到秋;携手同游,挚是天长久;沧海桑田,情亦坚,天地改,爱不变。” 刘文星拉着魏雪林的手开始作诗,做诗啊,魏雪林这一辈子都没有听到过她爹对她娘说过一句像诗一般的句子,尤其刘文星的诗句,简单易懂,她每句都听明白了,听清楚了,听得她心软发慌,脸红心跳。 旁边的妈妈富有经验,赶紧让丫鬟们通通退去,将门儿关上,留两人在屋内互诉衷肠。 且不说刘文星与魏雪林两位小夫妻的恩恩爱爱,你侬我侬,柔情蜜意,干柴烈火。 却说刘三牛出了院子,被冷风一吹,忽然清醒了些,这小丫鬟是怎么回事? 他扭头就去找李小红,李小红一听就炸了,这还了得,在刘家的院子里,丫鬟就敢拐带主人。 杀神虽然回去了,可是亲兵都留下了,赶紧过去找了几个神志清醒的。 亲兵们一听就乐了,被刘三牛一个手刀都能砍晕的小丫鬟,真可乐,要知道刘三牛的武艺在他们里面只能算平平。 几人进到内院,悄悄的趴在西厢房门前,听了半响,里头没有什么动静,弄点迷魂烟,吹了进去,以防万一,让刘三牛先进去看了一眼,里面被迷晕了一个小娘子。 刘大妈一看,就心知肚明,这属于内宅斗争,不属于敌我矛盾,让厨房单独给几位亲兵在厨下开了一桌酒席,几个亲兵嘻嘻哈哈的说要对酒到天明,厨师也开心地加入进去,好吧,难得喜事,让大家好好庆贺吧。 李小红和刘大妈一合计,把两个晕了的人放一块正好,悄悄把刘白氏放进了西厢里,就看明天早上两人一起醒来,能有什么好事发生? 小丫鬟先关到柴房里,这种背主的东西,就算是侯府陪嫁来的,也不能容忍。 新婚夜让姑爷去睡别的女人,这是多大的耻辱啊,如果真的发生了,魏雪林死了的心都能有。刘家在京城就是名扬天下了,这骂名不得跟着刘文星一辈子。 那刘文星还有什么好仕途,庆阳侯府非和刘家成仇人不行,想到这里,李小红就咬牙切齿地,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呀,非要在新婚之夜抢人家的丈夫,李小红不认识西厢里的小娘子,这里面追根溯源应该在庆阳侯府。 夜很深了,刘家人都没有睡,刘大牛忙着给妻子揉太阳穴,李小红今天一天都在头疼,却不肯睡去,还在思索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该怎样处理? 刘大牛劝慰她:“不要再想了,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大夫不是早就劝告过你吗?你就是操心太多,所以身体一直不好。” 刘文星在作诗挑逗小妻子,手轻轻抚到魏雪林的青丝上,低吟:“香雾云鬟湿。”手轻轻抚到魏雪林的手臂上,低吟:“清辉玉臂寒。”魏雪林只觉得浑身酥软,云里雾里,不知身在何方。 刘三牛跑到厨下和亲兵一起喝酒侃大山。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天亮 无论人们愿意不愿意,天明总是准时来到,太阳总是准时升起。 “啊!”的一声凄厉的尖叫,撕裂了刘家小院宁静的空气。 连浑身酸痛,眼睛怎么都睁不开的新婚夫妻刘文星和魏雪林都被惊醒了,浓浓的起床气在两人中升起,明明两人才刚睡着好不好。 这主屋与西厢的距离确实太近了,声音好象就在耳边,想装听不见也不行。 像是约好的一样,内院里忽然涌进了许多人,不仅有院子里本来应该有的妈妈和丫鬟,一家之主刘大牛李小红迅速出现,甚至连刘三牛和一帮亲兵,以及昨日醉酒没走的几位宾客都跑进来了。 西厢冲出来一位衣衫不整的小娘子,匍匐地上无言的哭泣,看上去可怜极了。魏雪林的贴身大丫鬟一见惊呼“于小姐。” 于悠然很茫然,这事没照她的剧本走,本来她收买了魏雪林身旁的大丫鬟。趁着婚礼混乱,进到内院,在无人的西厢等候魏雪林的新婚丈夫。 她的打算就是魏雪林性子直,心地软,好欺负,她想到刘家来当妾,与魏雪林做姐妹。 家中嫡母不会为她寻找门当户对的好亲事,她也没有什么嫁妆,这一辈子可能会生活得困苦潦倒。 到刘家来当妾,魏雪林有一辈子吃不完用不完的嫁妆,她和她的子女都有保障了,而且魏雪林被家人保护的太好太单纯,没有任何心机,她能把丈夫的心紧紧抓住,她的子女会顺利成长。 若是能把魏雪林气死,那是最好了,她可以用着魏雪林的嫁妆,独占魏雪林的丈夫,虐待魏雪林的孩子。 与魏雪林做闺蜜多年,她心里一直不服气,凭长相凭性格凭心机,她比魏雪林强得多,可是为什么魏雪林就会有这么好的婚姻这么多的嫁妆,凭什么魏雪林生来什么都有,凭什么魏雪林的人生一帆风顺,而这样优秀的自己却要在嫡母的磋磨下,嫁给一个贫困书生,一辈子见人低声下气,连多生个孩子都不敢。 至于刘家宣扬的永不纳妾,她不屑一顾,就算她什么都没有,也是一个阁老的女儿,一旦发生男女之事,庆阳侯府和刘家不得不低头让她进门。 至于男人的心,凭着她的温柔和魏雪林的粗鲁,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是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可是昨晚她竟然昏睡了过去,睁开眼天亮了,旁边居然躺了一个人,吓死她了,毕竟还是闺阁中女儿,就算胆子再大心计再多,碰到这种情况,难免心慌意乱。 睡眼惺忪的刘文星和魏雪林在丫鬟的帮助下穿戴整齐,姗姗来迟。 “悠然,你怎么在这里?”还在梦境中迷糊的魏雪林看到于悠然,很是吃惊,昨天放嫁的时候,不是和她已经告别了吗?她怎么又会出现在刘家呢? 于悠然看着刘文星和魏雪林同时从正屋出来,脸色变得煞白煞白,刘文星在正屋,那她屋里的人是谁?与她同床共枕了一夜的人是谁?如同一声晴空霹雳劈在于悠然身上。 看着失魂落魄的于悠然,李小红在心中慨叹,自己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若是心再狠一些,直接放一个大头兵在她床上,那这娇美的小娘子就不得不嫁给一个大头兵过一辈子了,终究是心慈手软呢。 “吵什么吵,嚎丧吗?”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刘白氏摇摇摆摆地揉着惺忪的眼睛从屋内出来。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明白这里面必有蹊跷,新婚第二天清晨,新娘子的闺中密友莫名出现在新房附近,这属于人家的隐私呀,几位宾客中有眼色的赶紧告辞,没眼色的也跟风走了。 刘三牛和一群亲兵喝了一晚上的酒,正是困倦不堪,见没了外人,立刻招朋唤友去睡觉了。 李小红只淡淡说了一句,“这个女人爬错了床,本想爬新郎的床,结果跑到你的床上。” 农村人最是见不得这样的人,刘白氏一听就破口大骂:“哪里来的小贱人,敢爬我儿子的床,还要不要脸,就是这个小娘子吧,长得不错呀,卖到妓院还能值二两银子,爬什么爬,到时候有的你爬。” 各种污言秽语迎面而来,刘白氏滔滔不绝连绵不断地骂着,于悠然被这样满口脏话的老太太惊呆了,看这穿戴也是一个富贵人家,怎么这样的做派? 于悠然满脸通红想解释,半天连一句话都没有插进去,这是误会啊,她可一点都没想和这老婆子有交集。 长长的一段时间,刘白氏愣没给她机会说话。 魏雪林看着昨天还端庄慈祥的婆婆,今天变成了一个骂大街的泼妇,吓得愣在那儿,不知该如何反应,刘家不是都贤良淑德似大嫂一般,怎么婆婆会这样,那以后怎么相处? 刘白氏一边骂着一边揪着于悠然的头发,劈头盖脸给她几巴掌,嘴里还不停地骂着:“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我让你尝尝管教的滋味,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家教。” 于悠然虽然在家中不是嫡女,但一贯会讨人欢心,借亲娘去世的机会,趁着于阁老心软的那一瞬间,让嫡母把自己记在名下,有了嫡女的名份。嫡母一直不待见她,可也没当面说过一句难听话,哪里见过这阵势,只觉得这是自己人生最悲惨最灰暗的一天。 李小红一见这里基本上没她啥事儿了,低声吩咐刘大妈去请亲家母来,这位小姐既然是魏雪林的闺中密友,必然是抱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来。 这种事情刘家不好出面,最好庆阳侯府来替魏雪林出这个头。 刘大妈怕人说不清楚,亲自去了庆阳侯府,侯夫人一听就急了:“我早就说,这于家小姐是个诡计多端的,偏偏玲儿不听我的,这下可吃亏了吧,幸好你们发现得早,没让她得手。” “若是真让她事成了,玲儿这辈子可怎么活。” 侯夫人一面让人去通知侯爷下朝快点回家,有要事面禀;一面收拾东西换了一辆不起眼的小轿出门。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说法 看到这样通身气派,满是绫罗绸缎,头上不是金就是玉的侯夫人,亲亲热热的来拿自己的手,刘白氏立马想到嬷嬷教导的,要端着才有气派,拿出自己认为最端庄的笑容,最得体的姿态,与侯夫人慈祥地说:“哪里哪里,我们刘家家风清正,处理这样的事,就是小菜一碟儿,还有那” 李小红怕她再说下去露馅,赶紧过来搀扶着侯夫人往后院走去,一边走一边介绍现在的情况,于悠然和那个背主的大丫鬟都已经关押在柴房,等候处理,其他人有没有勾结,刘家还没来得及审问。这意思就是把这事交给侯府处置了,刘家不过问。 刘家已经清场了,柴房附近没人,钥匙交给侯夫人,李小红挥挥手,走了。 侯夫人长吸一口气,看看了身边的仆妇,冷冷地说:“今天的事你们都没看到没听到,明白吗,外面有一丝流言,你们就别想在侯府里呆了。”众人都低头肃穆,侯夫人的火爆脾气大家都领教过了。 于悠然很安静,问什么都一言不发,只是哭,委屈地哭,她知道有些事越描越黑,而且在侯夫人这个爱女成狂的人面前,说什么都是错的。 大丫鬟反而很不服气,口口声声喊着:“夫人,小姐什么都有了,可于小姐多可怜啊,你给她个机会,让她进刘家做妾吧,她不会和小姐争,不会和小姐抢,她们原来就是好姐妹,做一辈子好姐妹不好吗?” 看看容颜松动的女儿,侯夫人大怒,这个女儿就是心思简单,容易上当受骗。 魏雪林看着愤怒的母亲,愧然一笑:“娘,我不傻,别的女人看你女婿一眼,我都难受,只是悠然确实没出路,有些可怜。” 看看还说自己不傻,侯夫人气得没法,手一挥,粗使的杂役婆子上去堵了大丫鬟的嘴。 于悠然看这些婆子这么粗鲁,更加畏惧,毕竟还是小娘子,没有经历过如此灰暗的事情,看到平时笑眯眯对她的侯夫人和仆妇换了张脸,心里还是恐惧。 她更是不敢说一句话,别说她被侯夫人打一顿,就是她的嫡母来了,被打一顿也求告无门,根本告不赢啊。 带回了两人的侯夫人心中大恨,“于阁老,咱们没完。” 庆阳侯府内,侯爷和侯夫人阴沉着脸,端坐在正厅,于悠然和那背主的大丫鬟跪在堂下。 那丫鬟还在分辨:“于小姐真的很可怜,平时连吃穿都被克扣,她只是想和小姐做一辈子姐妹,她没有坏心。” 脾气火爆的庆阳侯哪吃过这样的暗亏,才听了两句,就已经明白其中的来龙去脉,心中的怒火压抑不住,一拍桌子,大吼:“来人,抄家伙,跟我走。” 侯夫人赶紧按着丈夫,慌慌地说:“这事不宜扩大,咱先商量商量,不能让这事影响到玲儿的名声。” “那你说怎么办?” “气要出,说法不是这个说法。” 昨天刚看完庆阳侯府嫁女的京城人们,今天又看一场好热闹,庆阳侯夫妻带头,带着一队家丁婆子,手上拿的什么都有,菜刀c棍棒,捅火的钩子,树上的枝条,这一看就是要去打群架呀。 京兆府已经收到线报,后面一帮衙役急慌慌跟在后面冲了过来。 庆阳侯夫妻来到于阁老家,于阁老家看门的一看这阵势,吓得赶紧把大门紧闭。 庆阳侯黑着脸,大吼道:“于老儿,出来与我分说清楚,别以为你这大门能挡着我,给我砸!” 于阁老还没回家,于阁老的大儿子赶忙出来迎接,强撑着笑道:“魏叔父,有什么事家里说,咱俩家这么多年情谊,不要让外人看笑话。” 庆阳侯看这小子竟然语气中带着训斥,大为反感,于阁老爱训人这儿子也爱训人,真是一丘之貉。 正好庆阳侯夫妻想要进去好好说话,进门之后,庆阳侯吩咐:“给我打。” 于阁老的家里鸡飞狗跳,混乱不堪,除了于家几位主人之外,其他的人都被硬赶了出去。 庭院中只剩下于阁老的老妻和几个孩子,于阁老夫人都快晕过去了,抄家也不过如此了,谁给庆阳侯这么大的胆,这是要造反么? 庆阳侯夫人笑道:“这就没外人了,咱来说道说道你女儿的事,你家这个女儿。”她伸手一指被绑着的于悠然,继续道:“毫无廉耻,竟然趁着与我女儿交好,新婚之夜,买通了我家的丫鬟,偷偷藏在新房隔壁,意图爬到我家姑爷床上去,人赃俱获。” “你家的家教可真是好呀,这话传出去,想必你们家余阁老不要想在朝廷上立足了,男子也不要想出仕了,女子也不要想出嫁了,就是看在两家的情谊上,我们才来走这一遭。” 这一回于阁老夫人可是真真正正地晕了过去,于家最冷静的大公子也没法冷静了,急冲到于悠然面前,道:“你真的这样做了么?”对个庶女,他不需要尊重。 经过了大半天的折腾,面色苍白委顿的于悠然勉强地道:“这是个误会。” “带丫鬟上来。”庆阳侯夫人没和于家人纠缠,这事问丫鬟就知道。 于家满门都是读书人,心眼比家里的铜钱还多,一见人家都证人都有,自然信了庆阳侯。 “庆阳侯请放心,这样的女儿,我于家会给你一个满意的处置。”匆匆赶进门的于阁老毫不犹豫的大声道。 于悠然打了个冷战,连忙摆出自己最柔弱的样子,哀声道:“父亲,我真的是冤枉的,这不是真的,求你手下开恩。” 于大公子面上露出不忍之色,父亲这样说,这个妹妹没什么前途了,只是一个妹妹的前途与整个家族的前途相比,他选择了沉默。 京兆尹已经赶了过来,满脸探听的神色,道:“两位大人,何事要大动干戈呢?” 庆阳侯不想说谎,将手一指:“你问他。” 于阁老看看场中的情景,女儿和丫鬟都被绑着跪在地上,旁边一群家丁,勉强咬着牙说:“我这女儿犯了错,伤了庆阳侯家女儿,所以正要处罚。” 庆阳侯点点头,大大咧咧的说:“对对,就是这样,我们两家还是好兄弟好哥们。”过去搂着于阁老瘦弱的肩膀,用力拍了两把,于阁老差点没拍倒。 第二天,于家就传出了女儿重病的消息。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大妞 大明宫内,太宗皇帝与王德两人正在常规的饭后一盅酒,太宗皇帝坐在凉榻上,王德在一旁立着。 “这酒越品越有味,回味绵长啊,最大的好处是喝了不头晕,反而神清气爽。” “据说这一批的酒是用多年生葡萄和苹果酿制,连糖都用的波斯棉白糖,还放了三七,补气益中。” “真是用心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有一个小黄门跑了进来,递了个便折,太宗皇帝一看就笑了,说:“这个庆阳侯又出妖蛾子了,居然光天化日的跑去找于阁老的麻烦了。” “这个庆阳侯啊,缺心眼啊,这么多年要不是有朕护着,唉,太糙了,一点策略都没有。” 王德在一旁看着天空,心里暗暗翻白眼,这才是最高境界啊,闯了啥祸都有人兜着,渭国公这么多年想不明白,自己为啥连个大老粗都斗不倒,根就在这里啊! 老话说的傻人有傻福,就是这个道理吧,世人都不愿对这样的人多苛求。 “刘家这次处理得不错。”这是太宗皇帝在点评折子上的内容。 王德打起精神来,庆阳侯闯祸与刘家有关啊。 看王德的眼睛都变大了些,太宗皇帝有些好笑,把那折子丢给他:“去看吧,没啥事。” 庆阳侯府里,李小红前来拜访庆阳侯夫人,她已经知道了于悠然的处置结果,可是她对这些并不关心,与她关系不大。 魏雪林必须学会自己处理自己的生活和周围人的关系,如果学不会,处理不好也是她父母和丈夫的责任,李小红急切的想回家了。 走之前,李小红要安排好小夫妻的生活,这次她是来要人的。 她对侯夫人说道:“亲家夫人应该知道,刘家在京城没有人手,所以我们几天后就要回金城郡去,这边还请您多照顾小夫妻两人,最好能将院子里需要用的人悉数陪嫁过去,这样,老四媳妇就不会手忙脚乱了。” 侯夫人反应了一下才想明白,老四媳妇原来就是自己的女儿,这才新婚第二天就成人家媳妇了,心里一酸。 旁边的管家婆子喜上眉头,新房的人手如果全部从老宅这边选用,她手上的权力就大多了,这些年等着进侯府的佣人多了去了,谁家都有七大姑八大姨,自家的侄子那家的闺女等活做呢! 管家婆子见侯夫人没说话,仿佛在愣神,急切地上前一步,说:“夫人,亲家夫人在等您回话呢,小姐那边缺人手。” 家里人最了解侯爷夫妻两人,把话音的重点放在小姐两个字上。侯爷和夫人爱女成狂,只要小姐需要,一切都能满足。 侯夫人回了回神,对李小红说:“孩子一下就长大了,心里有点感慨,您放心吧,我理解你想回去看孩子的心情,这里就交给我了。” 侯夫人这里正空虚寂寞冷呢,给了个机会,让她有机会照顾女儿,她心里不知多高兴, 李小红获得了满意的答复,开心的走了,终于可以回去了! 以后刘家在京城的宅院里,从上到下全都是魏家的人,魏雪林应该可以保护好自己了吧,李小红为她能做的仅此而已。 回到刘家的宅院里,有一张回到刘家的宅院里,有一张拜帖正在等着李小红,这张拜帖写得很别致,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正规楷书,却让李小红不得不按约定时间约见此人。 那两个字就是“大妞”,诸位看官应该记得当时李小红买下小妞,同时也买下了另外一个女孩大妞,在官府消除奴籍,转做养女的时候,是把两人的奴籍全部消掉,转成了平民户口。 大妞在名义上来说也是李小红的女儿,多年前留下一封书信离家出走再未出现,没想到她会在京城出现。 林家园子是一所别致的园林,沐休日向外界开放,李小红漫步其中,莺飞草长,花木旺盛,正是一派好风光,可惜李小红没有心思看这些。 李小红是单独一个人来的,曾经大妞在刘家生活的时候,与刘家人格格不入,一家人吃饭的时候从来不上桌,一家人聊天的时候从来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现在突然出现,李小红不知是福是祸。 有仆人前来接引,道:“夫人请随我走,您的客人正在等你。” 在园中偏僻的角落里,一个僻静的包厢,门掩映在郁郁的草木丛中,若没有专人引领,真是找不到门在哪里。 在这么隐蔽的地方见面,李小红心中不由惴惴不安,分分钟给人叛党接头的感觉。 房中有一人,面带微笑c眼带急切地看着李小红,李小红愣住了,此人丰神俊朗,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最主要的是他是一个男子。 她的大妞呢? “母亲!”那男子亲切的喊道,李小红傻了,她想起了《木兰词》“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自己与大妞生活了三四年,居然没发现大妞是个男孩子。 那人大礼跪拜了下去,冲着李小红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头,道:“这么多年来一直想感谢母亲的养育之恩,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将我买下,给我家的温暖,让我知道正常的家庭是怎样的?” 李小红终于木木地说:“那这样说你确实是大妞了。” “是,我家前面有七个姐姐,生了我之后怕养不活,把我当女儿养,我在家的小名叫八娘子,当时年纪小,被抄家的时候,没有人想起来要搜检我。” “等要发卖搜检的时候,我娘自尽了。当着我面撞在大牢门口的石柱上,引起的纷乱让当时的搜检停止了,所以我才混在被发卖的女童中押解了出去。” “当时年纪小还可以隐藏,所以我在刘家的时候不敢跟你们多说话,也不敢和弟妹们一起玩儿,生怕被人看出我是一个男孩子,随着年龄的增长,实在掩盖不住了,只能离开刘家,到京城来投奔远方叔叔。现在在学堂里上学。” 短短的几句话,道不尽的心酸c恐惧c艰难。 李小红看到这个少年的容颜,心说:就冲你这比女孩子还漂亮的五官,难怪被人当做女孩养没人发现。 “有两次在大街上见到母亲,想认,又怕给您带来麻烦。”大妞给李小红分着茶,做了一个请喝的手势。 李小红恍然大悟,难怪有几次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原来是真的。 李小红迟疑的说:“过两天刘家都要回到金城郡去,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帮你做的?” 大妞微笑道:“我这次相认,只是想要感谢母亲的养育之恩,没有其他的意思,我现在过得很好,有新的身份,新的生活,您可以放心了。” 突然有了这样大的一个儿子,李小红感觉有点难以接受,尴尬的笑了,说,“我还有点不太适应,你突然长得这么大。” 大妞也尴尬地笑着:“是啊,我这两年长高了足有三尺,以前只到您腰那里,现在都比您还高了。” “孩子催人老啊!”李小红慨叹。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告辞 与大妞见过面的李小红,心情像园子里的花儿一样,五彩缤纷的盛开着,觉得天空更蓝了,树更绿了,花儿更香了,连吹过的微风都带着醉人的暖意。 穿过大街,走过小巷,李小红的步伐轻飘飘的,许久没有这样轻快过了,想到将要甩开京城所有的包袱和麻烦,回到那安静详和的金城郡的小农庄,还能天天和大宝小宝李妈妈厮守在一起,一家人和和睦睦,想起来就觉得心儿都飞起来了。 面带微笑的李小红推开家门往里走,迎面飞过来一只杯子,吓得她赶紧躲闪,这是怎么了? 只见刘白氏站在院子中间大喊大叫,魏雪林气得脸色煞白,一手拎着鞭子,一手拿着杯子碗砸过来。只可惜魏雪林并不敢真的把东西砸到婆婆身上,只是乱摔发泄。 刘白氏一边躲一边不停地喊:“你嫁进我们老刘家,就得伺候我,哪怕你是皇帝的女儿,也要讲究入乡随俗,孝敬老人,你还敢对我大小声,我跟前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魏雪林气得不轻,吼道:“你就算是我婆婆也要讲道理。” 原来刘白氏得寸进尺的毛病又犯了,早晨起来要吃京城口味的乳酪,厨娘做了不行,非要新媳妇下厨去给她做,感觉自己能骑在侯府女儿的头上作威作福,很是威风。 魏雪林偏偏一点厨下功夫都没有,做了半天差点烧掉厨房。 刘白氏是在旁边冷嘲热讽,要给新媳妇来个下马威,魏雪林哪里肯依,一着急鞭子就抽出来了。 李小红看着这一对婆媳,婆婆不慈祥,媳妇不柔顺。针尖对麦芒,哪里能相处下去。 直接对魏雪林说:“新婚三天回门,你明天就要回门勒,住个对月去吧,我们明天就直接回金城郡了,对月住完你们就自己回来,家就交给你们了,你和老四也长大成人,可以独当一面了,有事找你爹娘,若是生活有困难,到时给我们写信吧。” 这就是当面告辞了,刘白氏闻言大怒,道:“我才不回去呢,老四马上要当官,我为什么要跟你们回穷山村里去受苦,我要跟着老四夫妻去享福。” 李小红快言快语地接着说:“好呀,那你就跟着他去享福吧。”转身对着魏雪林说:“以后老娘的生老病死我们就不管了,你全权负责。” 魏雪林闻言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以,这种婆婆她哪里伺候得起。 刘白氏高高兴兴的想要回答,却看见小儿媳妇手里的鞭子说:“你得先教会她三从四德才行。” 李小红揉揉头疼的太阳穴说:“三从四德,我自己都没有学会,怎么能教得会啊?以后弟媳妇不愿意给你水喝,你就渴着,不想给你饭吃,你就饿着。既然说了交给他们,那我就全都不管了。” 刘白氏瞪大了眼睛看着李小红,这么多年李小红还没有这样硬气跟她说过话,怎么突然风向就变了? 李小红厌烦地看着她说:“省省吧。除了二牛和二牛媳妇能和你住在一起,其他的人谁能和你住在一起,你要是不怕挨打,尽管跟着老四。我是巴不得。” 刘白氏看看两个儿媳妇,决定去找儿子求救。 她找到刘大牛的时候,刘大牛说:“大宝娘说的有道理,你若是跟着老四夫妻过,有什么我们也不好出面,我看老四媳妇脾气不好,你还是多顺着她点,别到以后受苦受罪。” 她找到刘文星的时候,刘文星说:“我媳妇还是个孩子呢,你别和她一般见识,您多包涵,她若是真的伤了你,我回去打大耳刮子打她。” 刘白氏心都碎了,真等到小儿媳妇把自己弄伤了,才给个耳光,那在刘文星的心目中到底是娘重要还是媳妇重要,难道不应该是若是媳妇伤了娘,起码也得把媳妇休弃回家才对。 刘白氏看见刘大牛和李小红一脸摆脱包袱的轻松样,好像把自己推给老四夫妻是件多么开心的事情。越想越不服气,最后她坚定的表示要跟刘大牛c李小红回金城郡,回到她的那个小农庄里头去。 既然决定要走了,李小红赶着去拜访王德c云十三娘和云亦丝。 王德那里,李小红和刘大牛一起去的,刘大牛看着王德院里种的瓜果蔬菜,一时手痒,把所有的地锄了草,浇了水,还搭了架子,每个角落收拾得细细致致。 王德感叹道:“你们夫妻俩真是奇葩,明明都有钱了,还是喜欢一直保持不断的勤奋向上努力奋斗,所有的事都自己动手做。” 李小红笑道:“这才是人活着的劲头呀,其实我们也有不足的地方,像京城这样喜欢勾心斗角,所有的事情都在暗地里进行的地方,我们就觉得很不适应,还是回到那朴实憨厚的农民身边更加舒服。” 王德笑了,说:“人各有志,你们觉得哪里好就住在那里吧,农村有农村的悠闲,城市有城市的繁华,各有各的好。” 云十三娘那里,李小红是自己一个人去的,特备了一份厚礼,按正式礼节上门拜见了云家老祖宗。 云家老祖宗的身体还是如此的康健,李小红送上自家珍藏的人参,云家老祖宗非常开心,这人参有些年头了,起码也是80年朝上,须发皆有,品相完好,是难得的珍品,看来这刘家人确实是实诚的人啊。 李小红与云十三娘郑重告别,这一别,下次不知还有多少年才能见面,所谓生离死别,无非如此。 云亦丝那里,李小红与刘大牛和刘三牛一起去的,对这个妹妹,刘大牛心情复杂,非要把家里最好的人参送给妹妹。 他担心妹妹生产时会有危险,再三强调生的时候,含片参片在嘴里会有劲些,李小红和云亦丝也是说不完的话,叮嘱不完,孩子经扯了一堆又一堆。 毕竟云亦丝是个孕妇,又是第一胎,大家难免担心多一些,而且杀神要和刘家人一起返回甘肃,云亦丝要一人面对生产大关,怎不让人心疼。 知道婆婆要走的消息,魏雪林简直要摆香案感谢诸天神佛。可是把自己从水深火热中解救了出来,急急忙忙的打开自己收嫁妆的仓库,为大嫂备了一份厚礼,恭恭敬敬的把刘家人全部送出门,才准备自己三天回门的礼。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回程 最后李小红在京城里做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把李妈妈接出来,去拜访御医。 这件事情她是背着刘家其他人做的,没有人知道,李妈妈来过京城,逛过繁华的长安,见识了千年后闻名于世的朱雀大道,欣赏了唐朝著名的佛寺道塔。还品尝了最有名的小馄饨c瓷凉粉c辣豆腐干等等小吃。 在李小红赠送给御医一枚三十年生的人参后,御医觉得这刘家人不仅人脉广,在宫里认识贵人,领导直接安排他来看病,而且出手也如此大方,不知是何方神圣。 御医仔细地给李妈妈号了脉,李妈妈的身体其实就是老病,人老了,精气神儿就没了,开了几个温补的方子,让患者根据季节变换自行服药。 李妈妈关心地说:“我这女儿身体也不好,麻烦你也给她看一看。” 李小红正有此意,积极配合的伸出了手,御医号了脉后,说李小红是五脉失调,阴阳失衡。用现代话来说就是内分泌失调。 御医给开了个方子,热心地询问刘家居住地。介绍了一位居住在甘肃道金城郡的退休的老御医,让她们定时到老御医那里进行调理,甚至还热情的把介绍信送上。 李妈妈感叹,这根人参送得真的太值得了,不仅看了病,而且还得到了一个长久的家族医生。 为了李妈妈的健康考虑,李小红匆匆把李妈妈送回了空间里,让空间的灵气滋润着李妈妈的身体,看李妈妈疲惫的睡了过去,李小红才放心的回到京城。 通化门吕家,杀神和刘三牛与众亲兵正在与吕家人告别,每次告别都是一种折磨,每一次都可能是生离,也可能是死别,也是期盼等待的开始。 这次为了照顾孕妇不能大喜大悲,大家都克制着。刘三牛在旁边傻愣着说:“妹妹你放心,说不定过几个月我们还能抽机会回来看你和外甥。” 云亦丝勉强地笑了笑:“借你吉言。” 少夫人的贴身大丫鬟,又被旁边的婆子拧了一把,痛得她眼睛都红了,婆婆,我真的不伤心,下次我带点辣椒面好吗?你的手可真重。 刘家人收拾好行李,正打算出发,刘大妈却来请李小红,原来刘白氏不愿意离京,要求多待一段时间,她还没有好好的逛一逛京城的景色,还没有好好的品尝京城的特色小吃,就这样回去了,实在太不甘心了。 李小红淡淡的说了句:“那随你便吧,反正我们今天就回去了,你要在这住就先住着,只不过这宅子本来就没有人住。” “老四媳妇陪嫁过来的人都要跟她回去住对月,你在这里要自力更生,艰苦创业了,我把七仔留给你,到时他护送你一起回来。” 刘白氏对这个突然啥都不在乎的儿媳妇,头疼不已,以前这儿媳妇还注意孝道,现在怎么啥都不在乎了。这样的人最麻烦了,不好对付呀。 只能说李小红经历了京城这么多事,成长了,对有些事更看得开了,人生匆匆百年,若是不能过得舒心自在,天天压抑着自己,那岂不是白过了一生。 刘白氏想了又想,来的时候也是七仔跟着,她吃尽了苦头,七仔毕竟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吃穿住行的照顾一点都不用心,风餐露宿对于七仔来说是一种乐趣,对刘白氏来说是苦不堪言。 琢磨来琢磨去,刘白氏说:“不如你把刘大妈留给我,我觉得刘大妈照顾人还是比较行。” 刘大妈在旁边听着不愿意了,说:“老夫人,说话慎重,我虽然是夫人的仆人,可是我的职责只在于照顾夫人,老夫人可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 “这话怎么说的?你是我儿媳妇的仆人,那可不就是我的仆人。” “差距大了去了。照顾夫人我是心甘情愿,照顾你,我可是没那本事。我怕哪天我们俩一起被人贩子给卖了。你还在替人数钱呢。” “呸,我有那么傻吗?” “反正不聪明。” 刘白氏对刘大妈也不敢造次,对于刘大妈以前的威风还是心有余悸。 杀神和刘三牛的亲兵队伍已经到了门口。刘白氏还哼哼唧唧的,不愿意出发。一家人都围着她劝,刘三牛都快给她跪下了,刘白氏只是不愿意出发。 杀神看了,一言不发,走到跟前伸手在刘白氏背上拍了一下,刘白氏软软地晕了过去。 准备好一车狠话,没有来得及说出来的李小红,钦佩的看了杀神一眼,这可真是一招制敌。 车队终于顺利的出发了,从此之后一路上刘白氏见到杀神就躲,总觉得这个看上去特别英俊的小伙子,手里有魔术,碰到她,她就晕。 回去的旅途与来时的旅途截然不同,来时行色匆匆,为了赶着给刘文星定亲,行程赶得特别紧,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路过了哪些地方。 回去的时候杀神和刘三牛的加入不仅热闹了许多,安全的许多,而且也闲适了许多。 随着旅程的推进,大家见识到了各地的风景物观,各种当地特色小吃,各种不同的风俗,李小红在心里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让大宝小宝出来多走一走,不要关在那里做井底之蛙。 刘三牛一路走着越来越兴奋,有一天对着天空大喊:“甘肃道,老婆,我回来了。” 杀神大怒,道:“甘肃道是你老婆吗?” “我老婆在甘肃道哇。” 越走越不开心的杀神,对上越走越开心的刘三牛心中大恨,说:“我觉得你可以做全操了。” 刘三牛大惊失色道:“我的水平不够,还要过几年才能全操。” “不,不,我觉得你现在就可以,水平够高了。” 刘三牛只恨现在坐在马上,不能立刻跳下马,去报杀神的大腿,哀求道:“我还想要儿子呢,你让我去做全操,我哪里有时间回家。” 全操就是整个军营里的总教头,一天24小时要驻扎在军营,对整个军营里的士兵进行轮流全方位的训练。 其他人在旁边看着哈哈笑,一点都没有同情刘三牛的意思,连刘家人自己都袖手旁观,每天看着他被杀神蹂躏。 即便被蹂躏的很痛苦,刘三牛仍旧露出兴奋的样子,因为每一天都离他媳妇更近了,那温暖的小家,红红的灶火在向他召唤。 久别胜新婚,去了京城一个多月,刘三牛发现自己的生活里媳妇还是很重要很重要的。 看着杀神面寒如冰,刘三牛后知后觉的把自己的兴奋激动掩藏了起来。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回家 回到金城郡的农庄里,李小红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对,就是这种感觉,回家的感觉,舒缓放松,不像在外面,人总是紧绷绷的,她在自家的大炕上滚来滚去,各种伸展着身体,刘大牛过来帮她按摩,夫妻俩不由得对视一笑,还是自己家里好啊,李小红自嘲:“我们两个就是两个土老帽,到了京城也享不了福,还是觉得自己的穷家小狗窝最舒服!” 刘大妈终有机会进到空间里了,李小红已经把她和李妈妈隔绝了好长时间,很久没让她进空间里来。 刘大妈见到她心目中的圣殿发展成目前的状况,激动得热泪盈眶,多么有发展前途的圣殿啊。 她拜访李妈妈的时候,绘声绘色的跟李妈妈讲她们在京城遇到的各种风险,杀人夺宝,放火烧屋。 刘家地位不如别人,财富不如别人,到处受到欺负。 李小红过来时,正好听到刘大妈的慨叹,面色一沉,强装笑容,对李妈妈说:“对呀,在那个时候,看到刘三姐出落的如此懂事聪明大气,我就想着,我一定要生个女儿,所以现在我的主要目的就是想怀个孩子,生个漂亮聪明的女儿,像三姐那样。” 李小红过去拉着李妈妈的手,诚恳地说:“妈,你不要为我操心,就算再有十倍百倍的助力,我也不可能成为那种夸夸其谈的领袖人物,你知道我的性格向来都是只图自己安逸,不是什么高瞻伟略,宏伟目标的人,只要自己家里人平平安安,我就觉得很幸福了。” 刘大妈还待说什么,李小红挥手把她扔出空间,像这种人就应该一辈子不带她进来,实在是扰乱了自己的计划。 从李小红一人离家上大学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了报喜不报忧,不让家里人为自己耗费心神,因为说得再多,家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徒增烦恼而已。 看着紧张的女儿,李妈妈慈祥地笑道:“我哪有那么脆弱,她说她的不搭理就完了。只有一件事,大宝小宝在这儿,已经陪了我两个月了,还是要让他们回去上学,孩子的前途更重要。” 这段时间李妈妈身体精神状态比前一阶段好很多,李小红心情也舒缓了,她认为妈妈说的是对的。 两个孩子不能在空间这样安逸的环境下生活,不知人间疾苦,就没有奋发向上的精神。 回头就把这两小不点丢学堂去,让他们经受科考制度的历练与折磨。 现在麻烦的是刘大妈,这几年来的陪伴,让李小红很依赖刘大妈,可是刘大妈始终觉得李妈妈是负担,刘大妈一辈子没有结婚孑然一身,支撑她的就是对主人的衷心和维护,她不能理解儿女对父母的感情有多么重要,对她而言具有更大的权势,具有更高的地位,这才是人的正常追求。 李小红理解她的心理,可是李小红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如果放到现代,就算奋斗到退休,也很难享受现在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至于婆媳关系,丈夫的心完全在她这边,不相信婆婆的任何话语了。孝道,那是什么?夫妻十几年,两人互相非常了解。 刘大牛知道李小红不会做太出格的事情,所以无论李小红怎么对他的父母,他都是认可的。 每天来自丈夫无微不至的关怀,看着孩子们健康茁壮成长,享受着清新的空气,吃着富有灵气的食物,这难道不是神仙般的日子吗? 而且李小红就喜欢这种悠闲自得其乐的生活,并不喜欢出人头地,威风得不可一世。 刘大妈追求的呼风唤雨,叱咤风云,实在不是李小红喜欢的生活模式。 李小红觉得应该跟刘大妈好好谈一谈,如果两个人无法配合到一起,人生观价值观都不一样,那还不如趁早分道扬镳。 最怕刘大妈为她做主,这种人最喜欢做一些自以为对你好的事情,其实是在害你。 一脸我是为你在付出,你怎么能不领情?可惜,李小红心智成熟,不为所动,这样的人是在毁掉自己喜欢的生活,不能容忍。 刘大妈在李小红把她扔出空间的一瞬间,就知道李小红发怒了,可她仔细考虑了,如果没有李妈妈这个饕鬄天天吸食圣殿的灵气,圣殿能发展到什么境界,没人能预想,这是多么令人疯狂的前景啊! 李小红这个主人太心慈手软了,需要她这样头脑清醒的助手来帮助主人做决定,以后时间会证明她是对的。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误会很多。 李小红黑着脸坐在案后,冷冷地看着刘大妈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刘大妈诚恳的劝告:“人世间生老病死,乃是轮回大道,您想要阻止李妈妈的衰老,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甚至影响到子孙后代,值得吗?” 李小红沉思了半响,这是第二次,刘大妈明显的阳奉阴违,试图让李妈妈主动从空间出来。 刘大妈的能力出众。但是这种凡事喜欢替别人做主的作风,实在要不得。 李小红在心中犹豫半响,决定做最后的努力,说道:“你可知道圣殿的主人是李妈妈,若是李妈妈不在了,圣殿的出口就永远关闭,没人能进去。” 言下之意,别再打李妈妈和圣殿的主意了,安安心心地发展自己现实产业吧! 刘大妈大惊,“您不是也能随意出入吗?” 李小红摇摇头:“不,我只是因为李妈妈给我有授权。” 刘大妈像被人抽走了精气神一样的瘫倒在地上。这可如何是好,就算是圣殿也只能延缓李妈妈衰老的步伐,不可能完全让人返老还童c长生不老,若真是像李小红说的那样,圣殿与李妈妈的生死捆绑在一起,那岂不是说圣殿存在的时间不久了。 搞定了刘大妈,李小红还有一人要处置,那就是负责看守教导刘白氏的桓娘,刘白氏能离开古浪县的农庄,把去京城的事闹到李妈妈面前,没人推波助澜,李小红不信,无论桓娘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都不能容忍。 拿着我的工资,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吃着锅里的饭,做着砸锅的事。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产业链 桓娘被带来的时候,心知肚明是为了什么,自从刘白氏从农庄跑出去,她一直惴惴不安,怕主人追究,这一天终究来到。 她顺从地跪在那里,一言不发,无论李小红问什么她都不吭气。 最后李小红无奈的说:“既然你已经不把我当你的主人,那你就走吧,刘家容不下你这样仆人。” 听到让她离开刘家,桓娘才有些慌乱,她家一家人都靠她的佣金过日子呢! “夫人,我真的是一时疏忽,才让老夫人跑出去的。” “你觉得我能相信你说的吗?” 桓娘犹豫了一下,看来她是保不住这个秘密了。 旁边的刘大妈一见桓娘面色松动,就知道完了,还是自己先承认错误吧,别被人供出来就更被动了。 她忙上前与桓娘并排跪下,说:“夫人,都是我糊涂,当时老夫人闹得厉害,我就让禀报了李妈妈。这事与桓娘无关,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我的指示做的。” 李小红淡淡的看了刘大妈一眼,就知道刘家若是没有刘大妈在后面,这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只有刘大妈才有这样的权利,动用上上下下的人手。 “你先下去,我先理了桓娘的事再说。”李小红先把刘大妈打发出去。 刘大妈临走时,与桓娘对视了一眼,看着这样当面眉来眼去的两人,李小红被气的笑开了,对桓娘说:“我还真是没想到,原来刘大妈是主人了,桓娘,刘大妈让你做什么你都做吗?就算让你去杀人放火你都去?” 桓娘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说:“我知道这次做错了,在满地饥荒,饿孵遍地的时候,刘大妈伸手挽救了无数人的性命,其中也包括我和我的家人。而且刘大妈一切都是为了您在考虑呀,她对您是忠心耿耿的。” “是啊,一切都是为了我在考虑,在我离开农庄期间,把那样的婆婆放出来,让她和李妈妈来打擂台阵,是怕李妈妈的身体太好了,是吗?” “可是现在不是一切皆大欢喜吗?你一切安好,李妈妈一切安好,刘老夫人一切安好,而且儿子成亲,若是父母无一人参加的话,终归在礼仪上有欠缺。”桓娘硬着头皮说。 看着这样的桓娘,李小红淡淡的说,“是啊,在满地饥荒,饿孵遍地的时候,刘大妈是救了不少人,可是她是代表刘家去做的这件事,你应该领的是刘家的恩情,而不是刘大妈的恩情。” “可是刘大妈可以救张三,也可以救李四,偏偏选择救了我一家子。” “说的好。所以请你离开刘家吧。” 桓娘看着李小红,不知道李小红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脾气。 刘家离不开刘大妈,夫人性格平和,老爷更是憨厚,许多事要刘大妈做主,她选择听刘大妈的话,没错呀! 夫人这样给刘大妈没脸,以后这家里怎么相处呢,这不符合夫人一贯的形象啊! 桓娘并不很担心自己的出路,刘大妈掌管的刘家产业多了,离了农庄,她还可以去其他的地方,在李小红不知道的情况下。 桓娘对刘大妈很有信心,刘大妈的可靠可信赖已经被无数次证明了。 李小红只把自己对桓娘的处置通知了刘大妈,让刘大妈去做,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刘家已经被刘大妈打造成了自己的世界,李小红要改变这种状况,但不能一步而就,而要先做好人事更替准备。 夜很深了,李小红在昏黄的烛光下写写画画,刘大牛过来给她加了件衣服。 “你又想要做什么?” 刘大牛习惯了李小红在每次有重大行动时,自己一人在纸上画来画去。 “我要把刘大妈换掉。”李小红低低的声音说,虽然对刘大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要防止隔墙有耳。 刘大牛轻轻地搂了搂她,什么都没说,这就是无言的支持。 刘大牛一直遵守刘家男人的原则,从不插手家庭内部的事务。 但他看出近年来刘大妈的威势,逐渐凌驾在李小红之上。 许多刘大妈亲手招进来的人,只听刘大妈的话,所谓奴大欺主便是如此,只是要把一座山挖出来不容易。 第二天李小红与刘大牛夫妻俩单独拜访了常知府府上。 常知府夫妻异常热情的接待了李小红夫妻,作为消息灵通人士,他已知道刘家新出了个举人,刚刚与庆阳侯府结亲。 以后大家就是同事了,同为官场中人。和以前的官员与治下的关系又有不同。 李小红开门见山,反正都是老熟人了。 “刘家打算把古浪县的帐房学堂搬到府城来,这样可以造福更多的人。” “太好了,去年,我就提出过这样的建议,可惜刘夫人你不同意,搬学堂是麻烦,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过,把学堂搬到环境更优越,人口更集中的地方是件好事。” 常大人热情地回应,帐房学堂在古浪县不温不火,受制于古浪县人口c交通等各种条件。 若是帐房学堂能搬到府城,这里是交通要道,人口密集,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商人众多,不仅帐房学堂生源更多,更红火,众多学生素质提高,文化水平提高,这也是当地官员教化的功劳。 “学堂搬家可是一项大工程,首先需要一大片空地,其次校舍的建设,现在春耕刚过,应该能找到人手,再一个整个学堂搬过来,当地学生的处置都很烦杂。” 李小红眉头紧锁,她以前不想搬是怕麻烦,现在不得不搬,要不然,没有人才选拔基地,怎么打造刘家的产业链,怎么实现刘家的分权与集权层级管理体系。 以后的刘家不会只有一个大管家,她打算设立几个管家,每人分管一块产业,避免权力过于集中于一人。 还要有监督体系,刘家的产业过于分散,农业c学堂c制瓷c制糖c酒业,需要有一个审计部门,每年对这些产业进行帐务审计,还有事后的约谈c整改c处罚等。 形成良好的管理体系,大家各司其职,才能让李小红这个主人闲下来,享受自己想要的生活。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搬迁 经过与知府大人的讨价还价,李小红从官府免费划了一座荒山和紧挨着的一片空地,空地上大部分是盐碱地,只有十几亩良地。建学堂官府本该支持,可是支持的力度是可以谈判的。 经过李小红实地查看,那十几亩良地可以立刻盖屋舍,也能容纳帐房学堂目前主要校舍和人员。 这次建学堂,官府只支付一半资金,另外一半要李小红自筹,官府也没有余粮了。 李小红不同意,这样的话,条件就需要重新谈了,不能按照古浪县的版本去做。 最后商讨的条件就是新建的帐房学堂与以前不同,不算官学,算是李小红自己的私产,只每年按照要求,接受官府选派一定名额的人员免费进入学堂学习,而且免的学费,吃c住c书本还是要收费的。 常知府最后的定语是,刘家这几年谈判的底气越来越足了,要的条件也越来越高了,一点不担心谈崩了。 李小红笑道:“刘家不仅是自己的产业做得好,也是父母官做得好,才有这样的底气。” 常知府被捧得很高兴,划的地盘就不免大了一点点。这一点点也就是大了十几亩吧。 既然是自己的私产,李小红就打算好好投资,与在古浪县建学校时的一概不管不同,事事都要亲自过问,亲自规划。盐碱地要养成良地再盖校舍,避免新建房屋几年后垮塌,荒山也要种些养地的植物,种些桃树梨树枣树。 学堂就要有意境,春天各种花儿次第开放,竞相争艳,在山上读书的时候,看着就心旷神怡。秋天果实累累,坐在山石上,读书累了,顺手摘个果子吃,这是李小红心目中的学堂生活。 这样的学堂才能让学子们在毕业后,职场打拼沉浮多年,满身疲惫,午夜回想起来,学堂就是那一片净土,一方美好回忆。 李小红紧锣密鼓的设计学堂规划,寻找建筑工队。为了让府城的建设进度与古浪县的搬迁进度一致,她把府城的事交给了刘大牛,自己亲自回了一趟古浪县。 这两年她时常回帐房学堂,集中给学生们上串讲大课c介绍外界形势c经济趋势等,同时对学堂的教学c财务c日常经营进行审查和指导。 多年过去,大徒弟还是孤身一人,把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账房学堂的日常经营管理上。照她的说法,学堂里的学生都是她的孩子,需要她全心照料,这话里意思,就是不打算成亲生子了。 李小红也劝过她,人的一生很长,没有丈夫和孩子的生活多寂寞。 大徒弟只说:“夫子,你看看周围人的生活,女人一旦成家,不仅要天天做饭c洗衣c带孩子c伺候公婆,还要受公婆嫌弃,丈夫殴打,人人都觉得这是天经地义,偏我不想这样过,我明明赚的钱比男人都高,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好,很滋润,为什么要跳到火坑里去?” 看到大徒弟把婚姻比做火坑,李小红也不语了,甘肃这样的大男主义盛行的地方,女人不仅要负责家务,负责养家,还要负责让男人心情好,被殴打的女人比比皆是。厉害些的女人就与男人对打,性格软些的就忍气吞声。 大徒弟这样的想法比较现代,李小红是理解和认可的,刘家的男人是这时代的特例,他们受刘白氏欺压长大,性格平和,可遇不可求。 小徒弟已经成亲生子,正在家中坐月子,听说夫子要把帐房学堂搬走,就犹豫了。 她的家人c丈夫都在县城,她一个人要到府城去做夫子,这对于古代女子的思想是一种挑战。 李小红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她打算开高薪给这些曾经跟着她的老员工。 这些年帐房学堂沉淀了一批资深的教师,大家都上有老下有小,都有小徒弟一样的担忧和困扰。 经济收入决定了社会地位,同时也决定着每个人在自己家庭中的地位。 要是李小红开的薪水能够养活全家人,那么大家的顾虑就不存在,在古浪县要找到相同收入的工作不容易。就算有些人想不通,他的家人长辈会让他相通的。 府城的消费水平比古浪县的消费水平要高,自古如此,繁华地方的消费水平,总是比偏僻地方的消费水平要高,所以为了保证对李小红忠心耿耿的人,能有一个体面的生活,李小红也决定把薪水定在偏高的水平,当然这个偏高是与府城其他行业的从业人员进行对比,现在的刘家有能力打造一个优秀的团队。 还有未完成学业的学生,这个群体庞大,说服起来不比那十几个老师容易。 李小红对这些明日之希望很重视,提出一个优惠政策,未完成学业的学生可以跟着学校一起搬到府城。 学堂内吃住都享受与古浪县相同的优惠价格,直到学业结束,并且在府城有更多的实习机会和就业机会。这个政策李小红要补贴不少,好在有空间出产的粮食,一切都好说。 李小红还提出一个重磅政策,凡是年度被评为优秀的老师以及优秀毕业生,愿意到刘家的产业中工作的,刘家可以提供工作岗位和试用机会。 六一在李小红心目中一直是儿童节,是一个值得纪念的快乐日子,当然古代与现代历法不同,聊慰相思。 在六一这天,李小红召开全体大会,向教职员工和学生们传达了她的一系列搬迁政策c思想和精神。 有一些人故土难离,不想离开古浪县。李小红进行了区别对待,资深的教师和优秀的学生,李小红去一一挽留,做说服工作。 可有可无的人就算了,随他去吧。人的价值就是在此刻体现的。 不一一详述纷繁复杂的工作,却说古浪县县令。帐房学堂这几年没啥盈利,也没啥特殊业绩,古浪县的县令大人本就不太重视这个前任留下来的光辉点。 现在学堂要搬走,正是皆大欢喜,帐房学堂所占据的山地c林田都要归还给当地政府,而且那一座座已经建设好的校舍和长势旺盛的良田都被官府免费接收。真是天下掉下来一块好大的馅饼。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关押 帐房学堂搬迁的前期工作完成后,李小红顺道到县城里看了刘二姐,虽然这两年李小红与刘二姐关系慢慢交恶,但看在亲戚的面上,该走的礼数还要有。 刘二姐见李小红前来很高兴,这是娘家人给她给面子,过来过往带着礼物上门拜访。 她可有好多话要给大嫂说呢,这段时间兄嫂上京,可是憋坏她了。 “大嫂,老四成亲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叫我们一起上京,好歹我们也去撑撑场面,再说老四现在也当官了,可以照顾下他姐夫,他姐夫现在还只是一个小衙役呢。” 乔二在一旁红了脸,打断刘二姐,说:“你说的什么话,你四弟还没去上任呢,就算上任也不会在家乡,我能丢下你们娘仨和爹娘去异乡吗?” 刘二姐好容易有个争取的机会,不肯放过,不依不饶地问:“还有爹上京城,为什么不把娘带去?娘上了京城,回来你们就把她关起来是什么意思?我前天去探望了娘,娘跟我哭的什么一样。” 李小红坐在那里,心里开始后悔,你说自己讲的什么亲戚情分。这可不是自己上门找罪受吗? 这种亲戚就应该少来往,少见面,少说话。 “你说这个,”李小红站起身来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我就顺道来看看你们,看到你们过得好我就先回了。” “嗯,还有,要是想老四关照乔二,你们就自己上京城去找他吧,看看他有没有能力来帮你们,你要为你娘打抱不平的话,可以把你娘接过来,为她养老送终,二牛和二牛媳妇正不想养她呢。” “还有前面为你雇了这个婆子,看你身体恢复的这么好,有闲情逸致操心这么多事,这个婆子,我就直接解雇了。” 刘二姐瞠目结舌的看着大嫂,大嫂原本是个温柔体贴的性子,怎么现在变得这样呢? 她想扑上去拦着李小红不让走,要好好说道说道这件事,既然不同意就算了,干嘛要改变她现在的生活呢? 给娘养老,她当然是没有那个本事,她自己在乔家也是被人嫌的,而且她是个女儿,女儿没责任要管爹娘啊。 上京城去找老四,那更不可能,来回一个多月,乔二请不上这个假,而且老四还没有去上任,能不能安排手底下人的工作?能安排什么样的工作都是未知数,刘二姐不敢去冒这个险,她只是想让大嫂帮她安排好,她和乔二直接享福就好。 还有她一个人带两个孩子,日常的事儿实在太多了,若是解雇了那个婆子,她一个人该怎么撑下来? 现在好歹有人给她做一日三餐饭,洗衣服,能带小木头出去玩儿,她只需要带小石头就可以,这一下子所有的事情全靠她一个人,她哪能干得了。 要是自己掏钱雇人,那可是一个人的工资,家里现在全靠乔二一个人收入,这一下生活水平就掉到平均线下了,想到这她眼泪直接就下来了。 李小红没给她解释的机会,连看都没看她,就已经走远了。 与其奢求那么多,不如珍惜目前的生活,这就是李小红想告诉她的,既然说不听,那就用现实来教育她。 看看阴沉的天,李小红马不停蹄的往古浪县的农庄奔去,刘大牛的断腿虽然目前走路看不出来,但是一到变天就疼痛难忍。 每次变天,李小红都用热毛巾给他敷腿,两人从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李小红想到他自己一人在床上疼的打滚,而自己却在外地赶不回去,心里就万分焦急。 这么多年两个人都是互相扶持着过来的,刘大牛每天为她洗脚按摩,应付一切她不想应付的事情。而她也处处关心照顾着刘大牛。 这些天因为帐房学堂的建设,刘大牛就留在府城做监工,把控校舍的建设。 这是两人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分开,又碰上阴天。李小红在心中暗暗唾弃自己,年龄越大反而越离不开,真是的。 到了农庄里,李小红见到刘老实和刘二牛夫妻,告诉他们京城一切都好,让他们把刘白氏看好,不要再出去随意跟人吵架打架,弄得不可收拾。 看着刘二牛夫妻明显渐苍老疲惫的面庞,李小红心中有些惭愧,自己不愿意和刘白氏相处,就把刘白氏推给了刘二牛夫妻,就刘白氏那张嘴必然不会让刘二牛夫妻有安稳日子过。 而且刘二牛夫妻目前只有一个女儿,更是给了刘白氏一把刀,刘白氏天天用这把刀,刺刘二牛媳妇心窝子。 李小红背着刘老实,给刘二牛夫妻交底:“你们多考虑自己,不要太在意爹娘,爹是个老实的,娘只要不伤到她,怎样都行,别太难为自己。” 她偷偷把在京城对付刘白氏的事,告诉刘二牛夫妻,这个世界老实人吃亏,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总是这样。 刘二牛沉着脸一言不发,陈大姐拉着李小红,只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抽抽噎噎的给李小红说道。 原来刘白氏没能留在京城,也没能留在府城,被人押回农庄,心里一肚子气发不出来,竟然趁刘二牛的女儿独自一人在院中垫子上爬着玩的时候,上去给了那小女婴两个巴掌。 刘白氏的手劲自然不是一个小女婴能承受的。陈大姐儿听到女儿在院中嚎啕大哭,冲出来一看,女儿满脸的血,婆婆正打算溜走。 陈大姐扑上去就把婆婆撕拔了下来,趁着年轻有劲儿,狠狠的给了婆婆几棍子,刘白氏发了狠,两个人打在一起。 被赶过来的佣人分开,陈大姐直接让人把刘白氏关押在一个单独的小院儿里,不让她出院子门,也不让她再接触自己的女儿。 刘老实虽然心中不忍,看陈大姐在气头上,也不敢说什么,毕竟家里不缺吃不缺喝,就算女孩不重要,在他这做爷爷的心目中也可以当这个女孩不存在。 可是对于亲生父母刘二牛夫妻来说,自己的娘和婆婆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心中难免酸楚。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重男轻女的公公 李小红听到这事沉默了,刘白氏把女孩不当人的惯性一直没变,就算现在家境好了,也是一样。在京城连侯府嫁来的媳妇都要欺压,实在是劣根性。 “不缺她吃喝就行,多派几个人看着她。”李小红出于心中的歉疚,把庄子内外大权交给了刘二牛夫妻。 桓娘被解雇了,本想再选个合适的人过来,现在就不再派管家娘子了,庄子的内务交给了陈大姐儿。以前李小红觉得陈大姐性格太泼辣c护短,怕她对刘白氏下狠手,现在陈大姐儿已为人母,做事比以前沉稳许多。 主要刘白氏现在越来越不着调,有时纯粹为了引人注目而惹事,不管子女们有多忙乱,也不管引起的事,子女们能不能承受,摆平。 现在看起来还是自家人最可靠,外面的人总有各种各样的小心思,与自己不是一条心,起码在公婆问题上,陈大姐儿与李小红观念一致。 庄子上的外务以前由庄头和刘老实管着,可是刘老实太老实了,被人坑了,还替人数钱,庄头始终是外人,要敬着刘家的当家人。 这样的事发生过好几次,且刘老实与刘白氏几十年夫妻,刘老实当权,底下人对刘白氏多少尊敬,刘老实也习惯性地宠着刘白氏,随她的心意,愿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次若不是刘老实把刘白氏放出来,刘白氏怎么能随意逛到刘二牛的院中。 管家的换成刘二牛,刘老实和刘白氏这一对被架空的老尊翁,下面人就不敢巴结了吧。 处理完庄上的事情,李小红看着天上下下来的瓢泼大雨,哀叹了一声。刘大牛一人在家可怎么办呢? 事实证明,李妈妈这尊老佛爷关键时刻还是顶用的,在李小红离开府城的这几天,李妈妈每天都出去几分钟,看看刘家是否安好。 这天天气阴沉,她就把刘大牛接到了空间里。 刘大牛把伤腿泡在了泉水中,感觉酸痛慢慢抽离了自己的身体,舒服的慨叹一声:“娘,你这里可真是舒服。” 李妈妈现在说话速度有些慢了,她慢慢的说:“大牛哇,你这么年轻,要把身子骨养好才好,你可得陪着小红一辈子呢。你这个腿到老了可怎么办呢?” “我下次再找大夫治治,这个不影响寿命。”刘大牛安慰李妈妈,对于李妈妈他一直尊敬得不行,就算这几年李妈妈威风不再,他也习惯性地敬着。 第二天一大早,暴雨停歇,艳阳高照,一弯彩虹出现在天边,潮湿的空气闻起来沁人心脾。 李小红牵挂着刘大牛不知怎样过的这一夜,叫人快快收拾东西即刻回城。 出门却见刘老实蹲在门口,抽着老旱烟,一看就是有事。 李小红对刘老实还是有基本的尊敬,虽然这个公公从来没有帮助过他们,但是也没给他们惹过太大的麻烦。 刘老实坐在屋里,犹豫了犹豫,他是来为刘白氏求情的。 上次刘白氏被关押起来,是因为跟刘二姐的婆婆打架,冲到亲家家里打亲家这个事,在村里人看起来确实太过分了,需要受到一定的教训。 可是这一次刘白氏只是上了京城参加老四的婚礼,至于跟儿媳妇吵架,回家后打了小孙女两巴掌,在刘老实看来,这都不叫事,在村里这样的事天天都在发生。 为了这些事情关起来,刘老实觉得不合适,他前两天只是看着刘二牛夫妻脸色太难看,没好反对。 今天大媳妇来了,他来找大媳妇做主,在他看来刘白氏毕竟是婆婆,自己家的这些儿子媳妇对婆婆近年来是越来越不尊敬了,他心里还是难过的,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李小红倒是没想到这一层,明明已经很关照刘老实的心理感受了,居然还让他反感了。 李小红反问刘老实:“阿娘上京城路上甩掉小厮,路上丢了怎么办?遇到坏人怎么办?她还带着小妞,要是被人卖了怎么办?一个人可以为所欲为,但是不能伤害到周围的人。” “还有,阿娘回来打小花出气,小花才几个月,若是打坏了怎么办?” 刘老实不以为然的说:“你娘那个性格怎么可能让自己吃亏,遇到坏人也不怕,谁家的奶奶不天天打小孙女,这又是什么事儿?” “至于小妞,她又不是你生的,也不是我们家的人,你能给她一口饭吃就是对她的恩情。” 丢就丢了,卖掉更是应该,刘老实咽下了下半句,大媳妇不爱听这样的话。 “哦!”李小红看这样的刘老实,觉得昨天把他当家作主的权利转给了刘二牛,是真的对。 刘老实虽然对儿媳妇还好些,但是对于自家的女儿和孙女的态度,与刘白氏没啥区别,这重男轻女的思想,这是祸家的根源。 李小红想了想,还是要给刘老实压力,以前觉得这个公公不能承受压力,在京城发生一点事就把儿子的婚事扔到一边,自己跑回来享福,自己夫妻把一切做父母的责任都担了,现在看来还是要给一定的压力,让他能够有危机感,不能随心所欲。 “阿娘在京城跟老四媳妇打架,惹怒了侯府,侯府专程过来说,要刘家好好教育,管好阿娘,否则老四的官就当不成了。” 刘老实这才有些紧张,庆阳侯府是多么高高在上的存在,这老婆子怎么一点眼色也没有,净去招惹自己招惹不起的人。 李小红压制住了刘老实,就忙着要回家。 可是她走到东,刘老实也走到东,她走到西,刘老实也走到西,始终跟在她后面不肯离开。 李小红强压住心中的不耐烦,问他:“阿爹你还有什么事?” 明知李小红听了肯定会不高兴,刘老实还是觉得做为刘家的当家人,目前最长的长辈,有些事他应该管管。 他吭吭唧唧地说:“你二叔想让我们照顾他一下。” 原来是这样爱帮助人的毛病犯了,李小红带些火气说:“这事不是已经交给你办了吗?村里的人若是有困难的,愿意到农庄来干活的就让他们来种地,反正雇谁都是雇。” 这种事刘老实说了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李小红干脆把这些人都放来种地,反正这个农庄,主要用来安置家里人,没指望有啥产出。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清贫的阁老府 刘老实有些不好张嘴的说:“你二叔不想种地,想跟你们去府城做生意。” 又来一个想挣大钱的,李小红无奈的看了看这个公公,总是给她找一些麻烦事,“让他自己来找我吧,以后这样的人再找你说帮忙的事儿,你就让他们自己来找我,找你没用。” 刘老实有点生气,说:“找我怎么没用,我毕竟是你老公爹,还是这刘家的一家之主。” 李小红理都没理这个需要人养着敬着的一家之主,直接上了马车走了。 刘老实看着这样的李小红,气愤地跺了跺脚说:“这个大儿媳妇现在翅膀硬了,越来越不尊重老人了。” 李小红心中很厌烦,每次见到公公和婆婆,总是没什么好事情,公公老是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想要帮助别人,婆婆天天见人就想欺负。 大唐京城长安,总是那么的热闹繁华,人来人往,日夜喧嚣。 刘文星夫妻自从三天回门就住在庆阳侯府,开始幸福的啃老生活。 对月满了,两人都一致地没提出回自己的小院去。 魏雪林每天跟着她娘开始学习如何打理内院的各种琐碎家务事儿。 刘文星每天跟着侯爷学习了解各地的风土人情,官场上的人缘关系,处理事情的轻重缓急,还有侯爷身后的那一大群幕僚,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思路,让他大开眼界。 这住哪都是住,干嘛非要回到那所谓的刘家小院,住在这里有这么多的人可以指导他,教导他。 家里的琐事都有丈母娘一手操持,从来不用他操一点心,多好呀! 两人回到自己家单独开伙,魏雪林不太会打理家务,刘文星每天还需过问家里的柴米油盐,真是好麻烦。 于是无牵无挂的小夫妻俩就在庆阳侯府安心地住了下来。 庆阳侯在同僚面前又多了一项炫耀的事,“看看你们谁有我找的女婿好,人家是一个女婿半个儿,我这是一个女婿整个儿,日日夜夜在我跟前侍候。” 大家都知道庆阳侯是一个大炮筒子,没人跟他细计较。 家中子女少的同僚,真心地恭喜庆阳侯找到一个好女婿,能把女儿留在家中。 家中子女多的同僚嘲笑,竟然这么小一点事也能得意,自家的儿子多得都没地方住呢,哪有地方给女婿住。 老对头渭国公气的脸都黑了,你说这不学无术的庆阳侯怎么能心想事成呢?老天真不长眼,既然老天不开眼,我就替他开个眼。 刘家新婚之夜发生的事,多少传出了一点风声,在渭国公这样细心关注的人眼中,此事的来龙去脉不问可知。 渭国公派出了一个经验丰富的婆子,只安排了一点:去给于阁老家的那个重病的庶女送点银钱。 “老爷,我们是否需要多帮助她一些。” “不需要,像这样这种心思活泛c手腕高超的女人手里有一点资本,就会被她发挥到最大,一定能把庆阳侯家里搞的天翻地覆。” 那婆子心里嘀咕,这在新婚之夜能混到闺蜜新房跟前抢新郎的女人,算心思活泛c手腕高超吗?还是心狠手辣c毫无廉耻呢!老爷真是不会看人,识人不清。 给闺阁女子送钱这点事,对老婆子来说实在太简单了,直接找了一个于阁老家的下人,托词自己是悠然亲娘的姐妹,捎了一个小包裹进去。 于阁老一生清廉c两袖清风,家里的下人穷得叮当响,老婆子只用了500钱就买通了阁老府的下人,晃晃手中渭国公给的50两银子办事经费,婆子觉得这种钱实在太好挣哦,这种差事多多益善吧! 对外报称重病在家的于悠然,最近日子不过好,下人们总是看着主人的眼色做事,家中无人搭理她,连丫鬟都能冷言冷语对她说话。 一个不受父母待见的庶女,犯这么大的过错,以后能有什么样的前途?真的能嫁出去吗?留在家中,哪一个兄弟姐妹愿意养她? 于悠然看着桌上已经冷掉的一碟白菜,甚至连米饭都没给她盛啊,唯一的小丫鬟年纪太小还不太懂事,以为大厨房忘记了,想去再要一份饭,被于悠然拦住了。 这不是一次两次了,中午还送了馊了的饭,这是连一点表面情份都不装了。 于家就算清贫,可也不在乎这一日三餐,这分明是看人下菜碟。 狗眼看人低,于悠然狠狠的想,迟早我要让你们都知道我的厉害。 回头想想自己身处目前的困境中,父亲不愿再为自己花心思,甚至都不愿意再见自己,没有把自己送到家庙中,就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又谈什么以后的出人头地,报复现在对自己不好的人。 正在暗自垂泪的于悠然,听到有人的脚步声,立刻端庄地坐起来,一脸正色,输人不能输了气场。 懵懵懂懂的小丫鬟跑了来,递上来一个小包袱,“小姐,这是外院的人送的,说是您的娘亲那么的亲戚送来的。” 于悠然冷笑一声,她亲娘是被卖进于府当丫鬟的,一场水灾全家人都没了,就是因为她亲娘无亲无故无根底,才被夫人选上,开了脸。 要不然,谁愿当于家的姨娘,于家都穷成这样,当姨娘图的啥,难道是跟着于家吃苦受罪,生病也不给看吗? 嫡母没有经营头脑,父亲不会钻营,只会做学问,偏偏又觉得自己是世家大族,非要讲着排场,家里要有姨娘c仆妇c丫鬟c小厮c门子c书童,出门要有马车,最后金玉其外c败絮其中。 于悠然看着明显被打开过的包袱,冷笑了一下,二门上的人都穷疯了,啥便宜都敢占。指明给自己的东西也敢打开搜检,想必里面的值钱东西都被拿走了,这是明欺自己没人做主啊! “去,打听下,父亲何时回家,走哪条道?”于悠然摘下自己头上的金钗,这是魏雪林送她的礼物,她曾以为羞辱,现在居然要用它来开道。 小丫鬟熟门熟路地把金钗送给了门子,门子毫不犹豫地告诉了于阁老的行踪。人生没有忠诚,只有利益,这是于悠然在这个家中学到的最深刻的道理。 正文 第二百章 偷窃 更鼓响起,月上树梢,于阁老才回到家中,最近家里烦恼事多,他不想进家来听老妻唠叨诉苦。 大儿都已经定亲三年了,聘礼早送去了,却无钱修缮房屋,总不能让大儿成亲后还与几个弟弟挤在一个院中吧。 二儿三儿基本一般大,这两年也要结婚,女儿们他已经不考虑了,实在不行就随便嫁了吧,多收点聘礼就行,现在家里实在困顿。 “父亲。”深深暗暗的树林中,走出一位婷婷的女子,在外已经喝得微醺的于阁老,使劲睁大眼睛才看清楚,原来这女子是自己的庶女悠然。 在昏暗的月光下,于悠然的面庞更像生母,秀美温柔,于阁老勉强保持口齿清楚,说:“悠然呢,你在这里做什么?” 于悠然微微扬起脸庞,在月光下显得楚楚可怜,泪水挂在睫毛上欲坠未坠,“悠然还病着,没有时间伺候父母亲,结果二门上的人居然开始偷盗家中财物了,所以” 于阁老最不能听“财物”二字,闻言勃然大怒,“谁敢偷我家里的钱,看我打断他的腿。” 于阁老也不回房,就在大厅中,让管家去请老妻,家里是老妻在管理家事,这事要是真的,老妻也少不了一个管家不严的责任,以后少在他面前唠唠叨叨家中没钱。 于夫人已经歇下了,闻报又起身,穿着整齐,到了大厅。 看着跪了一地的人,于夫人冷笑了下,沉稳地坐在主座上,心中暗讽,自己的这位夫君,一辈子就这点出息,没挣几文钱回来,就会在家关起门来耍威风。 于悠然其实不确定包袱里有什么,只是想把水搅浑,自己才好脱身。 那门子伤心坏了,你说自己犯的什么浑,明明拿到包袱里的银子了,怎么还不跑呢,觉得悠然小姐是个胆小懦弱的人,就算发现也不会说出来。现在被抓住,美好的生活象长了小翅膀一样飞离了,真是伤心啊! 那门子还抱有一丝幻想,谁都不知道自己动过包袱,谁能证明包袱里有银子。 于悠然默默饮泣,哭得是一回三折,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于夫人很反感地转过了头,不想再看,于阁老一脸动容地看着女儿,这事一定是真的,否则女儿为什么哭得这样伤心。 唉,女儿哭起来真像她生母啊,如同梨花带雨,让人无比同情怜惜。 话说这几天庆阳侯在夸耀女婿,听起来他女婿会有一个好去处,这当官是有讲究的,在哪里当官天差地别,在苏杭武汉一带的鱼米之乡当官,一年当比穷乡僻壤十年收入。 这样算起来,就算这女儿送去当庆阳侯女婿的妾,也不是不行啊,虽然名声难听了些,可是实惠啊,不用准备彩礼,靠着这女儿的心机,说不定还能给家中捞点银子回来。 不得不说,于阁老真是穷疯了,被逼得连自己平时最在意的面子都不要了。 “打,打到认为止。”于阁老一语定了这事的原则,女儿不可能说谎,那说谎的就是下人。 小命重要啊,门子终于吐了口,要不是他本人供认,谁能想到,下人房里的地板下另有玄机,居然藏了一个盒子。 门子再三解释,只有一部分是从小姐亲戚的包袱里拿的,其他都是自己多年积蓄,可是没有说理的地方啊。 谁让盒子里搜出来的散银比阁老的私房都多,你一个下人存这么多银子,比自己的工钱多好多倍,都是罪证啊。 门子欲哭无泪,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一辈子省吃俭用,连双袜子都补了又补,最后竟然全为他人做衣裳。最好的结果就是发卖出去,此生无着了。 于悠然一看竟然真的查出了银子,反而愣了,恨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早知如此就应该悄悄地去诈那个门子,现在可好,银子一定不会落到自己手上的,看着父母亲眼中闪着金光盯着那一叠银票,于悠然用力地想了想,现在该怎么利益最大化呢? 她回头吩咐了小丫鬟一声,小丫鬟迅速离开了,没人发现,在场的人都被那银票吸引住了,于家已经三个月没发饷银了,大家都急眼呢! 小丫鬟领着于家大公子正好走到大厅门口时,听到于悠然恳切的说:“请父亲母亲把这笔钱拿去给大哥整修院子成亲用吧,我一个闺阁小女子,用钱无非是防身,大哥中和温厚,以后是我们这些女儿家娘家的靠山,请让我为大哥做点事,父母千万不要考虑我。” 于家大公子一听大为感动,京城中与他一般年纪,同样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们都已经成亲了,有的孩子都老大了。说出去都是笑话,他竟然是因为家中无钱无法成亲。 堂堂阁老的儿子啊,这半年他都无颜出门与朋友相聚,称病在家,在京城都有“病公子”的称号了,没想到平时看起来不起眼的小妹竟然心里惦记着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对小妹更加关心照顾。 家中只有这个小妹对他最重视了,连父母只是嘴上说说,未见实际行动,家中所有的人都是该吃吃,该喝喝,只有他一个人一天天被拖延下去。 于悠然的算盘打的很好,这笔钱自己肯定拿不到手,那也不能让父母白白拿去。 既然付出了,起码得个好名声,人情一定要落在自己身上,所以她让小丫鬟去请大哥来,名义有下人欺辱小姐,希望大公子来主持公道。 于大公子向来以长子长孙自居,以后必然是于家的掌家人。这样于悠然不声不响地就给自己打造了一座不会倒的靠山。 “我的儿,你有心了。”于夫人接话很快,生怕说慢了,于阁老一激动把钱还给于悠然,“我替你哥哥谢谢你,你们兄妹和睦是我于家的福气啊!” 于夫人多虑了,于阁老这几天被一个钱字逼得想跳楼,怎么会让一个女儿把钱拿走,于家最终靠的是儿子,于阁老再怜惜长得好的弱女子,也明白这道理。 于大公子进了厅里,凝重地对于悠然说:“妹妹,你放心,有你今天这句话,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于家就是你的后盾。” 于悠然 于夫人 于阁老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柔弱的力量 在于大公子的主张下,于夫人终于手下开恩,给于悠然留了一点零花钱,在于夫人看来已经格外恩赐了,全家人都在困难度日,凭啥你要有钱花,就算钱是你亲戚送来了,可是你姓于啊,于家养你十几年,你回报于家啥了? 于悠然对嫡母非常了解,不去计较零花钱的多少,自己本来就打算自力更生,自己的前途自己双手去开拓,嫡母不捣乱就好。 经过这一插曲,于悠然的禁足令解了,又可以到处晃悠了。 庆阳侯府的魏雪林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危机来临,在自己院中的小花园里,吃着金城郡送来的小香瓜,这沙地上产出的小香瓜可真甜。 她细心的用小刀把瓜去籽削皮切成小块,牙签插上,喂到刘文星的嘴里。 刘文星躺在树荫下的躺椅上,吹着午后暖暖的风,悠悠哉哉的拿着一本书看着,还有佳人在旁边红袖添香,真是人间一大享受。 两人虽没说话,但此时无声胜有声,时不时地两人对视一眼,正是浓情蜜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个脸红红的小丫鬟磨磨唧唧的走了过来,一看就是非常不愿意打搅小夫妻俩的安逸。 小丫鬟头都没敢抬,不好意思抬头看这么恩爱的小夫妻,含含糊糊的说:“于家小姐想求见小姐。” 刘文星一听就愣住了,还有这么死皮赖脸c不知羞耻的人呢!真是大开眼界。 明明离新婚之夜没多长时间,这人还能厚着脸皮来。 魏雪林也愣住了,她本想这件事情之后,依着于悠然那样清高无瑕的性子,应该与自己此生再无交集才对,没想到 “不见。”刘文星直接作主了,这种人有什么好见的。 “可是,万一她真的有事呢?”魏雪林犹犹豫豫地说。 “你就是心肠软,咱新婚那晚发生的事,还不明显嘛,这就是一大灰狼,你偏要把她当小白兔,能行吗?”刘文星一面说一面拉妻子坐到自己怀里来,魏雪林一遇到丈夫动手动脚,脑子里就一片浆糊,其他的事都顾不上了。 小丫鬟一看,忙退出院子,心说这于小姐来得真不是时候。 于悠然一听魏雪林不肯见她,眼眶立马红了,低垂着头,那种柔弱无助可怜的样子,真是让人心痛。 她期期艾艾地对小丫鬟说:“这位妹妹,我和你家小姐真的是有误会,我们是这么多年的好闺蜜,那天只是想去帮帮忙,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误会。” 小丫鬟看着她强忍着眼泪,满脸的坚强委屈,忍不住深深同情了一把。 小丫鬟低声给于悠然支招,说:“你要么明天早上再来吧,这会儿姑爷在院子里呢,小姐没时间见你,姑爷每天早晨不在。” 于悠然大喜,是人就有弱点,她现在没有钱财去收买人心,只好用女人最大的资本“柔弱”来收买人了,没想到这招不仅对男人管用,对女人也一样好用。 第二天于悠然果然准时到庆阳侯府,这人在奋斗的路上前行不止啊。 魏雪林果然犹豫了半天后,同意见面,主要是于悠然高洁柔美的形象在魏雪林心中耸立。 “姐姐,我那天真是去帮忙的,不知怎么会晕过去。”于悠然一见面就先声夺人。 魏雪林看于悠然满脸的泪水,这个是真心的吧,怎么会哭得这么厉害,自己长这么大都没流过这么多的泪水呢! “那你当天怎么不说明白呢?”魏雪林有些怀疑的问。 “你娘和你夫家大嫂好厉害,都没有让我说话,我第一次碰到这种场面也是吓蒙了。”于悠然手里拿着个手绢,捂着脸,悲痛欲绝的形象,“我是真没有想到,我们这么多年的友谊,怎么可能因为一个男人而改变呢,在我心目中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姐姐,可是外界的人总是用这种世俗的眼光来看我,真的是” 是啊,于姐姐总是对世俗的东西不屑一顾,真正是品行高洁的人啊。魏雪林心想。 于悠然看着魏雪林满脸同情,心中暗叹,人傻不能怪政府,谁让你这么傻,我真的找不到比你更傻更有钱的大妇了呀! 出了庆阳侯府的门,于悠然心情极好,连酷热的太阳都挡不住她满脸的微笑。 她摸着手上的玉镯,含蓄的迈着碎步来到自家车跟前,跟车的丫鬟问她:“小姐,今天收获如何?” 于悠然什么都没有说,轻轻地抬了抬手,丫鬟吃惊地说:“哎呀,小姐,这玉镯水头可真好。又是魏小姐,不,刘夫人送你的礼物吗?” “是啊,是对我上次冤屈的补偿。” “难怪送这么贵重的礼,真是他们家人冤枉了你呀。”丫鬟恍然大悟地说。 “当然了,要不然,刘夫人怎么能跟我再做朋友呢!”于悠然骄傲不屑地说。 和这种智商的人作朋友,真是她于悠然的耻辱,可是谁让自己出身不如人家。于悠然低头看着手上的镯子,低声叹息。 天上一轮弯月,照得庆阳侯府里假山有了斑驳的影子。 刘文星与魏雪林在月下漫步,两人嘀嘀咕咕的说着自己一天的见闻,分享这一天的喜悦和劳累。 听说于悠然竟然进了庆阳侯府的门,而且居然魏雪林与她再度成为好闺蜜,好朋友,刘文星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足足可以吞下一个鸭蛋。 “你真的这么大度,可以原谅她。”刘文星一脸不可思议问魏雪林。 “是我们冤枉了她,她当时只是想去帮帮忙,不知为什么会晕了过去。” 看着这样为于悠然解释,对于悠然满怀歉疚的魏雪林,刘文星无语了,这于悠然就是魏雪林人生的一个坑啊,怎么绕都绕不过去。 刘文星只好点点脚下的石头,说:“走累了。我们去跟父母请安。” “好啊,好啊,”魏雪林非常喜欢刘文星能孝敬尊重自己的父母,这让她觉得一家人和睦无隙。 魏夫人看着眼前坐着的小儿女,心里说不出的满足,这是她最希望见到的场面。 没有一个儿子,是她心中多年遗憾,没想到现在有这样一个俊秀青年,能坐到她跟前,与她成为一家人。 刘文星面色不显,简简单单的对丈母娘说:“听说,今天玲儿的好姐妹,于阁老的女儿又来了。跟玲儿两人排除了误会,以后还要做好姐妹,一生一世的好姐妹!” 魏夫人惊愕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女儿是冲动,可是没有缺智商缺到这种程度吧!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最大的缝 魏雪林看见母亲望过来,肯定的对母亲说:“悠然真的是冤枉的,她今天哭的好厉害。” 魏夫人绝望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觉得头疼不已。 第二天庆阳侯府上下就下了禁门令,所有姓于的人,一律不准进魏府的门,把人放进府的下人全部发卖,不问原因,不问理由。 这才是庆阳侯府的一贯作风,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可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庆阳侯府最大的缝就是魏雪林。 魏雪林总得出门呀,出门总得带上丫鬟婆子,于是在朱雀大道最繁华的坊里,于悠然和魏雪林再次偶遇。 刘文星觉得妻子今天好奇怪,面色犹犹豫豫,跟着自己转到东,转到西,却不说有什么事儿? 魏雪林心中在做天人斗争,两边为难。 于悠然今天跟她哭诉了一下午,中心思想就是于家上下全是文人,清高脱俗,不沾世间烟火,家中已经贫困到无米下锅的地步。自己的丫鬟都被嫡母卖出去了,现在自己是腿着来的,马车也被卖了。 魏雪林现在手中唯一能动用的财富就是自己的嫁妆,她想来想去,能帮于悠然的就是把自己的嫁妆分一部分给她。 可是随着他们搬回庆阳侯府,担心嫁妆在刘家小院不安全,已经把嫁妆又入了庆阳侯府的大库里,她若是动用嫁妆,必然惊动掌管库房的母亲房里的大嬷嬷,母亲会骂死她的。 刘文星问了妻子,见妻子不肯说,便罢了,这几日选官就要下来了,他天天忙着跟岳父见客,每天累得跟狗一样,天天喝醉,怎么回到家躺到床上都不自知,他没时间管妻子的小九九,换了身衣服就出门了。 第二天,宿醉后的刘文星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妻子,不是丫鬟婆子,竟然是于悠然,吓得他大叫一声,以为见了鬼。 于悠然含羞带怯的端着一盅醒酒汤,用最美最柔弱的姿态,低头站在床边,“姐夫,您先喝口醉酒汤吧,这些天您太忙碌了。”眼里带着钦佩和爱慕,从刘文星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于悠然的眼神和领口一抹雪白,惊得刘文星快跳起来了。这种风情,他活到这么大还没见过。 不得不说,这种柔弱惹人怜爱的姿态,刘文星在魏雪林身上从来没有见过,真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好在刘文星昨天回来时,小厮侍候得好,已经换好了衣服,是合衣而卧,他立刻起身,问:“玲儿呢?” “姐姐帮我去找点东西,院里就只有你我两人呢!”于悠然轻轻的语句,听到刘文星耳中,如同惊天之雷,这还瓜田李下,说不清楚了。 这个傻老婆呀,就这样把为夫送了出去,刘文星欲哭无泪地想。 “这么巧,我正好想与小娘子你谈件事,昨儿玲儿与我说,妹妹还未订亲,我就想起了我的同年进士,姓余,家里是毫州富户,想结一门清贵的亲事,不要彩礼嫁妆,愿给女方一大笔私房,只要官家女子愿意嫁他这商户之子为正室,以正族中风气,树家中门风。”刘文星一边说一边自然地推开门窗,这样门窗紧闭是怕人不误会吗? “姐夫是说,那‘金山冷,银山余’的余家么?全国第二商户,据说他家的银子堆得一眼望不到边的余家?”于悠然眼中带着闪烁的光彩问。 “是啊,银子再多也没用,商户之子不好娶亲啊,官家女子都不愿嫁,玲儿一直说妹妹非凡俗之人,不会用这样庸俗的想法去考量人,所以我受托与你说一说。”刘文星一边说一边侧身向卧室外走去,要想办法脱身啊。 “姐夫说的是,就凭他能考上举人,必须是聪明慧捷之人,怎能用出身来衡量人,这是大错特错,西汉开国皇帝刘邦,算是个无赖当过秦朝的亭长;卫青,出身马奴,霍去病是个私生子;樊哙出身寒微,早年曾以屠狗为业。只要人品好,无论出身怎样都是可敬的。”于悠然不自觉地紧紧跟随着刘文星,满脑子想着各种励志的事例。 “妹妹果然清贵,不与那些凡夫俗子相同,你放心,我一定会争取让余同年多付于家些聘礼,说不要嫁妆就不要嫁妆,妹妹高洁,不在意这些,但我会为你争取的。”刘文星用力地挥着手,拉开与于悠然的距离。紧走几步,似乎立刻要去找那个同年说项。 看着这样为她考虑的刘文星,于悠然感动了,多么好的姐夫啊,嫁到余家做正室,当然比嫁到刘家做小三强。 余家那传说中的金山银山,我来了! 刘文星终于从自己的小院中脱身而出,却见魏雪林一脸的兴冲冲,“你去做什么了?”刘文星不快地问,无论什么理由,也不该让自己的丈夫单独与其他女子在一起。 “我去给悠然找点东西,解决她的难题。”魏雪林明显没接收到刘文星的郁闷信号,自顾自地进院子了。 居然没问自己一声,看着这样心粗的妻子,结婚以来,第一次刘文星黑了脸,甩手而去。 “母亲,悠然心中根本就没有我,她竟然让喝醉酒的我和其他女人独处,自己带着丫鬟婆子离开了,这是一定要我纳妾的节奏啊。”刘文星恨恨的跑去跟丈母娘告状。 魏夫人大怒,自己到底是怎么生出来这么蠢的女儿的? 吃一次亏还不够,反反复复地在同一个叫于悠然的坑里跌倒,难道这于悠然真的天生克魏雪林。 于悠然与魏雪林正在依依惜别,好一幅姐妹情深的画卷,正在赶来的魏夫人气得鼻子都歪了。 “哟,这不是于家小姐吗,前两天不说你病重吗,怎么这两天这么健康的到处跑,手里拿的什么呀?看盒子是我们家的呀,上面写的‘魏’字啊,怎么随便拿我们家东西呢?”魏夫人毫不客气,噼里啪啦一阵训。 于悠然涨得脸通红,最不喜欢这种武妇了,不跟人讲道理,讲计策,上来直接乱拳乱打。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逃离京城 “娘,于妹妹最近手头有点紧,我送她点东西。你放心,不是从嫁妆里出来的。”魏雪林急忙替于悠然解释。 魏夫人大怒:“你闭嘴,我见过蠢的,没见过你这么蠢的。把她带下去,不许她再出门。” 魏雪林被婆子们押下去的时候,还不明白母亲到底为什么生气,不过是一点点钱财而已。 于悠然忍住羞愧和泪水,恭敬地对魏夫人道:“我是再三推辞了的,姐姐硬要送我这些,我当然是不肯拿的,我于家好歹也是名门清贵,万望夫人查清了再说话。” “哟,不得了了,现在的小姑娘可真了不得,到我们家来拿了我的东西,还倒过来把我训一顿。”魏夫人气的有点语无伦次了。 于悠然把手中的盒子往旁边的小丫鬟手里一塞,拿手绢捂着脸,哭着跑掉了,还没有人这样当面骂过她呢,当然魏雪林新婚那一次除外。 刘白氏的污言秽语,滔滔不绝的骂功和甘肃土话相结合,让她羞愤欲死,至今不愿回想那一天的情景。 魏夫人打开盒子一看,居然全是首饰,金银玉器闪烁的光辉很刺眼,这都是女儿小时候,她精心为女儿打造的,后来款式过时了,收在女儿的小阁楼里。 原想给女儿保留着,老了后做个念想,没想到女儿这么大方,居然把这些自己珍藏多年的纪念品送给这么龌龊的女人。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把女婿和于家小姐单独放在一个小院里。”魏夫人看着女儿,恨不能打一顿。 别的女人都把自己的丈夫看得严严实实的,她可倒好,把丈夫拱手让人,白白送到别的女人身边。 “没有呀,我离开的时候,本想让悠然和我一起去,可是她肚子痛,我留了丫鬟在她身边。” “陪着她的那丫鬟呢?” 魏雪林很茫然的看着母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魏夫人恨得咬牙切齿,看着跪在跟前的丫鬟,“于家小姐出了多少钱来收买你,让你出卖我们魏家。” “没有没有,于小姐没有给我一文钱,只是她肚子痛,我想给她找些热水,我去厨房拿热水了而已。” “还真是为客人考虑啊,她说让你干嘛你就干嘛,你是谁家的丫鬟?”魏夫人满肚气,没办法往女儿身上发,只好把气发在小丫鬟身上。 小丫鬟哭了,“于小姐说她早上吃的是冷饭,他们家已经三天没开火做饭了,所以她肚子痛,想要喝点热水,我才去帮她拿的。” “哟,我还委屈你了,你觉得你是帮助别人了,是吧,那你没考虑院里还有姑爷呢,你把姑爷一人丢在别的女人身边,就对了是吧?” “于小姐不是那样的女人,就算有什么,也是男人不对。”小丫鬟很倔强地回答。 “官人和悠然见面了吗?”后知后觉的魏雪林才反应过来,这可不应该,想到刘文星与别的女人单独在一起,心里怎么都不舒服,就算是最亲的姐妹也不行! 魏夫人看着被于悠然几句话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小丫鬟,“看来你是想到于家去做丫鬟,我们魏家太小,容不下你呀,都敢和我顶嘴了。” 自然有魏家的婆子把丫鬟带下去处置,魏夫人看着女儿说:“你能不能长点心眼,新婚之夜发生的事,还不警醒吗,非要女婿纳了于悠然,你才甘心吗?” “不,官人答应过,永不纳妾的。” “如果今天不是女婿反应得快,给于狐狸提了门亲事,你以为你现在还能逍逍遥遥地站在这里,你就哭吧,这辈子都有你哭的。”魏夫人恨道。 “你是有多傻啊,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于狐狸说的话能信吗?于家满门说的话都不能信。这种文人家庭出身,把你卖了,你还给别人数钱呢。” “你知不知道,今天你的好姐妹于狐狸可是进了你和女婿卧房里,守在女婿的床边,等着女婿睁眼睛呢。” “她要是手段再高一些,直接脱了衣服往床上一躺,你这一辈子就必须跟她做姐妹了,你的丈夫必须分给她一半,你的嫁妆必须分给她花,你想过没有?” 魏夫人一口气说了一长段话,气得自己胸口发闷。 “不可能,悠然不是这种人,她平时最看不上男人三妻四妾,最欣赏的是专情专一的男人,她说过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魏雪林怎么都不相信母亲所说,悠然会这样轻浮,跑去自己丈夫跟前去,这怎么可能。 “我的傻女儿呀,于家都已经穷得要卖女儿了。哪有钱给她做嫁妆,让她做正头娘子,她不过看着你脑子简单,家里有钱,女婿又长得俊俏年轻。” “与其到那些七老八十的家里去当妾,还不如到你家里来当妾,她这辈子咬定你,把你当冤大头呢,你怎么始终不开窍呢?气死我了。”魏夫人苦口婆心地劝着,希望点醒女儿。 那厢刘文星与庆阳侯商议,选官命令既然已经下来,他想提早出发。 庆阳侯舍不得女儿女婿,想要夫妻俩在家中再多留一段时间。 刘文星坚辞不肯,简单聊了今天的事情。刘文星说:“玲儿头脑简单,心地又软。碰到于家小姐这样。处处把自己放在弱势地位的女人,玲儿太吃亏了,我们还是及早出发,不信她一个闺阁女子能追着我们到湖广去。” 庆阳侯听后长叹一声,只好同意了,自己的女儿不争气,有什么办法呢? 于是刘文星夫妻在享受了近两个月的悠闲时光后,终于踏上了自己的赴官旅途。 因为刘文星催的特别急,所以一行众人有一种急慌慌逃离京城的感觉,太仓促了,好狼狈。 魏雪林不解,去湖广不需要提前一个月呀,提前那么长时间,前任官员怎么想呢? 刘文星安慰她道:“我主要考虑到,娘子你从未出过远门,路上多留些时间,我们可以到时候走一走看一看,等到我们头发皆白,儿孙满堂的时候,回想起来你这个老祖母也是上过泰山看过鄱阳湖的。” 魏雪林心中如同喝了蜜一般,随着刘文星赶路而去。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三年后 时光匆匆,转眼三年已去,正是一年草长莺飞,树木萌绿,河水解冻的好春光。 这三年时间里,刘家已迈入金城郡的上流阶层,板板正正的大地主和大商人。 李小红最近是春风得意,家里一切顺利,李妈妈身体一如既往地安好,刘大牛还是天天习惯性地下地,刘家的产业已经划分为几个系列,瓷器c粮食c中草药c牲畜c酒类c果品c制糖等,每个产业都有大管家分管,她只负责年底查帐,看看业绩,再决定大管家的去留。轻松啊轻松,这才是李小红梦想中的大地主的生活。 尤其是家里的三大姑八大姨最近都很老实,没给她找麻烦,清静啊清静。 最最重要的是:李小红怀孕了,在大宝小宝已经十岁,在李小红夫妻都不抱希望的时候怀孕了。 难怪李小红跑去告诉李妈妈的时候,李妈妈惊喜:“这是喜事啊,大喜事。” 算算李小红这些年为别人准备的收生喜包无数,终于轮到别人为自己准备了。 多少心酸,多少激动,多少午夜落泪,看着别人儿女成群,而自己只生了一胎两个,总没有别人家那么热闹。 在这多子多福的年代里,李小红成天忙着解决别人家庭纠纷,成天为别人准备收生喜包,成天参加别人家孩子的洗三满月百天周岁,看着别人的孩子白白嫩嫩,软软暖暖,心里是多么的羡慕。 自打上次流产后,这七八年时间里,李小红喝了有两吨的中药,可是肚子还是瘪瘪的,最近这一年她都已经放弃了,自暴自弃,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 丝毫不在乎大夫嘱咐的不沾凉水,不吃冰的,时刻保持身体温暖。 她跑去跟大宝小宝一起爬到树上摘果子,和刘三牛李玉娘一起骑马兜风,跟李妈妈在空间里把泉眼围起来,泡着温泉晒月光,真正的释放自己。 一冬天都没吃西瓜,她和大宝小宝两个跑到空间里偷吃西瓜,突然吐了出来,吐的还很厉害,把大宝小宝惊着了,李妈妈倒还沉稳的问她是不是最近肠胃不太好。 没有一个人会想到她会怀孕,大夫证实后,她觉得惊多过喜吧,实在喜过头了。大夫让她多休息安胎。 从发现怀孕那天起,刘大牛就把李小红供了起来,吃饭都端到床上,洗手洗脸全由刘大牛代劳。在这个时代,她可是大龄产妇呢。 实在是离大宝小宝出生太久远了,大家都已经记不得她上一次生产时的样子。 每天放学后,大宝小宝都围着她床边不肯离去。 大宝问:“娘,你肚子里的小妹妹什么时候能出来,让我们玩儿。” 小宝问:“娘,你生下小妹妹之后,我可以带她到学堂去吗?” 大宝说:“妹妹要是长得丑,可怎么办?” 小宝回:“常知府的二儿子,是我小弟,上次打赌输了,还欠我两篇作文呢,让他把丑妹妹娶了,免了他的债。” 李小红笑得咯咯地:“这是不是叫做赌债肉偿。” 小宝脸黑黑地:“娘,你可真是不学无术。这明明就是感恩后的以身相许。” 大宝挤进来:“娘,我也有小弟,也可以娶妹妹。” 李小红嗔道:“妹妹只有一个,只能嫁一个人。” 小宝:“为什么妹妹只能嫁一个人,我觉得我的小弟中有好几个都不错,真想和他们成为一家人。” 听到主人怀孕,刘家各大掌柜大管家都前来送贺礼。刘大妈是其中之一,这两年她的权力消减了大半,从原来可以做刘家的主,到现在只分管一部分产业。 刘大妈知道李小红这是在分自己的权,有些事情自己伤了李小红的心,双方的信任一旦丧失,很难重建。 杨大哥和刘大姐离得近,得到消息就立马赶来了,带了一篮子红鸡蛋。 这三年杨大哥和刘大姐又添了个儿子,加上小壮壮,就是三个儿子,杨大哥出门说话底气都足了。 大家笑语嫣嫣,都在祝贺李小红。李小红敏锐的发现刘大姐脸上带着忧愁。 问刘大姐,刘大姐却不说,杨大哥只说:“她女人心眼小,没事儿找事儿,嫂子你安心养胎,啥都别管。” 李小红没打算管,天大地大没自己的胎儿重要,她只把这事给最忠实的助手刘大牛提了一句,就放到一边,一切皆有刘大牛,李小红天天只负责吃了睡,睡了吃,躺累了起来转转圈。 刘大牛办事牢靠,让这事平稳解决了,两年以后李小红才知道,原来壮壮长大了,想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壮壮隐约记得自己不是刘大姐亲生的,再被外面人一挑唆,总觉得爹娘对两个弟弟更好,心里不平衡。 一个11岁的孩子想要跟父母亲作对,破坏力是惊人的,家里被搞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刘大牛知道后二话不说,什么都没告诉李小红,想办法跟李妈妈取得联系,让李妈妈给他开门,第二天就把小壮壮拎进空间。 刘大牛还记得壮壮娘的样子,八年过去了,壮壮娘越长越年轻,身边带着幼小的一儿一女,看着丈夫在旁劳作,一家人在空间里生活得非常好。 刘大牛这人办事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向来直截了当,他让壮壮去找自己的亲娘。给他指了指人,就再没管。 小壮壮已经是个半大的孩子,每次看到刘大姐搂着弟弟,都对自己的亲娘有无数的幻想和期盼。 “请问,你是从刘家村来的吗?”壮壮上前怯怯地问。 壮壮娘抬头看这个半大的孩子,她的笑容慢慢的僵在脸上,一丝恐惧从眼中升起,这个孩子这张脸多少次在她梦中想起过,后来她有了家,慢慢这张脸不再出现在她的梦中,消失在她的记忆中,怎么会突然又出现在自己面前,是要毁掉自己现在的美满幸福生活吗? 她的丈夫和孩子根本都不知道她以前的事情,她慌乱了,站起身来,板着脸冷冷的看着壮壮,问:“你是谁?为什么这样问?” 壮壮看着她和自己有几分相像的面庞,不确定的说:“我大舅说你是我娘,你是我的亲娘呀。”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养胎 壮壮娘慌神了,左右看看,生怕被人听去,顺手抄起一个扫地的扫帚,劈头盖脸的冲壮壮打去:“哪里来的小疯子,跑到我家门口来撒野,我只有自己家的两个孩子,你是谁家的野种。” 措手不及被打了两扫帚,壮壮吃惊地跑了,这绝对不是他生母。他心目中的母亲是温柔的,善良的,像刘大姐一样,每天抱着孩子疼爱,为孩子天天做衣做饭,提供给一家人温暖,这人为什么这样对待自己。 他狼狈的逃窜回刘大牛身边,喘息不已,刘大牛问:“看清楚了吗?那是你亲娘。” 不太相信的壮壮犹豫地说:“大舅,你搞错了吧,应该不是我亲娘呀,我还没说话呢她就打上来了。” “那就是你亲娘,当年你亲娘想把你掐死,是你二爷家里的小姑把你救下来的,寄养在我家里,后来你现在的娘太心疼你了,所以成亲的时候把你抱走了。” “看到了吗?你娘已经又有了自己的家,又有了自己的孩子,她根本不想认你。” “为什么呢?每个娘不都是疼爱自己孩子的吗?”壮壮自幼看着刘大姐为了孩子含辛茹苦,这种母亲的形象早已深入他的心中。 刘大牛伸手摘了一个麦穗,咬在嘴里,青涩的麦浆充满他的口腔,“这世上的人有很多种,你亲娘就是个不能承担责任的人,你亲爹跑了,她自己不想养你,不,准确的说,她觉得你是她的耻辱,你爹带给她的耻辱,她都发泄在你身上,你当时到我家里的时候,满身都是伤痕。” “你要是还想求证,可以到刘家庄去问问里正爷爷,当时他恳求我带你离开刘家村的,就是为你求条活路。” 壮壮低头哭了赶来,毕竟还是个孩子,对这样的生母实在难以接受。 他对于小时候的生活没有什么记忆,只知道周围的老街坊说,爹娘成亲的时候就已经有他了,所以他不是爹娘亲生的。 他一直梦想着能有亲生爹娘,像刘大姐和杨大哥疼爱弟弟一样疼爱他,每家的老大可能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家里有了弟弟妹妹,父母亲的重心和注意力全都被弟弟妹妹吸引,老大是完全被忽视的那个。 壮壮流着泪羞愧地自己一个人回家了,没好意思让大舅送。 回到家看着母亲温柔的笑容和桌上热腾腾的哨子面,百感交集,扑到养母怀里大哭一场,从此之后改变了心态,安心的做刘大姐的儿子,孝敬父母疼爱弟弟,再也不跳腾地说自己是被拐来的了,也再没提出找亲生父母的事了。 人总要吃一堑才能长一智,经历过之后才知道珍惜眼前人, 李小红的肚子像吹气球一样大了起来,才区区两个月,这肚子就大了一圈。 刘大牛都不敢让她出门了,生怕怀的还是双胎。 刘大牛看着手中的信,信是从古浪县刘二牛寄来的,说父母身体一切安好,只是刘二姐与乔二的关系愈发恶劣,前两天又打了一架。刘二姐脸被打破了,带着孩子哭哭啼啼跑回娘家来。 刘二牛一问,不过是日常琐碎小事,刘二姐不依不饶,在那里闹事,乔二不像刘老师那样的为夫之道,两人吵了起来,刘二姐先动了手,乔二做了一辈子衙役,跟他动手岂不是找死。 刘大牛明白弟弟写这封信的意思,想让他们夫妻俩出面跟乔家说和,刘二姐不能常住娘家。 刘大牛心中感叹自己身为长子,弟妹谁家里过不好都要照顾,虽然这是身为长子的责任,但是李小红年龄这么大了,才怀这一胎。 大夫跟他说风险很大,多注意,不能大喜大怒大悲,也不能操劳忧郁。 他决定把妻子放到妈妈的小农庄去,与这些烦恼事隔绝开,让他自己烦恼就好。 刘大牛把信收起来,去与李小红商量:“我想想还是妈妈的农庄里住着最安全。冬天不冷,夏天不热,正适合养胎。” “在外面孩子出生的时候正好是冬天入九,怕孩子适应不了,等孩子大点再带出来,每天晚上我和大宝小宝进去看你。” 李小红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听刘大牛的话,她已经快30岁了,这种缺医少药的年代,这个年纪怀孕不容易,平日小心谨慎,连大步都不敢迈,生怕颠着肚子。 她想过,去空间养胎,只是这样她和李妈妈两人都在空间里,家里人进出就不方便了。大宝小宝还不知道他们能自己进出呢。 要是为了养胎,和家人分别时间太长,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 刘大牛的建议正合她心意,反正是丈夫提出来的,不是她要丢下丈夫,自己享受。 李小红坐在空间的苹果树下,悠哉悠哉的吃着小苹果。 还是这里最舒服,空气水润,闻不到尘土的味道,永远风和日丽,硕果累累。不象外面正是沙尘暴肆虐的时候,动不动就漫天风沙,伸手不见五指,眼睛都睁不开。 而且她相信空间的灵气有益于她和胎儿的身心健康。 这么多年,空间里的人基本没有生病,连大夫都不需要,平时连咳嗽感冒都很少。 这空间,肯定延年益寿,只是还不知道是否能长生不老。 李小红踏踏实实在空间地驻扎了下来,每天用泉水泡脚,洗脸,感觉法令纹都变轻了。 李妈妈见她安于享受,不愿意了,这样下去万一长得太胖,在这个时代可怎么生啊,万一有风险又何必,让傻姑拉她每天走路,坚决不让她胖起来。 刘大牛每天进来,听李小红半炫耀半抱怨地说李妈妈管头管脚,放心地每天出去忙了。 就怕李小红在这没人管,自己又爱放飞自我,孕妇太多讲究,李小红怀第一胎的时候,刘家人根本没管过,连饭都不让吃。 这几年,刘大牛见得多了,才知道别人家里媳妇怀孕是怎样保养的。 那真是捧在手心,放在心窝,每顿饭精致到按米粒数,既要有营养,又不能长胖,还要多运动,怕到时不好生。 看到别人家怎么过的,刘大牛深刻反省自己,以前关心得还是太少了,现在想要补偿李小红,从最基础的每一餐每一语每一步做起。 李小红安好,孩子们才有母亲,他才有妻子,刘家才有欢笑。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吉水县记事 “楚故泽国,耕稔甚饶。一岁再获柴桑,吴越多仰给焉。谚曰‘湖广熟,天下足。’” 江南西道的吉州吉水县是一个小小的县城。这里就是刘文星当县令的地方,别看这小地方不起眼,是庆阳侯费尽心机找关系帮忙定的。 江南道自古以来就是鱼米之乡,有钱的地方好办事,县衙不缺钱,衙门修得整整齐齐。 刘文星已经20岁出头,为了显示成熟,蓄了胡须,整个人看上去成熟十岁不止。 既然是鱼米之乡,必然雨水充沛,这里虽然不比甘肃每年有冻死饿死之人,但汛期的危险不亚于冻灾。 每年汛期,作为一县之主,他都要亲自下到各村落,查看汛情。 每当这时,他就无比庆幸,上任时庆阳侯为他配备了规模庞大的幕僚队伍。 比如现在他身边的小邢师爷,就是庆阳侯身边邢师爷的侄子。 庆阳侯身为武官出身,让这些幕僚很惆怅,庆阳侯最喜欢就是拳头说话,原则就是拳头硬是老大,不需要任何谋划计策,打了再说道理。 幕僚们推崇的论天下大事,各种策略谋划,顺大势而为的三十六计,于庆阳侯通通不需要。 和庆阳侯谈谋略,就是鸡同鸭讲,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你说:大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所以有时候可以和较弱的敌人联手,抵御共同外敌。 他说:你的意思,是让我当软骨头,向敌人低头求和喽。 你说:战胜共同的外敌后,可以再把较弱的敌人灭掉。 他说:咦,那不是背信弃义吗? 夏虫不可与冰语。 幕僚们的惆怅还在于,每个人后面都有一个家族,需要安排工作的子侄亲戚众多,可是庆阳侯没想过争权夺利,不扩展地盘,怎么安置人手啊。 幸好幸好,庆阳侯竟然找了个文官当女婿,文官为一地之主,需要庞大的幕僚队伍,从县丞c县尉c师爷到衙役,光师爷一项就分刑名师爷c钱粮师爷n多种,一个庞大的管理队伍啊。 刘文星上任时觉得队伍人太多了,还有家眷随行,好麻烦,但是到了县衙才发现,人多好啊,所有的事都有人争着做,竞争机制自然形成。 当老大的就轻松多了,而且许多事不他操心,有人替他想了。 譬如庆阳侯府的邢师爷,每年年底官员评优时,都撺掇庆阳侯找吏部的哥们喝个酒请个客,自己也上窜下跳跟吏部的熟人拜托。 无它,他的侄子安排了工作,亲生儿子还候缺呢。 只有当刘文星以后升官,有了更大的地盘才能安排更多的人手当差。 庞大的幕僚群,带来的不仅是用人方面的便利,工作上的游刃有余,还有经济上的压力,这些人都由县令大人自掏腰包开工资。 好在“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吉水县人均收入较高,刘文星个人收入不菲。虽然这几年当官,刘文星仍然把李小红当时的家训当座佑铭,但不能破坏当地的传统。 当地的丝织产业发达,多年来已形成行会,每年行会交纳给县衙一定的分红,求得官家保护。 刘文星受李小红教导多年,已形成了谨慎的作风。尤其自家人在京城吃了那么大亏,明面上还找不回来,他年纪虽轻,但做事有几分城府,让幕僚们庆幸,是个听劝的主。 因此幕僚们商议后,派人下去摸底调查,这是行会多年来的传统,如果不收,就代表要严查严打,行会自然会反抗,会自保。 前些年有一位自封为清官上任,严词拒绝收取红利,认为这属于贪污受贿,同时不再给纺织行会各种便利条件,譬如用官船运输生丝,官船一路上不收税,行会可以多赢利,第二年这位清官就因为治水不利而调离,并且发配到了广西林间小镇,多瘴多虫,没半年就因病去世。 幕僚们认为这是传统,刘文星初来乍到,应该顺应民意,不要上来就改革,搞得全县鸡飞狗跳,大家不能安心生活生产。 刘文星从善如流,收了红利,行会安心的走了,没有多做要求,新县令嘛!只要不找碴,行会就能生存下去。 中国老百姓非常懂得知足,最勤劳最勇敢的民族,只要有一口饭吃,就能安心的生活下去。 刘文星是本着学习的态度来的,没打算革除痼疾,发愤图强什么的,作为他人生中第一次当官的经历,作为他人生中第一次离家这么远,作为他人生中第一次走上工作岗位,踏上仕途,他觉得自己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所以这几年一直是以守成为主,更多的是学习体会摸索。 这样刘文星在这里当了三年地方官,家里挺富裕,不过因为对魏雪林智商的担忧,家里的财务还是由刘文星自己打理。 刘文星对多年陪伴他的这些幕僚有着深厚感情,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是他们帮他出谋划策,是他们帮他排忧解难,是他们陪一起度过每年汛期的危险关头,陪着他走村入户探访,泻洪时一家家做思想工作,有时被打得鼻青脸肿。 去年他不慎跌入泛滥的湖水中,是衙役路小四不顾自身安危,毫不犹豫跳下去,将他救起,最后两人都被淹得半死。 刘文星这个甘肃沙漠地带出生的旱鸭子,现在学会了浮水,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学会游泳。在这个多雨多水的地方,会游泳就多了一套保命的基本技能。 路小四是庆阳侯府看大门的路老头的大孙子,在他心目中姑爷掉水里,那是一定要捞上来的。古代人的忠诚度真的是令人佩服。 刘文星已有一子,方才一周岁,白胖可爱。刘文星每日日常生活就是三日一升堂,定期查看防水设施,平日无事就在家里逗儿子玩。 你问,作为地方官员,有没有人给他送女人,当然有。不过刘文星都自己解决了,坚决不让这些人到魏雪林跟前露面。 他怕魏雪林心软,为他收上几个妾,“妾乃乱家之根源,”李小红的教导,他一直记得。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大宝受伤 金城郡农庄里,十三岁的小妞出落的明眸善睐,秀外慧中,温婉娴淑。 三年前,刘家放出风声,要给小妞相看人家。刘家的门槛都被媒婆踏平了,一个知书达理c懂礼仪c懂规矩的大户人家女孩子,在甘肃这个自然环境恶劣,偏有大量商人滞留的地方非常受欢迎。 一年前,经过多方考量,李小红和刘大妈共同选择了小妞曾经的一个同学,为他们俩订了亲,这位同学曾与小妞一个学校上学,追求者之一,出身大商户,是小儿子,小妞嫁过去不需要持家理财,一生不需为柴米油盐酱醋茶操心,所有的条件都符合小妞的要求。 最主要是李小红和刘大妈看到了这个孩子的真心,那孩子为了小妞想赏梅花,冬天爬几十里山路去采新鲜的梅花。为了小妞说想吃一碗夏日里的冰酪,用几层棉被裹了冰酪从街上快马加鞭送到农庄。为了小妞喜欢写字,千方百计买了一副前朝的名人字贴,就冲他对小妞的这份真心,李小红觉得无论贫富都可以嫁。 三年前带着小妞从京城回来,李小红就单独建了一个小院,把小妞关在里面,让她修身养性,沉淀好性子。 定了亲之后,刘家才慢慢放松了警戒,偶尔让小妞出来逛逛街,散散心。小妞长大了,感受到了社会对女性的恶意,不再随意乱说话,生怕被人看轻。懂事了,知道最疼爱自己的还是家人。 明媚的阳光下,刘大牛正在写信,当然是他口述,让小妞写,大意如下: 二牛吾弟,来信已收悉,知你们一切安好,幸甚。 我们在这边一切安好,你大嫂在家养胎,能吃能睡,勿念。二姐的事,我思虑半天。你且对她说,让她自己家去。以后需要遵从三从四德,不要再打打闹闹,孩子都这么大了,难不成真让人家撵回家来。 你要正告她,她若是被乔家休弃,刘家不养她,让她务必尊重公婆c爱护丈夫c疼爱孩子,不要一天想些有的没的,少唠叨少挑刺儿,你要拿出做哥哥的样子来,不要让她再放肆下去。 带问爹娘好,兄:大牛。 小妞听明白父亲的意思,一气呵成,放下笔拿起纸,对着阳光吹了吹,欣赏自己的正楷,字写的很好,很满意。 她晾干后,装入信封,对父亲说:“阿爹,你这次真的下定决心不回古浪县吗?” 刘大牛坚决地说:“不回,惯得他们,我和你娘天天疲于奔命,现在你娘不能奔波,我也不想离开,先让她闹腾去吧,难道离了我们,他们就不过日子了。” “对,这几年看着娘这么辛苦,真是让我恐惧当长子媳妇,实在太辛苦,下面小的都可以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有老大媳妇又要赡养老人,又要管着下面的弟弟妹妹,现在他们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让你们管,实在太不懂事了。” 看着这么小的小妞,像模像样的批评长辈,刘大牛笑了,家中有女初长成,已经知道维护父母了,伸手揉了揉小妞的头。 小妞不高兴的拍掉了父亲的手,说:“阿爹,你又把我头发弄乱了。” “最近怎么没有出门去逛街?” “没什么好逛的,以前可以看个热闹,现在热闹也不太想看了,就想呆在家里安安静静看看书,写写字,”小妞一拍掌:“对了,我给小妹妹做了身衣服。”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胎儿性别,可是看在李小红这么想要女儿的份上,大家都说孩子是小妹妹。 看着殷切的小妞和小妞手里巴掌大的小衣服,刘大牛啼笑皆非,刚生出来的婴儿也不止这么大呀。 刘大牛为难地对着期盼奖励的小妞说:“这个似乎有些小了” 小妞歪着头,想了想,“村里人跟我说,婴儿出生就是两个巴掌大,我是按着比例做的。” 不善于安慰人的刘大牛,绞尽脑汁的说:“不如你做大一点,孩子长得快,很快就长大了,大的总能用上,小的就” 小妞拿着小衣服,比划来比划去,想来想去还是自己收起来了,自己的作品就自己珍藏吧,再做一套大的好了。 大宝小宝放学了,家里一阵热闹,看着大宝头上的伤,刘大牛和小妞都怒了,异口同声的问:“这是怎么搞的?” 原来学堂里的同学调皮,休息的时候,在门上放了个空盆,大宝从外面推门进来,空盆打到大宝头上。 小宝看大宝伤了,大怒,这是在阎王爷头上撒野啊,他刘小宝可是学堂里的一霸,居然敢伤他的哥哥。 他没告诉老师,待坏同学上茅厕的时候,从外面丢了一个炮仗,吓得那个同学掉到了茅坑里,同学跑回教室的时候,教室那个臭啊!整个学堂都乱套了。 夫子罚大宝小宝写十篇大字,还让请家长明天去。 看着垂头丧气的大宝和小宝,刘大牛和小妞都心疼了,这我家孩子明明受伤在前,怎么不允许报复回来。 刘大牛挽着袖子说:“明天我去,跟他们要个说法。” 小妞也不高兴,“明天我也去这。这夫子教过我,三年前他不是这样,很讲道理的,三年后怎么变成老顽固了,连是非都分不清。” 大宝小宝看着家人维护自己,终于露了点笑容,看着大宝头上乌青的一块,刘大牛担心地问:“这晚上可怎么去见你娘呢?可别让你娘担心。” 大宝伸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大包,说:“我还是不去了,就说我被夫子罚堂,留在学校了。” 小宝说:“不行不行,阿娘肯定会更担心的,你还不如就这样进去,说你在路上摔了一跤,反正伤得不重。” 刘大牛许可了,相比两个小家伙上树摔下来,这确实不算重伤。小妞端出一锅已经炖好的乌鸡汤,让大宝小宝带给阿娘吃。 小妞知道阿娘呆的地方是姥姥的地盘,姥姥平时不待见小妞,小妞也无所谓,她到刘家来的时候已经记事了,知道自己是外面买回来的,有爹娘疼她,管教她,已经是万幸,对姥姥的爱没有奢求。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迟到的浪漫 晚上李小红第一眼就发现了大宝头上的伤,在惊:“我的儿呀,这是怎么了?” 知道他是不小心跌倒自己撞的,难过地抱着大宝的脸教训:“怎么这么不小心,都这么大的娃儿了。” 教训完了,李小红在大宝光滑柔嫩的脸上亲了亲,大宝已经十岁的小孩子了,红着脸很不好意思的杵在那里。 小宝嫉妒坏了:“娘,娘,也亲我一口。”他奋力把自己的大脑袋送到母亲嘴边。 李小红从善如流,抱着小宝的大脑袋猛啃两下。 看着两个儿子都在呵呵傻笑,刘大牛嫉妒了一下。这两个傻小子拖走了李小红全部的注意力,做丈夫的老是被冷落。 喝着小妞囤的乌鸡汤,李小红反省下自己这阵子疏忽了小妞。光顾着肚子里的小家伙了。 她决定第二天一大早跟刘大牛一起回去探望小妞。 小妞秉承了刘家早睡早起的习惯,一大早就在窗前临摹字帖。 清晨万物初醒,露珠儿挂在树叶边上欲掉未掉,朝阳开了身边的云彩,展现出光芒和热情,小院中的花草树木都格外精神,嫩绿葱绿的颜色与花朵的姹紫嫣红交相辉映。 窗前一位少女专心地低头挽袖写字,一切都如画一般美好,李小红站在院门口欣赏了一会,这就是尘世间的好,总在不经意间给你惊艳。 小妞抬头看见母亲,惊喜地:“娘,你怎么来了。” 李小红含笑答:“你的鸡汤把我召唤回来的,要不想母亲了,怎会炖出这么浓的汤。” 小妞跑来,细心地扶着李小红进去:“娘,你可真知道我的心意。”一点没有小心思被人发现的尴尬。 “说吧,这次有什么要求?” 虽然深信小妞对自己的感情深厚,但就李小红对小妞的了解,能让她洗手做羹汤,这么复杂,充满烟火气,一点都不风雅的事情,必然有所图。 “娘,你要不要直接说出来,搞得人怪不好意思的,”小妞羞红了双颊,“这事其实有些不好意思说,就是陆家哥哥想请我寒食节登山。” 陆家哥哥就是跟小妞定亲的那位公子。李小红最近不在家,刘大牛这么古板的人,必然不会同意小妞和男人单独出去,所以小妞想尽办法,引得母亲出面。 李小红看着小妞,眼波荡漾,含羞带涩的容颜。感叹一声,看看现在的小年轻,谈个恋爱又是送花又是送吃的,又是送字帖,还天天邀请出去玩,自己这把年纪,可什么都没享受到。 她摆摆手说:“去吧!去吧!多带些婆子丫鬟,小心上到山上,自己下不来,还得找人抬你们下来。” “多谢母亲!”兴奋的小妞立刻跑去写信通知她的陆家哥哥。 看着欢乐的小妞,扭头就把自己这当母亲的抛在脑后,李小红拍拍手,为啥说儿女大了,不由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是这样,心目中慢慢就有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小家庭,父母的地位骤然下降,总是这样,天理轮回。 刘大牛很诧异,李小红看了小妞回来,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他围着李小红转了几圈,问:“小妞又调皮,惹你生气了。” “没有,让我生气的人是你。” “我?我什么都没做呀?”刘大牛摸不着头脑。女人真是好奇怪。 “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做,才让人生气。”李小红上去把刘大牛的胳膊掐了几把,生气的走了。 刘大牛揉着胳膊,想了半天,没想出来自己到底怎么惹着这位祖宗了。 晚上一家人相聚,在李妈妈的屋里吃饭,李小红开始了自己的控诉大会,从认识刘大牛开始讲起。这真是字字心酸,步步血泪。 “哎呦,从进了刘家门这都快20年了,就没有带我出去玩过一次,没给我送过一个礼物,你看看人家小妞十几岁什么都有了,我呢,我现在都快是三个孩子的妈了,啥都没有。” 刘大牛茫然了,这也算是错吗?家里的财产全在李小红手里掌握啊!这难道不是最大的礼吗。 大宝肯定说:“这是阿爹不对,姐姐有的,阿娘也要有,阿娘要比姐姐得到的更多才对。” 小宝说:“对对对,我们一家人都出去玩吧。” 大宝听了兴奋地睁大眼睛,可以出去玩吗? 李妈妈给大宝小宝头上一人一巴掌:“你们两个不要去,你娘是想跟你爹单独出去玩,你们两个去了,还不够照顾你们两个的。那还玩什么?” 被视为负担的大宝小宝对望一眼,无声地交流着心中的不平。 寒食节有三天不能起火生灶,全家都在蒸枣糕c炕饼子锅盔,存熟食。 寒食节这一天,吃冷食c祭祀c踏青。 刘家庄子辉煌的大门前,一身便装的小妞大宝小宝,还有目前是外人的程家公子,在门前恭送父母出行。 洋洋得意的李小红,被刘大牛细心的搀扶着送入车中,挥挥手,毫不留恋地放下窗帘,周围跟着的丫鬟婆子呼呼啦啦坐了另一车,两辆车扬长而去。 李小红现在身子重,时刻需要人照顾。所以为了方便,多带些下人。 那边小妞和大宝小宝俯身,齐齐道:“恭祝父亲母亲大人出行安乐。” 程家公子看着刘大牛李小红甜蜜温馨的样子,心中无限羡慕,希望自己十几年后,与爱人也是这般,感情依旧不变。他自己的爹娘,程家的老爷和夫人,已经多久没摸过对方的手了,程公子记不清了, 相敬如宾有时真的很寂寞。 程家的车早就停在旁边等候,程家公子仿照刘大牛的模样,细心的搀扶小妞上车,大宝小宝与刚才一样,俯身齐道:“祝姐姐c姐夫出行安乐。” 小妞羞红了脸,回头唾了弟弟,道:“你们两个没皮没脸的,好好呆在家里,不许出门淘。” 看到家中所有大人都出行了,大宝和小宝互相勾着肩,搭着背,挤眉弄眼的说:“咱俩也出行去吧,要不然多寂寞呀,孤家寡人的两个没人要得了。” 山花烂漫清风兮兮,为有佳人在水一方。 李小红和刘大牛的出行,总体上来说,只能算是顺利,山路颠簸,虽然马车上垫了几床被子,刚走到山脚下,李小红还是开始了孕吐。 刘大牛不敢背她,只能用力的扶着她,到一个山坡上。 李小红坐在锦垫上,欣赏着各种颜色的野花,还有小小的野草莓,呼吸着大自然的清新空气,觉得心旷神怡的许多。 虽然寒食节要吃冷食,可是李小红身怀有孕,且身质偏寒,刘大牛一定让准备了热汤水。 旁边的婆婆开始准备野炊,他们带了一些肉,打算做一点烤肉。从家里带了煲好的肉汤,这是李小红专属御用。 其他人兴高采烈的跑去采蘑菇,只不过今天不是雨后,蘑菇不多,经验老道的婆子们做了蘑菇汤饭,新鲜的野芫荽丢了一些,临出锅撒了一些椒蒿,又辣又香又鲜的一锅汤,大家吃得畅快淋漓。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沙尘暴 可惜刘大牛坚决不让李小红吃,谁知道那一锅野草c野菜c野蘑菇烧出来的汤有没有毒,就算婆子再三保证绝对没问题,刘大牛坚持不敢冒险。 李小红只好喝着专门为自己煲了一上午的肉汤。眼馋地看着家丁c婆子们喝着香香的汤,吃着自带的锅盔。 刘大牛为了安抚她,自己也跟着喝肉汤,坚决不喝那锅鲜汤。 吃完午饭,李小红靠在树上,打算小憩一会儿,刘大牛给她盖上家里带的小被子。李小红坦然享受着迟来的浪漫。 那边婆子一阵喧哗,一人匆匆跑过来,让李小红回头看,天边一抹微黄。 “快,快,收拾东西回家。”大家也不讲整齐了,乱七八糟把东西往车上扔,哗哗啦啦坐上车往家跑。 天边的一抹微黄,迅速的扩展了过来,变成漫天的黑云,沙尘暴来了! 一群人狼狈的跑回屋内,紧关门窗。 第二波回来的是大宝和小宝,看着浑身湿透的大宝和小宝,李小红大怒:“你们两个就没有一天让我省心的,不是摔伤就是掉到水里。是不是觉得自己命太长?” 大宝小宝自己跑到水边去玩。这两个娃从小就会游泳,胆子大,竟然去游水,水太凉,腿会抽筋,小宝抽筋后,一边的大宝急着去拉弟弟,人在水中特别沉,怎么也拉不动。 幸好因为这两人太调皮,李小红特地让刘三牛,从退伍军人中找了一个功夫过硬的教练,一方面保护他们的安全,一方面教授点基本功,调皮也是要资本的,要是打架打不过人家,爬树爬不过别人,怎么调皮呀? 大宝小宝毕竟是男孩子,不可能一辈子在父母身边,以后出门身上有功夫总是安全些,父母心,想得很长远。 今天一直偷偷跟着两人的教练,一看这两人实在爬不上来了,只好下水把两人揪上来。 看着浑身湿透的教练,李小红是千恩万谢,要是大宝小宝出什么事儿,她一定会疯的。 暴怒的李小红一想到,这种冒险可能产生的后果,是自己不能承受的,非让刘大牛把大宝小宝一人揍了一顿,关到小黑屋里,不给饭吃,一定要让他们记住教训。 大宝小宝终于屁股不疼,从小黑屋里出来后,发现自己被禁足了! 最后一波回来的是小妞和她的程哥哥,沙尘暴已经到来了,漫天的黄沙和狂风飞舞着。 小妞在门前下了车,背对着风向,狂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却没影响她道别的礼仪。看着她在黄沙中如同闲庭信步一般,从从容容地行礼,含情脉脉地道别。 李小红从窗户看着小妞的这种做派,多少称心,难怪人家做什么都如此的甜蜜,这么富有仪式感。连身边带的两个丫鬟都被她带的有模有样,随着她恭敬的行礼,恶劣的天气对她们三人而言似乎不存在。 难怪程公子被她迷的晕三倒四,一定是被小妞的这种不为外物所动的仪态打动。 看完了之后,李小红转身对刘大牛说:“你看,咱们俩就是凡夫俗子,出门就知道吃吃喝喝,人家手里捧的都是花呀草呀的回来了。” 有人敲门,婆子开门一看,居然是小妞。 小妞居然冒着漫天的黄沙狂风,向父母请安。 李小红奇怪的问小妞:“沙子没迷了眼睛吗?” 小妞突然从一个端庄的淑女变成了一个撒野的乡下小姑娘,直接睡倒了李小红身后的大炕上。 “啊,当然迷了眼睛,”小妞躺着放松的说。“可是不能露怯呀,总得端着,今天爬山,我脚还扭了呢,就那自己走回来了。” 李小红赶紧看了看小妞的脚,幸好不严重。 “你真是奇了怪了。不喜欢持家理财,偏偏天天这么端着,那不是更累吗?” “不一样呀,我喜欢这样做,象远方寒梅一样清高孤傲,做自己喜欢的就不觉得累。” 李小红自认理解不了这种奇葩的想法,只是感慨刚才看到的情景:“刚看到,你和你的程哥哥真是甜蜜啊!” 小妞坐起身来,奇怪的反问:“我觉得阿娘和阿爹才是真正的甜蜜,你一个眼神儿,阿爹就知道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我和程哥哥还局限在表面,有啥必须得说出来,还要讲究说话的方式方法。” “默契啊默契。”李小红终于得意了,不羡慕别人了,一家有一家的生活方式,适应不了啊,这一天,累得她腰酸背痛,真是甜蜜的代价。 担心刘大牛每天出门,没时间盯着大宝小宝,李小红进空间时,把大宝小宝拎了进去,决定自己好好教育教育这两个坏小子,顺便把今天丢失的元气补回来。 古浪县的农庄里,刘二牛和陈大姐在修猪圈的棚子,他们女儿小花快四岁了,蹦蹦跳跳在旁边玩儿。 陈大姐阴着个脸,用力把树枝扔到棚子顶上,恨恨的问刘二牛:“二姐什么时候走?” 刘二牛沉默不语。 陈大姐继续发着牢骚,“吃我的喝我的,还要天天埋汰我。” 刘二姐带着两个儿子住在娘家非常惬意,有人给做饭,有人给管孩子,她天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都不用做,比在自己家舒服,乐不思蜀。 刘二姐正拿着把瓜子嗑着,跟母亲刘白氏一起说陈大姐,这是农村人的天性,小花四岁了,陈大姐还没有第二个孩子。在农村来说,肚子不争气就是大过错。 刘白氏这几年一直看不惯陈大姐,心里不痛快,天天骂鸡打狗,“天天厉害的跟什么样,偏偏是个不下蛋的母鸡,早知道就该把她休回去。” 现在就这个二儿子没出息,老大是大地主,老三和老四都是官员,偏偏二儿子还生不出男孩,太窝囊了,刘白氏一生要强,怎么能容得自己的儿子断了根。 这几年刘白氏没少逼刘二牛休妻,只是刘二牛虽然不吵不闹,可是从不听刘白氏的话。 怕刘白氏再拿小花出气,刘二牛和陈大姐无论做什么,都把小花带在身边。 他们防得越紧,刘白氏就越生气,把个不值钱的女娃子看得这么重,真是不懂事。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打出来蜜月 刘白氏本是一个容不得激的人,刘二姐的话一挤兑,觉得自己太没本事,失去一家老夫人的威风。 刘白氏把手里的瓜子一扔,用力的站起来说:“我找他们去。” 刘二姐看热闹不嫌事大,嗑着瓜子在后面,“我也跟去。” 刘二牛站在棚上,远远的看见母亲和刘二姐前后跟来,赶紧对陈大姐说:“孩子娘,快带小花躲躲,娘和二姐儿一块来了,别让她们伤着小花。” 陈大姐连忙把手中的树条放下,去把小花抱起来,刘二牛上前拦住母亲,陈大姐抱着女儿,悄悄打算从侧面绕过去,却被刘二姐堵个正着。 “哟,嫂子想到哪里去?娘有话对你说呢。” 刘二姐是个有些偏激的人,年轻时,刘白氏让她给人做妾,她就威胁要跳河,一般女子做不出这样的事,也想不到要威胁父母,而她就是这样爱钻牛角尖。 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跟乔二吵吵闹闹,就是因为眼里不掺杂沙子,很多小事在她那里就过不去。 这个嫂子虽然对她没有不好,但是没有给二哥生下一个男孩,让二哥出门被人耻笑,就是这个二嫂的不对,二嫂还能腆着脸继续在这个家呆下去,刘二姐觉得自己必须出来主持正义。 “二姑好!”小花甜甜的喊。 小花的眼睛长得像刘二牛,双眼皮儿,大眼睛。皮肤像陈大姐,白白净净透着红润,一看就非常招人喜欢。 刘二姐看着这样的小花,一丝温情在眼中产生,硬着心肠把脸扭开,今天必须把这个事情解决掉,不能看着孩子可爱就把二嫂留下。 刘家村的人没有纳妾的习惯。老婆生不了儿子就换老婆。这个思想在刘白氏和刘二姐脑中根深蒂固。 刘白氏怒道:“你们躲什么躲?我是老虎吗?能吃了你们吗?见到我躲什么?怕我说真话吗?” 她随手从地上捡了一根盖棚子的树枝,劈头盖脸朝陈大姐和小花儿身上打去。“你这个不孝顺的媳妇,这么多年了生不下一个儿子,还有脸天天在我儿子跟前转,但凡有点脸皮就赶紧回家去,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我刘家儿媳妇是那么好当的。” 刘二牛赶紧扑上来和陈大姐一起,两人用身体把孩子挡得严严实实。 刘二姐一看,只要有孩子,这夫妻俩就齐心协力共同保护孩子,这不是个事儿啊,她得把这两夫妻拆散,她上前想把小花抢出来,被刘二牛猛推了一把。 刘二牛厌恶地看了一眼刘二姐,说:“哪都有你的事儿,回头让乔二把休书送来。还有,大哥说,刘家不养你和你的孩子。让你自己家去。” 刘白氏更不高兴了,“你对你妹妹发什么火?咱们刘家现在,缺你妹妹这一口吗?” 刘二牛狠狠地瞪着刘二姐:“可是她现在是我的妹妹吗?有这样当妹妹的?” 刘二姐忍不住哭了,拉母亲说:“我是一心只为二哥考虑,二哥到现在都没有个儿子,出门被人指指点点,我怎么就不像个妹妹了。” 刘二姐的话正中刘白氏的心坎,这些年来刘二牛没有个儿子,就是她的最大憾事。 她把手中细小的枝条扔掉,抽了一根粗大的棍子出来,冲上去说:“我打死你这个死皮赖脸不肯走的婆娘。” 刘二牛大惊,连忙上去挡,那棍子打在刘二牛身上梆梆响。 陈大姐看着刘二牛歪着身子,忍着痛还挡在自己身前,忍不住哭了起来。 小花尖厉的哭声响起,她夹在其中太害怕了。 听到女儿的哭声,看着被打的丈夫,陈大姐喊:“别打了,别打了,我走。” 她含恨看着刘二姐说:“你别以为我走了,你就能在这个家待下去,你等着你的好果子吧。” 旁边的帮工陆陆续续听到声音跑过来,看到是娘在打儿子儿媳,想帮又不敢帮,犹犹豫豫的站在旁边。 刘白氏跳着脚在喊,“赶紧滚回去,我们家里不养你这样子不会生儿子的女人,回头就给我儿子再娶一个年轻漂亮会生儿子的,你不用再回来了。” 刘二牛回头看看母亲,一言未发,疾步追着妻子孩子而去。 陈大姐出了刘家的门儿,不知该往哪里去,她的父亲已经过世了,家里兄嫂当家。 这两年她喂猪,占据了一定的市场份额,兄嫂嫌她抢了自家的生意,跟她关系也不好。 她抱着孩子忍不住流下了无声的眼泪,就算是哭也不愿意发出声音,不愿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脆弱,她这一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 这几年因为没有儿子,她对刘白氏敬着顺着躲着,总觉得心里有愧,不如别人。没想过,这样也不行。 刘二牛从后面追上来喊她,:“孩子娘,等等我,我跟你一块走。” 陈大姐突然站着挺直了腰,立时拥有无比的勇气,只要刘二牛与她在一起,什么样的风吹雨打都不怕。 小花委屈的伸手让父亲抱,刚才的事情吓坏她了。 刘二牛抱着女儿晃着安慰着,对陈大姐儿说:“咱们去住客栈吧,从娶了你,你就一直为家操劳忙碌,都没有好好转过,这两天我陪你到街上去逛一逛。” 陈大姐微笑点头,这真是被打出来的蜜月。 后面的几天,刘二牛和陈大姐住在古浪县的客栈里,每天两人携手带着小花一起去吃街头的豆腐脑,吃完早饭去坊里听唱曲儿的c说书的c翻跟头的c玩杂耍的。 小花兴奋的不知所以,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地方。 夫妻俩彻底放下了家庭负担,反正是被赶出来的,就快快乐乐痛痛快快的玩一场,一旦回到家又要承担无数的重任。 阳光下,两人坐在客栈门口的椅子上,听着客栈里的说书先生正在讲三国演义,陈大姐细心的为刘二牛拔去了头上的白发,刘二牛才20多岁的人,就已经两鬓斑白,背也有些驼了,陈大姐看着心酸不已。 陈大姐笑着:“看看你这么年轻,头发就白了,以后可怎么办?” 刘二牛怪模怪样,挤着眼睛,跟她说:“什么怎么办?反正就跟你耗着呗,难道你还嫌我头发白了,以后长得丑了。” 陈大姐眼中含着泪,嘴上含着笑,用力的推了一把:“老夫老妻了,还这么不正经。”小花咯咯的笑,在两人旁边跑来跑去。 那个午后是那么的温馨,多少年后陈大姐想起来,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没有白活,曾经被一个人那样的放在心上。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刘家的第一封休书 古浪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刘二牛和陈大姐天天带着孩子在街上逛游,这就碰到了熟人,因为这个熟人也天天在街上逛悠。 乔二今儿看到刘二牛夫妻很吃惊,刘二牛夫妻很少离开农庄,属于那种关起门来过自己小日子,不太理会外面世界风风雨雨的人。这两个人能出来闲逛真是不可思议。 “二哥二嫂啥时候到县城里来玩的?怎么没到家去喝杯酒。” 乔二主动上前热情的招呼。 刘二牛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乔二,有点发愣,说还是不说,这是一个问题。 说了,怕会让刘二姐夫妻感情更糟糕,不说,又觉得这样庇护着刘二姐不是个事儿。 陈大姐快人快语,泼辣辣的说:“当然是你家的媳妇儿到了我家之后,就把我们两撵出来了,雀占鸠巢呀!” 乔二脸上有些挂不住,刘二姐在家里时,天天吵来闹去,为了他没洗袜子,没帮着带孩子,甚至因为他晚回家了,跟朋友出去吃顿饭都能吵起来,没想到娘家还不消停。 “惭愧,惭愧,都是乔二没有管好二姐,让兄嫂受委屈了,我在这里给兄嫂赔罪了。”乔二行礼。 刘二牛赶紧上去拉着他说,“这事与你无关,二姐就是这种性格,到哪里她都看不惯别人。” 乔二无奈的叹口气,这几年为了刘二姐,他可没少跟人赔罪,他自己爹娘和家里兄嫂那里,他就天天道歉,现在爹娘和兄嫂和自家都不太来往了。 乔二一定要请刘二牛夫妻到酒楼吃饭,以尽东道主之责。 “兄嫂,不瞒你们说,我这些天都在想个问题,怎么样能让二姐意识到她的错误,不说悔过自新吧,起码能收敛一段时间,好好过过日子,别天天闹,我真受不了。” 乔二好容易拉着人诉苦,张开嘴就滔滔不绝的说。 看着这么苦恼的乔二,刘二牛深有感触,这么多年来刘白氏也是把刘家搅得人心慌慌,他这么多年来受的委屈可不比乔二少。 “给她个狠的吓住她。”陈大姐出主意,小花在旁边无忧无虑的边吃边玩,毫不理会大人们。 “这次她离开家,我可是没去接她,还不狠吗?”乔二迷茫地道。这对他来说,已经很难受了,几天没看到儿子,想得狠呢! “这算是什么狠,她回到娘家,有人帮忙带孩子,有人给做好吃的,她就负责天天捣是非,高兴得不得了呢!”陈大姐愤愤地道。 刘二牛只顾埋头吃菜,我听不到,我听不到,他们说的我都听不到。 酒过三旬后,乔二和陈大姐终于议定,给刘二姐一封休书,把孩子接回来,看刘二姐回来不回来。 乔二没自己送休书,担心见到刘二姐,心又软了,起不到震慑的效果。 去送休书的是乔大,乔大对刘二姐没啥感情,准确的说是很厌烦,这些年刘二姐冷言冷语让他的妻子受了不少委屈,现在看着刘二姐这么折腾他的弟弟,只恨自己不能行使在衙门中的权利,把刘二姐关到大牢里去,好好受受苦。 农庄里主人不在家,刘老实只好出面接待了乔大,不知该让乔大喝水还是该让乔大抽旱烟,他只好尴尬地笑笑。 看到乔大拿出来的休书,刘老实当时就傻在那儿了,他这辈子可没应付过这种场面,赶紧让人去把刘白氏和刘二姐叫来。 刘白氏一见休书,也傻了,哭着喊着要扑上去跟乔大同归于尽,“你们乔家太欺负人了,我女儿可生了两个儿子,你们竟然还要休她,有没有天理。” 乔大在衙门锻炼出来,把刘白氏往地上一推,根本不接这茬,对着刘二姐说,“把两个孩子带出来,他们是乔家的孩子,与刘家没有关系。” 二姐也傻了,她没想到乔二会有这样的决心,真的不要她。 她内心突然有些后悔,不就是不洗袜子吗?不就是爱和朋友出去喝点小酒吗?不就是有时候身上有汗味不爱洗澡吗?天天骂他,他不改,不改就算了吧,自己为什么要天天跟他吵,结果吵到现在不可收拾。 乔大毫不理会刘二姐的泪水,没了这人乔家清静许多,他是叫了帮手来的,见二姐流着泪摇着头,死活不肯把孩子交出来,他直接就往后院闯,想把孩子叫出来带走。 刘白氏拽着他的腿,躺在地上又哭又喊:“不得了了,杀人了,光天化日之下硬要抢人啦。” 家里的帮佣探出头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看这乔大,平时也是自家亲戚,时有往来,怎么就吵成这样了? 刘二姐干脆把后院的门关上,自己坐在门前堵着,一幅你要进后院,就从我身上踏过去的壮烈表情。 乔大的朋友一看,不能硬来,拉着乔大劝了半天,让他改天再来。 乔大临走时放话给刘二姐:“你最好把孩子主动送回乔家,要不然我到官府去告你拐骗他人孩子。官府的牢饭你还没吃过的吧?” 刘二姐只是哭着,不肯说话。刘白氏在旁边拼命的喊:“没天理呀,没天理。”却不敢再扑上来,刚才乔大推她那一把,让她现在都在痛。 乔大走后,刘二姐坐在地上哭了半天,刘老实抽着旱烟袋,蹲在地上愁得不行,自家怎么会出现一个被休的女儿,这可是一辈子的负担呀。 刘白氏在一边不停地高声骂,骂乔二,骂乔大,骂乔家父母,最后骂到刘二姐身上,“你平时不是很能干嘛,连丈夫的心都拴不住,还不赶紧回家去把乔二哄回来,还在这里哭什么?” 刘二姐爬起来,活动下发麻的双腿,把那封休书拿起来,仔细的看,确实是乔二的笔迹。 她发着狠说:“我先回家去,孩子先放家里,千万别让乔家人带走,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乔二。” 刘二姐用冷水冲了把脸,细细地擦上面脂,打上腮红,画上眉毛和嘴唇,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又出来了,与刚才哭得满脸鼻涕和泪水的疯婆子判若两人。 情场如战场,她要回去,看看乔二身边到底有没有小三小四,谁要让她难过,她必让对方难过十倍。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家 雄赳赳气昂昂走在古浪县大街上的刘二姐,感觉自己像一个勇士,直面未知的危险和一切不可定的局面,这种气势一直保持到她走到自家门前。 看着院门挂着的锁子,她愣住了,天这么晚了乔二还没有回家,他能到哪里去呢?到小三小四家去了?彻底把这个家抛弃不要了?还是 各种想法此起彼伏,混乱的搅和着刘二姐的脑子,她拿出钥匙开了锁,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屋里,没有点灯,除了这里她不知道该去哪里。 这里才是她的家,刘家再舒服,也不可能留她待一辈子,这里再辛苦,总归是她自己经营这么多年的大本营。 她急急慌慌的坐在那里,任由黑暗把自己淹没。 灯火通明,人群喧嚣的客栈中,刘二牛和乔二正在推杯过盏,聊得正高兴。 以前逢年过节都是刘大牛c刘三牛与乔二喝酒喝的多,刘二牛通常是在后面默不吭声的那一个,乔二没想到刘二牛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没有任何想法的农村庄户人家的男人。 刘二牛已经喝红了脸,含糊地说着他和陈大姐怎样办起了养猪场,怎样把他们家养的猪卖到各个地方,为了扩大盈利,他们在附近的县城设置了屠宰点,专门负责卖刘家的猪,每年他们的猪都能产出上百头。 乔二也不甘示弱,跟刘二牛头头是道的分析,该怎样在大街上,通过人的微表情来确定,这人是良民还是小偷还是惯犯。 陈大姐这两人越喝越高兴,干脆自己上楼搂着孩子睡觉了,也不管这两人。 刘二姐还在家中等候,她到底要看看乔二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乔二和刘二牛都喝醉了,客栈楼下吃饭的地方已经要打烊了,两人醉倒在桌上,怎么叫都叫不醒。 刘二牛倒是在这里订了房,可是小二上去一看,屋里的夫人已经睡下了,愁了半天,还是决定再开一间房,把刘二牛和乔二都放到床上去,好好休息。 毕竟乔二这个衙役天天在街上转,客栈老板得罪不起。 刘二姐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一夜过去了,她的姿势没有任何变化,看着窗户渐渐泛白,金黄色的阳光透射进来,刘二姐缓慢地站了起来。 她觉得心如死灰,乔二竟然一夜未归,这么多年来,乔二就算跟朋友吃饭也罢,审案也罢,从来没有彻夜未归过。 这代表什么呢?乔二已经跟其他人开始过日子了。 二姐不知怎样拖动着麻木的双腿走出房门,环视院中,她种下的小白菜旺盛的生长着,去年为丝瓜瓠子瓜搭的架子,她偷懒没拆,说今年再用,乔二放纵她想干嘛就干嘛。 这个院中一点一滴都是她的心血,如今真的要没了吗? 刘二姐失魂落魄地回到刘家,刘白氏一见刘二姐的脸色,猛地心中一沉,没想到得乔二竟然这么狠。“他怎么说的?不同意让你回家吗?我去找乔二去,” 刘白氏拔腿就走,她真的想不明白,刘二姐哪点不好,要休回家。 “不,我没见到他,他一夜都没回来。”刘二姐低着头,木木的说。 “那你怎么不找他当面说清楚。”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刘白氏气愤地骂:“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女儿,平时不是拽得很嘛,说起别人头头是道,轮到自己就不中。” “你到衙门去找他呀,一夜夫妻百日恩,他能把你撵出来不成,”刘白氏过去硬逼着女儿,跟她一起到县衙去找乔二。 刘老实看着女儿苍白的面庞,泛着皮的嘴唇,有些不忍的说,“你倒是让二姐喝口水吃点饭。” “就这样正好,让乔二看看,二姐过得是什么日子,他怎么忍心把二姐抛弃。”刘白氏硬拖着一夜未睡,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的刘二姐出门去。 县衙门口,“什么他还没来,”刘白氏吃惊地问县衙的门子。“那我就在这里等他。” 刘二姐站在旁边,低着头,一声不吭,只觉得这辈子的人在今天都丢完了。 日上三竿,乔二晃晃悠悠从街头走过来,手里还拎了一份早点,看上去悠闲又自在。 乔二看到刘二姐,站住了,他不知道说什么,宿醉未醒,脑子还在打铁。 刘白氏冷眼旁观,她想知道乔二对二姐还有没有感情,如果有感情,一切都可以挽回,可是男人有时候变了心,就一切都晚了。 “那啥,你吃早饭了没有?这里有些小馄饨。”乔二抠了抠头,呐呐地对二姐说。 这一句算不上温暖的话语,让刘二姐突然崩溃了,她扑到乔二身上放声大哭,哭得山河日下,闻者落泪。这一夜的委屈c心酸c各种恐慌都在哭声中发泄。 乔二没见过这样的二姐,在他心目中,二姐一直都是趾高气昂c有理霸道的。啥时候也没哭得这样委屈过。 乔二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最后终于抬起手,拍了拍二姐的肩膀。 刘白氏一看,成了!乔二看起来对二姐还是有感情的,过去拉着乔二就哭开了:“女婿啊,你怎么这么心狠呢?这么多年夫妻,孩子都有两个了,到底是谁迷了你的眼,让你竟然抛弃了糟糠之妻。” “二姐跟你吃了多少苦,才有今天,你说拆就拆,说散就散,没这个理呀。” 乔二连刘二姐都对付不了,更别提刘白氏了。他张嘴结舌,不知该说什么好。 “家去说吧,这里人多不太好。”乔二想躲开刘白氏。 刘白氏不依不饶的上去拉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更具有威胁力。 她就不信,乔二一个吃公家饭的,若是爆出来,他在外面有个小的,上司还会重用他? 刘二姐没说话,低着头跟乔二走,刘白氏抱着乔二的腰,勾着头,不让乔二走。 这时乔大从衙门里出来,冷冷的看着刘白氏,刘白氏吓一跳,昨天乔大推了她一把,晚上掀起来一看,竟然一片乌青,这人可真是不讲亲戚情分,说翻脸就翻脸。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教训 刘白氏有些害怕地退了两步,比起黑着脸的乔大,想想还是到乔二家去说吧。 到了乔二家门口,刘二姐突然道:“娘,你回去吧,这是我和乔二之间的事情。” “傻女儿,娘不在,你再受欺负。” “总归是我自己的日子要我自己过,你回吧。” 刘白氏急切地想跟女儿撑腰,感觉这么不领情,愤愤地走了,一边走一边嘟囔着,“一个二个都是白眼狼,喂不熟的白眼狼,还没过河就拆桥。” 刘二姐冷静而疲惫地问:“孩子爹,你真的打算把这个家拆了吗?一辈子再不见我。” 乔二含混地说:“也不是,我就是想那什么?我就是想你改变,想你不要像以前那样管头管脚,连我怎么躺你都要管,我是你的丈夫,不是你的儿子,就算是你儿子也不能这样管。” 刘二姐咬咬嘴唇说:“行,我改,你把休书收回去。我们好好过日子。” 乔二大喜,“行,你别忘了今天说的话。” 刘二姐的目光注视在院中那绿幽幽的小白菜和去年搭的架子上,这个家是她的,永远都是她的。 刘二牛和陈大姐开始打点行囊,准备回家。刘二姐的归家意味着这对夫妻的假期结束,回家要面对另一场战争。 人生中有些事情,不能回避只能勇敢面对,加以解决,因为你退一步,别人就会进一步,直到你无路可退,奋起反抗时,别人还会吃惊,你为什么要反抗。 对方已经习惯了你的宽容和谅解,有一次你不宽容不谅解,就会成为你的错误,所以不如一开始就把握住相处的分寸。 刘二牛与母亲的相处就是如此,刘白氏已经习惯了儿子啥都听她的,就算当年一直没让他娶亲,他也没啥怨言,现在让他休妻,他就应该无条件遵从。 刘二牛现在不想这样了,这几年做农庄主人,做生意,卖猪卖粮食,吃过亏受过骗,经历坎坷,现在的他不愿让别人主宰自己的人生。 没了刘二姐的推波助澜,就刘白氏一个人,这夫妻两人是有信心对付的。 看着摞得高高的行囊,这段时间买的东西可真不少。 陈大姐叹了口气,刘二牛回望她问:“怎么舍不得走?” “有点儿吧,回去之后又回到正常生活中,有点舍不得这样的悠闲日子。” “这有啥呢。以后隔两个月出来一趟,县城这么近。” 陈大姐睁大眼睛东看西望:“这个客栈不太方便呀!” 刘二牛会心的一笑:“买个咱俩自己的房子,中不?” “还有” “当然要离二姐家远一些。争取天天逛街都碰不到她。” 陈大姐舒心的抱着孩子站在客栈门厅里面,看着刘二牛一趟一趟的搬着行李。 被母亲抱着的小花,响亮地喊着口号:“阿爹加油,快点加油。” 回到农庄门口,刘二牛先给看门的老崔头交代了几句,才进去产。 刘老实一照面,不高兴的说:“你们去哪了?怎么找都找不到,丢下父母,自己出门合适吗?” 刘二牛黑着脸,没好气地说:“阿娘把小花打伤了,我们是去看大夫了。” 陈大姐拿着手帕捂着脸,似乎悲痛欲绝。 刘老实有些不信的问小花:“花儿,奶奶打你了吗?” 小花用力的点点头:“奶奶打,大棒子打。”一边说一边用力地做出拿棒子打人的姿势。 小孩不会撒谎,看着刘二牛脸上的神色,刘老实苦恼了,看来老妻又要受罚了。 刘白氏远远的看到刘二牛过来,正想发火,又瞅见后面跟着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相同的场景,相同的人物,让刘白氏想到三年前被关的场景,那寒冷的感觉c孤寂的滋味,尤其前三天没给她饭吃,感觉可真糟糕。 她满身戒备的看着刘二牛,惊问:“你想要干什么?带着这两个人来干什么?” 刘二牛这次是下了决心,他和陈大姐到县城客栈后,发现两人后背整个被抽得全是伤痕。 找个大夫来给他看了,拿了棒伤药。 还有小花的胳膊,因为当时抱着陈大姐的脖子,正好放在了后面,孩子小,不知道躲闪,被打了两道伤痕。 看着陈大姐白白嫩嫩的皮肤上,映衬着青一道紫一道的伤痕,那伤痕一道一道高高的鼓起。 小花胳膊肿了两天都不敢动。 可想而知刘白氏当时动手的时候,一点情面都没留,用了全力,这可是她的儿媳和孙女啊! 陈大姐自从进了刘家的门,虽然与婆婆时有矛盾,可也算得上孝敬,与刘二牛更是夫妻和顺,刘二牛没舍得动她一根指头。 小花那么乖的孩子,从来不调皮捣蛋,母亲下手的时候居然丝毫没有避让,这次一定要让母亲受到教训。 刘二姐被成功教育转化,给刘二牛以信心,人是可以被教育好的。 “母亲你打伤了小花,我们带她去看过大夫了,请示过大哥大嫂,他们都认为,你这样做是错误的,需要冷静冷静。” 刘二牛拿着鸡毛当令箭,他心里明白,就算给大哥大嫂写信,大哥大嫂一定是支持自己的,每个当父母的看到孩子受伤能不心疼。 刘白氏一听“冷静冷静”几个字就爆发了,每次把她关起来,都是让她冷静冷静。 刘白氏跳起来就想跑,那两个婆子看起来粗壮,跑起来也够灵活,几步路就追上她,把她扭起来,嘴里还说着:“老夫人,您慢点,这路滑。” 屁,都是土路,滑什么滑,还慢点,这么快了还被抓住了,刘白氏心里大怒,早就想打发掉这两个婆子,刘二牛一直不同意,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唉哟,杀人啦,儿子打亲娘啊,快来看哪。”刘白氏扯着嗓子喊起来,这是垂死挣扎。 其他人就算来了也拦不住刘二牛,这是农庄唯一的主人。她想喊的是刘老实,刘二牛对这个爹还是尊敬的。 此时,刘老实蹲在院外,抽着老旱烟,苦恼地捂着耳朵,这个老妻真是的,早就说过不要动手,动手没啥好果子吃,这不是来了。 拦,还是不拦,这是个问题。 拦,刘二牛不一定听他的,农庄上下都听刘二牛一人吩咐,拦不住,还把自己几十年的老脸搭进去了。 不拦,老妻在里面喊得让人心慌,怎么办? 好在,刘白氏很快安静了,院里一片静悄悄。刘老实心静了。 要是刘老实推开院门就能发现,两个婆子利索地把刘白氏的嘴堵了,直接按进房里,关上了房门。 刘二牛看看天空,总算可以清静几天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扶持 玉门关外,黄沙漫天,春天总是容易沙尘暴,这里的人都习惯了,房屋的建设也防风防冻,窗户小小,墙皮加厚,门外一年四季挂着门帘,夏天换成单门帘,冬天换成棉门帘。 刘三牛快活地在街上跑,仿佛漫天风沙不存在。 李玉娘刚给他生了个儿子,想到儿子,他就心花怒放,周围的风沙好象漫天花瓣,寒风的呼啸声好象天上飘来的仙乐,旁边屋里传来的牛羊嘶吼好象婴儿甜美的呼吸。 进到屋里,李玉娘嗔道:“你就不会等风停了再回来,看这一身的土。” 把他轰到外头,洗完澡换完衣服,再来抱小baby。 刘三牛头发还滴着水,就跑回里屋,探着头看孩子,李玉娘无奈地拿毛巾给他擦干,这个男人就跟孩子一样,不会照顾自己,粗枝大叶。 自从李玉娘怀孕,两人才把自己的屋子从军部挪了出来,在玉门镇置了自己的产业,怀孕前两人都没有自觉,住李将军的大屋挺好,啥都有人照顾,两人都象长不大的小孩一样,享受着老父亲的关怀。 有了自己的屋后,两人才发现,自立不是说说而已,好多家务要做啊,所以家里现在佣人不比李将军的大屋少。 还有专门帮忙照顾婴儿的奶妈,洗衣服的小丫头,做饭的厨娘,看门的门子,干粗活的家丁等等。 好在杀神与刘三牛一同置了业,两人买的隔壁邻居,中间开了个门,因为杀神在与云亦丝分居三年后,终于说服家人,让云亦丝随军。 两人长期两地分居,儿子长于妇人之手,每次回去,杀神见儿子娇滴滴地说话,都恨不能打他一顿。 而且云亦丝随军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看看云亦丝象风吹起来的肚子就知道,吕家的老二快来了。 刘三牛当时死皮赖脸跟着杀神买房,主要是担心李玉娘从来没操持过家务,又怀着孕,有云亦丝这个持家老手照顾,他心安些。 杀神面上虽端着,心里也是愿意的,两个男人天天在军营操练,隔几天才能回家一趟,有什么事都照顾不上,家置办在一起,两个女人互相安慰,互相扶持,尤其两家亲缘这么近,不错嗷! 远的不说,就说李玉娘生产那天,婆子家丁一团混乱,预订好的产婆出门去了,来不了,家里连个能做主的都没有。还好一个婆子跑去通知了云亦丝。 云亦丝从侧门进来一看,大怒,主人躺在床上动不了,这些人乱跑乱喊些什么,凭空制造紧张气氛,李玉娘吓得直哭,觉得自己可能要交待在今天了。 “都站住,跑什么,喊什么,你,就说的你,你在做什么?”云亦丝抓住人一个一个地盘问。 “小的去要热水,大厨房说没热水,让小的先去砍柴。” “小的不知道要干什么,就是大家在跑我就跑。” “奴婢想小公子出来要穿衣服,在找衣服。” 云亦丝闭了闭眼,这临时雇来的人简直没有章法,一塌糊涂。 她从京城出来时带了主管内院的管家婆子和外院的大管家,象这样的家奴真没见识过。 她直接吩咐自家的管家婆子,“婆婆,你去把所有的丫鬟婆子厨娘安排好。” 吩咐自家的大管家:“去问问,本地还有哪家产婆,多找几个来,再备两个大夫。” 那群慌乱的下人又开始乱哄哄地说话。 “街尾还有一家。” “我知道,西街有一家不错的产婆。” “安静。”云亦丝大喊一声,伸手按了按眉头,这群让人头疼的,“都带下去安排。” 她自己进屋去安慰李玉娘,“这还有好几个时辰呢,没那么快,到天黑能生下来就算快的。” 李玉娘紧紧抓着云亦丝的手,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现在才知道女人会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云亦丝探查了一下,轻松地笑了:“你这宫口还没怎么开呢,说不定到半夜了。” 看着平时柔弱的云亦丝这样轻松,自诩强悍的李玉娘也放松了下来,骤然觉得一阵虚弱无力。 “还早呢,一会让厨下给你做点吃的,你想吃什么。”云亦丝开始安排饭食。 李玉娘想一想:“糖水鸡蛋吧。”刚才紧张出了一身汗,有点渴了。 院中,面色阴沉的管家婆婆,冷冷地看这群人。 “谁是厨娘?” “我,我是。” “你先去做点饭,热水同时烧上。” “可是没柴啊?” “谁负责砍柴?” 大家的目光同时注视着一个男子,那人漫不经心地说:“今天的柴已经劈了,他们用完了,怪谁?” 管家婆婆的眼睛眯了起来,针一般地盯着这人,记下这人的相貌特征。 “厨娘到我家去取柴做饭。” 一项项工作安排下去,大家有些怕这个黑脸婆婆,快快地跑开了。 李玉娘听着外面安静静地,问:“他们人呢?”她有点惊慌,这到时叫人没人来怎么办? “别怕,有人,”云亦丝喊了一声:“婆婆。” 门帘一掀,进来一个婆子,躬身问:“夫人有何吩咐?” “你看,有很多人,但是规矩就是让他们不发出声音,要不,太吵了。” “你们京城人家规矩真多。” “以后,你就知道规矩的好处了。” 两人闲聊着,一会饭上来,李玉娘吃饱喝足,倦意上来,云亦丝说:“困了就睡会,时间还长着呢,我一直在。”她拿了一卷书,在旁边坐下。 李玉娘朦朦胧胧睡了过去,仿佛只有一会,她再睁开眼的时候,云亦丝还是她睡前的姿势,拿着卷书,安静地看着。 有这妹妹在身边真安心,这是李玉娘对云亦丝的评价。 阵痛开始时,两个产婆同时赶到了,云亦丝退到旁边,给李玉娘鼓劲:“别怕痛,按产婆说的做,有问题外面还候着两个大夫呢。” 要说长年练武的女人就是身体底子好,不到两个时辰就生个了儿子,母子平安。 这让第一胎生了一晚上的云亦丝羡慕极了,真希望自己也是这个体质就好了,不受罪。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教育 金城郡刘家农庄里,刘大牛皱着眉头,盯着账房学堂送来的账本,可惜这帐本认识他,他不认识帐本,这是真看不懂。 可是要把这厚厚一摞账本给李小红看,他真舍不得,孕妇能这么费神费眼睛吗?会不会对她的身体不好呢?刘大牛搓着手踌躇着。 想了半天,他抱着帐本去找李小红的大徒弟了,大徒弟是学堂的总管,负责日常经营管理,每天忙得不行。 帐户学堂自从搬到金城郡后,生源力量扩大了很多,有了更多的学生,自然就会招更多的教师c厨娘c保洁c宿舍大妈等等后勤力量,管的人多了,事自然就更多了。 虽然身为山长的丈夫,刘大牛很少来学堂,他觉得自己还是更适合土地,学堂太文艺范了。 刘大牛见了大徒弟,说明自己的想法,这些帐本都是细帐,他想让大徒弟把这些帐汇总成一页总帐,李小红只要看一页纸就能明白帐房学堂的盈亏。 大徒弟钦佩地对刘大牛说:“师公,你的想法与师娘很象,师娘也经常与我们说汇总表的作用,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不过,要查帐就是查这些明细帐,从总帐里很难查仔细,只能明白大概。” 刘大牛才知道人家本来就有汇总这一项,赫然道:“你师娘现在怀孕,我不想她太累了。” “这好办,学堂里有一门课专门讲审计,就是对帐本进行核查,让学这门课的学生们来审计这些帐本,形成一个审计报告给师娘,这样师娘只要看结果就好,不用费心审核。” “太好了,我就想她能好好保胎,不要亏空了身子。” 看着刘大牛的背影,大徒弟微笑,师娘和师公感情真好,这样的好男人总在别人家中,自己遇不上。 被发了好人卡的刘大牛回到家中,等着李小红接他去空间,与妻儿一起吃晚饭。 看到李小红,刘大牛不高兴了,这湿湿的头发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绞干呢? 李小红看刘大牛脸色不好,才后知知觉地说:“那边温度高,不需要擦干。” “可是这边温度低,你是想得风寒么,而且就算那边温度高,也不能湿着头发到处跑。” 愤愤的刘大牛找来一条大毛巾,把李小红连头带肩膀盖着,一阵擦拭。 “唉,你轻点,这是我的头。” “知道是你的头,难道是脚丫子吗?” 到了空间,大宝奇怪地问:“娘,你刚出去的时候,头发是湿的,怎么回来就干了?” 小宝说:“那还用问,被风吹的吧。” 李小红得意地说:“你们两个小毛头,要向你们父亲学习,以后学着疼媳妇,这是你们父亲给我擦干的。” 大宝小宝同时嘘了一声,有必要这么得意么?不就是擦个头发。 大宝撞了下小宝:“唉,下次我给你擦头发啊。” “成,我也给你擦。” 李小红讽刺地对两个儿子说:“你们根本就不明白,这不是擦头发的问题,这是关心和爱,知道么,算了,等你们长大就明白了。” 大宝站起身对李妈妈说:“姥姥,我爱你,我给你擦头发。” 李妈妈笑眯眯地挑了个鸡腿给大宝,说:“好,乖孙子,姥姥也爱你,来个鸡腿吧。” 大宝对李小红道:“看,我学会爱了。” “学得真快。”李小红撇撇嘴。 刘大牛献宝似地,把让帐房学堂的学生做审计的事,告诉李小红。 李小红说:“本来就应该如此,这些孩子学的都是书本上的知识,一点实践都没有,以后要让他们多实践。上了账房学堂,以后就是商人,在实践中多上几次当c受几次骗就成熟了,可以放出去自力更生了。” 看着这样心大的李小红,刘大牛不自在地说:“不好吧,人家掏钱来上学,你让人家吃亏上当的,还是要保护为主。” “小鸟不飞出窝是不能成长的,小牛不摔几次学不会走路,你信不信,我今天让这些学生摔得越惨,以后他们越会感谢我。” 刘大牛想了想,虽然觉得要是自己的孩子送到学堂,受苦受累的,自己肯定不愿意。可是那不是自己的孩子啊,现在与自己争论的是爱妻,所以,那么,“你说得对,这样做是正确的。” 从善如流是刘大牛在李小红面前的一贯做法。多情未必不丈夫。 “不经历风雨哪能见彩虹。”李小红趁机在教育大宝小宝。 小宝挤挤眼:“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对,这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孟子写的”大宝补充。 好吧,这两小子,李小红说一句,小宝能说十句,大宝还能再续几句,真是孩子大了,队伍不好带了。 “唉,你过几天生辰,想要什么生辰礼物?”李小红不再搭理两个儿子,转过去问刘大牛。 “啥礼啊,咱家以前就没人过过生辰,你好好的,就是我的大礼了!”刘大牛不以为然地说。 大宝希奇地接:“阿爹,你竟然不想要生辰礼物,阿娘,不如把阿爹的这次机会让给我吧,我想要礼物。” 李小红被气乐了:“你还在受罚期间呢,就想要礼物。” “受罚的是大宝,接受礼物的是阿爹,阿爹把礼物给了大宝,所以受罚和接收礼物是不冲突的。”大宝努力地和母亲讲逻辑学。 “那你想要什么礼物?” “我想要一只小狗,跟庄头家养的那种一样。” 庄头家养的是一只大狼狗,爪子有人的手那么大,李小红见到都很害怕,那只狗是专门为刘家农庄看门护院的,咬伤了不少小偷小贼。 有一次山上游荡来了一只野狼,想咬农庄的羊,都被它给咬破了喉咙,平时被它咬死的黄鼠狼c野鸡更是不计其数。 “好,准了,条件是年底考试必须是优。”李小红拍板,反正可以养在庄头家,大宝每天去看,跟现在一样,没差的。 “太好了。”大宝欢呼着和小宝击掌。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闯祸的大宝小宝(一) 李小红看着自己四五个月的肚子发愁,这么大,到时可怎么生,越到后期孩子长得越快,上一世她是剖腹产,这一世前一胎快生的时候肚子都小小的,大人孩子饿得瘦瘦地,现在这一胎可怎么办? 刘大牛看她也发愁,你说这生活条件好了,也不好,老婆管不住嘴,每天要吃有营养的,有味道的,不重样地吃,结果这才怀孕到一半,孩子就大了,以后呢,万一是双胎,更了不得了。 李妈妈觉得这个闺女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以前还懂事坚强会忍耐,现在随心所欲地,女婿也是,都不管管,怀孕的时候孩子比大人重要,要让孩子顺利诞生可不容易。 看着李妈妈拟定的菜谱,李小红欲哭无泪,这多少年都没吃过这么少而精的饭了,你看看,早上一杯奶一个蛋,没了;中午半个拍黄瓜一小碟肉菜半碗米饭,没了;晚上一小串葡萄,一碗鲫鱼汤,三个龙眼小包子,没了。 这哪能让人吃饱,孕妇本来就爱饿,还不让人吃饱,李小红强烈抗议,要求自己的人权和肚里孩子的吃饱权。 李妈妈又拿出了另一份菜谱,李小红才平静下来,原来每顿饭中间都有汤水,你看看冬瓜金针菇汤c五彩酸辣汤c莲藕排骨汤c榨菜肉丝蛋花汤c乌鸡汤c虾干丝瓜汤c冬菇鸡丝羹c枸杞鱼片汤c牛骨奶汤等等,五花八门,品种繁多。 李小红怀疑地看李妈妈:“妈,这是你写的,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做饭?”想想从小到大吃饭,老娘都是凑合着做,根本谈不上色c香c味。 李妈妈明白李小红的意思,翻了翻白眼:“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问问厨娘啥都知道。” 唉,就知道自家人没有做饭的基因。 为防止李小红继续胖下去,李妈妈给了傻姑一个任务,每天扶着李小红走半个时辰,慢步! 刘大牛的生辰,李小红还是费心地让厨娘帮忙做了一个蛋糕,下了一锅长寿哨子面,甘肃人最爱吃哨子面,隆重的节日里都会有这个面。 刘大牛和大宝小宝抱着碗,吃得开心得,头都快埋到海碗里去了,没人注意到李小红花大力气做的蛋糕,看不懂这是什么玩意?甜腻腻的,没啥好吃的。 只有李妈妈赏光吃了一小块,其他人都只尝了一口,实在是打击人的信心啊。 刘大牛对李小红的表情太了解了,李小红目光往蛋糕上晃了几次,他就敏感地发现,老婆有生气的征兆,难道是为了这个点心没吃? 刘大牛迅速地笑着说:“吃饱了饭,可以吃点心了。”拿起那个抹了白油的饼吃了一口,唉妈,老婆说这上面的油是牛奶打出来的,感觉口感有点象没下锅炼的白猪板油,这东西是这么吃的么? 还有下面的饼,明显发过了,这么轻,这么泡,谁家点心做这样啊。 独受苦不如众受苦,刘大牛给大宝小宝手中一人塞了一大块蛋糕,看着儿子们愁眉苦脸,刘大牛平衡了。 “娘,你这个油好难吃,又甜又腻。”大宝是个实诚孩子,就算看到大人脸色不好,他也实话实说。 “你知道什么,这是西洋那边流传过来的一种点心,主要用来庆祝生辰的,有很强烈的喜庆感。” “没感觉喜庆,感觉有点恶心。”不怕死的小宝又冲进烽火中。 真是讨厌的小孩子,虽然第一次做,可是李小红也尝了一口,还是不错的,与现代的蛋糕有八分相似,哪有他们说得那样难吃。 愤愤不平的李小红自己端起一块蛋糕喂嘴里,好腥好恶心,吐! 看着李小红吐得上气不接下气,刘大牛紧张了,迅速送热水,清水漱了几遍口,李小红感觉才好些。 厨娘是怎么打发的,牛奶没这么腻啊,唉,原材料不好找,现代工艺的产品还是算了,让它们存在美好的回忆中吧! 吃了口蛋糕,把自己折腾了一番的李小红总算消停了,打算好好调养自己的身体,一切有待生产之后再说,只是大宝小宝这两个小魔王在家,什么计划打算安排都是空的,人生充满意外。 看着陪同大宝小宝一起回家的夫子,刘大牛心往下一沉,夫子家访基本没好事。 “夫子,安好,请茶。”刘大牛做为守在家的唯一大人只能出面接待,以前这些所谓的琐事都是李小红应付的。 “那个刘老爷不要麻烦了,我来是通知您的,你家的大儿小儿太顽皮,经请示山长,决定以后他们不用来上课了。” 咦,开除,这个有点严重啊! 看着大宝小宝身上被烟尘烧得凌乱,脸上熏得黑一道白一道,两个孩子明显吓着了,半天没说一个字,要是平时早就喊起冤枉了。 大宝小宝身上太脏,看不出有没受伤,可是刘大牛是又心疼又生气,心疼孩子受了苦,生气学堂竟然一句话没说就要开除,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论吵架讲道理,刘大牛不在行,可刘家有在行的人,刘大牛安排人去叫小妞来,爹嘴巴笨,女儿嘴巴伶俐就足够了。 小妞一进门来,就一眼看到大宝小宝,大惊:“这是怎么搞的,上学还受伤了”。 她正色对夫子道:“徐夫子,本来是拜见夫子来的,可是我弟弟们怎么受伤了,刘家交了束修把他们送进学堂,学堂有义务保证学子的人身安全,如果一所学堂连安全都保证不了,还能做为一州最好的学堂存在吗?” 这是威胁,明晃晃的威胁,明明是刘家孩子顽皮,差点烧了校舍,居然还敢用学堂的名声威胁夫子,徐夫子很生气,这刘家真是胳膊肘朝里拐,一屋子不讲理的。 “佳人,你在学堂时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怎么在家久了,不懂道理了。”徐夫子生气时,口气也蛮硬的。 “今天你家大宝小宝两人,在学堂组织帮助贫困孤寡人家耕种时,受人蛊惑,回到学校大厨房,点火烧房,这种行为是不可容忍,如果每位学子对学堂有意见,都用放火的方式解决,学堂早就不存在了,这样的学生,我们学堂无福消受,教不起。” 小妞问大宝小宝:“为什么要到大厨房里玩火?” 徐夫子皱了皱眉头,他明明说的是放火,没有玩火,这姑娘怎么老是篡改他的意思,一字之差,谬之千里。 大宝明显被烧得狠些,也被吓得更狠些,一直在发怔。 小宝怯怯的说:“学校让我们去帮助贫困孤寡人家,可是,那老奶奶家连饭都吃不起,学校还要收她耕种的费用,老奶奶家没有钱,学堂的人居然把老奶奶家的米面都搬走了。” “我们想去大厨房,帮老奶奶做点饭吃,她一个人会饿死的。” 小妞毫不犹豫地接了话头:“你看,你看,我就说我弟弟绝对不可能是去放火,更不是玩火,这明明就是在助人为乐,扶贫济困是多么崇高伟大的思想和境界,学堂怎么能不鼓励,反而想开除他们?”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闯祸的大宝小宝(二) 愤怒的小妞说起话来像机关枪一样突突,非常流利。 “还有学校的后勤部,怎么能这样强行帮助别人,人家让你们帮忙耕种吗?这种强行帮助和明抢有什么区别?” 刘大牛觉得女儿每一句说的真是在理,冲着旁边的家丁做了个手势,让他去请大夫,大宝好像有点问题,一直不说话,也不看人。 徐夫子气恼得很,他也到别人家去过了,别的大人在听到孩子闯祸要被开除的时候,都是当着他的面,暴打一顿自己的孩子,一定要孩子认错。 有的人家还跪下苦苦恳求,学堂千万不能开除孩子,徐夫子的自尊心得到极大满足,这刘家怎么回事,倒过来指责自己,真是叔叔可以忍,婶婶不能忍。 徐夫子气势很盛地道:“这学堂的后勤部无论做事有多么不可靠,那也是学堂内部管理的问题,不管这两个孩子的出发点是什么,可是他们最终把厨房点着了是真的,因为他们把厨房点着了,所以整个学堂上上下下几百号人没有晚饭吃。” 这是多么大的错误啊,到现在还没吃饭的徐夫子想起来就一肚子气。 “没有晚饭吃怎么了?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早晨明白了真理,晚上死都可以,你现在还斤斤计较于一顿晚饭没有吃,而忽视了两个孩子,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以及人之幼的大道精神,身为夫子,你合格吗?”小妞很尖刻。 到了晚饭时间,李小红在内院等着接刘大牛和大宝小宝进空间吃饭,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她向外厅找来。 她走到外厅门口,正好听到了徐夫子和小妞在吵架,爬在门边听听小妞还不错,话说得很流利,自己挺个大肚子跟人吵架,生大气总归不好,让小妞发挥吧。 李小红趴在窗户边上往里看,居然看到大宝小宝被烧得浑身破破烂烂地站在旁边,像两个被捡来的孤儿一样,孤零零的。 她的脑袋“嗡”的一声响了,她历经千辛万苦才养大的两个孩子,居然被人这样对待,明明被烧成这样,没人关心没人问,里面的大人只顾着争对错。 两个孩子明显吓坏了,李小红一眼就看出不同,勃然大怒,刘大妞和小妞也是不靠谱,这个时候还吵什么吵,跟别人争什么道理,只要大宝小宝好好的,这个学堂不上也罢。 门帘“唰”的一声被掀开,李小红挺着大肚子昂然进去了,劈头盖脸就把徐夫子一顿骂:“这位夫子第一次见,大宝小宝进学堂的时候,我们家束修交的是最高的,怎么没见你来家访呀?现在孩子闯一点祸,你就来家访了,真是稀奇啊。” 小妞看母亲对人冷嘲热讽,在旁边解释:“不是家访,是来通知开除弟弟们的。” “开除,你说开除就开除,你有这权利吗?”李小红大声喊着,“来人,快把两个少爷扶下去,让大夫好好检查检查,是不是受伤。” 她对徐夫子冷冷地道:“若是我两个儿子有一点受伤,我们就官府见,我把孩子送到你那里,你竟然把他弄伤了送回来,还恶人先告状,想要开除,你开除一个看看,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们这个学堂,满州府闻名的。” 临走骂小妞道:“有你这样做姐姐的吗?明明看着弟弟被烧成这样了,居然不闻不问和这些狗屁不通的夫子讲什么道理?” 这刘家人一个比一个更混,更不讲道理,被骂狗屁不通的徐夫子气得脸色发白,两眼发直,直接晕了过去。 刘大牛被李小红临走时几个冷飕飕的白眼吓得浑身有点发凉,知道这是李小红在人前给他留面子,没有指他鼻子骂。 看看躺在地上的徐夫子,刘大牛只觉得好一大堆烂摊子要收拾,谁让他是一家之主呢,作为男人不就是替老婆打扫战场的。 小妞提着裙子,跟着母亲身后去看弟弟了。母亲骂得对,这种时候,跟人争什么口舌,弟弟的安康最重要。 后院东厢房里大夫细细的为两个孩子诊断。 “烧伤没有什么,不过是露在衣服外面的手肘部位,有一点点受伤。严重的是他们背部有鞭打的伤痕,尤其大公子身上比较重。” 小宝在里屋哭了起来说:“哥哥替我挡了好多打,他们抓住我们之后,没有忙着灭火,先拿鞭子抽我们。” 李小红只觉得浑身的血都被抽干了那种感觉,头晕的站不住,自己居然天天送孩子到这样的地方上学,还天天嘱咐孩子要听夫子的话,不许调皮,要尊师重道。屁的师,屁的道。 小妞赶紧把她扶住,让她坐下,李小红狠狠抓住小妞的手,说:“送我的帖子到知府上去,把所有动过你弟弟的人都给我送到大牢里去,还有那个徐夫子,把他直接送到官府大牢里去,有没有罪等官府审。” 小妞有些犹豫说:“弟子规上说‘号泣随,挞无怨。’师长抽打学生应该毫无怨言。” 李小红一掌拍在小妞的背上:“你是学傻了,难道别人拿刀要杀你,你也觉得因为他是你的师长,所以就不加反抗吗?蠢。听我的话去做。” 小妞探头看了看里屋,大宝小宝并排爬在那里,大夫在给他们上药,整个后背一道道地淤青,夹杂着血痕,触目惊心。 小妞看着大宝小宝那一副惨相,心一横,转身去拿了母亲的名贴,写了一封信,让家丁带名贴和徐夫子一并送到知府衙门。 刘大牛正抱着徐夫子往客院的床上送,总不能让人躺地上,却见小妞这样处置,有些诧异。待听到大宝小宝真受伤,他拔腿就往内院跑,再没心思理会徐夫子死活。 李小红给上好了药的两个孩子盖上棉被,低声地哄着大宝和小宝:“大宝不怕,小宝也不怕,娘在这,把那些坏人都打跑。” 大宝紧紧抓住母亲的衣袖:“娘,那些人好可怕,他们打人都往死里打,陈兴,吐血了,他一动不动,好吓人。” 李小红心一沉,陈兴是大宝小宝的同学,到家来玩过,天天跟在在大宝后面当小尾巴。 “别怕,娘让人去看看陈兴,咱给他请个大夫,好好治伤,就象大宝小宝一样。” 李小红立即安排家丁送大夫到陈兴家去,陈兴家里不富裕,可他是三代单传,全家勒紧了裤腰带才能送他进学堂念书。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过堂 李小红觉得眉心一直在跳,安顿好了大宝小宝后,她坐卧不宁心神不安地在主屋卧室里来回走着。 刘大牛被她走来走去,走得眼都花了,“大宝娘上床歇会儿,你不歇,肚子里的孩子还要歇呢。” 李小红听话的坐到炕上,盖着被子,叹口气对刘大牛说:“陈兴那孩子会不会有事啊?” 刘大牛安慰她说:“怎么可能呢,那是学堂,孩子们调皮最多打两下,还真能打出什么呢?” 李小红犹豫说,“我就是担心,能把大宝吓成那样,想必陈兴当时情况真不好,这孩子打小胆小,家里又没背景,我是怕有人柿子捡软的捏,杀鸡给猴看,也要杀个不下蛋的鸡。” “咚c咚c咚”有人敲门,刘大牛赶紧跳到地上去开门,生怕李小红抢在他头里。 门外站着七仔,七仔已经成亲,有了个儿子,现在里里外外都叫他“七管家”,只有李小红有时还叫他“七仔”。 七仔面色凝重,一看屋里就知道刘大牛夫妻正在等消息。 看看李小红被子下隆起的腹部,七仔犹豫再三,决定把话往轻里说:“大夫已经看了,陈兴那孩子受伤太重,现在还在等消息。” 李小红沉着脸,看着七仔说:“你每次撒谎的时候眼睛往右往左边看,从实说来。” 七仔硬着头皮说:“大夫去的时候,那孩子已经没气儿了。” 李小红一听身心俱凉。那孩子可是三代单传,这在古代意味着什么,这让陈家失去了活下去的依靠啊。 七仔带着浓浓的鼻音说:“他家的娘亲已经哭得晕死过去,他爹要到知府大人那里去告生死状。” 生死状是民间的说法,就是不论告状的结果是生是死,是成功是失败,不计一切后果,告了再说,这是破釜沉舟,不惜一切代价。 过了半饷,李小红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说,“把个孩子养大到十岁不易啊。” 屋内的人在商量对策,屋外月朗星疏,一个小小的身影趴在窗户上偷听,随后摇摇晃晃的回到东厢房。 天还没亮,东厢房里的小身影又晃出来,熟门熟路地打厨房里摸了个小包袱。 看家狗警觉的坐了起来,歪着头没吭气的看着那小身影悄没声地从角门出去。 天亮了,李小红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到东厢房看大宝小宝,大宝一人躺在床上,睡得正香,他受伤较重,吃的汤药里有安眠成分。 另外一张床上的小宝却是踪影皆无。桌上放了一张纸,是小宝留的信,说他要去看看其他受伤的同学们,不是离家出走,让父母勿念。 看这封信李小红倒也放下了心,小宝吃一堑长一智,多少还是长进了些,知道不告而别要留言,没有让家里大人一味的担心。 看望受伤的同学,这是人之常理,李小红安排一辆马车去追上小宝,不要自己腿着来腿着去,太浪费时间和精力了。 李小红自己收拾好,与刘大牛一起到知府衙门去求见常知府。 知府衙门跟前人山人海,陈兴的老父亲已经到了,衙门接了他的状子,让他进衙门听审。 知府衙门跟前的人群窃窃私语,各种议论声都有,“唉,听说三代单传呢,就被学堂里的人一棒子打死了。”“是啊是啊,听说死得不止一个,好几个学生仔。造孽哦。”“对啊,听说学堂里血流成河。” 话题越传越离谱,人群越来越亢奋。 李小红仗着与衙门上下都熟,直接从角门进了后堂,常夫人见她来,没有平时的欣喜,一脸忧心忡忡。 倒是没忘记按照李小红平时的习惯,给她上了最喜欢的小花茶。昨天夜里刘家的下人拿个帖子,送来个夫子,说是打伤小主人草菅人命的夫子。 常夫人就知道,此事不能善了。尤其今天天刚亮,就有人击鼓喊冤,状告学堂打死了自家孩子。 任何时候牵扯到学子的事情都是大事,这次还搞出了人命,每一个学子都是国家重视的宝贵未来财富。 知道李小红家的两个孩子都牵扯到这些的事情中,常夫人不避讳她。拉着李小红的手,带着两夫妻到衙门侧厅偷听审案。 “青天大老爷啊,你可要为俺家做主,俺家的小九可是三代单传,为了让他有个好前途,全家人吃糠咽菜供他念书,哪想到学堂昨晚竟然直接丢过来了一具尸体,说他烧了学校的房子,就算烧了房子也不能把人打死呀。” “学堂没有任何解释的话,还说要让我倾家荡产赔他们的房子。” 旁边陪着来的陈家族老们纷纷发话:“大人啊,他这一支断了根,这是挖祖坟的大仇大恨哪。” 李小红在后堂拉着常夫人,含泪低语,“我们家大宝也是憨厚朴实的孩子,你是没看见大宝,整个后背都快被打烂了。这哪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那都是一个个小小的孩子。” 刘大牛慌手慌脚地扶着妻子,想劝妻子不要悲伤,却不知该如何劝起,毕竟他自己想起大宝那个伤,也是难过得要流泪。 许多事知道是一回事,身临其境是另外一回事。 听着陈家长辈们字字血泪,怎能让人不跟着悲伤透心。 尤其是刘家夫妻,昨夜刚经历过自己两个孩子受伤的事,本身就是满心的愤懑。一夜未睡。 前衙的常知府头痛万分的看着下面的一群陈家人,这里有的人都七老八十了,这样的人说也说不得,打也打不得,一句话翻来覆去说半天。就算拉他一把,也担心这人别突然病发倒在地上,一命呜呼,平白摊上人命官司。所以说最怕老头老太太们上堂了。 好在救场的很快来了,衙役来报,学堂有了回音,把打人的凶手交了出来,衙役们已把人犯押了回来。 李小红趴在门上边,挑起门帘儿。大堂上,衙役们推上来一个满脸忠厚c愁苦的中年男子。 李小红就直接冷笑了,这是把谁当傻子呢?花二两银子找个走投无路的买条命回来抵罪,就想蒙混过去。 为恶之人不除,天理何在?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静坐 陈家的族老们扑到那男人身上厮打起来,那人低着头满脸羞愧,一言不发,也不反抗,任由旁人殴打。 常夫人看李小红挺着大肚子,还躬着腰,爬门边偷看,便让旁边的衙役悄悄进去,跟常知府说一声,今天先审到这吧,改日再审。 知府衙门后花园的亭子里,常知府问李小红:“刘夫人,现在这样的结果可好?” 李小红淡然一笑:“大人,说笑了。是人都看出来,这人只是一个顶锅的。” 常知府苦恼的拍了拍头说:“其实现在这样结了,皆大欢喜。你可知道学堂的背景,我得罪不起啊。” 外面出现一阵骚乱,衙役跑来报:“大人,门外来了几个学生,和本案中最初受帮助的那个老妇人,老妇人正在外面哭诉,学生们在静坐,围观的人群情激愤。 常知府看着一早就跑来跑去的衙役,头疼无比,按下了葫芦浮起了瓢,一事接着一事,一事更比一事影响范围更广,更严重。 李小红心中蓦地一惊,小宝半夜里出门,难道是为了串联同学,来做这个事儿。 李小红身体一晃,刘大牛赶紧扶住她:“老爷,你快去看看小宝在不在里面?” 李小红看着刘大牛出门,一片慈母心,愁肠百结,若是小宝做的,一面为他骄傲,一面为他心疼。骄傲他小小年纪,能心中有正义,有侠骨柔肠,心疼他身上受了伤,还在奔波劳苦,不得安歇。 小宝和六七个同学穿着学子青衫,一个个小小的身影挺拔俊秀,充满朝阳气息。 他们坐在青石地面上,用稚嫩的声音背诵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里面有一个大点的孩子正在变声期,公鸭嗓子夹在其中,倒也和谐可敬。 小宝从昨天晚上听到陈兴逝去的消息,就内心煎熬,小小的心里充满了不解和怨恨。他不明白,学堂教导他们说要爱老惜贫。可是学堂里的人所作所为,完全背离了这一信条。 那些护卫们在大厨房抓住他们的时候还说:“这饭就算做成了,你们拿出去给别人吃,也算是偷盗,仅这一条就能毁了你们的终身。” 放火c偷盗,小宝不明白给没饭吃的老婆婆做口饭吃,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罪名? 一个班级里总共十几个人,跟他们一起做饭的有七八个,借着探访病情的由头,他跟小伙伴们一一串联。 知道小伙伴陈兴离开人世,同学中有哭得稀里哗啦的,有红着眼要报仇的,有默默无语的,最终这些孩子都悄悄逃离家中,随着小宝来到知府衙门,小小的男子汉们还不明白这对他们以后会有什么影响。 他到的最后一家是婆婆家。他想好了,若是婆婆怕是不敢去,他们就自己去,婆婆佃的是学堂的地,得罪了学堂,婆婆以后无法生活。这一点他明白。 可是婆婆一听到有娃娃为了让她能吃上一口饭,竟然被打死了,死活要跟上来,尽一份心力。 婆婆在一旁哭哭啼啼地说:“老婆子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佃了学堂的地,春天时,学堂让学生们来帮着春耕,要收春耕费;夏天时,学堂让学生们来帮着拔草,要收拔草费;秋天让学生们来帮着收割,要收收割费。” “想要不再租了吧,偏偏欠了学堂一屁股债,掉进个大坑里起不来,现在居然害死了人家三代单传的小娃娃。” “丧尽天良哟。这是个学堂能干出来的事儿哎。还教书育人呢,呸,山长连自己都没有教好,自己就是个坏胚子。” 老婆婆咿咿呀呀的哭诉声和学生们背书的声音,相得益彰。 一面是受了欺压的稚子老妇,一面是权高势重的大学堂,人心总是倾向于弱势群体的。 有家长闻讯赶来,在孩子们身边形成了人栏,护着孩子们不被人挤着踩着。 小宝看到了人群后面的父亲和常叔叔,胆子大了起来,对,到常叔叔的衙门口来静坐,小宝同学表示这个没有压力。 无论成功失败,常叔叔都会维护他的。 常知府拉着刘大牛,低声商议:“刘兄,你说,这些孩子是不是过于激进了?” 刘大牛看着场中的小宝和老婆婆,面带不忍说:“不过是个孤寡老人,何至于逼人至此。” 常知府看着刘大牛这个刘家唯一遇事冷静,凡事喜欢留余地的人,李小红是女人爱冲动,感情用事,常知府试图与刘大牛形成统一战线。 看着一脸难色的常知府,刘大牛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样下去,对孩子们未必是好事。” “可是我是做父亲的,有些事必须维护孩子们到底。” 常知府道:“刘家不在乎孩子能不能上学,也能单请夫子,可并不是所有的学子都家境富裕。” 刘大牛安慰他道:“没关系,实在不行刘家可以负担这几个孩子们以后的学费。” 这是安慰吗?这是安慰吗?常知府悲愤地想,那学堂后面站着的官比知府级别高啊,这是学费的事嘛? 常知府力劝刘大牛:“父要子死,子何能不死?就是如此,我才更不好判,人情和道义,哪边都得罪不起。” 刘大牛迟疑地与常知府道:“我会尝试劝阻孩子们和内人的。” 常知府感动得抱拳深礼,总需要有人在中间缓和,做个调解啊。 李小红听说孩子们只是在衙门跟前静坐,一时放下了心,在她眼皮子底下,很好很安全。 刘大牛神色不愉,对李小红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孩子们这样把事态扩大下去,对他们以后的名声不好。” 李小红坚定地说:“我不在乎孩子现在的名声,大不了换个地方换个学堂重新开始,我们有这个能力。孩子的正义感和信仰需要保护,我不想以后孩子成长为一个畏畏缩缩,凡事只会后退,没有担当的懦夫。” 李小红站在大堂边上,看着那小小的几个身影,身着素服青袍,头上绑着麻布带,那么让人心疼。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关系网 旁边的人群发出阵阵骚动,有几个身着雪青袍的大孩子进来,他们手中没有麻布带,往一群孩子前面一坐,开始领读。 小孩子们只会背《三字经》c《弟子规》,可是大孩子就不一样,学识丰富得多。 “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 “挟泰山以超北海,此不能也,非不为也;为老人折枝,是不为也,非不能也。” 昨天学堂大厨房失火,处罚小学生的事,全校都知道。这些大年级的学生们都有所耳闻。 可是到今早才知道居然有学弟丧命,这绝对不是失手。大孩子们对学堂的做法,了解的更深更透,也更加看不惯。 学堂放出话来,若有学生胆敢私自探望受伤的几个小学生将被开除。 总有那些不为自己前途,只为心中理想信念的孩子勇于站了出来。 李小红和刘大牛两夫妻满含热泪看着小宝,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激动。 小宝没有注意到父母,他满眼含着崇拜和景仰,看着前面那两个大哥哥。有丰富的学识,有满腔热血,有敢为人先的勇气,这才是小宝心目中文人该有的样子。 刘大牛觉得手中一沉,李小红歪歪倒下来。 他连忙把妻子抱起来放到后堂床上休息,常夫人跟着一阵忙前忙后。 请大夫来扎了两针,只说是孕妇不能心情太激动。 李小红还在那里拽着刘大牛的衣袖:“孩他爹啊。” 这几年,李小红随大流,喊刘大牛叫做老爷,刘大牛称呼她为夫人,已经很久没有互称孩儿他爹孩儿他娘。 刘大牛给她盖好被子,说:“你好好休息,我明白你想说什么,小宝是我们的孩子,无论他做法是对是错。我必须要站出来捍卫他的理想,守护他的信念,让陈兴那孩子得着个公道。” 她紧握着刘大牛的手说:“谢谢你。” 没错,是需要感谢。男人宠着女人孩子是本分,可是在理念不同立场不同的情况下,还能默默无闻站在背后一直支持她,扶持她,没有阻拦她。 对于古人来说能够做到这一点,李小红已经知足了。 抬眼看七管家进门了,七管家脸色如土,上前就跪下了:“小少爷在大少爷的被窝里留了封信,大少爷看了之后,非闹着要到衙门来,没办法,怕他挣裂伤口,只能先把他送过来,现在和小少爷一起坐在外面。” 李小红大惊,拉着刘大牛说,“你快去看看,大宝他身上的伤还没有结痂,怎么能受这样的风吹日晒?” 刘大牛看妻子脸色不好,安排七管家守着妻子,自己快步追上即将离开的大夫,请大夫去看看自己的大儿子。 大夫真是诧异,这一家人怎么都需要看病。 待到衙门口看着大宝面无血色,摇摇晃晃坚持盘坐在地上,刘大牛心如刀割,这些孩子们一点都不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他把心一横,既然娃儿都想造声势,他这作爹的就帮着造。 大宝因为伤还未结痂,衣服只是虚虚地披在身上,刘大牛上前把大宝的衣裳一脱,大宝小小的身体裸露在人前,背上横一道竖一道布满鞭痕,青青肿肿,很是吓人。 周围的人喧哗起来,好容易安静了会的婆婆又哭了起来:“这么小的孩子,下这么重的手,这是学堂吗?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吗?” 听别人的哭诉,远不如自己亲眼所见来的真实,来的让人触动。 现场的很多孩子娘c孩子奶奶都哭了。“造孽呀,这么小的孩子,哪个不是父母的心头肉。” “巴巴的送到学堂去,居然被这样虐待。” 常知府伸手拉着刘大牛,不赞同的说:“刘兄,你这是做什么?” 刘大牛说:“这是我儿子,我!的!儿!子!” 常知府犹豫了下,松开了手,要是有人这样对他的儿子,他也想拼命,人总是律他人容易,律自己难。 常知府的大脑在高速运转,目前的场面越来越浩大,围观人群越来越多,既然不能息事宁人,那就干脆弄个铁骨铮铮,青史留名。 他迅速跑到后堂,以一种无比积极,无比热情的姿态对李小红说:“嫂子,学堂的山长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内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有权进入政事堂议事,参与国家诏书的拟定,权力不可谓不大呀!” 李小红恍然:“尚书省门下呀!” “对呀,”程知府热情的说:“学子静坐那是大事儿,我要立马写一份八百里加急以达圣听,您不如也给亲家写封信,孩子受这么大委屈,亲戚理应知晓。” 看着积极出谋划策,力图刹住歪风邪气,满身正气的常知府,李小红觉得这个弯转得有点大,刚才还劝他们要知难而退。 常知府肯全力帮忙,这可是平添了一大助力,需要热情欢迎,李小红从善如流:“当然,不仅如此,京城里的亲戚们都应该通知到。” 常知府闻言大喜,“还有其他亲戚啊!” 李小红漫不经心地说:“对啊,亲戚还挺多,这逢年过节的礼可送的不少。” “还得也不少啊,关键是有事能管用啊!”常知府笑得脸上都开花了,刘家过年时收的年礼,可是让他羡慕不已。 从年礼的数量和质量上看,首先不止一家,起码是三家以上,而且都是富贵人家,有时还能见到上贡的物件,那可不是钱能买到的。 这些年他特意交好刘家,为的就是现在这样的关键时候,如果得罪了尚书省,他的前途可危,可是刘家如果有门路保他,以后还是光明大道啊! 李小红一口气写了四封信,分别给王德c庆阳侯c云亦丝和云十三娘,最后想想,这个时候正是要体现家族盘根错节,具有庞大势力和体系的时候。 另外提笔又写了两封信,给边关的刘三牛和远在江南道的刘文星,最后想想总不好全家人都写了,就刘二牛不通知,于是具有博大精神的李小红又给刘二牛写了一封信。总共是七封信,分送不同的地方。 正好看见刘大牛进来,李小红欢快地招招手:“来,来,这是给你兄弟的信,快来留个名,这是给你亲家的信也来留个名,这是你兄弟的这是你兄弟的。” 刘大牛不好意思地说:“我认字还行,写字可不行。” 这些年刘大牛与大宝小宝一起启蒙,效果显著,起码的日常用字都认得了,就是写得不好看,李小红也不嫌弃,反正她自己的字也写得象狗爬。 常知府大为咋舌,你说这刘家怎么这么多兄弟啊!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共审 皇城内的大明宫外,王德顺着走廊缓步走着,这是宫里的规矩,任何时候不得跑步,不得慌乱,以防冲撞了贵人,再说急慌慌的也失了皇宫的气度。 不信,你拿把尺子量一量,王德的每一步都是一个尺寸,绝对不多也不会少。这就叫规矩,训练有素的人执行得都很好。 庆阳侯匆匆从对面走来,为了见王德一面,他已经从这里路过了三回,幸好这是白天,要是晚上,就该被禁军关注了。 当时刘文星上任前,担心岳父大人鲁莽粗直,怕他得罪人被人坑,特地把王德介绍给岳父。 为了不引人注目,庆阳侯急道:“唉,他大哥,听说了么,金城郡你兄弟的孩子被人打了,你说我要不要金殿上告他一状,不过是个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咱不惧他。” 王德保持着一贯的淡然:“一,您应该叫我王总管,二,这事本是御史的事,不应由你出头,你出头就是纵容子弟,要避嫌。” 一句话说完,王德抬脚就走,从外人看来,这两人似乎就是打了个招呼。 庆阳侯看着王德的背影,嘟囔:“避嫌,我不仅要和他们避嫌,还要和你避嫌,看躲我躲得多远。” 得了指点的庆阳侯,出了皇宫,就让那些个幕僚师爷们找御史的智囊去喝茶,顺便聊聊天。 第二天,朝堂上就被御史们的告状折子淹没了,谁能放弃这大好机会啊,做官的人,谁人不说人,谁人不被人说,不被人说的是窝囊废,谁和谁之间没个仇没个怨的,就算没仇怨,斗下去一个才能腾出空位来,下面的人才能上位啊,这是官场哲学。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职位不高,不是正职,但能参与议事,属于实权岗位,到了二品三品的时候,想往前进一步都是很难的。 这是白送上来的把柄啊,内兄开学堂本是光彩之事,可是打死了一个学子,外带伤了一群学子,这就是毁伤国之根本啊,那一个个花朵般的小学子都是明天的国器啊。 御史们一个个唱大戏般地,从尧舜禹汤开始说起,一直说到挖掘国之地基,立国之根本,简直说的平章事就跟造反了一般。 说得后果太严重,连太宗皇帝都听不下去了。“就事说事,众卿们不要引申。” 平章事跪在地上,连连认罪,心中大恨这内兄害死自己,闯这么大祸,竟然没给自己透露一点消息,御史们都逼到头上了,自己太被动,想解释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太宗皇帝挺生气,小孩子都能死在学堂,那为国选拔人才的地方,实在可恨。 结果就是刑部和御史台共同审理此案,那平章事只觉得祸从天降,只希望诸位同僚审理时,能高抬贵手。 刑部和御史台的官员还未到金城郡,常知府已经收到了驿站送来的快报,他拿着快报,眼含热泪,看着青天,扯着嗓子长声短叹地吟诵: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苟利国家,不求富贵。” “以家为家,以乡为乡,以国为国,以天下为天下。”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常夫人看着这样聊发少年狂的丈夫,含泪叹了口气,这些天,常大人吃不下睡不着,刘家大宝的伤都养好了,丈夫却瘦了好几斤,衣服都宽松不少。 常夫人双手合十拜天拜地,感恩这是个清明的朝廷,皇上是个英明的皇帝,就算有阴霾,终会过去。 刑部来了一个中年长须男子,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吏,倒是御史台派了个面上无须的少年,让人觉得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常知府盛情接待了两位京城远道而来的判官,客观地介绍了案情的来龙去脉,没有参杂个人感情,非常冷静地保持中立态度。 可是他就事论事的反映情况,本身就说明了他的倾向性。刑部来人暗示,按照官场规矩,靠山大的一方应该被袒护包庇。 少年御史保持着少年人的心直口快,横冲直撞地说:“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让学子们直接指证,把当时打人的那些人通通下入大牢,我就不信,还撬不开他们的嘴。” 刑部官员拼命的咳嗽,暗示常知府去应付少年御史,常知府翻翻眼皮儿,装没看到,刑部官员大恨,难怪在金城郡这么偏远的地方当官,就这么没眼色的劲儿,连暗示都看不懂,还想升官,屁! 少年御史带着一丝少年的憨厚和茫然,问常知府:“本官是否能和衙役们一同去抓捕罪犯,体验下破案的过程。” 刑部官员立刻阻拦,临出京城时,平章事可是专程拜访过他,希望他能关照一二,若是这御史跟了去,那衙役们岂不是跟得了尚方宝剑一样。 御史原本就是无冕之王,可以无凭无据奏断国事。这要是被他拿了第一手资料,有凭有据的,平章事还能保住职位吗?他收了这么大的礼难道还要退回去不成? 常知府也觉得不妥,那些人看林护院的,都有些功夫,若是打起来,伤了衙役还好说,伤了上官御史,他这个知府也吃不了兜着走。 少年御史见两人都反对,只好遗憾的放弃这个想法,衙役们如获重释,赶紧跑去抓罪犯了。 刑部官员被这一打岔,忘了叮嘱衙役,该抓的抓,不该抓的别轻易乱抓。 衙役们其实早知道谁是该抓之人,只是在衙门这么多年,早学会了顺势而为,既然现在三位上官都要求抓人犯,那就抓啊,抓人是最简单的,抓对人很关键,抓对人的同时不要把知府大人坑了,那是关键中的关键。 金城郡是个小地方,从城东到城西没多久。 不一会儿抓来的人就挤满了知府大堂,刑部官员看着大堂里的人犯开始头疼了,金城郡就是偏乡僻壤,这些人都不知道提前串通个口供,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到最后对证起来,岂不是真相大白了。 也是那平章事的内兄,在金城郡向来横行霸道惯了,从未遇到对手,他的手下人都以为自己就是地头蛇,没有任何防范意识。 看着少年御史快活地上窜下跳,录着口供,按着手印,刑部官员苦恼极了,这是哪里来的奇葩,这么不懂规矩,事涉官员,就应该缓一缓,慢慢审,你这么快结案,让人家怎么有时间托关系走门路。 没人托关系走门路,他们这些刑部官员怎么发家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