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妃当道:老婆,求罩》 正文 第一章 火烧怒魂 正文 第二章 重生村姑 正文 第三章 发霉的糕点 正文 第四章 泼妇闹上门 正文 第五章 这儿的戏好看 正文 第六章 扎你怎么了 正文 第七章 君子一言 正文 第八章 灭门之仇,不共戴天 正文 第九章 借钱 正文 第十章 闪婚 正文 第十一章 无所谓居心叵测 正文 第十二章 够不够凶 正文 第十三章 刻骨耻辱 正文 第十四章 你要嫁给谁 正文 第十五章 岳母在上 正文 第十六章 他们家传统 正文 第十七章 惊喜来的太突然 正文 第十八章 拜天地 正文 第十九章 杀手到来 正文 第二十章 张氏之死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你想休妻?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路遇‘贵人’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入骨相思知不知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为什么娶我?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好歹先洗个澡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曾经巾帼不让须眉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误会大了 正文 第二十八章 闺房之‘乐’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你图我的人? 正文 第三十章 疯狂的婆子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梦游,真的是梦游 正文 第三十二章 老婆大人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投怀送抱 正文 第三十四章 秦桑受伤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借个大夫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攻心为上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攻心为上2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无脑二人组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负责’收尸‘ 正文 第四十章 再回清水村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胡氏高黑状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求去义庄 正文 第四十三章 空降越王 正文 第四十四章 爷一点不傻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欲盖弥彰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皇城是狐狸窝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媳妇得撩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可爱不过三句话 正文 第四十九章 以身相许 正文 第五十章 繁华皇城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她回来了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再进宫物是人非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各怀鬼胎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收礼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哪里不配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有娘生没娘教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意外还是陷害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深宫噩耗 正文 第五十九章 讨要宅子 正文 第六十章 乱了心神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景王府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没皮没脸 正文 第六十三章 谋杀亲夫 正文 第六十四章 谁是糟糠? 正文 第六十五章 主仆相见 正文 第六十六章 秦桑觉醒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我要她生不如死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借酒装疯未遂 正文 第六十九章 举一反三,变本加厉 正文 第七十章 养身之道 正文 第七十一章 水土不服就服你 正文 第七十二章 殿下是妻奴 正文 第七十三章 背信弃义,出卖旧主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四方井 正文 第七十五章 螳螂在后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偷天换日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回来就是送终的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准备一份厚礼 正文 第七十九章 生气的不够明显吗? 正文 第八十章 墙头草中的佼佼者 正文 第八十一章 死的不够壮烈 正文 第八十二章 火上浇油 正文 第八十三章 你肯定有事瞒着我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她记错日子了? 正文 第八十五章 意外,太意外了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味道还不错 正文 第八十七章 不准说我媳妇 正文 第八十八章 狐朋狗友多多益善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吃醋 正文 第九十章 死亡预言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就是要打脸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姹紫嫣红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可以决战到天亮 正文 第九十四章 旖旎春色 正文 第九十五章 剑伤自己 正文 第九十六章 救你?你也配? 正文 第九十七章 我错了吗? 正文 第九十八章 不配脏了我的剑 正文 第九十九章 你这个大骗子 正文 第一百章 有事没事啃啃嘴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凝香丸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风起南华楼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推波助澜的人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昨晚睡的好吗?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激动的乌鸦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当真问心无愧?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借殿下用一用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自己挖坑自己跳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夫君抱着走得快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你打死人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金吾将军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龙颜大怒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落井下石很在行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他的九族不能诛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绝不会让他翻身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他们轻敌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八卦小能手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二人世界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看日出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我不怕高,我怕死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光明正大的看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挖坑烤红薯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只是有些难过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奉命入宫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不要脸的啊?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说话有点谱行吗?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夜里怕黑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惺惺作态给谁看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野心什么的慢慢就有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一弦一柱思华年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她要杀你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十五殿下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我是故意的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孤枕难眠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酒后失言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脑子被猪拱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空虚寂寞冷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他是不是神经病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暗藏玄机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皇宫也没什么稀奇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不生气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平贵人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他英武不凡,我国色天香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上梁不正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怪我喽?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兴师问罪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风向不对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祸水东引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如意算盘尽落空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心情舒畅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打的就是你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需要安慰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鹰钩鼻,公牛眼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慧灵公主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送她一呈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我递的刀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你怎么进宫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封王赐地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准备礼物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男人也可以精致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猝不及防的疼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她想多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有话要对我说?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早知道会这样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独具匠心的鸭子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谁想娶,谁就先死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人靠衣装马靠鞍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贵妃的’好意‘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心急了些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抓贼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杀人干脆利落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夫人信她?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事先知会一声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来不及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岩石上的孤狼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闲言闲语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哪里来的凤尾竹?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来自‘凤尾竹’的敌意1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来自‘凤尾竹’的敌意2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来自‘凤尾竹’的敌意3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帝王的心思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五百两银子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穷山恶水出刁民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我要正名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要向谁交差?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我真羡慕你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平贵人的身孕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占尽先机1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占尽先机2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发疯一样的嫉妒 正文 第一九十一章 赐婚1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赐婚2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下毒1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下毒2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下毒3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下毒4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再无亏欠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慧灵的佩刀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怎么会是他 正文 第二百章 庸人自扰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陆云亭的心思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漫天大雪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城外出什么事了?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他们都出城了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救人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大石拦路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几近崩溃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谁也不准离开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故意刁难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江安王妃好胆识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慧灵被辱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慧灵被辱2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他会杀了我的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谁的阴谋1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谁的阴谋2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谁的阴谋3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谁的阴谋4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谁的阴谋5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谁的阴谋6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谁的阴谋7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谁的阴谋8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谁的阴谋9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要为百姓做事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将计就计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慧灵的苦心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他自己愿意的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你当真不心疼?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拐了弯子骂我呢!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就喜欢吃生肉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为子报仇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吃力不讨好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不解风情的木头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去见皇上吧!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一个两个没出息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差事没办好?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探底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风流债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她想起来了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 剩下的一半呢? 宁墨染笑了笑,“那就别去打扰她了。我也好久都没有吃过她做的面了。” 说完,他不等上官煦说什么,撩了衣袍坐下,将剑放在了一边,将温着的酒倒了一杯,端起喝了一口,眉头舒展开来笑着道:“确实是暖冬藏的好酒。跟从前的味道一样。” 上官煦解下大氅随意的扔在一边,坐下之后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我可是听闻,宁将军因为怕喝酒误事,从来都是滴酒不沾的。看样子,这传闻也是胡编乱造的嘛!” 宁墨染没应声,端了酒杯又浅浅的尝了一口,原本舒展开的眉,又缓缓蹙了起来。 “故人喜欢,只是她已不在。” 上官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酒杯凑过去,“来,敬故人一杯。” 酒已微凉,宁墨染没有去碰他递过来的杯子,仰头一口将酒喝尽。 暖冬将做好的面端了上来,她跪在一边小心翼翼的将面端到桌上,眼睛始终低着不敢抬头看一眼。 只是她嘴角笑意藏也藏不住,也不知是外头风吹的还是因为宁墨染而透着红晕的脸,也比上官煦见到她的时候生动了许多。 放下面,她什么也没说便退了出去,宁墨染也什么都没问。 直到她走远之后,他才问:“王爷之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暖冬的手怎么会生了这样厉害的冻疮?” 上官煦正扒拉了一口面,一脸的惊喜,还没来得及夸赞好吃,被他这么一问,忙压了一口酒,“不是说对人家没有意思的吗?怎么一眼就看见她手上生冻疮了?” 宁墨染真恼了,估计是一杯酒下肚,脾气也上来了,“我眼睛又没瞎,自然是看得到的。” “是,是,宁将军的眼神极好。所以才会在永巷一眼就认出了暖冬,还多说了几句关怀的话。可你眼神好,人家眼神也不差,都瞧的真真的。回头就拿暖冬撒气了啊!这样的天,天天让她一人在合着冰碴子的水里洗碗。生冻疮有什么可奇怪的?”上官煦没好气的奚落道。 “这又是为何?”宁墨染越听越糊涂,“我和暖冬从前在宫外便相识,多说了两句话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特别啊!”上官煦笑了,“宁将军,你是不是不知道,你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硬是不娶妻生子的,多让人想入非非吗?我估计,宫里一半的宫女都觉得,你不成亲,是为了娶她呢!” 宁墨染刚入口的一口酒险些喷了出来。 憋红了脸,半天才‘啊’了一声。 显然对上官煦的话,一时半会的消化不了。 愣了半天之后,才问了一句,“那剩下的一半呢?” 这回换上官煦差点喷出刚吃进去一半的面了,他呵呵的冷笑了两声,“你还真是不贪心,剩下的一半也惦记上了。”他自言自语般的嘟囔了一声才道:“剩下的一半,估计觉得你不是有病,就是断袖。” “胡说八道!”宁墨染猛一拍桌案,上官煦一把护住了自己的面,生怕他一怒之下掀了桌子。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理解错了穷人的意思 “你搁我这儿生气有什么用?你要振作!你要用行动去堵住她们的嘴!”上官煦无比认真的道。 宁墨染回过味来了,瞪了他一眼,“暖冬为何会在王爷府中?” “自然是我问皇祖父讨要来的啊!你别误会,我对她没什么意思。对你也没有!是月儿吃过一次暖冬做的糕点,挺喜欢的。去司膳房找她的时候发现她被人欺负了。细问之下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月儿是有些私心的,想以后出宫之后还能吃到暖冬做的东西,又想帮她解了困境,才会要我去将暖冬带回来的。”上官煦忙的将干系撇清,他可不想被宁墨染以为,他是为了利用暖冬来拉拢他的。 当然,他也不能让暖冬被别人发现,所以只好先下手为强了。 在他的王府里,可比在宫里安全的多。 毕竟,宁墨染可是一块‘肥肉’,不仅被众多女子惦记着,很多男人也一样惦记着的。 “王爷,外头有一人来寻将军。”乌鸦进来禀报道。 “让他进来吧!” “是。” 穿着盔甲的侍卫走了进来,身上积雪未化,一进屋连地笼里的炭火嚣张的气焰都被打压了一大半,行了礼之后对宁墨染道:“将军,徐副将在北三司那边抓到一个人。” “你们金吾卫每天抓的人那么多,也不用每抓一个人都来向宁将军禀报吧!”上官煦抓了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闲闲的说道。 “此人不同。徐副将抓到他的时候,他背着一个袋子,正偷偷摸摸的在院子附近撒着什么。徐副将不过问了一句,他吓的就想跑。被抓住之后,徐副将发现,他的袋子里装的是盐。” 宁墨染一愣,上官煦夸张的张大了嘴,“用盐化雪?北三司那边不说都是穷人来着?还是我理解错了‘穷人’的意思,在皇城连穷人也比我这个江安王要财大气粗啊?” “人在哪?”宁墨染沉声问。 “已经被徐副将带回去审问了。” 宁墨染拿了剑起身就要走,上官煦跟着起来,还不忘拿了自己的大氅急急忙忙的跟上去,“带我一个啊!” “王爷!你没有官职在身c” 宁墨染话还没说完,就别上官煦给打断了,“我就去瞧瞧热闹,又不会打扰你们做事。你没瞧见我这江安王府里冷冷清清的,我自己在家也没什么意思。我一无聊,肚子就饿。那我要让暖冬给我做一晚上不同花样的糕点,她手上的冻疮养不好,你可别怪我。” 宁墨染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咬着牙的道:“那还请王爷,一会儿不要随意说话。” “放心。我保证一个字都不说。”上官煦郑重的举手做发誓的样子。 宁墨染转头大步走了出去,上官煦雀跃的跟在后面,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给他当跟班。 他心中暗喜。 这暖冬要回来果然还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月儿太有先见之明了。 “将军!”徐杰一看见宁墨染回来了,忙的迎了上去。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死罪 “问出什么了?”宁墨染问。 “此人叫沈青,身有残疾腿脚不便,和七十岁的老母亲相依为命。属下已经派人去北三司那边问过,沈青为人老实,对老母亲也很是孝顺。因为残疾,平日里都是靠街坊救济度日。他做不了什么重活,又念过几年书,便在街坊邻居出去劳作的时候,替他们看看孩子教他们念些字。但也从来不要他们的钱。名声很不错。” “他说那袋盐,是他今日在北坊码头附近捡到的。他本是想送往官府的,可想着近日雪下的这么大,他又不能像其他人那样即使的清理家中附近的雪,待雪停之后化雪结冰,不仅是他出行不便,那些去他家的孩子也容易摔着。所以便起了私心,骗了人说那是一些沙土,让人给他搬回了家里。趁着晚上人少的时候,在院子附近偷偷洒了些。” 宁墨染正准备说什么,却看见一边的上官煦长吁短叹的直摇头,忍不住的问:“王爷想说什么?” 上官煦一愣,看着他忙的摇头就是不吭声。 宁墨染闭上眼缓了缓,才道:“王爷有话直说!” “是你让我说的啊!”上官煦一副快憋闷坏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才道:“这人真是傻的可以!那一袋子盐,对这眼见一点也不想停的雪有什么用?洒了也是白洒,我要是他,就拿去卖钱啊!一袋子盐对雪没用,可是换了银子,怕是够他和他的老母亲用很久了。有了钱,还担心出门不便吗?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徐杰看了宁墨染一眼,小心翼翼的道:“王爷,这话可不能胡说。贩卖私盐,那可是死罪。” 上官煦忙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珠子转了两下,“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宁墨染在自己额头上点了两下,“北坊码头?可最近没有大批盐会到皇城啊!” 此话一出,徐杰立刻道:“属下立刻去查今日到达北坊码头的船只和货物。” “去吧!”宁墨染说完,突然又叫住了他,“等等,暗查。” “是。” 徐杰离开之后,宁墨染转身看着上官煦,突然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声,有些头疼的道:“王爷,此事未查清楚之前,还请王爷莫要告知皇上。毕竟,贩卖私盐是大罪。敢在皇城贩卖私盐,只怕牵连甚广。” 上官煦却突然一笑,“就是因为牵连甚广,所以才要告知皇上。当然,得先确定,那沈青说的都是实话。” 宁墨染眼神微微一凛,重新打量着眼前的人。 他适才说话的样子,和之前判若两人。 他突然明白过来了。 刚刚他说沈青应该拿盐去卖的话,根本就是故意装傻的。 在江安王府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才会故意跟随他一同来的。 如此一来,他将暖冬带回江安王府,也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了。 他心头寒意顿生。 若真是这样,此人只怕城府极深,不是他能看透的。 毕竟,暖冬对他而言,真的并无太过特别的意义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突然就变了 冷绾小心翼翼的将披肩刚搭上耶律康的肩头,他抵在额前的手便放了下来,眼里骤然而起的凌厉,在看见来人之后化成了温柔的笑意。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他问。 “臣妾知道,王爷这两天因为大雪的缘故,一直奔波劳累。特意煮了参汤。”冷绾笑着,“王爷,你若是累了,就去睡一会儿!这些公务,明日再处理也不迟。”她说着,欲将桌上的奏折合上,可刚伸手,耶律康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冷绾的手颤了一下,“王爷,你弄疼我了。” 耶律康这才发觉自己失手,松开了手脸也冷了下去,“最近事情繁多,你也不必熬着夜的陪本王。早些休息吧!参汤这样的事,交给下人做就好了。” “臣妾只是c” 冷绾话还没说完,耶律康目光抬了一下,负手站了起来,背对着她道:“本王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冷绾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心头酸的很,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她垂下眼,自嘲般的一笑,“那臣妾就不打扰王爷了。” 脚一踏出书房的门,泪便再也控制不住的狠狠砸了下来。 她路过窗户的时候顿了顿,看见那一抹剪影,只觉得陌生的很。 香囊一事,她不想怀疑他的。 因为他是她的夫君,是她的天,是她曾经不惜踩着姐姐的尸首抢夺来的。 她以为,只要她是幸福的,哪怕身后遍地都是姐姐的鲜血,她也义无反顾。 她也尽她所能的去做好这景王妃,哪怕她恨极了他的那些妾侍,可也不曾伤害她们半分。 每每到了深夜,她看着他去到别的院中,心里涌起的嫉妒疯狂的吞噬着她的理智,可太阳升起,她看着他,夜晚的疯狂便被她压在了心底。 她看着紫烟,甄芙一个个的死掉,她恨不得放烟花去庆祝一番,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强压在心里的快乐和疯狂,整日整日的啃噬着她的心是多么的痛苦。 想笑的时候,要哭。 想哭的时候,却要笑。 她知道,他不爱她,可是从前他还是会装作很爱她的不是吗? 为什么现在突然就变了? 他的耐心呢? 为什么就突然不愿再耐心的敷衍她了? “王妃。”身边的丫头刚想说话,她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朝着窗户上的倒影深深的看了一眼,这才离开。 她知道,她若不离开,王爷等的那个人是不会现身的。 果然,冷绾走远之后,一个身影鬼魅一般的出现在了书房里。 耶律康没有回头,低头将刚刚冷绾想要碰的折子盖上,“什么事?” “王爷,今日到达北坊的货,丢了。” 耶律康缓缓的转头看向他,阴鸷的眸子里慢慢的不可思议,“丢了?”他带着笑意的问道。 “是。”鬼影将头低的更狠了。 “丢哪了?” “属下无能,还没有找到。但是,属下听闻金吾卫今日在北三司那边抓到了一人,连夜审问。不知是否和丢失的货物有关。”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找了个好帮手 耶律康眯了眯眼。 宁墨染那个硬骨头,从前他几次有意拉拢他都被他给拒绝了。 赵王府一事后,尽管他撇的干净,最多也只是在耶律晋久久未能抓捕赵青竹时奉命去帮了忙,却也被宁墨染给恨上了。 从此对他,比从前还要冷漠。 他手上的金吾卫,在皇上昏庸,东宫失势的时候,却仍旧如铜墙铁壁一般。 若非是他愿意,金吾卫里的一切消息,他也别想打听到。 这件事,一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却也拔不掉。 皇上尽管昏庸,对宁墨染却是极其信任。 曾经他以为,拔出赵王府这颗眼中钉应该是最难的,却不想,最难的不是赵王府,却是宁墨染。 说到底,耶律贺达最爱的不是他的江山社稷,而是他自己的命。 所以,赵王府和赵家军,他想除便除的一干二净。 而宁墨染和金吾卫,他却极为厚爱。 “王爷,今日随宁墨染去审讯的还有一人。”鬼影道,“是江安王。” “江安王?”耶律康一脸疑惑,“宁墨染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宁墨染那里是查不出什么的。不如属下想办法,从江安王那里套话?”鬼影问。 耶律康抬了一下手,“你不要去碰他。此人绝非外人看见的那么简单。上一次,他跟本王说他曾在军营里待过一些时日。可本王查了这么久,也没有查到他在哪个将军的麾下当过兵。他随口一说,却害的本王身边多了一个碍眼的妾侍。还是本王派去盯着他们的人。他心思极深,就算你从他嘴里知道了什么,那也不一定是真话。” 虽然,他身为景王,睡了自个儿王府的下人也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可这下人是上官煦故意放到他身边的。 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他还没来得及找他算账,他便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哄的耶律贺达团团转,竟封了他一个江安王,对他的从前就这样既往不咎了,好像根本就没有打算去查。 这件事本就奇怪的很。 再加上,宫里的那个张明月。 本是一个该被秘密处死的女人,竟也让皇上和皇后松口让她光明正大的嫁给上官煦了。 不仅如此,皇后还亲自张罗着她的陪嫁,比嫁公主还要上心。 这两个原本他并没有当作对手的人,却出乎他意料的活了这么久,还活的越发的让他讨厌了。 好像自打他们来到皇城之后,哪哪都有他们的身影。 连西决使臣前两天出了事,也都有他们在场。 太子,果然是找了一个得力的帮手回来了。 “王爷,那现在该怎么办?那东西若是落在金吾卫的手中,只怕早晚都会查到景王府的。”鬼影问。 “你继续找。本王会想办法知道宁墨染抓到的到底是个什么人。金吾卫查案,不会不留下痕迹,顺藤摸瓜也会知道的。” “是。” “今天这雪总算是停了。”耶律千兰眯着眼看着慵懒的日头,巧笑嫣然。 “刚刚这一路走来,鞋袜都湿了一半。我还从来没这么狼狈过。”耶律听寒也笑着道。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不敢妄议朝政 她们两个一唱一和,却见慧灵面无表情的坐在那儿,好像一点也不敢兴趣似的,暗暗交换了眼神,有些不知所措。 皇后让她们两个来陪慧灵说说话,哄哄她开心。 可她们两个说了半天,能想到的都说了,也不见她有半点反应。 她们两个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多少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不敢去问皇后,更不敢问慧灵。 又怕没完成皇后交代的任务回去被骂,两人讪讪的正不知如何是好。 气氛正安静的有些尴尬的时候,耶律千兰看了看坐在慧灵身边正低头绣花的青竹,走过去问:“张姑娘,你这绣的什么啊?” 青竹笑着看了她一眼,“之前送给王爷的荷包,我嫌有些难看。所以想重新做一个送给他,可惜我这针线活做的实在是差,红苕现在都不乐意教我了。” 红苕闻言,忍不住的替自己抱屈,“才不是奴婢不愿意教。王爷可是交代过了,不许让姑娘动针线。伤着了手,王爷又该责罚奴婢了。” 耶律听寒看着她们说起了上官煦,慧灵总算不似刚才那般木然了,还伸头去看那刺绣,便也凑过去的道:“江安王对姑娘是真的上心。我和千兰刚才过来的时候还遇见了他。瞧他行色匆匆的,应是有急事要办。就这样,还不忘先过来思华斋看看你呢!” 她一边说着,余光留意着慧灵的反应。 她果然来了兴致,一直看着她听她说话了。 青竹将手里的刺绣放下,长叹了一声,“我也不知道他忙什么。他只说,皇上交代了他一件很重要的事去做。好像是昨天晚上,跟宁将军在一起抓到了什么人。我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紧张的样子。多问他,他也不肯说了。” 说完,她突然恨恨的将刺绣扔在了一边,赌气着道:“从前他什么都跟我说的,现如今我多问几句,他便不耐烦了。我还巴巴的在这儿给他做什么荷包,还不如睡觉呢!” 慧灵突然轻笑了一声。 耶律听寒她们一看见她笑了,都暗暗的松了口气,佯装宽慰青竹的道:“他如今是江安王了,朝廷里的事,自然是不能和我们女人说的。你也别恼他,回头等他事情办完了,还不乖乖的跟你认错?” 青竹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对了,你们说会是什么重要的事?他只跟我说,若是找到了什么人,就是杀头的大罪。皇上定不会轻饶的。” 耶律听寒其实不想跟她聊这样的话题,她们是公主,自知后宫女子是不能妄议朝政的,可她看着慧灵兴致勃勃的样子,想了想,圆滑的道:“杀头的罪可多了,可我们到底也不清楚。毕竟,朝堂上的事,我们是问都不敢问的。” 青竹吐了吐舌头,“那我不说了。我可不想被杀头。” 说完,她捡起刚刚扔掉的刺绣,正要继续绣,红苕在一边打趣着道:“姑娘不是说不绣了吗?”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吃的是什么? 青竹蹙眉娇嗔的瞪着她,红苕掩着唇的笑起来,耶律千兰她们也觉得好笑,扬起嘴角瞥见慧灵也笑弯了眼,这才暗暗舒了一口气。 心道,也难怪明明她们两天每天陪着慧灵,她却总想往思华斋里跑,这张明月虽然是从乡下来的,身上却无半点乡间女子的粗俗,举手投足间都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又不似她们这般古板无趣,一颦一笑都是讨人喜欢的样子。 虽然她容貌不出挑,可瞧的久了,比皇城内千篇一律规规矩矩的小姐们更多了几分趣味。 她这是看出她们的目的,却又不戳破,再自然不过的帮了她们一把,逗了慧灵开心让她们没有那么尴尬。 原本对她没什么好感的耶律千兰,突然觉得有些喜欢她了。 “殿下,你这是在吃什么呢?”赵允诺和冯安安趁着雪停,便准备去梅园里赏梅,御花园里冯安安眼尖的看见躲在一处假山后面的耶律荀正偷偷摸摸的往嘴里塞着什么,急着唤了一声。 耶律荀吓了一跳,正准备跑却看见赵允诺沉着脸的看着他,慌忙将手里的东西别在身后,原地行了一礼,“母妃,姨娘。” 他踌躇不敢上前,赵允诺一双凤眼,已经冒着怒火了。 冯安安看了她一眼,慌忙走上前拉着耶律荀,“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照顾你的宫人呢?” 耶律荀怯怯的看向赵允诺,一手藏在身后,一手拉着冯安安不肯上前,“姨娘!我,我怕。” “傻孩子!你母妃有什么可怕的?哪有见到母妃躲在在这儿不过去的道理?乖,姨娘在这儿呢!”冯安安半是哄半是拉的,总算把他拉到了赵允诺的面前。 “将今天当值照顾殿下的宫人,全都杖责三十。”赵允诺道。 “是。” 耶律荀闻言,倒是半点不满都没有,在他眼里,杖责那些人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他只担心手里的红枣糕被母妃给收走了。 可还没等回过神,赵允诺已经上前一把将他藏在身后还没吃完的红枣糕给夺了过去。 冯安安看了一眼被他咬了一半的糕点,皱着眉的问:“殿下要吃糕点,为何不在宫里吃?躲在这里做什么?” “这是哪来的?”赵允诺的声音变得有些奇怪。 冯安安奇怪的看着她,见她神色异样,以为是这糕点有什么问题,忙的问:“殿下,这不是宫人给你做的?” 耶律荀往她身后躲了躲,小声的道:“我从张宁那儿抢来的。” “你抢他的做什么?关雎宫里什么没有?娘娘不是告诫过你,不要随便吃别人给你的东西吗?”冯安安也有些生气的道。 “可是关雎宫里没有他的好吃。他还不肯给我呢!”耶律荀小声的嘟囔着,“我见他自个儿也吃了,又不会有毒。” 冯安安怕赵允诺责罚耶律荀,忙笑着劝道:“小孩子贪吃,娘娘回头好好教教他便好了。若是娘娘不放心,让人来查验一下。”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试探 专心绣着花的青竹闻言,浅浅一笑。 “婕妤娘娘今日怎么有空来思华斋了?”冯安安进了屋,将手里的梅花递给红苕,一边解了披风一边道:“适才去梅园里逛了逛,见梅花开的正好,便折了几支。”她在屋里扫了一圈,笑着道,“你这儿离梅园是最近的,可屋里连一朵梅花都没有,可见是躲在屋里都没有出去了。” “婕妤娘娘取笑了。宫里的梅花,明月哪里敢去随便折的。红苕,快去找个花瓶放好了。”青竹忙道。 “是。” “本宫听闻慧灵公主住在你这儿了,怎么没瞧见她?”冯安安坐下之后,张望了一番,奇怪的问道。 “刚刚六公主她们来了,陪慧灵公主说了会儿话,这会儿她闹着累了。去偏殿里休息了。婕妤娘娘来找公主有事?”青竹故意问道。 “本宫只是路过进来坐坐,难道没有事就不能来这儿了?”冯安安笑着问。 “娘娘说笑了,明月只是受宠若惊罢了。平日里,思华斋可没什么人来,今个儿刚刚走了两位公主,娘娘又来了。明月还以为是自己犯了什么错呢!” 冯安安掩着唇的笑了一声,“瞧你这样子,定是在宫里头憋屈坏了,多来两个人便胡思乱想起来了。倒也不怪你,从前本宫刚进宫的时候,也同你一样。别人跟本宫多说两句话,就以为是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事,总是战战兢兢的。尤其,那时候本宫还是贵妃娘娘身旁的宫女,不止是怕自己做错了事被罚,还担心因此连累了娘娘。” 她感慨万千的叹了一声,苦笑道:“就是现在,本宫也时常回想从前在宫外的日子。虽然那时候也是奴婢,可规矩到底没有宫里的多。本宫到现在都尚且还不习惯,就更不用说你了。” 青竹不好意思般的笑了笑,“倒也还好。谈不上什么习惯不习惯的。从前我和宁儿跟着母亲,倒是没有拘束的自由了,可是连肚子都吃不饱。只瞧着宁儿,待过了年都已经七岁了,却还不如人家五六岁的孩童高,这也是进了宫之后,才长了一些个头。比起饿肚子,明月倒是宁可拘束着。” 既然她想打听从前她在宫外的事,她便顺着她的话,说她想要听的事。 冯安安笑了笑,“你也拘束不了多久的。过不了几日,你出宫去了江安王府,就是当家主母。也不用似这般小心了。本宫是真的羡慕你,不,不止是本宫,这宫里头羡慕你的人可多了。六公主她们来你这儿,怕也和本宫一样呢!她们生来便是公主,虽然尊贵,可在嫁人前,也是出不了这皇宫的。她们以前最喜欢听本宫说起宫外头的趣事了,今日她们有没有缠着你问啊?” 听寒和千兰确实喜欢缠着人问宫外头的事,她还是赵青竹的时候,进宫最头疼的就是遇见她们两个,能问到你怀疑人生。 但即便是这样,她们两个也绝对不会去听冯安安说什么趣事。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是来试探的2 “两位公主若是想听明月说外头的趣事,只怕是有些难了。明月从小便在清水村,如果不是遇见了王爷,只怕这辈子也就待在那儿了。哪会有机会来到皇城,还进了宫?从小只想着帮娘减轻负担,可又出了意外,在床上一躺就是一年。苦水倒是一肚子,哪里能有什么趣事来说给公主们听?”青竹涩涩的一笑。 “你是在清水村遇见的江安王?”冯安安问。 青竹很是害羞的点点头,“那时明月被人逼婚,多亏了王爷出手相助。” “原来是英雄救美的故事。这可比戏文里的好看!”冯安安笑了,“咱们这位江安王,可也算是盛泰的传奇人物了。也不知道他这么些年一个人是怎么过的,怕是吃了不少的苦。可本宫每次瞧见他,他都乐呵呵的,倒是半点不见愁苦的样子。这孩子,心也是大的很。可越是这样,越是让人心疼。要不,皇上也不会这么喜欢他了。” 青竹弯着眉眼笑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王爷曾跟明月说过,将他抚养长大的,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大人物。只是他答应过他的恩人,不会对外说出他的名字。王爷当真是一个守信用的人,连我追问,他也不肯多说呢!” “是吗?”冯安安笑了一声,垂下了眼,嘴角微微颤了颤,“那就好!” “娘娘说什么‘好’?”青竹问。 冯安安抬头,用笑遮掩了自己刚刚的失态,又如常的道:“本宫的意思,是王爷没有在外头吃苦就好。到底是太子的血脉,皇上的亲孙子,流落在外已经是委屈,若是吃了苦头,皇上和太子都该自责了。” 她朝窗户看了一眼,见外面已经暗下来,才恍然的道:“天都要黑了,本宫和你聊的投机,竟忘了时辰。这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瞧你。对了,虽说皇后娘娘为你准备了不少嫁妆,可本宫也不能就这么看着。回头,挑几件首饰送你。你可别嫌弃。” “多谢娘娘美意。”青竹忙的起身道谢。 冯安安伸手扶了她起来,笑看着她,拍了拍她的手背,想说什么,最后也只是点点头什么也没说的离开了。 她一走,秦桑便不解的问:“夫人为何要跟她说这些?” “王爷给宁儿的东西,现在已经在赵允诺的手上了。她来,是想探我的口风。” “夫人既然知道,为何还要那样说?” “我刚刚可什么都没说!”青竹转向她,淡淡一笑,“若她是来帮赵允诺探口风的,我刚刚说的那些话根本打发不了她。” “夫人的意思,冯婕妤并没有想要帮德贵妃?那她是敌是友?” “非敌非友!”青竹目光一凛,“想来,她到底还记着赵王府对她的恩情,只是她也不会去帮任何人。她对赵王府有心,对赵允诺也有义。她不是紫烟,否则赵允诺不会扶持她到今天这个地位。论看人心,赵允诺可比我要精明的多。她不会将一头会咬人的狼放在身边这么多年的。”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永州旧案 虽然青竹目光冰冷,可秦桑却道:“王爷进宫之后,夫人似乎很高兴。” 青竹看向她,半晌突然眉眼一弯笑了起来,“瞧出来了?” “夫人到了皇城之后,奴婢今日第一次瞧见你这么高兴。” “当然高兴。本只想将大哥当年没有查完的案子翻出来,想着肯定能揪出几个人来。可没想到王爷歪打正着,碰了个巧。不管这一次能不能钓出那条打鱼,收获都不会少。”青竹看着桌案上,冯安安并没有动过的茶碗,“我总觉得,也许这件事,便是赵王府被灭的导火索。大哥将有关永州走私盐商一案都藏在书房的暗格里,如果不是离希回来,大嫂临死之前将那些东西交给我毁掉,我也不知道看似岁月静好的盛泰,原来如此腌臜不堪。只可惜,当时赵王府被困,我急着将娘和宁儿送出去,那些东西我只草草看了一遍便全都烧了,能记得的甚少。也不知道上官煦能查到多少。” 她叹了一声,“若给我的都是剑谱,估计我也就记下了。” 气氛一下子诡异起来,秦桑不知道这个时候笑合不合适。 当日,她们将受伤的紫烟带回赵王府,发现王府内虽然因为那场大火已经面目全非,可火灭之后明显有人进去找过什么。 当然,赵王府被灭,抄家也是必然的。 可青竹一直觉得,抄家也许只是一个借口,他们是在找什么东西。 是不是大哥藏着的案卷她不得而知。 但,此案已经了结,大哥却特意将此事藏在暗格内,必定不会简单。 当年永州抓获走私盐商的事,惊动满朝文武,顺藤摸瓜下来,一并处死的人便有一百四十三人,其中朝廷官员有三十九人之多,地方商贾五十四人,权倾一时的永盛侯五子皆在此之中,永盛侯一夜之间痛失五子,接到消息便当场猝死。 父亲与永盛侯多年至交好友,青竹还记得当年得知他五子皆参与其中之时,震怒之下一掌将桌子拍断,后得知永盛侯猝死,独自一人在书房里几夜没有合眼。 大哥和永盛侯长子齐鸣亦因为父亲的缘故从小便相识,后齐鸣到皇城来求学,两人更是同窗挚友,齐鸣在皇城的日子,他们几乎形影不离。 青竹那时虽然年纪尚小,仍记得齐鸣和大哥一般,亦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 两人走在一起,总觉得太阳都极为厚待他们,身上总是光芒四溢的样子。 如今想来,齐鸣被问斩,大哥从未提过此事,但心底定是不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还带着自己的弟弟们。 可赵王府满门武将,不得参与朝政之事,所以他不能明察,只得暗中调查。 只可惜,大哥到底查到了什么,并未留下过多的线索。 明月只是记得,当时有一卷册内,详细的记载着每月到北坊码头的船只和时间以及运送的货物。 其中,每月从外运往皇城的补给的几艘船,他特意做了记号。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 心意微动 而从临河到皇城运送大米的船,便是近几日到北坊码头,青竹记得,大哥在这艘船的上面,画了两个圈。 这艘平安号是官船,户部管辖的。 若这艘船有问题,户部之内便有人的手不干净。 而若户部被牵扯在内,便是直指东宫。 大哥的手便是在这里停下了。 可青竹不怕,她已经全然没有任何顾及,即便最后要被拉出来的那个人是太子,她亦无畏。 可当上官煦的脸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时候,青竹突然对自己的这种无畏有些没那么坚定了。 纵然从前父亲极为信任太子,一直坚信他仁爱善良,会是一个体恤百姓的好皇帝。 可她不是父亲。 她的心没那么伟大,装不下天下苍生。 她只知道,她的父亲,母亲,兄长,弟弟。 她的亲人,一个个的死在他们曾经忠心耿耿去拥护的皇帝手上。 这样的仇恨,让她顾不上将来会坐上那把龙椅的是谁。 她明白,如若太子还是从前的那个太子,纵然从平安号上查出什么,皇上也会给他机会为自己辩解,就如赵王府被灭,太子仍然是东宫之主一样。 赵王府和户部,不管哪一个只爆发了其中一件,皇上对太子仍旧还有忍让的余地。 可若在赵王府之后,户部一事被揭发出来,不管那幕后之人之后会不会被揪出来,太子都完了。 纵然从前父亲认为太子会是一个好皇帝,可青竹归来,瞧见太子此番隐忍退让,毫无作为,虽他没说,可他纵容许瑶想要操纵上官煦的婚姻,更想借助西决之力稳固太子之位的行径,却着实让她很是失望。 她心中微微动摇的念头,绝不是因为父亲曾对太子给予厚望,而是因为上官煦。 她不知道,对这个父亲,他看似不在意中到底有多少在乎。 她告诉他平安号中可能藏着的猫腻,他设了圈套让宁墨染发现,却不知道他究竟知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一旦宁墨染查到皇城内贩卖私盐的窝点,第一个牵扯出来的便是东宫。 待到那个时候,上官煦会不会怨恨于她? 他对她的信任,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再如何的可疑,他从未问过半个字。 她却一直在利用他的信任。 只是事情一旦开始,就没有半途结束的道理。 何况,这件事情什么时候结束,怎么结束,已经不是她能去控制的了。 “本王在问你话,你到底听没听见?”耶律康青筋暴露,他看着坐在榻上,执着一块帕子状似痴呆的赵允诺。 “他骗我的。他骗我的。”从拿到这块帕子之后,赵允诺回到宫里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口中喃喃的只有这一句话。 耶律康耐心已经磨完,他冲上前还没碰到赵允诺,绣纺上前急急的拦住他,“王爷,这样不可。” 耶律康抬脚将她踹在了地上,“都给本王滚出去。” “王爷,这是宫里。”绣纺还想阻拦。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虚伪至极 “出去!”耶律康凌厉的目光扫过,绣纺浑身打了个颤,再不敢多言一句,看了一眼深陷在那块锦帕中无法自拔的赵允诺,满是担心又无可奈何的出去了。 人一走,耶律康突然走上去一把将赵允诺手里的帕子给夺了过去。 赵允诺手上一空,整个人疯了一样的跳了起来竟去撕扯耶律康的衣袖,叫嚷了起来,“还给我,我让你还给我。” 耶律康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猛的甩开了赵允诺,在她又扑上来的时候,反手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你给我冷静一点。” 赵允诺发髻歪了半边,珠钗落地,一边的头上垂了下来。 她捂着自己的脸,看着断了钗,没有恼羞成怒,反倒轻笑起来,“王爷,你说我傻不傻?他说他一直将我当作妹妹,跟赵青竹一样。可这方帕子,他为何留着?这是他和青竹练剑的时候,不小心被青竹划破了手,我给他包扎时候用的。我向他表明心意的香囊他还我了,可为何,连我自己都已经忘了的帕子,他却一直留着?他根本就在撒谎,他爱的那个人是我,真的是我。” “赵晋轩早就死了,就算他爱的真的是你那又怎么样?你可是盛泰的德贵妃,十五皇子的亲生母亲。你到如今还惦记着赵晋轩你不觉得自己可笑吗?”耶律康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 将帕子抵到她面前,“本王问你,这帕子你到底是从哪儿得来的?” 赵允诺噙着泪的眸子挑起,讥讽的看着他,“你问我?王爷不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赵晋轩藏起来的遗物?这帕子应该也是其中一样吧?否则王爷不会这么紧张,一听到风声连平日里的谨慎都没了,直闯关雎宫。就不怕皇上知道了责罚你吗?” “如果那东西落到别人手中,本王得不到罗刹令,你也别想置身事外。”耶律康阴沉着脸道,他突然讥讽的一笑,“如若现在你知道了赵晋轩的心意,后悔自己亲手将他送上了黄泉,想要陪他一起死,本王也不会拦着。只是不知道,他如今后不后悔自己爱上的是一个蛇蝎毒妇。” “本宫蛇蝎毒妇又怎样?如果不是赵晋轩如此虚伪,不敢正视自己的心意。我又何须负气进宫?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可知道,每每我看见你父皇那老态龙钟的身体,我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让赵晋轩受尽折磨的死去。” 耶律康厌恶的别开了眼,“你和父皇的闺房之事,本王没有兴趣。本王只问你,这帕子到底哪来的。” 赵允诺冷笑一声,“张宁手上啊!荀儿说了,他亲眼看见江安王包着一块红枣糕送给张宁的。想必,就是来跟你说一声,你想要的罗刹令在他手里呢!御花园的时候,很多人都看见了。王爷若真想知道,何需跑来质问本宫?”她笑着摇摇头,失望的道,“没想到,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野孩子,竟能把运筹帷幄的景王戏弄成这样。”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最仁慈的报复 耶律康看着她,突然轻笑一声,“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拂袖离去。 他走后,被他扔下的帕子缓缓的落在了赵允诺的脚前,她盯着它看,绣纺和绣云慌忙走进来,她抬手拢了拢发髻,“绣云,给本宫梳头。” “是。” “绣纺,把这帕子拿出去烧了。” 她在梳妆台前坐下,镜子里看见绣纺弯腰捡起了帕子走了出去。 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镜子中的她,和初进宫时的她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依旧眉眼精致,倾国倾城。 她恍若看不见眸子里的沧桑,拿了螺子黛描着眉。 她不后悔。 纵然如今她知道赵晋轩爱过她,可最后他还是抛弃了她,任由她进了这没有天日的皇宫,步步为营的在这里自生自灭。 而他,和曦和琴瑟和鸣,相敬如宾。 即便重来一次,她亦会亲手送他下黄泉,她曾经有多爱他,夜夜承欢的时候就有多恨他。 恨不得让他千刀万剐,恨不得让他痛苦一生。 死,已经她最仁慈的报复了。 耶律康刚要出宫门,就被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给拦了住,“王爷,请留步。” 耶律康心头一紧,面上却看不出任何异样,他笑着问:“有何事吗?”此人是锦和殿前伺候的小太监,他自然是认识的。 “王爷,皇上请王爷去一趟凤栾宫。” “凤栾宫?”耶律康奇怪的皱了皱眉,“好,本王这就过去。” 凤栾宫里很是热闹,耶律康一进去发现上官煦张明月他们都在,冷绾竟然也在,大家嬉笑着正在说什么。 他行了礼,司徒兰若便道:“你这糊涂的孩子,自己妻子有了身孕也不知道,外头这么厚的雪,你竟让她一个人进宫。若不是本宫瞧着她脸色不对,太子又正好在给本宫请平安脉,都不知道你们两个要什么时候才知道自己要当爹娘了。” 耶律康一愣,看着冷绾笑的有些僵硬,“当真?” 冷绾害羞的点点头,“太医说,已有两个月了。” 青竹在她身边坐着,笑着道:“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之前王妃还月月去往宝华寺,定是她的这份虔诚感动了菩萨,终是让她得偿所愿了。” “是啊!景王妃求子心切,本宫也尝尝挂念着此事。如今可算是盼来了这孩子。” “皇祖母,要孙儿说,你们都是喜欢担心。八皇叔和皇婶的感情那么好,孩子早晚都会来的。适才,孙儿瞧见八皇叔从关雎宫里出来,本还想着叫上他一起过来给皇祖母请安的。可八皇叔心里惦记着皇婶,急匆匆的就要出宫,孙儿连唤了好几声他也没听见。”上官煦说着,对青竹挤了一下眼,“我以后也会这样的。” 耶律贺达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你今个儿去给德贵妃请安了?” “是,之前十五弟吵着让儿臣给他做一把木剑。儿臣今日得空,便送过去了。”耶律康面色如常的解释道,心里却恨不得立刻杀了上官煦。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 还想要什么礼物? 耶律贺达闻言,仅存的一点笑意也随之荡然无存,他重重的哼了一声,“得空?现如今皇城内外,哪一个不是忙的焦头烂额?连煦儿这样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肯起的人,都日夜跟着宁墨染想要帮忙做点什么。你倒是好,堂堂景王,竟还想着为你十五弟做木剑。朕真不知道是该欣慰你们兄弟情深,还是气恼朕的儿子这般荒唐无为。” “父皇息怒。是儿臣的错。”耶律康跪了下来。 冷绾见状,也赶紧站起来在他身边一同跪下,“父皇,自下雪以来,王爷书房里的等都是夜夜到天明。儿臣劝他歇一会儿,也被王爷严词拒绝了。王爷真的未有半分懈怠,父皇明察。” “父皇面前,不得胡言。”耶律康低声斥责道。 “就是就是。”上官煦一边附和着一边要去扶起耶律康,“皇祖父不瞧别的,就瞧八皇叔眼睛底下的乌青也该知道他这两日有多辛劳了。您说谁偷懒孙儿都不反驳,可是这么说八皇叔孙儿就不同意了。他也不过是答应了小皇叔,言而有信才是真君子,怎么能被骂呢?” “就是。老八的媳妇还怀着身孕呢?皇上这么一动怒,她也跪在那儿,您舍得罚老八,还舍得让你的孙儿也跟着受罚吗?”司徒兰若也帮着腔的劝道,“再说,荀儿喜欢他八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老八进了宫,不缠着到了出宫的时辰,都不肯放他走。他要的木剑,若是老八没给他送去,指不定他要怎么闹他了。” “起来吧!朕不过说了两句话,你们这一跪,倒成了朕的不是了。”耶律贺达厌烦的抬了一下手。 耶律康扶着冷绾退到一边之后,因为刚刚耶律贺达的恼怒,殿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耶律贺达捏了捏鼻子突然问道:“煦儿,你这两日都跟着宁墨染,三日期限快到了,事情可有什么进展?” 上官煦猛的一愣,目光在殿里飘忽了一圈,为难的小声道:“皇祖父,这是凤栾宫,不是锦和殿,您在这儿说这事合适吗?” “朕只是问你有什么进展没有,又没说是什么事,有什么不合适的?快说,就数你最喜欢顶撞朕。”耶律贺达头都没抬的说道。 “哦。”上官煦说话前,突然看向耶律康,他眼里的点点笑意和耶律康瞬间阴沉下去的目光都被青竹尽收眼底。 “宁将军说,明日定会给西决使臣一个交代。皇祖父不用为此忧心。” 他说完话,殿里又恢复了安静。 他们说的事司徒兰若她们自然没有一个敢插嘴,耶律贺达突然提起了公务,谁也不敢去说其他的事。 就在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上官煦又道:“皇祖父,您别老想着这些烦心的事,孙儿和月儿的婚事就近了,您到底想没想好要送孙儿什么礼物呢?” 耶律贺达一下子就来了精神,骂人的精神。 “还有什么别给你送礼物还要烦心的事吗?你就说你还想在朕这儿要什么吧!朕锦和殿里的东西都被你搬的差不多了,要不你把程英光也带回去给你当管家好不好?”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 超长反射弧 “皇上,您不要奴才了吗?”程英光哭丧着脸就地跪了下来,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你c滚远点。”耶律贺达气结的作势要踢他。 这一闹,气氛又如刚才那般活跃了起来。 耶律康端着笑看着他们,心却冷成了一片。 他一直都知道父皇很喜欢上官煦,也很纵容他。 他也一直认为,父皇在意的还是太子。 可今天,他第一次瞧见父皇和上官煦在一起这般嬉笑怒骂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什么。 父皇喜欢上官煦,跟太子无关。 宁墨染一直是父皇极为信任的人,毕竟他的安全全都在宁墨染的手上,所以,他一直很忌讳他们这些皇子跟宁墨染有来往。 尤其是他年纪大了以后,对他们这些已经长成的皇子尤为忌惮。 因此更不许有任何一人接近宁墨染,怕他沾染他的金吾卫。 可如今,他对上官煦和宁墨染在一起,竟没有半点恼怒之意,还非常的认可。 这是一个极危险的信号。 可是,上官煦,凭什么? 他想到之前搜查来的有关上官煦的信息,看来,不能再继续等了。 只是现在,他还顾不上他,刚刚他那得意的样子,显然是对慧灵公主一事胸有成竹。 如今,罗刹令很可能在他的手上,如果不是他故意放风声给他,他如今连是谁截走了罗刹令都还不知道。 他远远低估了他。 才会让自己如今处于下风。 若真是如此,也许他和宁墨染真的还查到了其他的事。 他不能等,也不能赌。 较量还未开始,他不能被一个杂碎给毁了多年的辛苦。 既然他要拿着罗刹令,就暂且让他拿着好了,等成为催命符的时候,他倒要看看他能得意到几时。 “你说,今晚他真的会交出一个西决想要的人出来?”上官煦问,手慢慢的向青竹的肩上爬去。 “你要敢在这儿对我动手动脚的,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青竹一脸笑意的威胁到。 上官煦乖乖的放下了手,“都是要成亲的人了,抱一下有什么可不客气的?” “我是要脸的,跟你不一样。” “脸有什么可要的?你要喜欢我的,拿去啊!”上官煦说着,故意凑到她面前摇晃着头。 青竹嫌弃的拨开了他的脑袋,看着耶律康和冷绾搀扶着离开,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若慧灵一事与他无关,明日宁墨染交不出人,我以死谢罪也毫无怨言。”说完,她转了身,“我回去了,你也出宫吧!若无意外,今晚就该知道结果了。” “你走慢点,秦桑,你别只顾跟着啊,扶着点,别摔着了。”上官煦在后面巴巴的叮嘱着。 “不对啊!”上官煦突然放下筷子说了一句。 正在旁边给他往火锅里放肉的乌鸦忙的将手里的一盘肉放在鼻子面前闻了闻,“新鲜的肉啊!哪里不对了?” 上官煦突然拍了桌子站了起来,乌鸦吓的一哆嗦,差点一盘肉掉在了地上。 “宁墨染明天交不出人,凭什么她要以死谢罪?”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弄巧成拙 “王爷,人带来了。” 耶律康阖着眼,微微点了一下头。 一会儿,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子走了进来,行了礼之后将头上遮着的帽子放了下来,露出一张同耶律烨极为相似的脸。 “王爷,属下办事不利,还请王爷责罚。”那人低着头有些心惊胆颤的说道。 耶律康缓缓的睁开了眼,突然一笑,“听闻你受了伤,可严重?” “多谢王爷关怀。只是一些轻伤,修养几日便无碍了。只是,风头还未过,王爷怎会招属下来?”九天月见耶律康从书桌后面走出来,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本王听说,宁墨染已经去雅筑找过你师傅了。”耶律康说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九天月的身侧。 他越是这般温和的说话,九天月便越是紧张,他道:“是,宁墨染并没有怀疑师傅,只是询问是否有人要他模拟过什么信。” 耶律康轻笑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说此事。 九天月忙解释着,“宁墨染也只是按例询问一番。毕竟,师傅不是一般街坊卖艺之人,一副字画都是千金难求,又怎么会随意为人模拟书信。” “这是自然。”耶律康点了点头,“九宝师傅为人清高,这等事自然是不愿意做的。”他说着,侧目看向他,“宁墨染的做事风格,本王还是了解的。他既然去了雅筑,自然不会只找了你师傅,你在他面前可有露出什么破绽?” “王爷放心。属下自知面貌和宁王有几分相似,为了避嫌,从未以真面目视过人,除了师傅和师妹,只有王爷见过属下的真容。属下很小心,并未让宁墨染瞧出异样。他昨日去了雅筑之后,也再没有去过。”九天月很小心的回着话,毕竟王爷要他办的事情,被他给办砸了。 那日他也给宁王送了信,如果事情顺利,慧灵公主便应该是和宁王一起被找到。 可约定的时间里,宁王没有出现。 假扮宁王是他自作主张,谁知弄巧成拙,他反倒被慧灵公主所伤。 这两日,他一直战战兢兢,尤其是宁墨染去了雅筑之后,询问师傅有关信件一事之后,他就知道事情彻底的办砸了。 耶律康颔首一笑,“能瞒过宁墨染的眼睛,本王当初也确实没有看错人。只可惜,宁王那日根本没有出过城。父皇已经知道他在哪里,也有证人。这一招栽赃嫁祸,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让宁墨染找到了雅筑。” “宁王虽然没有出城,可也不代表他是清白的。如此,不是更能说明他想设计娶了慧灵公主?”九天月急急的道。 他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味。 耶律康叹了一声,“原本也不是不可以。只可惜,本王都被慧灵给骗了。见她成日跟在江安王的身后,又知道皇后和太子妃的心意,以为她确实看上了江安王的那副好皮囊。却不想,她根本早就看上了宁王,还送了他定情之物。他根本无需多此一举,你说是不是?”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 心血付诸东流 “王爷c”九天月急着想说什么,耶律康抬了一下手,在他肩上拍了两下,似是替他拂去衣裳的灰尘,“当年,本王助你师傅在盛泰扬名,又遂他心愿的将九惜送进了宫。如今,你办事不利,让皇上起了疑心,宁墨染这个金吾将军可不是凭着裙带关系走到今天,他的铁腕手段你也是知道的。他能去找你师傅,便早晚有一天会顺藤摸瓜的将你三人的底细摸个清楚,届时谁也跑不掉,连本王也会因此被你连累。” “王爷,是属下办事不利。属下愿意一人承担责任。只要王爷护我师傅和师妹平安,属下万死不辞。”九天月一听他提到师傅和师妹,便再也顾不上自己的安危,突然跪下,已经决心抗下所有的事。 耶律康的手重重的按在他的肩上,痛心疾首般的道:“本王果真没有看错人。” “王爷对属下师徒三人有救命之恩,有如再生父母。属下为王爷做事心甘情愿,如今事情败落,自然不能让王爷牵连在内。”九天月闭上眼,虽已经决心赴死,身子仍是忍不住有些发抖。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他这么辛苦,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都只是为了这么卑微的活着。 他比任何人都要怕死。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不能让师傅和师妹因为他的失误而被牵连。 突然,他背脊猛的一挺,突如其来的疼让他睁大了眼,他不敢相信的瞪圆了眼缓缓扭头看向耶律康。 烛火在他身后微微晃动着,他的脸阴暗一片。 凉薄的唇微微扬起,被他看着,他已经松开了匕首,沾了血的手在他胸前擦了两下。 “本王知道为了你师傅和师妹,你愿意死。可本王怕你受不了宁墨染的刑具。万一不小心说漏了什么,那本王可就白白牺牲了你这么一员大将。所以,你死了,就什么都不会说。也是最安全的,当然,也不必受皮肉之苦。” 耶律康笑着抬眼,看着倒在地上一脸惊骇渐渐没了呼吸的九天月,仿佛在和他讨论今天的天气一般平静。 “你c”九天月抬起的手指着他,终是什么都没说出来便垂下了手。 只有那瞪大的到死都不肯闭上的眼睛,无力的宣泄着他的愤怒。 只可惜,他自己已经感觉不到。 耶律康更感觉不到。 鬼影进来,面无表情的将九天月拖了出去。 又进来两人,快速的将屋里的血迹清理干净。 只一会儿的时间,屋子里只要昏暗的烛火一直晃动,再无半点血腥之气。 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耶律康负在身后的手,一点一点的捏成了拳头。 做的不错!上官煦! 终于再也装不下去了。 九宝三人在盛泰立足,他虽没有花太多的心思,可到底也是费了不少的气力,如今九惜在宫里并无建树,九宝扬名不过几年,他在这三个人身上花的心血没有换来任何的回报,就这样被上官煦给毁了。 这笔账,他一定要从他身上加倍的讨回来。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是尊重不是糊弄 “皇上,三日期限已到。今日在朝堂上,小王不便多说。现在只剩那晚在场的几人,可以请宁将军给小王一个答复了吧?”康达今日神色格外严峻,这两日他都暗中派了人盯着宁墨染。 不盯着也就罢了。 盯着不但没有发现宁墨染有找到任何线索,反而是他的人被宁墨染带着满皇城的跑。 起初他还以为宁墨染是在到处找线索,之后他才明白,他根本就是知道有人盯着他,故意耍着他们玩。 刚刚进来锦和殿的时候,那个耶律闵煦竟然还笑呵呵的问他,这两日逛遍了皇城,有没有找到什么有趣好玩的地方。 他们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还有人没到,小王爷急什么?”上官煦斜了他一眼,懒懒的说道。 “人都已经在这儿了,江安王莫不是想要拖延时间吧?”左丘隼永远都好似一副全天下人都跟他有仇的样子,一说话就吹胡子瞪眼的。 “我上次说你们西决人的眼神不好,你还不高兴的要打我。你们慧灵公主还没到,你就真没发现?”上官煦奚落着。 “你c”左丘隼被上官煦一激一个准,康达扫了他一眼,他狠狠的瞪了上官煦一眼没吭声了。 “皇上,慧灵公主和张姑娘到了。”小太监进来报了一声。 康达的眼眯了眯。 慧灵如今真把张明月当作她的护身符了,这两日不管他如何想要让她去驿站,都是音信全无。 今日到来,竟还将那女子给带了来。 青竹和慧灵进了殿内,行完礼之后站在了一边。 慧灵抬头偷偷的看了一眼耶律烨,见他不过两日时间,竟清瘦了不少,心里有些难受。 他也感觉到了她的目光,迎了她的目光淡淡一笑。 慧灵感觉她这几日的不踏实,一下子找到了依靠似的,突然什么也不怕了。 耶律烨又看了青竹一眼,依旧神色从容,对她微微点了一下头。 青竹只是垂下了眼帘,缓步和慧灵走到一边。 “人都到了。宁墨染,你说吧!”耶律贺达道。 “是。”宁墨染应了一声,转身对殿外道,“把人带上来。” 两个侍卫抬着一个担架走上来,上面的人盖着白布。 “宁将军,你是打算用一个死人来糊弄我们吗?”左丘隼问。 “左丘大人,注意一下你的措辞。这样晦气的事,怎么能出现在锦和殿里?皇上这是为了告知你们真相,是尊重你们才允许将死人抬到这儿来。怎么能是糊弄?”上官煦没好气的反驳道。 “糊弄也好,尊重也罢!我们只要一个真相!”康达冷声道。 “宁某不才,虽只是一个金吾将军,但从来不会糊弄任何一个人。小王爷也好,还是寻常百姓之事也罢。宁某都只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小王爷,左丘大人不必着急。待看过此人之后,一切都明白了。”宁墨染说完,拱手向耶律贺达请示。 耶律贺达点了点头,他才上前一把扯下了盖在死尸身上的白布。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在城外的那个人就是他 耶律贺达点了点头,他才上前一把扯下了盖在死尸身上的白布。 “此人名叫九天月,是九宝大师唯一的徒弟。深得九宝大师的真传,他仿的字画可以以假乱真。坊间很多人天价购买的九宝大师的字画,很多都并非是他老人家的真迹,而是出自九天月之手。更有很多名师的字画,也都是他模拟的赝品。那日慧灵公主收到邀约的信,便是出自他的手。”宁墨染不急不缓的说道。 “即便你说的天花乱坠,那也是死无对证。”左丘隼哼了一声不屑的道。 康达虽不像左丘隼这样满含怒气,温和的声音却也是咄咄逼人,“即便宁将军说的都是实情,也只能说,他可能是伪造书信之人。而且,人已经死了,确实是死无对证。” 宁墨染没理他们两个,而是对耶律烨拱了一下手,“宁王,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您手里应该也有一封信吧?” 耶律烨微微点了一下头,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他,侧身对耶律贺达道:“当日,虽说猜测有人故意模仿了儿臣的笔迹相邀公主。可到底没有真凭实据。儿臣不想公主身心受损的时候,再添伤害。所以,没有将儿臣收到的信拿出来。父皇请恕罪。” 耶律贺达点了点头。 梅娘一事,他对这个从前不重视的儿子也多了一些好感。 他宁可自己受委屈,也不愿在西决使臣面前抖出耶律晋的丑事,此番为了慧灵的名声,亦宁可自己背负着大家的怀疑,不去攀一个受伤的女子,到今日有了证据确定之后才将信拿出来,也确实他的行事风格。 “其实当日,儿臣已经猜到,自己收到慧灵公主的信,也必定是他人故意所为。如果不是儿臣当日分身无术,没能及时赴约。只怕此事,儿臣也是说不清楚的。”耶律烨又道。 宁墨染将信给慧灵看,慧灵看完,慌的摇头,“这确实是我的笔迹,如果不是我从未写过这样的信,只怕我自己都认不出这是别人模仿的。” 宁墨染又将信拿给康达他们看。 康达看了一眼,一言不发。 左丘隼一脸糊涂,“所以,这是什么意思?这不还是刚才的问题,死无对证啊!” “这还死无对证呢?你们不相信宁王从未写过什么信,总该相信公主的话吧?这显然就是有人故意设计,想要将宁王和公主困在古月崖下。只是恰巧宁王有事没能依照信上的时间赴约,这才没能让陷害之人如愿啊!”上官煦道,差点就像骂左丘隼是不是猪脑子了。 “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能说写信之人就是想要陷害他们的人啊!小王爷,我说的对不对?”左丘隼说完,有些不自信的问康达。 宁墨染走到九天月的身边,在他耳侧摸了一下,手一抬,一张人皮面具从他脸上撕了下来。 众人看清他面具下的脸,都不约而同齐齐的看向耶律烨。 慧灵突然抓住青竹,焦急又害怕的道:“姐姐,就是他。就是他。我在城外看见的那个人,就是他。”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不是针对你的 宁墨染微微点了一下头,“此人无论是身形还是样貌,都和宁王极为相似。若是离的远,确实不易分辨。这样的人,一直都在九宝大师的身边,也从未有人见过他真正的样子。末将事发之后,也去过雅筑,还询问过他,当时便觉得他有些奇怪,遂一直派人暗中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瞥了上官煦一眼。 他这辈子都没说过谎话。 这是头一回。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发现他有任何异样。 事实上,他去过雅筑一无所获之后,就被上官煦带骗去江安王府了,之后除了带着康达派来盯梢的人‘逛’皇城之外,什么也没做过。 上官煦让他等。 非说,会有人将西决使臣要的人送到他面前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被上官煦下了什么迷魂药,竟然真的相信了他的话。 当然,他也确实一直没有找到蛛丝马迹,正有些焦头烂额的时候,某个人给的迷魂药就不受控制的起效果了。 左丘隼本想说什么,下意识的看了上官煦一眼,收敛了气焰难得好声好气的道:“即便如此,宁将军还是没有真凭实据说此人就是那晚伤害公主的人啊!公主虽然肯定就是他,可你不也说了,离的远不确定。那既然都离的远了,又怎么能一口咬定是他?何况,是谁指使他的呢?我觉得还是宁王嫌疑最大。” 上官煦突然笑了一声,看着他问:“左丘大人真的不记得他是谁了?如果隔了太多年实在想不起,本王想,你应该是认识他师傅的。来人啊!带九宝大人上殿让左丘大人见见故人。” 九宝被人搀扶着脚步缓步的走了进来,康达斜了左丘隼一眼侧了身。 “草民参见皇上。”九宝跪在殿中行了礼。 耶律贺达忙的让人扶了他起来,还要赐坐,却被九宝给拒绝了。 他缓缓侧身看向左丘隼,浑浊的眼里,是岁月也没能洗尽的仇恨,“左丘大人,好久不见。十一年了,没想到再见到大人,是在这里。” 左丘隼盯着他看了半天,终于认出了他,惊讶的指着他道:“是,是你?你怎么还活着?” “是啊!是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还活着。我应该被活埋在地下,尸骨无存了才是,对不对啊?”九宝笑了起来,晃了两下头道:“当年,就因为左丘大人想要老朽手里的那幅《九天玄女图》来讨左丘将军的欢心,高价购买遭到拒绝之后,竟然强抢。不仅抢走了画,还杀了老朽一家。如果不是我这徒儿因为那天不在家中躲过一劫,又是他将老朽从地下挖出,只怕这辈子就真的没有机会再见到左丘大人了。” 上官煦满脸悲壮,突然啐了一声,“畜牲。” 左丘隼愣愣的看了他一眼,他忙一副刚回过神的样子道:“有感而发,有感而发!不是针对左丘大人您的。” 左丘隼其实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他脑子本也不复杂,此时更是还没弄明白,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罔顾他人性命 左丘隼其实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他脑子本也不复杂,此时更是还没弄明白,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只是九宝突然翻出他的成年旧账,又提起已故的左丘岩,这让他一下子爆发了起来,他指着九宝叫嚣道:“我看上你的画,那是你的荣幸。若不是我兄长喜欢,我会低三下四的一再登门求画吗?是你自己食古不化,竟对我说,除非你死,否则绝不会将他卖给我。那我成全你好了,有什么错?” “成全?夺人所好不成,便屠人满门!强盗也不过如此,何况您还是左丘将军的兄弟。左丘大人战死沙场,虽败犹荣,至今仍是西决的神话。可身为他的弟弟,左丘大人的德行就差太多了。”青竹突然说道。 殿上一众人全都看向她,上官煦立刻附和道:“月儿说的对。说你是强盗,都侮辱了强盗这个词。” “你是什么身份?这里几时轮到你来指责我了?”左丘隼毫无愧疚之色,眯着眼不屑的望向青竹。 “她是江安王妃。”上官煦扬下下巴瞪了回去。 “还没成亲呢!” “对。”青竹冷笑,“就因为还没成亲,如今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百姓,才最有资格对左丘大人这样说话。因为我和九宝先生一样,手无缚鸡之力,畏惧权贵。在左丘大人面前,有如蝼蚁,连拿命守住自己心爱之物在你看来也是错,就该死。” “就算我屠他满门是错,那也轮不到你们来指责,回去西决我自会向我王请罪。西决的家事,轮不到外人来指指点点。”左丘隼脸涨的通红,他和这女子在古月崖下已经交过一次手,知道她伶牙俐齿胆色过人,偏这耍嘴皮子的本事他本就不擅长,只恨不能一刀劈了这牙尖嘴利的丫头。 “西决的家事?”青竹一笑,语调上扬,“你确定?”她看向康达,“小王爷,您说呢?如今,这还是家事吗?”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问小王爷作甚?”左丘隼就见不惯她这副模样。 “如今已经不是左丘大人你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便能拦下此事了。”宁墨染道,他指着九天月的尸首道,“九宝先生携侥幸逃脱的徒弟和女儿来到了盛泰,隐姓埋名在皇城落脚。原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报仇雪恨。却不料,盛泰和西决不再交战,并带着慧灵公主来和亲。九天月也因此终于等到了机会。他和宁王有几分相似,他便有了报仇的方法。利用公主,让两国失和。西决不会善罢甘休,盛泰也不愿背这黑锅,一旦和亲失败,两国又定当再起战火。届时,小王爷和左丘大人作为使臣,做能平安回去西决也定被西决王问罪。若不能平安回去,那九宝先生一家的仇便也是报了。这便是九天月的目的。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左丘大人为一己私欲罔顾他人性命所致。如何还能被称为西决的家事?”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乡野村妇不懂规矩 左丘隼再怎么蠢,也听明白宁墨染的意思了,何况这殿内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的看着他,好像这有意破坏两个修好停战的人就是他一样。 “他已经死了。死无对证。怎么能就凭这老头一句话,你们就把矛头指向我了?”他嚷嚷起来。 青竹甚至可惜的叹了一句,“是啊!也多亏了九天月已死,死无对证。” 她别有深意的看了康达一眼。 “江安王妃话中有话,不知是何意还请明说!”康达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青竹朝他福了福身,“小王爷,我只是一介民女,还未与江安王成亲。担不起这江安王妃的称呼。” 耶律贺达咳了两声,装腔作势的缓了缓之后,严厉的扫了青竹一眼,“张明月,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让你来,不过是陪着慧灵公主的。这些事,岂是你的身份能够妄言的。看来这规矩你还是没有学会,从乡野带来的一身臭毛病,半点改善也没有。江安王,好生的教导教导她。” 青竹一脸的不服气,讪讪的应道:“是。” 上官煦将她拉到一边,埋怨着:“让你少说话,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了,被皇祖父教训了吧!还让小王爷和左丘大人瞧笑话了。” 青竹低着头喏喏的不说话了。 “皇上c”康达正欲说话,耶律贺达抬了一下手笑道:“小王爷不必和一个女子一般见识。想来,明月的身份,你们在驿站也一定有所耳闻。闵煦喜欢她,这儿孙之事,朕年纪大了也不好多加干涉。她说的话,你们权当听了一个笑话,不必放在心上。” 康达一口气憋在了胸口。 如今倒知道斥责她是妄议政事,道她是乡野村妇不懂规矩,可适才所有明理暗里说此事是因左丘隼强取豪夺,罔顾他人性命的话全都是从她嘴里说出来,也不见他有想要阻拦她的意思。 刚刚她又暗示九天月的死和他有关。 即便没有明着说出来,可那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指向他。 这个时候到知道阻止了。 这个耶律贺达,根本就是一个喘着明白当糊涂的老狐狸。 自己什么也不说,能让人借题发挥的话,全都让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村妇来说。 若他坚持寻她的话茬,倒是他没有容人之量,和一个乡野女子计较了。 “小王爷,左丘大人屠杀九宝先生一家的事,是成年旧事,亦是在西决境内发生。朕确实不能越俎代庖。只是此事到底关乎两国交好,出了一个企图破坏联姻一事的罪人。按理说,朕是应该处死的。可九宝先生是西决人,事出有因。朕思忖着,决定修书一封,与西决王共同商议此事该如何处理。你意下如何?”耶律贺达问道。 “皇上,平贵人在外哭着要见皇上。奴才劝她也不回去,请皇上示意。”锦和殿外的小太监进来禀报道。 “平贵人?”九宝一听自己女儿来了,浑身哆嗦着跪了下来哀求道:“皇上,老朽与惜儿已经一年未见,皇上能否让老朽见女儿一面?”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必死之心 耶律贺达半晌没有答应,众人也一直没有说话,突然慧灵很小声的道:“他是真的可怜。皇上不如就许他和女儿见上一面吧!” 左丘隼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可慧灵和上次一样,从头至尾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始终怯怯的躲在一边,要么不说话,要不就无声的掉眼泪。 他们如今也看出来了,从前她对王上百般依顺,人前也是活泼单纯的样子,其实根本就一直等着机会。 如今到了盛泰,她知道自己的机会到了。 就想着和他们划清界限,从此摆脱王上的钳制。 果然长得好看的女人,最容易骗的人的相信。 左丘隼在心里暗骂一句之后,又觉得不对,他看了青竹一眼,长得不怎么样的女人,心肠也恶毒的很。 总之,女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皇祖父,就让他们见上一面吧!这里也没有‘外人’。”上官煦附和着。 故意将‘外人’两个字咬的重了一些。 不是仇人,就是亲人,确实没有外人。 耶律贺达点了一下头,程英光便朗声道:“萱平贵人进殿。” 九惜一进来,青竹的眼神便警觉的变了变。 她脱簪散发,一身素衣的走了进来。 上官煦也愣了愣,心绝不妙,九惜这副打扮而来,只怕已经是抱着必死之心。 果然,她一进殿连礼都未向耶律贺达行,便和九宝执手落泪,一直小声的唤着‘爹爹’。 九宝颤抖的示意她,她看着九天月的尸首大呼一声‘师兄’,便伏在他的尸首上痛哭出声。 “平贵人,皇上面前,不得这般无礼。”程英光一脸焦急的提醒道。 九惜突然抬起头,看了耶律贺达一眼,缓缓起身面向左丘隼。 左丘隼仍是毫无愧意的模样,他是狼,做人之后仍在‘狼群’,弱肉强食是他刻进骨子里的信念,即便刚刚他被众人指责,仍不觉得他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既是自己心爱之物,便该拼死相护,护不了被人抢了去,那便是自己太弱。 这世上,身为弱者便有让自己强大的觉悟,而非用眼泪却获得别人的同情。 他哪里有错? 狼的信念里,没有‘强盗’一词。 “左丘隼,你仗着自己位高权重,让我们一家备受煎熬,生离死别。你任由你的属下糟践我娘和姐姐。让她们受尽屈辱被他们糟践至死。你将我爹活埋在地下,若不是师兄,他早已经命丧地底。你为一己私欲,视人命如草芥。时隔多年,你仍是不放过我们。竟将师兄也逼死。当年若非娘和姐姐用性命将我藏在床底,今日我也和她们一样,只能含恨而终。苍天有眼,将你送到我面前,势必是要我手刃仇人,为家人报仇。” 说着,她突然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朝着左丘隼扑了过去。 宁墨染一个箭步的冲到了耶律贺达的龙案前,张开手臂挡在他面前。 上官煦几乎是在同一刻,也挡在了青竹的面前。 只是这拔刀的一瞬间,所有人出于本能的去护住自己想要护住的人。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 坐看青竹变琼枝 只是这拔刀的一瞬间,所有人出于本能的去护住自己想要护住的人。 可九惜哪里想过要伤害其他人,她拼尽全力,也只是想将匕首插进左丘隼的胸口为她家人报仇雪恨。 可左丘隼又岂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拿着利器就能杀死的。 她的匕首都还没靠近左丘隼,他面不改色一手扣住她的手腕,抬脚就朝九惜腹部踢去,耶律贺达失声叫道:“住手。” 可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儿,即便左丘隼听见他的声音也未有一瞬间的犹豫,可他的一脚下去,并没有踢在九惜的身上。 青竹挡在了九惜和左丘隼之间,胸口灼热沸腾的痛让她控制不住,一口鲜血喷在了九惜的脸上,九惜的瞳孔猛然睁大,万般思绪错综复杂的在她眸子里绽开。 “明月。” “月儿。” 上官煦几乎是在左丘隼的脚踹在青竹背上的刹那儿,就飞起连着两脚将左丘隼踢的连连后退,他抓着九惜的手亦跟着松开,匕首落地的声音清脆刺耳。 青竹一连吐了三次血终是撑不住,栽倒在上官煦的怀里。 热。 青竹站在烈烈大火之中茫然无措。 “青竹,救我。”是爹的声音,他总是那么不苟言笑,他总是像一座山一样屹立在她的心里,这座山不会老不会死,能够为她挡住所有的灾难,为他们撑住一片青天,可他此时的声音却是这般悲愤,这般无助。 “爹,爹。”青竹在肆意张扬的火中找着,可是爹在哪儿?她为什么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却始终看不见他的脸。 “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如今好上高楼王望,盖尽人间恶路歧。” “大哥?”青竹猛的转身。 大哥身在火海之中,笑意盈盈的看着他,“青竹。你虽是女儿身,可父亲对你的厚望不比大哥少。切莫忘了父亲为你取名之意。切莫让仇恨掩盖了你善良的心。” “大哥,大哥。”青竹扑过去想要抓住他,可人影一晃,四面皆是大火,哪里还有大哥的身影,“大哥,我记不住,我记不住,你出来,出来告诉我。没有你在,青竹什么也记不住。” “青竹。带着宁儿走,快带着宁儿走。有人要杀他,有人要杀他。”身后母亲的声音焦急又绝望。 青竹伏在地上,缓缓的转过身。 母亲浑身是血,她怀中的襁褓已被鲜血浸透,便是这通天的火光亦藏不住不断从襁褓中滴落的鲜血。 “宁儿的头呢?宁儿的头呢?”母亲突然低头看着襁褓,凄厉的叫声仿佛一把削铁如泥的剑将她整个人劈开。 “宁儿c” 从身体里爆发出来的一声呐喊,让青竹猛的一下子睁开了眼。 她刚一坐起,胸口恶心之意随之而来,她不受控制的呕出了一口血。 “月儿!”上官煦猛的攥住了她的肩不让她倒下,“太医!太医!” 青竹的眼前仍旧是一片火红,即便大火已不再,也不再有那骇人的鲜血。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 欲哭无泪,投诉无门 青竹的眼前仍旧是一片火红,即便大火已不再,也不再有那骇人的鲜血。 可她们的声音仍让在她耳边回响。 父亲的无助,大哥的叮嘱,母亲绝望的呼喊。 她心里翻江倒海的仇恨,伴随着梦里的大火越烧越烈。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睁着眼睛躺了多久,直到耳边聒噪的声音实在持续了太久,她终是回过了神。 “什么叫只要好生休养就五大碍?人是醒了,可这显然是傻了。你一句无大碍就想敷衍我了吗?秦桑,你去把左丘隼给我绑来,我要不把打的半身不遂,我就不叫上官煦。快去!”上官煦火冒三丈,感觉有人拽了一下他的衣摆,不耐烦的道:“谁劝都没用。别用皇祖父的那番话来阻止我。” 他说完,感觉衣摆又动了两下。 他猛一转身正要斥责,却差点将扯着他衣摆的青竹给拖下床榻。 他一个激灵的慌的伏在床榻边,“月儿,对不起。我c我气糊涂了,不知道是你。” 青竹瞧见他下巴上青绿色的胡茬,憔悴的模样,突然有些心疼,她张了张嘴,无力的道:“水。” “水?”上官煦一愣,继而惊喜的咧开了嘴,“快!月儿要喝水,红苕,去舀碗鸡汤过来。快点。” 红苕也听见青竹说要喝水了,已经端了茶壶正要倒水,却被上官煦这么一指挥愣在那儿任由茶壶里的水往外倾,不知道要作何反应了。 刚给青竹看病的太医急的跳脚,“王爷,王妃这才刚刚转醒,哪里能喝鸡汤?水!喝水!” 秦桑已经端了红苕面前的茶碗快步走了过来,嫌上官煦杵在那儿碍眼,直接提了他的衣领将他挪了个位置,自己扶着青竹的背,慢慢的将水喂进了她嘴里。 上官煦被人质疑了自己的决策,甚是有些恼怒,又被秦桑抢去了喂水的差事,愣了一瞬又忙的转身吩咐道:“乌鸦,月儿昏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快,让厨房准备吃的。越丰盛越好!让暖冬去做,快点,快点。” 太医又跳了,“王爷,王妃刚醒,不宜大补。清粥,清粥就好。” 上官煦真翻脸了,“让你给月儿看病,你让她一睡就是半个月。瞧病倒不见你这般积极,怎么本王这会儿说什么都有你的事?开方子抓药去,滚!滚!滚!” 太医欲哭无泪,投诉无门。 往外走了两步,想了想,转过身对红苕道:“姑娘,我瞧秦桑姑娘心也细,让她好好照顾王妃。至于你c”他侧头看了一眼,叹着气道:“千万看紧了王爷,别任他胡来。” “是,徐太医放心。”红苕笑着点点头。 “月儿。”上官煦见青竹已经喝完了水,立刻将秦桑挤开了,自己坐在床榻上握着青竹的手柔声道:“还疼吗?饿了没有?想不想吃什么?你是想吃暖冬做的糕点,还是烫锅子?要不,我去给你挖坑烤红薯?” “宁儿呢?”青竹假装没有听见他说的任何话,问了一句。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 让你占我便宜了吗? “宁儿呢?”青竹假装没有听见他说的任何话,问了一句。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他可能是所有大夫的最大克星了。 “宁儿?”上官煦的失望全都清清楚楚的写在脸上了,他就在她面前,她都不问一句,开口就是宁儿,他决定要给宁儿给十个师傅回来,每天忙的分身无暇,再不准在她面前晃悠,心里这么想,嘴上却道:“宁儿在自己屋里待着呢!我怕他在这儿哭哭啼啼,吵吵嚷嚷的闹的你不清净。” 秦桑翻了个白眼。 青竹扯了扯嘴角,“我睡了多久了?” 上官煦莫名眼眶一红,却还笑着道:“没多久,虽然只有一个月,但这一个月里发生了好多事你都错过了。甚至可惜。” “一个月?”青竹苦涩的一笑,当真这身体柔弱了太多,不过是左丘隼的一脚,竟踢的她昏睡了这么久。 她目光在房里转了一圈,有些奇怪的问:“这是哪?” “咱们家啊!哦,我忘了你还没来咱家瞧过。怎么样,布置的还合你的意思吗?”上官煦邀功似的问道。 青竹微微皱眉,不是很明白,她抬眼询问秦桑,秦桑嘴角扬起道:“王妃昏迷的时日,已经和王爷成婚了。这儿是江安王府,再不是宫里了。” “成婚?”青竹的脑子里好像突然被塞进了一只蜜蜂,嗡嗡的让她更是糊涂。 “行了,你现在刚醒,这些事等你好些了再慢慢说。那个徐太医虽然不太靠谱,但好歹也是把你救回来了。现在你要好好休息,赶紧的给我爬起来才是最要紧的事。” 上官煦不由分说的制止了秦桑继续往下说,虎着脸的命令道。 青竹也确实有些累了,没有反驳他的话点点头闭上了眼。 “我已经躺了数日了,真的可以下地走走了。”青竹可怜巴巴的看着上官煦哀求道。 “不行!”上官煦趁机将一勺子肉粥塞进了她嘴里,“你脸色还这么难看,怎么能下地?” 青竹咽了粥,苦口婆心的道:“徐太医说了,我早就该下地走走。若是再这么躺着,这腿该废了。” “徐太医说的?”上官煦又喂了她一口粥,诧异的问。 青竹忙的点头。 “那就更不行了。他医术不精,他的话我是一个字都不会听的。回头我要跟皇祖父好好说说,太医院怎么能花那么银子养一帮废物做太医。” “那我每天喝的药还是徐太医开的方子呢?你怎么还每天一到喝药的时辰就准时出现在我面前,盯着我一滴不剩的喝呢?”青竹感觉头顶飞过一只聒噪的乌鸦。 “药能喝,话不能听!再说,外头冰天雪地的,你伤没好再给冻出病了怎么办?你摸摸这儿。”上官煦突然抓了青竹的手贴在自己胸前,“感觉到了吗?” 青竹的手捏了一下,点点头,“最近倒是有好好练武,壮实了不少。” “你占我便宜做什么?我让你捏肉了吗?我让你感觉。”上官煦瞪着眼的道,可明显一脸享受。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 可以继续了 “你占我便宜做什么?我让你捏肉了吗?我是让你感觉。”上官煦瞪着眼的道,可明显一脸享受。 “感觉?感觉什么?”青竹不解的问。 “我的心啊!都已经碎成一片一片的了,现在可受不起一丁点的惊吓。我就想不明白,那平贵人和你有什么关系?她跟左丘隼的私人恩怨,你让他们自己解决啊!她自不量力那是她的事,你说你冲过去替她挡什么?”说完,他垂下眼暗骂了一句,“也怨不得你,怨我自己,怎么就没拉住你。我一想起那日你受了左丘隼一脚,我就恨不得拨皮抽筋活剐了他。” “我这不是没事的吗?” 上官煦眼一横,“你还敢有事?”他说完,粗鲁的往她嘴里又塞了一勺子粥,泄愤似的。 青竹突然坐直了身子往前一倾,上官煦慌的将碗举起挡住自己的脸,“不准打脸。” 青竹将他挡在脸前的手按了下来,突然双手捧住他的脸笑嘻嘻的凑了过去。 她的唇刚碰到他的,上官煦突然伸手推开了她的脸,“等等。” 青竹眉头皱起,这货转性了? 上官煦却是把粥碗放在一边,整了整衣襟端端正正的坐好了,笑着道:“好了,可以继续了。” 青竹直觉胸口郁结,一口血想呕又呕不出来,她道:“没兴趣了。”说着,作势要拉了被子躺下,上官煦脸挂不住了,在她要躺下的时候,突然伸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将她猛的拉了回去,还未等青竹回过神,他的唇已经重重的压了下来。 辗转反侧,一顿猛啃。 青竹感觉,他此番吻她,说是亲近还不如说是在泄愤。 可她却不似从前那般恼怒。 反倒是胸口隐隐的刺疼着。 秦桑和红苕对她的那些话,一点一点的又在耳边响起。 “那左丘隼下脚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留一分余地。他是要平贵人死的。你昏迷不醒时还一直在呕血,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被叫来了。各个都说,尽人事听天命。你护了平贵人,更是护了皇上的龙子。皇上自是不会亏待你。已经让皇后瞒着王爷替你准备后事了。” “王妃昏迷第三天的时候,仍是不见好转。王爷便一定要娶王妃进王府。为这事,还和皇上大吵了一架。皇上拗不过王爷,最后只得同意了。王妃不知道,成亲的那天,下着大雪,可整个皇城的人几乎都出来看了。街道两边都是人,宁将军亲自带着人维持秩序。皇后娘娘为王妃准备的那些嫁妆,到王妃离宫的时候又整整多了一倍。奴婢听百姓们议论纷纷的,说皇城内还没有谁成亲有过这样的排场。即便是公主,还不会有如此多的嫁妆。” “可即便是这样,谁也不开心。只有王爷,笑的像个孩子似的。可奴婢知道王爷比谁都要难过,他抱着王妃拜了堂,执着王妃的手喝了交杯酒。王妃昏迷了一月,王爷便天天夜里坐在床榻边,给王妃擦身,喂药。自个儿连一顿安生的觉都没有睡过。”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 王妃上火了 青竹还记得,当红苕三分悲伤,七分感慨的说着上官煦对她如何情深似海的时候,她被‘擦身’两个字震的脑袋瓜子一阵阵的疼,差点一个激动的从床榻上滚下来。 呃,如今又想起,她脑子里竟勾勒出自己未着寸缕躺在那儿被上官煦占便宜的画面。 脑袋又疼了。 只是此刻,她耳边满满都是上官煦越发粗重的呼吸,还有他愤然过后越来越温柔的吻,脑子里勾勒出来的画面,竟然变得格外暧昧,她只觉得耳根都火烧火燎的热了起来。 抓着被子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搭在了上官煦的胸前。 下意识的又捏了两下。 嗯,虽然红苕满是心疼的说他为守着她人都瘦了一大圈,但胸口还是依旧紧实。 就在她神志开始涣散,手不受控制的捏了一下又一下的时候,上官煦突然松开了她,一把抓住了她略显不安分的手,眼神迷离的瞪着她,“现在不行。” “嗯?怎么不行?”她根本就没明白到底怎么个不行法,想也没想的反问道。 上官煦莫名其妙的翻了脸,扔开她的手站起来,背对着他猛的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了半晌才转过身义正言辞的道:“你身体尚未康复,就别想不该想的事。你若是再这样勾c引我,别怪我翻脸。” 青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又看了一会儿。 混沌的脑子终于清醒了,她抓起身后的枕头就扔了过去,“滚!” 上官煦伸手抓住了枕头,依旧一脸正气,他平生最正经的样子莫过于此了,“江安王妃,在你伤势痊愈之前,请你自重。本王纵然怕老婆,但在此事上,不管你是撒娇还是动粗,都绝不会妥协。” “你给我滚出去!立刻在我眼前消失。”青竹感觉自己又要呕血了。 上官煦一边拿枕头挡在自己面前,一边伸手快速的将放在一边的粥碗给拿了过去,出门的时候青竹听见他自言自语着道:“欲求不满的女人,也是挺可怕的!” 晚上,暖冬送来了饭,红苕见桌上多了一碗绿豆汤奇怪的问:“又不是夏天,怎么还煮了绿豆汤?” 暖冬笑着道:“是王爷吩咐的。他说,王妃怕是上火了,饮些绿豆汤降降火气。不过,王妃现在身上有伤,所以奴婢只做了一小碗。” “上火?”红苕奇怪的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床榻边脸色古怪的青竹,“王妃何时上火了?我怎么没有发现?” “暖冬。”青竹突然唤了一声。 暖冬忙上前,“王妃想吃什么吗?徐太医交代的,只要不是太过油腻的,王妃如今都是可以吃的。” “嗯。你去跟王爷说,我明早想吃城东老乔家的馄饨。要是他‘亲自’买来的,让别人买我可是吃的出来的。”青竹笑着吩咐道。 “城东?”红苕和暖冬异口同声的问道。 “嗯,城东。”青竹笑。 “咱们在城南,这要去城东买了馄饨,回来也凉透了啊!再说,外头那么厚的雪c”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数他最有出息 “咱们在城南,这要去城东买了馄饨,回来也凉透了啊!再说,外头那么厚的雪c” 暖冬也忙附和着,“对啊!王妃想吃馄饨,奴婢来做就好了。一定比外头的好吃。” “不用。”青竹恨恨的眯了眯眼,“我就要吃老乔家的,你去告诉王爷就行了。” 暖冬和红苕交换了眼神,都不说话了。 秦桑进来正好听见她们的话,她一言不发的将碗筷摆放好,对红苕她们两个道:“这儿我来伺候吧!你们去忙自己的事吧!” “是。” 待她们两人出去之后,秦桑扶着青竹坐到桌边,看她死死的盯着那碗绿豆汤,恨不得眼睛能够冒了火给它烧了似的,故意道:“王妃若是不想喝绿豆汤,让暖冬撤了就是。何必这么折腾王爷?而且,奴婢记得你也不喜欢吃馄饨啊!” “我突然就喜欢了。”青竹不服气的瞪着她。 “突然,什么时候突然的?”秦桑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就刚刚,突然!”青竹说着,嫌弃又抓狂的扫了一眼绿豆汤,“我上火?他才上火呢!不是冰天雪地的,我还不让他去了。看是到底谁要降火,谁要冷静!” 秦桑忍不住的调侃起来,“你们今天到底做什么了?自打王妃受伤之后,王爷就寸步不离的守着。醒来之后,虽然还是有些杂事,可每每用膳的时候,就是皇上也留不住王爷,他都是飞奔赶回来的。怎么今晚,王爷却让奴婢过来,还说他不能出现在你面前。怕你把持不住!” “我c”青竹的脸色几番轮转,她想剥了上官煦的皮,更想抽自己一耳光。 怎么就会想到去亲他一下? 怎么就变成了她把持不住?需要降火? 怎么c 算了,“你把这汤给我端走。我看着心疼!” 秦桑胸口起伏了两下,面无表情的端走了绿豆汤。 锦和殿内,耶律贺达扫了一下大殿里的人,问程英光:“那混小子今天怎么又没上朝?他老婆不是已经醒了吗?怎么还三天两头的看不见人?” 程英光压低了声音道:“皇上,江安王说今天一早要给王妃去城东买馄饨,就不上朝了。” 耶律贺达嘴角抽搐了两下,吹了半天胡子说了一句:“朕的儿孙,就数他最有出息。” 九惜自打坐下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就静静的看着青竹,看着看着眼眶变红了。 “我身子已经无碍了,你不必自责。”青竹叹了一声。 其实,她知道自她醒来之后,九惜每日都会来,可都被上官煦以她需要静养的理由给拦了回去。 今日若不是他被打发去了城东,她让秦桑请她进来,她又是要跑个空的。 “你为何要救我?我本就是想和左丘隼那畜生同归于尽,你救了我,却险些害了自己的性命。如今你是醒过来了,若是你因为我有什么差池,我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九惜说着,眼泪大颗大颗的滚了下来。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 坦诚心事 “你这话对我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别在别人面前说起了。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那可是大罪。”青竹道。 九惜一愣,抬眼看着她,“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你手无缚鸡之力,就算再如何措手不及,也伤不到左丘隼半点。不用我说,你自己也知道。你无非是想让左丘隼当着皇上的面杀了你。届时,皇上就算对你的死无动于衷,也总会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去治左丘隼的罪。” 九惜闻言,摸着自己已经凸起的小腹,眼里满是恨意,“我本也从未想过要生下孩子。我自知位分不高,也并不受宠,这孩子生下来也是遭罪。当初进宫,也只是爹爹一厢情愿的认为,只有进了宫,成了人上人,才能护自己安全,不再受到欺凌。可他不知道,宫里人心险恶,纵然不用刀剑,也能置人于死地。若不是冯婕妤,只怕这孩子早就没了。直到我知道西决使臣中有左丘隼,这才为了报仇c”她愧疚的看了青竹一眼,“当初我在望月湖是故意想要接近你,我在宫里位分不高,和你年纪又是相仿。所以,皇后娘娘许我母子平安,让我有意接近你,好将你的一举一动告诉她。” 青竹垂眸一笑,九惜见她如此,自嘲的一笑,“你如此聪明,想必早就知道,只是不愿拆穿我罢了。我对你的心并不单纯,你明知道却还救我。我c比不得你。” “皇后娘娘也没有坏心,让你接近我,无非也是想知道我在思华斋里的情况罢了。你到底也没做过伤害我的事,没什么比得上比不上的。” 九惜点点头,“不管怎么说,到底我是欠了你一条命。我知道你醒来之后,一直想见你。虽我从未做过伤害你的事,可却是被人指使,心中愧疚。恨不得立刻就向你说明求得你原谅。原本是打算留着用来对付左丘隼的孩子,因为你保住了。可我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了。” 青竹微微动了动嘴角,“你以为赔上你的命,赔上这孩子的命,皇上就能为你讨回血债了?可你想过没有,皇上子嗣众多,生下的长成人的,他也未必放在心上。何况还是一个没有落地的。若你那日真的死了,皇上也许会一时愤怒,可最后也不会真的杀了左丘隼。他是西决使臣,只要皇上不想再和西决起战火,除非他弑君,否则皇上最后都会让他回去西决,表面上会说让西决王来处置。可真的让他回去了,他是生是死,皇上又能管得着吗?那你和这孩子岂不都是白死了?留下你父亲一人,他又该如何?最后,倒真的因为左丘隼让你们赔上了所有人的性命。” 九惜狠狠的咬着唇,泪欲落不落,那里面藏着的都是她的不甘心。 “我知道你说的都对。左丘隼将你伤成了这样,如今却也只是被押送回了西决。到了西决,他又是一头吃人的狼,我恨!恨师兄枉死,却还是没能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 我要的只是一个真相 “他不会回去的。”青竹笑着道。 九惜震惊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他已经离开皇城有三天了。” “他为了讨左丘岩的欢心,为了一幅画便杀你一家。可见左丘岩在他心中是什么样的分量。他和你一样,都有必要报的仇,有一定要杀的人。怎么会就这样甘心回去西决呢?自从知道西决使臣中有左丘隼之后,忠义侯便借口养病举家去了湖州。他宁可被人嘲笑他怕了左丘隼,也一定要走。可见c”青竹轻笑一声,“他真的是怕左丘隼找他寻仇的。左丘隼这一离开,他也该回来了。” 九惜不解,“左丘隼一离开,忠义侯便回到皇城,那不是坐实了大家的猜测,默认自己是真的畏惧左丘隼了吗?” 青竹垂下眼,睫毛如扇子一样遮住了她眼底的不屑,“左丘隼在皇城,湖州自然安全。可若是他出了皇城,天下又有哪里比皇城更安全了?他自个儿也知道左丘隼是来寻仇的,一旦所有人都认为他离开了,别说是湖州了,又有哪里是他偷偷去不了的?他自然要回来,毕竟皇城是天子脚下,相对会安全一些。” “可他为何要这么怕左丘隼?左丘岩是西决战神,都被他斩于马下,左丘隼不过一介莽夫,比起左丘岩他根本不值一提。忠义侯这c岂不是c”九惜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青竹静静的看着她,“想不明白吗?” “自是想不明白的。” 青竹抬眼看向虚空的一处,“我也想不明白。所以,只有等他亲口说出来了。” 九惜一脸茫然,青竹对她笑了笑,“你且耐心的等一等吧!你的仇一定能报,而我要的,只是一个真相。” 九惜不知道她想要什么真相,也忍住了没问。 只是瞧见她看似平静无波的眸子里,隐隐跳动的神色是她熟悉的。 是仇恨! 她每每照着镜子想到家人惨死的时候,眼里都是和她一样的神色。 逼着自己平静不被人看出破绽,可是自己知道,眼里的平静是骗人的,刻入骨子里的仇恨一直藏在下面,时刻想要冲出平静的束缚。 她亦不会知道,如果不是她在大殿上,指着左丘隼说出那番话,青竹也不会不顾自己安危的去救她。 青竹救的不是九惜。 是一个和她一样,背负着家人被人屠杀的仇恨,拼命隐忍不顾一切想要复仇的人。 上官煦阴沉着脸走了进来,九惜一看见他,就像是个偷了东西的贼人似的,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嗫喏的解释道:“王爷,我c我只是来瞧瞧妹妹而已。见她无碍了,我也就放心了。” “你空手来的?”上官煦问。 “啊?”九惜愣了一下。 “你还真是只来瞧瞧。”上官煦哼了一声,“现在瞧好了吧?瞧好了就赶紧回去,这雪天路滑的,你要在外头有个好歹,本王可是半点都不会可怜你的。皇祖父也真是老糊涂了,怎么就许你天天的往宫外跑?”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 讳疾忌医是不行的 九惜被羞红了脸,讪讪对青竹道:“那我先回宫去了,明日我再来。” 上官煦刹那儿眉头又皱了起来,“不必了。你还是在宫里好好养胎,月儿需要静养,若明日再有人许你进了门,本王便将他们全都赶出府去。” 九惜都不敢去看他,对青竹点点头,“那你好好养伤,我回去了。” “红苕,送客。”上官煦唤了一声。 待九惜离开之后,青竹无奈的道:“好端端的,你欺负她做什么?” “谁有空欺负她?我就是想让她离你远点,不说别的,就她和左丘隼那些事,就是一个非常危险的隐患。她满腔仇恨,你沾了她的边能有什么好?万一再有这样的事,你脑子一热的又想要去救她怎么办?我可告诉你,你若再搭上自己去管她的事,我可饶不了你。”上官煦说完,和他语调全然不配的小心翼翼将一直放在大氅里的手拿出来,上头还托着一碗馄饨,他掀了盖子,热气腾腾。 “赶紧吃,还热的呢!”他一扫刚才对九惜的厌恶,献宝似的将馄饨送到床榻前。 青竹瞠目结舌,盯着冒着烟的馄饨半天没说出话来。 “怎么了?你尝尝,绝对是老乔家的。”上官煦说着,已经舀了一个送到她嘴边。 青竹抬眼看着他,张口吃了下去。 上官煦便没给了她说话的机会,一口一个的接连喂着。 她实在吃不下了,才推开了他的手问:“你怎么做到的?” “什么?” “你怎么做到从城东买了馄饨回来还是热的?” 上官煦伸手在她额上轻弹了一下,“你是不是病傻了?我就是飞到城东也买不回来一碗热馄饨啊!我把老乔的摊子搬回府了,以后你只要想吃了,就吩咐一声。老乔头十二个时辰随时候命,随吃随下。绝对热乎又新鲜。对了,你还想吃什么一并说了,我让人都请到王府来。” 青竹欲哭无泪,揶揄道:“王爷只打算在府里整一条小吃街出来吗?” 上官煦认真的思忖了一番,点点头道:“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若整条街出来,宅子还是略显拥挤了一些。容我在想想。” 青竹干笑了两声,突然想到了什么,“听说,你四处跟人说我上火了是吧?” 上官煦古怪的看了她一眼,默默的向后退了两步,“我听说,你把暖冬给你做的绿豆汤让秦桑倒了是吗?” “不妥吗?”青竹皮笑肉不笑的反问道。 “自然是不妥。”上官煦叹了一声,“月儿,讳疾忌医是不行的。倒也不是我不愿,只是你如今的身子经不起。你放心,待你身子好了,你想干什么爷绝对不会说一个‘不’字。不,加倍!回头我让暖冬再给你准备一些,可不准再倒了。” “我若再听见你对暖冬她们胡说八道,一会儿我就让乌鸦将柴房收拾出来,你下半辈子就住柴房里吧!”青竹恨的牙痒痒。 “行,你别生气。只要你开心,睡柴房就睡柴房!不劳你吩咐,我现在就让乌鸦去收拾。”上官煦忙的安抚着她。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不缺你那点肉 “行,你别生气。只要你开心,睡柴房就睡柴房!不劳你吩咐,我现在就让乌鸦去收拾。”上官煦忙的安抚着她。 见他一副现在不与她计较的样子,青竹知道,这件事算是说不清了。 她认栽。 暗暗发誓,下次一定管好自己的嘴。 “对了,慧灵公主去了宁王府,可还好?”青竹突然问。 上官煦有些幸灾乐祸的道:“她求仁得仁,自然是好的。你没看见库房里,她接连送来的东西都快堆成山了。不过,宁王妃就不好了。回去太和都半个月宁王还没给哄回来呢!如今快要年下,加上这老天爷使了性子,一场雪接着一场雪的下,这些皇孙贵胄哪一个不是被皇上逼的焦头烂额。宁王每天忙的团团转,夜里还得抽空写信哄老婆。他如今可是比皇上还要忙!” “北三司的事就这么搁下了?” “你说那个沈青?” 青竹笑而不语。 上官煦白了她一眼,“你那么看重宁墨染,可他愣是到现在也没找到那些私盐藏在哪儿。至于其他的,我没空搭理,倒也没见人家上门来讨要。”他说着说着,突然回过神来,瞪着她道:“我让你好生的修养,你成天琢磨什么呢?” 他不说还好,一说青竹就恼了,“就算是养在圈里的猪,除了吃睡,总还有在圈里散散步的时候。我如今倒不如一只猪了,除了吃睡,连地都不让沾。还不准我脑子转转了?你是打算把我养肥了宰了过年?” “虽说这雪接连的下,后厨里抱怨说猪肉都涨价了。可我堂堂江安王要过年,也不缺你那点肉。”上官煦义正言辞的反驳道。 青竹险些一口气憋过去。 一早,青竹洗漱之后在屋里转着圈,现在上官煦倒是许她下地了,却还是不准她出屋子,这一关又是半个月,秦桑进来瞧见她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憋闷坏了吧?” 青竹转身看着她,一脸哀怨,“我长这么大在屋里待的时间,也没这一个多月待的久。我刚刚量了一下腰身,感觉整个人都胖了两圈。”她刚说完,又盯着她手里端着的问:“这是什么?” “都胖了两圈还要吃呢?”秦桑一边打趣她,一边将碗放在桌上。 “我如今都不知道饿是什么滋味,瞧见什么都没胃口。可这屋里,连张带字的纸都找不到,总得找点事做。”青竹刚坐下,看着桌上的面愣了一下,“今天是腊八?” “嗯。”秦桑眼里清冷一片,“这是奴婢做的。比不上暖冬的手艺,可如今,你也只能将就将就了。” 今天是她的生辰。 不,是赵青竹的生辰。 其实她倒也不在意自己的生辰,可从前她却总盼着这一天,因为腊八的时候,父亲和哥哥们都会回来为她庆生。 母亲一早就会亲手为她做长寿面。 十七年,从未间断过。 可如今,却是再也吃不到了。 她拿了筷子,挑了一根面正要吃,乌鸦和张宁便笑嘻嘻的跑了进来。 “姐姐,送你的礼物。”张宁捧着一把沾着白雪的红梅凑到她面前,瞥见她面前的长寿面,诧异的道:“秦桑姐姐竟然比我还快呢!暖冬姐姐还做了一碗,姐姐都吃完了岂不是要撑着了?”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 天上的星星也能摘? 秦桑很茫然,青竹很奇怪。 两人都有点莫名其妙的看着张宁。 张宁笑嘻嘻的道:“姐姐,你还是跟从前一样,没有我和娘的提醒,从来不知道是自己的生辰了。” “今天是我的生辰?”青竹问张宁,却和秦桑眼神交汇。 “对啊!腊八节嘛!这么好记的日子我都不会忘,姐姐怎么总是记不住呢!”张宁说着已经自顾的找了个花瓶将梅花插了进去,“从前在清水村的时候,只有孟叔家里种了株梅花,每次我想去摘一支送给姐姐,都能被孟叔追上好几里,他可宝贝他那一树的梅花了,偏每年还开不上几朵。好在皇城里就没那么稀罕了,姐姐喜欢宁儿就去摘,再也不用和从前似的,总趁着孟叔不在家的时候,躲在院子外头偷偷的瞧了。” “哪还用得着你去摘的,王爷刚听你说了这事,这会儿已经亲自带着人去外头挖树回来了。说是要把满院子都种上呢!”乌鸦在一边一脸羡慕嫉妒的感叹道。 青竹觉得自己额角的青筋似乎不规律的跳动了两下。 “宁儿,以后不要在煦哥哥面前胡说。我如今不喜欢梅花了。”青竹哪里知道张明月喜欢什么,她这厢随口说要吃馄饨,上官煦就把人家摊子给搬了回来,张宁说他姐姐喜欢梅花,他也不知道去哪挖树去了。 回头,她说一个,张宁说一个,皇城会不会被他搅的鸡飞狗跳她不知道,但这江安王府绝对会‘很好看’。 谁知她话刚说完,张宁和乌鸦便立刻精神抖擞的齐齐看向她,“姐姐如今喜欢什么?” 乌鸦见话被抢了,只得猛点了两下头附和一下。 青竹叹了一声,“我什么也不喜欢。” “别啊!人生在世,哪还能没几个心头好的?王妃尽管说,就是天上的星星。”乌鸦还没说完,张宁便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他,“煦哥哥连星星也能摘下来?” “呃!”乌鸦讪讪一笑,“我打个比方而已。星星有点难度,毕竟找不到那么长的梯子。” “行了。”青竹无奈,“你们两个就别跟着他一起胡闹了。” “就是。你们一个江安王就已经够人受的了,你们再跟在后面添柴煽火的,谁家也别想安生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冒了进来。 青竹抬眼看了,笑了起来,“如今成了侧王妃,说话也变得文邹邹了。还当你把我忘了,这么多天也不来瞧瞧我。” 慧灵如今换上了盛泰的衣服,少了几分西决的野性,可却又好像格外好看了一些。 她解下披风走了过来抱怨道:“我倒是想来,每次人刚到门口就被耶律闵煦给轰回去了。见天的说你要静养,不许任何人来打扰你。要不是我知道他这个时候不在府里,也是不敢来的。” 红苕端了茶奉上,笑着问:“侧王妃怎么知道王爷此时不在府里?” 慧灵扑哧的笑了一声,“他现在在平王府呢!怕是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快回来了。”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 怕要打起来了 “他去平王府做什么?”青竹诧异的问,耶律昼虽说做事向来中庸,可脾气却不好,其他王爷不管心里怎么想,但表面上对上官煦都是客客气气,甚至因为耶律贺达对他的喜爱,还有几分巴结讨好的意味在里面。 可唯独耶律昼,不管心里还是面上,都是始终如一,耿直单纯的很。 讨好他!非常讨厌! 上官煦虽然没皮没脸,他不怕别人讨厌他,就怕别人不讨厌他。 可也没理由在这快要过年的时候去平王府自找霉头。 “还能做什么?”慧灵嗔怪的看了她一眼,“谁让平王要在自个儿的王府里辟了一个园子种了满园的红梅?他倒也去了宁王府,可咱们王府里寸草不生,尽是假山怪石,他捞不到自己想要的,自然去了红梅最多的地了。” “糟了。”乌鸦突然轻跺了一下脚。 “怎么了?”红苕问。 乌鸦看着青竹,鼻子眼睛全挤在了一起,“王爷一早带了一半的护院出去。虽说是为了抗树带去的,可那架势,若是不明真相的,会以为是打群架去的。平王对咱们王爷向来横看竖看都不顺眼的,这要是误会了,岂不是要打起来?” “打起来?”张宁惊呼一声,也顾不上礼数了,拉着乌鸦就往外跑,刚跑到门口甩了他的手回头拉了秦桑急急的道:“秦桑姐姐,要是打起来了,煦哥哥在平王家里肯定要吃亏的。咱们去帮忙。” 秦桑回头示意青竹。 青竹无奈的点点头,“去吧!要真打起来了,你只悠着点,别打死了人就行。切莫让王爷受伤了。” 一得到她的许可,秦桑半点不逗留的掀了帘子出去了。 张宁和乌鸦磨刀霍霍的跟在了后面。 慧灵很是诧异的蹙着眉,“你真让他们去帮忙打架啊?” “若是真打起来了,我难不成看着我相公被人打吗?”青竹话说的很溜,说完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幸好人都走了,不然回头传到上官煦的耳朵里,又该说她上火了,她不放心的叮嘱红苕,“不准在王爷面前嚼舌根!” “是。”红苕笑着应了一声。 “你出去忙吧!我和公主说会儿话。” “是。” 红苕出去之后,慧灵歪着头盯着她瞧了一会儿,笑出了声,“要是我,我都不会让秦桑悠着些。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如耶律闵煦似的,痴情成这般模样,当真是要被你捧在手心里疼着的。当时你抬着出的宫门,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救的活。皇上原本想再为他挑选两位侧王妃,都被他给拒绝了。放眼整个皇城,有哪个王府里只有一位王妃,却连个妾侍都不肯要的。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的小姐,可巴望着进江安王府呢!” 青竹笑了一声,“是巴望着我死吧?” 慧灵倒也直爽,点着头道:“你知道就行。说出来也不怕自个儿伤心。” “我有什么可伤心的。这不好端端的活过来了?伤心的只怕是那些想我死的人。”青竹故意挑着眼的道。 正文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万般情绪皆有 慧灵瞧她得意的样,羡慕又哀怨般的轻叹一声,青竹剜了她一眼,“你如今也是新婚,怎的老是长吁短叹的?后悔了?” 慧灵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倒也不后悔。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如今能是这样的光景,我已经很知足了。王爷是我自己瞧上的,如今相处起来,身份不同了,反而更舒心一些。外头的那些闲言碎语,他也只当没有听见,不曾亏待过我半分。我亦只想好好跟他过日子,如今我顶讨厌人家唤我公主,侧王妃听着反倒是顺耳。可是c” 她刚刚还一脸幸福的样子,这会儿愁容满面,手越过桌案拉着青竹的手撒娇般的晃了一晃,“我嫁给宁王,当真是不求名分,不求什么的。更不想因为我,让王爷家宅不宁,为后院之事上心。可我什么也没做,姐姐便气的回了太和。这半个月来,王爷每日写信送往太和,我亦是求着姐姐回来。可她铁了心一般,眼看就要过年了,若是姐姐还不回来,这宫里一连的宴席上,王爷还不得被人嘲笑了去?好姐姐,你帮我想想办法,我如何才能哄了陆姐姐开心,让她回来?” “你且放宽心吧!过不了几日,宁王妃就该回来了。”青竹道。 慧灵惊喜的问,“姐姐怎么知道?” “宁王妃对宁王情深义重。你这才嫁进宁王府几日,就知道担心宁王在宫宴上被嘲笑,她又怎会不知道?再说了,她到底是当家主母,过年边上,诸事繁多。她不回来主持大局,宁王府岂不是要乱套了?她可不会丢了手让你胡来的。”青竹垂眸浅笑。 陆云亭对耶律烨,再单纯不过。 只因为她爱他,所以才会因为慧灵的缘故气不过的回去了太和。 也许只是想考验一下耶律烨,是否有真的把她放在心上,而并非是真恼慧灵。 如今,耶律烨倒也一改常性,每日写信盼她回来,此事还成了上官煦口中的趣事,也见他的心意了。 慧灵对耶律烨尚且是有私心的,可陆云亭没有,又怎么会真的舍得他到时因为她被人奚落。 只怕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青竹不知道心里泛起的到底是何滋味。 万般情绪都有,可说到底,她还是高兴的。 如今,那曾经出现在赵青竹生命里值得珍惜的人,也只留他一人在世上,惟愿他真的放下开心,她才会觉得放心。 “你说陆姐姐会回来,我的心就定了。别的不说,只如今王府里的事,当真是让我焦头烂额,不知从何处下手。只光是府里的下人,到了年下该如何赏赐我都闹不明白。我现在才知道,当日我只为脱身,根本无暇在意名分,倒成了幸事。若真让我当了哪家的主母,那才是灾难了。”慧灵一副自己逃过一劫的模样拍着胸口的道。 青竹敛了笑意,看着她道:“你这番算计,破坏了你王父的计划,当真就不怕了?”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五章 怕你被牵连 慧灵目光闪烁了一下,原本就抓着青竹的手猛的一紧,歉疚的道:“姐姐,你此番醒来,我是真心高兴。当日你被左丘隼踢伤,我当真是又怕又悔。如果不是我,你不会被牵连进来,便也不会为了救平贵人受了伤。我每天都祈求天神让你好起来。可是你当真好起来了,我又开始害怕。” “瞧你这意思,是也不想我好起来了?”青竹佯装生气故意的问。 慧灵有些急了,“姐姐,你可真得将我的话听进去了。左丘隼说到底就是一个莽夫,否则他也不会蠢到想在皇上的面前直接杀了平贵人,姐姐是有天神庇佑,才会在他脚下保住了一条命。可康达这个人,却危险的很。他喜形不露于色,为人却阴险狡诈的很。这一次,我这样戏弄了他还能得偿所愿的摆脱王父的控制,全是因为姐姐护着我的缘故。我若因此之后被王父派人所杀,那也是我的命。可我真的不愿姐姐因此被连累。如今我是真后悔,姐姐千万要保护好自己,莫不要再被我牵连了。” 青竹笑了一声,慧灵以为她是觉得自己夸大其词了,还想解释却见她笑着道:“如今后悔也无用了。怕牵连也已经被牵连了。你嫁给宁王委身侧王妃一事,他们必定是要迁怒于我的。既来之则安之,总不能让我因此就每天心惊胆颤,害怕哪天会冒出杀手取了我的性命吧?” 慧灵想了想,“我知道秦桑武功很好,姐姐切记我说的话,若是出去,就一定要带着秦桑。若是出城,就让耶律闵煦多派些人保护你。他们可不知道何为君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小心防范总是没有错的。” 她说完,狠狠的揪了一下帕子,“那日,我多想皇上能为平贵人报仇杀了左丘隼。在西决,如平贵人那样有冤无处诉的人多了去了。可最后,拼尽了自己的性命,却还是让他逍遥法外。此番他回去西决,最多也就是被王父斥责一番,关几日禁闭便又放出来了。我心里再清楚不过,王父根本就不会为了平贵人一家真的去要左丘隼偿命。只可怜平贵人家人皆丧命在他手上,如今更是只留下她一人。若没有肚子里的孩子,只怕她也不愿独活了。” “九宝先生c”青竹愣了愣。 慧灵垂下眸子,眼里有点点泪光,“九宝先生年纪大了,当日在殿上便受到了惊吓。回去之后没多久就去了。皇上下旨厚葬了他。可他冤仇为报,厚葬又有何用?我本也想去给他上柱香,可平贵人不许我进门。我也无法。其实昨日我也来了,知道平贵人在这儿便回去了。我知道她不想见到我,也不怨她,谁让我是西决人呢?” “如今她正是伤心的时候,待她平复过来,也知道你和你王父他们不一样的。”青竹宽慰道。 慧灵笑了笑,“我不在乎这些的。我若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也不会这么一番折腾了。”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 成全自己最后的一点私心 “瞧我,你才刚好一些,我就跟你说这些。连正经事都给忘了。”慧灵突然语调轻松起来,“今日是你生辰,我才想起来我还带着礼物来的。” 她将一个巴掌大的锦盒搁在了桌子上。 青竹伸手去拿的时候,却见她也饶有兴趣的盯着锦盒看,心下奇怪,打开之后愣住了。 是一只跟小拇指般粗细的玉石哨子。 通身碧绿,雕磨成了三节竹子的样子。 竹身上,几处白色的竹叶花纹,是玉上原本就有的暗纹。 慧灵低低的呼了一声,“好精致!” 青竹掩住眼底翻涌的泪意,笑着问:“我还从未见过有人这样夸自己送的礼物,我这连说不喜欢都不好意思了。” 慧灵吐了吐舌头,俏皮的道:“我可不敢瞒姐姐。要不是耶律闵煦大张旗鼓的四处为你搜寻红梅,我也不知道今天是姐姐的生辰。来之前,在屋里翻腾了半天,总也觉得找不出合适的礼物。正气恼自己对姐姐的事不上心的时候,王爷恰巧来了。听闻我要给姐姐准备生辰的贺礼,就把这个给我了。我来的路上也忘了看了。这不也是跟姐姐一样,才看见的吗?” 青竹只看一眼,便也知道,这不是慧灵送的。 可耶律烨要送的那个人也不是她。 只是,赵青竹已死,他精心准备的礼物再也没有机会送出去了。 原也是张明月和她的生辰一样,都是腊八。 他才会让慧灵赠与她的吧! 她还记得,过去的某一天,阳光温顺,桃花遍地,他匆匆而来难掩兴奋的告诉她,他寻了一块好玉,要在她生辰的时候送她做礼物。 她缠着要看,可每每对她有求必应的他,这一次却怎么也不肯。 他说,再过生辰的时候,她就该和他成亲了,待那时候再送,既是生辰礼物,也是新婚礼物。 她笑他算计小气。 他摇头晃脑,就是不给她瞧。 现在才知道,他寻的那块玉,便是她手里拿着的这只玉哨。 若然那时候他知道,他们再不会有什么婚礼,也无需再送什么新婚礼物的时候,他可还会非要许她一个惊喜。 她知道他心思细,手也巧。 这青竹的模样定是他自己一点一点雕磨成的。 她很喜欢,真的非常喜欢。 只是,她再也不能亲口与他说了。 送出也好,他也了了自己的一桩牵挂。 而她,收下便是成全自己最后的一点私心。 “替我谢谢宁王。”她道,声音有些哽咽,她自嘲一笑,“宁儿适才还在笑话我,总不记得自己的生辰。可从前,生辰与我不过是负担,会让娘和宁儿想尽法子的让我开心一番。只是他们在如何有心,也没有银子送我这样贵重的礼物。你可别笑话我。” 慧灵笑了起来,“一个小哨子你就感动成了这样。一会儿,耶律闵煦从平王府回来,你还不得真真的哭一番?到时候,他可得心疼了。不过话说,这也过去半天了,不知道平王府里打起来没有。”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一个巨大的蹴鞠 她这边刚惦记着,乌鸦和张宁就来了。 张宁满头满脸的土,乌鸦也好不到哪去,慧灵惊的站起来,却幸灾乐祸的问:“当真是打起来了?” 张宁和乌鸦齐齐点头,“打的可凶了。全都被宁将军给抓进宫去了,奴才和宁儿是被送回来传话的。” 青竹眼里闪过笑意,却一派正经的问:“平王可还好?” “姐姐,你怎么不问煦哥哥?”张宁气鼓鼓的道,一副被人出卖的样子。 “你煦哥哥还能吃亏了?何况,秦桑还被你拖去了。平王脾气再怎么不好,那也是你煦哥哥该叫一声皇叔的人。他还能真的为老不尊的打下手?” 张宁气的一手叉着腰的道:“他可不就是为老不尊吗?你瞧瞧我脸上的土,还有乌鸦哥哥的,都是他亲手弄的。他倒是没让人来打我们,可他耍赖啊!煦哥哥吃了一嘴的稀泥,两个人抱着就像个巨大的蹴鞠,满园子的滚。” “那不也是两个人一起滚的吗?”慧灵说着,漏了一声笑。 她只想象那个画面就想撒欢坐在地上大笑一场。 早知道就跟去平王府看笑话了。 “可不就是两个人一起滚,王爷才吃亏啊!就平王的大肚子,十个王爷也经不住他压一下啊!适才奴才都好担心王爷五脏六腑都要被压出来了。”乌鸦夸张挥舞着手臂描绘了一下耶律昼不可言喻的大肚子。 “就是,宁将军来的时候,平王还死死的将煦哥哥压在身下,都有十来个人上去才把平王给拉起来,我看煦哥哥的脸都涨红了,跟猪肝似的。”张宁说着,突然抬手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我这就去练剑。我要保护煦哥哥。” 他怒气冲冲的一掀帘子走了出去。 乌鸦看了青竹,见她点点头也跟着出去了。 他们走了之后,慧灵终于不用憋着了,大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拍着桌子,“这笑话只怕是要传一年了。耶律闵煦真是c真是c太不要脸了。” 青竹也没忍住,连连笑出了声。 慧灵乐过之后,回过味来了,有些担心的问:“平王如今协理朝政,我听人说,等皇上c”她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废黜太子,他便是东宫太子了。耶律闵煦跟他闹成这样,还传的满城风雨的,以后他会不会找江安王府的茬?” 青竹笑了笑没有说话。 慧灵努了努嘴,嘀咕了一声,“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你出来也有一会儿了,该回去了。否则,宁王该着急了。”青竹打趣道。 “我也是该回去了。今天是腊八,宫里设了宴,我也该回去更衣准备进宫了。”慧灵忍不住的拉着青竹道,“要是姐姐也能一起进宫就好了。我和她们也说不上话,实在是无趣的很。” 青竹笑了一声,“你且去吧!我一会儿也会进宫的。如今早已经没什么大碍,再不去宫里给皇后娘娘请安,她该不高兴了。”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慧灵听她说今日也要进宫赴宴,便欢天喜地的走了。 青竹将她送到门外,看她走远之后,嘴角扬起的笑意是苦涩的却也是温暖的。 这一世,她和耶律烨终成陌路。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如今她用另外的一个身份继续活了下来,就活在他的身边。 可是咫尺便是天涯,那一道天堑,是她永远都不能跨过去的。 慧灵和陆云亭都达成所愿,做着她再也不能去做的事,一心一意的陪在他的身边,陪他一起看尽云聚云散。 此生,她惟愿他们三人,一切安好。 而她c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竹哨。 只留最后一丝念想便也足够了。 “王妃,外头风大。”红苕走到她身后,为她系上了披风,一阵风起,细碎的雪花四处飞扬,她道:“梳妆更衣吧!” “是。” 青竹刚到凤栾宫外头的时候,遇见了盛装的许瑶,她与她见礼,她抬着眼应了一声,“身子好了?” “多谢太子妃关心,明月身子已经大好。” 许瑶这才将她上下打量了一便,对红苕道:“你家主子身子刚好,出来也不知道穿厚实一些。”她将手里抱着的暖炉递给了一边的宫女,“走了一段路,也暖了一些。把这暖炉给江安王妃,省的她再生出了病添麻烦。” “是。”宫女捧着暖炉交给了红苕。 青竹福了身道谢,她只轻哼了一声便进了宫门。 她们先走之后,红苕将暖炉捧到青竹的面前,笑意点点的道:“太子妃如今对王妃也不似从前那样了。” 青竹笑而不语。 那也是因为她救了九惜的缘故,倒不是九惜重要,重要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许瑶对她不似从前那般冷漠,也只是如今皇上对她态度不同罢了,没什么可高兴的,也没什么不高兴的。 她只是以为,东宫和江安王府如今血脉相连,一荣俱荣。 可青竹却隐隐一直觉得,似乎从来都不是这个道理。 皇上对上官煦的好,似乎和东宫没有太大的关联。 她正欲进去的时候,一个娇俏的声音传来,赵允诺在一众的簇拥下迎面而来,“这不是江安王妃吗?好些时日不见,怎的清瘦了许多?” 青竹退后一步,依次行了礼,对面的人也还了礼之后,赵允诺笑着对她身边的女子道:“婉兮,这便是本宫同你说过的江安王妃了。如今皇城内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和江安王成亲的时候,那可是万人空巷,轰动全城啊!其他人都是认识她的,你还不快见见盛泰的大功臣,若是失了礼数,皇上怪责,本宫可也护不了你。” 福婉兮缓步走上前,盈盈一拜,“婉兮见过江安王妃。” 青竹看着她,笑着点了点头。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太和有两宝。 陆家的茶叶,福家的美人。 太和总镇的三女,皆是国色天香,名满天下。 福婉兮是二女,年芳十九,却迟迟还未成亲,只是若非当日她悔婚闹的满城风雨,如今青竹见到她该唤她一声三嫂的。 正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 众星捧月 见青竹对福婉兮好似并未格外亲近的意思,赵允诺边往凤栾宫里走边作势教导着她道:“婉兮,你可是记住了。要想在这皇城里高人一等,光有漂亮的脸蛋还远远不够。更得有胆识,有手段。荣华富贵,你若豁不出自己的性命,哪那么容易得到?跟人家学学,这宫里的任何一人,他日可都是有机会助你显达的。切莫怠慢了任何一人。” 九惜也在她后面的一众人之中,赵允诺这般当众讥讽青竹,她的脸色难看至极,路过青竹的时候,她没有跟着众人一同进去,而是上前笑盈盈的拉住了她的手,“外头冷,进去说话吧!” 赵允诺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 青竹和九惜也只当没有察觉似的,小声说着话最后才进去了。 司徒兰若见青竹进宫了,自是拉着她关怀备至的说了好些话,刚刚跟在赵允诺身后,听她故意嘲讽青竹却没吭声的妃嫔们,到了凤栾宫里却一个个赔着笑的附和司徒兰若,对青竹嘘寒问暖。 青竹也只敷衍应对了一番。 她受伤之后一直被上官煦圈在家中,今日乍一出现在宫里,加之她在家中的两月,外头风风雨雨的都是有关江安王妃的传言。 司徒兰若的关怀,众人的阿谀奉承,青竹一时众星捧月。 这让福婉兮心里有些不舒服。 从来都是她走到哪里,目光便追到哪里。 她早已经习惯来自男人们的惊叹,女子们的羡慕嫉妒。 却还从未试过被冷落至此的滋味。 即便是站在惊艳六宫的德贵妃身旁,她也自觉毫不逊色于她。 她不过两年未踏足皇城,再来的时候,竟然变了这么多。 论美貌,皇城之中也再不只有一个德贵妃,那从西决来的公主,如今宁王的侧王妃,她之前也已经见过,年轻,貌美竟然略胜她一筹,若然不是她此番名声不太好,她险些嫉妒起她了。 可这江安王妃,容貌一般,出生更是不堪。 却也让人这般捧着。 还有对她情深一片的江安王。 福婉兮从来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心,感觉受到了巨大的侮辱。 而这侮辱,便是江安王妃带来的。 因为晚宴还有些时候,大家在凤栾宫里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司徒兰若便也不再拘着她们,让她们自个儿随处走走,只留下年纪大些的陪着她说话。 慧灵早就坐不住了,一听可以出去了,便立刻拉着青竹欢天喜地的要去思华斋。 思华斋还是从前青竹离开的样子,司徒兰若特意给她留着的,说是她以后进宫就当是回娘家,也得留个住处。 这是耶律千兰她们都没有的厚待。 也确实是让宫里还未出嫁的公主们有些羡慕。 青竹和慧灵一起,耶律千兰跟着她们,不时的瞥向身后和福婉兮相谈甚欢的耶律听寒,嘟着嘴的道:“和她有什么可聊的。” 慧灵回头看了一眼,胳膊肘碰了她一下,打趣道:“你不是从来都和六公主形影不离的吗?今日怎么好像故意躲着她似的?” 正文 第二百八十章 为何躲着她? 耶律千兰瞪了她一眼,“我才不是躲着她,我是躲着福婉兮。” 慧灵笑了,“你堂堂盛泰的七公主,躲着一个太和总镇的女儿?你连耗子都不怕的公主,怕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 耶律千兰一听她又拿她上次在御花园里徒手抓耗子的事取笑她,忍不住又是恼又是好笑的追着她要打,两人围着青竹小跑着,最后抓了地上的雪互扔了起来。 红苕护着青竹,生怕雪砸到了她。 两人就笑着看着她们两个闹了起来。 御花园里都是她们两人的笑声,福婉兮和耶律听寒远远的停下了,福婉兮看着她们笑道:“两年未见七公主了,她好似比从前轻浮了一些。不过这也怨不得她,如今这宫里也不似从前那般清净了。你怎也没好好规劝她?” 耶律听寒无奈的摇摇头,“千兰到底还是年轻沉不住气,慧灵进宫之后,母后让我和她陪伴,便觉得她有些变了。慧灵喜欢去思华斋里找江安王妃,若然不是我拦着,千兰也早就想去了。江安王妃受了伤,被江安王迎出宫之后,她每日都长吁短叹。起先我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后来发现她不知从哪弄来了一些不该看的书。都是一些儿女情长花前月下。时常念着将来的驸马爷要如书中那样情长的。” 她又叹了一声,“身为公主,将来驸马是谁,又哪是我们自个儿可以决定的。是否情长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为父皇分忧,千兰到底是不懂,还怀着这样的小女儿心思,早晚有一天会自个儿受伤的。” “江安王妃和宁侧王妃都是从宫外来的。西决又不似盛泰这般礼仪周全,女子平日作风豪放荒诞。这江安王妃,更是村野来的。七公主年纪小,定力不足。很容易被带坏了去。你只看此番,若是从前,她哪里敢在御花园里这般放肆嬉闹。别说你这个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担心,就是我瞧着也忧心的很。今日是腊八宫宴,宫里人来人往,被人瞧见了像什么样子!”福婉兮说着,也是长长一叹,“罢了,待哪日清闲下来,我与你一起好好说说她。从前咱们一起长大,我的话,她还是听的进的。” 耶律听寒笑着点点头。 耶律千兰和慧灵也闹够了,一撇头看见福婉兮她们站在远处一直看着她们说着什么,刚刚因为闹了一场,微微发红的脸颊又是不高兴的拉了下来,“御花园里这么大,她们做什么老是看着我们啊?” “你到底哪里看人家福婉兮不舒服了?”慧灵微微喘着气的问。 耶律千兰没有说话,闷声朝前走去。 青竹拉着还想追根究底的慧灵摇摇头,“七公主心思单纯,她若不想说的,你问了她也不会说的。何必给她添堵呢?” 慧灵吐了吐舌头,“不问就是了。” 她们停下说会儿的工夫,福婉兮和耶律听寒已经走至她们身边。 “江安王妃,离宫宴还尚有一些时间,御花园里的风大,不如我们一起去寒轩楼里坐坐?我已经吩咐了宫人准备了炭火和茶点。姐妹们说说话,时间便打发过去了。”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一章 王妃有请 青竹笑着道:“二小姐的‘姐妹’,我可是担当不起。” 福婉兮脸上的笑容一滞。 青竹继而朝着慧灵一笑,“我虽与大家年纪相仿,可论辈分,公主是姑姑,宁侧王妃是皇婶,哪里敢胡乱姐妹相称?” 福婉兮恍然一笑,可刚刚她的话,显然不是这个意思。 可她这番解释了,她亦不好说什么,便道:“是我的错。一时口快,竟没念着这辈分之说。” “不过,我们约好了去思华斋,就不打扰六公主和二小姐相聚了。告辞!”青竹说完,含笑着点点头转身便走了。 慧灵反应迟了一瞬,冲耶律听寒笑了笑忙的跟着青竹走了。 “我还在想着要用什么托词拒绝,你倒是拒绝的爽快!还从未见你这般干脆,连客套话都懒得多说的。怎么,你也同七公主似的不喜欢她?”慧灵小声的问。 青竹好笑的问:“怎的你觉得她喜欢我们?” “自然是不喜欢的!”慧灵眨着眼的道,“这要换做从前,我才懒得跟不喜欢的人迂回。只是现下身份不同了,总还想着自己的一言一行是否会影响到王爷。你当宁王跟你的江安王一样,眼睛长在头顶上,得罪谁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她自个儿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啊!这都进宫半天了,怎么也没瞧见耶律闵煦呢?这不是他的作风啊!你这进了宫,他该风风火火的赶来保驾护航才是。难不成,皇上那儿还没教训完呢?” “本就该好好教训一番的!进了人家宅子抢东西,还跟主人打了起来。皇长孙都快成强盗了,皇上能这么容易的放过他吗?”青竹说着,嘴角扬起。 慧灵嫌弃的白了她一眼,“瞧你得意的劲?敢情是耶律闵煦去闹了平王府,这若是平王带着人去了江安王府,我看你还笑不笑了。” 青竹凑过她眼前挑着眉道,“我自然是不笑了。我会打断那人的腿。” 慧灵本想反驳她,可转念一想,认同的点点头,“也对!秦桑一个也就够了。” “你们两个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耶律千兰折了回来,心情大好的问。 慧灵诧异的问:“刚刚你不还气鼓鼓的吗?怎么一会儿就变脸了?” “你们刚刚拒绝了福婉兮的邀约,我听了心情自然是好的。”耶律千兰故意摇晃着脑袋。 青竹无奈的笑了一声。 只是三人刚到思华斋门外的时候,便有人叫住了她们,“侧王妃!” 来的竟然是陆云亭身边的丫头方慈。 慧灵一见到她喜出望外的忙问:“方慈,你怎么来了?是姐姐回来了吗?” “是的,王妃适才去拜见了皇后娘娘,如今正和六公主一行人在寒轩楼里饮茶。王妃请侧王妃一同前去。”方慈说完,慧灵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耶律千兰轻叹了一声。 青竹知道,如若慧灵不去,陆云亭虽然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她到底是西决公主,她也不能真的拿她怎么样。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二章 寒轩楼赏梅 青竹知道,如若慧灵不去,陆云亭虽然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她到底是西决公主,她也不能真的拿她怎么样。 可慧灵不过是看上去娇蛮任性罢了,事实却根本不想和陆云亭后院起火。 哪怕是她放低身段的去讨好她,她也没有半句怨言,只想着能和和睦睦的让耶律烨安心。 即便她是不愿和福婉兮一行人在一起,可因为陆云亭叫了她前去,她再如何不愿也会去的。 “姐姐,你切莫生气。我就不陪你们去思华斋了。”慧灵道。 她以为青竹沉下了脸,是因为她要离开,遂很小声的讨好着她。 青竹无奈的在她额上点了一下,“我倒是想要生你的气,瞧了你这模样也该是能气起来才行。罢了,既然大家都再寒轩楼里,我也不想让人说我难相处,便随你一同去吧!”说完,她看向耶律千兰,还没说话,耶律千兰便嘟囔着,“你们都去寒轩楼了,我一个人在思华斋有什么意思?一起去就一起去吧!总归不和她说话就是了。” 青竹其实也不明白耶律千兰和福婉兮别扭什么。 福婉兮从小就生的可人,虽是太和总镇的女儿,但因为太后喜欢,也曾留了她在宫里住了两年,和一众公主同吃同住。 青竹记得,她和耶律听寒是最要好的,耶律千兰是耶律听寒的小尾巴,也总是和她在一起,三人从前也是形影不离。 虽她是不喜欢福婉兮的,没道理耶律千兰如今也这么讨厌她。 连同处一室都抗拒成了这样。 寒轩楼里燃着炉火,将将走近了便闻里面一片欢声笑语,围绕小楼所栽种的红梅正盛开,冬雪融化,结的冰将一朵朵盛放的红梅包裹在内,阳光洒下,一片晶莹。 慧灵在西决何曾见过这样的美景,痴痴的盯着一树裹着冰的梅花看了半天。 青竹只瞧了一眼,心里暗道她可不能多瞧了,若是红苕一不小心走漏了风声,上官煦把爪子伸到这儿来就没那么好收场了。 她当真没那么喜欢红梅。 纵然人人都夸它一身傲骨,可她从来也不喜花。 在她眼里寒冬开放的红梅,和阳春三月飘洒的桃花都一样。 美的很,可她也就欣赏一番。 断然也没有要在自己家中种满的欲望。 寒轩楼是为了冬季赏梅所建,说是楼不过也就是木雕的亭子。 四周敞亮,毫无遮掩。 从前青竹就想过这个问题,宫里头这些养尊处优的贵人们,当真会心甘情愿的来看这冬雪红梅? 反正如果是她,路过看一眼也就罢了,在上头吹着风她可不愿意。 她们在下面驻足了一会儿,上头已经有人瞧见了她们,挥着手招呼她们上去。 “适才我还在想,怎么你比我先出了凤栾宫,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冷绾拉着青竹在她身边坐下。 慧灵一脸谦和的走向陆云亭,行了礼在一边坐下,她想说什么,可陆云亭却只顾和旁边的人说着话,慧灵讨了个没趣,有些尴尬的陪着笑看着。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三章 女子无才便是德 青竹和冷绾说话的时候,一直留意着慧灵。 见陆云亭这般当众给她脸色看,心下有些不适。 她是知道陆云亭的脾气的,也早就猜到慧灵嫁进宁王府肯定会受气,只是她没想到,慧灵会一改她的性子,一心只想讨好着陆云亭,对她的欺负连反击的心思都没有。 她当真是想和西决划清界限,只将自己当作一个毫无背景的普通女子,西决公主的身份早就成了过往,她也完全不想要。 所以才会这样委屈自己的去讨好。 “这儿风大,喝些热茶去去寒。”冷绾将一碗茶递到青竹面前,青竹伸手接过了,她便低声道:“我知道你和宁侧王妃交好,可如今她既进了宁王府,她和宁王妃之间的事,便是她们自己家里的事,你可不要稀里糊涂的再为人强出头!这宁王妃可是个泼皮,你少惹她。” 青竹低头轻笑了两声。 冷绾以为她没放在心上,嗔怪的在她手背上打了一下,“我是为你好。” “我知道。” 福婉兮站了起来,巧笑嫣然的道:“婉兮已经好久未曾来到皇城,从前见到各位王妃,小姐还是两年前的事。今日见到大家,心中欢喜的很。今年寒轩楼外的红梅开的格外好,又许久不曾见过这样大的雪。不如我们就这美景,对对诗如何?” 几人附和着,福婉兮看向青竹笑着问:“江安王妃意下如何?” 青竹看了她一眼,极为冷淡的道:“不如何。” 有人笑起来,“婉兮,你这可不是为难江安王妃吗?” 青竹冷眼扫过说话的人,长孙琪眼一挑,原本还没打算说的太过,被她这么一看,反倒更起劲了,“人人都知道江安王妃出身何处,对诗这样风雅之事,难道你会喜欢?” “确实不喜欢。”青竹笑哼一声。 长孙琪鄙夷的嘁了一声,却听青竹道:“我不喜欢,并非因为我不懂诗词。从前我听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当时未觉得有什么,今日细细一想,却觉得此话果然极为在理。” 长孙琪失笑,“江安王妃当真是能言善辩。自己目不识丁,便拿了这话来赌我们的嘴。何况,婉兮可是太和才女,连皇上都曾夸赞过她文采斐然不输男儿,你这话是要说皇上错了吗?” 慧灵和耶律千兰都是一脸焦急,却又插不上话,都不住的对青竹使眼色让她不要跟她们争辩下去。 青竹仿若没有看见,眼神越发清冷。 长孙琪被她这冰冷的目光注视,心里有些发虚,却不肯认输的道:“这里是皇宫,瞧着江安王妃的样子,难道要和那些市井泼妇一般和我吵架吗?” 挑了这话茬的福婉兮却一言不发的站在一边,始终笑意盈盈的看着这一切。 青竹站起,朝栏杆走近了两步,“我目不识丁,不懂诗词,是事实。无需长孙小姐提醒也有自知之明。更不会班门弄斧惹人笑话。可我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不是为我自己遮掩。而是当真觉得,若是我都能明白的事,你们这些饱读诗书的大家小姐却不懂,着实让人不齿。” 正文 第二百八十四章 祸国殃民从何说起 “你们只看得见这红梅盛放,白雪纯洁。一番美景引得你们诗兴大发!却不想,在这宫外,百姓因为这连场大雪苦不堪言!皇上因百姓之苦不分昼夜的操劳。他们多少人连遮挡这风雪的栖身之地都被毁,你们眼中的美景,却是他们的灾难。如此时候,你们却在嘲笑我不懂风雅不通文墨。长孙小姐,当真觉得自己高我一等吗?” 青竹问着长孙琪,凌厉的目光如这寒风一样,扫过福婉兮。 “就是!我们虽然是闺阁女子,不能抛头露面为百姓分忧。却也不该在这个时候赏梅咏诗。”耶律千兰突然大胆的附和道。 “江安王妃说的极是。是婉兮顾虑不周!”福婉兮一副内疚的样子说道。 长孙琪突然道:“婉兮,你别被她两句话给唬住了。她在这儿言之凿凿说些什么忧国忧民的话,可做出的事却是让人不齿。她说我们故作风雅,她还不是想要东施效颦?一句喜欢梅花,江安王便一早带着人在外头四处搜寻,还闹去了平王府。现下被宁将军带去了锦和殿,皇上到现在还没放了人出来。我们不过是想要对几句诗,最多也就是见识浅薄罢了。她挑的两府王爷不睦,根本就是红颜祸水,与那些祸国殃民的妖姬有何不同?” 众人听了长孙琪的话,纷纷低下头,有人鄙夷一笑,有人却更是揪心,不知青竹要从何下台。 平王府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自然是人人皆知的。 真为青竹担心的,也只有慧灵和耶律千兰。 其他人,更多的是看着好戏。 冷绾刚想着打个圆场,将此事平息下来,却见青竹朝着长孙琪走了过去。 长孙琪明明是不怕她的,可看着她的眼睛就觉得心底发慌,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福婉兮上前欲拦着青竹,刚要说话,青竹抬手轻轻的将她推了开,她站定了,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一字一字的问道:“说我红颜祸水也就罢了。就是不知道,这祸国殃民从何谈起?莫不是长孙小姐在家中听到侯爷说起过什么,所以才敢这样大言不惭?” “你c”长孙琪脸色大变,刚才还伶牙俐齿,这会儿竟仿佛找不到自己的舌头似的不知要说什么了。 可青竹却没打算放过她,“我家王爷再如何荒唐,不过是一个闲散王爷。我再怎么骄纵,最多也是家宅不宁。我才疏学浅,还请长孙小姐告诉我,祸国殃民是什么意思。” 福婉兮笑着道:“琪妹妹一时嘴快胡乱说的话,江安王妃切莫放在心上。” “一时嘴快?”青竹冷哼一声,“从来都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连我都听出这话的意思不对,二小姐才德兼备,难道会听不出吗?如若我家王爷因此被人误会,我夫妻二人该向谁去伸冤?” 长孙琪见她咄咄逼人,心一横,将福婉兮拉到身后,扬下下巴叫嚣着,“我就是看不惯你装腔作势的样子。话我已经说了,你想怎么样?”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五章 争锋相对 青竹抬手,毫不迟疑的一巴掌打在了长孙琪的脸上。 清脆的一声响,几乎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长孙琪从小就是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的人,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她震惊的瞪圆了眼,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被人给打了。 福婉兮最先回过神来,她也再笑不出来,厉声责备道:“江安王妃,琪妹妹就算再如何不对,你也不该打她。” 青竹学着刚刚长孙琪那挑衅的样子,对上福婉兮的眼道:“我人已经打了,二小姐若是觉得我错了,大可告诉皇后娘娘。毕竟,我是江安王妃,犯了错,以二小姐如今的身份,怕也不能做什么吧!” 青竹这话,让在场的几位王妃心里都莫名有些舒服。 福婉兮俨然一副凌驾众人之上的主人姿态,明明是客人,却只仗着自己的美貌又在皇后和德贵妃这对死敌面前都极为讨喜,便将自己当作了这后宫的主人一般。 连两位公主在她面前都有些抬不起头的样子。 她们心里早就有些不舒服,被青竹这么挑明的一说,都感觉是在为自己出了一口气似的。 青竹这一巴掌打在了长孙琪的脸上,可明眼人都知道,她打的个福婉兮的脸。 福婉兮总完美的没有一丝缺点的脸,分明也是挂不住了。 冷绾见状,便上前柔声对青竹道:“好了。今天是腊八节,又是你的生辰。婉兮原本也只是想大家在一起热闹热闹,谁知就惹着你了。长孙小姐年纪小,一时说错了话,你长她几岁也该让着她一些。喝了茶消消气。还真打算去皇后娘娘面前争个是非对错?”说完,她又对捂着脸泪眼朦胧的长孙琪道,“她性子野,直来直往的惯了。今日她打了你,你也别记在心上,只下回说话的时候长点心。毕竟,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今天在这儿的也都不是外人,若是多了几个管不住自己嘴的,把你这话传了出去,知道的说你无心,不知道的可不要说是你父亲的错了?” 长孙琪咬着唇不说话。 冷绾这看着做和事佬,可句句话都是向着江安王妃的。 到底是她说错了话让人借题发挥了。 如今白白挨了一巴掌,连去找皇后娘娘评理都不敢了,还得担心这话被人给传了出去为父亲招麻烦。 她总归还是年纪小,骄横任性遇到了难缠的,一时半会的也没了应对的法子,委屈的只知道落泪。 好好的小聚,便也因为这么一闹不欢而散。 陆云亭来了,慧灵即便是想跟青竹一起,也只能耐着性子的继续坐在寒轩楼里,羡慕的看着耶律千兰不管不顾的随着青竹一起走了。 “你瞧瞧我这手心里,全都汗!”离开之后,冷绾嗔怪的一把抓住青竹的手让她知道自己有多紧张,“从前你也是个沉得住气的人,今日怎么就非得跟她们争执起来了?长孙小姐,可是忠义侯夫人的心头宝,你打了她,她能饶得了你?”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六章 蒙尘的痴心 青竹还未说话,一边的耶律千兰便不服气的道:“这事怎么能怪明月姐姐?明明就是她们挑衅在先。是她们自找的。” 冷绾瞧着她,诧异过后无奈的笑了一声,“什么明月姐姐?你这胡乱叫着,是要乱了辈分吗?” 耶律千兰突然勾起青竹的手笑嘻嘻的道:“人前,我是姑姑。人后,就是明月姐姐。” “你这丫头,平日里都是规规矩矩的。怎么也给她带坏了去?” 耶律千兰愤然道:“我宁可自己从不规规矩矩,如此见到福婉兮也能和明月姐姐打长孙琪似的自个儿打她一巴掌。若然不是她,晋锦哥哥也不会c” “千兰!”冷绾声音一紧,断然的截了她的话。 青竹这才明白,耶律千兰究竟是为了何事如此讨厌福婉兮了。 原是为了当初,她悔婚之事。 其实,若只因悔婚,青竹并不恼福婉兮。 她不喜欢三哥,不惜自己做那恶人毁了婚约,当时确实是让三哥极为难堪,也因此消沉了一些时日。 可到底也不算太错。 若她真的进了赵王府,最后也不过是落得含冤惨死的下场。 她只是今日见到她,陡然明白了什么。 当初和三哥定下婚事,亦是她父亲亲自向皇上请求的,那时三哥年少风流,更是才华过人,前途不可限量。 福婉兮悔婚之时,正是云岭一战过后不久。 当时三哥真的是倍受打击。 好在,他没有因此一蹶不振,否则只这悔婚一事,青竹也断不会原谅福婉兮。 当时三哥虽然被人议论了很长时间,但到底他自己没有消沉太久,青竹对福婉兮的消息也并未太过留意,反倒是耶律千兰早就看穿了。 福婉兮根本就是野心太大。 曾以为赵晋锦前途大好的时候主动请求赐婚,后又在他跌入谷底的时候毫不留情的抛弃。 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情谊。 她看中的是权势地位。 赵晋锦给不了她想要的了,她便快刀起落,她自持貌美,便是有恃无恐,不怕悔婚之事后没有更好的出路。 她有野心,青竹虽不屑,却也并不恨什么。 她的人生,确实不是非要和三哥有什么牵连。 今日,她也只是因为单纯的想为三哥出一口气罢了,以后,她想走多远爬多高,只要不阻碍她报仇,她皆不会理睬。 从前便是陌生人,如今也不想有过多的交集。 耶律千兰被冷绾这么一斥责,倔犟的别过了头,青竹瞥见她眼里闪着泪光,便也明白了什么。 她一直知道耶律千兰和她们兄妹几人是亲近的,只是她向来胆小,又谨守着规矩,并未太过热络,只有她单独在宫里的时候,她才会找了机会跟着她一起。 更多的时候,她真的像一条小尾巴似的跟着她,不会多说话,更不会像现在这般挽着她的胳膊。 她那时候,也只顾着去找耶律烨和耶律昀玩,对她从未真的上过心。 加上她自个儿都是懵懂无知的年纪,哪里会知道耶律千兰对三哥的心思。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七章 挑拨 只是,不知也好。 至少,在耶律千兰的心里,赵晋锦是遗憾,是牵挂,却不会是仇人。 她也不会成为第二个赵允诺。 冷绾呵斥了耶律千兰,也觉得自己语气重了一些,无奈又柔声道:“你可千万不要因为婉兮来了,就被从前的那些事冲昏了头脑。有些事如今已经不能说,有些人也不能提。何况,今日皇上宴请宾客,宫里人多嘴杂。我是为你好。她这番来皇城,你也该知道是做什么的。那些成年旧事,谁也没忘记过。可谁又真的放在心上了?就数你傻,真真的放在了心上。” 耶律千兰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撇开眼道:“我知道了,以后不提就是。” 冷绾看向青竹,青竹只垂下眼帘微微勾了嘴角,不问也当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纳兰羽急匆匆的进了耶律听寒的寝殿,人还没进内室便急着嚷起来,“琪儿,琪儿怎么了?” 纳兰慧紧跟其后,脸上却无半点焦急之色,甚至有些不耐烦。 如若不是被纳兰羽强拉过,她才懒得去过问长孙琪的事。 长孙琪一见母亲来了,便扑进她怀里,什么也没说就嘤嘤的哭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来报的人也没说清楚是什么事,只道你受了委屈。跟娘说,到底谁欺负你了?”纳兰羽急急的问。 纳兰慧一路走过来,似是有些体力不支,径自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长孙琪也不说话,被问了话之后哭的更狠了,又急又恼的直跺脚。 “琪儿,你别光顾着哭,告诉娘,是谁欺负你了。” 见她们母女,一个急着问,一个急着哭,福婉兮刚要说话就听见纳兰慧不冷不淡的道:“你自己的女儿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放眼皇城,谁敢欺负她?有你和忠义侯为她撑腰,从来不都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此番,定是没把人欺负着,现在觉得委屈罢了。” “姐姐,琪儿是你的亲侄女,你怎么能这么说她?”纳兰羽不高兴的反驳道。 纳兰慧嫌弃的翻了一眼。 “二夫人,您别着急。”耶律听寒在一边劝着。 纳兰羽和纳兰慧是嫡亲的姐妹,又分别嫁给了长孙家的两兄弟。 大家为了区别她们,都唤纳兰羽二夫人。 福婉兮抚着长孙琪的背,悠悠的道:“两位夫人,其实今天的事,也怨不得琪妹妹。我们在寒轩楼里赏梅,原本也是高高兴兴的。可后来江安王妃来了,因为我一时顾虑不周,想着大家一起对诗玩乐。可没想到惹恼了江安王妃,她说了几句,琪妹妹性子直,不想我受委屈,便仗言了两句。只是谁也没想到,江安王妃因此打了琪妹妹一巴掌。” “什么?”纳兰羽惊叫一声,连忙将长孙琪从怀里推了出来,抱着她的脸看。 当看见她左边脸上还清晰的印着巴掌印,她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至极。 “这江安王妃是什么身份?她竟然敢打我的琪儿!我c”纳兰羽说着拉着长孙琪就要往外走。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八章 多事又碍眼 她刚走了两步,就听见纳兰慧的笑声。 她停下脚步疑惑的看向她,“姐姐,你笑什么?” 纳兰慧懒懒的抬起眼,目光在福婉兮的脸上一扫而过,“我只是笑妹妹刚刚说的话。” “我说什么了?” “江安王妃是什么身份啊?”纳兰慧笑,“莫不是妹妹以为忠义侯最近风头正盛,便自恃功高,你的身份已经可以这样来训斥她了吧?” 纳兰羽一怔,“即便她是江安王妃,也不能随便在宫里这样放肆。” “自然。”纳兰慧站了起来,她走到长孙琪的面前,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琪儿,你自己说,你为福二小姐仗言,说的到底是什么?我虽也不喜这江安王妃,可也算了解她的为人。她虽不讨人喜欢,可为人确实谦逊有礼。我怎么就不信,她会只因你说了几句话便动手打你?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依你的性子,自然是瞧不上她的出身。若你占理,岂会躲在这儿跟你娘哭?只怕早就闹到凤栾宫去,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吧?” “我c我c”长孙琪向来有些惧怕她这性格古怪的姨母,此番被她这么一质问,怯怯的不知道要怎么说了,下意识的看向了福婉兮。 耶律听寒道:“琪妹妹确实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可大家都听见了,也并非是什么了不得的话。只是江安王妃倒是会得理不饶人,只因琪妹妹嘲讽她怂恿江安王胡闹,说了一句‘祸国殃民’罢了。她便不依不饶,还偏要琪妹妹承认是从侯爷那儿听到了什么话才这样说。她这根本就是故意想污蔑侯爷。” 纳兰羽闻言,便好像占了理似的,对纳兰慧道:“姐姐你都听见了?女儿家在一起拌嘴,总有难听的话说出来,咱们也都见怪不怪。可她说起侯爷又是什么意思?若我不去皇后娘娘那儿讨一个说法,还不知道她日后又能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出来呢!” “那也是你的宝贝女儿口无遮拦才会让人抓了话柄!要我说,这一巴掌打的都是轻的。”纳兰慧语气也凌厉了起来,“你去皇后娘娘那儿讨一个说法?若她也要去告状,揪着这字眼,你当你能占到什么便宜不成?如果我是你,就回去好好管管琪儿。让她清楚的知道自个儿的身份是什么。” “姨母!您怎么帮着一个外人说话?难道琪儿不是您的女儿?琪儿被人欺负了,您也不愿为琪儿讨一个公道吗?”长孙琪哭着问道。 “我帮一个外人说话?”纳兰慧冷哼一声,“你有着时间在这儿哭诉,不如多长一点心眼。你爹有今日的地位,是他在战场上拿命换来的战功。你若这般没点心眼,被人当了棋子使,只会坏了你爹的名声。他若被你连累,你死都不足惜。” 福婉兮微微勾起了唇角,她笑不是因为觉得纳兰慧说的话在理。 而是怕自己的伪装就此坍塌。 纳兰慧果然是纳兰慧,多事又碍眼。 正文 第二百八十九 不留情面 纳兰慧沉着脸看着福婉兮,“福二小姐,你们年轻人敢爱敢恨的劲头,我是喜欢的。毕竟,人一旦年纪大了,牵绊也多了,做起事来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想这般不顾一切爱憎分明也难了。可自个儿喜欢或是不喜欢,自己知道便好。若想藏着自己让人帮你出头,虽有些龌龊,但人家乐意我也不好管什么。只有一句,二小姐想如何那是你自个儿的事,拉了旁人也就罢了。可若将这歪点子动到我长孙家的头上,我第一个便不会饶了你。” 福婉兮挤出笑意,有些不知所措的道:“长孙夫人这话是何意?为何婉兮听不明白?” “你听的明白也好,听不明白也罢。只需谨记我说的话便成了。”纳兰慧说完,转过身离开之前厉声道:“还不擦干了眼泪,补好了妆去宴席。若再做出这番受了委屈的样子让人瞧出了什么,有你的苦果子吃。” 长孙琪身子一抖,咬着唇不敢再哭了,纳兰羽抓着她的手,虽仍有不愤,可刚刚纳兰慧的话她也听出意思了。 她拉着长孙琪跟着纳兰慧一起离开了。 她们一走,福婉兮的眼泪就止不住了,又羞又愤,却又强忍着委屈的样子,任人见了都心疼不已。 耶律听寒忙的给她拭泪安慰着:“你别哭。长孙夫人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在母后面前她都这番德行,她的嘴里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她这般冤枉你,我瞧着都替你委屈。若是有机会,你再同母后说。只是今日c便罢了。” “六姐姐。” 耶律听寒抬头看见耶律昀不知何时进来的,蹙起眉有些不悦的道:“你怎么不声不响的跑来了?怎么也让人通传一声?” 福婉兮见有人来,慌的擦了眼泪对耶律昀福了福身,“殿下。” 耶律昀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满是心疼,“我c刚刚我来都听见了。婉兮姐姐,你别难过。我c” 他话还没说完,福婉兮忍不住的笑了一声,“殿下可别胡说。长孙夫人是长辈,被她训斥几句,是婉兮的福分。怎么会难过?再说,殿下既已听见,也该知道是婉兮做的不对。殿下可切莫放在心上才是。” 耶律昀却鄙夷的哼了一声,“她算是什么长辈?训斥姐姐的时候这般理直气壮,却不想她自个儿在外的名声有多么不堪。姐姐不必这般委曲求全。” 他没头没脑的说完,狠狠一拂袖子的出了去。 福婉兮想唤住他,人已经走远了。 她有些急的道:“十二殿下性子急躁,我该好好跟他说的。他这怒气冲冲的走了,该不会想去告诉皇后娘娘吧?” 耶律听寒笑笑道:“姐姐不必担心。父皇c母后对十二弟向来不喜欢。若他真去告状,母后也不会听的。他自个儿也清楚,不会去自讨没趣的。” 福婉兮轻叹了一声,“其实,我一直觉得十二殿下虽然性子急躁了一些,可倒也不失可爱。也不知怎么的,就不讨皇上的喜欢。如今,连皇长孙都册封了王爷,他却还是一个皇子。” 正文 第二百九十章 未雨绸缪 她说完,瞥见耶律听寒落寞的神色,忙道:“妹妹,我只是为十二殿下觉得委屈,并没有其他意思,妹妹可千万别恼姐姐。” 耶律听寒笑的有些薄情,“我虽和十二弟是一母所生。可我自小便在母后身边长大,与他和其他人也并未有所不同。即便是我有心想要让他早日成家立业,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自己都是自顾不暇,寄人篱下小心翼翼。又哪还有多余的心思去为他筹划什么。也只怪他自己不上进。眼看我也快到了出嫁的年纪,现在只盼着父皇能我为择一门好的婚事。我若连自己都顾不好,又怎么能顾上他。” 她这话,听着也似为耶律昀忧心。 可却也是有怨怪之意在里面。 自己的母亲身份低微,虽然也算幸运的能生下一儿一女,可她生下来便送到了凤栾宫。 看似是极大的荣宠,可母后心中只有太子,连自己生的公主都不曾上心,何况是她和千兰这样庶出的公主。 她比千兰更出挑,也更懂事。 可千兰到底还有云妃娘娘和亲兄长宁王。 云妃虽早已经无宠,可到底也身在妃位,宁王淡薄名利,可也是一地的王爷,父皇不喜却也不厌。 只有她,母亲身份低微还早已经撒手人寰,唯一的弟弟却好像早已经被父皇给遗忘了一般,只怕他突然出现在父皇面前,父皇还得想想这是哪一个。 她唯一的依靠,竟是这般的窝囊无用。 从小她便知道,她虽是公主,却是无依无靠,什么都得靠自己。 小时候也就罢了,无非就是吃穿用度需要自己去筹谋罢了。 而今,婚事迫在眉梢,她哪有不着急的。 尤其是慧灵公主来到盛泰之后,她就越发的为自己的命运担忧了。 生为公主,出嫁不是为了安抚功臣,便是和亲,所以她才会嘲笑千兰不自量力想要寻得一个中意之人这样荒谬的念头。 虽这辈子也别想嫁给一个自己心仪的人,但她不想被送往番邦和亲。 这宫里根本就没有人在意她,如若她去了番邦和亲,不过是父皇的权宜之策,一旦出了什么意外,她便是第一个要牺牲之人。 父皇根本就不会在意她的死活。 而西决,送来了一个慧灵,原本是一定会带回去一个公主的。 如果不是中间出了一些变故,只怕她已经被带去了。 可只要西决和盛泰没有再起战火,前来盛泰求取公主的事,迟早要来的。 她不得不未雨绸缪。 也不得不为自己打算。 即便是要和亲,她也绝不会嫁去西决。 纵然活的如此卑微,她还是想要活着。 青竹和耶律千兰在思华斋小坐了一会儿之后,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准备去泰宁殿,刚走了没多远,就看见个宫女太监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的说着什么。 她们两个走到她们身后,朝着他们围观的方向看去。 却见上官煦和耶律昼两人正挥着铲子在铲雪,上官煦一铲子雪扬过了界,耶律昼挺着大肚子正骂着。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一章 还以为看走了眼 “这是干什么呢?”耶律千兰问了一句。 看热闹的宫女太监闻言回头,吓的慌的跪了下来,“公主,王妃。” “起来吧!平王和江安王这是做什么呢?”耶律千兰好奇的问。 “回公主的话!皇上罚两位王爷铲雪呢!说是,这戏台晚上的时候要用,若两位王爷铲不干净上头的雪,今晚就不必参加宴会了。”一个小太监回道。 耶律千兰闷闷的笑了两声,“姐姐,不过去瞧瞧?” “有什么可瞧的?皇上罚他们两人,自然是不许旁人帮忙的。时间差不多了,我可不想去晚了被人诟病。”青竹笑看了上官煦一眼,对一边的红苕道:“一会儿去寻了秦桑来陪我。你去宫门口找乌鸦,让他将备的了衣服熏暖了,待王爷铲干净了这雪,鞋袜也该湿透了。” 耶律千兰笑她,“装着不关心,其实这心啊早就飞到那戏台子上去了。生怕人家冻着了,病着了。” 青竹不理她的取笑,正要走,也不知道上官煦忙着跟耶律昼吵架的空档还瞅见了她,挥着手的喊着:“月儿!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呢!” 刚看热闹的几个宫女太监,识趣的全都散了。 隔着结了冰的荷花池,青竹叹了一声,不得不大了些声音的道:“瞧见了。” 上官煦扔了铲子的就朝她跑了来,气的耶律昼在后面嚷嚷着:“耶律闵煦,本王要是耽误了宴席的时间,一定拧了你的脖子!你给本王回来。” 谁知上官煦听见他的叫骂声,跑的更快了,到了桥廊这端停下步子回头得意的喊着,“六皇叔,我媳妇来了,我不怕你了。你叫吧!叫破喉咙我也不怕!”说完,还冲他做了个鬼脸,颠颠的跑到青竹的面前。 “你怎么进宫了?”他伸手准备去抓青竹,却忽然想到自己现在手凉的很,又赶忙缩了回去。 “今天宫宴,我自然是要来的。”青竹笑,见他头上还沾着雪花,伸手拂了两下。 “什么自然要来的。我看你就是趁我不在家,就想着溜出来玩了。这宫宴我躲都躲不过,你还巴巴的往上头凑!若是被人撞着了,碰着了,那可怎么办?要不,趁现在还没开始,我送你先回去吧!” 耶律千兰低头笑了两声。 上官煦横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姐姐又不是纸糊的,碰着了,撞着了,难不成就坏了?”耶律千兰笑问。 上官煦眯着眼睛将她看了又看。 耶律千兰脸一红,低下头往青竹身后藏了藏,小声的问:“你瞧什么呢?” 上官煦笑了一声,“我还以为是我看走了眼!方才你说的话,我还以为是慧灵那死丫头呢?小姑姑,你学谁不好,怎么学了她的油嘴滑舌?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耶律千兰到底还是脸皮薄的,被他这么一调侃,连脖子都红了起来,懊恼的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青竹娇嗔的瞪了上官煦一眼,“我瞧皇上罚你还是罚的轻了,还有力气在这儿戏弄别人。”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二章 和亲一事 “罚的轻?”上官煦一副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的惊讶样子看着她,“那也是因为我习惯了不要脸,今日宫里这么多的人,大庭广众的铲雪,我倒是无所谓。你没瞧见那胖子的脸都绿了吗?我站在他旁边,一直冒冷汗,时刻都有一种一不小心就会被他活埋的不好预感。刚刚,他老婆和女儿心疼他过来瞧了一眼,硬是被他骂哭了走的。我好心劝他对自个儿媳妇要好点,差点被他扔下湖去。” 他说完,恶作剧般的看着耶律千兰摇摇头,“他虽是你亲哥哥,但你瞧见他这副落难样,回头可千万记得一个字也别在他面前提。我怕他有气没处撒,回头撒你头上了。” 耶律千兰小脸刚刚还红着,这会儿煞白,又羞又恼的跺了一下脚,“他冲我撒气做什么?不也是你惹了他,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也就是路过而已。” “别理他,他这也是有气没处撒,故意气你呢!”青竹笑着道,“你还是赶紧回去铲雪吧!去宴席之前去找乌鸦换了衣服。我走了。” “这就走了?”上官煦很是失望,“就没其他什么话要跟我说了?咱们都多久没见了?” “不是早上才见过的吗?能有多久?”青竹剜了他一眼。 她们刚走,上官煦就又在那儿叮嘱着,“小姑姑,你可替我照顾好月儿了。回头,谁要敢欺负你,我帮你出头啊!” 耶律千兰没回头,促狭着道:“之前寒轩楼的事,可千万别让他听见了风声。否则,福婉兮和长孙琪可有苦头吃了。从前我也只是知道他做事荒唐,不守礼法。今日才真真是礼教了。在他眼里,怕是除了姐姐之外,其他女子纵然国色天香他也不屑多看一眼的。” 青竹只是笑了一声,“对了,今日我瞧见六公主,怎么觉得她有些心事似的?之前在思华斋见到你们,她也不似今日这般心事忡忡的样子。” 耶律千兰听见她提起了听寒,也很是茫然不解,“我也不知道六姐姐怎么了,你受伤的这些日子,她就好像变了一个人。我只感觉在母后面前,她比从前还要小心翼翼了。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慧灵出嫁的时候,哥哥和母妃来凤栾宫里给母后请安,我便和他们多说了一会儿话。回去之后,六姐姐便不怎么爱搭理我了。福婉兮半个月前进了宫,六姐姐就成日的和她在一起。我是不想见到福婉兮的,便索性闲暇的时候多去陪着母妃了。她到底怎么了,我也没耐心的去问。她爱谁好,就和谁好吧!” 青竹想了想,“西决使臣此番来盛泰,期间你可有听闻要挑选一位公主嫁去西决的风声?” “父皇母后那儿倒是没听说什么。不过哥哥之前倒是有提醒过我,要我有个心理准备。宫里如今就只有我和六姐姐两位公主。若是和亲,自然是在我们之中挑选一个。如果不是姐姐被左丘大人伤着了,这件事应该不会耽搁吧!”耶律千兰道。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三章 铺张奢靡 青竹了然的点了点头,“这边说的通了。” “怎么了?”耶律千兰不解的问。 “六公主许是不愿远嫁西决和亲。所以才会心事忡忡的。” 耶律千兰一脸疑惑的道:“这事,又不是自己不愿,父皇便能答应的?再说,身为公主能为父皇分忧的事,也无非就是自己的婚姻大事了。母妃和哥哥一直都教导我说,一切听从父皇意愿,切莫任性妄为惹了父皇生气。身为皇女,既享受了无上的尊荣,百姓的爱戴。就该在他们需要的时候,尽自己之力,为他们带来更好的生活。这是身为公主的责任。为何会不愿?” 青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如若让你去往西决和亲,你心中当真没有不愿?自此,可能再也回不来皇城,也见不到你母妃和哥哥了。你舍得?” 耶律千兰笑了笑,“舍不得。可是舍不得也得舍得啊!就像母妃何尝舍得将我送到母后身边抚养,可她生下哥哥之后就险些丧了命,她身子明明那么不好,可还是生下了我。自己又无力照顾我,再如何不舍还是将我送到了母后身边。如此,我和哥哥才能相互照拂。如果我去了西决,纵然再也见不到母妃和哥哥,可能为父皇分忧,母妃一定会高兴。哥哥也会因此更受父皇的重视。如此,我便也没什么不舍的了。我从小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没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妄想,也就没那么多的顾虑了。” 青竹好像明白,为何从前,不管是她还是三哥,都从未察觉过她的心思。 因为三哥对她而言,便是不切实际的妄想。 她纵然是喜欢的,可也从未想过要去让三哥知道。 其实她没有错。 在这皇城里,想要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太难太难! 只是她也不知道,她一句无奈的‘相互照拂’,却是耶律听寒的痛处。 她还有母妃,还有宁王。 耶律昀太过平庸,放在这宫里太过无用。 她是因为知道,自己连仅有的依靠都那么虚无缥缈,才会拼命想为自己打算的吧! “你和宁王感情这般深受,云妃娘娘定是非常欣慰的。” 耶律千兰却苦涩的一笑,“哥哥。”她如扇子般的眼睫闪了两下,“我只希望哥哥能够开心。” 青竹没有说话,她知道耶律千兰的意思。 也说不出任何违心的话。 她也希望,他是开心的。 宫宴很热闹,比起往年没有丝毫的从简。 青竹瞧着桌上考究的山珍海味,有些食不知味。 她在寒轩楼里说的那些话,虽也是针对福婉兮而言,可也确实是她心里的想法。 今年的年,对很多百姓而言都是有苦难言。 可宫里仍然这般铺张奢靡,身为一国之君,若不能体及百姓之苦,这‘盛泰’的国号又从何谈起? 大家举杯推盏间说着祝福的话语,其乐融融好似这天下太平,百姓安康。 谁也不记得,外头大雪连天,灾民四散。 正文 第二百九十四 陆云亭发怒 丝竹声突然变了,响起的竟然是乡间小调,婉约空灵,笛声响起,有如山涧流水。 宫里宴席上的丝竹声,向来都是温婉却不失热闹,鲜少有这样略显平凡的时候。 众人好奇的看向殿门的方向。 只见福婉兮身着青绿色的纱裙,长发挽起,耳旁垂着同色的丝带再无其他装饰。 略施粉黛,眉目如画。 她领着一群和她做同样打扮的舞姬随时笛声婉转,踩着碎步的到了殿中。 没有了精致的妆容,华丽的衣裳,亦没有了繁琐的步摇金簪,此刻的她便是应了那句‘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 在一群姿色皆上等的舞姬之中,她依旧艳压群芳,毫不意外的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她的身上。 只这大殿上坐着的,论绝色可也并不少。 雍容华贵如赵允诺,美艳如慧灵,精致如耶律听寒,可人如耶律千兰。 各个的样貌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甚至单单论样貌,福婉兮比不上赵允诺,更比不上慧灵。 可偏她比赵允诺年轻有活力,却又比不谙世事的慧灵多了几分成熟,更有着规规矩矩的耶律听寒和耶律千兰没有的娇俏灵动。 加之她这般刻意精心的出场,想要艳压群芳并非难事。 毕竟,无论是赵允诺还是现在拘着规矩的慧灵,谁也不能如她这般自由随性。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并未嫁人,可以容在场的人随意想入非非。 她巧笑嫣然的跳完舞在殿前跪下,朗声说着祝词。 耶律贺达的脸都乐开了花一般。 “婉兮,这跳的是什么舞?虽是简单了一些,可瞧着喜庆。本宫喜欢的很。”赵允诺笑着问。 “回贵妃娘娘的话,婉兮跳的是采茶舞。”福婉兮说着,侧头看向侧位上坐着的陆云亭,“宁王妃应该再清楚不过了。” 被点了名的陆云亭笑着站了起来,福了福身道:“二小姐说笑了!刚刚那笛声吹奏的倒确实的茶山上的采茶女们哼唱的调子。可她们的采茶舞,又哪能和二小姐精心为皇上准备的舞相提并论。” 福婉兮脸色微微变了变,她是没料到陆云亭会这样说。 “这是自然的。婉兮姐姐这是献给父皇的舞曲,若真和茶山上那些乡野村妇们跳的一样,那岂不是要贻笑大方了?”任谁也没有料到,这会儿说话的竟然是耶律昀。 他可是在宫里的宴会上从未说过话的人。 青竹眉头皱了起来,冷冷的想福婉兮瞥了一眼。 “听十二皇叔的意思,是瞧不上乡野村妇了?”上官煦执着酒樽,眼神迷离,似有些微醺的样子。 耶律昀讥讽的一笑,“江安王喜欢,难道我也非得喜欢不成?” 上官煦笑着他轻声一笑。 青竹坐在他身边,明显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可还没等上官煦说话,陆云亭突然愤然的斥责道:“殿下口中的乡野村妇,虽不似福二小姐这般美貌,可殿下每日喝的茶,是她们顶着日后一片一片摘下来的。桌上的每一道菜,都是她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没有这些乡野村妇,殿下如何能坐在这儿一边享受着她们劳动的成果一边在这儿对她们不屑一顾?”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五章 雷霆之怒 “云亭,不得放肆!”耶律烨低喝了一声,站起正要为她向耶律贺达请罪,可陆云亭却突然大声的嚷了起来,“我说错什么了吗?此番我从太和一路回来,看到了太多太多。多少百姓的房屋被大雪压塌,多少家畜被冻死。外头哀声一片,可这里却依旧热闹非凡。今日在寒轩楼,大家纷纷要就着白雪红梅对诗的时候,江安王妃说的那番话,想必当时在场的人都还言犹在耳。江安王妃便是十二殿下口中的乡野村妇,就因为如此,她更能体会百姓如今所受的苦。” 她红着眼的看向耶律贺达,“父皇,儿臣只是一介女流,纵然看的再多,也只能同情他们,尽自己所能帮助他们一点。可儿臣纵然倾尽所有,能帮的人也太少。您是他们的天,他们全都眼睁睁的盼望着他们的皇上能够救他们与水火。父皇,哪怕只是这一场宫宴能够简单一些,省出的银两,也能救很多的人啊!” “放肆!”赵允诺厉声喝道,“宁王妃这是再指责皇上吗?身后后宫女子皆不能妄议朝政,何况你只是王妃。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对皇上说话,是想连累宁王被皇上问罪吗?” 耶律贺达脸色铁青,显然也已经是盛怒。 耶律烨原本还是要制止陆云亭的,可等她说完话,他不发一言,竟是走到殿中跪了下来,“父皇息怒,儿臣愿意为云亭受罚!” 云妃和耶律千兰见状,也都走到殿中跪下,焦急的道:“皇上息怒。”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云妃,带着千兰回去!”司徒兰若低声喝道。 耶律昼和耶律康起身想为耶律烨求情,刚拱了手耶律贺达猛的一拍桌案,“你们都要造反吗?都想斥责朕奢靡荒诞,不配为这一国之君是不是?” 殿上的所有人全都齐齐离席跪了下去。 上官煦看了青竹一眼,青竹冲他无奈的笑了一下,抬头道:“皇上,明月有话要说。” “人人都不敢说话,你倒有话要说?”耶律贺达怒极反笑,仿佛下一秒就会下令杀人一般。 “是,明月有话说。”青竹却毫不畏惧的迎着他发怒的目光。 “好。”耶律贺达嘴角抖动着,“你说,朕倒要听听你想说什么!” “谢皇上。”青竹俯下一礼之后才道:“此事皆因明月在寒轩楼一时妄言引起。宁王妃出言不逊,也因被明月的话语所感染。所以,错的不是宁王妃,是明月。” 耶律贺达笑哼一声,“你也是要为她求情的?煦儿,接下来是不是轮到你来为你的王妃求情了?” 上官煦抬头看着他,又看看青竹,摇摇头之后又把头垂下了。 全程好像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耶律贺达又哼了一声,指着青竹道:“你继续说。” “明月在寒轩楼气急,只是因为自己身为女子,无法像各位王爷,大臣们一般在外为皇上分忧。哪怕是在街道上为百姓们铲雪也不能做。并非是为了指责谁,仅仅是因为明月自责。”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六章 巧言脱困 “所以,明月不愿贪图白雪红梅带来的美景。”青竹说着,看了陆云亭一眼,“明月当时的胡言乱语,没想到宁王妃却记得这般清楚,明月真的很感动。只不过,宁王妃适才说的话,明月就不甚赞同。” “什么话?”陆云亭也看着她问。 “明月不觉得皇上应该缩减宴会的用度。如此这般再好不过。” 青竹说完,陆云亭冷哼一声。 虽没有说什么,但这嘲讽之意却再明显不过。 “哦?”耶律贺达似乎也饶有兴趣起来,“朕的这些儿子c儿媳,各个都在指责朕奢靡浪费,你为何说这样再好不过了?” 底下跪着的人可都是有口难辩了。 除了陆云亭,可谁也没说过任何一句自责的话。 偏这时候又不能为自己喊怨。 “明月不懂国家大事。只是从前母亲还在的时候,虽然家中艰难度日,可如若到了过年过节的时候,哪怕家中再如何清贫,母亲也会张罗一桌丰盛的饭菜。明月也曾问过母亲,这一顿饭钱如果省下,足够我们一家过上好几个月。只这一顿吃了,着实浪费。” “可母亲说,哪怕以后的几个月会过的很艰难,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太过节俭。一来,一家人辛苦了一年,总该吃顿像样的饭菜,否则,便是连个盼头都没有了。二来,此时亲戚朋友总会互相走动,如若太过寒酸,会让人笑话。人活着,除了要吃饱穿暖,总还要有一口硬气在的。” “明月家中只有母亲与我姐弟三人相依为命,母亲都要这样让明月和弟弟来年有个盼头。何况是皇上,今日参加宴席的,除了皇上的家人,还有朝中大臣。明月的三口之家又如何能和皇上的大家相提并论,小家皆要如此,何况是一个‘大家’。再者,明月目光短浅,不懂国家大事,但私心里觉得,此次西决使臣前来盛泰,大约也就是母亲所说会来家中走动的亲戚朋友。总不能因为家中拮据,就让人笑话了去。所以,明月觉得,这样甚好。” 青竹说完,殿里没有了声音,她有些慌乱的伏下身道:“明月斗胆妄语,皇上恕罪。” 耶律贺达却突然朗声大笑了起来,“好,说的好!你母亲将你教的很好。既没有忘记初心,又知道设身处地为人着想。以后切莫说自己的目光短浅,你比很多人都看到清楚,看的远!煦儿,你眼光不错,自个儿挑的王妃深得朕心。今日的彩头,朕便赏给明月了。” “谢皇上。”青竹俯身叩谢,也没有推辞。 福婉兮侧头,怨毒的看向青竹。 今日在寒轩楼里,她便凭着一张利嘴让她丢尽颜面。 没成想,她精心准备了这么久的舞蹈,没有换来一句赞美,就这样又被她占尽了风头。 她恼怒之余,也有些想不明白,为何宁王妃会好端端的这样顶撞皇上。 寒轩楼里也没听见她应半分她的话,怎么这会儿突然就义愤填膺起来了? 陆家富可敌国,她几时又真的见过茶山上的采茶女是如何辛苦劳作的了?竟为她们叫屈?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 马车微微摇晃,耶律康自上车之后便一直阖着眼,直到快要到王府的时候,他突然勾起唇角轻笑出声。 “王爷,您怎么了?”冷绾不解的问道。 耶律康睁开眼瞧了她一会儿,“你和江安王妃关系素来交好,和她相处时觉得她为人如何?” “月儿吗?”冷绾想了想,“我倒是挺喜欢她的,她温和谦逊,进退得当。不过,当真生起气来,也着实挺吓人的。”她笑了一声,“今日在寒轩楼,她打了长孙小姐。不过此事,应该没有人敢在皇上面前提的。” “哦?”耶律康剑眉微挑,“怎么,今日寒轩楼里竟是这般热闹?” 冷绾便将寒轩楼里发生的事,略略说了一遍。 耶律康听完,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我瞧着,父皇是越来越喜欢她了。”冷绾道。 耶律康笑哼一声,“自然是喜欢的。父皇哪里有她说的那般心思,宁王和宁王妃那样一闹,父皇恼羞成怒却又不知如何下台,她虽是给父皇台阶下,也是给自己脱困。宁王妃义正言辞一番,又道是因为在寒轩楼里听到她的一番话才更有感触。父皇心胸狭隘,恼了宁王妃自然不会放过她。她可不止是温和谦逊,进退得当。她还极为聪明。” “三言两语便将父皇奢靡之举抬的冠冕堂皇,父皇自然圣心大悦。又顺便将本属于福婉兮的风头抢尽。寒轩楼里嘲讽了她一番,这会儿更是当时所有人的面再暗示她只知惺惺作态,没有提及百姓之心。空有一副好皮囊罢了!想那福婉兮一直因为过人之姿被人众星捧月。何时被人这般无视羞辱过。这会儿怕是想杀了江安王妃的心都有了。” 耶律康说话的时候,一直转动着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冷绾的目光在他手上顿了顿便挪了开。 她知道,他对月儿上了心。 她笑着道:“月儿确实聪慧,又胆识过人。在寒轩楼的时候,也是福二小姐她们一再挑衅。说什么吟诗作对,明知道她是不懂这些的,还故意去问她的意见。这若是换做臣妾,一时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应对。多亏了她机灵。之前母后是顶不愿让她嫁给江安王的,可今日在凤栾宫的时候,臣妾瞧着,母后对她比对六公主她们还要热络。想必在宫里的这些日子,母后也看出她虽出身不济,但也是个能辅佐江安王的人。加上他们夫妻对彼此都是情深义重为人津津乐道。惹了不少人羡慕呢!” 耶律康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本王向来喜欢聪慧的人,却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 冷绾一怔,僵硬的扯了个笑容佯装没有听懂他的话。 青竹进了屋,秦桑正要关门的时候,看见上官煦也跟了进来,便退到了一边。 青竹无意的瞥了一眼铜镜,看见身后多了个人奇怪的问:“这么晚了,你还有话要跟我说?” “没啊!这么晚了,所以准备歇息了啊!”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八章 莫不是个傻子 “歇息?”青竹嗤笑一声,“王爷最近不都在书房里睡的吗?” 上官煦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回头对秦桑道:“你下去吧!今晚不用守着了。” 秦桑看看青竹,闷闷的应了一声出去带上了门。 “之前睡书房,那是怕你控制不住自己。现在你都能活蹦乱跳出去打人了,我也就没什么顾忌了。”上官煦一边说着一边宽衣解带,“有些正经事,是得赶紧办了。其实,我比你还着急,只是顾着你的身子不好操之过急。堂都拜了两回,这洞房还没入,总感觉名不正言不顺。” 青竹忍着笑,故意道:“我没觉得名不正言不顺啊!难道你还想休了我再娶?” 上官煦横了她一眼,理直气壮的道:“你是我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迎回来的,自然是名正言顺了。可我名不正言不顺啊!再说,今日我没能从平王府里把红梅给弄回来,连个像样的生辰礼物都没准备。所以我想好了,今晚就把自己当作礼物送给你。” 青竹感觉自己现在肯定印堂发黑。 她故意笑了一下,“王爷心意臣妾心领了。” “心领有什么用?”上官煦说着爪子就伸了过去。 青竹闪了一下,躲开了他的手,“臣妾今天身子不适,恐怕不能要王爷的‘礼物’了。” “少糊弄我!你在寒轩楼里打长孙琪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身子不适了?”上官煦不依不饶。 青竹无奈,“当真不方便。” “怎么就不方便了?”上官煦有些恼了。 “臣妾月事来了。”青竹说完,感觉自己脸不红心不跳,暗暗懊恼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也这般没皮没脸了起来。 “月事?”上官煦一脸茫然,“什么东西?” 青竹的手下意识的抚着自己的心口,“女子每月总有几天不方便的。” 上官煦早已经脱的只剩下衬里,火急火燎的急道:“那你控制一下,洞完房再不方便啊!” “你滚!”青竹终于耐心磨完。 其实此事也当真怨不得上官煦。 他从小在军营里长大,荤段子倒是听了不少,可谁会跟他说女子身上的那些事。 身边倒是有个秦桑,根本就是忽略性别的怪物。 他是当真不明白。 青竹哪还有什么耐心的去跟他解释。 下一秒,上官煦只着衬里,怀里抱着自己的衣物瑟瑟发抖的被赶出了门。 他在外头唤了两声,屋里的灯火索性都给灭了。 他委屈的瘪着嘴,一转身就看见秦桑环着手臂靠在廊柱上冷冷淡淡的看着他。 他哆哆嗦嗦的将大氅裹上,走到秦桑身边问:“秦桑,你每个月也有不方便的时候吗?月儿说女子都有的。” 秦桑站直了身子,当着他的面咔咔的捏着拳头,“王爷,秦桑今天不想动粗。” “明白!我去书房!”上官煦抱着衣服低头赶紧的溜了。 “你别睡啊!你想明白了没有,这月事到底是个什么事?”上官煦在屋子里转悠了半天,一回头看见乌鸦撑着头直点着头,恼怒的一巴掌将他拍清醒了过来。 正文 第二百九十九章 打赏送红枣 “哎呀!王爷去叫个嬷嬷来问问不就知道了,你跟奴才两个在这儿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啊!再说,这事奴才虽然不懂,可只看王妃和秦桑之前的态度,王爷如果敢四处去问别人,只怕会被她们打死。所以,还是找个嬷嬷来,一问也就知道了。”乌鸦的眼皮都快撑不开了,可看上官煦仍旧神采奕奕半点倦意都没有,忙的给他出主意,生怕他要熬着自己一晚上。 “真的去找个嬷嬷来问。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太过无知?要不,找红苕或者暖冬也行。她们两个不是秦桑,应该不会要动手打我才是。”上官煦没什么底气的提议道。 乌鸦无奈的道:“王爷,你想想秦桑是什么人啊!从前咱们在军营里听那些大老爷们说荤段子,她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今天你都放下身段不耻下问了,她不但不跟你解释,还要打你。可见,此事当真不是一般的事。奴才觉得,连让秦桑都恼羞成怒的问题,红苕和暖冬虽然不会动手,但很可能转头去就跟王妃告状。即便告了状,也未必会为你解惑。再说,咱们王府里的嬷嬷,谁敢笑王爷无知,不怕被赶出去啊?” 上官煦点点头,“说的有理。你去找!” “现在?”乌鸦诧异的扭头看向窗外,“都什么时辰了?嬷嬷也早该睡了吧!” “睡了就拖起来!”上官煦眼都瞪圆了,“本王都没得睡,找个人来问话,还得挑他们醒着的时候了?谁是主子啊?” “您是主子。奴才这就去!”乌鸦见他头顶上好像随时都会炸出一片火光出来了,忙的应道。 青竹起来听见外头丫头们窃窃私语着什么,不时还要笑声传来。 她唤了一声,红苕一脸笑意的走了进来。 “一大早的有什么喜事吗?”青竹梳着头发好奇的问。 红苕接过她手里的篦子,没忍住的又笑了一声,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青竹愣了愣,既而叹了一声,捏了捏额角,“他是猪吗?” 红苕笑道:“王爷一早就去了厨房!说是要亲自为王妃煮红枣汤。” “虽他折腾去吧!”青竹感觉自己此刻‘心如死灰’。 宁墨染怒气冲冲的进了厨房的院子,一进去就看见暖冬守在外头,怀里还捧着一篮子红枣哭笑不得的样子。 她看见宁墨染脸一红,忙的福身:“宁将军。” “你家王爷呢?” “王爷在里头呢!” 宁墨染大步朝厨房去,路过她的时候,好奇的瞥了一眼她手里的篮子,“你拿这么多的红枣做什么?” 暖冬怯怯的朝身后指了一下,“那还有呢!” 她身后不远处,半人高的三个大筐子,里面满满堆着的都是红枣。 “什么意思啊?”宁墨染满是疑惑的问,都忘了自己是来找上官煦算账的了。 暖冬结结巴巴的道:“王爷说,这是过年赏赐给府里女眷们的。” 宁墨染一愣,憋着笑的问:“你们家过年,打赏送红枣?是这个意思吗?” 正文 第三百章 怕把你打死了 暖冬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的点头。 宁墨染猛然咳了一声,将想大笑的欲望给压了回去,故作正经的的道:“想法不错!我去找你家王爷了,你去忙吧!” 他进了厨房,上官煦坐在一个和他的身板完全不匹配的小凳子上正摇着扇子盯着面前的小炉子。 “煮的什么?”宁墨染问着就要伸手去接盖子,被上官煦眼疾手快的打了开,“干什么呢?还没好呢!” “还要多久?”宁墨染问。 “再煮一个时辰吧!我刚想起来,又加了一些红豆花生,这些都需要慢慢熬的。”上官煦说着又坐了回去。 宁墨染一把将他提拉了起来,“一个时辰?江安王,你是不是忘了,今天除了蹲在厨房里熬这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是要去做的?” 上官煦想了想,一脸茫然的看向他,好像突然才反应过来他是谁似的,奇怪的问:“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今天不用当值?” 宁墨染忍住想一掌拍死他的冲动,咬牙切齿的道:“你还真给忘了。今天,有船从临河到北坊码头。谁约了我去守株待兔的啊?” 上官煦这才猛然想起,一拍脑门的道:“忘了还有这事了。那你去守着啊!你来找我做什么?” “你让我一个人去?”宁墨染瞪圆了眼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上官煦愣了一下,试探的问:“你怕啊?” “我c”宁墨染猛的举起了手,上官煦一把将扇子挡住了脸,“好好说话,别动手啊!” “你放心,我不会轻易对你动手的。”宁墨染一个长长的深呼吸,“我怕我动手就直接把你打死了。” 上官煦挥着扇子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没好气的道:“还想打死我,我看你也是不想要脑袋了。” 看他又要坐会那碍眼的小板凳上去,宁墨染急了,“沈青的案子不是你要死要活非要跟着我一起查的吗?这会儿有眉目了,你不去了?” “谁说我不去了?等夜里再去。”上官煦朝他挤了一下眼,“现在抽不开身!” “行。”宁墨染靠在一边的灶台上,手抱着剑的看着他,“你不急我也不急。对了,你外头那些红枣是怎么一回事?暖冬说你打算过年赏赐下去的。我可记得,皇上明里暗里的赏赐了你不少银两。不至于穷的赏赐红枣了吧?” “穷?”上官煦一听这话不高兴了,“你知道那些红枣花了爷多少银子吗?不对,那是你有银子都未必能买到的。” “昨个儿找红梅,今个儿买红枣。你到底折腾什么劲呢?” 上官煦鄙夷的瞥了他一眼,“等你什么时候成亲了,我再告诉你。”说着,他叹了一声,“我也是到昨个儿晚上才知道,女人太不容易了。咱们受点小伤流点血,都得修养大半年的。她们到好,每月如此,还都习以为常了。这不好,太不爱惜自己了。所以,我要好好为她们补补身子。” 正文 第三百零一章 有空再来看你 宁墨染盯着那冒着热气的汤锅半晌,脸一点一点烧了起来,最后憋成的猪肝色,待他彻底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的时候,手握着拳头抵在鼻尖猛烈的咳了几声。 “你c” 上官煦抬头显得有些莫名其妙,“病了?” 宁墨染走过去在他肩上拍了两下,语重心长的道:“你好好熬你的甜汤,夜里的时候记得来找我,别又给忘了。” “这就走了?哎,我那红枣估计还有多的,你要不要带些回去赏给你府里的丫头们啊?” 宁墨染人都已经走出厨房的院子里,还听见上官煦在后头叫嚷着,“别跟我客气,我不收你银子的。” 像是为了甩掉他的声音似的,宁墨染的步子可快甩到天际了,待他发觉一直有人跟在身后时,已经听不见上官煦的声音了。 他猛的停下脚步一转身,暖冬没来得及刹住脚,一个踉跄直直的撞进了他怀里。 “对,对,对不起!”暖冬跑了一路脸本就红了,这会儿臊到了脖子根,往后连连退了两步,俨然一副想要以死谢罪的懊恼模样。 宁墨染见她这副模样,莫名的想到了刚刚上官煦那番让人尴尬的言论,看着她也不自在了起来,“你这是跟着我的?” “奴婢c奴婢c”暖冬嗫喏着,宁墨染道:“你不必在我面前自称奴婢。我也不是你的主子。再说,从前你未进宫之前,咱们说话也没这么拘谨。还和从前一样唤我宁大哥便是。” 暖冬闻言,眸子里尽是少女羞涩的笑意。 只是,宁墨染也看不明白,“你找我有事?” 暖冬这才想起手里捧着的一小壶桃花酿,“这个c” “我又不喝酒,你忘了?”宁墨染笑道。 暖冬忙的摇头,“昨个儿是郡主的生辰,从前每年郡主过生辰的时候,宁大哥都会让我准备一壶隔年的桃花酿送给她。虽然郡主不在了,可我c还是准备着了。” 宁墨染怔了怔,伸手接过了她递来的酒,半晌之后他道:“那丫头嗜酒,亏你倒还记得。虽然江安王不怎么着调,可他也到底是皇亲贵胄。你在他府里当差,以后也别在提郡主二字了。” “是。”暖冬应了一声,“昨个儿我本想自己用这酒祭奠她,可我怕她不记得我了,所以想着还是交给宁大哥的好。” “她最喜欢你酿的酒,又怎么会不记得你?”宁墨染失落的笑了一声,“你好好在这里当差,从前的事就别想了。也千万别在跟别人提起她。免得惹祸上身。” “宁大哥的话我记住了。”暖冬低着头道。 宁墨染微微蹙了一下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话的语气重了些,她毕竟也是好意。 可他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想了半天挤出一句,“我还有公务在身,先走了。那个,有空我再来看你。” 说完,他转身离开,并未看到他说完话之后,暖冬的眼里那不敢相信般的惊喜。 正文 第三百零二章 她本事大着呢 “暖冬,你和宁将军说什么呢?”愠怒的声音突然响起,暖冬一看是在王爷身边当差的珍珠,慌忙低了头道:“没,没说什么。” 珍珠走到她面前,冷声道:“我可告诉你,你不过是厨房里当差的低等丫头,若是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让王爷脸上无光,且仔细着你的皮。像你这样的,我见得多了。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以为,你投怀送抱,宁将军就能看上你了?” 投怀送抱? 暖冬心里一惊,忙的解释着,“没有!我没有,刚刚只是c” “我没空听你解释。王爷还在厨房里,你不在一边伺候,跑出来勾引谁呢?还不给我滚回去!”珍惜尖声骂道。 暖冬应了一声,委屈的咬着唇,刚转身又听珍珠道:“别装作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你要敢在王爷面前做出这委屈的样子,我要你好看。” “不敢。”暖冬说完,匆忙的回去了厨房。 “珍珠姐姐,你跟她生什么气?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当。”一旁和她同来的春杏讨好的说道。 “你懂什么?”珍珠白了她一眼,“咱们从前在宫里当了那么多年的差,可曾见过宁将军和哪个宫女说过什么话了?适才他们说话的样子,那般亲近!我瞧着就生气。” “姐姐别恼!宁将军那么正直的人,定是暖冬刚刚投怀送抱,他有些不好意思,才会和她多说了几句话。都是那丫头心思坏,主动往男人怀里撞。”春杏也一副气不过的样子附和着,“可宁将军是什么人,怎么会看上她?” “她本事可大着呢!咱们都是宫里派来王府的。只有她,是王爷亲自问皇上讨来的人。从前不过就是司膳房里做粗活的宫女,怎么就让王爷这般另眼相待了?这里面肯定藏着什么猫腻。”珍珠说着,恨恨的扯着自己的手指,“她也不过是厨房里做事的丫头,可却让王妃也那么喜欢,我就想不明白是为什么了。” 春杏突然低头一笑。 珍珠横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春杏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才压低声音的道:“姐姐想不明白吗?咱们王妃什么出身?她喜欢暖冬这样的,怕是惺惺相惜呢!” 珍珠闻言,也扑哧笑出了声,佯装生气的打了她一下,“让你乱说话!不过倒也有几分道理。说句不当听的,王妃的出身还比不得咱们?模样也小气的很,也不知道王爷怎么就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着了。昨个儿还把王爷赶去了书房,今个儿王爷不但不生气,还亲自去厨房里给她煮什么红枣汤!也不知道她给王爷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两人说着兴起,越说越放肆了。 春杏突然觉得背后直冒凉气,一回头就看见张宁满脸怒气的瞪着她们两个。 “小,小少爷!”春杏一怔,结结巴巴的唤着。 珍珠惊的转过身,两人讪讪的跪了下来,“小少爷。奴婢c” 张宁一言不发的转过身,珍珠急了,站起就追了上去,急急的在他身旁道:“小少爷,奴婢知错了。小少爷可千万不要将此事告诉王妃啊!小少爷!” 正文 第三百零三 恶向胆边生 张宁小脸板的紧紧的,连看都不看珍珠一眼,只顾着往前走,珍珠急了,加快了步子冲到他面前,一下子跪了下来哀求道:“小少爷,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她一边说,一边猛的抽了自己两耳光。 她拉着张宁的袖子哭着哀求道:“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在背后议论王妃,说她的坏话了。求小少爷饶了奴婢一命。奴婢嘴贱,死不足惜。可是奴婢家中还有父母兄弟,父母年迈,弟弟年幼。若是奴婢被赶出去的话,一家人都只有死路一条。求小少爷给奴婢的家人一条活路吧!” 张宁听了她的话,神色也不似刚才那样严峻了,他心软了,“你当真知道错了?” “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真的知道错了。”珍珠忙不迭的点着头。 “好吧!我就姑且信你这一回。可你记着了,若你再敢这样说我姐姐,我一定会告诉煦哥哥让她把你们都赶出去。”张宁小脸还板着,只是不似刚才那般了。 他到底也只是个孩子,哪经得住珍珠这般哭求的。 “谢小少爷,谢小少爷。”珍珠和春杏两个忙着磕头谢恩。 “行了,你们起来吧!”张宁伸手将她们拉了起来,珍珠起身的时候朝旁边的鲤鱼池看了一眼。 原本湖面是结了冰的,也不知道谁一早凿出了一个窟窿,这池子下头是活水,这会儿池面上已经半是水半是冰的。 刚张宁为了躲她们两个,一路走的急,这会儿离池子就只有一步之遥,雪水融化,铺在池边的大石头上都是半化未化的薄冰。 珍珠心一狠,站起来的时候作势踩滑了脚,张宁本能的伸手去拉她,她抓了他的手,身子稳住,手猛的一用力,张宁连叫都没来得及叫出声,就掉进了池里。 春杏惊叫一声就想要唤人,被珍珠一把捂住了嘴。 她目光狰狞的看着在池子的冰碴里挣扎的张宁,一手死死的捂着春杏不让她叫出声。 这个时候,人大多都在前院和主子院子里打扫,这鲤鱼池本就偏僻,就更没有什么人过来了。 张宁扑腾了几下,渐渐不挣扎了,池面上鼓起一连串的气泡,慢慢没有动静了。 珍珠这才松开了受了惊吓面色惨白的春杏。 “姐姐,你c” “快叫!”珍珠盯着湖面,猛咽了一口口水。 “什么?” “我让你快叫人来啊!小少爷落水了!”珍珠声嘶力竭的朝她吼了起来。 春杏早已经吓的六神无主,被她这么一吼,根本来不及思考的就叫了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啊!小少爷落水了!” 她唤人的时候,珍珠突然一头跳进了池子里。 她亦是不会水的,跳进去之后便如张宁之前一样拼命的挣扎着。 “来人啊!快来人啊!”春杏看她也跳了下去,叫嚷的更着急了。 “徐太医,宁儿到底怎么样了?你别不说话啊!”上官煦急的问。 “小少爷呛了不少水,不过好在救上来之后及时让他吐出了不少水,没有生命危险。不过c” 上官煦刚松了一口气,一听这‘不过’,神经又绷了起来,“还有不过?” 正文 第三百零四章 再也不叫你庸医了 徐太医正在开方子,手顿了顿长叹了一声,“小少爷聪慧,落水之后许是憋住了气,才不至于溺亡。可他到底还是个孩子,又长期营养不良,底子本就比同龄孩子要弱。这寒冬腊月,即便池底的水是暖的,他也是受不住的。寒气入体,只怕接下来的几天要小心照顾,臣怕他一旦起了高烧,容易伤及五脏六腑。届时就只能c” “只能什么?”乌鸦急急的问。 “看他自己的造化,听天由命了。” 徐太医说完,屋里安静的连呼吸似乎都停滞了下来。 “要看他自己造化?”半晌之后上官煦突然问。 “是。” 得到徐太医的肯定之后,上官煦突然笑了一声,走回床榻边一派轻松的道:“那就没什么问题了。这小子激灵的很,落水也知道闭气,小小的伤寒他还怕了不成?过不了两日,就又该活蹦乱跳了。月儿,你说是吧?” 青竹坐在床榻边,一直抓着张宁的手,听见上官煦的话,她抬头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是吗?”她不自信的反问着他。 好像只要他点头,宁儿就真的不会有事了。 “当然!”上官煦笑道,可青竹看见他垂下的手紧紧的捏着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他昨个儿还说要练好武功将来保护我的,他不敢食言的。” 青竹的手轻柔的为张宁将脸上的头发拨到耳边,指尖传来的凉意让她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脸上强装的镇定,藏不住心中的凄凄哀求。 宁儿啊!你不能有事!因为我,你已经没了娘,没了姐姐。 我占据了你姐姐的身体,却没能护着你们的母亲。 若你再有什么事,即便我报了仇,惹了这一身的罪孽,与那些杀我家人的刽子手又有什么区别? 一连三日,青竹和上官煦几乎没有合过眼。 落水的当晚,张宁便起了高烧,除了徐太医,听闻此事的耶律贺达又派了太医院大半的太医过来,大家轮番守着,张宁额头上降温的帕子就没间断过,每隔半炷香的时间,青竹和秦桑便为他用温水擦身。 江安王府的烛火,夜夜到天明。 第三日,张宁的烧终于退了。 徐太医为张宁诊过脉之后,也松了一口气,“王爷,王妃。小少爷应该没有大碍了。不出意外,今晚便能醒了。” 上官煦闻言,激动的突然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徐太医。 徐太医受到了惊吓,老脸差点崩不住了。 “徐太医,今晚宁儿若是醒了,本王保证,以后再也不叫你庸医了。神医,你是神医来着。” 徐太医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着推开他,他活了几十年,还没一个大男人抱过,不自在,很是不自在。 “王爷,臣是不是神医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爷一定要谨遵医嘱,千万不要给小少爷吃任何不该吃的东西。此事,臣会向王妃交代清楚。” “行,听你的,都听你的。”上官煦难得答应的如此爽快,让徐太医都有些不适应了。 正文 第三百零五章 论功行赏 “你说什么?小少爷已经没事了?”珍珠差点从床榻上滚下来,春杏连忙扶着了她,害怕的点着头,“是的,太医说若没有什么意外,今晚就能醒过来了。” “怎么可能?”珍珠不敢相信的看着她,“我明明看着他沉下去的,就算不死,也不该怎么早就能醒过来的。我等了一会儿的,对不对?” 这一次,换春杏忙的去捂住了她的嘴,“珍珠姐姐,这话可不能再胡乱说了。你已经下去救小少爷了不是吗?你自己都不会水,还不要命的去救小少爷了,我都看见的。” 春杏的话,如一记闷雷,将珍珠因为惧怕而混沌的脑子一下子炸清醒了,她失笑一声,忙的附和道:“对,我连自己命都不要的去救了小少爷,他如今没事,我应该高兴才是。太好了,老天保佑!小少爷总算没事了。” 门突然推开,两人惊恐的回过头,却见是红苕。 红苕笑着进了屋,将手里的药碗递给春杏,“看你今日的脸色好了许多,想必没什么大碍了吧!这是王妃着太医开了药方,你趁热喝了吧!” 春杏将药碗递过去,两人盯着那碗药面色都有些僵硬。 “赶紧喝了吧!你奋不顾身的救了小少爷,王妃记着你的好呢!”红苕笑道。 “谢王妃。”珍珠应了一声,端了药碗一口喝了下去。 红苕见她这样子,笑出了声,“这药苦的很,你倒是聪明一口喝了也尝不出味了。” 珍珠尴尬的附和道:“我只是想身子赶紧的好起来。这样就能回去伺候主子了。” “能下地吗?”红苕关切的问。 “谢红苕姐姐关心,躺了这几日,已经好多了。早已经可以下地了。” 珍珠说完,红苕脸上的笑意就好似那受了风的湖面,涟漪荡开,很快就没有了痕迹。 “如此甚好。王妃唤你们两个过去问话。” “问,问话?问什么话?”春杏讪讪的问道。 红苕唇角勾起,和风细雨般的道,“王妃要问什么话,我一个做奴婢的怎么会知道?”她故意顿了顿,“小少爷落水的时候,只有你们两个在场。珍珠又救了小少爷,王妃这是要论功行赏呢!赶紧换了衣服去吧!王妃这几日为了小少爷都没合过眼,小少爷刚脱离的危险,她便惦记着你们两个。可别让她等急了。” “红苕姐姐c”春杏还想说什么,红苕打断了她的话,“好了。珍珠这几日也受了不少的罪,王妃心善,可从来没有忘记过你的功劳。你们若在再这么磨磨蹭蹭的,一会儿王妃给的赏赐,我可就替你们收下了哦!” 两人见状,只好应了声什么也不敢再问。 待红苕离开之后,两人看着彼此,在对方的脸上都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惶恐不安。 “珍珠姐姐,没事的。”春杏先缓过神来,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你忘了,小少爷虽然无事了,可还没有醒过来。王妃什么都不知道呢!再说,小少爷是自个儿落水的,咱们怕什么?” 正文 第三百零六章 兴师问罪 “对啊!”珍珠深吸了一口气,“你帮我梳妆,对了,我脸色怎么样?难看不难看?” 春杏点头,“我再帮姐姐补些粉,许王妃一瞧你的模样,便不舍得再追问什么了。” “好!” 珍珠换好衣服和春杏准备出门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的转身死死的盯着她道:“春杏,你可答应我了,一会儿不管王妃问什么,你都不能说漏嘴了。我若出了什么事,你也逃不了干系。别忘了,小少爷听见的话,可是咱们两人一起说的。我做这一切,不光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我们两个。” “珍珠姐姐,我若是有半点背叛你的心思,也不会等到现在了。咱们从前都是宫里的人,即便这里不是宫里,可这些主子们的心思都是一样的。我是跟着你的人,你若有什么事,能跑得了我吗?姐姐若是不放心,春杏发誓!若是背叛珍珠姐姐,我就不得好死。”春杏举了手信誓旦旦的说道。 珍珠这才安了心,两人搀扶着去了。 青竹慢条斯理的浮着茶叶杆子,似乎并未察觉珍珠和春杏两人已经跪了很久了,他尝了一口茶,眉头蹙起,“红苕!” “王妃有什么吩咐?” “适才想起,我自个儿还在喝药,不能饮茶。你怎么给忘了?” 红苕愣了一下,忙的道:“奴婢该死。” “罢了。换了吧!”青竹将茶碗递了过去,亦不知道是红苕没有接住,还是她手松的太快,茶碗从红苕手边滑落掉在地上,清脆的声音骤然响起,滚烫的茶水溅的到处都是,红苕慌忙跪了下来,“王妃恕罪!奴婢,奴婢c” “你下去吧!这儿用不着你伺候了。”青竹道。 她声音不大,甚至能算得上温柔,可珍珠却感觉,这温柔如水的声音,却好似张着利齿的野兽,此刻正咬着她的脖颈,只要微微一用力,她便会丧命了。 “适才红苕说你身子已经大好,怎么我瞧你像是还病着似的?太医开的药,没按时服下吗?”青竹问道。 “谢王妃关心,奴婢身子已无大碍。只是,还有几声咳嗽罢了。”珍珠说着,当真咳了两声。 “秦桑,赐坐!” 珍珠愣了下,还没待她反应过来,秦桑已经将她‘扶’了起来。 只是这样的恩赐,珍珠险些吃不住。 秦桑的手如钳子似的直接将她拎了起来,挟持似的摁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椅子上还特意搁着垫子,她却如坐针毡。 青竹声音陡然一冷,厉声问道:“春杏,你可知错?” 春杏惶恐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在对上青竹凌厉的目光,身子一抖慌的垂下了头,“奴婢,奴婢不知,还请王妃明示。” “不知?”青竹冷笑一声,“小少爷至今还昏迷不醒,珍珠为了救人,自己也染了风寒。当日只有你们两个在小少爷身边,见到他落水。三人,病了两个。只有你好端端的在这儿,你告诉我你不知道哪里错了?” 正文 第三百零七章 乱棍打死 “奴婢,奴婢c”春杏来之前想过很多可能。 王妃可能会问当日小少爷为何会落水。 会问她们为何没有早一点求救。 可她想了再多,也没有想过王妃会问她的罪。 她慌乱的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王妃,当日c”珍珠本就浅浅的挨着椅子边缘,哪敢真的坐实了去,青竹一问话,她便从椅子上滑着跪了下来,急着想为春杏解释。 她刚跪下,就被秦桑一把又给提拉了起来,再一次的摁在了椅子上坐下,“珍珠姑娘立了大功,不必为这样贪生怕死不顾主子安危的小人求情。身为奴才,只顾着自己害主子受伤,就是大罪!” 秦桑毫无波动起伏的声调,让珍珠不寒而栗。 她也跳进了池子里,也亲身体会到了池子里的水有多冰凉刺骨。 她以为,那结了冰的水,已经是世上最冷的了。 可现在,她宁可再跳一次那鲤鱼池,也不想坐在这儿‘享受’这样的赏赐。 “奴婢,奴婢当时被吓到了,根本不知道作何反应。加上珍珠姐姐为了救小少爷跟着跳进了池子,奴婢见她们两人都是不会水的,便急着唤人来救她们。所以c所以才没有去救小少爷。” 春杏短暂的不知所措之后,冷静了下来。 王妃这样兴师问罪根本就是没有道理的。 总不能她也跟着跳进去了,才算是没有错吧! 她也是不会水的,三个人都跳进池子,难道要抱在一起死不成? 青竹低眉一笑,“这么说,好像也不算错。” 春杏暗暗舒了一口气。 谁知,青竹音调再次一变,“可你还是耽搁了时辰,如若不是小少爷自己憋了会子气,才不至于呛太多水等了人来,只怕已经溺死在池子里了。鲤鱼池虽然偏僻,可厨房附近也是有人在的,你一声唤他们便能立刻听到。从厨房到鲤鱼池的距离,你若呼救的及时,小少爷不不至于在生死边缘走了这么一回。你知道小少爷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就还想为自己的失职狡辩不成?” “奴婢没有!王妃明察!奴婢当真是立刻就呼救了c” “刚刚你不还说自己见小少爷落水惊到了,直到珍珠跳进水里你才想到唤人求救。这会儿怎么就变成‘立刻’了?”秦桑冷声问道。 “王妃,奴婢c”珍珠又想说话,青竹凌厉的目光转向她,再不似刚刚那般对她和风细雨般的说话了,“没让你说话!我在问春杏,你听着便好。” 说完,她的手拍着扶手质问道:“春杏,小少爷落水之后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何没有及时求救?” “奴婢c奴婢c” “说不出来了?”青竹哼了一声,“那就是承认自己没有及时叫人来了是吧?也好,省的我在这里跟你浪费口舌。来人啊!将春杏拖出去,乱棍打死。” 珍珠和春杏陡然睁大了眼睛,皆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还未等春杏为自己求饶,秦桑已经走上前,拉了她的胳膊就要往外拖。 正文 第三百零八章 ‘卧虎藏龙’之地 春杏终于反应过来了,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将秦桑的手给掰了开,一下冲了回去扑在青竹面前道:“王妃,不是奴婢,不是奴婢。小少爷落水之后,奴婢就要唤人的。是珍珠,是她,是她捂住了奴婢的嘴不让奴婢叫出声来。直到小少爷沉了下去没动静之后,她才松开奴婢让奴婢叫人来。自个儿就跳下了水!” “春杏,你在说什么?”珍珠惊叫起来。 秦桑这一次更不客气了,手如铁钳一般抓住了她的肩,一字一句的道:“王妃说了,听春杏说。珍珠姑娘坐好了。” 春杏根本不去看珍珠,只急着将所有的事都抖出来,好保住自己的命。 “还有!小少爷根本不是失足落水的。珍珠佯装脚滑,小少爷好心去拉她,她便故意将小少爷推进了池子里。是她,都是她做的。” 春杏只怕自己少说了,一股脑的将所有事都交代了个清楚。 珍珠面如死灰的坐在那儿,她明白了。 从一开始,王妃就怀疑她,只是没有证据,便打一个赏一个,逼的春杏将她供出来。 哪怕她只是稍稍惩罚一下春杏的求救不及时,春杏也不会将什么都说出来,可是她好狠,直接要打死春杏。 为了活命,春杏哪有不说的。 难怪她每一次想要为春杏解释,都被拦了下来。 听了春杏的话,青竹脸上的神情依旧波澜不惊,一点也不意外似的。 她淡淡的扫了珍珠一眼,竟笑了起来,“哦?你说珍珠是故意将宁儿推下水的,又不许你求救。看来,是铁了心的要宁儿死了。她和宁儿无怨无仇,为何要杀他?” 事情都已经交代到了这个份上,春杏也没什么能够隐瞒的了,哭着道:“是因为,奴婢和珍珠两个在背后议论王妃的不是,被小少爷给听见了。小少爷要告诉王妃,珍珠哭着求他饶了我们这一次。原本小少爷已经答应了,奴婢也根本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做出此事。可c可奴婢真的没有想要伤害小少爷的心思。这一切都是珍珠她一人所为。请王妃明察,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春杏说完话,伏在地上哭着。 秦桑松开了抓着珍珠的手,她身子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好,当真是好的很。只为了这样的小事,你便起了歹心,想要杀一个孩子灭口!这江安王府里,当真是‘卧虎藏龙’啊!”青竹眼里冰凉一片,“你可还有什么话要为自己辩解的?” 珍珠失魂落魄的抬起头,跪着挪到青竹的脚前,“王妃,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只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求王妃饶了奴婢。” 秦桑走过去,一脚将她从青竹的脚边踢开,“你被猪油蒙了心,便想将小少爷溺死。你一句错了就行了吗?小少爷是福大命大,才捡回一条命。若是让你得逞了,你死一万次都不足以。” 正文 第三百零九章 恩威并施1 “把她们两给交给乌鸦处置吧!”青竹起身,不愿再多看她们二人一眼,秦桑挡在那儿,根本不让她们两人靠近青竹身边。 王府里所有的人都被叫到了园子里围了一圈的站着。 中间摆放着两张长凳,珍珠和春杏皆已被打的奄奄一息,之前的哭喊求饶,如今只剩下厚木板落在她们身上一下一下结实的拍打声。 起先还敢看的下人们,如今也都把头低着,那木板落在肉上的声音就好像打在他们心上一般。 珍珠两人的身上鲜血淋漓,落下再举起的木板,甚至有血沫飞出。 “都把头抬起来,看清楚了。这就是陷害主子的下场!你们一个个的都把眼睛睁大了瞧!” 乌鸦板着一张脸,躲着步子的大声道。 “我知道,你们好些人都是当初王爷赐府邸的时候从宫里头挑出来过来伺候的人。从前在宫里,也是伺候过贵人的。这心里就以为自个儿比别人高出一等。以为王爷c王妃脾气好,做事散漫,我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那不是咱们王府里没有规矩,只是王妃之前受伤,没空管制你们罢了。” “偷懒耍滑也就罢了。现如今胆子都飞上天了,自个儿做错了事说错了话,为了不让人发现,竟然想谋杀小少爷灭口。真以为王府没人管了是吧?” “今个儿小少爷是福大命大挺了过来。便只是打死她们两个,若是小少爷有什么意外,就是你们的家人也得被你们连累。” “进了江安王府,就是这里的奴才。脑子都放清楚一点,过去的屁都不算。如今这里住着的才是你们的主子。我年纪虽然不大,但既然是管家,就要管好你们这帮子人了。从今个儿开始,都紧着皮的做事。若再有人敢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她们今天的下场,就是你们来日的。都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所有人都忙的应了声。 乌鸦一脸深沉的将所有人都扫视了一遍,打板子的人走上前探了一下珍珠和春杏的鼻息,疾走过来道:“管家,死了。” “死了?”乌鸦面无表情的回头看了一眼。 “是。要不要让她们的家人来收尸?” “收尸?”乌鸦啐了一声,“谋害小主子,死了还想要风光大葬了?拖去乱葬岗扔了。” “是。” “你们都散了,回去做事吧!记住,以后谁要敢在背后胡乱嚼舌根子,被我知道了,舌头都给拔了。” “是。”众人应了正要走的时候,有人道:“等等!” 红苕和秦桑走了过来。 乌鸦见秦桑一人搬了一个半人高的红木箱子,便招了两个护院去帮忙。 秦桑松了手,两个护院接过箱子的时候,皆一脸钦佩的看了秦桑一眼。 非常重! 乌鸦对秦桑的力气早已经是见怪不怪,“这里面装的什么?” 红苕笑了笑,“你打开不就知道了。” 秦桑将钥匙递了过去,乌鸦接过开了锁,将箱子盖子掀了开。 正文 第三百一十章 恩威并施2 乌鸦盯着满箱子的银锭子猛的晃了晃头,将自己差点挤在一起去的两眼珠子又给分了开。 不是他见钱眼开。 呃,他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多钱,所以也不知道自己眼会不会开。 事实,没开。 差点挤成了斗鸡眼。 “这c做什么呢?”他有些紧张的问。 刚刚在那儿训斥人的狠劲,这会儿早被这一箱子银子砸的不知道跑哪去了。 秦桑斜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红苕也只笑了笑没有回他的话,只是虚掩着口鼻道:“赶紧把她们两个拖出去!” “你们怎么还愣着?赶紧拖走了。”乌鸦挥着袖子道。 珍珠和红杏被抬走之后,红苕才道:“刚刚管家的话想必你们也都听明白了。我便也不重复了。只是,在江安王府,犯错之人绝不轻饶。可只要你们忠心本分,王妃也都不会亏待了你们。王妃说了,马上就要过年了,这是大家在江安王府过的第一个年。王府这些日子一直多有事端,大家心里定也都不踏实。” 红苕从箱子里拿了两锭银子走到离她最近的一个丫头身边,托了她的手将银锭子放在她掌心,“大家都知道,咱们王妃出自民间。所以,对同样是穷苦人家出生的我们更为体贴。王妃说了,穷苦人家心里不踏实,只因自己手里没有足够的银子。怕有个什么事生计都成问题。所以,要安大家的心,就要让大家手里有银子能够好好过个年。这些是王妃的陪嫁,今日她拿出来赏赐给大家。一是要大家在江安王府的第一年都过的开开心心。二来,她也不希望再有第三个人在这里受罚!” 今日在园子里的这些人,都感觉自己在人间地狱来回的走了一趟。 握在手里的赏银是真实的。 地上还未来得及清理的血迹也是真实的。 一切都那么真实,又仿佛什么都是假的了。 但他们也都明白了,王妃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但也绝对不是一个只会善心的菩萨。 “你怎么回事啊?”回去向青竹复命的时候,秦桑伸手扯住了乌鸦的衣领将他拉回自己身边问道。 红苕停下脚步好奇的看着他们两个。 “什么怎么回事?”乌鸦比红苕还要奇怪,他又哪得罪这位姑奶奶了? “刚才让你给大家发赏银的时候,你嘴里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秦桑问。 “对啊!我都看见了,你说什么了?”红苕也来了兴趣的附和着问。 乌鸦闻言,悲从中来,作势擦了一把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我是心酸!红苕也就罢了。你命好,一来就是跟着王妃的人。哪像咱们两个,跟着王爷这么久,只有克扣工钱的时候,哪见过什么赏赐?哎!人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可放在咱们王爷和王妃身上,根本就说不通嘛!” “没出息。”秦桑丢开了他。 红苕在一边故意道:“刚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刚刚嘀咕的就是这些啊!”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一章 区别可大了 红苕咳了两声,学着他刚刚的腔调道:“记住,以后谁要敢在背后胡乱嚼舌根子,被我知道了,舌头都给拔了。” 乌鸦急了,“我这说的是事实,怎么是乱嚼舌根子了?你问秦桑,秦桑我说的对不对?” 秦桑看都没看他,自己先走了。 “哎!秦桑,你替我说句话啊!怎么就走了?”乌鸦急急忙忙的追了上去。 红苕笑了一声摇摇头的跟了过去。 “乌鸦!你躲屋里干什么呢?” 乌鸦一听见上官煦的声音,整个人就扑在了桌子上手忙脚乱的想将桌上摆放的银子收好,可话音都还没落,他就已经推门而入了。 乌鸦气急败坏,“王爷,你怎么都不敲门呢?” “你我之间还用的敲什么门?”上官煦好像压根没瞧见他身子下面藏着的银子似的,在桌边坐下扭头找了一圈,笑着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茶壶不搁在桌上放着,摆在床上做什么?也不怕打翻了夜里没被子睡。” 说完,他走过去提了茶壶回来又坐了下来,“让点地方!” 乌鸦抿着唇愤愤的看着他,心道,若是他去找他不推门就入,只怕会被打死吧! 见他半个身子还压在桌上,上官煦砸了一声,“不就是一点银子吗?本王现在堂堂江安王爷,还会惦记着你那点赏钱?再说,你这钱不也是我赏的?” “才不是。”乌鸦坐下,顺道将银子捞回了自己怀里紧紧的抱着,“这是王妃赏赐的。” 上官煦倒水的动作顿了顿,一副不上道的神情看着他,“王妃是谁啊?我老婆!我老婆的钱就是我的钱,她赏的跟我赏的有什么区别?” “区别可大了。”乌鸦撇着嘴的道,“王爷的钱那肯定就是王妃的钱!但,王妃的钱,就未必是你的了。再说了,这是王妃的陪嫁。跟你可没什么关系?” 上官煦伸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下,“都说了是陪嫁!她嫁给谁的啊!我,嫁给我!那不是我的是谁的?行了,我跟你争论这个做什么?今个儿我和宁墨染约了去吃酒,你要去吗?” 乌鸦愣了一下,盯着他半晌之后,眼珠子就乱晃了半晌,还是没弄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王爷和宁将军约了吃酒?为什么要问奴才去不去?奴才c几时有这么重要了?” 上官煦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以为是我想带着你去的?是你那财神爷王妃说的。她说,年下了,王府的事情本就多。她因为要照顾宁儿,分身无术,多亏了你这些日子忙里忙外的,王府才会这么有井井有条。现在宁儿身子也好了许多,她道你辛苦了,知道我和宁墨染约了去吃酒,就让我也带上去,出去放松放松。后面要忙的事还多着呢!” 乌鸦将信将疑的问:“这,真是王妃说的?” 上官煦哼了一声,“难不成你以为我去吃酒,愿意带着你?” “那倒也是。”念着从前劣迹斑斑,这话乌鸦半点都没怀疑,“那好,我把银子收起来。” “收起来做什么?你放心?”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二章 非常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收起来做什么?你放心?”上官煦见他小心翼翼的捧着银子,刚塞进柜子里门都还没关上又拿了出来,老鼠似的在房里乱窜,故意打趣着问,“小栓跟我说,自打月儿赏了你银子之后,你成天就跟失了魂似的,每隔半个时辰一定要回来房间一次。生怕银子被人偷了去。” “小栓?”乌鸦被雷击了似的突然站住了,回头看着他问,“他真的这么说过?” “对啊!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上官煦喝了一口茶点点头。 乌鸦啐道:“这小兔崽子,让他好好做事,他成天盯着我做什么?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上官煦赞同的挑了挑眉,“我也这么觉得。” “算了,王爷自个儿去吧!我不去了。”乌鸦说着一屁股在床榻边坐了下来,他得在家守着才放心。 “你说你怎么这么墨迹?把银子带在身上不就行了?谁惦记也不能从你身上拿啊!” 乌鸦仔细的想了想,“也对!带在身上。” 他没瞧见上官煦刚刚扬起又压下去的笑意。 “可是这带在身上也太多了一点!” “没事!一会儿出去,我带你去换了银票,这不就方便多了。” “对啊!”乌鸦拿了一锭银子在自己脑门上敲了一下,“都怪王爷抠门,奴才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子,根本就没想到能拿去换了银票。这样,我就贴身带着,就不怕人惦记了。” “对对,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赶紧走吧!去晚了就没位子了。”上官煦说着,勾搭着乌鸦的肩膀将他拉了出去。 乌鸦走了两步,看了上官煦一眼。 他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没等他想明白哪里奇怪了,人就已经被塞进了马车里。 待兑换了银票之后,马车一路朝城外驶去。 在城门口的时候,停了一下,宁墨染就上来了。 他穿着便服,上来看见乌鸦的时候意外的问:“怎么把他也带来了?” “哦!带他去开开眼!”上官煦笑着道。 宁墨染扬了扬眉没说话了。 乌鸦奇怪的问:“王爷,不是说去吃酒吗?怎么还出城了?城外有什么可吃的?” “不对啊!你小子对皇城摸的那么透彻,不知道城外有什么可吃的?”上官煦笑着反问。 乌鸦想了想,半张着嘴惊讶的道:“王爷,你们不会是想去明德山庄吧?” 上官煦和宁墨染一了一下头。 “不会吧!你们有钱吗?”乌鸦问完就有一种非常不详的预感,而且这预感非常强烈,强烈到乌鸦想现在就跳下马车去。 果然,上官煦看着宁墨染问:“你有钱吗?” 宁墨染点了点头,“有一点!不过你知道,我俸禄不少,可平日里和兄弟们吃酒也存不下来什么。还好,年下皇上给了些赏赐。我都带着了,就怕c不太够。你那呢?” “你知道我老婆管得紧。本来倒是绰绰有余的,可她大手一挥,全都赏赐给了府里的下人。给我的c”上官煦说着说着,目光就瞥向了乌鸦,“怕是也不太够。”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三章 我儿子就是你儿子 乌鸦死死捂着自己的荷包,瑟瑟发抖中终于明白出门前,到底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他怨怪王爷从前小气,他竟然没有动手动脚教训他一番,反而好声好气的承认都是他的错! 这么反常的举动,他竟然硬是没察觉到。 如今上了贼船,不知他哭天抢地一番还能不能下得去了。 “乌鸦。” 上官煦刚喊了他一生,他一个激灵的就滑了下去跪着,动作幅度之大,让车厢都晃了两下。 宁墨染忙不迭的道:“乌鸦,你别激动,好端端的你跪个什么劲?” 乌鸦不理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看着上官煦,“爷,奴才跟了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是不是?奴才长这么大,第一次兜里揣着银子,还得结婚生子呢!您放过奴才的这点小钱好不好?” 上官煦脸一沉,“你说什么呢?爷堂堂江安王,能惦记你那点银子?” 乌鸦的一口气都还没舒完了,就听见他又道:“江湖救急,先借用一下!以后还你。再说了,你从小就净了身,娶什么妻生什么子?”他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话说的不太妥,“也不对!娶妻也不是不可以,人家要愿意我也不能拦着。但是,生子就夸张了些啊!” “对啊!”乌鸦立刻接这话茬道,“就因为奴才这辈子都没法生子了。所以才更要留着钱养老了。” “我替你养!”上官煦说着一把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以后我儿子就是你儿子,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饿不着你。他要敢不奉养你,生下来我就掐死他。” 宁墨染轻咳了两声。/ “做什么?你不信?”上官煦拿眼横着他。 “信。”宁墨染忙点头,“只是觉得,你想要掐死你亲儿子的想法,可能要跟你家王妃商量一下!” “商量也不行啊!”乌鸦哭丧着脸道,“乌鸦就是个奴才,要真敢拿将来的世子当自己儿子,这脑袋也是不想要了啊!” 宁墨染侧了头,闷闷的笑了两声,决定他们这‘家务事’他还是不要管的好。 “你别磨磨唧唧了。银票拿出来!说一起去吃酒的时候,你也没哭啊!让你掏银子你就哭了。就这么点出息?”上官煦说着就要自己去拿。 “你没说要我自己掏钱去吃酒啊!”乌鸦拼命弯着腰,整个身子都抗拒着上官煦的手。 宁墨染本是不想管的,可听了乌鸦这话忍不住的道:“乌鸦兄弟,这话就不对了。我和你家王爷可都带着银子的,只是可能钱不够而已!你这叫凑份子!再说,他都说以后还你了,你怕什么?我给你作证。他要敢不还,你c” 乌鸦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宁墨染想了想,“你可以找你家王妃告状啊!我相信,江安王妃不是个护短的人。你要相信你家王妃的人品。” 就在乌鸦被宁墨染说的一愣一愣的时候,上官煦已经趁机将他腰间的荷包给扯了去。 正文 第三百一十四章 明德山庄 当荷包从乌鸦的身上被抽去的时候,他有一种身体被掏空的绝望感觉。 欲哭无泪!欲哭无泪! 马车大约行驶了半柱香的时间,终于是到了。 明德山庄距离城外并不远,只是如今雪地难行,花的时间才久了一些。 这里名叫山庄,其实却和一个闹市差不多。 山庄依山伴水,风景秀丽,春季的时候漫山遍野野花环绕,夏季青山绿水风景宜人,秋季硕果累累风轻云淡,冬季白雪皑皑梅香沁鼻。 传闻,此处是前朝皇帝所建,选址花了一番心思,可建筑却不算奢华,和普通大富人家的别院差不多,只是占地稍微大了一些。 用途嘛! 当然,野史上记载的而已。 说是皇帝心仪自己的嫂嫂,暗恋多年,终于在兄长死了之后得到了机会。 可碍于规矩,加之当时建国初期,不便为了男女私情动摇了民心,不敢光明正大的迎进宫里,便在外寻了一处地方金屋藏娇。 那位嫂嫂集万千宠爱于一生,谁被这么关的久了,也给闷出病了。 没两年之后就去世了。 前朝皇帝心碎一地,人都没了,自然也就管不上这宅子了。 之后,前朝覆灭,这宅子也一直荒废着,直到有一年耶律贺达闲来无事的时候清点了一下国库,发现自己兜里没几个钱了,便大手一挥,将前朝遗留下来没人管的地全都高价拍卖了出去,这宅子也在此中。 这宅子卖出去之后,已经经手了好几人,直到一个叫凤羽的外地人买下来,将它改建一番,取名为明德山庄,做了饭庄生意之后,光景便大不相同了。 饭庄的生意渐渐好起来之后,便有附近的老人将自己编织的小玩意拿来摆摊。 好在,明德山庄的人都挺和气,也不赶他们,任由他们摆摊。 有时遇见东西卖不出去的老者,为了让他们尽早回家,山庄里的人自己掏钱买了去。 久而久之,明德山庄的好口碑就传的人尽皆知。 来这儿摆摊的人也越来越多,山庄的人还为他们搭建了棚子,并且不收租金的那种。 外头繁华起来,口碑爆表。 可山庄里头却是完全不同的光景。 里面一壶桂花酿便能卖到一百两。 随便再点个花生米,就能吃到一般人倾家荡产。 所以,来这里吃饭,那是身份的象征,家产的比拼。 有很多人为了表明自己来过明德山庄,驱车不远迢迢的过来,在外头逛个一圈,买点手工的小玩意就回去了。 那自此,就觉得自己与人不同了。 那就此漂浮起来的心,比进过宫,见过皇上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就是在皇城脚下,耶律贺达也不能不闻不问,可那凤羽每年交的税银,都让他乐的眉开眼笑,他说这便是一个普通的饭庄,本本分分做生意,物价高了一点而已,无伤大雅! 其实也确实无伤大雅。 不偷不抢的做生意。 谁也不是被绑着进去的,自己愿意掏钱,谁也能管不成?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五章 睥睨天下的气质 “今日,我乌鸦也风光一回。定要吃够本,吃到吐了再回去!”乌鸦站在阶梯下,面目凶光的瞪着那写着‘明德山庄’四字的描金牌匾,恶狠狠的自语道。 宁墨染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乌鸦兄弟,我们是来吃酒的。” “对啊!吃酒啊!”乌鸦凶狠的扭头看向他。 “吃酒吃出你这副样子也是少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寻仇的,想要血洗这儿呢!”上官煦在一边,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把扇子,故作潇洒的打开晃了起来。 宁墨染和乌鸦两个,一脸古怪的盯着他看了半晌。 最后,宁墨染没憋住,忍不住的问:“你热?” 上官煦没拿扇子的手,将披着的大氅拢了两下,“不热。” “那你手上拿着扇子做什么?” 上官煦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扇子,急了,“这不是扇子。” “这就是扇子啊!”乌鸦附和着。 上官煦合上扇子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你们懂什么?这看上去是把扇子,但实际上它不是扇子。” 乌鸦摸着头,不接受辩驳的道:“这看上去是把扇子,实际上还是一把扇子啊!” “我都说了,这不是扇子。这是气质!与众不同,睥睨天下的气质。” 乌鸦颤颤的看向宁墨染,“将军,你看出来气质了吗?” 宁墨染认真的点点头,“看出来了。的确是与众不同的气质。”他说着,手在自己的头上点了两下,对乌鸦扬扬眉意思是他明白了没有。 乌鸦顿悟,认同的点点头。 确实与众不同的傻! “无知。懒得跟你们说。”上官煦不理他们两个,径自走上了石梯。 刚走到门口,上官煦抬了一只脚准备跨进去,就被两个绾着灵蛇髻身穿白色广袖裙的女子给拦了住。 两人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们。 上官煦的目光在她们两人的脸上来回晃了两下,笑着道:“双生花啊!我还从没见过长得如此相像的,连这笑容都一模一样。简直跟照镜子似的。” 其中一个笑着鞠了礼,“三位爷,请问是哪个包房的?” “爷还没进去呢!怎就知道是哪个包房了?”上官煦嬉笑着说着又准备跨过去,却被她给拦了住,“爷的意思,是之前没有递过帖子了?” “吃个饭还要递帖子?”宁墨染很是不解的问。 “三位爷想必是第一次来吧!我们山庄因为客人多,加之所有的菜肴都需要提前准备!所以来吃饭前都是先要预约的。三位没有递帖子,今日怕是要扫三位爷的兴了。”另一位姑娘也笑盈盈的说道。 “对啊!就是因为第一次来,所以才难免有疏忽。不如你就通融这一次,下次,下次我们一定递了帖子再来。”宁墨染有些耍赖的说道。 他自然不是这种会耍无赖的人,可是这一次到明德山庄,上官煦是交给他来准备的。 他没打听清楚的被拦在了外头,若就这么走了,上官煦那性子定是要跟他没完的。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六章 鸡同鸭讲的最高境界 乌鸦在一边露出了谜一般的笑容。 没得吃?太好了! “三位爷,实在是抱歉!这是山庄的规矩,冰清只是婢女,还请三位爷不要为难奴家才是。” “冰清?”上官煦笑,指着另一位道:“那你是不是叫玉洁啊?” “奴家冰萱。这位爷莫要取笑奴婢们的名字。”冰萱笑着回道。 脸上却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上官煦啪的一声打开了扇子挡住自己的脸,对着宁墨染一阵挤眉弄眼。 ——要不要试试美男计?你来还是我来? 宁墨染眉头紧蹙,微微摇头。 ——这两人皆是高手,切莫硬闯,否则会打草惊蛇。实在不行,下次再来。 ——你不行?你一个老光棍还真想守身如玉了?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沉住气!暂且不知道山庄内还有多少高手,我一个人脱身容易,带着你们两个有点麻烦! ——算了!我来就我来吧!回去可不准跟月儿说,否则我翻脸的。 两人这般挤眉弄眼的‘沟通’完之后,宁墨染刚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两眼瞪圆的看着上官煦走上前对着也不知是冰萱还是冰清的手摸了一把,贱兮兮的问道:“冰清姑娘,当真不能通融一下吗?” 冰萱往后退了一步,仍旧笑着道:“这位爷,我是冰清。” “呃!口误!”出师不利,上官煦打算继续色诱的时候,一张烫金的帖子越过他伸到了冰清的面前。 “这三位是我的客人!多有得罪!”含笑的声音响起。 上官煦只感觉一阵阴风扫过他的背脊。 他咽了口唾沫看向一边的宁墨染和乌鸦。 宁墨染摸了摸鼻子看着头顶的红灯笼,点点头道:“这灯笼糊的不错,有大家风范!” 大你妹的家!武夫就是武夫,到底懂不懂的用词? 乌鸦没看灯笼,看着他,幸灾乐祸的看着他。 上官煦见求救无望,尴尬的扬了个笑容转过身。 “张公子!您的包房已经准备妥当。请跟我来。”冰清迎了青竹进门。 进门进了门之后,笑着侧身看着上官煦,“你们不进来?” “不知三位是张公子的客人,刚刚多有得罪!还望三位爷见谅。”冰萱说着,伸了手请他们进去。 青竹和秦桑俨然一副这里常客的派头,对山庄里别具风格的一切都视而不见,随冰清一路过了两道门往最里面的院子走去。 上官煦也没心情看风景,一路想找机会跟青竹说话,又碍于人多不好开口,跟在后面对着自己刚刚摸了冰清的那只手念念有词,恨不得剁了去。 宁墨染在他身边,压低声音好笑的问:“上官爷,您睥睨天下的气质怎么不拿出来了?” “你还敢说风凉话?刚刚我让你来,你一个劲的摇着头。我也是被逼无奈才会自己出山的。谁都能嘲笑我,就你不能!我是为你牺牲色相的。”上官煦咬牙切齿的骂道。 宁墨染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我摇头,是让你别想着硬闯!改日再来而已!”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七章 凑的钱只够吃青菜 上官煦好想吐他一脸血。 冰萱推开了一间房门,淡雅清新的香气扑面而来,屋里用珠帘隔了开,一边放了一把琴和两张椅子,应是给唱曲的歌姬准备的。 珠帘的另一端摆放着桌子。 屋里的摆设当真奢华。 连铺在地上的毯子都跟宫里不相上下。 “张公子,几位爷稍候!”冰清和冰萱拘了礼便出去了。 上官煦坐下之后,拿了桌上摆放好的金具,感叹道:“难怪那么多人愿意跑到这里来一掷千金。就是宫里,也只有皇上和皇后那儿才能使用金具,在这儿倒是能享受到皇上才有的待遇了。果然,这钱花的值。” 宁墨染和乌鸦齐齐的翻了个白眼。 这就哄上媳妇了。 换做旁人,媳妇拿着自己赚的银子跑来这里挥霍,就算不骂上个败家娘们,也得黑了半边脸才是。 他倒真是好相公的最佳代表。 上官煦哪管他们两个怎么腹诽自己,提了桌上的茶壶要为青竹倒水,手还没伸过去呢,青竹身后的秦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做什么呢?”上官煦不解的抬头看着她问。 “王爷的这只手,适才碰了不该碰的东西。这只手倒出来的茶水,王妃喝不得!”秦桑冷冷的看着他道。 青竹只垂着眉眼,嘴角似扬非扬,看的上官煦心里直发毛。 “那我去洗个手?”他不太确定的问。 “光洗手哪行,奴才觉得应该用开水消个毒。”乌鸦忙道。 乌鸦好容易找到了靠山,忙不迭的站队表决心。 宁墨染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兴致,默默的将自己的匕首放在桌上,略显犹豫的推到秦桑面前,“要不,剁了吧!” “你们c”上官煦感觉到来自队友最恶意的背叛,正想说什么的时候,青竹看了他一眼道:“别闹了。” 她说完话,门被推开,一行和冰清她们做同样打扮的侍女端着菜肴进来了。 屋里原本淡淡的香气,顿时被浓郁的菜香给取代,乌鸦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菜肴摆上桌之后,她们福了身又退了出去,将门给带了上。 “怎么是一桌素菜?和这香味完全不匹配啊!”乌鸦看了菜色,有些失望的道。 上官煦拿着扇子敲了他脑袋一下,“你知道这里吃个饭多少钱吗?素菜便宜!”说完,他换了张谄媚的笑脸对青竹道,“月儿,回头等我拿了过年的赏赐,咱来这儿点最贵的吃。绝不让你省钱!” 潜台词,便是因为他没钱,才让他媳妇在外头替他省钱的,都是他的错! 青竹笑了笑没有说话,秦桑道:“这里都是素菜。只是王爷可千万别小瞧了这些,只拿这最不入眼的青菜来说。浇在上头的汤汁,可是拿养了三年的老母鸡,文火熬上十二个时辰之后的。时辰不能多,不能少。火候不能大不能小。且,这一盘青菜需要的鸡汤,要最少五只鸡熬出来的。” “所以?”上官煦挑了一根青菜,他明白了一个道理,看向宁墨染道,“咱们三个人凑出来的钱,大约只够吃两盘青菜。”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八章 光明正大圈钱的地方 “没那么夸张!咱们凑了三百两,还不够吃十只老母鸡的吗?”宁墨染呵呵一笑,夹了一筷子青菜塞进嘴里,毫不意外的道:“味道真不错!尝尝!” 上官煦闻言,也低头吃了起来。 乌鸦虽然坐着,却是坐立难安,明明肚子叫的最大声,可就是不敢伸筷子。 秦桑在一边揶揄道:“乌鸦,你倒是吃啊!你可是凑了钱的,不吃得多亏啊?” “王妃?”乌鸦可怜巴巴的看向青竹。 “吃吧!”青竹点了头,他才忙的开始往嘴里塞东西,一边吃一边不时发出怪异的呻吟声表示赞叹。 看他们埋头吃着菜,青竹端了一杯酒轻啜了一口,笑着问:“你们把家底都掏空了,当真就是为了来这里吃顿饭的?” 宁墨染头也没抬的在桌子底下踢了上官煦一脚。 上官煦瞪着他道:“你踢我做什么?” 宁墨染气结,“你媳妇问你话,你不回答难道要我告诉她,是你要来这里看美人的?” “好啊!你不讲江湖道义是吧?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上官煦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宁墨染以为他故意找茬,想要糊弄过去,成没想到他转头看着他媳妇,严肃又认真的道:“是宁墨染要来的。他说,半个月前从临河来的船只,所有的货都送进了明德山庄。沈青捡到的那包盐,已经确定不是朝廷采够的。是私盐!可是其余的都还没找到。所以,才要来明德山庄暗访!” 宁墨染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憋了半天之后才道:“上官煦,你还有没有点底线了?你连沈青都跟她说了?你c你c” 他‘你’了半天,没‘你’出来个什么。 因为上官煦简直是他遇见过的最没有原则,最不能相信的人了。 “有什么不能说的?月儿是我媳妇,又不是外人!”上官煦还很是理所当然的道。 “你答应过我在事情水落石出前,不会跟任何人说,我才许你和我一起查案的。” “对啊!我没有跟任何人说啊!月儿又不在‘任何人’的范畴内!” “那他们两个呢?”宁墨染指着乌鸦和秦桑道。 “我没打算告诉他们啊!是你非污蔑我,我为了自保才迫不得已说出来的。你不反省一下自己,还怪起我了?”上官煦依旧理所当然。 他都不想跟他说,要不是月儿,沈青能走狗屎运的捡到那袋盐吗?他还有机会查破一件答案,走上人生巅峰吗? 当然,月儿的事,他是半个字都不能跟外人提的。 他是非常有底线有原则的一个人。 眼看宁墨染已经快要头顶冒烟了,青竹道:“宁将军不必这么生气。我可以确定,半个月前从临河来的船只上都是大米,没有将军要找的东西。明德山庄虽然确实有朝中之人把持,但和沈青的案子也没有任何关联。这里只是一个光明正大圈钱的地方,来这里的人一掷千金,又何须去做那犯法的勾当?” 正文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不再是秘密的秘密 “王妃怎么能如此肯定?”宁墨染神色冷然的看着她,“而且,适才一直没有问,王妃似乎是这里的常客。这又是为何?” “你怎么跟月儿说话的?审问犯人的吗?”上官煦不满的问。 “你就不想知道吗?”宁墨染反问他。 “我想知道啊!但是,你得好好问啊!”上官煦瞪了他一眼,笑嘻嘻的看向青竹,“月儿,别理他,想说就说,不想说就当他放屁来着。” 青竹没理他,拿出了一块通体漆黑发亮的玉牌搁在了桌上,慢慢的推向了宁墨染。 当那玉牌一出现的时候,宁墨染的神色就变了。 他的心,刹那间像是被人猛的一拳头捏碎。 还没察觉到疼,就四分五裂了。 是疼,是惊,是喜,他根本就已经没有心再去分辨了。 他的世界仿佛突然安静的只剩下面前的玉牌。 他的神情显然吓到了上官煦,他挪到青竹的身边小声的问:“他怎么了?我怎么有一种他下一刻就会猝死的感觉?” “你是谁?”宁墨染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一样,空洞的没有一丝情感。 “故人。”青竹一笑,将自己面前刚刚斟满的酒也推到他面前。 宁墨染呆滞的眼睛终于动了,从玉牌上挪到的酒杯上。 他盯着那微微晃动的清酒半晌,“不可能!我亲眼看见的。” “是啊!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能!”青竹自嘲一笑,“将军相信天道轮回吗?” “从前不信。”宁墨染说着,抬眼看着青竹,“如今信了。” 上官煦又被他吓了一跳,“你眼睛怎么红了?”他看宁墨染只顾盯着青竹看,不满的眯了眯眼,故意坐直了身子挡了他一半的视线,将他面前的玉牌拿了在他眼前晃了晃道,“这牌子是我找到的。你要想哭,看着我哭。盯着我老婆是什么意思?” 宁墨染这才瞥了他一眼,“你找到的?” “对啊!” “你知道这玉牌有什么用吗?” 上官煦耸了下肩,“我倒是不知道它具体有什么用处。但我知道,有人正心急的找它。光夜探江安王府就去了三次。回回还都要放迷烟,我装睡装的很辛苦的。依次推算,这牌子应该很重要。所以我就给月儿了啊!” “胡闹!”宁墨染突然拍了桌子站起来,指着上官煦骂道,“明知道有人在找它,为何还要将它交给青c明月来管?你想让她身陷囹圄吗?” 上官煦也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宁墨染,你想干什么?什么明月,明月是你能叫的吗?” “玉牌一直是秦桑保管的。将军不必担心。”青竹轻声说道。 “那也是胡闹!”宁墨染的脸色铁青。 上官煦撸着袖子想要跟他大打一架的时候,青竹叹了一声,“好了。你一直知道我的身份,又何必故意跟他吵呢?” “身份?什么身份?”上官煦重新坐了回去,好奇宝宝似的看着她,“我可是只知道,你是我媳妇张明月。至于什么青什么的,我可是听不明白的。” 他故意瞥了宁墨染一眼,他可是差点叫漏了嘴。 正文 第三百二十章 罗刹令1 宁墨染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凝视着青竹,眸子里蕴着困惑不解的疑团,也有劫后重生的惊喜。 他不敢相信这一切,因为他亲眼看到青竹惨死,当他赶到赵王府的时候,耶律康已经下令将她的尸首丢进了火场之中。 皇上下令,要将这抗旨不尊,杀害皇子的罪人挫骨扬灰。 他自知无法力挽狂澜,在锦和殿的外头跪了四个时辰,只想将她的尸骸入土为安。 皇上最终到底是答应了,可他从已经熄灭的残骸里找到的,只有一具早已经面无全非焦黑的尸体。 他不愿将她葬在乱葬岗里,寻了她从前爱去的古月崖下,找了一处地方替她立了坟,只是连一块木牌都是不能立的。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讲她葬在了何处,哪怕是宁王,他也一字未曾说过。 他知道,她的牵挂都已经不在这世上。 若还有什么未了的牵挂,也只有宁王了。 她定是不愿他在被自己所累。 赵王府一倒,东宫便是摇摇欲坠,野心勃勃的人都蓄势待发,宁王和她的从前的婚约纵然随着她的离开不复存在,可到底是一个把柄。 他不争,不代表别人会相信。 何况,谁会相信他会不恨那杀她之人? 所以,为保他的周全,他只字不提。 虽他葬在古月崖下的尸体面目全非,但他肯定,那就是青竹,他不会认错。 可眼前的人,又让他不得不相信她就是青竹。 他不知道什么是天道轮回。 他只知道,这罗刹令是世子留下的,世子在江湖中颇为势力,只是一直不曾显山露水。 曾经他遇到过棘手的案子,世子多次出手相助,所以他一直知道世子除了赵王府之外,一直培养了其他的势力为己所用。 赵王府被困当日,皇城外出现了一群来历不明之人,只是耶律康好像早就知道他们会来一样,早已经禀明了皇上。 皇上下令让他带领所有禁军驻守城门。 如若有人硬闯便格杀勿论。 那日,他领了皇命坚守城门,却并不知道耶律晋带了人便在当晚围剿赵王府内留下的遗孀。 城外的那些人,也当真如皇上所说的那样,欲要破城而入。 他们应该是没有想到,那晚皇城会早早关闭,同时加派了人手。 他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都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约是想要混进城里的。 见形势不对之后,也有想要偷溜进城的,全都被他的人射杀。 当晚,死在禁军手里的这些人,不少于百人。 即便是抓到了活口,也是当场自尽,根本不给他们审讯的机会,在他们身上也没有丝毫线索能追查到他们的来历。 直到他知道了赵王府被屠,满门皆被杀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这些人,想必是想进城营救的。 可是后悔已晚,他若知道这些人是为了救人,他肯定不会这样尽忠职守。 哪怕是赔了如今的地位,他也不愿看到青竹这样惨死。 事后,他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些人肯定和世子暗自培养的势力有关。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一章 罗刹令2 可当他想要再找到这些人的时候,便再没了任何线索。 直到,沈青一案,他怀疑有人贩卖私盐。 如此,便不会只有沈青捡到的那一袋子。 京城之中定还有窝点。 只是,他一直没找到,便盯着从临河来的船只,半个月前一样从临河运送大米的船只到达北坊,他本要和上官煦一起顺藤摸瓜,可江安王府出了事,他分身无术,他便一直在暗查。 发现那批大米,全是明德山庄的。 他才注意到这个在皇城一直享有盛名,他却一直没什么特别兴趣的地方。 有件事,他是瞒着上官煦的。 他来明德山庄,可并非是怀疑那批大米里藏着什么猫腻一起进了山庄。 这里虽然戒备森严,可他想要进来查清楚倒也不是难事,他来,只是因为之前他夜探山庄并未发现他要找的私盐准备离开的时候,无意看到了一个标记。 整个山庄并不算特别的大,三进三出的院子,一般客人进不到最后一个院子,所以之前他跟着‘张明月’走进最后一个院子的时候,心里已经很奇怪了。 他发现的那个标志,便是在第三个院子里,很是不起眼的刻在了一间天字号门牌的最下面。 一个灵蛇的标志。 如同这里的侍女发髻上的金簪。 当夜他来的时候,有人的时候他都躲藏起来,哪里打量过她们的穿着打扮。 今日当冰清和冰萱出现的时候,他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灵蛇髻也并不是什么繁琐尊贵的发髻,梳着这样发髻的女子也有很多。 但再加上他看见的那个标志,就没那么简单了。 而此时,这样的标记再一次的出现在他面前。 便是那块黑色玉牌上,金色的灵蛇吐着猩红的蛇信子。 尽管这块玉牌,他只见过一次。 但,却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这里,便是世子留下的。 适才,青竹所说,这里确实有朝廷之人暗中操纵,那个人便是世子吧! 所以,她才会选择在这里,告诉他,她的身份。 “秦桑,你和乌鸦去问问,为何少了我要的那盘竹笋。”青竹道。 “是。” 乌鸦其实根本就没听见他们在说些什么,埋头苦干的厉害,突然听到要自己出去,有些恋恋不舍的道:“秦桑一人去就够了。她问话,谁敢c” 话还没说完,秦桑就直接提着他的衣领强行把他拖了出去。 待他们离开之后,青竹便将她醒来出现在清水村一事说了一遍,宁墨染神情严肃不发一言。 上官煦在一边听的惊呼连连,各种惊讶的表情轮番在他脸上浮现。 浮夸又做作。 等青竹说完,他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感叹道:“世上竟然还真有借尸还魂这样离奇的事。还被我给遇到了。真是太c”他没‘太’出什么来,只是脸色一变,将青竹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道,“那我岂不是占了大便宜?” 青竹和宁墨染都奇怪的看着他,不知他占了什么便宜。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二章 休想休了本王 “我娶了一个老婆,可事实是两个啊!”上官煦笑着举起两根手指头,宁墨染差点把酒樽里的酒直接倒在他头上。 “别那么激动嘛!我就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看你们两个这神情,知道的是师兄妹相认。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呢!这是一件大喜事,应该喝杯酒庆祝一番的。干什么弄的跟要生离死别似的?”上官煦说着,端了酒樽作势要跟她们碰一下,却没人理他。 他悻悻的自己喝完了酒。 青竹似笑非笑的盯着他,“还没请问江安王,是何时知道我的身份的?” “请问?江安王?”上官煦重复着她的话,脸色瞬间就不对了,“张明月,你是不是和你师兄相认了,就想踹了我这个夫君了?我跟你说,我管你是张明月还是赵青竹,你要想休了我,我跟你没完。” 宁墨染低头猛咳了两声,脸憋的通红。 “我问你话呢!少我跟扯东扯西的。”青竹眼一瞪。 上官煦悻悻的翻了个白眼,“我是单纯,不是傻!在泉州遇见长孙夫人,你教我怎么去接近他的时候,我有警觉难道不对吗?” 青竹含笑点头,“可你说,信任我?” “对啊!我不信任你,我会差点被长孙夫人扒了衣服的占便宜?”上官煦可没忘了那茬,“后来就是秦桑了。她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她又不是乌鸦,没有原则的墙头草。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跟你走的那么亲近,甚至你稍对我有些不满,她就恨不得杀了我似的。种种迹象表明,你根本就不是张明月嘛!” “当然,让我确定你到底是谁,自然还是你们借故灌我迷魂汤,带着紫烟去赵王府的事。” “所以,那天晚上秦桑找不到的那两个人,真的是你做的?” “你不是知道吗?还问我做什么?” 青竹眼一横,口气越发冲了起来,“我确认一下不可以吗?” “可以,我没说不可以啊!” “所以!”青竹突然咬牙切齿的盯着他,“你那天晚上是故意装晕的了?” 上官煦眨眨眼,知道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了,挤出一个笑容就是不开口承认。 不待青竹发火,他便先发制人的道:“我又没做什么?不过就是趁机占了一点你的便宜而已。再说了,你前些天不是占回来了吗?我也没说什么啊!” 宁墨染突然又咳了两声。 青竹看了他一眼,余怒未消的道:“你有什么话直说好了!老咳个什么劲?” 宁墨染又干咳了两声,无奈的道:“这些事,你们回去再慢慢讨论好不好?我一个大活人坐在这儿,你们别总是视而不见啊!再说,咱们现在坐在这儿,应该不是为了听你们两个争论到底谁占谁便宜了吧?这都成了亲,议论这个不觉得毫无意义吗?” “那你还想听什么有意义的事?”上官煦挤眉弄眼的问。 宁墨染白了他一眼,看着青竹问:“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三章 应该叫怪物 “不是郡主找到了这儿!是我找到了郡主!” 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却半点不显得突兀。 宁墨染和上官煦侧头,见一白衣男子一手掀起珠帘含笑的走了进来。 他们之所以确定他是个男人,是因为他刚刚开口说了话。 之所以说之所以确定,是因为如果他刚刚没开口,他们根本分辨不出这长的如此精致又出尘脱俗的到底是个男人还是女人。 他一身白衣仿佛从未沾染过这世间烟火。 干净的让上官煦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他今日为了显示出睥睨天下与众不同的气质,也穿着白衣。 他想看看,有没有他那么干净。 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用一根白丝带系了一缕,除了浓黑的眉毛还算英气之外,剩下的不管眼睛还是鼻子嘴,都只能用精致来形容。 上官煦想,若是见了他,只怕不管是那德贵妃,还是慧灵c福婉兮,都得羞愤而死了。 他简直就是为了逼疯天下所有以美貌自居的女子而存在的。 幸好,他的月儿喜欢他身上的男人味,否则,这真是一个太难以形容的对手了。 “在下凤羽,见过江安王,宁将军!”凤羽笑着颔首,上官煦余光瞥见宁墨染一直盯着凤羽瞧,眼睛眨都不眨,实在很丢人的样子。 忍不住的暗暗推了他一下,“他是个男人!你直勾勾的看什么呢?” 这件事,回头一定不能跟暖冬说一个字,否则她的心可不碎成一片一片的了。 不对,得赶紧将暖冬嫁给宁墨染才行。 否则,宁墨染生生被这凤羽掰弯了可就可怜暖冬那痴心的丫头了。 他哪知道,宁墨染之所以这样看着凤羽,是因为他之前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他在这间屋里。 他见了冰清和冰萱时,就已经知道这里定有不少高手。 可到底也没畏惧。 可竟然能让他丝毫没有察觉,此人的武功该是什么样? 凤羽突然抿唇一笑,“宁将军不必如临大敌般的看着我。首先,将军应该知道,我不是敌人。其次,将军武功盖世,凤羽可不敢班门弄斧。将军之所以没有察觉,是因为,凤羽不是人。” “不是人?妖怪?神仙?还是人妖?”上官煦一连串的问道。 凤羽摇摇头,“大约,应该叫做怪物吧!”他风轻云淡的一笑,“自我出生以来,父母便视我如怪物,将我丢在荒野中自生自灭。只因我一生下来就能开口说话。” 上官煦点头,“还确实是值得丢掉的。” “你约我前来,却迟迟不肯露面。想来,是要等他们两个了?”青竹看着他笑问。 “正是。”凤羽一笑,“我不喜欢说话。所以,同一件事不想连着说几次。索性,等到该来的人来来齐了,一次说完,也是方便。当然,我也想看看,江安王和宁将军是否是可以护郡主周全之人。我故意在天字楼的木牌上留下破绽。若是宁将军当真来了。我便也能放心了。若是不来c” “又当如何?”上官煦问。 正文 第三百二十四章 重生之因1 凤羽笑笑,“无可奈何。” 上官煦失笑,“你倒还真是挺随性的。” “凤先生适才说自己并非人,青竹借尸还魂一事,是否与先生有关?”青竹问。 凤羽脸上笑容有些恍惚,目光越过他们三人盯着虚空的某一处,上官煦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声音有些哑然的问:“这屋子里莫非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凤羽愣了一下,奇怪的看着他,“王爷怎话是何意?屋子里还有什么吗?” 上官煦怪异的瞧了他一眼,“那你看着我们身后做什么?” 凤羽闻言,垂眸极为无奈的笑了一下,“王爷当真是我遇过最有趣的人。” “那你遇到的人也是不多。”上官煦很是同情的说道。 凤羽没再和他打趣,笑容缥缈的说道:“在我知道世子惨死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世子过世后的第三天。我无能为力。” 他一开口,青竹和上官煦三人都愣了一下。 谁也没想到,他说话竟是如此开门见山,连一点铺叙都没有。 刚刚还算‘其乐融融’的气氛,一下子便因他提起了赵晋轩而凝结了起来。 青竹不再说话,上官煦在桌下攥住了她的手。 “当我得知朝廷要对付赵王府的遗孤时,本欲进城救下王妃和郡主一行人,却不料那日宁将军亲自坚守城门。将城门守的滴水不漏,让我们的人死伤过百。即便付出这样的代价,仍然没能救出任何一人。” 凤羽脸上虽没有半点怪责之意,可宁墨染本就因为此事内疚难当,此番提起,他垂下头道:“对不起!我c” 本想说他并不知情,可他的性格,不会为自己辩解。 何况,他一直自责自己未能救下青竹,甚至连那晚九皇子带人围剿赵王府他都不知情。 虽然知道,是他们故意瞒着他。 可他仍然不能原谅自己的疏忽。 世子被杀,他就该有所警觉的。 可他什么都不知道。 辩解他都觉得不够资格。 “师兄何必自责。你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皇上深知你和赵王府的感情深厚,又怎么会将实情告知于你?”青竹道,“更何况,你职责所在。” “郡主说得对。”凤羽附和道,“宁将军的忠心,凤某一直敬佩。” “不,若我知道那晚你们是为了救王妃和青竹,我不会拼死相拦。”宁墨染道,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过多感情的渲染。 可他们都相信,他确实会这么做。 上官煦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一派轻松的道:“即便是那样,也未必比现在好。你放了她走,虽然活着,也就是一个逃犯。皇上想要赶尽杀绝,她又能躲去哪?” “王爷说得对。”凤羽点头,“将军虽然没能救到郡主,可也因为将军,才让凤某有机会为郡主再寻一个身份。” “因为我?”宁墨染不解的皱着眉。 “对。如若不是将军将郡主的尸首葬在古月崖下。我也没有机会另寻一个身体让她再活过来。”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五章 重生之因2 宁墨染愣了一下,随即苦涩一笑,“当日我未能救下郡主和小少爷,唯一能做的便是让他们入土为安。却不想c” 凤羽毫不掩饰自己选择救青竹的无奈,“如若不是凤某再无机会找到世子的尸首,也不会选择将这唯一重活一次的机会给了郡主。虽然是无奈之举,但也是凤某能为世子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将军将郡主尸首葬下的当晚,凤某就将她挖了出来,之所以郡主一年之后才得以活过来,也是张明月阳寿未尽。要寻得一个和郡主同年同月同时同刻出生,又自然死去的人来为郡主重生并非易事。好在还是被我给找到了,我在郡主头七之时,已将她的魂魄放于张明月的身体中。只是张明月本人未死,郡主的魂魄便一直蛰伏在她身体里。直到张明月过世,郡主才得以醒来。不过,如果张明月那时已死,郡主的魂魄没有一个足够的蛰伏期,以凤某的能力,也无法让郡主重生。” “所以,如果没有张明月,而她又没有那么巧的被人推下水导致昏迷不醒。青竹都没有办法重活是吗?”上官煦问。 凤羽点头,“对!所以,如果找不到张明月,今日郡主也无法再活一次。”他自嘲的笑了笑,“刚刚,凤某说的那些话也只是自己心里所想罢了。即便让凤某找到了世子,未能有一个这样的身子,世子仍是活不过来的。” 青竹看了上官煦一眼。 他笑笑没再说话。 青竹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追根究底的问的。 因为他不愿她以为,是她夺走了让大哥活过来的机会。 确实,当她听见凤羽这么说的时候,宁可这重生一次的机会是大哥的。 如果是他,凭他的聪明才智,何愁不能为家人复仇? 更不必如她这般,如履薄冰。 凤羽亦深深的看了看上官煦。 能借着张明月的身体让郡主重生,是机缘巧合。 也因此,她认识了这位皇长孙,跟随他回皇城,成为江安王妃,也许这一切,都是世子在天有灵的一路相互。 毕竟,他生前,最疼爱的便是这唯一的妹妹了。 “既然你有让人起死回生的本事,为何当日会被我拦下城外无法救人?”宁墨染问。 “将军高估了。”凤羽笑,“凤某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只是生来有些常人无法理解的怪异之处罢了。而且,罗刹令虽然能够召集江湖中的不少奇人异士。可世子当初接受这罗刹令是被逼无奈。他亦从未有过任何不轨之心。罗刹令在世子手中,除了几次相助将军破案之外,根本就未再动用过。否则,世子随军作战,为何赵家军中没有任何江湖高手在旁相护?他又怎么会被人陷害,惨死异乡?罗刹令一年前,随着世子离世之后,便下落不明。今日凤某看见郡主拿出罗刹令,其实也很意外。” “凤某也曾派人去谷山一带寻找过,可始终未有结果。”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六章 重生之因3 “凤某也曾派人去谷山一带寻找过,可始终未有结果。毕竟,罗刹令能召集的人并非只有凤某以及这明德山庄的人。很多人甚至都不认识世子,他们只识得这令牌,为拥有此令牌的人效命。若是落在歹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上官煦立刻反手指着自己,“我,这是我找到的。” 凤羽笑着点点头,“多谢王爷。” “不客气!”上官煦颇为得意的一笑。 “我想,各位心中的疑惑,凤某应该解释的差不多了吧!”凤羽问。 “你找我们来,难道只是为了解释我为何会重生?虽然我是有些奇怪的,可这件事我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青竹道,言下之意,为何会重生,为何会成为张明月,在她心里其实算不上什么疑惑。 即便凤羽没有出现言明,她也不会苦思缘由,大约就是一件无法解释对她又没有什么坏处的事罢了。 “如若郡主没有回来皇城,凤某也不会去打扰郡主。更不会花费口舌为郡主解释,这一切都是为何。其实,凤某私心里,倒是更希望郡主没有回来。” 青竹轻笑一声,“不回来?谈何容易?” “是啊!谈何容易!十万赵家军,赵王爷。还有赵王府那晚死在火场的一百余口。要忘记,谈何容易!郡主自然是要回来的为他们报仇的。所以,凤某才会找到郡主,原本就是想将这明德山庄的所有交给郡主。如今,郡主既然机缘巧合的拿到了罗刹令,那便再无需凤某担心。郡主要复仇,明德山庄所有人任凭调遣。只是,以后的一切都要靠郡主自己了。凤某职责已尽,怕是再不能为郡主效力,为世子报仇了。” “你要去哪?”宁墨染问。 “凤某刚刚已经说过。我只是一个怪物,有些常人所不能的微小本事罢了。当日我救不了世子,更救不了郡主。你们就该知道,我其实没有多大的本事。为郡主重生,已经耗尽凤某的生命。坐在你们面前跟你们说话的,只是凤某用仅有的一点能力拘住的幻象罢了。所以,适才凤某出现,将军才会没有丝毫察觉。如今,余愿已了。凤某也该去我该去的地方了。” 凤羽说话的时候,身体已经渐渐呈现开始消失,越来越透明。 直到穿过他的身体,可以看到珠帘另一端摆放的木琴时,他对着青竹一笑,彻底的消失了。 三人盯着他刚刚坐着的地方,似乎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还是上官煦最先回过神来,他冲到凤羽刚坐了地方摸了摸凳子,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之后又满屋子的转了一圈。 确定屋里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有凤羽的身影的时候,才回到桌边,不可思议般的问:“这c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解释了半天,怎么我现在更糊涂了?你们弄明白了没有?他到底是个什么c东西啊?” 宁墨染看了看青竹,她面色虽然如常,可眼里却是和他一样的疑惑。 两人皆摇摇头。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七章 你没说过? “等等,虽然我现在问这个问题有些不厚道。但是,毕竟我跟这凤羽也不是很熟识,尤其是他以为自己交代的很清楚,实际很虎头蛇尾之后。对他这样仙气的消失,实在没法伤心难过。所以,我还是选择面对我自己的内心,问这个不厚道的问题。” 半晌之后,上官煦坐在青竹面前,很是认真的铺垫了一番。 青竹用膝盖都已经猜到他想问什么,含笑不语的看着他。 上官煦连连深呼吸的两次之后,异常兴奋的问:“凤羽说,以后明德山庄的所有人任凭咱们调遣。是不是包括,这里的银子也能随咱们支配了?” 宁墨染没说话。 青竹笑着道:“是我。跟你没关系!” “你的跟我的有什么区别吗?”上官煦不满的问。 “区别可大了。”青竹微一挑眉,“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上官煦扫了宁墨染一眼,“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乌鸦在马车上的时候已经说过一次。”宁墨染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老实人,所以有话直说。 他原以为上官煦会做垂死挣扎的蹦跶两下,可他却摸了一下鼻子悻悻然的道:“你的就你的。反正我这条命都是赵叔叔的,你是他亲闺女,我还能跟你抢什么吗?” “此事说来话长。反正,在谷山之事发生以前,我也是在赵家军里长大的。”上官煦随口说了一句。 宁墨染眉头一皱,“难怪!” “难怪什么?”青竹奇怪的问。 “马上要过年了。很多驻守在外的将士也轮番回了皇城。景王最近一段日子,好像一直在向他们打探什么人。你是不是在景王面前露出过什么破绽?”宁墨染问。 上官煦笑哼一声,“我告诉他的啊!我说我在军营里待过,他自然想知道我在哪个军营里待过了。有什么可奇怪的?” “你为什么要告诉他?”宁墨染不解。 上官煦眼神微微一凛,“还记得我在马车上说过的话吗?” 宁墨染偷偷瞄了青竹一眼,试探的问:“是说将来你儿子生下来,你就掐死的他的那句?” 青竹眉头一蹙,审视般的看向上官煦。 “宁墨染,我怎么从前就没瞧出你是这么个人呢?”上官煦抄起一个碗就想朝宁墨染砸过去。 “那你在马车说了那么多话,我就对这一句记忆犹新,能怪我吗?”宁墨染伸了胳膊挡在脸前,理所当然般的辩解着,“那你到底想说那句话吗?” “我说乌鸦从小就被净身的话。”上官煦手撑着桌子站起来,咬牙切齿的道。 青竹也是才知道这件事。 乌鸦年纪不大,长得有些白净也不奇怪,所以她也没多想过。 宁墨染这才点点头,想起来的道:“好像是这么说过。所以你才会说,你儿子就是他儿子的话。” 青竹似笑非笑的道:“从前我也没瞧出,江安王是如此大方的人。” “你别听他胡说。”上官煦忙的解释。 “你没说过?”宁墨染故意不依不饶的问。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八章 你利用我1 “是,这话是我说的,但是我是有苦衷的。”上官煦条件反射的要对青竹解释,说了一半,指着宁墨染咬牙切齿的道:“我以后再跟你算账。现在说的不是这个,是乌鸦!” 宁墨染扬扬眉不置可否的一笑。 显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对,乌鸦的事。你回去再跟我师妹好好解释吧!” “解释,我c”上官煦一脚踏在椅子上,大有想越过桌子直接扑向宁墨染的冲动,却被青竹一个眼神扫过,立刻蔫了下去。 “乌鸦是从宫里出来的。用他自己的话说,从前他是街上的一个小乞丐,许是他聪明机灵被人给看上了,就带进了宫。这话他自个儿说的,反正聪明激灵的我是没看出来。”上官煦道,“本来是想讨个饱饭吃,至于以后还能不能娶妻生子的他从前也不懂。可是他净身没多久,就被人送走了。于是就到我这边来了。这一待,也有十几年了。” 青竹和宁墨染都看了彼此一眼。 “刚开始这小子可是只专心致志的陪我玩,夜里端茶递水的任凭差遣。倒也什么都不说。后来有一次,他被一些老兵欺负,我替他打了一架。这小子一感动便什么都跟我说了。说是有人吩咐他好好伺候我。每隔一段日子,会定期给他银两。当然,是给我的。我那时候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他偷溜出去玩,这小子总有银子替我付钱。起先,我以为他背后之人是东宫那位。因为乌鸦那笨蛋,连给他银子的人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只知道如果他不听话,是能像捏死蚂蚁一样捏死他的人。所以,自然也不知道,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只是我几次试探过太子,似乎并不是他。” “是c皇上?”宁墨染自己都觉得这个猜测有些荒唐,说的一点底气也没有。 “即便不是皇上。皇上定也是知情的。”青竹道,“我一直觉得,自打王爷回到皇城之后,皇上对他的喜欢,好像突兀的有些说不过去。” “怎么就突兀了?怎么就说不过去了?”上官煦不服气的道,“我一表人才,风流倜傥。明明就是人见人爱好不好?要不然,你当初为什么一见面就找我借钱?我一说让你嫁给我,你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青竹很是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因为我知道你的身份啊!” “你那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青竹将脖子上的狼牙吊坠拿了出来晃了两下,“还有一半,在我父亲那儿。我早就见过。自然一看到就知道你是谁了。只是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你是要到皇城的,想着只要跟着你,即便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想到皇城,我也会想办法让你发现,让你自己来皇城,然后借着你的手报仇。当然,那时候秦桑在你身边,我想或多或少你应该是知道一些的。直到那些杀手出现,我才肯定,你早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正文 第三百二十九章 你利用我2 “所以c”青竹每说一句话,上官煦的脸色便沉下一分,到最后,整张脸上都仿佛蒙上了一层冰,他盯着青竹声音沙哑的问:“你从一开始便是在利用我!” 宁墨染一看这气氛不对,忙的想出来打圆场,“王爷,这话也不能这么说,所谓利用c” “你闭嘴!这是我们的家事,跟你没有关系!”上官煦粗鲁的打断了他的话,目光始终盯着青竹,那受伤的模样,让宁墨染都觉得替他难受,便拼命对青竹挤着眼,意思是让她说些好听的话哄哄他。 不过他们两个,似乎都没有要搭理他的样子。 青竹轻叹一声道:“对。” 到了此刻,凤羽将她的身份言明,即使她不说,上官煦也猜到了。 索性,她自己将所有的话都挑明了说。 本也就是如此,她也没必要再去隐瞒。 只是不知为何,她竟觉得心虚的不敢去看他受伤的眼睛。 也没有她以为坦白一切的轻松,反而心沉甸甸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该恨死她了吧! 即便他早就猜到她的身份,即便她一直利用他做的那些事,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当作不知道。 可由她亲口说出来,到底还是会让他觉得受伤的。 “利用我,真的只是因为我的身份?”上官煦又问。 青竹认真的想了一下,“当日胡氏要我赔钱,夸下海口的时候,并未觉得那些钱算什么。后来,张氏在我面前哭诉,我才知道他们家里当真拿不出那丁点的钱。所以,我找你借钱,除了想借口接近你之外,也确实需要那些钱。原本想着,解了当下的困境,弄些银子来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没想到,你主动开口要我嫁给你,而且不必还钱。这c跟你的身份没有关系。” 说完,她有些懊恼的在自己手背上掐了一把。 这算什么解释? 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话竟然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就只是为了安抚上官煦,告诉他,她并非只是因为他的身份利用他。 简直c不如不说。 明明青竹解释的乏善可陈,简直失了她从前伶牙俐齿的水准。 上官煦也是作为受害人,正在讨自己的损失。 可宁墨染却突然有些想笑。 果然,心里越是在意某个人,某件事,再聪明的人也会变成一个傻子。 上官煦连连冷笑了两声,又失望又心痛的看着她,“所以,你从来就没有垂涎过我的‘美色’?” 青竹一愣,这才缓缓抬头看着他。 他阴沉的脸,受伤的眸子,攥紧的拳头,一切都跟他刚刚说的那句话没有半点联系。 她迟疑的问:“你是认真的吗?” 上官煦拍案而起,脸色拉的更狠了,“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你利用我的身份,贪图我的钱财。竟然对我这张让全皇城女子都神魂颠倒的脸没有任何遐想。赵青竹,你不觉得你自己太过肤浅了吗?” 宁墨染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脖子都涨红了。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一章 幕后黑手 青竹盯着那册子看了半晌之后,才伸手打开了。 那上面一共记载着从临河到皇城,一共八十七名官员。 其中单独的一页上,有十三个名字,是当年永州一案被杀的人。 青竹看完,连连冷笑,“当年永州一案,皇上一共斩杀了一百四十三人。这一百四十三人之中,竟然只有这十三个人是罪有应得。为君如此,何愁这江山不倒!可怜永盛侯一世英明,却五子都惨遭诬陷而死。好,好的很。” 她纤细的手指在册子慢慢移动,最后停在了那最后一页写着的名字上头。 “东宫太子。耶律尧!”她嘴角噙着的冷笑,此时此刻竟觉得有几分狰狞,“竟然真的是他。” 原来,当初大哥保存了永州一案的记录,最后却收手了。 并不是因为查到了平安号,怕一旦揭露真相,再没有找到真正幕后黑手的时候,反而牵连到东宫。 而是大哥根本就已经知道,没有人借机构陷太子。 一切,都是他在暗箱操作。 也许,他操作的不是贩卖私盐,而是要利用此事,将这名单上的八十七名官员纳为己用。 永州一案被斩杀的官员,怕都是他无法掌控之人。 用不得,便借刀杀人。 天下怨的,是皇上,和他这位东宫太子毫无关系。 即便被查出他利用东宫管辖的官船做这样的勾当,他也可以堂而皇之的大呼冤枉,毕竟一旦查到平安号,便是没有意外的直至东宫。 也许,他早已经准备好了为他背这黑锅之人。 只是事情没有败露,他便也没有有所行动了。 毕竟,身为东宫太子,将来的皇帝,完全没有任何动机主动去做这样的事。 她也明白,为何永盛侯的五子皆会含冤而死。 齐鸣虽然和大哥一直交好,但他对太子行事作风颇有微词,相反,永盛侯似乎更看中耶律康。 也曾多次在宫中宴会上,当众夸赞耶律康行事有大将之风,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之意。 这便是他一定要除永盛侯的原因吧! 从前,青竹常听父亲夸赞太子行事稳重,顾虑周全。 将来,将盛泰交到他的手中,是再合适不过的。 现在,她也明白了,耶律尧当真是‘顾虑周全’之人,周全到连父亲都看走了眼。 如若不是她以为这幕后黑手是耶律康,才会想要借此对付他,也不会将永州旧案给翻了出来,更不会因此知道,这让她意外却又情理之中的真相。 “这本册子是凤先生交给姐姐的。他曾说过,这是世子交由他保管。告诉他,如果有一天,他出了什么意外,太子为君不仁之时,便将这个昭告与天下。可如果太子勤政爱民,就将这本册子毁了。凤先生交给姐姐之后,一直存放在明德山庄的密室内。从未有人打开过,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只是凤先生交代的和世子交代的不一样。凤先生说,如果找到王妃,便将这本册子交给你。”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二章 引蛇出洞1 青竹眉头微微一皱,“凤先生当真这么交代的?” “是。”冰清应道。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待过些时日,我再将你调到身边来贴身伺候。如若太过突兀,会引人怀疑。” “奴婢知道。奴婢告退!”冰清收了桌上的茶碗走了出去。 青竹将她放在茶水间里做事,就在她的院子里,却也不亲近。 如若有事,秦桑会借由送茶水让她进屋来。 虽然她仗杀了珍珠和春杏,但是江安王府里,别人真的安插进来的眼线,也不会如她们两个那般张狂易发现。 何况,还有一个红苕,是她不得不防的。 秦桑进来之后,青竹将冰清送来的册子给了她看,她冷着一张脸看完之后,虽也有惊讶,可更多的却是为难。 “王妃,这件事,要告诉王爷吗?” “暂且先不要告诉他。你把名册收好。别被人发现了。” “奴婢知道。” “谁在外面练剑?”青竹听见外头的响动,奇怪的问。 “小少爷。”秦桑说着把头给低下了。 青竹看了她一眼,从书桌后走了出去,今日的太阳看着倒是张牙舞爪刺目的很,可无奈雪积的太深,看得见的阳光也丝毫感觉不到暖意。 屋檐一直滴着水,长廊外头湿了一片。 张宁只着了单衣,认真的按照秦桑交给他的招式耍着手里的木剑。 虽是天寒地冻的,可他的小脸红扑扑的,青竹瞧见他的样子微微笑了笑。 “他自个儿要练剑的?”她轻声问。 “是。小少爷虽然天赋不高,可是却异常刻苦。落水之前,奴婢交给他的剑诀,他便已经熟记在心,舞的有模有样了。落水之后,他比从前更加用功了。奴婢想,他是不愿再被人陷害。” “他也当真是聪明的。如果那日没有闭气,只怕c”青竹说着还是有些后怕,“他肯这样用功也好。谁也不能时时刻刻在他身边保护他。唯有自己保护自己才是最安全的。” 她看着张宁,突然笑着问:“你有没有觉得宁儿最近长高了一些?” “不仅长高了,也长壮了。” 秦桑说着没发觉自己嘴角也微微浮了一丝笑意,很是欣慰的样子。 青竹看了她一眼,笑笑没说话。 “我让你盯着红苕,她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看到红苕招呼张宁休息喝水的时候,青竹低声问。 “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青竹扬起一抹冷笑,低声交代了几句。 子时已过,原本熟睡的青竹突然被满身酒气的上官煦给推了起来。 “你做什么?”青竹掩了鼻嫌弃的看着他,“去哪喝酒了,这么晚才回来?秦桑,秦桑!” 红苕应了声进来,手里端着醒酒汤,“王妃,秦桑突然肚子有些不舒服,奴婢替了她的值。”说完,她笑着将醒酒汤送到上官煦的面前,“王爷,赶紧趁热喝了。您这一身酒气,奴婢离的老远就闻见了。” “有吗?”上官煦还故意张开手臂在自己身上闻了两下,“还好吧!”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三章 引蛇出洞2 他说着,接过了醒酒汤刚准备喝又放了下来,坐在床榻边道:“这不是要过年了吗?宁墨染驻扎在外的几位同窗回来了,所以我就跟着喝了一些酒。这酒不喝也就罢了,喝完了真把我给吓着了。” 他好像突然才想起来红苕还在屋里似的,转过头道:“醒酒汤本王一会儿就喝,你先出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红苕应了出了门,未作停留便往茶水间去了。 “红苕姐姐这是做什么呢?”冰清进了屋,看见红苕正在煮茶,笑着问道。 “王爷今夜饮了不少酒,虽然已经送去了醒酒汤,可王爷一身的酒味,到了夜里肯定会口渴的。所以我煮些花茶预备着。你怎么还没休息呢?”红苕一边忙着手里的事一边问道。 “本来已经睡下了,突然想起炉子里的火好像没有盖严实。所以起来看看。” 红苕笑了起来,“你倒是和我一样,是个爱操心的命。你去睡吧!今晚我反正是要值夜的,这会儿炉子我用着,会替你看好的。” “那就谢谢姐姐了。”冰清得了闲,便放心的回去睡了。 青竹托腮看着外头的张宁练剑,眉头紧蹙着,昨个儿夜里她故意让秦桑将值夜的机会给了红苕,也故意让上官煦紧张兮兮的欲言又止,原本以为红苕该听听他们说什么,可她却根本没有在外头停留过。 她不是耶律康的人? 还是,她当真不是任何人故意派到她身边的? 可这根本不可能,她是从思华斋里随她出来的,以她当日在宫里的处境,能在她身边近身伺候的,绝对不可能是一般的宫婢。 她本想快一点摸清她到底是谁的人。 现在反而更是没有头绪了。 “王妃,宁侧王妃来了。”秦桑走到她身后刚说完,慧灵就已经跟进来了,“耶律闵煦这个时候又不是府里,你拘着礼的做什么?让我自个儿进来不就成了?” 慧灵笑嘻嘻的走了进来,招呼着身后的小厮将几个摞在一起的锦盒放在了桌上,“适才见到宁儿在练剑,看样子是没事了。” “嗯,昨个儿太医还来瞧过,说是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不过让他静养着,他却不愿。每天都得练上三个时辰才肯歇息。你这都带的什么啊?”青竹瞧着桌上的锦盒问。 “都是一些上好的补品。我拿来给宁儿的。”慧灵披风也没解下就坐了下来。 青竹笑道:“之前我受了伤,你送的那些还在库房里堆着。这会儿就赶着送给宁儿!怕是你的那点嫁妆,全都折腾成药材补品送到我这儿来了吧?如今,你也只拿着每月的份例过日子,别这么乱花钱!” 慧灵笑着道:“姐姐倒是会替我省银子。不过你放心,有些是我自己掏钱买的,不过大多数都是王爷让我从家中拿的。”她说完,尴尬的耸耸鼻子道,“不过,陆姐姐回来之后,可不高兴了。所以这一次,我只挑了几样,没敢多拿。” 正文 第三百三十四章 崴着脚了 “就着你的性子,这么多天都没露过面,可见宁王妃回来之后,你乖了许多。” 慧灵嘟着嘴的舒了一口气,“这些天我可都憋坏了。虽然我是真心想和陆姐姐和平相处,可是不管我怎么做,她总是不高兴。尤其是腊八宫宴上,她在皇上面前说了那番话,惹了皇上心中不快之后,回来就没笑过一次。何况,那天你又说了那样的一番话逗笑了皇上,她正恼着你呢!我知道宁儿落了水,急的在府里团团转,可硬是不敢过来瞧一眼。今个儿是长孙夫人约了她去府里听戏,我才趁她不在的时候过来的。” “侧王妃,您要是觉得冷,奴婢把窗户放下来如何?”秦桑见她一直裹着披风,便好心的问道。 慧灵闻言,忙站了起来,“瞧我,光顾着和姐姐说话,都忘了正经事了。这几天天气都不错,通往宝华寺的路,积雪也都清干净了。毕竟,年三十的时候,很多人都要去上香的。我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今个儿先去敬香吧!” 青竹奇怪的看着她,“我记得,西决好像敬仰的不是菩萨啊!” “入乡随俗啊!何况,我现在已经是盛泰人了。自然得和你们一样。”慧灵说着拉了她起来。 “那也不必特意去宝华寺啊!你若求平安符,去城隍庙就是了。就算城外的雪清干净了,这化雪的时候,路上都是泥泞也不好走啊!”青竹嘴上说着,已经示意秦桑将她的披肩拿来系上了。 “哎呀!”慧灵脸突然红了起来,娇嗔的跺着脚的道:“我就是要去宝华寺嘛!” 她这副模样,青竹顿时明白了,忍不住的揶揄道:“看样子,不是去求平安符的啊!” “谁说不是啊!”慧灵的脸更红了,“顺道,顺道也求平安符!” “顺道?”青竹笑出了声,“好,你顺道,那我就陪你顺道一次吧!” 红苕端了茶水进来,看她们都穿戴整齐了便问:“王妃这是要出去吗?” “嗯!她要去宝华寺敬香,还非得拖着我一起去。你这茶,她现在怕是没心思喝了。” “姐姐。”慧灵臊的拉着她的袖子求饶般的唤着。 “那奴婢去为王妃准备一个手炉。现在正化着雪,外头可冷的很呢!”红苕说完,端着茶水又急匆匆的出去了。 过了没一会儿,冰清将手炉送了过来,青竹接过了看了她一眼问:“怎么是你送来的?红苕呢?” 冰清低着头道:“适才红苕姐姐装手炉的时候走急了些,崴了婢让她在茶水间里休息。就先将手炉给王妃送来了。” “崴着脚了?”青竹垂眸一笑,“秦桑一个人跟着我也足够了。你让乌鸦寻个大夫过来替红苕瞧瞧。这两天就让她先歇着,她的事,你先替了她做。” “是。” 冰清有些担心的看了她一眼,“王妃要出城,只让秦桑姐姐一人跟着,怕是会有不便吧!不如,让奴婢也跟着?”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五章 王室丑闻1 “不必了,我和宁侧王妃只是去上个香,人多了反而招摇。”青竹说着,慧灵在一边忙附和的点头。 她可不想她去宝华寺里求子,闹的人尽皆知,自然是人越少越好。 “你留在府里,好好照顾红苕。”青竹笑道。 冰清心领神会,便不再要求跟着去,应了声目送她们离开。 坐在马车上,看慧灵几分羞涩,几分憧憬,几分焦急的模样,青竹打趣道:“你和宁王新婚燕尔,如今就去宝华寺,是不是心急了一些?” 慧灵娇嗔的剜了她一眼,“哪里是心急了?为夫君开枝散叶延续香火,本就是我们做妃妾的指责。再说了,你和耶律闵煦如今虽没有孩子在身边,可总归是有个活泼可爱的宁儿,府里总是热热闹闹的。哪里像宁王府里?王爷性子本就安静,平日里说话的声音都四平八稳没有波澜的。和他说话,我连大声一点都怕吓到了他。陆姐姐回来之后,除了每日请安,我连院子都不敢随便走出去,生怕闹出一点动静,惹了她不快。她是当家主母,她不高兴了,整个王府都跟着死气沉沉的。” 她无奈的叹了一声,“其实我知道也不怪她。原本我的出现就让她心里不舒服。我又听身边的丫头说,陆姐姐和王爷成亲之后没多久,倒也有了身孕。可也不知道怎么了,孩子没保住。之后只要王爷不在府里,她的性子就越发的急躁了,看什么都不顺眼似的。我待在屋里的时候的闷的慌,也不知怎么的总是想起宁儿。后来宁儿落水,我心急如焚的,一下子就突然明白自己为何老是想他了。如果我也能有个孩子在身边,即便是天天被拘在院子里,也没那么闷了。这么一想,我就坐不住了。可这件事,也不是我想就能有的,所以这才想着去宝华寺里许愿,许来年就能有好消息了呢!” “宁王妃丢过孩子?”青竹问。 “我也是听丫头们说的,我自个儿哪里敢去问她。”慧灵想了想,又有些不放心的问:“姐姐,你说,如果我当真比陆姐姐早有了孩子,她会不会生气啊?” “她性子爽直,爱憎分明。恼你是肯定的。”青竹见她闻言脸色变了变,又笑着道,“却不会恼你的孩子。你放心吧!你若真有了宁王的孩子,她会好好照顾他的。只是对你,估计就没那么客气了。” 慧灵松了一口,吐了下舌头俏皮的道:“这我就放心了。她喜不喜欢我的都没什么关系。反正我让着她,总也不会吵起来的。” “你对宁王妃,倒真是让我意外。凭你的性子,怎么就肯这般委曲求全呢?” 慧灵目光暗淡了下去,想起了从前,“我母亲和弟弟,不就是因为王父的那些丑事,才会惨遭毒手的吗?她身为王后,为王父生儿育女,夫妻二十年,可王父杀她的时候,却丝毫没有半分往日的情分。王父的那些女人,争风吃醋,手段用尽。却不知道,她们争的你死我活,其实王父心里从来就没有她们。他的心里,就只有c”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六章 王室丑闻2 慧灵的小脸突然变得煞白,眸子里的厌恶和恶心让青竹觉得心惊。 到底是什么样的丑闻,才会让她又是害怕,又是嫌弃? 好像下一刻,她便要呕出来似的。 她抓住她的手,柔声安慰道:“好了,如今你已经逃离了那个地方,此生也未必会再回去。从前的事,既是不愿意想起的,又何必在想?都怪我,你明明是想和宁王妃和平共处,我却还在这儿长吁短叹的。姐姐错了好不好?” 慧灵摇头,有些激动的反抓住她的手,秦桑见状一掀车帘去了外头和马夫坐着。 其实慧灵此时,根本就注意不到马车里还有秦桑。 她只是迫切的想要将压在心里多年,让她每每想起都会觉得不适的秘密说出来。 母亲和弟弟的死,王父那些荒诞的丑事,西决让她畏惧的一切。 这些压在她的心底太久了。 她不能跟人说,也不敢跟人说。 她原本也以为就像她说的那样,离开了再也不会回去了,那些事她就真的能够忘了。 可宁王不是他一个人的,即便嫁到了宁王府,他陪着她也不过两个晚上。 宁王的疏远,陆云亭的愤怒,康达和左丘隼随时可能回来暗杀她的恐惧,这一切的一切,都像一座大山死死的压着她,让她越来越喘不过气。 青竹对她而言,就是她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是可以让她忘掉一切的救命稻草。 她一直都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要抓着她不放手。 可是自打陆云亭回来之后,她连来寻她她说话的机会都变少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那么信任她。 就是在凤栾宫里的那一眼,明明她觉得她像一头狼,却还是不受控制的想靠近她。 对她没有隐瞒,也不想隐瞒。 “姐姐,你听说过姜美人吗?”她问。 青竹微微点了点头,“倒是有所耳闻。虽然她已经去世多年,但直到现在,很多说书先生还是喜欢说她从前如何艳绝天下,让三国国君皆为她神魂颠倒的故事。她最后c”她怔了怔,“是嫁给了你王父。” “对!她嫁给了我王父,我母亲曾经说过,王父当年便有废后,要立她为王后的念头。只是当时忌惮母亲部落的势力,打算在她生下皇子之后再议此事。因为母亲当时还未有子嗣,所以只要她生下皇子,便能母凭子贵。” 青竹微微点了一下头。 “可没成想到,姜美人生下的是一位公主,便是我的长姐慈鸳。而她因为难产,香消玉殒了。” “这我也是知道的。”青竹道。 “对。”慧灵点头,抓住她的手越发的用力了,青竹微微皱了皱眉,她的指甲嵌进了她的肉里,可她却毫无察觉,仿佛被巨大的恐惧给牢牢困着挣脱不开,“姜美人去世,王父悲痛欲绝,甚至想要随她而去。那时我尚且还未出生,根本想象不出王父悲痛欲绝该是什么模样。这都是我从别人嘴里听到的。母亲每每念及此事的时候,都很是后怕。”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七章 王室丑闻3 “王父竟然杀了他的十几位和姜美人有过‘过节’的妃嫔为她殉葬。而这所谓的‘过节’不过是女人之间,偶有的拌嘴争吵罢了。姜美人那么受宠,谁又敢真的和她正面起冲突?王父甚至还因为她迁怒于母亲。母亲当时也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被王父推翻在地动了胎气,孩子早产,生下来就没气了。是个男孩!”慧灵嘲讽的笑了一声,“也就是因为这个夭折的男孩,才保住了母亲一命。不是王父心疼母亲,而是觉得母亲得到了报应。姜美人生了一位公主,即便活下来了却也不能因此母凭子贵取代母亲。所以,王父说姜美人在天之灵知道母亲肚子里的是个男孩,所以才要他胎死腹中。” 说完,慧灵连连笑出了声,连眼泪都笑了起来,“明明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却说是姜美人在天之灵,姐姐,你说他是不是太好笑了?我的王父,便是这样一个薄情寡义之人。” “可就是这样,事情还没有完。我从出生之后,便知道王父最爱的只有慈鸳。纵然我们兄弟姐妹众多,可能坐在王父腿上撒娇的,也只有慈鸳。小时候不懂事,总想着能像她一样被王父喜欢。可无论我们做什么,说什么,王父连笑都不会对我们笑一下。只是,在我越来越大的时候,王父对我的态度变了。母亲没有去世的时候,我甚至以为是因为我的努力,终于让王父喜欢我了。每一次王父赏赐我什么东西,我都开心的拿去给母亲看。每一次,母亲都用我看不懂的神情,摸着我的脸,又想笑又想哭的样子。后来我懂了,王父对我的好,是因为我的这张脸。” 慧灵突然拉着青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笑着问:“姐姐,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吗?” “当然。你比德贵妃和福二小姐都要好看。” 青竹的话却让慧灵无奈的一笑,“不,那是姐姐没有见过慈鸳。” “可一直以来,我们听说的西决第一美人,都是慧灵公主,是你。从未听说过慈鸳。” “对啊!谁都没有听说过西决的大公主慈鸳。艳绝三国的姜美人,她的女儿怎么会不美呢?可是在慈鸳十三岁的时候,她就‘死’了。我一直以为她死了。我甚至以为,王父对我的好,是因为失去了慈鸳。直到有一天,弟弟正是调皮的时候,他趁着人不注意,偷偷跑进了王父的寝宫。其实我知道,只因那天王父的寝宫里摆放着母亲最喜欢的西瓜。他是想去拿了西瓜给母亲吃。王父的寝宫从来不许任何人进去,即便是母亲没有王父的允许也是不能进的。” “母亲知道弟弟去了王父的寝宫,就急的去找他。谁知道,被他们看见的王父寝宫的密室。密室的石门没有关,不知是他忘了,还是知道没人敢进去。母亲看见密室的时候就想趁着王父没有发现的时候带走弟弟。可是弟弟已经跑了下去。”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八章 王室丑闻4 “那间密室,布置的和从前姜美人的寝宫一模一样。母亲追着弟弟走到石梯尽头的时候,看到了原本应该已经死了多年的慈鸳。可她没有死,她被父亲囚禁在了密室里。穿着姜美人生前的衣服,梳着和姜美人一样的发髻。地上放着栓着她的铁链。母亲和弟弟到的时候,王父正c”慧灵身子颤抖的深吸了一口气,“那一瞬间,母亲终于明白,为何王父后来鲜少去妃嫔那儿留宿,大多都是一人独宿寝宫。明白,好好的慈鸳,怎么说去世就去世了。原来,她一直被王父囚禁在这里。成为了她母亲的替代品。” “母亲和弟弟,最终没能再从密室里走出来。他们惊动了王父,王父连想都没想,起身就拔剑杀了他们两个。连一丝犹豫都没有。”慧灵说完,噙着泪的看着青竹,“姐姐,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何知道的这么清楚?” “慧灵,别说了。”青竹心疼她现在的样子,一边替她擦着泪一边想打断她。 可慧灵却拉下她为她拭泪的手,有些激动的道:“因为当时,我就在那石梯上。我看见母亲追着弟弟去了王父的寝宫,我怕他们被责罚就想去找王父求情的。我天真的以为王父喜欢我,我去求情,他不会生气的。可我都看见了什么啊!看见了衣不蔽体的王父和慈鸳,看见了王父挥起了剑,划破了弟弟的脖子,看见母亲以死相拼时,王父刺进她眼里的剑。看见满地的鲜血,王父狰狞的脸。我怕了,我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我不敢去为母亲和弟弟求情。我悄悄的在王父发现之前溜走了。” “王父昭告天下。母亲和弟弟是因为在外遭遇狼群,不幸遇难。尸骨无存!多么可笑又荒诞的理由。可是谁又能怎么样呢?现在的西决王,统一了草原上四分五裂的各个部落。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忌惮母亲部落的王上了。他说什么,便是什么。而我,为了活下去,对母亲和弟弟的死,只能装作一无所知。在康达的面前,王父的面前,故作天真。瞒过了所有人。” “我想过要为母亲和弟弟报仇,可是我不知道能做什么。我只知道,哪怕我露出对王父的一丝不满,我就会被他杀了。所以,我只想逃,远远的逃离西决。忘掉那里肮脏的一切,再也不要回去。” “比起在西决那整日战战兢兢还要做出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模样的日子。陆姐姐对我的冷眼,算得了什么?我一点也不在乎。相反,我很珍惜现在的生活。很平静,很安心。我知道陆姐姐是面冷心热的人。如果现在,她每日对我笑脸相迎,和王父那般虚假,我才是更要担心的。” 慧灵说了这么多的话,终于将她心里埋藏了多年的秘密一吐为快。 马车里安静了下来,只有车轱辘转动的声音缓慢而有节奏的响着。 丑闻? 青竹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 可虚无缥缈又是一闪而过。 她没能及时的抓住,那怪异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正文 第三百三十九章 猛虎出山1 慧灵突然像个孩子似的伏在了青竹的腿上,“姐姐,你会不会厌弃我?” 青竹笑了一声,理着她耳边细碎的头上,“这都不是你的错,我为何要厌弃你?” “可是我只要一想到那天在密室里看到的一切,我就觉得自己特别的脏。那是我的王父啊,他竟然囚禁了自己的女儿,那样的折磨她。从前,我竟然还嫉妒慈鸳,嫉妒她能得到王父的疼爱,甚至怨怪过母亲,如果不是她不受王父的宠爱,也不会连累我也被王父讨厌。可我如今明白了,却再也没有机会对母亲说对不起了。我很没用,没办法为她报仇,甚至连她真正的死因都不能对任何人说。我不知道母亲会不会怪我。怪我懦弱,胆小。怪我只想着自己逃,却从没有去想过她和弟弟。” 青竹感觉到手背上一凉。 慧灵无声的泪,滴落在她的手背上,那么凉。 “所以,从我离开西决的那一天起,我就告诉自己。不要去嫉妒别人,不管那个人有多么的好,拥有多少别人没有的。我都不要去嫉妒。”她侧头看着青竹,眼泪还挂在脸上,调皮的一笑,“所以,当我看到耶律闵煦对你那么好的时候,我真的一点也不嫉妒。虽然我也很羡慕,但真的只是羡慕而已。” “傻丫头!”青竹笑起来,“宁王是个好人。不管你是谁,经历过什么。他都会对你好的。跟在他身边,也许没有你想象中那样的尊贵,受人尊敬。但一定再不会像从前那样胆颤心惊的过日子。你要的那么少,老天一定都会给你的。” 慧灵闻言,眼睛突然又亮了起来,支起了身子坐稳了,胡乱的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笑着道:“姐姐说老天一定会给我的。那就一定会有的。” 瞧着她莫名很有信心的样子,青竹有些哭笑不得,“我又不是金口玉言,还能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慧灵扬下下巴,一脸笃定的样子,“姐姐在我心里就是金口玉言,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你说是那便就是了。”青竹笑。 她并非无所不能,也从未想过要成为谁的依靠。 可是,看着慧灵,就像看到死在刀剑下的自己。 她不也一样,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家人惨死,无能为力。 她的死,何尝不是一种无可奈何的逃避? 慧灵说自己羡慕她。 可她何尝又不羡慕她。 她忘不掉那些仇恨,做不到置身事外。 她心底的某一处,也应该藏着一个‘慧灵’,只是她不敢将她放出来,也不能将她放出来。 她庆幸,慧灵选中的那个人是耶律烨。 她始终相信,他能给慧灵她想要的生活。 一直平稳行驶的马车,突然剧烈的颠簸起来,拉车的马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凄厉的嘶吼了一声。 青竹和慧灵身子踉跄着差点摔下去,将将稳住身子,便又听到一声粗重的喘息声。 呼哧呼哧的声音,从被风卷起的车帘里直闯进来。 正文 第三百四十章 猛虎出山2 是——虎! 像是为了证实青竹的猜测一般,一阵狂风起,车帘被掀到了马车顶上,一只体型健硕的白虎,正停在离马车大约一丈外,此刻正蓄势待发般的看着挡在马车前的秦桑。 秦桑紧绷着身子,手里紧握着剑,风吹着她的衣袍猎猎作响。 马夫没有逃,正拼命的想要拉住有些不受控制的马,这是畜牲的本能。 在遭遇强敌的时候,便只有逃。 慧灵显然被吓住了,目光呆滞的看着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拦路虎,连害怕都忘了。 青竹弯腰,快速的从靴子里抽出了匕首,两步跨到马车外,挥起匕首斩断了缰绳,马夫因死死的拉着缰绳,绳子突然断了,他直接倒滚着翻进了马车里,青竹伸手快速的将车帘拉下,将他和慧灵的视线隔断了。 没有了束缚的马,掉头便逃,地上的泥溅了青竹满身满脸,她连动也未动。 低声却又不容抗拒的道:“待在里面不准出来。” 原本想要去拉她的慧灵,因她这句话,手生生的顿在了空中。 和秦桑对视的白虎,在马逃走的刹那儿,有一瞬间的晃神,似是想要去追。 毕竟,眼前的秦桑在他眼里就如同一个死物一般,动也不动。 猎食的野兽,自然对那些会跑会跳的活物更有兴趣。 它的一只前爪在地上刨了两下,目光下意识的追随着马匹,可它刚刚身子刚刚弓起想要去追的时候,突然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似的,不得不停下来。 它有些恼怒,又有些不可奈何的直喘着粗气,像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青竹慢慢蹲了下来,手摸到了藏在马车板子下的剑。 当那白虎冷静下来,再一次弓起身子的时候,眼睛直视着它面前的秦桑。 青竹和秦桑曾经在围场里并肩杀过虎,虽对它们的习性不算了解,可也并不陌生了。 果然,下一刻,它一声呼啸,朝着秦桑扑过去,腿上结实的肌肉随着它的动作颤抖着。 “秦桑!拖出它。”青竹说完,猛的抽出了剑,却不是跳下去和秦桑共同作战,她腾空飞起,脚上比之前鹿皮靴还有重的靴子被她踢掉,身形突然又高出了几分。 她朝一边的林子跃去。 秦桑一人,要杀了眼前的这只白虎还不足以。 好在她只为拖出时间,并未想一人杀了它,便一直在它周身飞旋,企图将它带离马车远一点。 可这只白虎却像是通人性似的,它只追了秦桑一小截,就突然折身扑向了马车。 它一爪子拍在了马车顶上,车身四分五裂,慧灵身子从它的爪子下险险滚出,车夫眼睛瞪的滚圆,鲜血顺着他的脸滑下。 白虎挪开了爪子,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 慧灵的脸上半点血色都没有,早已经吓的失了魂,在白虎咬住马夫的时候,秦桑追回将她拉起拖到了一边。 “去帮王妃!” 白虎已经松开了马夫,他像一滩泥似的被扔在了泥泞的地上。 见它已经调转虎头看向她们,秦桑猛的将慧灵推进了林子里,“帮王妃找人。”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一章 猛虎出山3 “找什么c”慧灵的话还没问完,就见那白虎已经扑了上来,秦桑推她进林子的刹那,它一爪子将她拍飞了去,人直直的撞在了树干上,慧灵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朝着林子深处跑去。 她不敢回头看,只知道白虎没有追上来,被秦桑拦在了外头。 她不知道秦桑要她帮着姐姐找什么人,但她一边跑一边四处张望,慌乱间,她看到远远的似乎站着一个人,她从来没有这般欣喜过,大叫了起来,“救命,救命啊!” 可那人像影子似的,一晃而过,待她跑过去的时候,除了树,哪里有什么人? 她以为是自己绝望中产生的幻觉,却又不死心的更大声的叫起来,“救命啊!有没有人?救命啊!” 突然她听到另一边,仿佛有什么坠落到地上的声音,还有人的呻吟声,她来不及细想便寻着那声响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待她跑到声响发出的地方时。 只见耶律昀捂着胸口倒在地上,站在他身前的正是青竹。 她的袜子被荆棘勾破,上面血迹斑斑,执着剑一步一步缓慢的朝耶律昀走着。 直到剑尖抵住了他的额头才停了下来。 慧灵不敢出声,慢慢的挪到了青竹的身边站着。 耶律昀强忍住了心口欲往上涌的鲜血,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了沾满鲜血的牙,“你是谁?为什么会赵青竹的剑法?” “立刻让那只白虎离开,否则我立刻杀了你。”青竹脸上的肃杀之气,让耶律昀心猛的漏跳了一拍。 “什么白虎?我,我不过是来c”耶律昀想要狡辩的话还没说完,胸口猛的一疼,青竹手里的剑已经刺了进去。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你若不立刻让那白虎离开,我便杀了你,再要去杀那只没人操控的畜牲,不过是多花些气力罢了。”青竹说着,手里的剑又刺进去一些。 耶律昀吃痛,嘴里的鲜血已经控制不住的往外溢,“别杀我。我,我现在就让它离开。” 他将一个同指甲盖差不多大小的东西放进了嘴里,吹动了两下。 可慧灵却没有听到任何的声响。 没过一会儿,林子外头似乎安静了下来,秦桑拖着滴着血的剑出现在了她们不远处。 耶律昀企图去拨开青竹的剑,手刚碰到剑,又是一怔。 他吃痛的瞪大了眼,“我已经让白虎离开了。” “你为什么要杀我?”青竹眼里仿佛埋下了千年的寒冰,只是这样看着她,耶律昀也觉得浑身都在战栗。 “我,我没想杀你。我,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你。” “吓唬?”青竹冷笑一声,“用一只白虎来吓唬我?就只为了替福婉兮抱不平吗?” “不,不关婉兮姐姐的事。”耶律昀突然急了。 他一动,胸口的剑因他自己而又深了几分。 他已经有些承受不住了,哀求道:“江安王妃,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好不好?不要杀我。求你不要杀我。”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二章 嫁祸 “从前,我从未想过要你死。可如今,也由不得我自己了。放你走,便是真的放虎归山。你说你只是为了吓唬我,可若不是我知道你耶律昀的本事,今日便都会命丧虎口。何况c” ——你已经见到了我的剑! 只是这话,青竹不会说出来。 而耶律昀也再没有机会听到。 她猛的抽出剑,在耶律昀惊恐的目光下,手猛的扬起。 耶律昀只觉脖子一凉,剑气划过的地方,冒出了几滴血珠,顺着他的脖颈缓慢滚落,变成无数细小如虫般的血流,最后如决堤的洪水喷涌而出。 在他倒下,已是遍地鲜血。 在林中未化的积雪上,触目惊心。 慧灵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似是不太确定一般,上前又仔细的看了看耶律昀脖子上的剑伤,丝毫不介意刚刚从耶律昀身上溅到她脸上的血迹。 刚刚她在见到白虎的那一刹那儿确实是吓到了。 可当白虎拍碎马车,她的害怕已经变得不止是为自己,刚刚在林子里没命一般的奔跑,不是为了逃,而是想要找到秦桑说的‘人’。 可她明明是那么害怕死的人。 此时,白虎已经被赶走,操纵白虎的人也死了,她的心莫名的就定了,眼前这血腥的画面,她半点畏惧也没有,甚至根本没有杀害皇子该有的担心,只觉得他是罪有应得。 她盯着那伤口看了一会儿之后,抬头看着青竹道:“姐姐,这是康达的剑法。” 青竹一笑,“你认识?” 慧灵点点头站了起来,“我自然是认识的。康达用左手使剑,所以伤口与右手使剑的力度就不一样的。可这伤口又全然看不出太大的差别,用剑之人速度要极快才行。”她顿了顿,“在姐姐之前,我只见过康达的剑能这么快。不,我还听说过一人。” 她猛的想起之前耶律昀说的话,眉头深锁满是疑惑的看着她,“左手剑,赵青竹。” 青竹含笑的看着她,“赵青竹一年以前就死了,景王亲眼看着人杀的她,焚的尸。所以,这天下能用左手杀人,剑法又如此之快的,就只有康达了。而他,如今就藏身在皇城的某一处。” 慧灵笑着点点头,“我明白了。” “好了,时间不多了,这虽是城郊,可离官道也并不远。一会儿就该有人来了。”青竹提着剑和慧灵一起往林子外头走去。 “秦桑,你怎么伤的这么重?”慧灵走近秦桑才发现她身上到处都是血爪,肩头伤的最重,撕破的衣衫下,血肉模糊。 秦桑却无所谓的一笑,“伤的不重,怎么对人交差?”她看向慧灵的脖子,微蹙着眉问:“你不疼吗?” 仿佛是被她这么一提醒,慧灵才猛然发现自己的耳根到脖子都火辣辣的疼着,她伸手一摸都是血,疼的她连连倒吸着冷气。 她捂着脖子带着哭腔的道:“定是刚才那白虎拍碎了马车,爪子挠到了我。我,我竟害怕的都没感觉到。”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三章 秋后算账1 秦桑微微侧了头看向林子外的方向,“马蹄声。” “走吧!”青竹将手里的剑给了秦桑,拉着慧灵往林子外头走。 慧灵走了两步,朝刚刚她第一次看见人影的地方又看了看。 “怎么了?”秦桑问。 慧灵摇摇头,“没什么,快出去吧!” 刚才定是她急着想找人救她们,所以才会出现幻觉了吧? 这个时候,樵夫是不会上山砍这些湿柴的,若是猎户,听见动静只怕不需要她唤救命就已经去帮忙了。 一张虎皮,可足够他们过一个好年了。 而且这里离官道不远,如果不是耶律昀,别说是这么大的一只老虎,就连狐狸都很难见到,猎户也根本不会在这里来打猎。 如此一想,慧灵也不再多想,更不愿将这事说出来招了她们两个笑话。 当宁墨染和上官煦带着侍卫策马赶到的时候,就见青竹和慧灵两人抱在一团,瑟瑟发抖的躲在路边的草丛里,秦桑执着剑立在她们前面,见到他们的身影,腿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手里的剑插在了地上支撑着自己的身子。 马匹已经不见了踪影,被虎爪拍碎的马车四分五裂的倒在泥泞里,赶车的马夫早已经没了气,脖子已经被咬断,欲掉不掉的脑袋鲜血淋漓。 马还未停下,上官煦已经从马背上翻了下来,大步冲到青竹和慧灵的面前,刚唤了一声‘月儿’,青竹一抬头,眼泪便疯了似的滚了下来,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哭了起来。 宁墨染一脸严肃的站在那儿,寻视了一番现场之后,手一挥,身后的侍卫立刻分散开,一行人留下检查现场留下的痕迹,另一些人向两边的林子走去,查询痕迹。 “大家小心一点。那野兽很可能就在附近,人别走散了,也不要走的太远。”宁墨染命令道。 “是。” “伤哪了?”上官煦的手悬空的举在那儿,任凭青竹抱着自己却不敢去碰她。 刚刚看见她满身满脸的血,他心口仿佛猛的被人攥紧,疼的他险些喘不过气来。 他想抱着她,却又怕自己碰到了她的伤,只焦急的一遍又一遍的问。 宁墨染解下自己的披风走过来,披在了一边慧灵的肩上,他一眼就看见她脖子上正不停的渗着血。 他眉头紧蹙,转眼看着被人架着扶起来的秦桑,她显然伤的更重。 “王爷,我们出来的匆忙,没有带大夫。现在赶紧送她们回城,先处理了伤口止了血才是。这里交给我。” “月儿,我现在要抱着你上马车。你如果那里疼,你就告诉我。”上官煦小心翼翼的样子,让青竹心里又疼又暖,她轻声道:“我没事。你c” 她本想说让他先将慧灵和秦桑送去马车上,话都还没说完,上官煦就已经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大步的向马车走去。 “宁侧王妃,得罪了。”宁墨染对慧灵歉意的点点头,却也只是伸手隔着披风扶着她的胳膊将她送上了马车。 正文 第三百四十四章 秋后算账2 徐太医最后替秦桑处理完伤口之后,走出门的时候,摇着头长叹了一声。 被他赶在门外等着的上官煦,神经突然绷了起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问:“你叹什么气?是不是月儿的伤势很重?还是秦桑?你说话啊!” “王,王爷c”徐太医脸涨的通红,眼看气都喘不匀了,他身旁背着药箱的小太监紧张的想去抓他的手,又不敢去抓,结结巴巴的道:“王爷,您再不松手,徐太医就被您给勒死了。没事,都没什么事。除了秦桑姑娘的伤势重一些,两位王妃都没有大碍!” “真的?”上官煦不相信的看着他,手上的力气半点也没松懈。 “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奴才哪里敢骗您啊!”小太监一边说,一边不住的拿眼扫徐太医,生怕自己说慢了一点,他就真这么冤死了,“您赶紧松手啊!徐太医翻白眼了。” “呃!”上官煦扭头一看,仿佛受到了惊吓似的,手一下张开了。 徐太医踉跄了两步,扶着柱子贪婪的吸着新鲜空气。 “那本王问你话,你直接说不就成了?差点害本王失手杀了人。”上官煦在一边抱怨道。 徐太医呼吸正常了之后,生无可恋般的道:“老夫的错,老夫的错。”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上官煦点点头,仿佛对他认错的态度很满意,“既然她们都没什么事,那你摇头叹什么气?” 徐太医又是一声叹,叹完他浑身一个激灵,立刻向后退了一步,举了手挡在胸前,生怕他又上手了,“王爷别误会,老夫没有别的意思。王妃除了脚上被荆棘扎伤了之外,并没有被虎爪伤到。宁侧王妃脖子受了伤,怕是好了之后会留下疤痕。秦桑姑娘伤势最重,可也都没有伤及要害。” 他一口气将三个人的伤势都交代清楚了之后,喘了一会儿才道:“老夫只是觉得,王爷可能要请个风水先生回来看看。” “嗯?”上官煦不解的扬了一声。 徐太医挥手让提药箱的小太监走远了些,这才道:“老夫是太医,按理说对风水一说是没那么尽信的。可自打王爷住进了这王府,您自个儿想想,老夫都来多少次了?每一次,都是生死攸关。从王妃到小少爷,再到秦桑姑娘。”他咂着嘴的摇摇头,“所以,老夫觉得c”他压低了声音,“可能王府的风水哪里出了问题。许是有小人作祟也说不定。” 被他这么一说,上官煦面色凝重的扫了一眼院子,“本王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你认识哪个风水先生吗?回头介绍一个过来。” 徐太医脸色一板,刚刚神经兮兮的样子瞬间不见了,义正言辞的道:“老夫是正经太医,怎么会认识风水先生?胡闹!” 说完,一拂袖子的走了。 “都说本王的宅子风水不好了,还敢说自己是什么正经太医!”上官煦鄙夷的叨咕了两句,转身进了屋。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五章 秋后算账3 “张明月,你在干什么?” 青竹被这平地而起的一声怒喝,震的头皮发麻,她胆子大没事,可是慧灵胆子小啊!直接从圆凳上向后仰去,她本能的伸手去拉她,可慧灵看上去瘦瘦小小,力气却不小,尤其是受了惊吓又失重向地上倒去的时候,慌乱中没抓住她伸过来的手,反而不知怎么的捞着她的的衣领。 回来之后,为了方便检查伤口,红苕替她沐浴更衣过,此时她穿的单薄外衣也是松松的套在身上,被慧灵这么一扯,撕拉一声,紧接着慧灵便也倒在了地上,撞到了梳妆台上,上面的头油胭脂,哗啦一声落了一地。 嘈杂的一阵响声过后,除了撞了头又扯着伤口的慧灵一脸懵的呻吟着,屋里的人都愣住了。 青竹好像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她只觉得整个背都凉飕飕的,她缓缓的转过头,撞上上官煦看的痴呆的目光。 嗯,没错,眼珠子恨不得黏在她身上的那种。 秦桑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青竹,又看了一眼上官煦,低头伸手将自己的领口拉了拉。 被撞晕了那么一瞬间,已经回过神的慧灵,明明脖子上的伤口被扯的挺疼,可她看着衣衫不整的青竹,突然觉得没那么疼了,一手捂着被撞到的后脑勺,眼珠子滴溜溜的扫来扫去,好奇他们夫妻两人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在干什么。 她看了一会儿,见他们跟木头似的动也不动,好像谁先眨眼谁就输了似的,扶着梳妆台自己站了起来,没好气的冲上官煦道:“耶律闵煦,你瞧什么呢?姐姐这样只穿肚兜的,你就不怕她冻着了?自己媳妇没瞧过还是怎么的?” 慧灵一句话,准确又直指要害的将青竹混沌一片懵的脑子给整明白了,她故作镇定,眼神就有些慌乱的要去拿衣服,上官煦咳了一声,满脸通红又假装见过大世面的样子道:“别着急,你脚受了伤,慢点走。秦桑,帮一下忙啊!杵在那儿干什么?” “奴婢受伤了。动不了。”秦桑站在那儿一脸看好戏的样子,丝毫没有想去帮忙的意思。 “对!本王忘了,月儿你慢慢找。”上官煦故意看向别的地方,然后一直偷偷瞄着青竹白皙光洁的背,“慧灵,你下次小心点。别毛手毛脚的。” 他说话的时候,青竹已经重新拿了一件外衣,越是心急越是乱,急急忙忙的套在身上却又穿错了袖子。 慧灵不明所以,上前去帮忙,也恰巧挡住了上官煦偷窥的视线,气的上官煦鼻子都快冒烟了。 也的亏今天慧灵在这儿,否则青竹要是这般狼狈,早把他踢出去了。 偏现在她当着慧灵的面不好赶了他出去,因为慧灵说得对,自己媳妇又不是没瞧过? 虽然他是真没瞧过。 可这慧灵也是个不识相的,还没多看几眼呢,就被她给挡了住。 碍眼!着实碍眼的很! 慧灵帮着青竹重新穿好衣服,转到她身前准备给她扣上盘扣的时候,一抬头怔了一下。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六章 秋后算账4 慧灵帮着青竹重新穿好衣服,转到她身前准备给她扣上盘扣的时候,一抬头怔了一下,慌的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紧张的问:“姐姐,你是不是受凉了?脸怎么这么红?” “没事。”青竹打掉了她的手,埋怨的瞪了她一眼。 慧灵被瞪的莫名其妙,瘪了瘪嘴不说话了。 青竹整理好了之后,才转过身,上官煦忙的别过头假装研究着屋梁。 “刚才你鬼吼鬼叫什么?”青竹压不住火的问。 “我c”青竹的裸背早让上官煦忘了刚才他为什么鬼吼鬼叫c 呸!怒火中烧了。 被她这么一提醒,立马都想起来了。 “你们刚刚,刚刚在干什么呢?”他说着,小继子和张宁正好将刚煎好的药送来,上官煦侧身将小继子一把扯到自己面前,双手扣着他的脑袋,学着刚刚青竹和慧灵的样子作势要在小继子的脖子上‘啃’上一番。 小继子手哆嗦的差点连药碗都给摔了。 “王爷,王爷,奴才,奴才c”小继子脸色发白,结结巴巴的硬是没把话说完。 “奴什么才啊?爷对你没兴趣!赶紧把药放着去!”上官煦嫌弃的推开了他,示意青竹,“就这样,你们刚才为什么要这样?” 慧灵眨了眨眼,看着脸色铁青的青竹,解释道:“刚刚我觉得太医上过药之后,脖子还痒的很,想伸出去抓。姐姐拦了我,正给我吹着气呢!说是用手抓怕日后留下疤痕就不好了。有什么问题吗?” “吹气?”上官煦眨了眨眼。 “对啊!红苕去拿扇子,还没回来呢!所以姐姐才给我先吹了一下。” “哦!哦!”上官煦讪讪的笑了两声。 “你哦个什么劲?”青竹一想到这厮刚才盯着自己瞧的样子,就没办法冷静下来。 “我,我刚刚误会了。”上官煦继续陪着笑。 “误会什么了啊?你以为我们在做什么?”青竹的脸依然很臭。 慧灵赶忙拉了拉她的手晃了两下道:“姐姐,你不要因为我跟耶律闵煦吵架啊!再说,也没什么可吵的啊!” 她一直没弄明白,这气氛怎么突然就不对了。 “他们两个没吵架!吵架也跟你没关系!”秦桑好心的提醒慧灵。 青竹正不知怎么宣泄怒气,上官煦正不知怎么下台的时候,红苕拿了一把羽扇进来了,还道:“王爷,王妃。宁王妃和长孙夫人来了。” 上官煦还没应允,陆云亭已经脚步匆忙的进了屋子。 她焦急的神色,在看见慧灵安然无恙之后,缓了下来,眼神一转又是一脸的冷漠,“受伤了怎么没有让太医包扎?” 还没等慧灵说话,她又看向身边的上官煦质问道:“江安王,你爱妻心切我能理解,可也不能只顾着你家王妃,任由她敞着伤口吧?” 陆云亭这番来者不善,慧灵急了,忙上前道:“姐姐不是的。太医之前已经上了药包扎了伤口,是我觉得伤口发痒,所以才拆开了。跟他们没有关系。”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七章 秋后算账5 陆云亭嫌弃的将慧灵抓着她手臂的手给甩了开,“好端端的你出城做什么?” “我c我c”慧灵不知该怎么解释,陆云亭又道:“官道附近都是一些小林子,怎么会有猛虎出没?还被你给遇上了?你这是运气好,捡回了一条命,若这爪子再挠的深一些,你的命还有吗?你若出了什么事,连累了王爷被你王父追究,你是要整个宁王府都因为你的鲁莽而被牵连吗?” 纳兰慧进了屋,听见陆云亭这一连声的喝斥,似笑非笑的摇摇头。 “明明是担心她受了伤,嘴却偏是这般硬。” “我哪有担心她?”陆云亭有些恼羞的回着嘴。 纳兰慧也不与她辩解,青竹见来了这么多人,便让红苕准备茶水送去了偏殿。 几人也挪到了偏殿里。 宁墨染派了人将上官煦叫走了,上官煦叮嘱了一番,让她们不要聊的太久,这才走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见来找宁王妃的人说,你们在去宝华寺的路上遇见了老虎,我都不敢相信。在这皇城附近,狼都见得少,怎么会有老虎?”纳兰慧很是奇怪的问,“秦桑的武功我也知道,以她一人之力,要在虎口下保护你们两个,怕也没那么容易脱身吧?” “我们也不知道。马车突然停下来,我们就瞧见一只大白虎拦在路前。马受到了惊吓,张姐姐当机立断砍断了缰绳放了马逃走。原本以为,那白虎该追着马走的。可没想到它只盯着我们。对马根本就不感兴趣。” “哦?不应该啊!”纳兰慧挑了挑眉自语般的说道。 “对啊!我也想不明白。”慧灵想起那只大白虎,仍是有些惊魂未定,“可这还不是最奇怪的,那只白虎拍碎了马车,马夫直接就被它拍死了,我和张姐姐趁着他叼着马夫的时候被秦桑推到了路边的草丛里。秦桑为了保护我们,和那白虎厮杀。可是,纵然秦桑武功高强,以一人之力对抗那只白虎也力不从心。就在秦桑体力不支,身受重伤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它突然就丢下我们自己走了。” “慌忙逃走?”纳兰慧问。 慧灵摇头,“不是,有条不紊的离开的。” “有条不紊?”纳兰慧似乎想到了什么。 青竹感慨的道:“这一次能够死里逃生,多亏了秦桑和慧灵。我心里有愧,她们两个护着我,自个儿都受了伤。只有我,什么事都没有。” “这也不能怪姐姐。”慧灵忙道,“那只白虎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秦桑本欲将它引到别处,可它像是通人性似的,只管盯着我。若不是秦桑,我早就死了。” “它一直盯着你?”陆云亭也不由奇怪的问。 慧灵连连点着头。 她倒也没撒谎,秦桑引了它离开的时候,它确实是调转方向的来攻击马车上的人。 而马车上只有她和车夫两个,自然是盯着她了。 “长孙夫人,您是想到什么了吗?”青竹见纳兰慧沉默不语问道。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八章 秋后算账6 纳兰慧心里正疑惑,乌鸦进来了,对在珠帘外头伺候的红苕说了两句话,红苕明显一怔,随即掩住自己的震惊,缓步走到内殿里。 “王妃,适才王爷传了话来。说是在王妃被白虎攻击的附近,找到了十二殿下的尸首。” 红苕说完,众人皆是一愣,唯有纳兰慧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十二殿下?”慧灵又是震惊又是糊涂的看着青竹,“我们,我们没有遇见十二殿下啊?难道,在我们之前,他也被白虎袭击了?” “奴婢不知。王爷只是派人传了说,说是让王妃先好生休息着。只怕皇上之后,要找王妃几人问话。”红苕道。 “知道了。”青竹微微颔首。 眉头微蹙的她,亦是一脸的疑惑。 至少在纳兰慧和陆云亭看来,确实如此。 “这c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慧灵问。 这会儿她的糊涂是真的糊涂,之前在林子里,青竹道她知晓耶律昀的本事,才会丢下秦桑一人对抗那只白虎,而自己却在林子里寻人。 秦桑推着她进林子,让她去寻的,当时她不知,后来也明白了要找的那个就是耶律昀。 只是时间太过仓促,她根本没来得及询问耶律昀的本事是什么,他是如何让一只凶猛残忍的野兽任凭他来支配的。 她想,那只白虎原本确实是想去追那匹马的,却因为听到了什么指令才会停下来。 而她所说的通人性,都是耶律昀在操纵。 此时,她见长孙夫人好似并不奇怪,反而在她意料之中的样子,索性趁着这个当口让她说出来。 纳兰慧见她们都看着自己,本也没打算隐瞒,便道:“你们只知道十二殿下不受皇上喜欢,甚至是冷落。却不知道,他被皇上冷落也是有原因的。” “从前听王爷提起过,说是十二殿下不喜读书练武,反倒喜欢摆弄一些江湖术士的玩意儿。诸位皇子出宫另立府邸的时候,都被册封了王爷。只有他到如今还没有册封。皇上更是连田地都未赐一块,到现在都还靠着每月的月俸过日子。府里穷的连下人都寥寥无几,还是王爷们见他落魄至此,看不下去的时候,接济他了一些。这些年都是这样。”陆云亭说道。 纳兰慧笑了一声,“他倒也没有落魄到真要诸位王爷救济的地步,只是他孤身一人,没皮没脸的,送上门的银子他还能往外推不成?乐的让诸位王爷以为自己做了好事,他也来者不拒的收着银子罢了。” “这话怎么说?”青竹故意一副好奇的样子问道。 耶律昀自然没有那么落魄。 他的落魄,都只是旁人以为罢了。 别人许是不知道,但纳兰慧定是知道的,她本来做事风格就随性而为,皇城里不管哪个王妃,夫人在家里举办宴会,若没有请了她喜欢的戏班子,还不一定能请的动她的大驾。 她喜欢和那些三教九流的俊俏公子们‘厮混’,对于耶律昀的事,她不知道才是奇怪。 正文 第三百四十九章 秋后算账7 “你们知道皇城里的欢喜班吗?”纳兰慧问。 陆云亭微微点了点头,慧灵眼睛一亮,一边点头一边道:“我知道,刚来皇城的时候我还去看过一次。一票难求呢!” 她正说的眉飞色舞,余光瞥见陆云亭正盯着她看,头低了下去,声音也越来越小,“那时候还没进王府,花的是康达的钱。” 她这委屈巴巴的样子,让陆云亭气结,却让纳兰慧轻笑了一声。 打圆场似的又接了她的话往下说,“确实一票难求。但只要有足够的钱,也没那么困难。” “是戏班子吗?”青竹问。 慧灵想说话,刚张了嘴又怯怯的瞥向陆云亭,硬是把陆云亭气的够呛,忍不住的道:“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这一直瞧着我的脸色,是想让人以为我欺负了你不成?” 慧灵眉眼弯起,讨巧般的问:“那我说了?” “我堵住你的嘴了吗?” 慧灵吐了吐舌头,才又如刚才那般兴奋的对青竹道:“欢喜班可不是戏班子,那是一个杂耍班子。好多我从前都没见过的奇人,有人能将身子变的特别小,可以从c”她拿手比划一个跟吃饭碗差不多大家的圈,“从这么小的铁圈里钻过去。” “不过就是软骨功,从小就练的话,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陆云亭开始拆台了。 慧灵再接再厉,“还有,还有人的脑袋跟咱们一样,可身子却能塞在花瓶里,能说话,能眨眼,会哭会笑,一准的活人。” “障眼法罢了。少见多怪!”陆云亭兴趣缺缺的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 纳兰慧和青竹冲彼此笑了笑,皆静静的看着她们两个。 “那c那还有把人装进一个箱子里,脖子一下全都插上了剑,可等人出来了,毫发无伤的。”慧灵急了。 陆云亭嘲讽的一笑,“都告诉你,这是障眼法罢了。也就哄哄你这样没见过世面的傻子罢了。那箱子里都暗藏玄机,剑插进去的地方都是空的。这种连小孩子都哄骗不了的把戏,怎么就把你乐成了这样?” “这个,这个一定不是障眼法了。”慧灵‘越挫越勇’,极为肯定的说道。 陆云亭撇了撇嘴,压根不信似的。 “他们在一个大铁笼里放了一只老虎,然后再扔进去各种不同的动物。让底下的观众喊,他们说让老虎吃什么,它就去吃c”她脸上神情一滞,转看向纳兰慧,“吃什么!” 纳兰慧笑了一下,“明白了?” “有人在操纵那只老虎?”陆云亭也明白了,“我知道,驯兽师是能够让动物听从他们的指令,可那只仅限于他们日常训练的那些。像慧灵所说的,让观众来说,又是被关在笼子里。驯兽师也操纵不了,它是如何能听懂观众的意思的?” “这其中的原委,若是我能说个所以然出来。那不是我自己就可以去操纵这些凶猛无情的野兽了?何需还要花大把的银子去欢喜班里看?” 正文 第三百五十章 秋后算账8 “这其中的原委,若是我能说个所以然出来。那不是我自己就可以去操纵这些凶猛无情的野兽了?何需还要花大把的银子去欢喜班里看?”纳兰慧不知道的理所当然。 慧灵在一边点头附和,“好有道理的样子。” 她看见陆云亭瞪她了,可刚刚她说她没捂住她的嘴,让她有什么说什么,所以c不必在意。 “这其中的原委,估计咱们坐在这儿想破了脑袋也是想不出来了。这世上奇人异士本就多,我们被拘在这小小的皇城内,没见过自然也不奇怪。但总归是明白了,确实是有人可以这样操纵猛兽,让他们听从自己的指令。至于方法,怕是他们也不会告知外人。难道,十二殿下也有这样的本事?”青竹问道。 “那欢喜班就是十二殿下的。慧灵说的那老虎,也只有十二殿下在班子里的时候才会拿出来表演。如若他不在,那天的票价也不会如她所说的‘一票难求’。这难求的不是她说的那些骗人的把戏,而是十二殿下的真本事。只是他从来不会露面,只需隐在附近便可。所以我才会说,十二殿下哪里需要别人救济。去他府里搜一搜,搜出来的银两怕是要诸位王爷们都自惭形秽了。” 纳兰慧说的这些‘自惭形秽’的王爷里,宁王可是最善心帮助耶律昀最多的那一人,所以陆云亭恨恨的啐了一句,“骗子。” “可是,就算如此,十二殿下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法子来对付我们?还被人给杀了?会是谁杀的他?”慧灵问。 纳兰慧脸上浮了一抹厌恶,“有些人惯用心计。有些人偏又贪图美色。你们和十二殿下连面都没见过几次,又有什么仇什么怨?只怕是有人在背后唆使他去对付你们。” “谁啊?”慧灵一副背脊发凉的样子,后怕的问。 “我怎么会知道是谁?”纳兰慧嫌烦的回了一句。 刚刚她还一副慈祥的长者模样,说翻脸就翻脸了。 慧灵委屈的瘪着嘴,她说错什么了? 纳兰慧看了青竹一眼,见她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知道她心里已经有数了,站起来指着慧灵的额头道:“你呀!没事的时候就在王府里好生伺候你家王爷和王妃。别胡乱的往外跑,得罪了谁,被谁给惦记了,自个儿都不知道。亏你也是西决的公主,怎么好意思傻成这样。” “哦。”慧灵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 纳兰慧剜了她一眼,“我这戏才看了一半,就被你们给惊到了这儿,真是扫兴的很。我得回去看完了再说。你们自便吧!” 说完,她晃着自己庞大的身躯一摇一摆的走了。 她一走,慧灵就站起来对陆云亭道:“姐姐,我们也回去吧!” 陆云亭自然是要走的,所以慧灵也表示自己丝毫没有想继续留下来的意思。 哪知陆云亭瞪了她一眼,“太医给你开了药方吗?” “开了,在红苕那儿呢!”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一章 秋后算账9 “那你不寻了人家拿了药方回去?难不成回去之后,还要我再为你请了太医替你再瞧一次吗?”陆云亭道。 红苕听见话,赶忙将慧灵的药方给送了进来,“这是侧王妃的药方!徐太医说,还要为侧王妃和秦桑配上一些药膏,换药的时候擦上,以免留下疤痕。” 慧灵接了药方,陆云亭便阴着脸的走了,慧灵对着青竹做了个鬼脸,笑嘻嘻的跟上去了。 待她们走了之后,红苕道:“王妃,徐太医说,王妃虽然没有被那老虎伤到,但也受了惊吓,需要好好休息。人都走了,奴婢扶您去歇着吧!” 她伸了手,青竹垂下眼理了一下自己裙摆,笑着道:“不急。冰清呢?” “冰清?她自然是在茶水间里了。王妃想要饮茶吗?”红苕问。 她刚说完话,冰清就进来了,手里捧着一杯花茶,红苕本欲接过,她却绕开了她伸过来的手,将茶放在了青竹的手边,“王妃,太医交代过,您不能饮茶。奴婢煮了一些红枣。” 红苕奇怪的看了冰清一眼,心里正犯嘀咕,却听见青竹问她,“早上你脚崴了,这会儿已经没事了吗?” 红苕忙的应道:“谢王妃关心。休息了一会儿就没事了。” 青竹端了茶碗,轻轻的浮着盖子,水气氤氲,淡淡的红枣香气飘出来,原本就燃着炭火的暖阁里好似更暖了一些。 青竹微闭着眼闻了这香气,笑着道:“冰清,你煮茶的手艺当真精湛。我很是喜欢。你做事利落,待人和善。这才来了几日,便听秦桑在我耳边夸了你好多次。以后,你也别在茶水间里做事了,来我房里伺候吧!” 冰清一笑,盈盈拜了一下,“谢王妃。” 红苕看着冰清,心里更是突然没底了。 她虽然伺候王妃的时日不算太久,可自打如夫人之后,她也发现她戒心很重,除了跟着她进宫秦桑之外,其他人她几乎都不相信,近身的事也只让她和秦桑来做。 而她,即便在宫里是帮过她的,可到底也没有秦桑那般能都得到她全部的信任。 她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 这个冰清虽然模样乖巧,做事也确实挑不出什么错处,但也不可能再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就得了她的欢心,让她进屋子里近身伺候的。 难道c 还未等她想明白点什么,突然听见王妃又唤了她。 她收回心思,低头等着她的吩咐,却不想她道:“红苕,如今你不愿近身在我身边伺候了,不如和冰清换一下。你去茶水间如何?” 红苕断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说,一愣之后跪了下来,“王妃,是不是奴婢做错了什么事?惹了您不高兴了?奴婢断没有不愿伺候王妃的意思啊!” 青竹饮了一口茶,将茶碗搁在了一旁,低眉抚了一下自己手上的戒指,声音清冷的道:“茶水间里自由。下次,你若想将我的行踪告诉别人,也不必假装自己崴了脚。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是要好好爱惜的。”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二章 秋后算账10 红苕心下一惊,可脸上却仍是只有不被信任的委屈,她含着泪的道:“奴婢不知王妃为什么会这么说。难道只因为奴婢不慎崴了脚,王妃就怀疑是奴婢将王妃的行踪告知别人了吗?何况,知道王妃要和宁侧王妃去宝华寺,也不是只有奴婢一人啊!” 青竹冷声一笑,“我若说我当真没有告诉其他人呢?宁侧王妃要去宝华寺,连丫头都没有带,随她来的小厮放下东西也就被打发走了。她孤身一人,自然不会有人知道她要去哪。她来找我的时候,屋里只有你和秦桑。我连乌鸦都没有告诉,赶车的马夫,也是出城之后我才告诉他要去哪的。不是你,还能有谁暗中告诉了十二殿下,我去宝华寺的事?” “冰清,冰清也知道啊!”红苕急了去指冰清。 冰清始终面带微笑的站在一边,不说话也不辩解。 青竹只仿若没有听见她说什么似的,敛着眉不说话。 “王妃,您竟然信冰清,却不信奴婢?奴婢从宫里一直跟随您,对您忠心耿耿,凡事都为王妃着想。自认为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王妃的事。今日王妃与宁侧王妃在城郊遇险,奴婢知道的后悔万分,只恨自己不该不陪着王妃一起。若是王妃出了什么事,奴婢都愿意以死追随。当日在宫里,奴婢若非一心为您,又怎么会冒着得罪德贵妃的危险去帮您。如此,奴婢在宫里才待不下去,怕被德贵妃日后报复。可奴婢万万没有想到,王妃今日竟会以这样莫须有的罪名,就质疑奴婢的忠心。奴婢不懂,奴婢也不甘啊!难道王妃从来就没相信过奴婢?” 红苕泪如雨下,却只听见青竹冷冷的一声,“确实如此。” 她一愣,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她说的‘确实如此’回的是她哪一句话。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青竹轻叹一声,“我确实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你。” “为什么?难道奴婢不惜为王妃得罪德贵妃,甚至为保护王妃杀了贞嬷嬷栽赃。这些都不足以让王妃信任奴婢吗?”红苕一副失望的样子看着她质问道。 “是啊!我让你和秦桑一起杀了贞嬷嬷,不是为了让你取信于我,而是我在取信于你。让你以为,我把自己的把柄亲手交给了你,就自然把你当作信任的人了。当然,我也有私心,我不想暖冬被你诬陷。贞嬷嬷原本就是别人派来盯梢的人,死不足惜。” “奴婢当日诬陷暖冬,也是无奈之举。原本只是想帮王妃,不让王妃在人前被人取笑。”红苕急急的道。 “我知道。便是你太过刻意的为我着想,才让我无法相信你。” 红苕想笑,嘴角勾起眼泪越落的更凶,“王妃,难道奴婢的忠心也是错吗?” “自然没有错。不管你是真心也好,别有用心也罢。德贵妃的事上,你确实帮了我。所以,我才会答应带你出宫。不想让你留在宫中日后被德贵妃为难。”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三章 秋后算账11 “即便我心里清楚,你另有主子。但仍是把你带出宫了留在身边,也从未为难过你。如若你一直好生在我身边,我也不会拆穿你。” “王妃的意思,是如今已经肯定我另侍他主了?只因今日奴婢没有随您一起去宝华寺,只因奴婢知道您去了哪儿,王妃就认定十二殿下一事和奴婢有关系了是吗?”红苕声声质问。 青竹看着她一笑,“如若不是有证据,我当真要因为你此刻的模样,后悔这般冤枉你了。我倒是只知道十二殿下有驯养猛兽的本事,原来,他调教出来的人也这般出色。说了这么半天,我在你脸上倒也瞧不出半点破绽。”她别开了目光,冷声道:“冰清,你告诉她吧,也省的她在我面前这么辛苦的演戏。” “是。”冰清应了一声,依旧眉眼慈善的温和笑着,“红苕姐姐,王妃离开之后,你去了哪?” 红苕一怔,冷笑起来,“去了哪儿?不是你陪着我去外头找了跌打的大夫替我看腿的吗?是你在王妃面前搬弄是非的对不对?你想取代我的位置,所以故意栽赃陷害我的是不是?” 冰清并没有因为她的指责而有半点恼怒,依旧温和的道:“是啊!姐姐在看大夫的时候,冰清注意到姐姐的手在桌子上敲了几下。如这般。”她的手指在青竹身边的几案上敲了几下。 红苕的脸色猛的大变,再没有刚才那般冷静,不敢相信般的看着冰清。 “你c” 冰清又敲了一边,每每手指顿下的时候,她便说着话。 “宝华寺。四人!” “你c你胡说!我不过是随手在桌上点了几下,怎么就变成了你口中的意思?”红苕站了起来,有些慌乱的嚷起来。 “这是南焰国细作之间用来通传消息的暗语。冰清不才,略懂一些。如若姐姐还认为这是冰清在诬陷你,可稍作等候。此时,金吾将军和王爷,应该已经将那跌打大夫抓了起来。倒是姐姐可以和他当面对质。届时,到底是不是冰清冤枉了姐姐,一问便知了。” 冰清笑着说完,红苕突然连连冷笑,“倘若什么也问不出来呢?” “你孤身一人,咬死不肯承认。我们自然奈何不了你。可那大夫在盛泰的时间久了,已经娶妻生子。纵然他是南焰的细作,扛得住宁将军的严刑拷打。可总该要为他的妻儿考虑。为护他们,自然什么也不敢说。只要他自尽而死,便也是不打自招了。即便供不出你,你当我还会将你留在身边吗?”青竹冷冷的说道。 红苕讥笑一声,“王妃,即便奴婢真的是南焰的细作,可你当她就是可信之人吗?她为何会知道细作之间的暗语?难道你就没想过?” “你还是管好自己吧!”青竹扫了她一眼,“将她绑了送给宁将军吧!” “是。” 红苕并没有反抗,任凭冰清将她带了出去。 青竹亦没有看到,当她跨出门槛的时候,眼里的释然。 正文 第三百五十四章 没有资格任性妄为 “王爷,你可算是回来了。”耶律烨刚回到王府,陆云亭便迎了上来,一边替他接下大氅一边有些抱怨的道,“父皇明知道你身子不好,却还把你留在宫里这么久。是因为十二殿下的事吗?” “父皇年纪大了,平日虽不待见十二弟,可到底是骨肉至亲,难免伤心。加之,十二弟的死有些蹊跷。对了,近日你和慧灵都不要随便出城。若真有事,一定要带够了侍卫。本王这个时候还能回家来,宁将军和煦儿从宫里出来之后便带着人去寻那只不见踪影的白虎了。太子和六哥,八哥他们都还在宫里呢!这会儿,十二弟的遗体还在有仵作检查。本王这才得空回来看看你们。一会儿,待他的灵柩送回府邸。本王还得过去,替他操办后事。”耶律烨说着,笑着握了握陆云亭的手,“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在屋里,还在这儿等本王?” 陆云亭笑了笑,“臣妾等着王爷回来,不是臣妾该做的吗?何况,慧灵今日也受到了不少惊吓,臣妾去江安王府接了她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会儿又有些发热了。还不肯听话,总吵吵着脖子上的伤口奇痒无比。太医来瞧过,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开了一些止痒的药膏给她涂上了,总算消停了下来。臣妾让人看着她,免得她闹起来又忍不住的去挠了伤口。” 耶律烨半是欣慰半是愧疚的看着她,“慧灵进府,本王知道你心中不快。你此番回来,不仅要操持着家里,还得照顾她。辛苦了。” 陆云亭无奈的笑了一声,“我当真是不快。现在瞧着她为了讨好我,唯唯诺诺的也总是怒火上头。我倒宁可她跟我大吵大闹,和c”她话没说完,讪讪的收了声,“可不快又能怎么样?她是皇上下旨进的王府,难不成我把她赶出去?只要她不惹是生非为王爷招来麻烦,我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说完,她作势推了耶律烨一下,“臣妾觉得那丫头一直的不安生,一是受了惊吓,二是撒着娇呢!定是觉得王爷到现在也没去瞧瞧她,心里觉得委屈。王爷既然回来了,就去看看她。臣妾夜里还想好生的休息,可不想再被她闹起来了。” “好,本王去瞧瞧她。”耶律烨走了两步,回头看着陆云亭笑着道:“你和本王成了亲之后,性子收敛了许多,也越发的懂事了。本王把王府交给你,也很是放心。” 陆云亭低头一笑。 待耶律烨走远之后,她抬眼,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的苦涩。 如若他是因为爱她而娶了她,她又何需这般收敛懂事? 她小心翼翼,求的只是他能够安心。 有些事情,她知道,她这辈子都是祈求不来的。 其实,她何尝不知道,慧灵的心思和她一样。 敛着性子的讨好他,还要讨好她。 因为知道,除了委屈自己讨的这一点怜惜,她们都没有资格任性妄为。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五章 说错什么话了吗? “啊!”慧灵一声惊叫一下子坐了起来,目光所及竟是耶律烨的脸,她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 “王爷,你可算是回来了。臣妾做了噩梦,又梦见白日里的那只老虎了,它张着血盆大口的要吃臣妾。臣妾在林子里跑,可它一直在后面追着,臣妾怎么跑也跑不掉。”慧灵一边说一边嘤嘤的哭了起来。 耶律烨微笑着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好了,好了。本王知道你今天受惊了。现在没有什么白虎,这里是宁王府,你在自己的房里。这屋里可只有本王一人。不怕了。” “才不是。”慧灵突然将他推了开,眼泪汪汪撅着嘴的看着他,“我看见王爷了。” 耶律烨的笑容微微一滞,短的任谁都没有觉察到,“在哪瞧见本王了?”他问。 “梦里啊!”慧灵生气的瞪着他,“臣妾在林子里被那白虎追着跑,看见王爷就站在不远处,臣妾拼命的喊,可你就是不应我。眼见我就要跑到你身边了,王爷竟然就消失不见了。要不是臣妾被吓醒了,就被那只老虎给吃了。” 耶律烨一愣,随后扑哧笑出了声。 慧灵见他笑起来了,越发的委屈了,“王爷你笑什么?臣妾被老虎吃了,你就那么高兴?你就那么讨厌臣妾?” “傻丫头!梦里的老虎还能把你给吃了?”耶律烨忍俊不禁,“好了,别胡思乱想了。宁墨染和煦儿已经去找那只老虎了,本王答应你,等找到了那只老虎,扒了他的老虎皮给你做垫子如何?” 慧灵不生气了,也笑起来。 “高兴了?” “才不是呢?”慧灵得意的一笑,“臣妾是想着,王爷要是食言了,臣妾该怎么‘惩罚’王爷。” “怎么会食言呢?”耶律烨不解。 “王爷都说了,是宁墨染和耶律闵煦一起去找的那只老虎。若真的找到了,哪还能等到王爷您去扒了那老虎皮送与臣妾?以耶律闵煦的性子,怕是等不到王爷出手,早就扒了皮的送给明月姐姐了。您是没瞧见他去找我们的时候,那脸色有多难看。黑的吓人!不手刃那只老虎,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慧灵没有发现,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耶律烨温润如水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戾色。 “好了,别胡思乱想休息吧!本王还要去十二弟的府邸。不能留下陪你了。”说着,他站起了身。 慧灵急急的想去拉他,手已经碰到了他的手,他却毫无感觉似的往外走去。 “王爷c” 耶律烨对守在门外的侍女们道:“好生照顾侧王妃。” “是。” “王爷c” 慧灵连连唤了两声,可他始终都没有再回头,她委屈的咬着唇,虽然他对她一直也是这般客气疏远,可不知为何,她觉得他今日好像不太对劲似的。 “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她小脸皱紧了,又觉得脖子有些痒了,刚伸手想去挠,被进来的钟儿忙的给拦了住。 “侧王妃,您忘记太医交代的了吗?这伤口挠不得。”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六章 原形毕露了 “可我总觉得脖子跟有无数蚂蚁在爬似的。之前吃了药好了些,怎的这会子又痒起来了。”慧灵想挣脱钟儿的手,脖子上奇痒无比,她倒宁可它只是疼,也比此时要好受一些。 “来人啊!”钟儿怕一松手她就去挠了,忙唤了人进来,又将太医留下的止痒的药膏给她涂了一些,见她安静了下来,索性坐在一边不停的拿羽毛扇子给她扇着风。 过了半晌,慧灵终于又安静了下来,一整天的折腾,伤痕累累,又累又困,微微侧了身便又昏昏欲睡起来。 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一个激灵的又坐了起来。 她睁大了眼,连连喘息,又惊又怕的盯着木床上的雕花看着。 钟儿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慌的问:“侧王妃怎么了?是不是又痒了?还是伤口疼了?”她说着,让一边的丫头拿来了帕子,替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慧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猛的一惊,她只觉背后冷汗涔涔,手心里也汗湿了一片。 见她没有想要去挠脖子的意思,钟儿试探的问:“侧王妃是又梦见那只老虎了吗?” “不,不是老虎。”慧灵胸口起伏着,刚刚欲睡不睡间,她没有看见那只白虎,她看清楚了在林子里见到的那个人的脸。 “不是老虎,那是什么?侧王妃竟吓成了这样?这衬里都湿透了,奴婢伺候您更衣吧!”钟儿道。 慧灵一下子躺了下去,扯到了伤口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等钟儿说话,她扯了被子蒙住了头,“不会的,不会的。” 钟儿听她在被子里头闷闷的说了两句便没声音了。 “钟儿姐姐,怎么办啊?侧王妃衣衫湿了,若不换下来会不会生病?”同在屋里的丫头担心的问道。 钟儿也是无奈,“你先去准备着。许一会儿就愿意换了。” “是。” 这一夜,慧灵睡的很不踏实,她用了安神汤,加之身体本来就累了,总是抵挡不住困意的睡着,可刚睡着没一会儿,又被自己给吓醒。 这来来回回的,直到天泛了鱼肚白的时候,才勉强睡了踏实。 钟儿一夜也被折腾的几乎没有合眼,好不容易等到慧灵睡着了,她欲在一边眯一会儿的时候,陆云亭那边派了人让她去回话,她找了早晨来当差的丫头照顾着,自己去了。 陆云亭看见一脸憔悴的钟儿进了屋,放下了手里的账本,蹙着眉问:“我听说昨个儿晚上侧王妃闹了一夜,怎么回事?不是用过安神汤,也涂了药膏吗?夜里烧没退吗?” “王爷回来的时候,侧王妃的烧已经退了。伤口之后也没叫着痒。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白日里受了惊,侧王妃夜里一直做噩梦。总也睡不踏实,睡着了也一直说胡话,自个儿把自个儿给吓醒了。”钟儿回道。 陆云亭听了这话,便也没太担心了。 毕竟,哪个女子遇到了昨天那样的事,都会吓的不轻。 她去接她回来的时候,她还跟个没事人似的,到了夜里就‘原形毕露’了。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七章 说了什么胡话? “再去请太医来瞧瞧。她脖子上的伤倒也真是奇怪,回头我派了人去江安王府看看秦桑,她也被那老虎给抓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同她的情况一样。”陆云亭刚说完,就看见耶律烨的身影进了屋。 她忙的从书桌后面走过去,福了福身,“王爷不是要在十二皇子的府邸主持大局的吗?这会儿怎么得空回来了?臣妾让人熬了一些参汤,还准备过一会儿就给王爷送过去的呢!” “四哥去了,让本王休息一会儿。本王不放心家里,遂回来瞧瞧。” 陆云亭的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是滋味,虽也知道,慧灵和她的处境相同,但见他这般担心她,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的也要回来瞧瞧,若说不酸,也只能是骗骗旁人罢了。 “适才你说侧王妃夜里说胡话,都说些什么了?”耶律烨解下大氅的时候,随意的问道。 陆云亭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却也没说话。 钟儿福了身道:“回王爷的话。侧王妃也没说什么,一会儿嚷着救命,一会儿说是瞧见了什么人。一会儿又说什么‘不会的’,反反复复的。”她说着,自个儿也有些疑惑的道,“奴婢也不知道到底什么不会,可侧王妃这三个字说的最多了。” “总归都是一些胡话,王爷怎么倒关心起这些了?”陆云亭笑道。 耶律烨也温柔的笑了笑,“昨个儿本王去瞧她的时候,她也是做了噩梦醒来。非得嚷嚷着在梦里看见本王了,说本王瞧着她被老虎追却不肯就救她,还凭空消失了。她还是当真生了气。本王觉着,她这一晚上的噩梦里,怕是也没放过我。” 被他这么一说,陆云亭也忍不住笑起来,“到底是年纪小,母亲又离开的早,如今是把王爷当作最信任的人了,所以遇到危险才会想到王爷。钟儿说她闹腾了一晚上,这会儿才睡熟了。臣妾想,王爷也别去扰了她休息了。臣妾让人端了参汤过来,王爷喝了也小憩一会儿吧!之后,怕是也没时间休息了。” “不必了。本王回来瞧瞧也就放心了。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却变成了这样。慧灵伤好之前,你就别让她在出门了。留在府里好好养着。”耶律烨道。 “王爷放心吧!臣妾会照顾好她的。”陆云亭应着,心里是越发不是滋味。 青竹的马车在耶律昀的府邸门外停了下来,她刚下车便看到准备进去的耶律烨。 耶律烨瞧见她也停了下来,她上前福了福身。 “王爷,我来给十二殿下烧柱香,一会儿还得进宫去回皇后娘娘的话。” “你虽说是没受伤,可也受了惊吓。怎么不在府里好好修养?不来,也没事的。”耶律烨道。 “于情于理都是该来送十二殿下一程的。”青竹微微低着头,“还得赶着进宫的,就不和王爷多说了。” 耶律烨点点头让她先进去了。 青竹走了几步,突然转过头看着耶律烨。 耶律烨只是冲她微微笑了一下。 “王妃,怎么了?”冰清奇怪的问。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八章 声声呼唤 青竹冲耶律烨笑了笑,继续往里走,轻声对冰清道:“刚才,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叫我。” 冰清摇摇头,“奴婢没有听见啊!” 青竹自嘲的笑了一声,“许是我听错了。” 她虽这么说,可刚刚那一声极轻却犹如闷雷一样在她脑中炸开的两个字,是那么清晰,就像是在有人贴着她的耳边呢喃一般。 他说,“青竹,青竹。” 就有如从前,她生气不理他,拿着剑修理着林中的那些张牙舞爪的荆棘细枝,他跟在身后无奈的低声轻唤。 他说:“青竹,你不要生气了。” 他说:“青竹,要不你拿剑砍我吧!这荆棘上都是刺,扎着你了怎么办?” 她气结,狠狠瞪他一眼之后,突然飞身跃上了树,猴子似的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他是树下不知所措,无奈呼唤,“青竹,我错了,你回来啊!我追不上!” 青竹,我错了,你回来啊! 永远都忘不掉他在树下急的呼唤她的样子。 她最后坐在树丫着,晃着腿得意的低头看着他。 他说他错了,她便问他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结果他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大堆,连自己早上多吃了一口包子都认了错,偏说不到她生气的点上。 最后,他都要哭了,说不出哪里错,只一个劲的叫她下去。 她赌气,索性在树上睡了一个时辰,本是逗他,最后却真的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他都快站僵了,一直伸着手臂扬着头,说是怕她睡熟了掉下去了。 瞧着他那傻样,她也气不起来了,只是警告他,下次若再被人欺负还笑嘻嘻的不生气,她就再也不理他了。 他连连答应,牵着她的手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仿佛,树下他傻站的那一个时辰,不过是眨眼的工夫。 好像,不管她再怎么胡闹,再怎么和他生气,最后,他都是这样牵着她的手带她回家。 可是如今,无论他再如何呼唤,僵着脖子的等的再久,她都再也回不去了。 也许,她听到的那一声声呢喃,不过是她埋葬在心底深处的一丝念想,终究还是无法坦然的面对他。 司徒兰若斜靠在暖榻上,脖子上红色的狐毛围脖,衬得她脸色格外的难看。 青竹已经很久都没有进宫了。 乍一见到她这样,微微有些吃惊,“娘娘病了?” “年纪大了,今年冬天又是格外的冷,一点小风寒,竟拖了这么久也不见好。”司徒兰若说着,又咳了两声。 一边的宫女忙的跪下手里托着帕子递过去,她拿了捂着嘴咳了两声之后攥成一团又交给了宫女。 青竹眼尖的看见,那帕子上有血。 “娘娘。”她一惊,刚唤了一声,司徒兰若抬头示意她不要这么惊慌,又挥了一下手让殿里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 待人都离开了之后,青竹走上前扶着她坐了起来,关心的道:“娘娘,您都咳血了。这可不是什么小风寒,怎么没招太医来瞧呢?” “年下,你们这些当家主母们都忙得不可开交,何况是本宫?” 正文 第三百五十九章 百口莫辩 “娘娘身子不适,为何不将这些杂事交给旁人来做?何苦凡事亲力亲为,把自个儿给累病了?” 司徒兰若睨了一眼青竹,“杂事?倒是江安王府如今只你一个王妃,人人都羡慕不来的独一无二,怕在你那儿,就成了杂事繁多了吧?本宫都清闲了好些年了,自打德贵妃生下十五皇子之后,这么多年都是由她帮着打理后宫诸事。说是帮着,根本就是她一手遮天,本宫这皇后,皇上连一句话都懒得与本宫说,不过也就是徒有虚名罢了。” “娘娘就是会打趣自己。娘娘还有太子,德贵妃再如何也不敢凌驾到娘娘头上啊!” 司徒兰若哼了一声,“太子和皇上一样,也只是管着朝堂上的事。这后宫诸事,他还能插手不成?再说,本宫也不会告诉他,若是被皇上知道他操心起后宫里的事,惹了皇上不快,那本宫可不得懊悔死?从前本宫不会说,太子妃也不会说。” 她说着,笑了一声,“不过从前的事也都过去了,皇上难得会晾了德贵妃这么久也不去看她。她自己想法子跑去皇上那儿,也都被拒之门外。现在年下,各宫妃嫔闲来无事,都在私底下笑着她呢!本宫就算是累坏了身子,也绝不会再将手里的权利分了出去。不止是为本宫,更是为了太子。” 她说着,笑着看向青竹,“本宫得以翻身,倒是多亏了你。” 青竹疑惑不解的看着她,“这和明月有什么关系吗?” 司徒兰若垂眸一笑,“在本宫这儿,你也无需在拘着了。虽德贵妃失宠,都好像是你无意之举,但本宫知道,你心思缜密,这些‘无意’,倒也是有心。你的好,本宫心里明白。只要本宫在,自是不亏让人委屈了你。你为煦儿打算,便是为太子。将来太子登基,煦儿是他唯一的儿子,储君之位也一定会是他的。只要你c” 青竹心中冷笑,却故作惊慌的忙跪了下来,“娘娘。明月不知自己做错什么。明月从未想过娘娘所说的这些。皇上如今虽只有王爷一个儿子,可太子和太子妃都正值壮年,将来一定还会有孩子的。什么储君之位,王爷和明月都是从未想过的。至于娘娘所说,对德贵妃,明月虽知道她不喜欢明月,也有意为难,但从未对她做过什么。娘娘这么说,明月当真是百口莫辩啊!” 她一副害怕的样子跪在那儿。 司徒兰若眼里划过一丝厌恶,却仍是含笑的将她扶了起来,“本宫是夸你呢!这若是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是本宫在斥责你呢!既是本宫的误会,那以后便不再提了。” 司徒兰若只觉得她若不是真的愚蠢至极,几次针对德贵妃的事都是误打误撞。 就是太过于聪明,连她向她示以好意她也不领情。 不过也无碍! 不管她承认与否也不重要。 青竹站起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乖巧的立在一边也不再跟刚才似的说话了。 正文 第三百六十章 赏赐 司徒兰若拉了她的手,语重心长的道:“明月,本宫知道你心思单纯,从小又是在远离权利争斗的地方长大。可如今你已经如愿成了江安王妃,有些事本宫就不得不和你挑明了说。不管你听得懂听不懂,都得牢牢记着本宫的话。” 刚刚道她心思缜密,转眼说她心思单纯。 青竹冷眼瞧着,倒想看看她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煦儿虽然被册封了江安王,可到底太子才是他的仪仗。皇上如今如此器重他,也全是因为太子的缘故。之前因为一些事,本宫和太子都被皇上冷落。可现在,一切又都和从前一样了,太子又回到朝堂上辅佐朝政。本宫知道,煦儿因为他生母的缘故,对太子颇为微词,一向都不爱去东宫,反而和他那些叔叔们走的近。这一次,你在城郊遇险,听说是和慧灵在一起是吗?” 青竹想道一句‘废话’。 她和谁在一起,她会不知道?还用着去听说? “慧灵公主从前在宫里的时候便和明月走的近,娘娘也是知道的。如今她和明月都出了宫,私下自然也时常走动。”青竹道。 司徒兰若板了脸,“从前在宫里,本宫也没拦着她去找你。可如今,她已经是宁王的侧王妃,而且此次和西决的和亲闹的也是不欢而散。慧灵虽是留在盛泰了,可外头有关她的流言蜚连本宫都有所耳闻。你更是再清楚过的。宁王从前倒也不被皇上喜欢,可这件事过后,皇上倒是时常夸他做事稳妥。本宫瞧他是没忘了那件事,心里有自己的盘算了。你和煦儿都警醒着些,千万不要被人给利用了。你要提点着煦儿,那些叔叔们再好,都还跟他隔着呢!太子是他的亲生父亲,血脉相连。莫要只看见眼前的好。身为男儿,眼光要放的长远。” “是。娘娘的教诲,明月都谨记于心。自会回去提醒王爷。”青竹顺着她的话应着。 司徒兰若说完,自嘲般的笑了一声,“你年轻,本宫却把你拘在这儿说这些,怕是觉得无聊吧?” “能陪娘娘说话,是明月的福分,怎么会觉得无聊。娘娘若是不嫌明月沉闷,明月倒是愿意天天进宫也陪着娘娘的。” “罢了。你若天天进宫,只怕煦儿又得跟本宫闹了。对了,之前本宫让司珍房做了步摇,赏赐给各府的女眷。又恰逢宁儿落水。本宫便挑选了一支留给了你。你瞧瞧喜欢不喜欢。”司徒兰若从一边的格子里拿了一个锦盒出来递给青竹。 青竹打开看了一眼,笑着福了身,“多谢娘娘赏赐,明月很喜欢。” 司徒兰若将步摇拿了出来,抚着上头的坠子道:“你性子安静,这支步摇造型简单没那么繁琐,本宫一眼就瞧上了,觉得适合你。来,本宫替你簪上。” 青竹在她面前跪下低了头,司徒兰若将步摇插入她发髻的时候,眼里划过一丝冷意。 “你这一头的秀发当真是令人羡慕。又黑又亮。”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一章 你害死了我弟弟 “你这一头的秀发当真是令人羡慕。又黑又亮。”司徒兰若如一般的长辈一样,轻抚着青竹的头发,感慨着,“当年,本宫也有一头这样好看的秀发。只可惜,岁月催人老,饶是本宫再如何精心护理,也藏不了全部的白发。” 说着,她微微抬了一下手,让青竹站了起来,“对了,一会儿你走的时候,去看看听寒。从前在宫里,她和你也走的近。她虽是在本宫身边长大,可昀儿到底是她的亲弟弟。突然横死在外,难免悲痛。本宫本是想自己去安慰安慰她,又怕她当着本宫的面拘谨。你替本宫好好开导开导她,再如何伤心也不要伤了自己的身子。” “是。” 耶律听寒和耶律千兰住在凤栾宫的西殿中,青竹辞了司徒兰若便径直去了西殿。 刚进去,就看见耶律千兰往外走。 她一瞧见青竹,就拉她出来了,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一路拉着她去了自己的屋里。 “姐姐怎么来了?”耶律千兰问,像是怕人发现她似的,还让人带了门都出去了。 “皇后娘娘招我进宫来问话的。临走的时候,让我去安慰安慰六公主。”青竹道。 耶律千兰一脸愤然的道:“姐姐可千万莫在这个时候去碰钉子。六姐姐这时候,可满心都怨着你呢?” “怨我?怨我做什么?”青竹不解。 “对啊!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你们在城郊遇到了老虎,自个儿都险些没了命。她做什么怨你?可她偏说什么,你们遇到了老虎,反倒安然无恙的全回来了。十二弟却死了。还死的不明不白。她本想去见十二弟最后一面,可父皇不许。说是人都没了,怕她见了忍不住哭闹扰了十二弟。我也不知道她哪里听来的,说c” 耶律千兰欲言又止。 “说什么?” “说,说十二弟,是替姐姐死的。” 耶律千兰话音刚落,门突然被人推开了,耶律听寒直接闯了进来。 “姐姐。”耶律千兰挡在青竹面前,刚唤了一声就被她一把扯了开,耶律听寒的眼眶通红,明显是大哭过的,她指着青竹道:“江安王妃,是你害死我弟弟的对不对?” “姐姐,你要这么胡闹,被母后知道了c” 耶律千兰还没说完,耶律听寒突然侧身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厉声道:“你若是想我被母后责罚,现在尽管去告状。我绝不拦着你。我有什么可怕的?我唯一的弟弟被人害死了,难道我这个做姐姐的,连为他讨一个公道都不行吗?你和我是从小长大的亲姐妹,昀儿也是你的亲兄弟,可如今你却帮着一个外人。耶律千兰,你的良心呢?” “我c”耶律千兰被她这么一顿痛骂,委屈的红了眼,竟也不知道怎么辩解了。 “六公主,十二殿下出了意外,我也很难过。之前宁儿也出了意外,险些没命。你的痛苦,我是感同身受。可痛苦归痛苦,是非还是要分的。公主说我害死了十二殿下,不知道这话到底从何说起?”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二章 无话可说 耶律听寒竟真的因为耶律昀的死而失了往日的理智,青竹都已经不算是暗示她该注意自己的言辞了,她竟还如没有听出似的,不依不饶的道:“好一句感同身受?江安王妃是在说风凉话吗?你弟弟落水,可到底是没死。而十二弟却死了。你如何感同身受?” 耶律千兰一听这话就有些急了,连她刚才打了自己一巴掌都抛诸脑后,只想阻止她继续这样疯言疯语下去,“姐姐,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这话要是传到母后耳朵里还得了?” 青竹却一把将她拉到了身后,耶律千兰吃惊的看着她的侧脸。 她嘴角边的笑意让她紧张起来。 刚刚当耶律听寒说着那些话的时候,她就已经感觉到了四周的空气骤然如结了冰一般。 那因生气而顿时燃起的怒意,冷的没有一丝人情味。 她知道,听寒姐姐那一句‘到底没有死’,已经彻彻底底的激怒她了。 她心里是想劝一劝的,虽然听寒姐姐这话说的确实过分,可到底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她对她最近和福婉兮走的太近的举动让她颇为微词,但也不想她被罚。 劝和的话一直在嘴边打转,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不是她不想说,而是从明月姐姐身上散发出来的迫人的气势,让她不敢说话。 “让她说。”青竹笑着吐出三个字。 再明白不过的告诉耶律千兰,不要再多说。 耶律听寒看着青竹透着森然的笑意,刚刚心里不顾一切的愤怒早已经被浇熄了大半。 她的脚甚至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就在她有些想要偃旗息鼓就此作罢的时候,她的贴身宫女珍珠慌慌张张的进了来,一看见屋里的情形,急的去拉她,压低了声音急急的道:“公主,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让奴婢好找!赶紧回去吧!奴婢不是劝了您,无凭无证的话不能胡乱的说。” 青竹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个宫女。 刚刚她便一直躲在门外,何来好找一说? 这会儿分明是看到耶律听寒已经醒过神来,不想再继续疯言下去,才故意这般慌张的进来‘提醒’她。 只怕耶律听寒这样不管不顾的跑来指责她,也是她‘规劝’的功劳。 所以,当她这样为主子着想的想要拉走耶律听寒,她刚刚熄灭的怒火又再一次被重新点燃。 她猛的甩来了珍珠。 力气大的让珍珠直接后倒着撞到了门上。 “我是堂堂盛泰的公主,为自己的弟弟讨一个公道,怎么就叫胡说了?难道不是吗?官道附近,竟然会有猛虎出没。可你们几个弱女子,全都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倒只有我弟弟,不明不白的惨死在附近。江安王妃,难道你就没什么可解释的吗?” 青竹听完,不怒反笑。 “你笑什么?十二弟死了,你就那么高兴吗?” “我说过,十二殿下意外身亡,我很难过。我笑,只是因为我无话可说。”她说完,转头对耶律千兰笑了笑,“皇后娘娘让我来瞧一瞧你们,我也瞧过了。也该出宫了。”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三章 别有用心的人 耶律千兰突然听见她不予耶律听寒计较的要离宫,忙不迭的点头,感激的道:“我,我送送姐姐。” 青竹没拒绝,越过耶律听寒就要出去,她却拦了上来。 青竹的退让,反倒认为自己刚才所言戳中了她的要害,狠辣的一笑,“怎么?江安王妃一句无话可说,便就想走了吗?” “所以呢?”青竹看向她,“六公主这是想拉着我一起去正殿里找皇后娘娘吗?” “是又如何?”耶律听寒微微扬起了下巴,她姿色尚可的一张脸,此刻因为这得理不饶人的尖酸,显得有些狰狞。 青竹的目光只在她脸上扫过便有些厌烦的挪开了,“是又如何?”她冷笑道,“六公主可曾想过,十二殿下出事的地点,就是我们遇到老虎的附近?可曾想过,为何皇上不让你知道十二殿下真正的死因?” “那是因为c” 耶律听寒的话刚说一半,就被青竹给打断了,“那是因为有人告诉你,皇上之所以不告诉你十二殿下的死因,是因为江安王。皇上如今对江安王疼爱有加,所以他的死因即便有蹊跷,皇上也不会为了一个不被重视的皇子去让江安王受世人非议。维护我,便是维护江安王。对吗?” 耶律听寒一愣,随即冷声一笑,“是又如何?若非我弟弟的死有蹊跷,父皇何必这样遮遮掩掩?连弟弟的遗体,也不让我看一眼?” 青竹垂下眼,轻声问:“公主真的不会不知道十二殿下有什么暗藏的本事吧?那只白虎为何会出现在官道附近?为什么要攻击我和宁侧王妃?只因我们没有死,所以就成了我们害死了殿下?公主为何不想一想,不管是我还是宁侧王妃,和殿下都是无怨无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为了谁非得置我们与死地?” 耶律听寒身子微微晃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 青竹不肯就此放过她,向她紧逼一步,“公主今日又为何会不顾一切的来质问我?这里可是凤栾宫,公主的一言一行,不稍片刻便都能传到皇后娘娘那里。我若不及时制止,那污蔑我,污蔑江安王的话,可就都得公主嘴里说出来了。届时,我只怕公主真的知道了十二殿下是如何死的,也后悔自己此刻说的每一句话。可这世上,最无用的就是后悔了。公主若因此受罚,毁的是自己。连累是还是我与江安王。咱们谁也讨不到好处。公主还是仔细想想,到最后,谁会站在那里笑着看我们互相残杀的好。” 她说完,笑盈盈的看向珍珠,“你打小伺候六公主的吧?” “是。”珍珠怯怯的回了一句。 “倒也是个忠心的奴才。只是做事马虎了一些。适才站在门外偷听了半晌,却也不知道把自己的裙摆藏好了。下次可得小心一些了。” 青竹说完,不待珍珠作何反应,耶律听寒猛的回头,死死的盯着她。 “公主,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偷听啊!是,是c” 珍珠急急的想要解释,青竹笑了一声,“又想说是我污蔑你吗?那你可得好好跟六公主解释清楚了。我当真是要出宫了,公主主仆之间的私事,我便不留下观赏了。” 正文 第三百六十四章 伤口被抓烂了 看着青竹出了殿门,耶律千兰看了看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的耶律听寒,想了想追上了青竹的脚步。 “姐姐。” 她追上去,担忧的问:“姐姐,你刚刚所说的那个人是c” 青竹笑着阻止她将那人的名讳说出来,“你不必胡乱猜测,若真有人从中挑拨,六公主自个儿再清楚不过。你无需为她做什么,她若能幡然悔悟,不再被人利用自然是好事。可若她执迷不悟,谁也帮不了她。我这话虽是有些薄情,可也都是实话。你和六公主一起长大,她可曾是真的将十二殿下当作她的亲弟弟?如果没有,为何此时此刻这般愤怒?今日是我进宫,若是宁侧王妃进宫,她依然会这样。有人利用她针对江安王府,亦是针对宁王府。她可未曾将你和她的情谊放在心中。你做了你该做的,结果如何,无畏强求。” 耶律千兰点点头,“姐姐说的话,我都记住了。” 青竹笑了笑,“那我先走了。” 耶律千兰看着她的身影走远,忧心忡忡的回头看了一眼寝殿的方向。 她不想六姐姐变成这样的。 可就像明月姐姐说的那样,她做了她该做的,结果如何,无畏强求。 她更不能因为自己而连累的母妃和哥哥。 她只希望,明月姐姐今日的那番话,六姐姐能听得进去,不要再被人利用了才是。 “转去宁王府吧!我去看看慧灵。”马车行驶了一段路之后,青竹突然对冰清道。 “是。” “江安王妃!” 去通传的小厮急匆匆的跑出来,拘着身子道:“我家王妃请江安王妃自行去后院!奴才跟您带路。” 青竹一边随他往后院走,一边奇怪的问:“府里出了什么事吗?” “是侧王妃。昨个儿回来之后,便一直说伤口痒的很。奴才听侧王妃院子里的丫头们说,侧王妃昨个儿晚上已经闹了一晚上,快早上的时候才歇下。钟儿见她睡熟了,便去了王妃那儿回话,让请了太医再来瞧。可就是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侧王妃醒了。丫头们一夜没睡,也打了个盹,待她们发现的时候,侧王妃都把自己的脖子给挠烂了。” 青竹心里一惊,步子也不由的快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太医都说不出个所以然,奴才哪里会知道。之前,王妃还想着派了人去江安王府,瞧瞧府上那位一样受伤的姑娘是不是也这样。可人都没来得及派出去,侧王妃就已经这样了。” 青竹知道他是前院的人,后院的事他知道的也甚少,便不再多问,急急的朝慧灵的院子走去。 她还没进院子,就已经听见里头传来的慧灵的哭喊声。 院子里头丫头们端着水进进出出,虽也是井然有序,可一个个脸上神情都一言难尽。 已顾不上什么规矩,青竹直接进了屋。 刚从她身边过去的丫头手里,端着一盆泛黑的血水。 屋里更是一片狼藉,桌椅板凳全被踢倒了,此时慧灵被按在一把椅子上,手脚被人抓着,身上还用布条捆着绑在椅背上。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五章 是否中毒了? 外室里的三名太医正急的团团转,青竹进去他们连头都没有抬。 陆云亭身上的衣服被扯破了,发髻也散了一半,她根本没空整理自己,这边刚让替慧灵擦洗伤口的婢女轻一些,又转过身对太医道:“你们倒是想出了法子没有?” 她看见青竹,一下子红了眼眶。 此时,王爷在十二殿下的府邸,她不敢派人去告诉他,怕他回来耽误了那边的事,可又盼他回来。 她性子虽烈,自以为是见惯了大风大浪,可现下看着发狂一般的慧灵,才知道自己处理这样的突发状况,当真有些力不从心不知所措。 又无人和她商量,她正又急又怕的时候,看见青竹,竟比看见太医来了还要激动。 她又知道,慧灵一直都很信赖她,也许她在,慧灵能好一些。 “姐姐,救我,快点救我!我要死了,我要痒死了。”慧灵一看见青竹突然比刚刚还要激动起来,一下子背着椅子的站了起来,替她擦洗伤口和嗯着她手脚的丫头都因为她突然站起来被撞翻倒地。 只是一瞬,她们又都爬起来,死死的将慧灵摁了回去。 青竹此番没有时间去瞧她脖子上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她进去之后对冰清点了一下头。 冰清会意,绕到慧灵身后,一掌打在了她的脖梗处。 慧灵头猛的垂了下去。 刚刚还嘈杂慌乱的屋子,没了她的叫喊声,突然一下子平静的让人愕然。 陆云亭见状,面色古怪的愣了半天,喃喃道:“我,我怎么没有想到。” 青竹已经走到慧灵身边,轻轻掰了一下她的脑袋仔细看着她的伤口。 昨日被那白虎抓伤,因那车夫为她挡了大部分的力度,落在她脖子上的爪印并不深,当时她叫嚷着有些痒,她也并未在意,只以为是那些药洒上去的正常反应。 可现在,她脖子上竟已经看不出被虎爪挠过的痕迹,因为那些爪痕都被慧灵自己挠烂了,血肉模糊的一片。 尽管丫头们一直在为她擦拭血,可鲜血直流,已经将她大半的衣服都浸湿了。 陆云亭站在一边,不敢吭声,怕打断了她。 青竹瞧完了直了身子问:“太医怎么说?我适才见丫头们端出去的都是黑色的血水,是否中毒了?” 陆云亭摇头,“太医也查过了,没查出有毒。我也不知道血为什么会是黑色的。可这新流出来的血,也并不是黑色的。” “王妃,让奴婢看看。”冰清突然轻声道。 “你懂医术吗?”陆云亭有些不放心的问,毕竟外头三名太医都是束手无策。 “让她悄悄吧!”青竹道。 见她这么说,陆云亭也不阻拦了。 冰清走过去,仔细的看了看慧灵脖子上的伤口,对一边的丫头说:“给我一盆清水。” 一边端着清水的丫头立刻走了过去。 她拿了盆里的帕子沾了水,轻轻的擦着刚从伤口处流出来的鲜血,看了看之后放进了盆里。 帕子上的血立刻在水里晕染开。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六章 罕见蛊毒 明明帕子上刚刚还是鲜红的血迹,可在水中晕染开的却都是黑血。 冰清又换了一盆清水,如法炮制,依旧如此。 青竹皱着眉看着冰清。 冰清连试了三次之后,才抬头看着她。 神情凝重的道:“侧王妃没有中毒。是蛊!” “蛊?”陆云亭讶异的看着她,“什么蛊?可有法子解?” 在外商量对策的三位太医也听见了冰清的话,三人都走了进来,他们都是太医院德高望重的老太医,资历和皇上对他们的信任,都让这三人平日里清高的很。 今日陆云亭也是急的无法,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将他们太医院的三座神都给请了过来。 这三人在听了冰清的话之后,难得的竟没有摆出德高望重的架子,反而有些谦逊起来,可见他们心里也是有怀疑的,只是从未见过这样的事,并不敢妄下定论,何况,他们也当真不知道如何来解。 “这位姑娘,可否详细告知老夫,侧王妃是中了何种蛊毒?”太医院院首孙渺拱手问道。 青竹淡淡的瞥了孙渺一样。 要这老东西这样对一个婢女不耻下问,和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可能性差不到哪儿去。 她有生之年,能见他这副样子,当真是个惊喜。 只是现在,她没有心情对他有什么想法,她也想听冰清说明慧灵到底中了什么蛊。 冰清对孙渺福了福身,微低着头谦逊的道:“奴婢小时候跟随祖父曾各地游走,在南焰国的时候曾听闻,他们的一位王妃不慎被自己养的猫给抓伤了。原是根本没有在意,可之后便和侧王妃一样,说是伤口痒。起先大家都没在意,直到那位王妃将自己的胳膊生生挠出了白骨还不肯罢休的时候,大家才惊觉事情不对。大夫找不出缘由,他们的家人便张榜寻求坊间名医。祖父略懂医术,便也被请进了王府里。” “只是祖父虽然用尽了方法,也不能保住王妃的命。之后,祖父一心耿耿于怀,翻遍古籍,终于在一本已经绝版的古籍上找到了缘由。那古籍上记载,在凤竹的幽冥深处有一种虫子,通体雪白,拇指大小。取它腹中卵用以古法培育,能为蛊。万千卵,能做一蛊。这种虫子本就极为罕见,离开幽冥的沼泽便是死。要在它孕育虫卵并成功进到幽冥深处更是难上加难。奴婢想,有关凤竹的幽冥大家多少多会有所耳闻。那里的瘴气毒蛇何等恐怖,能活着进去都几乎不可能,更何谈还要再带着虫卵走出来。所以才会取名幽冥,根本就没有人敢靠近那里。” “所以,这样的蛊,更像是一个大家臆想出来的传说。而且,这蛊要练成几乎都是不可能的,何况本身也并不算是毒。它可以蛰伏在体内一辈子都不被发现。奴婢并不知道此蛊发作,究竟是因为牲畜猛兽的缘故,还是身上出现伤口的缘故。也或许都不是,这一切不过是个巧合。引发此蛊发作是另有他因。”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七章 就是没救了 冰清的话有如一张无形的网从天而降,明明疏漏百出,可萦绕在他们心中的不安和无助却对它们视而不见,只在他们每一人的心中来回游窜,不肯离去。 陆云亭面如死灰,她未曾听过凤竹有什么幽冥之处。 也不知道,冰清极力渲染的‘蛊’有多么离奇罕见。 更不想弄明白,引发此蛊发作的缘由到底是什么。 她只想知道—— “此蛊可能解?” 冰清低下头,不忍瞧她似的。 她抱着仅有的希望侧身看向几位太医,“孙太医,您德高望重,医术精湛。您有办法的对不对?” 孙渺力不从心,虽不愿承认自己无能,但此时不承认又能如何,他对陆云亭拱手道:“宁王妃,老夫是大夫,若然侧王妃是中的毒,哪怕是再为罕见,老夫也定有办法为其解读。可这巫蛊之术,实不在老夫平生所学内。这位姑娘所说的蛊,老夫尚且闻所未闻,又如何能救得了侧王妃!老夫汗颜!还请王妃见谅。” “可她还这么年轻啊!”陆云亭指着慧灵的手整个都在颤抖,“她刚刚才嫁人不久,属于她自己的人生才刚刚开始,难道你们就忍心看她这样吗?” 孙渺三人唉声叹气,低着头都不应声。 陆云亭见状,上前攥住了冰清的肩膀猛的晃了两下,“你既然知道她是中了蛊,又能将这蛊说的这样详细。一定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她的对不对?我求求你了,救救她好吗?” 冰清也是万般无奈,“宁王妃,奴婢真的没有办法。祖父虽是找到了蛊源的出处,可也从未真的亲眼见过。更不知道有何种法子可以解此蛊。” 青竹强压下眼里的酸涩,看了慧灵一眼,痛苦的别开了眼,“冰清,你出来一下。” 陆云亭在听到冰清再三说自己无法的时候,濒临崩溃一般的瘫坐在地上。 青竹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 那个爱憎分明,从不掩饰自己喜怒的陆云亭,何曾有过这样的时候? 冰清随她出了门,屋里原本停下的丫头们又开始为慧灵处理伤口上溢出来的血。 她们走到回廊的一端,青竹才急问:“你当真没有法子?” “奴婢当真没有法子。祖父之说,自然是奴婢编的。可那中蛊的王妃却是真事。只是当时为她看病的人,是凤先生。奴婢所说的古籍也并没有,这是凤先生告诉奴婢的。即便如今凤先生还在世,当初他没能救了那位中蛊的王妃,今日他也解不了侧王妃的蛊。奴婢猜想,若真有解蛊之法,也一定在那幽冥深处。蛊源出自于那,要解蛊的引子自然也应该在那儿。只是c” 青竹闭上眼,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手指,“那就是没有救了。” 一种几乎没有人亲眼见过,被认为是传说的蛊。 一处满是瘴气,毒虫蛇蚁遍地的沼泽深处。 即便找到了冰清所说的蛊源,即便活着走出了幽冥。 可谁又知道,那解蛊的东西是什么?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八章 慧灵之死 冰清垂下眼,有些残忍却又不得不面对的应了一声:“是。” “啊!”一声凄厉的叫喊破顶而出,青竹只感觉那一瞬间,全身的每一寸都被这声音撕裂,从脚底传来的寒意,直窜头顶。 她本能的要往房里跑,脚下却一个踉跄,冰清及时的扶住了她,“王妃。” 她这一声,让她原本就酸涩的眼,顿时红了起来。 她在让她慢一点不要着急。 也是在告诉她,一切听天命,不是她能左右的。 她从回廊上疾步走进房里,不过是短短了时间,可她的心却仿佛经历了千种煎熬。 那屋里是怎么一个画面啊! 慧灵躺在地上,她的身下鲜血一片,脖子上的一块肉给她自己给抓了下来,此刻还抓在她的手里,咕咕的鲜血不断的流出,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瞳孔已经涣散。 她的嘴角,却诡异的笑着,解脱一般。 屋里的丫头惊恐的缩在角落里涩涩发抖。 陆云亭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已经呆了,她死死的盯着慧灵,惨白的脸和慧灵满是鲜血的脸仿若炼狱里的两个极致。 孙渺跪在慧灵的身边,慌忙的拿着纱布摁在伤口上,他亦满手满脸的血。 更骇然是是从纱布里不断溢出像是永远都干涸不了的鲜血。 “快,派人去通知宁王。”青竹的声音有些颤抖。 说完,她已经冲到了慧灵的身边。 “慧灵,慧灵。”她伸向慧灵的手,像不是她的一样。 她低声呼唤,怕自己声音大一些慧灵就会不见了。 慧灵像是听见了她的声音,无神的眼睛缓慢的转向她。 青竹见她还有反应,手慌的捧住了她的脸,“慧灵,看着我。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姐姐。”慧灵的嘴唇动了动。 青竹忙的将耳朵贴了上去,“王爷c王爷c” 嘴里猛然沽出的血,直接喷在了青竹的侧脸上,温热粘稠的鲜血,让青竹再也坚持不住,大滴大滴的泪砸了下来,“王爷很快就会回来了。你等等,再等等。” 慧灵将手伸向她,慌乱中只扯住了她的衣领,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她嘴里溢出。 青竹猛的将她的头抱在怀中,拼命的用手擦着她嘴边的鲜血,像是这样就能阻止她的死亡一样。 慧灵不断睁大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之后,再也没有了动静,在青竹的怀里停止了挣扎。 陆云亭始终呆如木鸡的坐在那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一切。 青竹抱住慧灵已经没有呼吸的身体,泪无声的坠下。 “你已经看着这条腰带一个晚上了。”上官煦将青竹面前的腰带给拿了起来,也忍不住的长叹了一声,“从前总嫌那丫头烦人,可突然没了。又感觉她似乎没那么讨人厌了。” “你从宁王府回来的时候,宁王妃怎么样了?”青竹问。 “怕是被慧灵的样子吓到了。我离开的时候,她还不肯说话,也不肯让人给她换衣服。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不是讨厌慧灵的吗?怎么c”上官煦没说完。 正文 第三百六十九章 吃醋 是啊!她不是该讨厌慧灵的吗? 可为何慧灵受伤她会那么紧张? 慧灵蛊毒发作,她又是这般殚精竭力。 她死了,她竟这般呆傻。 上官煦想不明白的,青竹也想不明白。 只是现在,陆云亭为何这样,她已经顾不上了。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后日便是除夕了。即便这两天出了这么多的事,可除夕宫宴不会因为慧灵和耶律昀而取消。皇上要在除夕夜嘉奖有功之臣。和大家一起守岁。这是老祖宗的规矩。若是你因为慧灵一事无心参加,我会跟皇上说的,你也是受了伤的,皇上不会为难你。”上官煦道。 “无碍。除夕宫宴,我一定会准时进宫的。”青竹说着,目光瞥向了放在梳妆台上的步摇。 本就是一定要去。 如今,更是非去不可了。 上官煦也没阻拦,只是想到一事还没来得及告诉她,“红苕死了。” 青竹轻笑一声,“意料之中。既是细作,一旦被发现,哪有贪生怕死之说。皇上此次,却许了耶律昀风光大葬,还终是如人所愿的封了他为潘王,以王爷之礼厚葬。当真是不在乎这些事了吗?” 上官煦轻哼了一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眉宇间竟是讥讽,“皇上要面子。若是让人知道他自己的亲儿子勾结敌国,养了一帮敌国的细作在身边。传了出去,岂非是要坐实了他这昏君的罪名?自己的儿子都要造反,若外头有人如法炮制,他还能颐养天年吗?” “颐养天年?他是怕贻笑大方吧?想要谋权篡位的,又岂止一个耶律昀。皇城之内都已经这般暗潮涌动,皇城之外何时又真的平静过了?只是各地那些想要起义造反的声音还不够大罢了。皇上昏庸,残害忠良,罔顾朝纲。这一天早晚都会来的。只是苦了那些百姓罢了。” 上官煦睨着眼笑看着她,“皇上当真是昏庸。可是他的那些儿子,却都是拉拢人心的高手。各个可都是才德兼备。否则就他自己,外头先别说,朝堂上都已经乱作一团了。哪还有那么多忠心耿耿之人?若真的改朝换代,那些老臣们能得到什么好处?他们是瞧见了皇上年纪大了,一旦新君登基,也许这天下就会变一个样了。他们看的是长远的好处,并非眼前。” 青竹听出他话里有话,“你想跟我说什么?” “你的烨哥哥也想要拿皇位,别跟我说你看不出来!”上官煦眉头一挑,一身醋味都快酸出天际了。 “上官煦!”青竹恼羞成怒的喝道。 “你凶什么凶?”上官煦跳了起来,“从前我装聋作哑当不知道。如今都到这份上了,我再装什么都不知道,你不得以为我真傻吗?上一次慧灵一事,一看牵扯到了他你就乱了阵脚,若不是我在一边上蹿下跳,你就该自己撸了袖子上去为他辩解了吧?自然,你也没少说,若不是他,你犯得着去得罪康达和左丘隼吗?” 正文 第三百七十章 先入为主 “我c” “你什么你?当时在大殿上,你一个劲的向我使眼色,我瞧的清楚的很。可就是看你那副紧张他的样子心里不爽,所以故意不吭声。果不其然,我不去,你就自个儿去了。平日里瞧着你都千般小心,压着自己的性子不想别人察觉什么。可一碰到他的事,你就什么分寸,什么隐忍都给忘了。” 他说着,突然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我跟你说,我现在每天照镜子的时候,都隐隐觉得我头顶冒着绿光呢!” 青竹眯了眯眼,“上官煦,你是皮痒欠揍了是吗?” “我看你是恼羞成怒了。”上官煦明明觉得自己非常在理,可是听她这么问的时候,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在自认为安全的距离里说道。 青竹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懒得看他的说:“我今天没有心情跟你吵架,更没有心情跟你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给我滚出去!今晚的事,待除夕过后我再跟你慢慢算。” “除夕过后就除夕过后,你跟我算,我还想跟你慢慢算呢!”上官煦说完,还重重的朝她哼了一声,出去的时候故意把门摔的格外响。 摔门过后,屋里的突然的安静,让青竹的心格外的烦闷。 秦桑在屋里听见响动,刚开了门见冰清端了一碗安神汤,看样子是要给青竹送去的。 冰清见她起来了,便笑着将安神汤递给了她,“像是拌了几句。”她道。 秦桑点点头,“我去看看。” “你的伤怎么样?”许是因为慧灵的事,冰清对秦桑的伤格外有些担心。 “只是一些皮外伤罢了。休息几天就没事了。”秦桑说完,便端了汤蛊朝青竹的屋子走去。 青竹手撑着额头阖着眼。 她很累。 闭上眼,头昏沉沉的,可心里太多事,根本无心休息。 听见身边的脚步声,她没睁眼便道:“我一个人静一静。” “适才和王爷吵架了?” 青竹听见是秦桑的声音,意外的抬起头,“你怎么起来了?不是让你歇着的吗?” “王妃不必这般小心。奴婢不是宁侧王妃。这本就是皮外伤,若无其他的缘故,对奴婢而言并不算什么。”秦桑道。 青竹苦笑一声,“你该笑我草木皆兵了吧?如若那日我没有拒绝冰清,将她也带在身边。或许,慧灵就不会受伤了。那蛊便也不会因此发作。我又何曾想到,只是这样的皮外伤,慧灵竟然就没了。” “王妃无需自责。我们确实没有想到,十二殿下会恶毒与此,更不会知道侧王妃被人种了蛊。奴婢之前问过冰清,可能知道侧王妃的蛊是何时被人种上的。” 青竹一愣,“她怎么说?” 慧灵猝不及防的这样死去,对青竹的冲击太大。 她毫无准备。 冰清在宁王府向大家解释此蛊的时候,因说了一句‘此蛊是可以在身体里蛰伏一辈子’的时候,她已经先入为主的认为,这是慧灵很早就已经被人下了蛊。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一章 理应如此 她已经没有想过还有第二种可能。 所以,当秦桑这么一说,她心里便是一惊。 秦桑道:“冰清说,此蛊一旦种入体内,便随时都会发作。它可以蛰伏一辈子都不发作,也可以像中毒一样,一旦引发此蛊的条件满足,便可立刻让人死亡。 “如果想让她立刻就死,下毒岂不是更好?何需用了这样‘珍贵’的蛊来作祟?”青竹眸子里愤怒和悲痛纠缠不休。 马车上,慧灵将西决王那样龌龊的丑事告知于她。 当慧灵这样痛苦的在她面前惨死的时候,她已经不做他想。 心里已经认定,那蛊是西决王种在她体内的。 她若听话,便可一世无忧。 她若不肯听话,即便他远在西决,也有办法不费吹灰之力铲除这颗无用的棋子。 慧灵没有如他所愿为西决带去任何的利益,反倒声名狼藉的嫁给了宁王,纡尊为侧妃。 更是牵扯出了左丘隼和九宝的旧事。 康达定已经将慧灵想要摆脱西决王控制的消息传了回去。 只是,他们也没想到,还没轮到他们来动手,就已经有人替他们解决了这个不听话的棋子。 那日,秦桑虽然为了避嫌去了马车外面。 可慧灵在马车里说的话,她想不听到也难。 她知道,同样是背负着血海深仇,可慧灵选择了逃避。 青竹对她,有感同身受,有怜惜,也想保护。 不管是选择复仇,还是选择逃避去追求自己全新的生活。 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青竹和她的选择背道而驰。 她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却也欣赏慧灵的那份她没有的勇气。 因为如此,慧灵的死对她才会有这么大的震撼。 她将慧灵看作是另外的一个她,因为和她完全不一样,才会想去保护她的选择。 因为在乎,才会影响了她的判断。 秦桑道:“理应如此。” 青竹沉默了半响,眸子里翻滚的复杂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之后,她才看向秦桑,“理应如此?” 秦桑没有说话,她知道,只要她冷静下来,无需自己再说什么,她也能想明白。 青竹确实明白了。 秦桑知道她心里所想,所以才会说理应如此。 可就因为理因如此,如果有人最近才在慧灵身上种下了蛊,也不会引起任何的怀疑。 就算是其他人并不如青竹这么清楚的知道,慧灵在西决所遭遇的一切,只知道她此番和亲,完全偏离的西决王原本的意愿。 知道慧灵死因,也会如青竹这样,直接想到是西决王所为。 即便,有关西决王如何宠爱慧灵的传言再多,可最后她也是被送到了盛泰和亲,这所谓的喜爱,也不过是玩转权利的手段罢了。 有理由用这样的方法杀害慧灵的,除了那位‘疼爱’他的王父之外,其他人似乎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可就因为西决王太有嫌疑。 就也太容易被人给利用。 就像此刻,青竹实在想不到除了西决王之外,会有何人非要置慧灵于死地不可。 正文 第三百七十二章 捡到的爷 浑身酒气的一人突然从街道一边蹿了出来,正行驶的马车虽然速度不快,可马受了惊吓,嘶吼了一声有些烦躁的不停的踢着马蹄。 车夫稳住了马,马车上的丫头掀了帘子问:“何事?” “是个醉汉。”马夫应了一声,想将趴在他身旁的人给掀了开。 一边酒楼的灯光映着那人身上上好的衣裳,马夫伸过去的手顿了顿,“姑娘,这怕不是哪家的公子喝多了。要不等等,这样打扮的人,身边不会没有人伺候。我去四周看看他的家人可在附近。” 福婉兮掀了车帘,手里提着灯,凑到趴在马车边缘的人前看了看。 “江安王?”她一愣,“等等。”她唤住了要下车去找人的车夫,“是江安王,将他扶到马车上来吧!” “二小姐?”雀灵一听这话,忙想阻止她。 她们是去宁王府吊唁侧王妃的,又因为宁王妃心情不好,多坐了一会儿,此时天色已晚,将一个喝醉的男人扶到马车里,对自己家小姐的名声有损。 她身为贴身的丫头,自然是要阻拦的。 福婉兮拧着眉,冷眼扫过多嘴的雀灵,雀灵悻悻的不敢再多说,和车夫一起将人搀扶进了马车。 安顿好之后,雀灵忍不住的问:“二小姐,送江安王回去吗?” 此时上官煦一身酒气,许是因为被人这么折腾了一番,坐在那儿似醒非醒的眯着眼一脸的茫然。 福婉兮盯着他这样俊俏的脸看了半晌,耳根微微有些发烫。 她有些慌的挪开了眼,“回去。” 雀灵一愣,原本想说这样不可,可微张的嘴在看见福婉兮射过来不容置疑的目光时,应了一声,吩咐车夫回去。 如今福毅为太和总镇,可在去太和之前,一直在皇城当官,皇城里留着宅子也一直留着人打点,加上,福婉兮也时常会回来皇城,也算是留了个住处给她。 福婉兮便将上官煦带去了福家。 “你们都出去吧!”福婉兮站在房内,看着已经换了衣服躺在床榻上的上官煦,沉声命令道。 雀灵已经隐隐明白她想做什么了。 什么也没问,便将刚刚伺候上官煦更衣的丫头们都带了出去。 福婉兮听着从床榻上传来的绵长平缓的呼吸声,心不规律的跳着。 她稳了稳心神,缓步走到梳妆台上坐下,看着镜子中绝美精致的脸,缓缓的勾起了嘴角。 她抬手将簪子取下,如瀑般的长发垂了下来。 “张明月,你怨不得我的。他自己送上门的,我可什么都没做。”她轻声说道,“他虽从小流落在外,可他的身份,也不是你一个乡野村妇能够配得上的。” 如今皇城内最炙手可热的人,便是此刻在她床榻上躺着的这位。 福婉兮从太和来的时候,心意便已经定了。 她自信凭自己的美貌,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抗拒得了。 如若腊八的宫宴上,没有那讨人厌的陆云亭和张明月喧宾夺主,她又怎么会不被上官煦注意到?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三章 必须要押注了 原本,人人都以为在赵王府一事之后,皇上会立刻废黜太子。 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多。 太子非但没有被废黜,还将自己流落在外的长子给找了回来。 起先,她也并没有在意此事。 直到,这位皇长孙回到皇城,不但没有因为太子的缘故而被皇上讨厌,反而宠爱有加,短短的时间内便封王赐地,风头一时压过了皇城内所有的皇子们。 也因他的缘故,已经失势的太子又渐渐重掌朝政。 皇上的心意众人皆是猜不透,可有件事似乎已经成了定局,皇上并不想废黜太子。 如此,将来太子登基。 上官煦便是唯一的储君人选。 而且皇上有意无意在为他培养势力,虽然动作不大,可想察觉也并不难。 福婉兮当初悔婚赵晋锦,就再没想过要去将就。 如果不能找到一个足够让她荣耀的男人,那当初悔婚一事,就会永远被人记得,被人拿出来讥讽她。 可她已经没有时间再慢慢的去等了。 等着看将来这皇位到底归属于谁,她必须要去押注了。 比起嫁给太子那样已经半老的男人,上官煦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这得天独厚的俊俏模样,都是足够匹配她的人。 耶律昀那样的人,从来都不可能入她的眼。 她本想借着耶律昀的手,杀了张明月,如此她就能够光明正大的取而代之,成为江安王妃。 可是没想到,耶律昀那个蠢货,不但没有伤到张明月半分,反而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竟让她连一丁点好处都没有捞到。 却还因此不明不白的死了一个慧灵。 还死的这般凄惨。 耶律昀的死因更是被封锁,半点消息也打探不出。 她还挑拨了耶律听寒去找张明月质问,目的便是想将事情闹大了之后,能知道皇上到底隐瞒关于耶律昀的什么事。 她到不是在乎耶律昀是怎么死的。 只是想知道,这件事跟自己会不会扯上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耶律听寒什么也没做成,她也不需要这么晚了还特意去宁王府里吊唁慧灵。 本来又是无功而返,却没想到会碰到喝醉了酒的上官煦。 她觉得,这是老天爷赏赐给她的礼物,助她达成所愿。 如若不是她一再在张明月的手里栽跟头,她也不会如此心急。 她始终相信,凭借她的姿色,加上她会上官煦示好,一定能成功让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这世上,还没有会拒绝她的男人。 除非她不愿,否则谁也别想逃。 当初的赵晋锦,被她拒绝,即便天之骄子一般的他,不也惶惶不可终日,几番恳求她改变心意的吗? 她心里隐隐得意,一抬眼猛的一惊,慌乱的转过了身看着半倚在那儿似笑非笑般的看着她的上官煦。 她一时想的出神,根本没有察觉他是何时醒的。 “王,王爷。你,你醒了?” 上官煦突然一笑,慵懒如猫般的一笑,让福婉兮的脸腾的一下烧红了起来。 她慌的垂下眼,不敢去直视他的脸。 正文 第三百七十四章 她被耍了 只这猝不及防的惶恐,她抬起头时,在她脸上已看不见。 烛光摇曳下,她如水般清亮的眸子,七分娇羞,三分妩媚,勾人心魄,却又恰到好处。 不谙世事的清纯,见到心仪男子的悸动不安。 只在她抬眸的一瞬间,全都写在了她的眼里。 福婉兮自信,没有人能够拒绝这样的她。 更何况一个喝过酒,半醉半醒之人。 只是床榻上的人露出的神情,却大大在她意料之外。 上官煦未动,修长的腿随意的屈着,他留在她脸上的目光不过短暂的一瞬,便好似没什么兴趣一般的挪开了,打量了一下屋里的摆设,捏了一下鼻梁懒懒的问:“这是哪?” “这c”福婉兮轻咬着唇,脸红的似要滴出血来了一般,“这是我的闺房。王爷酒醉撞上了我的马车,我见王爷一身污秽,便将王爷带回了家。已经让人替王爷更换了干净的衣裳。王爷若是累了,就早些歇着吧!” 上官煦闻言笑了一声,手指抵在额间上暧昧的看向她,“歇在二小姐的闺房里?” 房间里,一直萦绕着淡淡的酒香气。 温暖的炉火,昏暗的烛光。 躺在床榻上的身形高大的男子。 有些局促的绝色少女,散着墨般的长发,虽有些紧张,可脸上却写满了对男子的爱慕之情。 似乎只等着鸾帐放下,便是一屋旖旎之色的光景。 可上官煦的神情,让原本自信满满的福婉兮有些迟疑了。 她早已经习惯,男人们粘在她身上仰慕痴迷的目光。 哪怕她只是施舍的给他们一个笑容,便能让他们如获至宝一般,对她有求必应。 可上官煦扬着笑意的眼睛,她却有些看不明白了。 她没想到他会醒的这么快,也没想到他会问这样让她不知该如何回答的问题。 可已经是这样的情形,骑虎难下,她也不想就此作罢。 就在她思忖着是否她暗示的不够明显,需要再添一把火的时候,上官煦突然冲她招了一下手,略带沙哑的声音让她浑身都热了起来,“过来。” 她心中冷笑。 原也只是一个故作清高之人。 想和她玩欲擒故作。 可到底还是露出本性了。 她挪着步慢慢靠近了,还未等到走至床边,上官煦突然伸出一拉,将她整个人拉到了床榻里侧,她惊呼一声,急急的闭上了眼。 只她等了半天,他却没了任何的动作。 她狐疑的睁开眼,却见他撑着头玩味似的看着她。 这会儿他的脸近在咫尺,福婉兮看清楚了。 哪有什么醉意朦胧,暧昧不清? 他眸子里清冷一片,没有半点笑意。 她心下一惊,撑着想要坐起,上官煦已经快她一步的翻身坐在了床沿上。 他理着自己的衣袍淡淡的道:“以福二小姐的姿色,何苦委屈自己做这样下作的事?只要你勾勾手指,天下想要为你赴汤蹈火的男人便数不胜数。” 福婉兮感觉自己像是突然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 屈辱的眼泪已在她的眼眶内打转。 正文 第三百七十五章 ‘表白’真心 上官煦作势正要起身,身后的福婉兮突然羞愤难当,又满是委屈的道:“王爷当真以为婉兮是这样不知廉耻之人吗?” 他微微侧身,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这副好像与他毫无关系的样子,深深的刺痛了福婉兮,可她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怎么肯因为他一两句话就轻易放弃? “婉兮向来自命清高。纵然如王爷所说,追求婉兮之人众多。可那些都不是婉兮心中所属。若非是对王爷倾心,又因王爷已有妻室。婉兮也不会这样作践自己。荣华富贵从来都入不了婉兮的眼。否则,又怎么到了这样的年纪还未嫁人?婉兮从来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相伴到老。王爷可以拒绝婉兮的神情,也可以嘲笑婉兮的自不量力。只求王爷,莫要将婉兮的一片真心践踏至此。” 上官煦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他正要说什么,福婉兮强忍着眼泪不让它落下,别开了目光道:“王爷走吧!今日之事,只当是婉兮不知廉耻。还望王爷看在婉兮一片真心的份上,莫要对外人言。婉兮不怕丢人,更不畏别人的闲言碎语。婉兮只是怕玷污了王爷的英明。让江安王妃误会。” 上官煦叹了一声。 福婉兮听他这一声叹,以为他心意动摇了。 却听他道:“本王自是要走的。” 她听见这话,指甲狠狠的掐进了手心里,却将自己的恨意压下,只仍是楚楚可怜的模样。 “二小姐的好意,本王心领了。只可惜,本王已有夫人。也从未想过纳妾。恐是要辜负二小姐的一番好意。” 福婉兮笑了一声,一滴泪潸然坠下,“王爷若非情深,婉兮也不会芳心暗许。只是婉兮福薄,没能成为王爷心尖上的人。只怪相识恨晚,有缘无分。” “你别哭啊!本王最怕女人哭了。”上官煦紧张的道,可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福婉兮的眼泪便止不住了似的。 他无奈,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丢在了她身边,“本王其实没那么好,二小姐也别惦记了,否则以后你一定会后悔的。” “那是婉兮自己的事,无需王爷惦念。” “算了。这块玉佩是我打小带在身边的,既然你对本王这般情深意重。本王便将它赠与你,反正你是得不到本王的人,也得不到本王的心。留着这玉佩,就算做个念想吧!时辰不早了,本王真不能再继续逗留了。否则,后宅就该失火了。”上官煦说完,见福婉兮始终不肯再看自己,做了一礼,“适才的话,算是本王不对。你可千万别记在心上。告辞!” 说完,他再不逗留,开了门走了出去。 只是门一关上,他回头瞧了一眼,隐隐一笑。 一挥袖子,在夜色的掩护下,翻墙离开了福家。 他走之后,福婉兮刚刚还满腹委屈,羞愧难当的模样,瞬间便只剩恶毒之色。 她将身旁的玉佩捡了起来拿在手里把玩着。 正文 第三百七十六章 除夕‘大礼’1 她将身旁的玉佩捡了起来拿在手里把玩着。 半晌之后,她冷笑一声,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 屋里还残留着上官煦身上的酒香气。 她想着适才他卧在她的床榻上,猛的攥紧了手里的玉佩,睁开眼狞笑着,“我倒要看看,你和张明月的情比金坚能到几时。” 按照盛泰的规矩,皇亲宗师家中若有人去世,灵柩是要在家中停放三日才发丧的。 慧灵发丧那日,便是除夕。 一早,青竹等人送了慧灵最后一尘。 申时左右,便沐浴更衣,精心装扮过要进宫了。 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当真如此。 耶律昀也只在慧灵前一日下葬。 他们的死,就像是落在茫茫大海中的一粒尘埃,在这辞旧迎新的日子,在权势滔天的皇城深海中,连激起一点浪花的资格都没有。 青竹知道,今天没有人会提起他们一字半语,来日说起,也不过是虚情假意的叹息一番。 她看着镜子中的脸,细细的描着眉。 ——慧灵,今日先送你的这一份薄礼,你且收好了。 你那么怕被丢弃的一个人,黄泉路上,总也不能孤零零的。 你真心诚意的唤我这一声姐姐,我得担得起才是。 “王妃,这样会不会素了一些?”冰清为青竹梳好发髻之后,见她只别了一些零星的碎花在头上,有些担心的道,“今日毕竟是除夕宫宴,奴婢知道您心里惦记着宁侧王妃,可是只这样,怕是会惹了皇上不开心。” 青竹笑了一声,“今夜,多的是人精心打扮想要讨皇上的欢心。他哪里有空会在意到我。若说不开心,也是皇后。”她说着,拿了台上放的步摇簪在了头上,“如此便也不算太过素雅了。这是皇后娘娘赏赐的步摇,本也简单,若带了太多的首饰,反倒会‘喧宾夺主’了。” 冰清笑了一声,“倒也有理。” 福婉兮精心打扮妥当之后,随手将桌上的步摇拿了起来,看了看有些嫌弃的簪在了头上。 雀灵一边替她系着披风一边不解的问:“二小姐为何要带着这个?这步摇如此简单朴素,带在头上,倒显得累赘?” “你懂什么?”福婉兮冷笑一声,“谁会在意我头上带了这样一支不起眼的步摇?” “既然没有会在意,那二小姐为何还要带着?” “自然是给有些人看了。耶律闵煦送了一支一样的给那个张明月,我若带着一支一样的c”她兀自一笑,想着自己怀里揣着的那块玉佩,“这一次,我就不信那张明月还能不动声色。她算个什么东西,几次三番的让我难堪。今夜,有仇报仇!我要一次全都讨回来。” “可若是江安王妃今日没有带这支步摇,那二小姐的苦心不就白费了?”雀灵问。 “她带不带都没关系。我只要她看见心里有数就好。我让你打听的事,可有什么变故没有?” 雀灵忙道:“那夜,江安王和王妃吵了一架,怒气冲冲的出来的。奴婢让人盯着江安王府两天了,江安王只这两天在十二殿下和宁侧王妃出殡的时候,才与江安王妃在一起。”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七章 除夕’大礼‘2 “刚刚回来的人说,江安王已经进宫了。没有等江安王妃一起。” 听完雀灵的话,福婉兮笑了一声,“除夕宫宴,竟让她一个人进宫。真是连老天都在帮我。”她抬手扶了一下头上的步摇,“走吧!” “是。” 宫门口的时候,青竹遇到了冷绾。 耶律康和青竹打了招呼之后,交代了冷绾几句便去见耶律贺达了,留下冷绾和青竹结伴去了后宫给司徒兰若请安。 冷绾瞧了冰清一眼,示意身边的丫头和冰清一起离远了一些,才低声道:“我听说之前伺候你的红苕,是个细作?” 青竹点点头,“我也是无意发现的。” “我听王爷说,她什么也没招就自尽了。也不知道是何人指使放在你身边的。我现在这心里都七上八下的,最近瞧着府里稍微有些不对劲的下人,就找了由头打发走了。可就是这般,心里还是不放心。不敢随便招了人进府,府里的人手都有些不够用了。红苕是你从宫里带走的人,这南焰的细作连宫里都进得去,何况是我们小小的王府。”冷绾心有余悸的说道,“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这丫头眼生,你怎么带了她进宫?底细都摸清楚了吗?可靠吗?” 青竹笑了一声,“秦桑受了伤,我让她留在府里了。这丫头底子干净,又有些阅历。我倒是喜欢的很。你放心,出了红苕一事,我也不敢随便留了人在身边用。” 冷绾叹了一声,看了看四周没有旁人,才敢道:“我知道你素日里和慧灵交好,如今她出了这样的事,也难为你装作没事人似的来参加宫宴。也不知道宁王妃如何了,上一次她对皇上说了那番话,我真怕今日她又该出言不逊了。不过,我说句话,你也别往心里去。” 青竹看了她一眼,轻笑道:“何时,你跟我说话也要这般小心翼翼了?” “不是小心翼翼。是有关慧灵,我怕你心里不舒服。”冷绾道,“慧灵嫁进宁王府的时候,宁王妃打心眼里不高兴。那时你还昏迷不醒的,不知道慧灵给她敬茶她都没有喝。之后便气不过的回去了太和。怎么回了一趟娘家,再回来的时候,对慧灵就这般在乎了?起先我想不明白,今天来宫里之前我突然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哦?想明白什么了?”青竹状似好奇的问。 “这宁王,怕是有什么心思了。”冷绾声音本就轻,这话更是又压低了说的。 青竹不解。 她又看了看周边,“腊八宫宴,谁都瞧得出来皇上做的不对。可谁敢真的去指责皇上?偏她就敢了。你不知道她从前的为人,她虽出生不贵,可有个做皇商的父亲,从小比咱们这些人过的还要富贵。哪有什么体恤百姓之苦的时候?” “可她说的那些话,只会招来皇上厌恶,半点好处也捞不着啊?”青竹道。 “所以,她不还捎带上了你吗?若非是你机灵,几句话给了皇上台阶下。那你们两个不都得被皇上责罚?” 正文 第三百七十八章 除夕‘大礼’3 “所以,她不还捎带上了你吗?若非是你机灵,几句话给了皇上台阶下。那你们两个不都得被皇上责罚?你在寒轩楼说的那番话,谁都知道是故意让福婉兮难堪。福婉兮纵然心里不服气,可到底是不敢拿这话去说你欺负了她。可被宁王妃这么一闹,那可就不一样了。你说这话的时候,只有一众女眷听见了。她借着你的口,当着皇上和朝臣的面说,皇上罚也不是,不罚也不是。心里憋着气,到最后是你的不是。而她却落的一个好名声。不是对皇上,是对那些朝臣们。宁王妃宅心仁厚,大胆进言,体恤百姓,不惜顶撞皇上。事情传出去,大家都记得她,谁还记得这话是你说的。只有皇上会记得。还是只有恼怒的记得。” 冷绾说着,有些恨铁不成钢似的剜了青竹一眼,“平日里只当你是聪明的。这事上怎的犯了糊涂?还道她惹怒了皇上捞不着好处?这好处可大了,就看你这眼光能瞧多远了。” 青竹笑了笑,“到底还是被我圆过去了。这事都已经过了,我都快忘了这茬了。” “你可长点心吧!如今,皇上这么喜欢江安王。多少人盯着你们呢!江安王倒是不怕,可你这江安王妃,背后空落落的。一旦行差踏错,连个为你说话的人都没有。要不然,福婉兮怎么就敢欺负到你头上了?” “王妃的话明月记着了。谁说我做错了事没人替我说话的?难道王妃就不帮我了?”青竹狡黠的侧头一笑。 冷绾伸手在她脑门上点了一下,“我是不忍心瞧你被欺负的。可是碍于身份,总是没那么方便。你还是自己小心着些的好。” “记住了。”青竹笑。 心里却泛着冷意。 耶律烨心里惦记着什么了,她在慧灵出事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当时她还有些想不明白。 可当她知道,他没有出城是为了安置梅娘母子的时候,就没有什么可想不明白的了。 皇上对他虽不像耶律昀那般冷漠无视,可也没有注重到哪里去。 何况,从前他性子淡漠,对权势从来都无所谓,只她知道,他满腹才学,比起皇上钟爱的几位皇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他从未不想争权夺势,皇上对他的冷淡,反而让他可以随心所欲的做一个清闲王爷。 他曾说过。 待将来他们成亲之后,便一起游山玩水。 她去做她想做的行侠仗义的女侠,他为她洗衣做汤羹。 曾经,她心心念念的便是揣着银子拎着包袱,跟他浪迹天涯。 到时候就再也不怕在外头打了架,回家被大哥修理了。 如今,他也走上了这条夺权之路,她心知他是为何,只有自责,又怎么忍心责怪。 想必,那日九天月冒充慧灵送到他手上的信,他已经知道有诈,才故意没有去赴约。 又找了梅娘这样好的借口,让他宁可被康达等人误会也绝不将她说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这样的隐忍在皇上看来便是顾全大局,为保皇家颜面所为。 正文 第三百七十九章 除夕‘大礼’4 比不得耶律康等人,既有来自生母家族的支持,又有自家王妃的母家势力。 从前他的未婚妻是她,尚还有赵王府能保他一生无忧。 可如今,陆家虽有钱,却无势。 加上,他们从前的婚约对他也是一种束缚,更是一个潜在的隐患。 他想夺权,除了小心翼翼的一点一滴获得皇上的信任。 还要避其锋芒,一旦锋芒太露,便会有人用他们曾经的婚约来指责他用心不轨。 慧灵若非没有经历九天月一事,便嫁给了他,只怕等他的不是娶了西决公主的荣耀,而是灭顶之灾。 所以,青竹如今细想。 慧灵那日在思华斋内苦苦哀求她却没有说出口的原因,怕就是自己想要对耶律烨的保护。 她说她不想害了娶她之人,也不要西决百姓生灵涂炭。 想来,她已经知道了很多事。 而九天月到底是受何人指使,当初她认定是耶律康。 现在却也不那么确定了。 如若是耶律烨和慧灵两人合谋,也未必是不可能的。 陆云亭腊八宫宴上斥责皇上奢靡,不顾百姓之苦的时候,她已经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一点,冷绾倒是半点没有说错。 她当着众人的面,得罪的是皇上,赢的却是朝臣的心。 当日宫宴上那么多人,女眷更多,一旦事情被传了出去,宁王和宁王妃这对的好名声便也为百姓所知了。 耶律尧已经这般岁数,也不可能真的活到万岁,一旦他驾崩,耶律尧这太子不管废与不废,新君人选都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到那个时候,握在手里的权利固然重要,若能众望所归,那便是更为重要。 他要夺权,自然不能一蹴而就,到这个时候再来争取,自然比其他人要筹划的更多,做的更大胆。 才能得到他想要的,而又不被人抓住痛脚打压下去。 她能看出的事,耶律康又怎么会看不出? 只是甄芙一事,他惹了宋国公,又加上紫烟的事,让皇上余怒未消。 他知道自己暂且不能风头太过,否则会加重皇上对他的疑心。 所以想要借上官煦的手去对付耶律烨。 一旦冷绾故意对她说的这番话奏效,上官煦和耶律烨斗上了,他便可在一边坐收渔翁之利。 她知道她应该阻止耶律烨去为她报仇。 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去阻止,又用什么身份去阻止。 而今,他已经被耶律康给盯上,即便就此收手,也只会给耶律康机会将他铲除。 耶律康的手段,青竹已经见识了太多。 即便对他没有威胁之人,一旦得到机会,他都会毫不留情的除去。 围剿赵王府的耶律晋是如此,算计上官煦不得,反而失手杀了孙骁勇的耶律齐也是如此。 更何况是已经有夺权之意的耶律烨,他怎么会放过。 所以,一旦开始了,他不能收手,她也不能阻止,否则只会害了他。 青竹不想再和冷绾纠缠这件事,故意瞥了一眼她的小腹问:“我听说这怀孕初期,孩子特别闹腾。王妃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正文 第三百八十章 除夕‘大礼’5 提起肚子里的孩子,冷绾脸上的笑意有些恍惚。 全然不似一个即将要为母亲会有的幸福模样。 她有些僵硬的笑了笑,手抚着自己的小腹道:“这孩子倒也是乖巧。从前我也见过别人前几个月的时候害喜的厉害。怎的到我这儿,却跟没事人似的。若非太医每日来请平安脉,我自个儿都快忘了自己有身孕了。” “王爷高兴坏了吧?刚刚分开,还不放心的叮嘱了那么多。生怕你有些什么闪失。”青竹打趣着。 冷绾眸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丝冷意。 “自然是高兴的。”她故意笑看着青竹,“我家王爷向来不是贴心之人。可比不得江安王,你若有了身孕,只怕这进宫的路都得不让你自个儿走了?对了,今天他怎么舍得让你自己一人来的?他人呢?” 青竹垂眼无奈的一笑。 冷绾一瞧就明白了,“吵架了?” “嗯。” 她笑起来,“吵架才正常。哪有夫妻不吵架的。不过听说你们两个吵架,还真是稀奇。我还以为,他那将你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性格,这辈子也不敢跟你拌一句嘴呢!好了,你也别这副样子。我打赌,一会儿他就该寻着来找你了。” 冷绾说完,眉头微蹙的将她打量了一番,“我就知道你这丫头是藏不住心事的。还在为慧灵的事难过是吗?进宫来参加宫宴,竟也打扮的这么素净。这让皇后娘娘瞧见了,肯定会不高兴的。咦,不对啊!适才我不是瞧见你头上带了一根金步摇吗?怎么不见了?” “不见了?”青竹一愣,忙的去摸头上,脸色也一下就变了,“刚刚不还在的吗?这可是皇后娘娘之前赏赐的,这若丢了可怎么办?” 她急了,“冰清。” “王妃,怎么了?”冰清忙的上前问道。 “你瞧见我头上带的步摇了吗?”青竹急问。 “步摇?”冰清往她头上看去,也跟着急了起来,“一定是来的时候掉在哪儿了,奴婢这就回去找。” “你就顺着咱们来的路上去寻。”冷绾道,又有些急的说:“今日进宫的人众多,也不知道能不能寻到。若是寻常的步摇也就罢了。还偏是皇后娘娘赏赐的。杉儿,你也跟她一起去。” “是。” 冰清和杉儿刚准备沿着来时的路回去的,正巧看见福婉兮和长孙琪c宋蓁蓁三人结伴走过来。 三人对冷绾和青竹行了礼,宋蓁蓁瞧她们一脸焦急,奇怪的问:“两位王妃是出什么事了吗?” “江安王妃的步摇丢了。正让她们回去找呢!”冷绾道,又催促着,“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啊!” 杉儿垂着手小跑了两步,却发现冰清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 “冰清,做什么呢?”青竹奇怪的问。 冰清只盯着福婉兮的头上看。 福婉兮只当是她瞧见了自己的步摇,故作不解的看着她问:“你瞧着我头上做什么?” 冰清回过身,对青竹道:“王妃,您的步摇被福二小姐拾到了呢!”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一章 除夕‘大礼’6 冰清这话让福婉兮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长孙琪和宋蓁蓁也是不解,齐齐的看向福婉兮头上。 青竹笑着上前,对福婉兮道:“多谢二小姐了。” 福婉兮这会儿也明白了,她嘲讽般的轻笑了一声,“江安王妃怕是误会了。我并未拾到王妃的步摇。”她微微挑了挑眉,故意抬手扶了扶自己头上的簪子,“会不会是我今日恰巧带了和王妃一样的步摇,所以让王妃误会了?” 宋蓁蓁倒没说话,长孙琪本就记恨着上次青竹打她的事,这会儿便也忍不住的帮腔道:“江安王妃倒是会图方便。自个儿掉了东西,瞧见别人和自己的一样,就硬说是自己的。可真是滑稽的很。”说完,她还故意对宋蓁蓁撇了一下嘴,一脸嫌弃的样子,“不过,这也怨不得江安王妃。我是早就知道,市井泼妇都是蛮不讲理。见着喜欢的就非说是自己的,人家要不愿,就当街跟人家吵。只不过这是皇宫,可千万别把外头那些惹人厌的毛病带了进来才是。” 青竹闻言,莞尔一笑,看着长孙琪道:“长孙小姐今日的妆容格外精致。想必是脸好了,也容易上妆了。” “你c” 青竹说完就看向福婉兮,半点没有将长孙琪放在眼里,她笑着道:“福二小姐怕也是误会了。我的步摇,是皇后娘娘年下赏赐的。应该是不会有一样的才对。何况,福二小姐这般明媚动人,我的步摇是皇后娘娘见我平日不喜繁琐,特意挑的简单的赐予我的。带在福二小姐的头上,似乎有些违和呢!” 冷绾走到她身边,对着福婉兮的头上看了一眼,附着道:“倒也真是。福二小姐国色天香,带的珠钗步摇,也都和她的人一般精致。这一头的珠钗,一眼就能瞧见你的步摇。沉稳简单,怎么也不该是福二小姐的东西。” “才不是。这是江安c”雀灵忍不住的道。 话还没说完,就被福婉兮狠狠的斥责道:“放肆!你胡说八道什么?” “奴婢,奴婢c” 雀灵嗫喏的不知所措,福婉兮狠狠剜了她一眼,“这里何时轮到你说话了?还不退下!” “是。” 冷绾一脸疑惑的看着青竹,“这丫头刚刚说什么?什么江?” 福婉兮绷着脸,极不甘愿的将头上的步摇给拔了下来,“雀灵的意思,这步摇是我将将捡到的。瞧着精致,没想到是江安王妃的。抱歉!婉兮也没想着占为己有,只是怕这步摇会是别人的。所以才多嘴的说了两句。” 冷绾不悦的皱了皱眉。 冰清双手接过了步摇,福了福身道:“谢福二小姐。” 宋蓁蓁眉头不展的看了看福婉兮。 长孙琪是她们适才半路上遇见的,可她是和福婉兮结伴一路进宫的。 她虽没有注意到她头上带着一支这么不起眼的步摇,可却确定,进宫的这一路上,她根本没拾到什么步摇。 明明是她自个儿的东西,这会儿怎么说是她捡到的呢? 正文 第三百八十二章 除夕‘大礼’7 宋蓁蓁疑惑的神情,青竹瞧的真切。 她微微笑了一下,“既然步摇找到了,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行一步!” 冷绾也朝她们三个点了点头,和青竹一起离开了。 她们一走,长孙琪就憋不住了,“婉兮姐姐,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你怎么会拾到她的东西还带在头上?害我刚刚还为你抱不平,你这也太丢人了。” “我c”福婉兮的脸色难看至极。 对长孙琪的责问,她有口难辩。 原本以为,张明月的那根步摇是上官煦送的,她可是花了好些银子才让那珠宝斋的老板打造了一支一模一样的,就是为了故意让张明月误会。 可怎么知道一转眼的工夫,她的那支步摇竟然成了皇后娘娘赏赐的了? 她侧目看向雀灵,“怎么回事?” 雀灵自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可当着长孙琪和宋蓁蓁的面,她又不能说的太详细,慌的摇着头道:“奴婢亲眼瞧见的。” 她是亲眼瞧见上官煦从珠宝斋里出来,手里拿着那根步摇的。 之后她还进去问了里面的店家,也是店家告诉她,那是江安王自己设计了,让他们的工匠做的步摇。 福婉兮微微皱了一下眉。 她已经知道事情不太对了。 想起那晚上官煦戏弄她的那些话,她知道自己这一次又被他给耍了。 可是转念一想,既然张明月以为她的那支步摇便是皇后赏赐的那支,那就让她带着好了。 若是被皇后发现她弄丢了她的赏赐,还自己弄了一支假冒,可就有好戏瞧了。 她可是说过,未曾拾到她的。 是她非说是自己的。 可怨不得她的。 反正对付上官煦,她还有玉佩。 福婉兮想到玉佩的时候,心里突然慌了一下。 若然上官煦再耍她怎么办? 这一下,她有点乱了分寸了,全然没有来的时候那么自信满满了。 “婉兮姐姐,你倒是说话啊!”长孙琪见她兀自想着什么,有些不高兴的问。 她感觉自己刚才的‘仗义执言’被福婉兮给玷污了去。 福婉兮嫌烦的看了她一眼,“有什么可说的?那步摇是我自己的,我怎么知道会和皇后娘娘赏赐与她的一样?她认为是她的,那就给她好了。犯不上为了这样的小事,在宫里与她起争执。” “我就说呢!咱们一路进宫,我也未瞧你拾到什么步摇,怎么就给了江安王妃呢!”宋蓁蓁说了一句。 “我是不愿和她纠缠。” 长孙琪急了,“刚才虽然没什么人,可来来往往的宫人也不少。你是不愿和她计较,把自己的东西给了她。可旁人听了会怎么想?还以为你眼皮子浅的,想要将捡到的东西占为己有呢!” “你适才拿这样的话说她也就罢了。怎么也这么说上我了?”福婉兮心情本就不好,长孙琪这样咄咄逼人的,更是让她恼了,不由说话也冷硬了一些,“你若觉得我也和外头那些无知村妇一样,就离我远些好了。免得让你觉得丢人。”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三章 除夕‘大礼’8 “我,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气不过嘛!明明是你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了她?她也配!”长孙琪知道自己说话呛了一些,嘟囔的一句。 宋蓁蓁见状,打着圆场的道:“好了。今天是除夕,若今日没个好心情,怎么能开开心心的守岁迎接新的一年呢?不过是些小事罢了。二小姐做的也没错,无畏因为这些小事在宫里头斗气。何况,我听说皇后娘娘有意在为二小姐挑选夫婿。说不定,今晚就有二小姐的乘龙快婿在里头呢?” 福婉兮娇嗔的瞪了她一眼,“瞧把你给急的,是怕我年纪大了,嫁不出去了是吗?” 宋蓁蓁笑道:“二小姐这样倾国倾城的若是嫁不出去,那我可就一辈子也别想嫁人了。你是不知道,你若是嫁了人,这皇城里不知道多少王公子弟的心都要碎了。” 三人正说笑着,远远走过来两个人。 是耶律康和耶律泰。 两人走近了,福婉兮她们行了礼,宋蓁蓁见福婉兮他们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就借口去找祖母的带着丫头离开了。 甄芙和宋逸一事,如今虽已经过了风头,外头的流言蜚语也渐渐淡了。 可她哥哥如今还在府里待着,祖父被气病了之后,一直也没大好,宋蓁蓁看见耶律康,自是没有好感的,更不愿和他多话。 耶律康本是想跟她说上两句话的,却不想她连看都不看他就借口离开了。 他知道,因为甄芙一事,宋国公到现在都还没有释怀,他几次登门谢罪,也都不拒之门外。 从前甄芙虽只是宋国公的外孙女,与他和宋国公府的关系也并没太大的帮助。 但多少还是沾亲带故,只要利益足够,甄芙这个桥梁也足够维系他和宋国公的关系了。 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 他可是一直紧盯着宋蓁蓁的婚事。 若非当年他娶甄芙的时候,宋蓁蓁还未及笄,他也不会退而求其次的让甄芙进府。 而且,他一直知道甄芙和宋逸之间暧昧不清,也想利用这件事让宋逸没有选择的帮助他。 所以才会对他们两个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是不知道。 如何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蓁蓁怕是还为了侧王妃一事气恼王爷。王爷不必在意。等她过了这气就好了。到底是一家人不是?”福婉兮见耶律康吃了宋蓁蓁的冷眼,很是善解人意的宽慰道,“顺王爷几时回来的?婉兮都已经好些年未见过王爷了。” 耶律泰阴沉沉的一笑,“本王在关蜀多年,苍老成了这般模样,亏得婉兮还能记得本王的样子。适才在宫门口,若不是八弟,本王该被那些金吾卫给拦住了。连他们都不已经不识本王了。” 福婉兮掩着唇的一笑,耶律泰眯了眯眼,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暧昧起来。 “多年不见王爷,王爷还和从前一样幽默风趣。” 耶律泰也笑,“多年不见,婉兮倒是比从前更有韵味了。长大了,也更加漂亮了。” 正文 第三百八十四章 除夕‘大礼’9 “四叔,那我呢?”长孙琪笑着凑过去问。 耶律泰将她打量了一番,皱着眉道:“怎么还是黄毛丫头的样子?连个头都没长。” “四叔!你可真是偏心,看见婉兮姐姐就说她越发好看了,我明明长高了那么多,你怎么就瞧不见呢?”长孙琪嘟着嘴的道。 耶律康笑着摇摇头,对福婉兮道:“对了,本王知道二小姐对医术有些研究。近日,绾儿身子有些不适,夜里总是睡不踏实,能否请教二小姐一些安神的方子?” 福婉兮还没说话,长孙琪就抢着话的问:“王爷要讨要安神的方子,怎么不去问太医?婉兮姐姐知道的,太医院的那些太医难道还会不知道?” 耶律康一怔,正不知道怎么接话的时候,耶律泰伸手在长孙琪的头上敲了一下,“不仅个子没长,脑子也没长。若是太医会说的,他还会去问婉兮?你跟本王去前头走,别打扰他们说话。” “我才不要跟着四叔呢!”长孙琪捂着自己的额头不满的道。 耶律泰已经扯着她的手往前走了。 “雀灵。” 雀灵会意,后退了两步。 福婉兮转身一边朝前走一边道:“王爷想跟婉兮说什么吗?” 耶律康一笑,“实不相瞒,那日江安王在外买醉,恰巧是顺王回来的那天。我们三人在一起饮的酒。” 福婉兮的脸色变了变。 耶律康神情为改的道:“煦儿那天心情似乎不太好,和顺王喝了不少。本来本王是要送他回去的,可遇到了两位朋友。只多说了两句话,一时未察觉,煦儿就自个儿跑了出去。等本王出去寻的时候,已经见他上了二小姐的马车。本王多嘴问一句,二小姐并未送他回去,是带他去哪了?” 福婉兮刚刚的慌乱,再听完他所说之后,竟然慢慢平静了下来。 她停下脚步,看着耶律康笑了笑,“婉兮早已经过了适婚的年纪,如今想要嫁给自己喜欢之人,用些王爷看不上的手段,也算不上什么吧?” 耶律康无奈般的一笑,“二小姐误会了。本王可未觉得这是什么手段。难道,要任凭煦儿醉倒在大街上不管吗?本王之前只是有些担心,二小姐毕竟还未有婚配,若是因煦儿让你声明受损,那本王也该负责任的。如今,听到二小姐说心仪煦儿,那本王也就放心了。” “有什么可放心的?江安王惧内,人人皆知。如若江安王妃不点头,即便婉兮和江安王两情相悦,他也不敢忤了她的意思让婉兮进门。婉兮如今只求一个侧妃之位,只怕都难过登天。”福婉兮一脸委屈的说道。 耶律康压抑至极,“难道煦儿不想对二小姐负责任?”说完,他自知失言,有些歉疚的道:“二小姐别误会,本王不是故意派人去福家的。只是担心煦儿,所以才让人跟了过去。待过了子时,都未见煦儿出来。想必是留在福家了。还以为c” 正文 第三百八十五章 除夕‘大礼’10 福婉兮心中一喜。 她记得上官煦离开的时候,并未到子时。 为何耶律康的人没有瞧见他出去? 如此一来,她之前因为步摇一事,害怕自己又被上官煦耍了而有些迟疑的决定,在听了耶律康的话之后再度坚定了下来。 若只有她自己说她和上官煦有情,只要他否认了,她就会变成大家的笑柄。 她孤注一掷,已经不能失败。 她是一定要让上官煦娶她的,即便现在上官煦可能因此她的算计而讨厌她,但她有信心,只要她进了江安王府的门,就一定能让他爱上自己。 现在只要有耶律康为她作证,证明那晚上官煦留在了福家,再加上她的话,不管上官煦愿意不愿意,都必须要娶她了。 “王爷。”福婉兮再抬起头的时候,漂亮的眸子里蓄着泪水。 耶律康故作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忙道:“二小姐,本王知道你受了委屈。可c这事本王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别哭啊!” “王爷,这里人多,否则婉兮该跪下来求王爷的。” “千万别,你若在这里跪了,该有多少人要来责问本王了。你有什么需要本王帮忙的,尽管说。只要本王能帮上忙,绝不推辞。”耶律康急着道。 “王爷也认识婉兮多年,知道婉兮并非贪慕虚荣的女子。”福婉兮说着,眸子里的泪欲落不落。 这若落在旁人眼里,该是心疼了。 可摆出一副心疼模样的耶律康心里却冷笑连连。 她福婉兮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他可是再清楚不过的。 不过他却欣赏她。 毕竟,自己从前的所作所为那般让人诟病,却还能这样无辜的将自己说成这样,也着实需要一些本事。 只可惜,他对太过漂亮的女人,向来都没什么兴趣。 “婉兮和江安王,是真心喜欢彼此的。婉兮也没什么非分之想,哪怕是为妾,只要能留在江安王的身边,也心甘情愿。婉兮也不瞒王爷,为了能和江安王在一起,今晚婉兮本就决定哪怕以后被所有人嘲笑,婉兮也要向皇后娘娘禀明一切。可c” “怎么了?你若是向母后禀明,她一定会为你做主的。到时候就算江安王妃不愿意,只要你和煦儿坚持,父皇下旨赐婚,她也不能拦着的。”耶律康道。 福婉兮叹了一声,“这件事,婉兮并没有跟江安王说。是婉兮一个人的意思。婉兮担心,我若向皇后娘娘表明心意,他若因惧怕江安王妃,而否认了和我的事。最后婉兮只落的一个自作多情,怕是再无脸面活在世上了。所以,婉兮才会厚脸皮的求王爷,若是江安王否认。能否请王爷为惋惜作证。那一夜c” 她欲言又止,低头无声的掉着泪,“婉兮已经不能再嫁给别人了。” 耶律康对此半信半疑。 他虽不知道,她和上官煦之间是否有了肌肤之亲,但那一晚他没有离开福家是事实。 福婉兮的心思是什么样的,他也无所谓知道。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六章 除夕‘大礼’11 福婉兮的心思是什么样的,他也无所谓知道。 他只知道,若被这女人给缠上,绝非什么好事情。 既然她的目标是上官煦,那他便助她一臂之力好了。 待她心愿得逞的时候,他自会告诉她,那一夜可是他安排好的,在合适的时间,将她想要的人推到了她的马车边。 他可没什么侠义心肠,自然有他要讨的报酬。 只是这些话,他现在可不会跟她说。 “二小姐放心吧!若是有需要本王的地方,本王和顺王自然都会知无不言。” 福婉兮心里也清楚,耶律康帮她不会没有目的。 虽她也好奇,他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可现下也不会去问。 总归不过是相互利用,她想要他帮自己,要付出代价也是应当的。 她福了福身,“婉兮谢过王爷。” 耶律康笑了笑,看向前方还和耶律泰争执不休的长孙琪,“长孙小姐怕是着急了。我们晚宴的时候再见吧!” “好。”福婉兮点点头,和耶律康一起朝长孙琪他们走了去。 耶律泰看着福婉兮和长孙琪一起离开的身影,有些怅然的道:“福婉兮当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给了耶律闵煦倒是可惜了。” “四哥喜欢?”耶律康笑问。 “喜欢有什么用?过了今晚,她就是江安王府的人了。早知道她如今出落的比从前还要漂亮,本王就不该答应帮你的忙。”耶律泰说完,还故作生气的瞪了耶律康一眼。 耶律康笑起来,“待将来大局稳定,四哥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我都为你找来。这个福婉兮c”他轻笑一声,“还是罢了吧!四哥只怕无福消受。” “那倒也是。”耶律泰冷哼着道,“当初赵晋锦只是被长孙浩远告了一状罢了!虽然前途堪忧,可那时候的赵王府要保一个赵晋锦再立战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她倒好,索性将人给踢了。这等女子,留在身边只会是个祸害。如今,看着耶律闵煦风头正盛,就想着往上贴。他日,这个江安王坐到头了,她还不是第一个跑的?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想将天下男人都玩转在手里。手段心计都有,就是眼光不怎么样。” 耶律康笑,“如若不是这等见风使舵,绝情断义之人。我又怎么会把她送给耶律闵煦?” 两人相视一笑。 “走吧!我在关蜀那蛮荒之地待的日子够久了。许久都未曾看过什么好戏了。这次回来,可不能错过什么。”耶律泰道,说着他还故意睨了一眼耶律康,“你在耶律闵煦手上可不止吃了一次亏,这次该不会又生什么事端吧?” “四哥是不相信自己的酒量?” 耶律泰哼了一声,“当年我一时不察,被太子算计去了关蜀。此番回来,若不看到太子被废,这些年在关蜀的千坛酒,就算白喝了。那耶律闵煦我也瞧见了,不过尔尔,除了一副好皮囊,我倒是没瞧出有任何过人之处。也不知你怎么就能在他手里栽跟头。”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七章 除夕‘大礼’11 耶律康冷笑道:“耶律闵煦尚且可以不足为惧,可他身边还有一个不容小觑之人。” “就刚刚跟你家冷绾在一起的女子?”耶律泰问。 “适才你不也都瞧见了?她出生乡野,可若我不说,你看出她身上有半点不妥之处吗?举手投足之间,比福婉兮这样的大家闺秀可有区别?” “她来皇城也有几月了,许是聪明,又懂得算计。肯在这些虚礼之上下些功夫罢了。这也值得你去夸奖一番?那模样还不如她的侍女,你怕她作甚?”耶律泰适才已经看到张明月了。 对于这样姿色一般的女子,他向来没多大的兴趣。 说多了都觉得是浪费口水。 “不是怕!是总觉得古怪的很。我与她接触不多,可总觉得她对我很有敌意。虽然她极力掩藏,可我能感觉得到。她很讨厌我。” “讨厌就讨厌呗!有c”耶律泰本想说被这样的女人讨厌有什么关系,总比被这样的无盐女惦记的好,可话到嘴边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拖长音调的‘哦’了一声,“我明白你怎么回事了。” “嗯?”耶律康奇怪的看着她,有些好笑的问:“我自个儿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你怎么就知道了?” “景王向来与人不同。就喜欢那些讨厌自己的女人。”耶律泰眯着眼的一笑,轻声道:“比如从前那个赵青竹。她可从来没拿正眼瞧过你,你偏偏对人家上了心。我还没问你,亲手杀了自己喜欢的女人,是什么感觉?” 耶律康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眸子里的阴鸷让耶律泰自讨没趣的摸了摸鼻子,“四哥常年泡在酒缸里。醉糊涂了,说胡话,你就当四哥放了个屁,千万别放在心里。” “本王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还望四哥以后莫要再提起。”耶律康说完,沉着脸向前走去。 耶律泰挑了挑眉,跟了上去。 青竹和冷绾去凤栾宫里给司徒兰若请了安,将将说了一会儿话,陆云亭便也来了。 她脸色不好,司徒兰若问了几句话,她也答的心不在焉,青竹见原本大家其乐融融的因为她气氛有些冷了。 便找了由头和冷绾将她带去了御花园里散心。 迎头遇上了赵允诺和冯安安。 耶律荀看见青竹便问:“江安王妃,张宁今日怎么没有随你一起进宫?” 青竹笑道:“宁儿进宫了。他随江安王一起的。这会儿应该在皇上那边。” “是吗?那我一会儿可有的人玩了。”耶律荀说完,仰头看着赵允诺,“母妃,我能和张宁一起玩吗?” “张宁之前落了水,身子还在调养。可不能陪你疯玩。”赵允诺摸着他的头柔声说道。 “他这不已经好了吗?上次江安王进宫,跟我说,张宁现在都能耍一整套的剑法了。我得跟他比试比试才行。”耶律荀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赵允诺挑眼看着青竹,“你想找张宁玩,也得问问江安王妃愿不愿意才是。”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八章 除夕‘大礼’13 “贵妃娘娘说笑了。殿下愿意和宁儿一起玩,是宁儿的福气,哪里还有不愿的道理。”青竹低眉浅笑道。 赵允诺嗤笑一声,“你这么说,本宫可不能就这么听去了。本宫一直以为江安王妃柔柔弱弱,定是心地善良之人。却不想,手段铁腕,丝毫不输大理寺啊!听说,害的宁儿落水的两个侍女,都被你当着众人的面活活的给打死了。本宫倒并非担心你不愿,只是怕万一两个孩子之间打打闹闹有了些闪失,你如此护短,该来找本宫的晦气了。” 冷绾的脸色变了变。 青竹却依旧风轻云淡的样子,“贵妃娘娘此话不对。” “怎么不对?”赵允诺飞入额髻的长眉挑起,噙着怒意的问。 “护短和惩治害人的奴婢,可不是一个意思。”青竹道。 赵允诺微微睨起了眼,正欲说什么,冯安安笑着道:“娘娘,今个儿是除夕。何必为了两个不相干的奴才何江安王妃起了气?知道的,您是在和江安王妃说笑话。不知道,擅自胡乱揣测娘娘话中的意思,可就误会大了。” 赵允诺看了她一眼,“罢了!别人胡乱揣测本宫也无所谓,可别江安王妃自个儿误会就不好了。”说完,她笑着对耶律荀道,“一会儿,你要去给你父皇请安的。到时候就能和张宁一起玩了。对了,见到你父皇,嘴巴可得甜一些。母妃教你说的那些吉祥话,你可别忘了。” “母妃放心,儿子都记着呢!那我现在就去给父皇请安吧!若是去晚了,话都被别人给说了,我可就讨不到父皇的彩头了。” 耶律荀本就不想陪着母妃,一早各宫的妃嫔来请安,他也被拘着。 听她们聊天,险些都睡着了。 这会儿听说张宁也进了宫,心里只想着去找他切磋‘剑法’,哪还想逛什么御花园。 “时间也差不多了,若是三位不介意,就与本宫一起去泰宁殿吧!”赵允诺道。 本来也就该到了去泰宁殿赴宴的时间,青竹几人也没推辞,便和她一起走了。 她们到了没多久,耶律贺达便也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来。 丝竹声起,众人依次上前向耶律贺达和司徒兰若敬酒说着吉祥的贺词。 本是辞旧迎新的好日子,可在敬酒的时候,众人的脸色却是精彩纷呈。 当有人端起酒站起便又晚了一步的人暗暗懊恼。 若暗恼的人发现自己的贺词被别人给抢了去,险些都要捶胸顿足了。 不由缓下动作,冥思苦想。 那些满腹经纶的文官们倒是稳如泰山,面带笑容的听着别人的祝词,暗暗记下以免说重了。 脸色变化纷呈的尤属那些武将出身之人。 其中的佼佼者,数长孙浩远最为好看。 西决使臣前来的时候,他为躲避左丘隼,称病离开了皇城。 如今回来,自是想在这除夕宴会上讨些脸面,可无奈胸无点墨。 每当有人敬完酒,他都会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打开看一眼。 越看眉头皱的越深。 正文 第三百八十九章 除夕‘大礼’14 他就坐在上官煦和青竹的对面,他的每一个小动作上官煦都瞧的清楚,中间的舞姬有时候挡住了他的视线,他还嫌烦的‘啧’两声,偏着头的盯着长孙浩远。 “真想瞧瞧他那纸上到底都写了什么。”上官煦道。 青竹白了他一眼,“只听前面的人说了什么,再看看他的脸,猜也猜得到写的什么。有什么可好奇的?” 上官煦闻言,抿着嘴的轻笑两声,“你说他是不是打仗打傻了?有时间在那儿摇头叹气的,为何不早些去敬酒?当真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 他不屑的轻哼一声。 青竹穿过殿中妖娆舞姬,落在长孙浩远身上的目光,冰冷一片。 有勇无谋的莽夫,又如何知道利用反间计,逼的左丘岩腹背受敌,最终被斩于马下? 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计谋,她始终不相信会是长孙浩远想出来的。 可三哥也从来不是任人欺负之人。 若是长孙浩远抢了他的功劳,他又为何一声不吭? 不仅如此,被长孙浩远参奏一本,说他和西决将士勾结,他也不为自己辩解一句。 宁可被父亲以军法处置。 这件事,青竹始终想不明白,如今仍是想不明白。 好在,长孙浩远回来了,她也该找机会问个清楚了。 长孙琪想来也是瞧不下去了,对长孙浩远说了什么,他这才反应过来,趁着前面孙白杨刚敬了酒,端着酒樽刚要站起,丝竹声突然变得轻快起来。 众人朝殿外看见,只见一行宫女端着一盘色彩斑斓的糕点鱼贯而入。 “这是什么?”司徒兰若看着摆放在面前的从未见过的糕点,笑着问。 福婉兮站了起来,笑盈盈的走到桌案的一边福身道:“皇上,皇后娘娘。这是婉兮特意为众人准备的糕点,名为‘花团锦簇’,寓意五谷丰登。” “花团锦簇?又为五谷丰登?这倒是新奇?就不知道这两者有何联系?”赵允诺笑问。 “取名‘花团锦簇’,是因为这一盘的糕点中,婉兮用各色瓜果的汁调色。有葡萄的紫,西瓜的红,青菜的绿,南瓜的黄。色彩鲜艳,各不相同,看上去便似春季争奇斗艳的花儿一样五彩缤纷。”福婉兮道。 “平日里倒也寻常可见。可在这个时候,凑齐这些倒也是有心了。”司徒兰若尝了一口,笑着看向耶律贺达,“皇上,臣妾知道,这为何寓意五谷丰登了。” “哦?”耶律贺达眉头一挑,程英光立刻上前给他夹了一块,他见司徒兰若吃的是紫色的,便道:“朕要尝尝绿色的。” 福婉兮又道:“五谷,即栗c豆c麻c麦c稻。婉兮准备的这些,是取天c地c悬c风c水所代表的五谷。紫色的是用天谷,葡萄汁所做的面团。黄色的,是用地谷,乃番薯所做。绿色的,是悬谷用豆角入面。红色的,乃水谷菱角而成。这颜色最多的,是风谷玉米面而做。只是婉兮摆弄了一些小心思,多调了几种颜色。” 正文 第三百九十章 除夕‘大礼’15 福婉兮对着众人盈盈一拜,“婉兮一介女流,才疏学浅。今日除夕,辞旧迎新。都说瑞雪兆丰年,婉兮之前闹出过笑话,几番自省,已深知自己养尊处优惯了,而忘了百姓疾苦。可到底不能为百姓做些什么,便只能借着今日的这一盘糕点,为百姓,为盛泰求一个来年五谷丰登。这也是婉兮的新年愿望。” “一盘子的杂粮饼,倒是被她说出了这么多的花样。当真是‘几番自省’,比什么采茶舞得人心多了。” 上官煦讥讽的说完,却带头鼓起掌来,大声的道:“好!福二小姐果然是秀外慧中!” 众人也附和起来,一时掌声夸赞声都盖过了丝竹声。 青竹瞥见司徒兰若含笑的瞥向了她身旁的桌子。 宁儿因之前和耶律荀在一起玩闹,宴席开始之后,宁儿本是和他们同桌,两人一直隔着距离的窃窃私语。 从前按照身份,他都是和耶律昀同桌而席的。 如今耶律昀不在了,他一个人独自坐了一桌,这会儿索性将张宁拉到他身边了。 孩子看见这样花花绿绿的糕点,自然最有兴趣。 至于福婉兮说的那些什么五谷,他们哪有什么心思听,这会儿已经吃了大半了。 这会儿瞧见司徒兰若的神情,青竹心里一沉。 她正想要去阻止的时候,耶律荀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桌上的菜肴,顿时变了眼色。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上头的赵允诺已经大惊失色的站了起来,疾步冲了下来,“荀儿!荀儿你怎么了?” “太医,快宣太医!”司徒兰若一边忙着安抚同样受到惊吓的耶律贺达,一边急急的唤道。 丝竹声戛然而止,众人面露惧色,程英光高喊了一声‘护驾’,宁墨染已经带着侍卫冲了进来。 刚刚还欢愉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分外凝重。 青竹将慌乱的张宁护在怀中,看着人抱着耶律荀去了后殿,冯安安扶着因为紧张几次趔趄的赵允诺跟了过去。 大殿里的气氛,就像暴风雨前的乌云,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孙渺走了出来,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到了耶律荀的桌前。 一根银针在桌上所有的菜肴中都试了一遍。 最后将福婉兮刚刚送上来的‘花团锦簇’端了起来,转身道:“皇上,这糕点里有毒。” 他的话,如平地一声雷。 轰的所有人的脸都变了色。 耶律贺达下意识的想要将自己刚吃下去的糕点吐出来,司徒兰若及时的扶住他暗暗摇了摇头。 她看向孙渺。 孙渺会意,上前查了耶律贺达和司徒兰若的盘子。 “皇上放心,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都没有毒。” “那我们的呢?”长孙浩远刚刚敬酒的时候反应慢的不是一点半点,这会儿倒是比任何人都要快。 孙渺看了他一眼道:“侯爷放心!这毒,是来自南焰的断肠草。若然吃下,会立刻发作。侯爷此刻没事,应该就不会有毒了。”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一章 除夕‘大礼’16 纳兰慧斜了长孙浩远一眼,见他听了孙渺的话,还依旧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只恨不得能就地打他两巴掌。 这等贪生怕死之徒,如今是率领十万大军的统帅。 所谓战功赫赫的忠义侯。 如若他不是姓长孙。 第一个容不下他的便是她了。 可他好像生怕别人不怀疑,他如今的名声地位是从何而来的。 就差将‘贪生怕死’四个字,刻在脑门上让人观赏了。 只是如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只在孙渺所说的‘断肠草’三个字上,谁也没空去理会长孙浩远的丢人。 司徒兰若将将开口询问耶律荀如何。 就只听到后殿里突然传来赵允诺撕心裂肺的呼喊声。 原本就压抑的气氛,随着她那一声喊,彻底的降到了冰点。 再多的炉火,也暖不了大殿里彻骨的寒冷。 耶律贺达身子微微一晃,直接晕倒在了龙椅上。 “皇上。”众人惊呼。 孙渺慌忙上前,把了脉之后道:“皇后娘娘且放心,皇上是忧心过度晕过去了。并非中毒。” 上官煦极轻的笑了一声。 青竹知道他笑什么。 司徒兰若可巴不得耶律贺达是中毒了,她根本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母后,赶紧将父皇送去寝殿休息,让太医诊治才是。”耶律尧急着道。 司徒兰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突然站起来猛一拂袖,“云妃,冯婕妤,你们陪皇上去寝宫好生照顾。” “是。” 待云妃和冯安安,陪同太医c宫人将耶律贺达带走之后,她站在那儿,冷眼扫着殿下的所有人,目光在青竹的身上微微顿了顿。 随口,她凌厉的道:“福婉兮,你胆敢在十五殿下的食物里下毒。来人啊!将她拖出去。” 福婉兮早知道会如此。 当太医在她所做的食物里查出有毒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第一个会被问罪的人必然是她。 她早已做好准备,当司徒兰若一下命令,就立刻冲到殿中跪了下来,哭着道:“皇后娘娘,婉兮没有下毒。请皇后娘娘明察!婉兮就算有心有不轨,又怎么会在自己所做的食物里下毒,还亲自带着人呈上来?” 耶律泰见福婉兮哭成这样,顿生怜惜之情。 就算不能占为己有,可漂亮的女人,就该有些特权的。 他对着司徒兰若拱手道:“母后,儿臣觉得婉兮说的在理。谁会蠢到在自己做的食物里下毒,如此不就是告诉所有人,这是我下的毒?岂非太过愚蠢了?” “儿臣也觉得是,何况,福二小姐所做的糕点都是一样。由宫人端上的,她也并不知道哪一盘会给什么人。若说她毒害十五弟,有些说不过去。”耶律尧也说道。 耶律泰说话的时候,司徒兰若恍若未闻,脸色已经铁青。 可待耶律尧开口,她紧绷的神色缓了缓,询问他道:“太子觉得此事有蹊跷?” “是。”耶律尧道。 耶律泰对司徒兰若的冷淡,只是无所谓的轻哼了一声,老神在在的退到了一边。 正文 第三百九十二章 除夕‘大礼’17 司徒兰若要让太子立威,他得识趣才是。 张宁在青竹的怀里抬起头,适才他就坐在耶律荀的旁边,前一刻两人还是嬉闹说笑,不过这一会儿便听到了后殿的哭喊声,心里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他虽和耶律荀不算友情深厚的朋友,可到底也算是个玩伴。 不管之前他怎么防范他,可孩子到底还是孩子。 再次亲眼所见这样的生离死别,怎么也做不到处事不惊,而且他心里莫名特别的慌,好像有事要发生似的。 青竹低头,轻抚着他的头,微微的笑了一下。 瞧见她的笑容,张宁感觉自己慌乱的心突然就定了。 他也微微朝她点点头,身子再没有发抖,乖巧的重新靠在她的怀中。 “皇上此刻伤心过度,尧儿,你身为太子。你若觉得此事有蹊跷,便由你来主持大局。”司徒兰若说完,伸手让人扶着坐在了凤椅上。 耶律尧转过身看着殿上的众人。 他不似耶律贺达那般阴晴不定,更不像司徒兰若此时这样不怒自威。 他从来都是‘和善’的。 “宁墨染,去查!从御膳房开始查起,不要疏漏其中任何可疑之处。”耶律尧道。 “是。”宁墨染接令,带着人从殿里走出去。 待他离开之后,耶律尧又道:“关闭宫门。”说完,他扫了众人一眼,“十五弟中毒身亡,这断肠草又非寻常之物。再找到下毒者之前,还希望大家稍安勿躁。从此刻开始,不许任何人离开泰宁殿。” “这未免也不近人情了一些吧!”上官煦突然道。 耶律尧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没想到第一个质疑他旨意的人会是他。 上官煦一看众人都把目光落在他身上,摸了摸鼻子道:“大家别误会。我可不是为了回去睡觉,我也很担心皇祖父和小皇叔的。只是想着,适才大家都饮了不少酒,父王不许我们离开大殿,要是有人要出恭怎么办?” 他话一说完,耶律昼重重的哼了一声,“纨绔子弟。” “六皇叔,你哼什么哼?我说的是大实话,怎么就成纨绔了?你要不相信,看看忠义侯就知道了。他一定是有苦难言。”上官煦说着指着长孙浩远道。 长孙浩远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姹紫嫣红,比他刚才的样子还要好看。 他确实有些内急,之前老是抢不到人前,又见自己准备的贺词一个一个全被人说了,干着急的时候灌了自己不少酒水。 本来还没觉察到,被上官煦这么一说,他反而更有些急了。 耶律尧看了长孙浩远一眼,温和的道:“侯爷若是想出恭,便由泰宁殿的太监和外头的金吾卫陪着一起去。如此,大家可以相互监督。” 长孙浩远知道,自己应该说不用。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反而尿意更甚,有些憋不住的感觉。 无奈之下,他垂头应了一声,离开的时候,不忘瞪了多管闲事的上官煦一眼。 这脸,今日算是丢尽了。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三章 除夕‘大礼’18 长孙浩远在泰宁殿的一名太监和一名金吾卫的陪同下离开之后,耶律康冷声问道:“皇兄,你这相互监督是何意?难道怀疑,下毒谋害十五弟的人,是此刻在大殿中的人不成?” “本宫如此怀疑,有何不妥吗?”耶律尧反问道。 “只怕这下毒之人想要谋害的不是荀儿吧!”司徒兰若突然阴冷一笑。 “母后这话言之尚早。毕竟,福二小姐说了,这每一盘的糕点都一样。除非下毒之人,是想借着混乱另有所图。否则,恐怕他也不知道,下了毒的糕点会放在谁的桌上。当然,除了一人。”耶律烨说着,温和如玉的笑容让福婉兮背脊一凉,果然,他又接着道,“除非是福二小姐自己下的毒,又让人端给了十五弟。” “娘娘,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下毒。”福婉兮急急的为自己辩解,“婉兮所准备的糕点,一早便已经准备妥当。都按照宫规经过检验的。若是有毒,怎么会不被发现?” “宁王不过就是个可能。你急什么?宁墨染这不还没来回话吗?待他查完,自然不就知道了?”上官煦似是受不了她这么哭闹,嫌烦的说了一句。 可这话,听在福婉兮的耳朵里,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以为他是在为自己说话。 心头顿时有些安慰。 想来,那晚她说的那番话,到底还是让他动了心思的。 宁墨染的速度已经是很快了,可盘查司膳房的所有人,又将所有接触过糕点和宫人一并问完话,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 虽然耶律尧说过,想要出恭的人可在宫人的陪同下去。 男人倒还好一些。 可大殿上那些还未出阁的小姐们,面子薄,怎么也不肯在众目睽睽下出去。 这么久的时间下来,原本心惊胆颤,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的人,很多都已经坐立难安了。 整个大殿上,倒也不是人人都如此。 反正上官煦和耶律泰两人,神情自在的坐在那儿,喝着酒吃着菜,既不怕酒菜还会不会有毒,也不怕司徒兰若的眼神有没有毒。 许是独自饮酒有些无聊,两人隔着还跪在殿中的福婉兮,遥遥举杯共饮。 张宁起先还有些怕,可时间久了,他伏在青竹的腿上睡着了。 青竹此刻的眼睛里,好像只有张宁一人。 轻拍着他的背,始终未曾抬过眼。 宁墨染进来大殿的时候,上官煦笑眼含春的看着他,“你若再不来,本王可就吃不下了。” 宁墨染没理他,目不斜视的径直走到殿前。 “回禀太子殿下。末将已经盘查了所有人。” “如何?”耶律尧问。 “今日司膳房里,除了福二小姐宴会之前去检查过她要呈上的糕点之外。就只有十五殿下和张宁去过。除了他三人,殿下在座的,无一人去过司膳房,也没有人接触过福二小姐所做的糕点。”宁墨染说话的时候,目光微微向青竹所在的方向动了动。 眉头紧蹙,很是担心。 正文 第三百九十四章 除夕‘大礼’19 张宁听见有人说他的名字,从青竹怀里抬起头,刚睡醒的脸上一片茫然。 “姐姐?”他小声的唤了一句。 青竹笑着将他扶起,一边替他理着垂在脸上的头发,一边柔声问:“今天,你和十五殿下去司膳房了?” 耶律泰因为之前听闻耶律康特意说起过这个江安王妃。 此刻见她这般柔声细语的询问怀里的孩子,好像全然不知道宁墨染刚刚说这话对他们极为不利似的。 饶有兴趣的把玩着酒樽看着她。 “去了啊!”张宁点点头,众人都盯着他的目光让他有些不舒服,他下意识的往青竹身边靠了靠,“殿下说,今天司膳房里做了他最爱吃的杏仁酥,说是等不及到晚上了。就拉着我一起去偷食。不过司膳房里都是人,后来有人给了我们一些杏仁酥。我们就走了啊!”说完,他怯怯的看着青竹问,“殿下说就算被人发现了,也不会有事。我才陪着他一起去的。” “你就没有做过别的事?”司徒兰若突然厉声质问道。 张宁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我什么也没做过啊!” “哭什么?”司徒兰若猛一拍桌案,上官煦站了起来,身子侧了侧,挡住了她看着张宁的视线。 “皇祖母!他是个孩子。您这样质问他,似是有些不妥吧?难道这毒,还能是他下的不成?”上官煦含笑的问。 可众人看着他,却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自他眉宇间倾压下来。 从来都只知这位江安王,是顶着王爷头衔的市井混混,不管是大殿上还是私底下,永远都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 也都以为,他是靠着一张能言善辩的嘴,讨得皇上欢心。 可此刻,见他这样维护张宁,全然没有将皇后放在眼里的意思。 才恍然反应过来,那不着道的样子,似乎都只是一个幌子罢了。 如此一来,之前种种,他都是靠着众人以为不着调的样子,才能想怼谁怼谁,连西决使臣都吃了闷亏。 可一个如此擅长伪装自己的人,怎么就为了一个孩子,一个还未成立的罪名,不继续再装下去了呢? 耶律康早已经知道上官煦是个极会伪装自己的人,见怪不怪。 倒是耶律泰,看看上官煦,再看向青竹的眼神更为玩味了。 皇后针对的哪里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孩子。 分明就是将矛头指向这个张明月。 他护的是他的女人。 果然,司徒兰若冷笑一声,“这孩子怎么就不能下毒了?今日这样盛大的宴会,司膳房里人人忙的人仰马翻。一个孩子,要去做点什么事,因为没有人在意,才会更容易得手不是?” 上官煦也跟着冷笑,“皇祖母这么大的岁数,指责一个几岁的孩子,倒是言之凿凿啊!” “煦儿,你怎么跟你皇祖母说话的?还不赶紧跪下道歉!”耶律尧怒道。 上官煦懒懒的看了他一眼,“现在可不是我道不道歉的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将下毒之人找出来吗?还是皇祖母的颜面,比小皇叔的性命更为重要呢?” 正文 第三百九十五章 除夕‘大礼’20 赵允诺被冯安安和婢女搀扶着走出来的时候,就听见上官煦说的这句话。 她赤红着眼,疯了一般将冯安安和婢女推了开,跌跌撞撞的冲到坐在凤椅上的司徒兰若前,双手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是你,是你杀了我的荀儿对不对?是你!我就知道是你。” 耶律荀突然中毒身亡,赵允诺比起痛失孩子的母亲而言,反应已是凉薄许多,可到底还是真的受到了打击,不顾一切掐着司徒兰若的手,当真是下了恨心,只一会儿,司徒兰若便面色苍白。 冯安安最先上去拉,却硬是没有拉开她。 直到耶律尧和许瑶一起冲上去,加上司徒兰若身旁的太监嬷嬷一起,才把赵允诺给拉了开。 司徒兰若捂着脖子贪恋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许瑶和耶律尧在一边忙的给她顺着背,太监端来茶水,准备给司徒兰若喝。 宋国公不知何时也走了上去,将茶水端起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一杯水直接泼在了还在叫嚷的赵允诺脸上。 一杯水下去,赵允诺安静了下来。 正欲怒骂的时候,却看见在她面前,不怒自威的宋国公。 “贵妃娘娘丧子之痛,老臣自是理解。可是,娘娘这样对皇后娘娘,难道是要随十五殿下一起去吗?”宋国公问。 赵允诺一愣,既然痛哭出声,歇斯底里般的道:“本宫要为荀儿报仇。要这害我孩儿的毒妇偿命。” “即便当真是皇后娘娘所为。她是一国之母,要杀也只有皇上才能杀。您是贵妃,还没有这样的资格。何况,下毒之人还未找到。贵妃娘娘这样,只会让十五殿下不得安宁。”宋国公已经鲜少去管事。 可他是两朝老臣,德高望重。 即便是耶律贺达对他,也是十分恭敬。 如今这大殿上,他不说话也就罢了。 一旦他开了口,自然没有人敢反驳什么。 赵允诺到底是真疯,还是借故装癫,她自个儿心里是清清楚楚,旁人也未必是看不出来。 宋国公这一杯茶水,浇灭了她的怒意。 其实也是阻止了司徒兰若对赵允诺发威。 他见赵允诺安静了下来,转身对着司徒兰若一礼,询问道:“皇后娘娘可还好?需要太医来看看吗?” 司徒兰若狠狠的瞪了赵允诺一眼,如若没有宋国公,她现在便可让人将赵允诺给带下去受罚,但碍于宋国公的一番话,她匀了气之后道:“本宫无碍!德贵妃遭逢大变,心性难免有些疯癫。本宫不怪她。如今,先要找到毒害荀儿之人才是正事。” 宋国公点点头,“适才娘娘怀疑江安王妃身边的孩子去司膳房有不轨的行为。可老臣觉得,江安王说的对,一个孩子,不至于如此歹毒。可,话也不能说的太过绝对。毕竟,孩子单纯,容易被人误导。” 宋国公的话,正合司徒兰若的心思。 她故作没了主意的样子问:“那依宋国公的意思,此事应该怎么办?” 正文 第三百九十六章 除夕‘大礼’21 宋国公虽是一把年纪,可是到底是武将出生,背脊依旧挺拔,站在耶律尧的身边,反而比他威严更甚。 他目光锐利的在殿中一扫而过。 两个字,自他花白的胡须间缓慢却又不容质疑的说了出来。 “搜身。” “搜谁的身?”许瑶不解的问。 “所有人。包括老夫在内!”宋国公微微扬头,“断肠草并非寻常可见之物,剩下的药粉,也绝不会随意丢弃。宁将军可派人在御花园和司膳房附近再仔细搜查。若没有查到什么,这剩下的毒药,定还在此人的身上。女眷可移至侧殿,皇后娘娘亲自坐镇。男宾便留在殿中检查。” “只是搜身吗?”赵允诺冷笑着看着司徒兰若,“可如若下毒之人,并非是这今晚来赴宴之人。而是就是这宫里的人又怎么能从她们的身上搜到什么?她们还会将药放在身上被人来查不成?” 她已认定,下毒之人就是司徒兰若。 根本就不做他想。 “贵妃娘娘说得在理。可眼下只能搜身。今晚赴宴的宾客众多,总不能将他们一直拘在宫里。若然并未从这些人身上搜到什么。那接下来,娘娘想要搜宫,只管禀明皇上。”宋国公道。 “贵妃娘娘,现在不能再耽搁了。越是耽搁,线索就越难查了。”耶律尧道。 司徒兰若扶着许瑶的手站起来,对着赵允诺道:“贵妃随本宫一起去往偏殿吗?” “本宫也要搜?”赵允诺问。 “自然!宋国公已经说了,所有人都要搜!”司徒兰若看着赵允诺隐隐一笑,“贵妃自然也要做个表率了。” 虽然很多人心中不满。 今日在座的,都是位高权重之人,谁愿意被脱光了的搜身。 可无奈,宋国公提议,且他自己愿意被第一个检查。 女眷这边,连皇后和德贵妃都要搜,谁敢说自己不愿意? 青竹将张宁交给了上官煦,两人手指碰了一下,相视一笑。 好戏才刚刚开罗。 宁墨染已经派了人去搜查御花园和司膳房一带。 殿里的女眷都跟着一起去了偏殿。 耶律千兰和青竹走在一起,忧心忡忡的叹了一声,不知是害怕还是担心,下意识的抓着青竹的手一起离开了。 男宾这边检查的更快一些。 待一众女眷回来的时候,身上依旧穿戴整齐,只是头上的珠钗首饰全部下了。 司徒兰若和赵允诺皆一言不发的在上头坐定,只等检查完那些首饰了。 今夜赴宴的女眷本就多,每一个都是带了一头的珠钗,检查起来格外的慢。 宁墨染派出去的人都已经回来了,那边嬷嬷们还没有检查完。 一个侍卫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了宁墨染。 宁墨染有些狐疑的看着手里的步摇,转身双手呈上道:“皇后娘娘,御花园和司膳房的附近都已经搜查过,并未有什么不妥。只是,拾到了一支步摇,不知是哪位夫人小姐遗落的。” 待女眷们都下意识朝他手上看的时候,福婉兮突然露出古怪的神色。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七章 除夕‘大礼’22 待女眷们都下意识朝他手上看的时候,福婉兮突然露出古怪的神色。 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猛然抬头朝青竹看去。 见她亦看着自己,那漆黑不见底的眸子里寒意点点。 她瞬间感觉,一只无形的手,猛的一把攥住了她的脖子,让她不能呼吸。 可她只是撇了她一眼,便垂下了眸子。 仿佛刚刚那窒息的感觉,只是她的错觉一般。 还没等人认领宁墨染手上的步摇,一个老嬷嬷行色匆匆的进了大殿,她的手里,托着的赫然是和宁墨染手里一模一样的金步摇。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这支金步摇里藏着断肠草的粉末。”嬷嬷跪下将手里的步摇高高托起。 一句话,震的所有人都面露惊色。 “呈上来!”司徒兰若猛一拍扶手喝到。 她一直都没有拿正眼看过宁墨染拿着的步摇。 她心里清楚,会在谁的身上搜到她想要的东西,眼见就要功成,自然没有心思去在意旁的东西。 当上面的宫人下来拿着步摇上去路过宁墨染的时候,他瞥了一眼,默默的垂下了手,像是很识趣的退到了一边,站定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扫了青竹一眼。 见那小妮子神情自若,全然不似其他人,暗自揣测到底是谁的步摇的样子,心里已经明白几分了。 果然,他丝毫不意外的听见皇后怒不可遏的道:“江安王妃!你可认识这支金步摇?” 众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都落在了青竹的身上。 她却仿若不知一般,茫然的抬起头,像是才看见司徒兰若震怒的模样,即不知道说话也不知道站起来回来。 还是上官煦先站起,似笑非笑的看了司徒兰若一眼,转身牵着青竹的手走到殿中。 青竹这才忙着要跪,他却强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跪,反倒笑嘻嘻的道:“月儿,皇祖母手里拿的步摇是你的吗?” 司徒兰若将步摇一下子扔了下来。 步摇断裂开来,镶着珠花的地方露出一个小孔。 青竹捡起来看了看,蹙着眉道:“好像是的。” “好像?”司徒兰若怒极反笑,“这是本宫赏赐你的步摇,你竟然说是‘好像’?” “对啊!”青竹一脸无辜的样子,“步摇是皇后娘娘赏赐的。可适才嬷嬷说,这里头藏着毒,明月这就有些不确定了。毕竟,娘娘赏赐的步摇里面,怎么会有断肠草的粉末?” 耶律千兰也不知道怎么听了她的话,突然很想笑。 她忙的拿了帕子挡住自己的脸,连连咳嗽了两声压住了笑意。 赵允诺的手猛的攥紧,狠狠的看向司徒兰若。 司徒兰若拍着桌案道:“混账东西。本宫赏赐的步摇自然不会有什么害人的东西。所以本宫才要问你啊!你带了这样的东西进宫是为何?想害的又是何人?” 面对她的质问,青竹脸上没有丝毫惊慌,反倒看向刚刚将步摇带上来的嬷嬷,“嬷嬷,你确定这支步摇是我的?” “江安王妃,自个儿的东西,难道当真不认识吗?”嬷嬷面无表情的说道。 正文 第三百九十八章 除夕‘大礼’23 耶律泰突然失笑一声,“如今证据确凿,江安王妃倒也确实与众不同,不是跪在那儿哭诉自己是冤枉的,求皇后娘娘宽恕,反倒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步摇?” 青竹看向他,淡淡一笑,“顺王爷,难道我不该怀疑吗?我未曾做过的事,为何要求皇后娘娘宽恕?何况,这步摇是娘娘赏赐,也是娘娘亲手为我带上的。若这步摇有问题,那陷害我的人,岂非成了娘娘?” “放肆!娘娘赏赐与你的步摇,如何会有问题?”许瑶怒道。 “这是自然。所以明月才会质疑!”青竹依旧面无惧色。 她如此淡然的样子,让原本怀疑他的众人,纷纷有些动摇了。 都知道江安王妃的出生,本就是未见过什么大世面的乡野女子,若当真做了这样的事,哪会这么平静? 皇后c顺王一连质问,她却半点不见慌乱。 几句话就将皇后拉下了水。 那意思就是,反正她是无辜的,若是这步摇另藏玄机,那就是皇后做的。 司徒兰若也全然没有想到,先是针对张宁,再是在她的步摇里找到断肠草的粉末,却没能打乱她的阵脚。 反倒让赵允诺越发肯定对她的怀疑。 她不看也知道,赵允诺此刻的目光,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了去。 “好一个能言善辩的江安王妃。本宫这步摇,前两天就已经给了你。并非今日在宫中赏赐与你。这其中有问题,与本宫何干?你自己做的丑事,难道还要诬陷本宫不成?”司徒兰若气急的问。 “那依皇祖母的意思,是月儿在这步摇里藏了毒。可她为什么要害小皇叔?杀人,尤其是杀一个孩子,总得有个理由吧!”上官煦问。 “她c”司徒兰若眼看着自己的计划全然不是按照自己想象的发展,又被他们两个这样‘戏弄’,心浮气躁险些将之前要为张明月毒害耶律荀的理由说了出来。 耶律尧及时打断了她,“藏毒之人是江安王妃。你皇祖母怎么会知道她这么做的理由?煦儿,你不要胡搅蛮缠。证据确凿,若是你一直这般拦着我们询问。就只有将明月送去大理寺了。” 耶律尧其实并不清楚,母后为何要做这个局去陷害张明月。 事后他自会去问清楚。 但眼下,他绝不能让他们两个逼的母后自乱阵脚。 后位若是不稳,他这个太子离被废,也不过是前后脚的事。 孰轻孰重,他还是清楚的。 青竹撇了宁墨染一眼。 宁墨染会意,上前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末将想,末将的人在御花园里捡到的这支步摇,应该才是娘娘赏赐与江安王妃的。” 说完,他再次将步摇托起。 之前,因为宁墨染刚说完话,带着步摇的嬷嬷就进来了,所以除了福婉兮,根本就没有人仔细看过宁墨染手上的步摇。 此番,他再说话,众人才去看他手里的。 “一模一样的。”不知谁说了一句。 宁墨染侧身将步摇呈到青竹的面前问:“江安王妃,你瞧瞧这一支,是不是你的。” 正文 第三百九十九章 除夕‘大礼’24 青竹接过宁墨染递来的步摇,一脸狐疑,“这c怎么是一样的?” “还真是一样的。”上官煦将地上那支断开了捡起,和青竹手里的放在一起比对了一番,像是怕自己看错似的,索性将两支都递给了刚刚检查步摇的嬷嬷,“我们当局者迷,嬷嬷你瞧瞧着两支是不是一样的?” 那嬷嬷接过步摇的时候,突然一阵麻意顺着步摇传来,她手一抖,两支步摇都掉在了地上。 “哎呀嬷嬷,一样就一样。你这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怎么吓成这样了?手都拿不稳东西了。”上官煦故作惊讶的一边将步摇捡起来一边问。 那嬷嬷见了鬼似的看着上官煦。 上官煦站起的时候,对她一笑。 嬷嬷只觉脑子一阵晕眩,手哆嗦着道:“确,确实一样。” “你都没仔细看怎么能确定?要不,再看看!”上官煦说着,又将两支步摇递了过去。 嬷嬷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忙不迭的摇着头,“奴婢在司珍房当差多年。只一眼,就能分辨的出来。无需再看。” 上官煦目光微沉,森森一笑。 凭她也敢给青竹脸色看? 嬷嬷的话说完,青竹脸上起先的疑惑,不但没有少,反而更浓了。 她侧头看向了福婉兮。 福婉兮早已经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当她看向她的时候,她已经不觉得意外。 只是冷。 彻骨的冷意,从脚底一直蔓延到了全身。 似乎那只无形的手,在这对质的过程中,已经将她的全身都摸了个遍。 连牙都止不住的在颤抖。 “福二小姐,这是怎么一回事?”青竹终是将目标落在了福婉兮的身上。 耶律泰看了一眼福婉兮,正想说什么,他身边的耶律康暗暗的碰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为福婉兮说话。 “什,什么怎么回事?”福婉兮此刻的脑子如一团乱麻,青竹的目光让她根本冷静不下来。 “之前月儿她的步摇丢了。你不是说你拾到了吗?那宁将军找到的这支又是什么?”冷绾问。 她一开口,耶律康的神色就变了变。 他微微眯了眼,审视般的看向冷绾。 可冷绾仿若没有感觉似的,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这是怎么一回事?”司徒兰若听出事情不对,问道。 冷绾侧了身对司徒兰若道:“进宫的路上,江安王妃发现自己的步摇不见了。正准备回去找的时候,遇见了福二小姐。江安王妃见她头上带着和自己一样的步摇,就以为是她拾到了。福二小姐也还给了江安王妃。可现在看来,江安王妃的步摇丢在了御花园里。嬷嬷查到这藏着毒药的步摇,是福二小姐的呢!” “你胡说。婉兮姐姐根本就没说她拾到了江安王妃的步摇。是你们非说这步摇是皇后娘娘赏赐的,不可能会有一样的。婉兮姐姐是不愿和你们争辩,才息事宁人,将步摇给了你们。这会儿出了事,怎么这步摇又成婉兮姐姐的了?”长孙琪道。 正文 第四百章 除夕‘大礼’25 纳兰慧神情淡漠的看了一眼为福婉兮义愤填膺的长孙琪。 她身边的纳兰羽一副全然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样子,和长孙琪同仇敌忾般的瞪着冷绾和青竹。 完全没明白,自己女儿说的这番话在此时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再想着之前长孙浩远丢人的样子,纳兰慧只觉心口郁结。 想她聪明一世,有个蠢笨的妹妹也就罢了,偏长孙骐骥和她命运相同。 有个不长进的弟弟,还娶了她那个蠢笨的妹妹。 长孙琪蠢,还真不怪她自己。 毕竟,她也是个受害者。 这边,纳兰慧为她的这些家人感慨。 那边,已经有人含笑着问:“长孙小姐的意思,这支步摇当真是福二小姐的了?” 听见上官煦问自己,长孙琪愣了一下,忙的道:“是你家王妃抢的。” “抢的,那也是福二小姐的?长孙小姐是这个意思吧?”上官煦仍是笑着问。 “那也未必这藏毒的就是福二小姐的啊!”耶律泰还是没忍住,“两支步摇一模一样。如果江安王妃故意说自己的步摇丢了,又‘抢’去了福二小姐的。偷梁换柱!借机陷害福二小姐,也是能说得通的啊!” “的确是说得通。” 附和耶律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青竹自己。 她平静的看向耶律泰,“可顺王爷忘了,我的步摇是皇后娘娘赏赐的。既是皇后娘娘赏赐,我自是以为这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如何会知道福二小姐也有一支一模一样的?我想,娘娘应该不会这么做!” “这是自然。司珍房今年一共做了三十支步摇,二十对耳环。本宫赏赐与你们的,无一相同。今日你们也都带在了身上,若是不信,可以拿出来比对。”司徒兰若道。 青竹一笑,“所以,我如何能够做到偷梁换柱?我得知道福二小姐也有一支一样的步摇,还得确定她今日会带着进宫。不仅如此,自我进宫,便一直和景王妃在一起,形影不离。我还得算准时间,当着景王妃的面将步摇藏起来,再恰巧遇到福二小姐,从她头上‘抢’下步摇。且不说,这所有的巧合我做不到。就是福二小姐的心思,我又怎么会猜到?既是她的东西,我误以为是我丢的,她怎么就愿意给我了?还说是自己拾到的?一句为了息事宁人,怕是有些牵强吧?” “那倘若真是她拾到的呢?江安王妃完全可以自己打造一支一模一样的,故意丢下。再藏了自己的步摇。即便拾到步摇的不是福二小姐,是别人。江安王妃还不是可以将责任推到拾到步摇的人身上为自己脱罪?只不过,是福二小姐运气不好,那么巧的捡到了给江安王妃栽赃的机会罢了。”耶律泰看着青竹的目光,越发阴鸷。 这女人果然如耶律康所说,有点本事。 这样的形势之下,纵然她当真无辜,这样面不改色巧言善变,也当真不是一个女子该有的胆识。 正文 第四百零一章 除夕‘大礼’26 上官煦看着耶律泰冷声道:“四皇叔,虽那一日咱们在一起把酒言欢,好不畅快!可咱们的情谊放一边。你还是得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辞。一口一个‘栽赃’,难道四皇叔已经认定这下毒之人是月儿了?你有证据还是亲眼看到了?” 耶律泰也哼了一声,“情谊放一边。本王也是就事论事,既然都没有证据,本王假设一番怎么就不行了?” “不是这样的。”一个小小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们两个。 宋国公立刻看向宋蓁蓁,虽声音不大,可自己孙女的声音他还是一下就听出来了。 “蓁蓁,你有什么要说的?” 福婉兮忙的看向宋蓁蓁,以为她是要为自己说话的。 宋蓁蓁对福婉兮期盼的目光,有些愧疚的躲开了。 她不是不想帮福婉兮。 只是事实如此,她不想自己知道却什么也不说。 “我和婉兮姐姐一起进宫的。在遇见江安王妃之前,她并未拾到什么步摇。那步摇,一直是带在她头上的。”宋蓁蓁说话的时候始终低着头。 “蓁蓁,你此话可当真?”宋国公夫人忙问。 宋蓁蓁点点头之后又慌忙抬头道:“我只知道婉兮姐姐没有拾到步摇,至于这两支步摇是怎么一回事,我都不知道的。” 青竹和上官煦闻言都只暗暗一笑,什么也没继续问了。 宋蓁蓁的话不算顶重要。 但也足够让耶律泰闭嘴了。 “即便是如此c”耶律泰有些恼羞成怒。 这会儿倒不是为了福婉兮,只觉得自己的颜面被拂了罢了。 他还没说完,就听见耶律烨声音清冷的问:“福二小姐,本王多嘴问一句。你的步摇哪里来的?” 他一贯都是如此,听不出他声音里的喜怒。 他一直都未说话,只是听见几人一直争辩的都是到底哪支步摇是福婉兮的,他作为旁观者,反倒最是清醒了。 他这么一问,耶律康也道:“对啊!大家都只在意到底宁将军找的步摇到底是谁的,却也没问问福二小姐,为什么会有一支和江安王妃一样的步摇。福二小姐,你若再这么不说话,可就真是百口莫辩了。” 这一句‘百口莫辩’,福婉兮还是那无辜之人,青竹仍是大家最怀疑的对象。 上官煦睨着眼看着耶律康冷冷一笑。 福婉兮被耶律烨和耶律康这么一提醒,也知道自己再这么下去,当真就坐实了这下毒的罪名。 她心里一狠,决定釜底抽薪。 名声又当如何? 如若被冤死,不止是她没了命,毒害皇子的罪名,足以让整个福家被问罪。 她不能成为福家的罪人。 只要活着,留着这一条命,凭她的姿色,想要挽回颜面总还是有机会的。 何况,她绝不能让张明月给冤枉了。 “娘娘。”福婉兮暗暗攥着拳头,跪了下来,“这步摇,是婉兮自己找人做的。婉兮并不知道,江安王妃的这支步摇是娘娘赏赐。只以为是江安王送与她的。所以,故意做了一支一样的,想要让江安王妃以为,江安王也送了婉兮一支。是想故意气她的。” 正文 第四百零二章 除夕‘大礼’27 此话一出,众人皆一阵唏嘘。 八卦之火,顿时熊熊燃烧,气焰快要压过寻找下毒之人的正义的小火苗了。 上官煦的脸上,快速闪过一丝心虚。 耶律康没放过这一瞬的变化,暗自冷笑,装作很是不解的样子问:“二小姐这又是何故?本王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福婉兮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扬头看向上头的司徒兰若,“婉兮心仪江安王已久。可一直知道,江安王对王妃情深义重。从未有过任何非分之想。直到c”她顿了顿。 众人屏气凝神,生怕打断了这‘直到’之后的精彩故事。 “直到前天晚上,也就是宁侧王妃过世的那一夜。江安王不是因何事饮多了酒,婉兮从宁王府回去的路上,江安王饮醉酒倒在了马车边。婉兮本是想送他回去。可他抓着婉兮的手,说是和王妃吵了架不愿回家。婉兮见他一身狼狈,无奈之下只得先将他带回了家。” “哦!”大殿上,不合时宜的倒吸声分明还夹杂着不少的羡慕嫉妒。 司徒兰若冷眼扫过,那些羡慕嫉妒上官煦艳福不浅的男人,慌的板了脸,装出愤然的样子。 长孙浩远更是啐了一声,“流氓!” 不少人觉得很有道理,暗暗点头附和。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本王喝多了酒,我怎么知道撞到谁的马车上了?”上官煦不满的道。 “可是王爷之后就醒了啊!”福婉兮泪眼朦胧的看向他,“王爷难道忘了自己说的话了吗?你说,你也是喜欢婉兮的,只是江安王妃善妒凶悍,不许你纳妾。” “纳妾?”耶律泰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你的出生,难道甘心为人妾侍?” “婉兮是真心喜欢江安王。只要能在他身边,名分根本就不重要。为妾又当如何?”福婉兮一派坚定的道。 “等等,本王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上官煦问。 福婉兮凄凄的看向上官煦,顺着脸颊流下的泪,让在场的人都心疼不已。 全然忘了,之前步摇的事。 只有赵允诺始终死死的盯着她,好像如今除了她,已再无人记得,耶律荀还躺在后殿内已经没了气。 “王爷难道当真要看着婉兮死无葬身之地吗?若非王爷给了婉兮希望,婉兮又怎么会不顾脸面的想去和王妃争什么?” “就是,江安王这样不觉得自己厚颜无耻吗?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总不能全赖在酒上吧?”不知谁带头说了一句。 于是纷纷有人为福婉兮抱不平的附和起来。 “本王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你们都看见了?”上官煦一副要急的跳脚的样子。 “行了!”耶律尧喝了一声,“你们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江安王,福婉兮说的可是真的?” “假的!”上官煦想也不想的道,“我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你们别想几句话就玷污我的名声。” “婉兮衣不解带的伺候了王爷一晚上,难道这也能骗人吗?”福婉兮此刻已完完全全是被一个负心人抛弃的样子了。 正文 第四百零三章 除夕‘大礼’28 青竹淡淡的撇了一眼气急败坏的上官煦,“你不是跟我说,那天晚上去了平王府吗?怎么是被人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一晚上?” 青竹的话仿佛是坐实了上官煦是个不负责任,玩弄人感情的混账了。 耶律泰更是失笑道,“谁不知道,江安王和平王不睦。他会收留你?没把你丢出去喂狗都不错了。” 从未开口说过话的耶律昼,突然瞪了耶律泰一眼,“有人半夜爬到你床上,还抱着你喊叔,你把人丢出去喂狗?本王在你眼里,就是那么没有心胸之人?” 耶律泰还没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耶律昼一副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的样子道:“本王作证,那天晚上,江安王在平王府呢!至于,福婉兮衣不解带的照顾了谁一晚上,本王可不知道。” 耶律康和福婉兮都是一愣。 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会冒出一个平王。 耶律尧问:“当真在你府上?” “在呢!太子要是不信本王的话,整个平王府的人你随便问就是了。再说了,你这儿子,本王一看见他就想掐死他,难不成还会为他说假话?”耶律昼没好气的道。 “你胡说!”福婉兮嚷了起来。 耶律昼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到底谁胡说谁心里有数。” 福婉兮受尽屈辱般的咬着唇,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上官煦留下的玉佩,“娘娘,婉兮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这是江安王留给婉兮的,这是他贴身所带之物,难道也会有假?” 上官煦瞥了一眼玉佩没说话。 耶律康神色一变,眉头皱了起来。 只听耶律昼突然骂了一声,“胡闹什么呢?本王的玉佩怎么到你手上了?”说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挺着大肚子的冲到上官煦身边,一把揪住他的领子骂道:“你不是说,这玉佩你没捡到吗?这是怎么回事?” “那你上次把我打成那样,还害我被皇祖父罚的去铲雪。我捡到也不会还给你!”上官煦说完,嫌烦的推开他,问福婉兮,“你到底搞清楚这玉佩是谁的没有?那天晚上,我确实喝醉了撞你马车上了,又被你带回了福家。可我不是告诉你,我不喜欢你。除了月儿,哪个女人也别想进我江安王府的门。我以为你都听进去了,你这又是闹哪样?” “这还不清楚吗?”纳兰慧鄙夷的哼了一声,“以为捡到了江安王的贴身玉佩,想借着机会捏造一番。到时候,她楚楚可怜,自是不会有人相信她会拿自己的名节去诬陷江安王。江安王这妾,是不想纳也得纳了。” “只怕是不是纳妾还说不定呢!如若不是她捡错了玉佩,平王又如此恩怨分明。那她今日唱的这一出,岂不是要江安王妃坐实了下毒的罪名?之前倒没觉得,现在倒是明白宁王之前所说,下毒并非是特意要谋害十五殿下。而是为了引起混乱。不管吃了有毒糕点的人是谁,江安王妃步摇里的毒都会被找出来。” 正文 第四百零四章 除夕’大礼‘29 “她再唱了这一出痴情怨女的戏码,江安王妃一死,她岂不是要取而代之了?”冷绾奚落着,“福二小姐这心计,当真是让人甘拜下风。” “我没有,是平王,平王爷污蔑我。”福婉兮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欲破釜沉舟,事情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现在她是明白了。 从那天晚上,江安王丢下这块玉佩开始,就已经是一个陷阱。 如果不是他故意误导,她怎么会去做一支一样的步摇来中了他们的圈套? 他明明已经离开福家,却故意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在她心意动摇的时候,景王的一番话让她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已经没有时间去想,景王到底是和江安王合谋,还是他也被江安王蒙蔽。 离开福家,他竟然去了平王府。 平王和他交恶,人人皆知。 他若是落井下石,情理之中,可若他为江安王说话,根本无需多言,大家都会相信。 就像现在,她声泪俱下的指控平王污蔑与她,平王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根本一副懒得和她争辩的样子。 其他人起先对她的同情,如今全都变了味。 一张张熟悉的脸在她眼前飞速的转过,是鄙夷,是厌恶,是幸灾乐祸。 “娘娘,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下毒。”求生的欲望,让她不顾仪态的跪着爬向上面,想要用曾经皇后对她的疼爱去换取最后的信任。 可是她还没爬上铺着地毯的石梯,一只绣鞋边已经踏在了她的白皙的手上,她吃痛的惊呼一声,刚抬了头,迎面就是一巴掌。 赵允诺赤红的眼死死的盯着她,“是你杀了我的荀儿!来人啊!将她拖出去,本宫要将她活剐了。” “贵妃娘娘,此事事关重大,需交由大理寺审讯之后再定罪。”宋国公道。 他话音刚落,大殿里一阵惊呼,有两个胆小的直接晕了过去。 赵允诺执着从宁墨染腰间拔出来的剑立在那儿,癫狂的笑了起来。 那让福婉兮有恃无恐,曾迷倒多少男子的头颅,就这么毫无预警的被她砍了下来,滚落在了青竹的脚边。 她惊恐的眼睛还瞪圆了。 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还未开始的人生就在这样的不甘之中结束了。 “德贵妃!你放肆!”司徒兰若拍案而起,“来人啊!将德贵妃带回关雎宫,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准她踏出宫门半步。” 赵允诺被带走的时候,一直在笑,极尽疯狂的笑。 狰狞的笑声,在大殿里一直回荡,久久不散。 众人心有戚戚焉,都不知道要怎么应对眼前的一切。 慌乱之中,司徒兰若看向殿中站着的青竹。 她仍是一脸的平静,哪怕福婉兮的鲜血溅了她一身。 似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她侧目看向她,冷冷一笑。 司徒兰若身子猛一颤抖,一把扶住了身旁的许瑶。 她知道。 她什么都知道。 “母后!”许瑶见她神色不对,慌的扶住她。 “这里太过血腥,你带母后下去歇着。”耶律尧道。 正文 第四百零五章 除夕’大礼‘30 “好好的除夕夜,竟然变成了这样!真是造孽啊!”宋国公夫人叹了一声,闭上眼念起了佛经,手里的玉石佛珠拨的飞快。 皇宫之内阴郁重重,可宫外却已经燃放起了烟花。 漆黑的夜,被一朵朵冲天而放的烟花照亮,这漫天的繁华,似是在嘲笑这高高的宫墙内,看似高高在上却龌龊不堪的一切。 许瑶扶着司徒兰若刚了两步。 司徒兰若突然回过头,看着青竹僵硬的勾了一下嘴角,“江安王妃!你陪本宫一起。” 上官煦正要阻拦,青竹的手轻轻的捏了一下他的手指,暗暗摇摇头,“我去去就回。” 上官煦反抓住她的手,“我等你一起回家。” “好。” 青竹冲他笑了笑,转身向司徒兰若走去。 她莫名感觉有两道灼热的目光,似是要将她射穿一般,她猛一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反倒撞上耶律烨微微一笑的脸。 她觉得是自己多疑了,对耶律烨微微点了一下头便随司徒兰若和许瑶一起离开了。 到了凤栾宫的外头,司徒兰若松开了许瑶的手,“你回去泰宁殿吧!太子要主持大局,女眷那边需要你去打点。有江安王妃在,你不必陪着本宫了。” 许瑶应了一声,对青竹道:“好生照顾皇后娘娘。” 青竹福了福身子。 一路进了寝殿,司徒兰若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了青竹一人。 待人都离开之后,司徒兰若突然转身扬手就是一巴掌,可是手还没落下,就被青竹抓住了手腕,看着她气急败坏的脸,青竹笑了起来,“娘娘这是做什么?因为今个儿死在德贵妃剑下的人不是我,所以娘娘生气了?” “你利用本宫?”司徒兰若眼里迸出的恨意,似是要将青竹给杀了一般。 青竹松开了她的手,唇角微微勾了一下,“利用?娘娘此番,是想为自己脱罪吗?我以为今晚福婉兮一事之后,娘娘应该明白,我张明月不想替任何人背上莫须有的罪名呢!这里如今就只有我和娘娘两个人。娘娘做这样的戏码,又想给谁看呢?那金步摇,我可从来就没打开过。里面的断肠草粉末到底从何而来,死去的福婉兮不知道,难道娘娘自己也不知道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司徒兰若被青竹当面拆穿,却仍没有半点心虚之态。 青竹睨了她一眼,“这话不是该我问娘娘吗?娘娘明知道,您能重新获得皇上的信任,再行盛泰皇后的权利,是为何。怎么还会如此想不开的,要将主意打到我的头上?你想趁热打铁,不让德贵妃风头再起,我都明白。娘娘只要说一声,为娘娘效力,明月自是甘愿的。娘娘何苦自作主张?恕我不能理解,十五殿下不过是个孩子,对太子的地位没有任何的威胁。娘娘怎么就不愿放过他呢?” “你一个乡野女子,你懂什么?皇上身体大不如从前,一旦皇上驾崩。你当只一个东宫太子,便一定能够继承皇位了吗?” 正文 第四百零六章 我容不下 青竹微一挑眉,“所以,娘娘始终都未真心想要让我嫁给江安王。从前是慧灵,娘娘想必权衡过利弊,知道慧灵能为太子带来的弊端远远大过利益。加之我受伤昏迷,娘娘料想我活不下去了,才会风光的将一个半死的人给了江安王。既能博得一个好名声,又能趁机收服江安王的心。” 司徒兰若冷哼一声,“确实没想到连太医都说要听天由命。你却安然无恙的活了过来。” “所以,娘娘又看上了福婉兮。知道她野心勃勃,必定会不择手段的缠上江安王。”青竹幽幽的抬眼,漆黑的瞳孔里是淬了毒的审视,“娘娘您运筹帷幄,那只伤人的白虎如今在何处,想必您很清楚吧?” “此事与本宫何干?如若不是你和福婉兮交恶,她心生不满,又怎么会暗中唆使耶律昀去对付你?慧灵不过是你的替死鬼罢了。” “到底是福婉兮暗中挑唆十二殿下。还是皇后娘娘您在给他们暗示,您心里清楚。您说的没错,慧灵是做了我的替死鬼。所以,今夜,我才不得不要福婉兮死。借娘娘的刀,杀了您看上的棋子。我得为慧灵报仇啊!”青竹说着,冷笑一声,“福婉兮杀害皇子,您想拉拢的太和总镇福毅,只怕也得服罪了。一个慧灵,一个福婉兮。娘娘,江安王府断不会有第二个女人走的进去。我容不下!” “放肆!你说容不下就容不下吗?你可想过c” “想过什么?”青竹口气突然变得凌厉,“想过太子若是被废,会连累江安王吗?娘娘的心思,我清清楚楚。您杀害十五殿下,是怕有朝一日,皇上驾崩,景王c顺王和太子为了皇位相持不下。届时,为了朝堂安定年幼的十五殿下便会成为他们鹬蚌相争之后的得利者。德贵妃一旦成为太后,她也断断容不下您。您被她压了锋芒多年,本就心生怨恨。加上一个为太子打算的缘由,要杀十五殿下,是势在必得。可您得有一个借口啊!十五殿下一死,德贵妃当然不会善罢甘休。” “如今局势不稳,您不敢把这罪名随便的给了别人,怕一旦事情败露,您死了无所谓,却怕因此得罪了太子隐藏的势力。可我不一样,我和德贵妃有过节,要杀十五殿下泄愤到底还是能说得过去。毕竟以我的出生,瑕疵必报是劣根性啊!就算事情败露,我无权无势,根本不用忌惮。最多也就得罪了江安王。可他如今也不足以和其他人的势力相匹敌。没了他,虽然有些可惜。但比起娘娘和太子的大业,也不足为惧。” “娘娘,我说的对吗?” 司徒兰若像是从来就没认识过她似的,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半晌之后,突然笑了起来,“你,你竟然看的这么通透?你现在跟本宫摊牌,难道就不怕本宫杀你灭口吗?” “我怕啊!谁不怕死?难道我不说,娘娘就认为我不知道了吗?” 正文 第四百零七章 最后的筹码是什么? “我怕啊!谁不怕死?难道我不说,娘娘就认为我不知道了吗?可是当娘娘亲手将步摇带在我头上的那一刻起,我还有得选吗?要么,乖乖的成为娘娘的垫脚石。要么,为了活下去,就势必和娘娘反目。明月惜命,自然没有第二个选择。”青竹道。 所有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 司徒兰若反倒没有之前那么气愤了,她看着青竹笑着问:“想来,你有筹码料定本宫不会杀你,才会这样毫无忌惮。说吧!最后的筹码是什么?” “皇位!” “你好大的口气!本宫凭什么要相信你的话?” “凭我能让万千宠爱的德贵妃一再受挫。凭我能从娘娘的阴谋底下活到现在。凭我为娘娘铲除了福毅这个祸患!”青竹侧目一笑,“想必娘娘还不知道,福毅从来不是中立之人。他早已经为景王效力多年。赵王爷还在世的时候,娘娘和太子何曾这般忧心算计过?镇西将军虽然和赵王爷平分秋色,可到底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直到长孙浩远在云岭一战,大胜归来被封忠义侯。长孙兄弟手里的兵权,便大大超过了赵王爷。娘娘应该知道长孙浩远是将才还是蠢材。他到底是真有军功,还是抢了别人的功劳。云岭一战,福毅握着五万军马做后盾。赵王府的三公子受挫归来,赵王府便受了一创。福婉兮悔婚在后。娘娘难道当真以为这其中没有关联?福毅还是娘娘可用之人吗?” 青竹话说完,司徒兰若失魂落魄的颓坐在身后的胡床上。 “此番,福婉兮进宫,瞧上了江安王。娘娘当真以为她是看上了江安王如今备受宠爱?若她真的如愿进了江安王府。是福是祸,娘娘您说呢?” 司徒兰若突然有些畏惧的抬头看着青竹,“你,你怎么会对朝堂上的事这么清楚?你到底是谁?这些事情,连本宫都看不出,为何你都知道?” “我是张明月。清水村出来的村姑。娘娘不是早就察的一清二楚了?为何还要这么问?”青竹别开了眼,“我清楚这一切,自然是有原因的。娘娘现在是要杀我还是让我离开?” 司徒兰若若有所思。 确实,她怎么会清楚这一切的利害关系? 是上官煦! 她一直以为他只会油嘴滑舌不务正业。 却不想,他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盛泰如今的风向。 是她担心多余了。 如此甚好。 他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也清楚自己要帮谁! “本宫明白了!你走吧!你放心,本宫以后再不会在你身上打任何的主意。煦儿喜欢你,本宫若是伤害了你,便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青竹暗暗一笑,转身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对了!德贵妃没那么蠢笨,今日她是悲愤过度,才会杀了福婉兮。待她冷静下来,势必会发现端倪。娘娘可千万别露出了马脚。” “你放心!为你打造步摇的宫人,本宫已经处置了。她查不到任何的。” 正文 第四百零八章 你没把好关啊 青竹转身看了她一眼,“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有关步摇和断肠草,从头至尾,跟我都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提醒娘娘而已。” 司徒兰若看她的目光,有如见到鬼魅一般。 直到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寝殿内,她还死死的盯着她离开的方向。 “娘娘,您怎么了?”玲珑进屋,见她神情骇然的坐在那儿,忙的走过去问。 司徒兰若一把抓住了玲珑的手,那从心底蔓延开的恐惧,让她在碰到玲珑身上的温度时,才缓了几分。 “娘娘,您在害怕什么?”玲珑感觉到她掌心潮湿一片,惊讶的问道。 “玲珑,她知道了。” “知道什么?” “本宫赐给她的步摇里藏着毒。” 玲珑没有说话。 适才泰宁殿里发生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藏了断肠草的不要是娘娘赏赐给江安王妃的。 此番,下毒的人却变成了福家的二小姐。 即便她再愚蠢,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本以为,皇后娘娘将江安王妃带回来,是想威胁她守住自己的嘴的。 可却不想,江安王妃离开之后,皇后娘娘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们谈了些什么,她不得而知。 可也明白了,那江安王妃绝非泛泛之辈。 “娘娘,那接下来要怎么办?”玲珑问。 司徒兰若刚刚缓和下来的神情,突然一下子又绷紧了,她忙不迭的道:“接下来?没有接下来,什么都不要再做了。本宫不知道,她还知道多少事。如今,什么都别做,什么都别做了。” 玲珑有些心疼的轻抚着她的背没有再说话。 她隐隐的嗅到了异样的气息。 这皇城内的风向要变了吗? “六哥。” 耶律昼许是没有吃饱,一身怨气的正要上马车就听见身后有人唤他。 他黑着脸的转过身,耶律康笑着走了过来行了一礼。 “做什么?”耶律昼没好气的问。 耶律康目光转了一圈,看见耶律泰c耶律烨他们都上了自家的马车,微微一笑的道:“本王只是没想明白,六哥何时和耶律闵煦握手言和了。” “言和?”耶律昼一听到上官煦的名字,脸颊上的肉都抖了两下,“你开什么玩笑?本王只要一想到他如强盗似的闯进了我平王府,就想卸了他的胳膊。我会和他言和?这辈子都不可能。” “六哥如今比从前长进了。也会打太极了。今天要是没有六哥相助,福婉兮也不会死吧!”耶律康阴鸷的盯着他看。 耶律昼讥笑了一声,“八弟这是心疼了?那福婉兮死不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说完,他有些幸灾乐祸的故意问:“还是八弟瞧她拿了本王的玉佩要和耶律闵煦定情,心里不舒服了?” 耶律康眉头一拧。 他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语重心长的道:“八弟啊!别怪六哥我罗嗦。那福婉兮的死,你若怪在我的头上就有些牵强附会了。毕竟,是八弟没有为她把好关啊!她不识那玉佩是本王的,你该是认得的啊!为什么不早些提醒她呢?” 正文 第四百零九章 何时开始变的? 耶律康低头轻笑一声,“六哥教训的是。是我疏忽了。下次定当注意。” “行了,要没别的事我先走了。闵荣还等着本王陪他回去放烟花呢!” “父皇还未好转,六哥这样做就不怕父皇责备?”耶律康问。 耶律昼看着他笑了一声,“父皇责备便责备吧!有太子守在那儿,父皇也无需我这个不孝的儿子在一边伺候。再说,你们在意的东西,本王不在乎。不管今晚发生了什么,到底还是除夕夜。天大的事,也得放一边。闵荣开心才是本王最在意的。” 说完,他招了一下手,让人扶着他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离开,耶律康眼里的寒意越积越浓,“不在意?那又为何要帮耶律闵煦那个野种呢?” 一件披风搭在了他的肩上,他猛的回头,却见冷绾噙着笑的站在他身后,“王爷,夜寒,小心身子。” 耶律康阴冷一笑,“本王有个如此贤良淑德的王妃在身边,又岂会伤了身子?” “王爷当真是要在这里和臣妾说话吗?”冷绾说完,目光瞥向不远处,青竹和上官煦已经牵着手的出了宫。 青竹也瞧见了她,两人笑着点点头,上官煦已经扶她上了马车。 “怎么会呢?王妃身怀有孕,若是着了凉,本王可是会心疼的。”耶律康说着扶着她的手腕将她送上了马车。 冷绾脸上笑意未散,可额头已经瞬间冷汗密布。 那要捏碎她骨头的力道,仅仅只是将她搀扶上马车的短短一瞬,已经让她招架不住。 终于c 还是等到这一天了。 夜空里绽放的烟花此起彼伏,耶律康坐在椅子上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忽明忽暗的亮光在他脸上交替不休。 屋里的气氛,已经降到了冰点。 冷绾却好像全然未感觉到一般,她点亮了屋里的灯,灭了火折子之后坐在了梳妆台前,有条不紊的拆着头上的珠钗。 就好像每一个寻常的夜晚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耶律康睁开了眼看着铜镜中的女子。 她脸上始终挂着的笑意,让他觉得格外的陌生。 她是何时开始变的? “你说你会帮助本王。”他先开了口。 冷绾正下着耳坠子,听见他的声音,她的手顿了一下,继而拿下耳坠放在梳妆台上笑着道:“王爷要臣妾去对江安王妃说的话。臣妾都已经说过了。只不过,依臣妾的愚见,江安王妃怕是不会上当。她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岂是臣妾的两句话,就能左右她的心意的?” “那步摇是怎么一回事?”耶律康问。 那冰冷的声音仿佛在质问一个犯人。 “步摇?”冷绾坐在那儿转了个身,很是奇怪的看向他,“泰宁殿上不都已经说的清清楚楚了?王爷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说着,她很是遗憾的叹了一声,“可惜,不明白也只能这样了。毕竟,福婉兮已经死了。王爷的疑惑怕是没有人能替你解了。臣妾知道的,跟王爷知道的应该都一样。” 正文 第四百一十章 想说的话可多了 “冷绾!”耶律康突然笑了一声,“你和本王夫妻多年。本王的脾气你该是最了解的。你知道本王问的是什么,如若你再这般,那就不要怪本王不顾及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了。” “情分?”冷绾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似的,突然连连笑了起来,最后笑的弯下了腰。 她再直起腰的时候,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 “王爷,你看臣妾连眼泪都笑出来了。你自个儿难道就不觉得这话好笑吗?”她问。 “你到底想说什么?”耶律康微微眯了眼。 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冷绾心里却连半点动容都没有。 从前,她那么害怕他生气,连他的眉头轻轻皱一下她都会紧张半点,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了他不高兴。 可现在,她竟然没有感觉了。 他越是生气,她便越是高兴。 “臣妾想说什么?臣妾想说的话可多了。王爷想听吗?”她根本无需他的回答,她已经站了起来,慢慢的踱着步,“从哪说起呢?从c初见王爷的时候吧!那时候,王爷的王妃不是臣妾,是臣妾的姐姐。臣妾嫉妒她,嫉妒她可以嫁给王爷。所以,臣妾把她掐死了。” 她神情怪异的一笑,“王爷一直以为她是病死了对吧?因为父亲不能失去了一个女儿,又再失去我。若是我们都没了,他怎么还能有王爷这样的乘龙快婿呢?所以,所有人都隐瞒了姐姐的死因。我代替姐姐,嫁进了景王府。” “不过臣妾知道。不管是臣妾,还是姐姐。王爷都无所谓!王爷要的,不过是冷家的支持罢了。臣妾和姐姐都不过是这场利益中的一颗棋子。之后的甄芙,还有满院子的妾侍。王爷又真心喜欢过哪个呢?恐怕能让王爷稍微在意一点的,就只有紫烟了。她聪明,知道王爷喜欢什么。刚进府的时候,她费劲心思的去模仿她的旧主。王爷那时候,不也是喜欢待在她那里吗?” 冷绾看着耶律康一脸的鄙夷。 “可惜,时间久了王爷对她越发的生疏了。想必,看着紫烟模仿她旧主的样子,王爷会想起自己是如何和她联手,杀了自己最在意的人吧!其实,臣妾一直都很好奇,要亲手杀了自己喜欢的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到底是痛快,还是心痛?” “你够了!”耶律康咬牙切齿的低喝一声。 “不够!”冷绾狰狞的吼了一声,“为什么要够?王爷得不到的,便亲手给毁了。比起王爷,臣妾做的算什么?臣妾忍到如今,是因为臣妾傻。王爷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能为了利益而杀之。臣妾这样在王爷心中毫无地位的人又算什么?” “七年!臣妾嫁给王爷七年。为了能为王爷生儿育女,臣妾吃过多少药?让太医扎了多少针,王爷你都知道吗?通往宝华寺的五百零五阶石梯,臣妾的膝盖跪过多少次,王爷你问过一句吗?没有,因为王爷一直像看一个跳梁小丑一样看着臣妾做这一切。”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一章 时机未到 “因为你根本从一开始就知道,臣妾不可能生的出孩子。什么凝香丸?紫烟不过是做了王爷的替罪羔羊。臣妾不傻,王爷已经许久未曾在臣妾那里过夜了,怎么那天晚上,紫烟去偷荷包的时候,王爷就来了?那是王爷也发现了那荷包里的东西。知道臣妾已经开始对自己不孕起了疑心。如果紫烟落在臣妾的手里,那荷包里的东西从何而来必然会问的清清楚楚。” 冷绾垂眸笑哼一声,“她是被人陷害。若咬死不承认,臣妾肯定会从其他的地方开始查。王爷就是不想臣妾再继续查,想让臣妾以为一切就是紫烟所为。所以才会抢在臣妾之前要杀紫烟灭口,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你知道她是被人陷害?” “臣妾的荷包,是臣妾去年生辰的时候王爷所赠。王爷不在的晚上,臣妾看着荷包只当是王爷在身边。那上面的每一针每一线,都是刻在臣妾的骨子里的。即便那被人调换过的荷包,做的再如何想象。可臣妾一眼就能看出来。如何能瞒得过臣妾的眼睛?” 耶律康声音一紧,“是谁调换了你的荷包?” 冷绾轻哼一声,“王爷以为臣妾会告诉你吗?臣妾不管那人是出于何意要这么做,但她确实让臣妾看明白了一件事。在臣妾身上做手脚的不是别人,就是王爷。可臣妾还抱着希望,希望是自己误会了。希望自己能够不去怀疑王爷。” 耶律康失望的看着她,“冷绾,你心里到底在盘算什么?本王之前没有让你有孕,可府里的其他人不都一样?只是时机未到,本王不想有孩子作为羁绊。也不想有软肋将来会被人威胁。本王这么做,是为了我们的孩子着想。本王不想你误会,所以杀了紫烟。难道你还看不出,在本王心里,最看重的还是你吗?紫烟,本王要杀她,可是连丝毫犹豫都没有。何况,如今你已经有孕在身。就算本王之前千错万错,这个迟来的孩子,还不足以抵消本王的过错吗?” 他一番‘痛心疾首’的软话,冷绾听着只觉得极为讽刺。 “看来王爷是当真想知道那换了臣妾荷包的人是谁。连这样违心的话都说出来了。如果不是臣妾发现王爷在臣妾每日服用的安胎药里做手脚,只怕就会相信王爷的话了。” 她低头抚着自己的小腹,“王爷放心,你送来的安胎药,臣妾每一碗都喝了。也做好的准备,送这个孩子离开。因为,臣妾不想他来到这个世上知道自己的父亲容不下他。千方百计的想要害死他。王爷做的很小心,臣妾找人去问过了,再服用两天,他应该就会走了。王爷到时候,也就不必再有后顾之忧了。” 她抬起眼,眼泪终是决堤而下,“臣妾只是想替他问一句,王爷为何就容不下自己的亲生骨肉呢?” 耶律康冷淡的别过了眼,“时机未到。” “真的是时机未到吗?” 正文 第四百一十二章 你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真的是时机未到吗?还是王爷觉得,不论是臣妾,还是府里的这些妾侍,都没有资格为王爷生下子嗣呢?”冷绾凄凄的看着他,“她还活着的时候,王爷大概觉得,除了她,没有人有这个资格。可她已经死了,而且她到死,心里也从来没有过你。即便她还活着,她也只会是宁王妃。王爷到底在执着什么?” “宁王?”耶律康冷冷一笑,“他也配?曾经非卿不娶,可转眼便是左拥右抱。” “所以王爷觉得宁王应该怎么做?陪着赵青竹一起死吗?” 当冷绾脱口而出赵青竹三个字,耶律康眼底的煞气突然遁现,他猛的扭头看向她,冷绾却哈哈大笑起来,“臣妾不过只是说了她的名字罢了。王爷这是已经要杀臣妾了吗?如若她在王爷的心中真的这般举足轻重,王爷为何处心积虑的要杀她?要灭整个赵王府?” “本王得不到的,宁可亲手毁掉,也绝不拱手他人。是她不识好歹,怨不得本王心狠。”耶律康脸上半丝悔意都没有,可心却犹如被巨石所压。 到底,他都未曾在她脸上看到他想要的神情。 他知道,她不爱他。 他想看见她的后悔,她的哀求。 可是到最后,除了恨,她没有留个他任何。 但他一脚将她从石阶上踢下去的时候,他心里的痛快他永远无法亲口告诉她了。 他想要他知道,这世上除了他,再无人可给她至高无上的荣耀。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个晚上,梦到那一夜如同炼狱的赵王府。 梦到她最后落在他脸上,那彻骨的恨意。 他以为,她死了,曾经被她拒绝的耻辱就会随之烟消云散。 可是他却发现,那种羞辱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但没有让他忘怀,反而越积越深。 深到,他已经不能听见她的名字。 那三个字,每一次被人说出,他都感觉好像被人当众打了一耳光。 是她的嘲笑。 嘲笑他做了这么多,仍然忘不掉她。 “得不到的便要亲手毁掉。”冷绾深吸了一口气,含笑的看着他问:“王爷的意思,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江安王妃?” 耶律康微微眯了眯眼,似是有些困惑。 冷绾笑哼一声,“如果连臣妾都能看出来,这江安王妃和赵青竹有几分相像。王爷岂会看不出?别的倒也罢了,江安王妃再如何,也远没有赵青竹那耀眼的容貌。即便她刻意收敛,可眉宇间时不时出现的傲气,和赵青竹一模一样。甚至举手投足间都能从她身上看到赵青竹的影子。和紫烟的刻意模仿不一样,如若不是她们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又不可能认识。臣妾瞧见她和江安王在一起的时候,都以为她就是赵青竹。”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耶律康盯着她的目光,越发阴冷。 “臣妾自然知道在说什么,而且王爷也知道臣妾说的什么,只是你不愿意承认罢了。”冷绾说完,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王爷要杀要剐,臣妾毫无怨言。”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三章 身世的秘密1 “你当本王会如你所愿的杀了你吗?”耶律康残忍的一笑,“如今多事之秋,十二弟c宁侧王妃,加上今晚的耶律荀。三个人,接二连三的死了。如果本王现在胜券在握,倒也不在乎多你一个。可惜,还是那句话。时机未到!你若想死,再耐心的等等吧!” 冷绾再睁开眼的时候,屋里已经只剩下她一人。 刚刚的争锋相对,如今只剩下她一人。 他根本不屑与她生气。 哪怕她做了再多故意去惹怒他的事。 因为不在乎。 她突然有些可怜他了。 他和她是一样的吧! 陷害赵王爷,杀了赵青竹,他做了这么多,却也从来没有在她心里留下任何痕迹。 他那么努力的想要那张龙椅。 到底是对权力的痴迷,还是想要为了像赵青竹证明什么? 她以为自己会哭的,可抬手摸了摸脸上,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泪。 心死,也就只是一瞬间而已。 她只要想到自己为了一个他的孩子吃尽了苦头,却在她好不容易得偿所愿的时候,得到的不是他的关心,而是一碗接着一碗的催命符,她就没有办法再去自欺欺人。 如今这样也好。 她本就已经心死,多年的痴心,换来这样的结果,比起她亲手杀死胞姐的罪行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报应不爽而已。 “江安王,等等!江安王!” 上官煦的马车还没走多远,就听见后面有人火急火燎的叫他。 乌鸦示意车夫停了下来,转头对马车里道:“爷,好像是宫里的人。” 上官煦刚掀了车帘,一个小太监就喘着气的跑了过来,慌忙的行了一礼道:“王爷,皇上醒了。传王爷进宫!” “太子不是在那儿守着的吗?传我进宫做什么?”上官煦不满的嘟囔了一声。 青竹推了他一下,“你去吧!我自个儿回去就行了。” 上官煦对冰清道:“你照顾好王妃。” “奴婢知道。” 他刚下了马车,想了想又不放心,索性让车夫调转了马头,“你随我一起进宫吧!” 青竹本是不想的,可上官煦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将她又带了回去。 寝宫外面,耶律尧和许瑶站在那儿,面色有些怪异的看着上官煦和青竹走了上来。 “父王,怎么都站在外面?皇祖父怎么样了?”上官煦问。 “太医说没什么大碍!”耶律尧道。 许瑶面露不悦的道:“你皇祖父晕倒,你倒跟无事人似的和其他人一样出宫去了。亏皇上平日里那么疼爱你,醒来了便要见你,竟还要人去把你追回来。” 上官煦瞥了她一眼,对耶律尧道:“皇祖父要见我,那我进去了。”说完,直接拉着青竹进了寝殿。 被无视的许瑶面色铁青,却又不得发作,胸口明显的起伏着。 耶律尧反倒有些幸灾乐祸的道:“本宫提醒你多少次了。别总想着他把你当母妃敬重!” “可臣妾到底还是他的母妃不是吗?臣妾已经妥协了,难道这一辈子,都得看着他的脸色说话做事不成?” 正文 第四百一十四章 身世之谜2 耶律尧没有和她继续辩驳下去。 他只是抬起头,笑看着刚刚腾空炸开的一朵烟花,笑着道:“你和本宫又都老了一岁。如若今晚荀儿没出事,此刻,我们该守在麒麟阁里看烟火守岁才是。” “太子殿下。”程英光笑着从殿里走了出来,屈着身子行了礼知道道:“皇上吩咐殿下回去沐浴更衣。明天一早,殿下要代替皇上去天福台祈福的。” “本宫知道。可是父皇c” “殿下放心。皇上身子并无大碍,只是十五殿下一事让皇上备受打击。有江安王在里面陪着,殿下此刻精神已经好很多了。殿下不必为皇上的事担忧,明天一早的祈福大典,是盛泰一直以来的规矩。百姓们可都看着呢!”程英光道。 耶律尧点了点头。 每年初一的祈福大典,都是为了祈求这一年的风调雨顺。 除了皇城的百姓,更有很多人不远万里的从外地赶来,都是为了这一天。 从五年前开始,每一年的祈福大典都是他替父皇前往天福台的。 百姓争相围观,一是想要借天家之福,为自己求福祉,二来也是这一天可以遥遥瞻仰一众皇亲贵胄的真容。 可以说是盛泰最重要的一天了。 这也是为何,虽然耶律荀中毒身亡,皇上晕倒在殿上。 却也只留下了他一人在一边。 其他人都要回去沐浴更衣,不管宫里出了再大的事,初一的祈福都不能让百姓们看到半点倦色。 否则,只会让百姓们疑虑纷纷,胡乱揣测。 其他人都尚且要注意这些,何况他是祈福之人。 “殿下若是不放心,臣妾守在这儿,殿下还是先行回去东宫为明日的祈福做准备吧!”许瑶道。 “皇上说不必了。明日太子妃也是要同殿下一起的。”程英光道。 耶律尧有些狐疑的朝殿里看了一眼,可父皇不许他进去,他也总不能在外头站一夜。 “那好吧!本宫先回去了。若是父皇有什么不妥,程公公可千万别瞒着本宫。一定要派人来东宫言禀。” “老奴知道。”程英光退后一步,拂尘挥了一下,“恭送太子,太子妃!” 耶律尧和许瑶下了石梯,待程英光吩咐人关上殿门的时候,他停了步子回头看了一眼。 “殿下怎么了?”许瑶问。 “本宫若是明日不能代替父皇去祈福,你觉得,父皇会让谁去?”耶律尧突然问。 “殿下怎么会突然这么问?您是太子,除了皇上之外,还有谁能有这个资格?”许瑶心头一惊忙的说道。 耶律尧突然笑了一声,“可是本宫好想知道,父皇心里能有资格代替本宫的那个人会是谁。” “殿下c” 他抬手阻止了许瑶接下来想说的话,转身继续往下走去。 许瑶有些不安的跟在他的后面。 看着他随时年纪的增长,已经不再挺拔的背,心里沉甸甸的。 其实她比谁都清楚,他肩上背负了多少的压力。 这太子之位,一坐就是这么多年,等来的不是登基为皇,却是那些狼子野心的弟弟们长大成人。 正文 第四百一十五章 身世之谜3 这些他从小看着他们长大,教他们骑马射箭疼爱有加的弟弟们,如今都早已经忘记了他们的兄弟之情。 他的三个儿子,就是被他的亲弟弟们一个个算计最终只活下一个,还已经贬为庶民,到死也不能再回到皇城。 她心痛,她可以日日落泪,甚至可以在皇后年前哭诉。 而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虽然因为此事,找回了当初被偷偷送出去的上官煦。 可她知道,不管他曾经对岳馨有多深情,又因为她的死有多恨她。 但上官煦,永远也取代不了闵察他们在他心里的地位。 殿里点着的安神香,带着倦意缓缓的从香炉里飘出,龙榻上耶律贺达靠在那儿,浑浊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上官煦。 他挥了一下手,让屋里的人都退了出去。 青竹转身也要走的时候,他叫住了她,“你留下吧!” 青竹低低的应了一声,静静的站在了一边。 耶律贺达对上官煦招了一下手,“臭小子,你过来!” 上官煦笑了一声,“看来皇祖父没事了,都会骂人了。” 耶律贺达瞪了他一眼,“德贵妃怎么样了?” “皇祖母派人送她回去休息了。只是德贵妃的情绪有些激动,皇祖母多派了两个人看着她,怕她做傻事。”上官煦道。 “你去看过荀儿吗?” “看了。”上官煦垂下眼,只回了两个字。 青竹跟着司徒兰若去凤栾宫的时候,他便派人先将张宁送回去了,当他牵着张宁手的那一刻心里是后怕的。 他和耶律荀坐在一起,又吃了同样的东西,他不怕张宁被人误会,却怕如果那有毒的糕点是被张宁吃下了,那今夜就不会这般宁静了。 “毒是谁下的?”耶律贺达又问。 “福婉兮。” 耶律贺达点点头,“好,好得很。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就敢谋害皇子。只怕,这要对付的人是朕啊!” “皇祖父,您想多了。那福婉兮下毒,并不是要针对谁。她是要c” 上官煦的话还没说完,耶律贺达抬了抬手,“泰宁殿上的事,程英光都已经和朕说了。”他说着,看了一眼立在一边的青竹,“你受委屈了。” 青竹福了一下身,“明月没有受委屈。能找到下毒之人,替十五殿下讨回了公道,又何谈什么委屈?” 耶律贺达欣慰的点了一下头,“朕让你留下来,就是知道你是一个有主意的孩子。以后,朕若是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帮衬着煦儿。这皇城里面不干净,你们自个儿要小心。” 青竹应了一声。 心里却是冷笑。 皇城里面干净不干净,他才是最清楚的吧! “煦儿,你告诉朕。荀儿死了,你怕吗?”耶律贺达突然拉住上官煦的手问。 “孙儿要是怕,就不会回来了。”上官煦道。 “子谦将你教导的很好!没有辜负朕当初的托付。” 耶律贺达的话说完,青竹的脑子嗡的一声响。 有那么一会儿,她什么也没听见,只看见耶律贺达的嘴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 正文 第四百一十六章 身世之谜4 他怎么能这么风轻云淡,毫无预警的提起父亲? 子谦! 还这般的亲昵? 他有什么资格? 上官煦的神情,也随之一寒。 他欲将被耶律贺达拉着的手抽出,却被他反抓的更紧,他看着他凄然的一笑,“你恨朕的对吧?当初,皇后和太子妃迫害你和你的母亲。是子谦将你带了出去。并且一直将你带在身边抚养长大。你回来的那一天,朕就知道。你根本不是大家看到的那样荒唐不羁。子谦不会让你变成这样。朕相信他。” “相信?”上官煦突然猛的扔开了他的手,俊美的脸上是压抑了许久的怒意。 青竹不由的抬眼看着他。 只觉得,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度,宛如一个要颠覆这天下的王者。 在他面前,所有人都变得渺小不堪。 即便他面前的是真正当今的皇上,也不堪一击。 “您不觉得可笑吗?您口口声声相信的人,同样相信你。却被你害的家破人亡。您知道谷山上的那一晚,有多么惨烈吗?你知道赵王爷拼尽最后一口气,死在军旗下的身影有多不甘?你知道五万将士知道他们的皇上下令屠杀他们的怒吼有多么绝望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坐在你高高的龙椅上,俯瞰着这些为你效忠却犹如蝼蚁一般的将士。你享受着他们用鲜血为你守护的江山,却又无时无刻不怀疑着他们的忠心,经不起半点的流言蜚语。你此刻的‘相信’,简直是我听到的最可笑的笑话!” 上官煦眼里燃烧怒火。 仿佛就是那一晚谷山上焚灭一切的战火。 那残败不堪的军旗,倔犟又绝望的在风中猎猎作响。 是所有赵家军,临死前最后的尊严。 面对上官煦一声接着一声的质问,耶律贺达突然勾起了嘴角,闭上眼,老泪纵横,“你说的都对!朕没有资格说相信他。朕最信任的人是他,可最不信任的也是他。可有一点你说错了。” “我说错什么了?” “你说的那一切,朕都知道。朕唯一不知道的,是朕下令他返京受审,他却抗旨不尊。长孙骐骥要强行带他回来,他却带兵反抗。”耶律贺达缓了缓,“朕不信他会这么做。可是不信又怎样?当时长孙骐骥带了十万兵马将赵将军围困在谷山,可就在对质的时候,发现南焰的伏兵就在十里开外。长孙骐骥有的选吗?朕,有的选吗?” “长孙骐骥根本就没有传圣旨要赵王爷回皇城。”上官煦的眸子一点一点的暗了下去,他死死的盯着耶律贺达,“那一晚,他只带了两个随从,便装来到军营里。赵王爷还特意准备了酒席,说是要和老朋友叙旧。可是酒只喝了一半,外面就有人来报,说是抓到了南焰的细作。可是被抓的两个细作被带进军营之后不久,赵王爷就和长孙骐骥争吵了起来。再过没多久,他就气鼓鼓的离开了。晋锦大哥当时追了出去,就再也没回来了。”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七章 身世之谜5 “你说什么?”耶律贺达突然坐直了身子,他的惊讶不是装出来的。 青竹面色惨白的看着他的侧脸。 她虽一直都知道,上官煦在父亲身边长大。 也知道,那一夜的谷山发生了什么,他都亲眼所见。 可是她一直没有问过。 也一直没有听他这样详细的说起过。 不是她不想知道,而是她害怕,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 她一直在逃避,以为自己不问,他不说,她就能不去想,父亲和大哥临死时候的样子。 “我当时觉得有些不对,赵家军驻扎谷山之后,南焰国明明收敛了许多。几次交战,他们损失惨重。长孙骐骥到谷山的时候,前不久才和南焰打了一仗。皇上接到过军报应该知道。晋锦大哥那时候就怀疑过,南焰明明安守本分了多年,怎么会突然又起战火。而且用了十五万人马,赵王爷请求支援的奏折甚至还没呈到皇上的面前,他们就败了。丢盔弃甲的离开了。可晋锦大哥只是怀疑,这是南焰的陷阱。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是他们拼死守护的‘家人’送给他们的大礼。” 青竹记得。 和南焰最后一次交战的捷报传回来的时候,举国欢庆。 一时之间,有关父亲如何用兵如神的夸赞,几乎每天都能在茶寮酒肆里听到。 她还记得,她和紫烟有天早上去外头喝茶的时候,听那说书先生将父亲吹的天花乱坠,起先她还洋洋得意。 可后来听到旁边的人窃窃私语,说如果没有赵王爷和赵家军守护在谷山,盛泰恐怕早就被南焰给攻灭,当今皇上的皇位能坐稳,全靠赵王府的时候,她也嗅到了不对劲,还将那一桌子的人都给打了一顿。 从来,生来为臣,最怕功高盖主。 父亲的战功赫赫,即便他从不张扬,可赵家军和赵王爷的名号,早已经不是他们不张扬就能躲避的了的。 更可气的,那被她打的人,竟然说自己的兄长就是赵家军里的,他们说的是实话就是到了皇上面前也不改半字。 当时若不是紫烟拦着她,只怕她会活活打死他们。 当时只顾生气了,生气他们在前线浴血奋战,他们的家人却在背后耀武扬威,败坏他们的名声。 现在她也都明白了。 那些人,根本就是上官煦口中的‘大礼’。 “因为晋锦大哥之前的怀疑。我见他一个人离开军营有些不放心便也跟着去了。只可惜,我去晚了一步。我看到的,只是晋锦大哥被穿着盛泰盔甲的士兵万剑刺心。赵王府的世子,那么睿智的一个人,满身鲜血的倒下。他们连看都没有看一眼,马蹄便从他的身上践踏过去,直奔谷山。” 青竹已经看不清上官煦此刻的模样。 悲愤心痛的泪水,已经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你回去了?”耶律贺达的声音在颤抖。 “我自然回去了。我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当然是要回去报信的。可是c我终是没能将王爷带出去。” 正文 第四百一十八章 身世之谜6 “我自然回去了。我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当然是要回去报信的。可是c我终是没能将王爷带出去。” 良久之后,他微低着头轻声道:“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让青竹原本就快要窒息的心口,狠狠的被撕裂开。 她别过眼看向一边,倔犟的扬着下巴不让在眼眶里打转的泪落下来。 其实他不用说‘对不起’。 她从来都知道,父亲的性子。 他那样傲骨铮铮的一个人,宁可战死,也绝不会逃跑。 只是他死的会是多么的不甘心。 寝殿里安静了许久,伴随着耶律贺达悠长的一声叹息,他亦是泪流满面,“朕不管你信不信,朕从来就没有下令要杀子谦。更不会要杀整个赵家军。否则,朕不会顶着所有人的压力,执意不废黜太子。朕c其实一直在等你回来。当朕知道子谦死后,就立刻派人暗中去了谷山。朕明知道你也在子谦身边,怎么会让他们放火烧山?” “即便皇上没有下旨。那赵王府的遗孤呢?您又为何要赶尽杀绝?”青竹突然问。 耶律贺达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说话。 因她站在远处,他有些看不清楚她的脸,眯着脸盯着她看了半晌之后,语带迟疑的道:“朕从来就没有要赶尽杀绝。朕本是要宁墨染去将你们带去大理寺看押受审等候发落,可因城外有异动,宁墨染守护城门。老九自动请缨,朕想着不过是将人从赵王府里带出来,便许了。可没想到,青竹那丫头拼死反抗,不仅不肯遵旨,还杀了老九。若非老八及时赶到,朕的禁军都要死在她的手里。” “呵!”青竹一声冷笑,“原来皇上知道的真相是这样。难道皇上当真不知,九皇子带人围了赵王府,一言未说,便开始杀人。何来什么旨意?他根本就是来灭门的。她若不反抗,难道束手就擒,看着家人冤死吗?” “朕c” “皇上还想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吗?”青竹一步步的走近,她盯着他的脸,眸子里迸射出的让人躲无可躲的恨意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耶律贺达死死缠绕住,“皇上还没有到被人蒙蔽双眼受人操控的时候,若非如此,景王c越王又怎么会这般束手束脚?即便您当初是真不知道长孙骐骥设计杀害赵家军的真相,可事后,您并未因此降罪任何人。而是默认了赵王爷的背叛。您若真相信他是无辜的,为何事情过去了一年多,从未见过您要为他翻案呢?甚至,有关赵王府的一切,都成为了皇上的禁忌,无人敢提?你宠信着,所有指控赵王爷勾结南焰企图谋反的人证,不是吗?” “如何翻案?证据确凿c” “当真证据确凿?还是皇上知道,自己的昏庸早已经引起很多人的不满。您在害怕,害怕从来正直的赵王爷,会是第一个向您发难的人。您任由九皇子屠杀赵王府的遗孤,是为了永绝后患吧?” 正文 第四百一十九章 身世之谜7 “放,放肆!”耶律贺达不知自己为何会害怕这双咄咄逼人的眼睛。 她像极了子谦。 当他大兴土木建造行宫,只为了能博美人一笑的时候,他也这般指着他的鼻子骂过他。 骂他昏庸。 骂他忘了年少时的雄心壮志。 骂他忘了正值多事之秋,战火连绵,国库短缺的时候,他竟为了美人一笑,罔顾百姓的苦不堪言。 行宫虽然到底没有建成。 可他心底是恨的。 恨他如今也不再那个对他尊敬有加的赵子谦了。 恨他仗着自己如今战功赫赫,便敢这般和他说话了。 恨他忘了君臣之别,敢这般左右他的旨意。 他是真的从未想要要让他死的那般惨烈的,可他信了那些证据。 当那一本本弹劾他的奏章出现在龙案上的时候,他怒了,不顾一切的想要将他从谷山上押回来,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给了他信任,给了他权利,整个盛泰只有他赵子谦有属于自己的兵马。 为何他还不知足,为何他竟然还想要他的皇位。 所以,他没有丝毫挣扎的替他选择了背叛。 当谷山传来军报,说他带兵抵死反抗,反被全军歼杀的时候,他也想到了从前他们并肩而战的时光,他也痛苦,他也难过。 可同样的,他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终于,他可以像个真正的皇帝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不用担心自己这么做,会不会换来他的指责。 天下人,都指责他他也不怕。 一人说,他便杀一人。 万人说,他便杀万人。 只有他,他不敢杀,也不忍杀。 长孙骐骥做了他不敢做,不忍做,却又是心底最想做的事,他有什么理由却责罚他? 至于赵王府的遗孤。 她没有说错,他虽没有下令要赶尽杀绝,可他知道,他的心思,老九懂。 就像杀了赵家军的五万人一样,他们抵死反抗,自然不得不杀。 赵青竹杀皇子,抗旨不遵,哪有留下的道理? 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做过。 可是当被人这样,毫无预兆的撕开他伪善的面具时,他慌了。 因为连他自己都被自己的面具给遮住了眼睛,面具下肮脏不堪的私心,他都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一般。 青竹瞧着他慌乱的神情,轻蔑的笑了一声,“赵王爷戎马一生,为盛泰鞠躬尽瘁。皇上若忌惮他功高盖主,害怕自己百年之后,朝政被他把控。为自己的儿孙着想,要杀他,即便他心里知道,也会甘愿赴死。可偏偏,一心想要杀他的人,却还要这般惺惺作态。若我是赵王爷,我就当真造反一回,至少死的也不冤枉。” “你c你是谁?”耶律贺达突然像个受到惊吓的孩子一样,曲着腿往床榻的角落里挪。 青竹冷冷的看着他,突然深吸一口气扬起一个笑容,“皇伯伯当真不认识青竹了吗?我可还记得小时候,宫里请了一个戏班子。唱的是大闹天宫。” 正文 第四百二十章 身世之谜8 “皇伯伯当真不认识青竹了吗?我可还记得小时候,宫里请了一个戏班子。唱的是大闹天宫。二十多个半大的小子都穿着一样的衣服,画着猴脸。我调皮,也跟他们一样打扮的混在里头。唱完戏,连父亲都没认出我来,可是皇伯伯却一眼就从里头把我给揪了出来。我还问皇伯伯是如何认出我的,皇伯伯说,就青竹的眼睛,别说是画张猴脸了,就是换了张脸,您也一眼就能认得出。青竹如今真的换了一张脸,可是皇伯伯没有认出来呢!” 青竹的话让耶律贺达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的消息了。 他抱着膝盖死死的看着她。 “不,不,青竹已经死了。所有人都亲眼看见的,你不是青竹。你不是!” 他慌乱的别开了眼,眼神四处飘忽着,一个劲的摇着头。 “是不是都已经不重要了。”青竹说着,抬眼看向了一边的上官煦,“皇上还是说说,为什么要让江安王独自留下?” 上官煦看着她的神情,让她心口一痛。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此刻的模样。 想躲避,却已经没有退路。 害怕,却又不得不去面对。 是认命,却又不甘心。 可是,他们都没有退路,也别无选择。 很多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们可以掌握一切,唯独掌握不了自己的出生。 当耶律贺达拉着上官煦的手,说出是他将他安置在父亲身边的时候,那一日当慧灵对她说了西决王和慈鸳的事时,她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是什么,她已经隐隐猜到了。 太多的不寻常,无法解释的事,也都能说得通了。 耶律贺达像是被人突然点醒了一样,他突然赤着脚从龙榻上冲下来,竟是躲在了上官煦的身后戒备的看着青竹。 “煦儿!她是来找朕报仇的。你要保护朕,你不能让她伤害朕。”耶律贺达的眼神已经有些疯癫了。 上官煦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看着青竹。 烛光被他高大的身体挡住,只留一片阴影落在青竹的脸上。 青竹伸手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反被他一把攥在了手里。 她的手被他捏的生疼。 可她的心更疼。 “为什么?”冷冷的三个字,毫无感情的从他嘴里说出。 “为什么?”耶律贺达愣了一下,好像他这个问题很荒唐似的,他从他肩膀处伸了头出来盯着他的侧脸看着,“因为你是朕的儿子。你当然要保护朕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上官煦的脸上如覆了一层冰霜,只有青竹知道,他的心根本没有这么冰冷。 他麻木的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少力气捏着她。 “朕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耶律贺达刚迈了一步,像是想对着上官煦说话似的,可一抬眼看见青竹,又停下了脚步往后退了一步,“你若不是朕的儿子,子谦又怎么会把你带走?皇后和太子妃要杀你和你母亲。太子为了朕的皇位,怎么敢和她们真的起争执?”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一章 身世之谜9 上官煦的唇紧抿着,额头的青筋跳动了两下。 青竹的另一只手温柔的覆在了他的手背上,她知道,此时他的愤怒已经到了极致。 “王爷的生母岳馨,是太子殿下的婢女。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她的孩子,怎么会是皇上的?”青竹知道,这些事是他问不出口的。 她便来替他问。 耶律贺达此时的神志似乎有些不清醒了。 青竹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真的因为刚才自己说的话吓到了他。 她问了话之后,他突然诡异的对青竹一笑,“岳馨啊!那真是越长大越好看,也不怪太子妃一心想要除去她,原本留在东宫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也不会威胁到她太子妃的身份。可那丫头生的水灵啊!” “所以,皇上便欺辱了她?”青竹冷声问。 谁知耶律贺达忙的摆了两下手,还一副生气的样子瞪着青竹,“你这臭丫头,可别胡说!朕后宫里面什么美人没有?怎么会欺辱了她?那丫头不仅生的水灵,野心也大。本来是想依附太子的,可谁知道太子妃都还未嫁进东宫,便已经知道她的存在。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她知道太子妃想要杀她了。” “所以?”这话是上官煦问的。 “所以?所以她就找到朕了啊!朕还记得她当时对朕说的话。她说,她和太子打小的情分,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从来就未曾有过非分之想。能在太子身边做个妾也知足了。当然,这话朕是不信的。太子可是以后的皇上,他的妾侍可没那么简单的让人知足。太子妃怕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不顾一切的想要除了她。” 说到兴起处,耶律贺达竟然在上官煦的胳膊上拍了一下,“你猜,她当时跟朕说什么了,朕才会宠幸她的?” 青竹的眉头皱了皱。 她感觉自己的手要被上官煦给捏碎了。 也许是因为他们两个都没应声,耶律贺达觉得无趣,自个儿又继续说道:“她跟朕说,如果她做不了太子的女人,那她就要做太子的母妃!” 说完,他走到床榻边坐下,笑着拍着自己的大腿,“好笑吧!朕当时就觉得这丫头真有趣!朕之前就觉得这丫头不错,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反正后宫妃嫔众多,也不多她一个。只不过,当时皇后为了安抚太子妃的心,一直针对她。朕若是那时候就将她接到后宫来,不止是皇后会阻挠,你爹也会来指责朕的。” 最后一句,耶律贺达指着青竹,说的再自然不过。 “所以朕就让她暂时先留在东宫。想着等时机到了再迎她进宫。可没想到她怀了身孕,还让太子以为那孩子是他的。皇后和太子妃联手要杀了你们母子。待朕发觉,派了子谦去救人的时候,岳馨已经因为难产死了。无奈之下,只得让子谦带了你离开。” 耶律贺达说着,还气鼓鼓的看着青竹道:“本来朕是想把孩子留在身边的。可你爹不答应,说是如果此事让皇后和太子知道,就不好收拾了。” 正文 第四百二十二章 身世之谜10 青竹看着上官煦。 只见他那双曾经让她看一眼就心生厌恶,总觉得太过招摇的眼睛里,似是蒙上了一层冰霜。 隔断了她所有的探视。 将他的心瞬间封的滴水不漏。 不知何时,他攥着他的手也松开了。 嘴角似笑非笑的勾着,仿佛这天下所有的一切,一瞬间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曾经,他知道这皇城内的人,总有一天会容不下他。 太子登基,他便是流落在外的皇子。 太子被废,他便是他遗落在外的隐患。 不管太子的未来如何,他要活,就必须去斗。 生来就注定不平凡,即便走的再远,终究还是要回来这里。 可他至少以为,他的母亲是一个受害者。 是一个被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迫害的弱者。 是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却被人辜负的可怜女子。 那个他从未见过,却在拼命生下他牺牲自己的女人,一直是他心头最深的记挂。 可这一切,在耶律贺达一句一句疯疯癫癫的话语中,残忍的被撕裂,被毁灭。 原来,从始至终,他都是一颗棋子,一个他们在权势争斗中想要获胜的筹码。 太子将他作为自己重攀权势的垫脚石。 皇后,太子妃,谁也没有对他有半点亲情,有的只是利用,只是想为太子拉拢新的支持的势力。 眼前的人,恐怕将他只当作了一个用来调剂生活的小丑。 就连他的母亲,那样‘伟大’的作为,也只是为了报复太子,想要进宫为妃。 甚至连将他抚养长大的赵王爷,也从来没有想让他远离这些,他甚至从未告诉过他真相。 他的二十年。 只是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感觉自己的心,一瞬间没有了温度,排山倒海般的嘲笑声压得他喘不够气,他仿佛置身在冰冷的湖底,静静的等着那些嘲笑的口水将他彻底的湮没,而他竟也没想过要去挣扎。 直到,他的手上传来异样的温暖。 像是破冰而入的一缕阳光,将他的周身照亮,拉着他向湖面游去。 他低眼,看见一双纤长白皙的手,温柔又不失力度的抓着他,他看向她,她在对他笑。 她的眼睛,像是布满了银河里的星辰,那么好看,那么闪亮。 他对她也一笑。 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转过身看着耶律贺达,“所以,你现在告诉我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耶律贺达突然一脸惊恐,做贼似的看着四周,目光闪烁的道:“朕发现,他们已经按捺不住了。荀儿是替朕死的,他们要杀朕。朕现在谁都不相信,朕就只信你。” 说完,他对上官煦神秘的一笑,踮着脚的走到一旁的书架前。 他宝贝似的抱了一个锦盒出来递给他,“这是朕之前就拟好的圣旨。朕要传位与你。” “传位于我?” “对啊!你不信?”耶律贺达将锦和打开,拿了那道圣旨出来,直接将锦盒扔在了地上,“你自己看。” 他倒是真没说假话,圣旨上写的确实是要传位与江安王。 也已经盖好了玉玺。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三章 祈福大典1 “煦儿,朕这么喜欢你,朕的皇位自然是要给你的。”耶律贺达近乎讨好的看着他,“你一定要保护朕。你不能让那些逆子们夺了朕的皇位。你会的是不是?” 上官煦轻笑一声,“这样的圣旨,皇上准备了几份?” “胡说八道!”耶律贺达的脸一板,“你当这是儿戏吗?” 上官煦懒懒的将摊开的圣旨又重新卷了起来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既然这样!那儿臣自然是要保父皇周全。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耶律贺达咧着嘴的一笑,还拍了两下手的道:“朕就知道,朕不会看错人!太好了,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 “父皇好生养着身子。外头的事,父皇就别操心了。” “好,好!”耶律贺达连连应道,听到上官煦应承的话,他像个不谙世事的顽童似的欢天喜地的跳回龙塌上躺了下来,还特意拉了被子将自己盖好,眨眨眼的道:“那朕就好好的养着身子,等着看你的登基大典。” 上官煦见他这般,微微扯了一下嘴角什么也没说拉着青竹离开了。 他们一出殿门,程英光忙的甩着拂尘让人替他们掌灯,“王爷,王妃,你们慢走。” 上官煦走了两步,想了想转过身朝程英光招了招手。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程英光迎上来陪着笑的问。 “好生照顾皇祖父。” “王爷放心,这是奴才的职责所在。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程英光忙的应道。 上官煦微微点了一下头,看了一眼大殿两侧的跨刀侍卫没有说什么,和青竹一起踱步离开了。 “他想干什么?”上官煦含笑着一路看着夜空上弥漫的烟火过后残留下来的烟雾,像是能穿透这些硝烟味,看到漫天繁星似的。 “祈福大典,太子必废!”青竹目视前方,冷冷的说了八个字。 “拦吗?” “拦不住!” 上官煦挑了挑眉,“那就回去睡觉吧!” “甚好!” 回到王府,上官煦送了青竹到房门口之后笑着在她脸上捏了一下,“早点睡。” 青竹一愣,“你去哪?” “书房!” 青竹伸手拉住了他,对一边的冰清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 待人走之后,青竹直接将上官煦拉进了房里,宽袖一拂,一股劲风刮起,直接将门给关了上。 上官煦怔了怔,“你武功恢复的差不多了?” “你若想知道,我不介意跟你过过招!”青竹说着在桌边坐了下来,慢条斯理的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 “算了,即便你只恢复了一半,我也不是你的对手。” “你在我爹身边长大,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对手?自谦了。” 上官煦顿了顿,“对不起!” “你无需对我说对不起!”青竹看了他一眼,“想必,今晚的事,我爹也从来没有跟你说过。” 上官煦自嘲的一笑,“也没有非说不可的必要吧?到底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所以你晚上要去睡书房?” 正文 第四百二十四章 祈福大典2 “所以你晚上要去睡书房?”青竹侧头鄙夷的看着他,“今天晚上,你说的所有事,我全都不知道。我比你更心痛,更难忍。我只要一想到我爹和大哥是如何被人算计而死,又死的那样凄惨,我恨不得现在立刻就杀了长孙骐骥,用他将军府所有人的血来为那些被他害死的冤魂偿命。可是我不能这么做对不对?因为爹和大哥如果知道我是这样为他们报仇的,即便我死了,他们也不会原谅我。” 上官煦负手转过了身,“这是自然。王爷和世子,宁可自己死,也不会对无辜的人动手。他们绝不会要人这样为他们报仇。” “那你为何要这样?”青竹问。 上官煦不解,微微低眸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我和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难道你不想为我爹报仇?”青竹站了起来。 “我自然是要为他们报仇,为他们洗刷冤屈。可是c” 他的话还没说完,直觉腰间一紧,青竹从身后抱住了他,“所以,你和我一样。为了替他们报仇才会回来。即便,那个人有千般错。可她生下你,总归是没有错的。至于其他的,你又怎知道,不是耶律贺达为了故意羞辱你而说的?” “当他将乌鸦送到我身边的时候,我就已经感觉不对了。除了他,谁会特意送了乌鸦来我身边伺候?我欲回来时,让秦桑将消息同时透露给了耶律贺达和耶律尧。结果来清水村接我的,是耶律齐。”说着,他笑哼一声,“耶律尧根本不敢有所行动。不是耶律贺达,我也根本回不来。他若说的不是实情,怎会为了耶律尧和她的孩子大费周章?” “所以,其实你很早就已经猜到自己究竟是皇长孙,还是皇子了。” “是。因为我从不觉得,耶律贺达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他的目的和私心。接我回来,不过是想看景王和太子如何相互内斗而已。”上官煦说着,突然背脊一怔,他抓着青竹的手转过了身看着她,“月儿,你说,他到底想把这皇位传给谁?” 青竹轻声一笑,“从前我不知道。但现在我知道了,他做了这么多,包括今天晚上故意在我们面前演的这场戏,都是为了保护那个人。他给了你这道圣旨,就是想把在太子被废之后,把你推倒风口浪尖上,成为众矢之的。他以为,他欲罢不能的皇位,是天下最好的诱惑。只要他肯给,就能够让他想要的人都为他所用。” “让他这样急不可耐的告诉你真相,不是因为耶律荀的死。而是他知道了,太子这个幌子已经挡不住了。我想,顺王和景王一定已经有了什么大动作是他知道的而又阻止不了的。所以才会急着把你推出来顶替太子的位置。” 上官煦蹙着眉的看着她,满眼的深情和不确定,让青竹避开了眼。 他声音沙哑的问:“青竹!如果真是那样,你会离开我吗?” 正文 第四百二十五章 祈福大典3 这是他第一次唤她‘青竹’。 她感觉心一刹那,疼的让她的窒息。 他们都已经知道,耶律贺达想要保护的那个人是谁。 他宁可自己的儿子相互倾轧厮杀,也要让他干干净净的坐上皇位。 他子嗣众多,可如此这般,就好像仅是他一人的父亲。 青竹不知道耶律贺达为何要这样,她猜不透,也想不明白。 但是她知道,当他们看穿这一切的时候,上官煦必是要问她这句话的。 他的手异常的烫,那炙热的温度将她包裹,让她无处可躲。 她的沉默,换来他无奈的一笑,隐约可见他眸子里闪烁的亮光,“你拉着我,不让我去书房。你不想让我逃避的。你若想回去他身边,我c” 青竹眉头一皱,刚刚还疼的不能呼吸的心,猛然更堵了,“你愿意?” 上官煦目光一沉,残忍的不近人情一般,“想得美!这天下我可以不要,可你,我半分不会退。” 青竹觉得自己肯定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竟然觉得,自己会在他这般冰冷残酷的目光下被融化了。 所以的矛盾,所有的心疼,一刹那儿只剩了让她脸庞发烫的暖意。 她有些慌乱的别开了目光,故作轻松的道:“哦?王爷的意思,是要美人不要江山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上官煦说着,还轻叹了一声。 青竹想,水深火热,该是为她准备的词吧! “这么快就后悔了?”她没发觉自己此刻全然像个未经世事的少女,因为他的一句话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上的转来转去。 “后悔倒也是没有,只是c”上官煦有些为难的左右看了看,“美人在哪儿呢?” “我看你确实是想跟我切磋一下武艺了。”青竹咬牙切齿的说完,挥手就是一掌。 手刚举起,就被上官煦一手攥住,另一只手已绕到她的腰上,猛的将她搂进了怀里。 他抵住她的额头,沉沉的道:“这个美人,天下也不换。” 下一秒,他的唇重重的压下,再不是浅尝辄止,他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将青竹裹住,霸道的不再给她半点逃脱的机会。 青竹脑袋嗡嗡的响着,满脑子的混沌已经塞不下任何东西,她被他强迫着跌跌撞撞后退着朝床榻倒去,他解下她的外衣一挥,屋里点着的数盏灯齐齐灭了。 秦桑领着乌鸦和冰清一起,正端了一些吃食过来。 毕竟晚上在宫里也没怎么吃东西。 刚走到窗边,就见屋里的灯一下全灭了。 乌鸦奇怪的问:“这是怎么了?好像有打斗的声音!”他自个儿说完,自己被吓了一跳,张嘴就想叫人,被秦桑一把捂住了嘴,倒拖着往回走去。 冰清笑了一声,默默的跟在了后面。 乌鸦站在房门口,回头看了一眼正分食着宵夜的秦桑和冰清,不放心的问:“你们真的确定,不是有刺客?动静有点大哎!” “房子掀了也不关你的事。”秦桑眼皮都没抬一下的说道。 正文 第四百二十六章 祈福大典4 乌鸦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叹了一声走到桌边,从秦桑的嘴下抢了一个虾饺过来,趁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口塞进了嘴里,含糊不清的道:“怎么说也成亲了这么久了,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不怕招来金吾卫的人。” “金吾卫管天管地,还管到人家房里的事了?”秦桑将半盘子还没吃完的饺子都推到乌鸦面前,“除夕之夜,行善积德。” 乌鸦撇了撇嘴,也不客气,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别的时候也就罢了。金吾卫肯定是管不过来的,可今天不一样啊!再过一个时辰,就是大年初一了。一早的祈福大典,可是盛泰一年一度最神圣的日子。来年能否风调雨顺,可就全看明天了。今天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又在除夕宫宴上,想不传出去都难。”他又往嘴里塞了一个饺子摇着头的道:“只怕明年,又是一个大灾年哦!” “闭上你的乌鸦嘴!”秦桑白了他一眼,“暖冬的饺子都堵不上你的嘴!” “哎!”乌鸦对她的挤兑半点不生气,还故作神秘的问:“你们说,咱们王府明年会不会蹦出个小世子啊?” 冰清低头轻笑一声。 秦桑凌厉的目光也忽然变得柔软。 乌鸦瞧见她两人的样子,摇头晃脑的道:“最好一次生两。小世子,小小姐,都有了。以后小少爷就不会觉得一个人无聊的很了。” 秦桑突然下了个重大决定似的,一拳垂在桌子上站了起来。 冰清不解的看着她。 乌鸦嘴里还叼着一半饺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的眨着眼。 “你要做什么?”冰清问。 “我去弄些鹿血回来给王爷补身子。要不然怎么一次生两?”秦桑说着真的往外走,冰清无奈的伸手拉住了她,“王爷如此年轻气盛的,需要什么鹿血?” 冰清说话的时候感觉那边屋子里的动静好像没有了。 三个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默契,保持着各自的动作屏气凝神的听了一会儿。 好半天之后,乌鸦咽下嘴里的饺子失望的问她们两个,“这就完了?” 冰清思忖了一瞬,松开了秦桑,“我觉得你去弄些回来的好。” 秦桑点头,正要出门,耳朵动了两下,“好像又有动静了。” “要不我再添些炭,咱们等等看再说。”乌鸦提议道。 秦桑和冰清齐齐点了点头。 天刚蒙蒙亮,上官煦打开门刚准备伸个懒腰,突然被门口排排坐的三个人给吓的一个激灵。 “你们三个坐在这儿干什么?一大早的讨赏钱,用不用得着这么积极?”上官煦受到惊吓的样子,扒着门框的问。 “王爷早!”乌鸦笑呵呵的站起来行了个礼,说完话就不受控制的连连打了几个哈欠。 上官煦盯着他眼底的乌青看了看,又看了看神清气爽毫无倦意的秦桑和冰清,将乌鸦一把拉到身边小声的问:“她们两个昨天晚上打你了?” “嗯?没有啊!”乌鸦愣了一下,一脸茫然的摇头。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七章 祈福大典5 “那你这两眼睛怎么黑的跟得了肺痨病似的?”上官煦一脸嫌弃的问。 “王爷,哪有大年初一咒人家得肺痨病的?奴才这是一夜没睡。”乌鸦不满的嘟囔起来。 “一夜没睡?”这下换上官煦一脸懵了,“守岁过了时辰不就行了,至于一晚上不睡吗?”说着,他脸色变了一下,“等等,你们三个该不是就坐在这儿一晚上的吧?” 冰清福了一下身,“奴婢去准备伺候王妃洗漱。” 她面色如常的走了,秦桑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道:“奴婢一起去。” 乌鸦见状就想跟着她们两个一起溜,刚说了一句‘奴才’,上官煦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王妃洗漱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还没回答爷的问题呢?在这儿坐了一晚上?” 大年初一,乌鸦就没有感觉到来自新年的喜庆。 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奴才,奴才这不是关心王爷的吗?” “关心?听墙角的关心?爷怎么不觉得你王府的大管家有这么闲呢?那你告诉我,听了一晚上,听出什么了没有?” “听出来了。”乌鸦觉得不能让秦桑和冰清就这么溜了,把自己留下来背锅,所以丝毫没有犹豫挣扎的要拖她们两个下水,“王爷体力很好,绝对不需要鹿血来助兴。” 上官煦掏了一下耳朵,“我是听错了吗?什么鹿血?什么助兴?” “秦桑说的啊!她对王爷不够信任,觉得如果想让咱王府今年可以多个小世子,怎么着也得弄些东西来给王爷补补。奴才就说不用,她不信。这不,咱们三个就在外头坐了一夜,就想看看到底谁说的对!事实证明,奴才说的一点都没错。所以,她们两个理亏啊!这才跑了不是?”乌鸦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是真的。 差点说的连自己都相信了。 “王爷,您打算怎么教训她们两个?”乌鸦见他对自己的怒气已经成功的被他给转移了,趁热打铁的问道。 “本王看上去那么闲吗?赶紧给我准备朝服去!我还得去祈福大典呢!”上官煦说着,踢了乌鸦一脚。 “是,奴才这就去。”好不容易不再被追问,乌鸦忙颠颠的去给他拿衣服了。 他转身再进屋的时候,青竹已经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了。 她脸色不好,很不好! “哎?你怎么起来了?祈福大典的时辰还没到呢!再多睡一会儿。你看你脸色都不怎么好。”上官煦笑呵呵的走过去,青竹对着镜子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所以,你昨晚该让我睡觉啊!” 上官煦眼珠子转了两下,“这不是睡了一个时辰了吗?” “你c”青竹举了手里的梳子就想砸他。 上官煦忙的伸手抓住她的手,顺势接过了梳子一边替她梳头一边道:“好,好。我错了行吗?今晚肯定让你早点睡!” “滚!今晚你要敢踏进这房门半步,我就打断你的腿!”青竹怒道。 说着,她皱着脸揉了揉自己快要折断的腰。 正文 第四百二十八章 祈福大典6 她悔的肠子都快要青了,怎么就把这头喂不饱的饿狼给留在了房里。 早知如此,他要睡书房就该任由他去的。 当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上官煦委屈巴巴的看着她,叹了一声道:“好吧!今晚睡书房就睡书房,不过现在时辰还尚早,既然这样c” 他话还没说完,青竹顺手抓起台子上的粉盒已经砸到了他的脸上。 秦桑正巧领着丫头们端了洗漱的水进来。 瞧见他一脸的白粉,一派正经的道:“王爷这是要画个妆再去参加祈福大典?怕是有些不妥吧!” 上官煦愤愤的瞪了她一眼,灰溜溜的出去了。 青竹泡了个澡,才觉得浑身的酸痛要好了些,梳洗之后看着镜子中一脸倦容的自己,又叹了一声。 乌鸦那边已经摆好了早膳,上官煦换了朝服正等着青竹。 青竹懒得搭理他,坐下之后,他谄媚的替她舀着汤,“暖冬这丫头一早的就不见人影了,还好知道做好了早膳再出去。否则咱们初一就得饿肚子了。” 青竹闻言,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怕是去找宁将军了。” 上官煦舀汤的动作顿了顿,“这个时候去找宁墨染,怕是有些不妥吧?” “我早就知道她会这么做,已经让冰萱派了人跟着她了。”青竹慢条斯理的喝着汤,全然不在意的样子。 上官煦挑了挑眉也没有再多问。 两人用了早膳,去到天福台的时候已经算晚了。 天福台的下面早已经围满了各地涌来的百姓,身穿银色盔甲的侍卫举着长矛依次排列站在通往天福台的通道两侧。 上官煦和青竹下了马车要步行走过去,一路上青竹便听到两边的百姓对这从未见过的江安王议论纷纷。 无非也就是这江安王长得如何貌似潘安,她这江安王妃如何姿色平平之类的。 她本也无所谓,可上官煦走的好好的,突然转过身在一片惊呼声中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行。 她亦习以为常,任由他拉着自己。 “从前听说这江安王妃极为凶悍,上次她和江安王成亲是被人背着进江安王府的。现在好了,好像更恃宠生娇了。这大庭广众的,竟这样不知检点。” “就是,刚刚上去的那么多王爷c王妃。哪个跟她这般,臭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了她钱似的。” “她还没她身边的婢女长得好看。江安王到底看上她什么了啊?” “谁知道呢?反正我是瞧出来了。这样的人都能成为王妃,咱们这样的,说不定以后还能成为贵妃呢!” 旁边人的窃窃私语,一句不落的进了青竹的耳里。 也一句不落的被他们身后晚他们一步的耶律烨和陆云亭听的清清楚楚。 “煦儿。”耶律烨开口唤了一声。 上官煦转过身,瞧见是他,不但没有松开青竹反而握的更紧了。 “皇叔!皇婶。” 青竹要和陆云亭见礼,偏手被他攥着,暗暗抽了两下,反而换来他警告的一眼。 她尴尬的冲陆云亭歉意的笑了一下。 正文 第四百二十九章 祈福大典7 “煦儿,今日不同往常。祈福大典上,还是注意一下的好。否则,会被那些老臣们诟病的。”耶律烨笑着说道,示意了一下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 上官煦感觉到青竹在听了耶律烨的话之后,不但没有像刚才那样想要收回手去,反而主动的捏了他一下。 他微微一笑,松开了她的手道:“还是十一皇叔想的周到。是我忘形了。” 耶律烨只是笑了笑,“走吧!” 走完通道,便看见宁墨染跨刀站在石阶下面。 他拱手行了礼,侧了身子让他们上去了。 位于半中的平台上,先行而来的人已经站在那儿等候着。 待太子到来,太子妃会携带女眷在此跪拜。 太子携一众王爷c王公大臣们前往最上头的祈福台祈福。 青竹和陆云亭去到了女眷那一边,上官煦和耶律烨走向了耶律泰的身后。 耶律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讥笑道:“宁王和江安王真是好大的架子,再来玩一些,只怕是太子到了还得等你们两个了。” 耶律烨微笑着垂眸,不怒也不辩。 上官煦却故意伸头朝前面看了看,“父王已经来了吗?我怎么没瞧见?” 耶律泰斜了上官煦一眼,故意叹了一声,拂了袖子背对着他,那样子像是有几分可怜他了。 上官煦只当没看出来,冲耶律烨耸耸了肩。 “八皇叔今天气色这么好呢?遇到什么喜事了吗?”上官煦突然又问一直没有说话的耶律康。 “本王瞧你今天才是气色不错。不过也对,昨个儿晚上听说皇上把你叫了回去。跟你说了什么高兴的事了吧?”耶律康冷笑着问。 “高兴的事?”上官煦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皇祖父见到我,只有教训的份。不过是叮嘱我今日安守本分一些。不要做出什么荒唐的事。辱了皇家颜面之类的。”他斜着嘴角的一笑,故意压低声音问:“八皇叔觉得,皇祖父能和我说什么高兴的事?难不成是要把那天晚上故意灌醉的我的人揪出来绳之以法?” 看耶律康不屑的笑了一声,他用只有他们两人听见的声音道:“那天在福家门口守了一夜却又传错消息的人,八皇叔是如何处置的?是不是已经c”他竖着拇指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了一下。 耶律康看着前方,笑意盈盈的样子,像是在和上官煦闲话家常一般。 “江安王不觉得自己的吃相太难看了一些?” 上官煦很认真的想了一下,“这我还真不知道,毕竟谁也不会对着镜子吃饭,哪里知道吃相难看不难看?” 耶律康侧目扫了他一眼,和耶律泰一样拂了袖子不再理他。 “太子驾到!” 随着宦官的声音,天福台上台下的所有人都纷纷跪了下去,山呼着太子千岁。 耶律尧和许瑶,同所有人一样,步行过了通道,一路上了台阶。 他直接走上了最高的祈福台,朝臣们亦步亦趋的跟着走上去,许瑶领着女眷在下面跪了下来。 正文 第四百三十章 祈福大典8 祈福的仪式繁冗复杂,众人跪了一个时辰之后,才等到耶律尧开始诵读祭文。 祭文词藻华丽,却也酸涩难懂。 莫说的天福台下跪着的百姓听不懂。 就是女眷里,也有一半是听不明白的。 青竹低头跪在那儿,感觉一边的冷绾似是有些不适,她侧头一看,吓了一跳。 大滴大滴的冷汗从她额头落下,脸上的妆容都已经晕染开了。 两鬓的头发也都已经汗湿。 “你怎么了?”她小声的问。 冷绾示意了一眼跪在前头的许瑶,动作极轻的挥了一下手,“没事。” 青竹知道冷绾有身孕,许瑶也知道祈福大典的时间很长,给冷绾的垫子还特意加厚了一些。 青竹看了她一眼,抬眼看了一下天上,心下已经明白了几分。 她是知道,今天的祈福大典,耶律康一定会下手对付太子的。 当冰萱告诉她,今日会有天狗食日,而太史局却没有半点消息传出的时候,青竹已经知道,耶律康要动手了。 天象一说,自古皇帝都非常相信。 天狗食日更是不寻常见的事,一旦出现,如今并不安稳的盛泰一定会被百姓们的流言蜚语所动摇。 太史局没有推算出此事,事后一定会被问罪。 虽然太子代替皇上祈福,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一旦出现异样,百姓们哪会管到底是什么缘故,自是将一切都怪责在太子身上。 再加上有人故意煽动,要用流言逼的皇上废黜太子并非难事。 只这耶律康做事,小心谨慎。 为了能够让这流言来的更猛烈一些,竟还想利用冷绾肚子里的孩子。 此次,他压了如此多的筹码,看来也是坐不住了。 青竹不知道,冷绾到底是心甘情愿的去帮耶律康,还是被瞒在鼓里。 不过,她也不在乎。 这总归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 而她c 也确实觉得,耶律尧这太子之位该坐到头了。 太子不废,所有人都还藏着掖着,一旦太子被废,一切厮杀才是真正的开始。 耶律尧的诵读声还有条不紊的响着。 天上却阴阴的有些暗了下来。 下头跪着的百姓们都有些昏昏欲睡了,年下的天气不好,时常之前还艳阳当空,下一刻就被乌云覆盖,加上大家在这个时候,谁也不敢随便抬头张望,缺了一角的太阳根本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宁墨染觉察到有些不对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天上,他眉头蹙起,转身看向祭台上面。 “姑姑,这太阳怎么怪怪的?” 玲珑正张罗着让人将凤栾宫廊下的花搬到院子里晒太阳,一个小太监放下手里的一盆花之后抬头看了一眼天下,奇怪的问。 玲珑也感觉到了天黑了一些,“莫不是要下雨了吧?” 她说着抬起头,一手还挡在额前,微眯的眼睛在看见天上的太阳缺了一大块的时候,心猛的一沉,“不好了。” 说完,她提着裙角奔进了内殿里,“娘娘。不好了。” 司徒兰若正侧坐在胡床上小憩,听见玲珑的声音抬手示意给她捶褪的宫女停下。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一章 祈福大典9 “怎么了?”司徒兰若懒懒的睁开眼,还有些睡意朦胧的问道。 “天色有异样。”玲珑急道,“似是天狗食日。” 司徒兰若的睡意一下子全没了,她慌的坐起连鞋都来不及穿就往外疾走,玲珑忙扶着她出了殿门。 此时天已经暗了许多。 空中飘着几朵淡云,丝毫遮不住半点阳光。 如今抬眼直接看着天上亦不觉得刺眼,那太阳如今更像是一弯月亮。 司徒兰若腿有些发软,“玲珑怎么办?太子此刻正在天福台上,这该怎么办?太史局的人都是废物吗?为何这么大的事,他们都没有禀报?” “娘娘,现在责怪太史局的人已经没有用了。天象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可奴婢怕有人会借着这一事,对太子不利啊!” “不。”司徒兰若压抑着自己的惊慌,“她说过,她会保太子登基。本宫要相信她,她一定会帮太子的。” “她?”玲珑不解,“娘娘说的是江安王妃?” “对!她昨天晚上才跟本宫保证的。只要本宫不再陷害她,她就会帮太子。”司徒兰若眼见着太阳一点点的消失,已经绝望的心里,唯一能让她依靠的只有昨天张明月对她说的保证。 除此之外,她还能做什么? “娘娘,都到这个时候了,江安王妃说的话还有什么用?这天象之说,不是凭她的三言两句就能力挽狂澜的。娘娘现在该去见皇上。只有打消了皇上对太子的疑虑,太子的位置才能坐稳啊!”玲珑急着道。 司徒兰若何尝不知道玲珑说的是实话。 她闭上眼,眼泪顺势滑下,“晚了。” “那娘娘也得去试一试啊!” “臣妾若是娘娘,就哪也不去。”一个声音打断了玲珑的话。 九惜挺着肚子走了过来,对司徒兰若福了福身。 “你来做什么?”司徒兰若看到她,扬起了下巴,依旧维持着她皇后该有的骄傲。 “臣妾本是来给娘娘请安的。路上发现了不对。想起今日太子替皇上去了天福台祈福,知道此刻娘娘一定会心急想去为太子求情。所以特意赶过来阻止。”九惜道。 “你为何要阻止本宫?” “娘娘倘若真去为太子求情,皇上问题娘娘求什么情,娘娘该怎么说?说这天象暗示的并非是太子?那又是谁呢?”九惜定定的看着她不卑不亢的问道。 司徒兰若猛的一怔,后怕的看着她。 九惜知道她已经明白过来,微微一笑,“娘娘,实不相瞒!臣妾此番前来,是受了江安王妃所托。” “是她?”司徒兰若睨起了眼,“她知道今天会有异像?那她为何不告诉本宫?” “江安王妃并不知道。太史局都未推算出来的事,江安王妃又怎会知道?” “那她怎么会特意让你前来?” “因为江安王妃知道,今日定会有人借着太子祈福之事做文章。只是到底是以什么理由,她也只是静观其变。”九惜说着,看了一眼她裙裾下没有穿鞋的脚,“娘娘还是进去说话吧!这里人多嘴杂,而且娘娘现在,要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才是。” 正文 第四百三十二章 祈福大典10 司徒兰若哪里顾得上穿鞋,一进殿就拉着九惜问:“你跟本宫说,她到底还说了什么?太子会不会有事?” “替娘娘穿上鞋吧!如今皇上病倒了,若是娘娘再病了,那当真就没有任何一人能为太子说话了。”九惜对玲珑道。 玲珑点了头,扶着司徒兰若坐回胡床上,替她穿好了鞋九惜才又道:“江安王妃说,不管今日发生了任何事,娘娘都不能去为太子求情。皇上如今病倒,如若因为娘娘病情加重,到那个时候,就不止是太子被构陷,连娘娘都要被软禁。届时,太子才是真的完了。” “平贵人的意思,是要娘娘眼睁睁的看着太子被他人陷害吗?”玲珑不平的问。 “倘若是别的事,娘娘尚且还可以去为太子说话。可现在c”九惜侧头看了外头已经快要完全暗下来的天,“天象一说,娘娘该如何求情?如若这不详的天象不是针对太子,那就是当今皇上。娘娘只要一开口,就什么都完了。太子若是因为此事被废,就是为皇上挡下了天下悠悠众口,娘娘和太子的隐忍,足以让皇上内疚。只要娘娘稳坐后位,太子是皇上的嫡子,何愁不能再被立为太子?此事,娘娘什么都不必做,不必说。皇上便自会明白娘娘的心思。” 九惜扶着肚子缓步走上前,拉着她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娘娘,臣妾从一开始就是依仗娘娘的,如若前朝被奸人把控,后宫也落入他人之手。娘娘,太子,还有臣妾和臣妾肚子里的孩子,便都没了活路。娘娘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在皇上重回朝堂之前,一定要为他,为太子,坐稳这后宫才是。” “十五殿下已经没了。娘娘又何必担心太子被废,会被他人抢去了储君之位?皇上还在,他们还得斗上好一些时日呢!足够从长计议了。” 司徒兰若的神情渐渐平静了下来。 九惜的话成功的说动了她。 对啊!只要她还是皇后,将来即便皇上驾崩,立储一事,也需要她点头同意。 她不能乱了自己的阵脚。 “本宫明白了。”她说着,看了一眼自己还放在九惜肚子上的手。 九惜笑了一下,“娘娘,臣妾不是德贵妃。而且,太医之前替臣妾看过了。说臣妾的肚子十有八九是位小公主。臣妾和这孩子绝不会成为娘娘的绊脚石。臣妾只想和小公主在娘娘的庇护下平安一世。” “从前倒不知你有这般通透。”司徒兰若移开了手,有些讥讽的说道。 九惜也全然不在意,“臣妾依旧愚笨。只是承蒙江安王妃救了臣妾一命,臣妾心怀感激,愿意相信她。她愿意帮衬娘娘,臣妾自然要为娘娘效力。” 司徒兰若不置可否的动了动嘴角。 外头的天猛然一下子全都暗了下来。 虽只是那么短短了一会儿,虽她知道‘从长计议’,虽然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可那一瞬间的绝望仍是那么清晰。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三章 祈福大典11 天福台这边,早已经乱成了一团。 耶律尧的祭词还没有念完,早已经有人发现了天上的异样。 一时,跪在下面的百姓都站了起来,人群之中有人惊恐的叫嚷着‘天狗食日,盛泰要亡’,虽然此人很快就被宁墨染给抓起来带走了,可这个时候,越是这样越是压不住百姓们的惊恐和愤怒。 之前还对天福台上祈福的王公贵胄敬畏的这些寻常百姓,再看他们,除了愤怒再无半点恭敬。 越来越多的人喊着‘天要灭盛泰’的话,情绪也越来越激动,推推挤挤的想往石梯上冲,两侧的侍卫横起了手里的长矛,却也被他们冲撞的站立不稳。 耶律尧踉跄的从祭台上走下来,想要安抚这些百姓,可当他走到女眷所在的平台上的时候,天一瞬间彻底黑了下去,冷绾也在那一刻再也支撑不住的倒了下来。 不知谁唤了一声景王妃,耶律尧的步子也在她身旁停了下来。 当太阳露出一丝缝隙的时候,阳光漏撒了下来,站在冷绾身边的人尖叫了起来,“血!” 这惊恐的一声喊,众人都看到冷绾的身下,血红一片。 “小绾!”耶律康一个箭步冲到冷绾身边,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想也不想的冲了下去。 一道血痕在他们身后延长开来。 原本就已经情绪激动的百姓们,在看到满身是血的冷绾被抱着离开之后,愤怒之火彻底被那鲜血点燃,一个侍卫被人潮猛的撞的踉跄一下,那松动了一处的缺口,立刻被汹涌而上的人潮撞开。 不少侍卫被人撞翻在地,已经疯的了这些人竟踩着他们的身体往祭台上冲去。 已经六神无主的耶律尧哪敢在往前走一步,宁墨染飞身而起,踩着这些石阶上人的肩膀快他们一步的落在了第二层的平台上,他拔出了手里剑,横在最上头。 身后随后跟上来的侍卫,全部亮着剑,临危不乱的看着下面冲上来的人潮。 耶律尧已经在官员的护送下又回去了最上头的祭台上。 “你们想要干什么?”耶律泰站在宁墨染的身边,冷眼看着冲在最前头的人,冷声问道。 黑暗,是上天赐予疯狂之人的保护色。 会令他们原本就受了刺激的情绪更为激动,更为不顾一切。 可当黑暗褪去,那被打压的理智,又渐渐占据了上风。 太阳已经慢慢的重新露出了脸,天色也慢慢在缓和。 冲在最前头的人,在对上耶律泰阴鸷的眼睛时,已经没了刚才的激动。 他甚至也不太确定自己这么激动是要干什么了? 难道是要杀了太子? 不对! 他只是腿脚太快,所以跑在了最前面。 他下意识的想要后退的时候,被后面上来的人一推搡不受控制的又上了两阶石梯,直接被送到了耶律泰的面前。 他还想让后面的人不要再挤了,可话都没来得及说,脖子上猛然一凉,最后看到的便是一把锋利无比剑,剑尖上一滴血落下,将他的眼里的一切都渲染成了鲜红一片。 正文 第四百三十四章 祈福大典12 “太子杀人了。”人潮里的一声尖叫,再一次将混乱推入到了沸点。 这一次不止是百姓们失去了控制,连台上的人都惊慌失措。 这些养尊处优的人,已经习惯了高高在上的接受百姓们对他们的仰视和跪拜,面对突然失去理智往上涌来的人,他们全然没有了往日里不可亵渎尊贵的样子,他们纷纷往后躲,此时的宁墨染,金吾卫是他们全部的仰仗。 当耶律泰的剑再一次举起的时候,耶律昼突然冲了过去。 不知是激动还是气愤,从前他走路一步三喘,此时却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灵活。 当耶律泰的剑对准正冲过来的一人胸口时,他徒手一把抓住了剑。 还未等耶律泰回过神,他举起手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脸上,“顺王爷,你在干什么?你的剑,是用来对付沙场上的敌人!不是朝向这些无辜的百姓!” 他破口大骂,脸涨得通红。 不知是他骇人的样子吓到了所有人,还是他的话安抚了百姓们那颗惶恐不安想要寻找发泄的心。 虽然下面还有人在往上涌,但是站在前头听见了耶律昼话的人都慢慢安静了下来。 场面就这样戏剧化,却又情理之中的稳定了下来。 上官煦肃着脸走到了最前面,他站在那儿半晌没有说话,只是扫了下头的人一眼。 耶律昼适时候的将耶律泰手里的剑夺下,用力的扔在了地上。 那‘哐当’一声,似是一颗定心丸一样。 被遮住的太阳,终于再无遮挡,舒适的阳光格外的珍贵夺目。 上官煦站在那儿,颀长的身影笼罩在阳光之下,仿若神佛一般不可亵渎。 这一刻,他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再无丝毫遮掩。 似是天下所有在他面前都会羞愧低头。 “本王知道大家在怕什么。适逢乱世,天象有异。可即便你们今日杀了太子,也改变不了任何。你们要相信皇上,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太子杀了人!”有人高喊了一句,“杀人偿命!” “杀人偿命!” “杀人偿命!” 之前那对着太子山呼千岁的人,都未曾想过不过几个时辰过后,他们在喊的不是‘千岁’,而是‘杀人偿命’。 上官煦冷酷的扯了一下嘴角,宽袖突然一卷,被耶律昼扔在地上的剑便已落在他的手上。 站在前头的人心下一慌,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却看见他突然猛一转身,手里的剑直刺进了耶律泰的胸前。 耶律泰身子狠狠一怔,双目瞪圆不敢相信的盯着上官煦,“你c” 上官煦的剑又猛的抽了出来,他直接踉跄的向后倒去。 忙有人上来扶住了他,他捂着胸口低头看着鲜血从指缝中流出,阴鸷的目光欲将上官煦给撕碎了。 “人是顺王杀的。他是为了保护太子迫不得已才会动手。这一剑,要不了他的命,却也足以给大家一个说法!若是你们还不满意,本王许你们派人面见皇上。只是本王怕到时候,你们欲要刺杀太子的罪行,也得有人出来领罪了。” 正文 第四百三十五章 祈福大典13 上官煦看也没有看耶律泰一眼,只噙着一抹冷笑看着下面的人。 孙白杨扶着宋国公也走了上前。 宋国公威望极高,他赞赏的对上官煦点了点头,如同一个德高望重的老者一般语重心长的对下面的人道:“今日之事,老夫知道,大家也是受到了惊吓。只是这般闹,也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你们放心,皇上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你们都且回去,僵持在这儿只会让人看了笑话。至于刚才被顺王所杀之人,大家冷静想一想,如果不是他的煽动,大家的情绪会这么激动吗?这个人意欲何为,老夫暂且不下定论。待详细查过他的底细,自会张贴告示告知大家。况且,顺王爷为自己的冲到付出了代价。老夫和江安王两个的话,你们信得过吗?” 上官煦和宋国公两个一唱一和。 原本就是冲动的百姓们,冷静下来也正好找到了台阶顺势而下。 “宋国公的话,我们自然相信。” 一人道了一声,众人纷纷附和起来。 宋国公对大家拱手,“谢谢大家的信任。那现在,还请大家慢慢的下去,让了道让太子先行回宫面圣才是。” 宁墨染举了一下手,示意下头的徐杰维持秩序让百姓们离开。 宋国公和孙白杨还一直细心的嘱咐他们慢些走。 待挤在石梯上的人都散去,又过去了大半天。 宋国公回头看了一眼这才从祭台上下来的耶律尧,什么也没说,只是失望的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宁将军,还麻烦你多派些人护送太子回宫。只怕那些心有不轨的人,还没有走远。切记要小心。” “是。”宁墨染抱拳一礼,先行护送了耶律尧下去。 上官煦转过身,规规矩矩的对耶律泰行了个大礼,“四皇叔。事出从权,还请四皇叔见谅。” 耶律泰被人扶起,恶狠狠的看着他不说话。 上官煦便也不起身,宋国公见状伸手将他扶了起来,对耶律泰道:“顺王今日确实思虑不周。江安王也是为了大局着想。顺王是长辈,有些度量才是。” “宋国公的意思,是要本王看着那些刁民冲上祭台,刺杀太子吗?”耶律昼一开口,气急攻心,咳了一口血出来。 “今日天象有异,景王妃无故在天福台上见血,已经对太子祈福太为不利。顺王再动手杀人,虽是为太子着想。却也让百姓们对太子的疑怨更深。”一边的孙白杨说道。 “罢了。顺王也是为大家的安全着想。不必苛责。”宋国公抬手示意孙白杨不要再说下去了,“还是赶紧送顺王和平王回去看太医才是。” 耶律昼无所谓的道:“本王的伤势无碍!”也不知他是故意,还是有样学样,竟也对耶律泰拱了一下手道:“四哥,刚才弟弟出手重了一些。还请四哥见谅。” 耶律泰阴冷的笑了一声,再不和他们多话,捂着伤口往下走去。 一众女眷都被刚才的情形吓的不轻,各个面色惨白相互搀扶着下去了。 正文 第四百三十六章 废黜太子1 青竹和上官煦走到了自家的马车前,冰清扶着青竹上马车的时候,她问:“都看清楚了吗?” “王妃放心。带头的几个人,都已经派人跟上了。”冰清道。 秦桑走过来,小声的道:“王妃,景王妃的孩子没了。” 上官煦已经坐在了马车里面,闻言理了一下自己的袍子,淡淡的道:“能借机搬倒太子,还无需自己脏了手。这孩子还当真是八皇叔的亲骨肉,可怜还没成形,就被他亲爹给送走了。” 青竹道:“先送我去景王府,再送王爷进宫。” “是。” 马车动了以后,上官煦才道:“他现在的那副样子,去宫里不也是乱做一团?” “还有皇后呢!”青竹笑了一下。 上官煦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皇后?你做什么了?” “让平贵人去跟她说了几句话。当初做这个准备的时候,并未想到皇上会变成现在这样。原只是想留着她与景王一行人周旋。现在看来,倒是误打误撞。后宫虽是不能参与朝政,可如果皇上不能上朝,太子地位不保,皇后坐镇,你也会轻松许多。”青竹道。 上官煦失笑,“让皇后亲自废黜太子?平贵人当真能说服她做这么大的牺牲?她能舍得在这个时候,让太子放弃唾手可得的皇位?” 青竹微微一笑,“她去见了皇上就自然舍不得了。所以,皇上才能够顺理成章的废太子啊!” 上官煦唇角勾起,突然在她鼻子上捏了一下,“你这背后下棋的人,真是走一步,观十步啊!调皮!” 他满是宠溺的神情,让青竹脸一红。 忽地想起昨晚在她房门外守了一夜的冰清和秦桑都在外头,这两个‘顺风耳’这会儿不知是何表情,她恼的掐了上官煦一把,“有人!” “哪有?”上官煦龇着牙的问。 秦桑好心的在外头敲了两下车框。 “别理她们。都听全乎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再说,我可规规矩矩什么也没做呢!” “你c”青竹见他笑的暧昧,心下觉得危险,讪讪的道:“你当我什么也没说。” “你不这么提醒我,我还都给忘了。”上官煦突然认真的看着她道。 “忘什么了?”青竹下意识的朝旁边挪了一些,总觉得他这副认真的样子危险的很。 “咱们刚刚分开了两个多时辰。为夫甚至思念娘子。”上官煦说着,屁股挪了过去,青竹再挪,他也跟着再挪。 直到青竹的背已经抵到车板上无处再挪的时候,上官煦突然伸手抵在了她耳边,脸忽的凑近一脸笑意的盯着她瞧。 见她像个受惊的兔子似的盯着他,他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 “别动!”上官煦一把抓住了她伸过来想要推开了他的手,“你嘴边有个东西。我帮你瞧瞧。” 青竹当真信了他的话低眼,他道:“我帮你瞧瞧!” 说完,他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慢慢凑过脸去。 下一秒,马车里鬼哭狼嚎的声音响起。 “张明月,你要谋杀亲夫啊!”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七章 废黜太子2 冰清有些紧张的回过头,却看秦桑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暗暗的笑了笑。 青竹和冰清c秦桑在景王府下了马车。 到了后院,便看到耶律康坐在院中的石桌前,慢条斯理的品着茶。 丫头们忙碌的身影丝毫没有打扰到他的雅兴。 那一盆盆端出来的血水,他连眼皮都没抬过一下。 青竹走了过去,朝冷绾的屋里看了一眼。 耶律康替她倒了一杯茶道:“江安王妃要不要坐下来喝一杯茶?去年取的雪水,用来煮梅花茶,味道更甚。” 青竹笑了一下,当真坐了下来,“王爷这是胜券在握了?” 耶律康微一挑眉,饶有兴趣的看向她,“难道江安王妃还觉得此事能有转寰的余地吗?” “我只是觉得王爷此时便来庆祝,对景王妃来说,委实有些薄情。” “薄情?”耶律康低头一笑,“如果本王对你说,这孩子来路不明,江安王妃相信吗?” 青竹端了茶,放在鼻尖闻了闻,挑着眉道:“果真是好茶。香气怡人!在此时饮,当真是应景。”她轻啜了一口才又道:“王爷和王妃的家务事,我便不好过问了。” 耶律康一手支在桌上,轻晃着手里的茶具饶有兴趣的看着青竹,“本王一直很好奇,江安王妃出生在乡间僻壤,又是究竟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盛泰的事了如指掌?懂规矩,懂茶艺,甚至旁人所不懂的,你都知道。这不得不让本王对王妃的身世格外好奇。” “好奇?”青竹勾了勾嘴角,“王爷好奇的事,什么时候需要别人来给你解惑了?王爷自己去查不就知道了?” “你想要什么?”耶律康突然笑意一敛,冷声问道。 青竹却看着他轻笑出声,举起手里的茶具敬了他一下,“我c想要王爷的命啊!” 耶律康一怔,随即朗笑出声,“好!在这皇城里,想要本王命的人太多了。可江安王妃是第一个如此坦白的人。本王喜欢!” 笑过,他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道:“张明月,不如本王和你做个交易如何?” “景王要和我做交易?”青竹故作意外的道,“不知道我身上有什么是王爷想要的。” “你啊!” “嗯?” 耶律康放下了茶具,认真的看着她,“只要你答应本王,做本王的女人。本王的这条命,便是你的了。” 青竹确实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顿时来的兴趣,“哦?我可不知道自己身上特别的地方,能让王爷连自己的命都舍得?” “本王喜欢一个人,无需理由!” “喜欢?”青竹笑意消失,冷哼一声,“王爷的喜欢,我担当不起。别说我是江安王妃,和景王之间隔着万丈鸿沟。即便我未曾嫁人,也不敢对王爷这样的人有半点想法。”说着,她瞥向冷绾的屋子,“否则,怕不知道哪天就成为了王爷的牺牲品。” “如若本王保证,你绝不会被牺牲呢?” 正文 第四百三十八章 废黜太子3 青竹敛眉笑起,眸子里水光微荡,不知是为冷绾不值,还是因为耶律康的话太过好笑。 她将手里的茶具放下站了起来,“王爷的保证,还是说给想听的人吧!我c不需要。” 耶律康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又为自己添了一杯茶,缓缓的道:“曾经有一人和你一样,拒绝了本王的好意。你知道她最后怎么样了吗?” 青竹神色淡然的看着前方。 耶律康笑着道:“本王把她杀了。这世上本王想要的东西,如若得不到。便必定毁之,绝不会拱手他人。” “王爷是在威胁我吗?”青竹看也不看他的问。 “谈不上威胁。只是本王知道你的野心,又怎么是区区的江安王妃能够满足的?可如果你把希望放在江安王的身上,最后只怕会输的一败涂地。皇城内的权势争斗,不是你以为的那么简单。本王能够给你的,是江安王永远也给不了的。” “王爷当真知道我的野心是什么?”青竹转身睨着他问。 “本王愿意和你一起坐拥这天下。” 青竹莞尔一笑,虽不是倾国倾城,可那似狐狸一般狡黠的笑意,却是耶律康喜欢的。 比起福婉兮,慧灵那样有着一张绝色容貌却愚笨至极的人,他从来都更喜欢聪明的野心勃勃的女人。 有野心,才会有交换的筹码。 聪明,才知道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 “看来,王爷是当真对我与众不同了。连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都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你如此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风向已变?本王又何需对你有所隐瞒?” “可惜啊!”青竹轻叹一声。 “可惜什么?”耶律康微一挑眉的问。 “王爷给的诱惑虽大,可惜,到底是没看透我想要的是什么。想来王爷的生活太过顺利,才会因为遭到过一两次拒绝就恼羞成怒。希望王爷这一次的心愿,仍旧能够如此顺利。届时,我一定会和江安王一起为王爷挑选一份厚礼。祝贺王爷达成所愿。”青竹说完,福了福身,“王爷薄情,可我和景王妃到底还是有些交情的。我去看王妃了,就不陪王爷饮茶了。” 说完,她径自朝冷绾的房里走去。 耶律康含笑的喝着茶遥了摇头。 只是他捏着茶具的手背上青筋鼓起,青竹一脚踏进房门的时候,听到一声瓷碗碎裂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她脚下未停走了进去。 “江安王妃。”太医对青竹行了礼,青竹看了一眼床榻上躺着的冷绾轻声问:“景王妃怎么样了?” “王妃人没事。只是失血过多,需要卧床修养一段日子。只是,孩子没有保住。”太医遗憾的摇了摇头。 “知道了。你去跟景王回话吧!” “是。” 太医走了之后,青竹缓步走到床榻边。 冷绾面色苍白,睁着眼睛木讷的盯着床顶上。 “王妃!”青竹轻唤了她一声。 “你来了。”冷绾张了张嘴,缓慢的侧了头看着她。 正文 第四百三十九章 废黜太子4 屋里的丫头搬来了凳子,青竹在床榻边坐了下来。 “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孩子,王妃怎么就这么舍得了?” “你也在怪我?”冷绾嘴唇抿上,泪就顺着耳畔落了下来。 “还有谁吗?” “还有这孩子啊!”冷绾搭在被子上的手慢慢移到自己的小腹上,“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这孩子特别乖,他没有让我有过一丁点不适的感觉。可我现在,好想他不这么听话,哪怕是让我吃不下饭,每天吐也好过现在这样,让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想念他。如若不是那些触目惊心的鲜血,我都好像感觉不到他曾经来过。” “所以,你是知道的。” 青竹还想过,会不会是耶律康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对这孩子动了手脚。 可现在确定了。 她知道。 她是心甘情愿的,用她的孩子,去换耶律康的锦绣前程。 “我知道啊!我的身体,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冷绾的泪就没断过。 “王妃现在哭是为了这个孩子吗?” 冷绾摇头,“对他来说,未必不好。至少现在离开,他没有痛苦。总比等他来到这人世,我却无力保护他的好。你一定在心里笑话我吧!当初为了能有一个孩子,我那么虔诚的去宝华寺求子。可真的有了,我却又亲手要了他的命。这是不是个笑话?” “只要王妃自己觉得值得,谁又敢去笑话你呢?”青竹站了起来,“我只是来瞧瞧你的,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好生养着,我先回去了。” “明月。” 听见她唤她,青竹转过身,“王妃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冷绾笑着摇摇头,“没什么要紧的。只是觉得,这个时候也只有你会来看我了。值得吗?” “明月没忘记,来到皇城最初,是王妃对我照拂有加。之后,每每遇到什么事,不管王妃是出于何意,到底是护着我的。对明月来说,没什么值不值得的。只要王妃自己觉得做这一切是值得的,那就够了。” 冷绾含着泪笑了一声,“以后,你不会再来了吧?” 青竹垂下眼帘嘴角动了一下,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冷绾仰面看着床顶上精致繁琐的雕花渐渐被泪水模糊。 舍得吗? 她舍不得。 她明明知道,除了这个孩子,她已经一无所有。 曾经她拼命想要抓住的,从来也不是她的。 那个男人即便是抱着满是鲜血的她冲回来的时候,眼里也不曾有一丝的担心。 他的宏图大业,他的锦绣前程。 他的未来里,从来就没有过她的身影。 更何况是他从来就不曾想要的孩子。 可是不舍得又能如何?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她穿着沾满姐姐鲜血的嫁衣踏进景王府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没有退路。 她已经对不起自己,如何也不能再对不起她的孩子。 如此也好,他们都未曾见过面,即便黄泉路上再相见,他也认不出她,也不会恨她。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一章 废黜太子6 屋里的丫头搬来了凳子,青竹在床榻边坐了下来。 “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孩子,王妃怎么就这么舍得了?” “你也在怪我?”冷绾嘴唇抿上,泪就顺着耳畔落了下来。 “还有谁吗?” “还有这孩子啊!”冷绾搭在被子上的手慢慢移到自己的小腹上,“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这孩子特别乖,他没有让我有过一丁点不适的感觉。可我现在,好想他不这么听话,哪怕是让我吃不下饭,每天吐也好过现在这样,让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想念他。如若不是那些触目惊心的鲜血,我都好像感觉不到他曾经来过。” “所以,你是知道的。” 青竹还想过,会不会是耶律康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对这孩子动了手脚。 可现在确定了。 她知道。 她是心甘情愿的,用她的孩子,去换耶律康的锦绣前程。 “我知道啊!我的身体,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冷绾的泪就没断过。 “王妃现在哭是为了这个孩子吗?” 冷绾摇头,“对他来说,未必不好。至少现在离开,他没有痛苦。总比等他来到这人世,我却无力保护他的好。你一定在心里笑话我吧!当初为了能有一个孩子,我那么虔诚的去宝华寺求子。可真的有了,我却又亲手要了他的命。这是不是个笑话?” “只要王妃自己觉得值得,谁又敢去笑话你呢?”青竹站了起来,“我只是来瞧瞧你的,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好生养着,我先回去了。” “明月。” 听见她唤她,青竹转过身,“王妃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冷绾笑着摇摇头,“没什么要紧的。只是觉得,这个时候也只有你会来看我了。值得吗?” “明月没忘记,来到皇城最初,是王妃对我照拂有加。之后,每每遇到什么事,不管王妃是出于何意,到底是护着我的。对明月来说,没什么值不值得的。只要王妃自己觉得做这一切是值得的,那就够了。” 冷绾含着泪笑了一声,“以后,你不会再来了吧?” 青竹垂下眼帘嘴角动了一下,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冷绾仰面看着床顶上精致繁琐的雕花渐渐被泪水模糊。 舍得吗? 她舍不得。 她明明知道,除了这个孩子,她已经一无所有。 曾经她拼命想要抓住的,从来也不是她的。 那个男人即便是抱着满是鲜血的她冲回来的时候,眼里也不曾有一丝的担心。 他的宏图大业,他的锦绣前程。 他的未来里,从来就没有过她的身影。 更何况是他从来就不曾想要的孩子。 可是不舍得又能如何?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她穿着沾满姐姐鲜血的嫁衣踏进景王府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没有退路。 她已经对不起自己,如何也不能再对不起她的孩子。 如此也好,他们都未曾见过面,即便黄泉路上再相见,他也认不出她,也不会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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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四十二章 废黜太子7 青竹吃了一口面,笑着道:“暖冬的手艺还是和从前一样。” “暖冬心细。王妃不喜吃葱,她给王妃做的面里,从来都不会放葱花。”冰清道。 青竹笑了笑,“我没什么东西不喜的。只是知道她心细,才故意做出讨厌的样子。我还喜欢她酿的酒,知道她酿了许多,却从未问过。不想让她胡乱猜测,反倒徒添烦恼。当初故意让王爷将她带出宫,只是不想她对师兄的心意被他人发现反被利用。她是了解师兄的。不管他对暖冬现在有没有男女之情。一旦知道暖冬喜欢他,还为他做了这么多。如果暖冬遇到危险,他是绝不会坐视不理的。现在这样反而好,不过是一个在身边伺候的丫头。也不会惹了人注意。” “王妃,所有的大臣都被召进了宫。废黜太子的圣旨,明日一早就会昭告天下。”秦桑进来,将上官煦送出宫的消息告诉青竹。 “明日一早?”青竹垂眸一笑,“看来,太子这一年蛰伏在东宫,倒真是半点都没有闲着。” “或许,太子早已经知道今日会有天狗食日,却故作不知。他的太子之位也坐的太久了一些。可如今皇城内的金吾卫是宁将军统管。这么短的时间内要逼宫篡位,只东宫的侍卫,怕是不足以和宁将军对抗吧!他哪里来的兵马?”冰清问。 “有长孙浩远啊!”青竹眸子里一片冷然。 “忠义侯?”冰清不解,“他这侯爷的位置,是夺了赵三公子的军功得来的。并无真才实学,反倒胆小怕事。再说,他此番回皇城,并未带一兵一卒。” “皇城内的金吾卫,也不过五千人。还有一半都是豪门子弟。盛泰建国多年,关系错综复杂。平日里大家只维护皇城内的治安。真有外来的敌人,也是丰盛城内的兵马在前。他们只会静观其变。如今皇城内风平浪静,只要纳兰同典在太子谋反之前来不及赶来相助。五千金吾卫,根本不够用。”青竹冷声道。 “可是长孙夫人那么聪明,她不会察觉不到异样。如果她通知纳兰大人前来救驾呢?”秦桑问。 “她自然是会通知纳兰同典警醒些的。丰盛城的兵马也一定会赶来救驾的。但c”青竹侧头看着秦桑笑了起来,“丰盛城的兵马赶来皇城,一定是在太子发动兵变之后。” “纳兰大人,是景王的人。”秦桑明白了。 冰清也明白了,“长孙夫人,是想借着景王的手,杀忠义侯。” “丧子之仇,她不能不报。不过都是互相利用罢了。”青竹端了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咱们不也是借着景王的手,杀太子吗?” “王妃,有人要见您。”一个丫头在门外说道。 秦桑转身出去了,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九惜。 她穿着宫女的衣服来的,身上还裹着披风。 “王妃,是平贵人。” 秦桑话音刚落,九惜已经将头上的帽子取下,急急的走了进来,“明月。”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三章 废黜太子8 “你怎么出宫了?”青竹站起来,扶着她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我心里没底。你让我去跟皇后娘娘说的话,我都说了。太子回宫之后,我陪她去见皇上。可是程英光根本不让我们进去。说是太医吩咐皇上需要静养。起先,我还当这样正好。皇上不理朝政,皇后娘娘便能跟你说的,是主持大局。让她亲自废黜太子的储君之位。我看得出来,皇后娘娘原本也是要照你说的做的。可我们正要离开的时候,皇上突然出来了。他c” 九惜说着,猛的摇了两下头。 “他竟然如得了疯魔症似的。赤着脚,一直嚷嚷着要我们给他买糖吃。就跟小孩子一样。皇后娘娘愣了半天,试探了皇上几句之后突然就离开了。我见她脸色不对,似像是下了什么决定。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所以,我就急匆匆的溜出宫了。明月,皇后娘娘会不会不听你说的?皇上,皇上是真疯了吗?”九惜紧紧攥着青竹的手问。 “皇上是真疯还是装疯,只有他自己知道。至于皇后娘娘,她下了什么决定你很快就会知道了。”青竹说着,看着她笑了一声,“不过你溜出宫了也好。待今晚过了,我再派人趁乱送你回去。” 九惜不解的看着她。 青竹也没跟她解释,对冰清道:“你来安置平贵人。此时宫里也不会有人去留意她的去向。到时候,让冰萱送她回去。即便被人发现了也无碍。” 冰清了然的点点头,“是。” “明月,你说的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九惜满眼的茫然不知所措。 “你是有身孕的人。今夜若是留在宫里不安全。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解释。你随冰清先去休息。别胡思乱想。”青竹道。 九惜看了冰清一眼,又看看青竹,渐渐平静了下来,“好。我急忙出宫,也是怕事情有变你在外头不知道。才想着来找你商量。你既然都知道,那我也就不担心了。” 青竹笑着点点头,让冰清带了她先去休息。 “王妃是怕皇后娘娘趁乱的时候,对平贵人不利?”她们离开之后,秦桑问。 “平贵人的孩子虽然还不足为惧,但皇后娘娘之前最忌惮的不是景王他们这些长成的皇子。反倒是十五皇子那样的幼童。她知道,相持不下的时候,这些不足为惧的幼子很容易成为他们最后拥戴的傀儡皇帝。今夜,虽然她是孤注一掷。胜利了,自然无需再忌惮这些孩子。输了,也再没有机会东山再起。可若她疯魔成性,在这个时候趁乱要将她所害怕的统统杀了,也不是不可能。”青竹的嘴角浅浅一扬,“毕竟,等待结果的时候,心里的那根线扯的太紧,需要做些什么让自己不那么焦急。即便平贵人自己不出宫,之后我也会让冰清去将她带出来的。如此倒是省了咱们的事了。” 青竹站起身,下意识的揉了一下自己的腰。 秦桑眼里笑意闪过,“现在时辰尚早,要不要睡一会儿?” 正文 第四百四十四章 废黜太子9 青竹没错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恼怒的问:“有什么可笑的?” “奴婢没笑啊!现在当真是挺早的。你昨晚上都没怎么睡,早上又起的早,天福台上折腾了半天,此时困了也是正常的。” “你c”青竹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板着脸的道:“我还是喜欢从前那个不爱说话只会打架的秦桑。” 她往内殿走了两步,又回头继续道:“而且还不会做出偷听的事。” 秦桑微微撇了一下嘴,“怪奴婢了?” “懒得跟你说。我睡觉了。”青竹气呼呼的一掀珠帘进了去。 许是当真折腾累了,头刚挨着枕头,青竹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她吓的一个激灵,猛的攥紧了胸前的被子,对那个趴在床沿上瞪大眼睛精神抖擞盯着她看的上官煦非常戒备。 怎么过了昨晚上之后,她总觉得上官煦的眼睛里不时闪烁的都是饿狼一般的眼神。 喂不饱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宫里的事完了我就回来了啊!”上官煦眯着眼睛的一笑。 青竹坐起,不放心的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你回来就回来了,趴在这儿做什么?想吓唬谁呢?” “我不是看你睡的正香,所以想让你多睡一会儿才没叫醒你的吗?” “你叫醒我干什么?”青竹越发戒备了,防贼一样的防着他。 “我饿了啊!”上官煦说的理所当然。 青竹差点被自己口水呛着,“不行。”说完,她手脚并用的将整床被子都包裹在自己身上,只露了头义正言辞的拒绝他。 “不行?”上官煦促狭的笑着,站起身摊着手道,“你还讲不讲理了?” “是你讲不讲理?” “我怎么不讲理了?你看外头,太阳都快落山了。从早上到现在,我就早膳的时候仓促的吃了一点东西。为了等你醒来一起吃晚膳,我都巴巴的在这儿守了你半天了。你一句不行,是想饿死你相公吗?” “额?”青竹一愣,“你是饿了啊?” “我刚刚难道说的不是我饿了?”上官煦嘴角样子,戏谑的看着她笑。 “那,那我以为c” “你以为什么?”上官煦突然身子压下,手撑在她身侧将她圈在自己胸前,笑的暧昧的问。 “饿了,饿了就赶紧用晚膳啊!”青竹装傻充愣的呵呵一笑,刚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想要推开他,他却低头准确无误的噙着了她的唇。 她呜呜的抗议着,他却缠了上来。 也不知道他吻了多久,青竹感觉自己神志有些不清醒的时候,他猛的坐了起来,背对着他连连深吸了几口气。 青竹眨眨眼,面红耳赤的坐了起来,一边慌乱的扣着领口的扣子,抬脚就将他踹了下去。 上官煦也不恼,反倒沉着脸的转过身看着她,“以后不准再这样了。” 青竹被他说的莫名其妙,一不小心被非礼的人是她吧? “不准哪样?” 上官煦狠狠瞪了她一眼,“不准再有正事的时候,这么秀色可餐!” 正文 第四百四十五章 废黜太子10 青竹想,也许将来真的有一天,她会想要谋杀亲夫。 天刚刚黑下没多久。 城郊的十里亭外,一人神色焦急的张望着,似是等待什么人。 “侯爷在等什么人吗?”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长孙浩远惊讶的转过身。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他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十里亭建在高处,四周都是黄土,根本没有藏身之处,他一直在这里,从未见过什么人朝这里来。 这个人怎么会悄然无息的出现在他身后,而且他毫无察觉。 “刚刚啊!侯爷没发现?”青竹笑了一声,“对了,侯爷不是应该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长孙浩远一怔。 确实,刚刚他只顾心惊她的突然出现,却没想到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他板起脸问:“这个时辰,江安王府独自一人出现在城郊,似乎有些不妥吧?妇道人家,还是待在王府里的好。” 青竹转过身看向远处,“我可不是独自前来的。侯爷瞧瞧那边。” 长孙浩远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远处的林子里一道火光闪过转瞬又灭了,只这一瞬间,他的脸色突然大变。 因为他看见纳兰羽和长孙琪被人绑在了树上。 长孙浩远突然拔出腰间的剑指着青竹厉声问:“你想干什么?” “侯爷不必这么担心。她们睡的正香呢!还以为在家中的床上,不会有什么痛苦的。”青竹转身,含笑的迎着长孙浩远的视线,对近在咫尺的剑视若不见,“我知道侯爷今夜是来见故人的。怕是等急了吧?毕竟,太子那边还等着侯爷去调兵遣将共谋大事。这边的故人又不得不见。我说的对吗?” “你若再敢胡言乱语一句,本侯不管你是谁都一剑杀了你。”长孙浩远威胁道。 青竹轻蔑一笑,无视那剑朝旁边走了两步,“侯爷若是要杀我,何需那么多的废话?” “放了他们,本侯饶你不死。” “侯爷觉得自己有资格跟我谈条件?”青竹冷眼看向他。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长孙浩远急了,剑都跟着他的动作晃了两下。 “侯爷不用那么生气。我不想要她们的命。我只是想问侯爷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当年的云岭一战,赵晋锦到底有没有勾结南焰出卖军情?”青竹冷声问道。 长孙浩远眯了眯眼,探究的看着她,“赵晋锦?他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打听这个?” “侯爷只需回答我的问题便可。其他的,我想让你知道,自会让你知道。不想让你知道的,侯爷问的急了,您的夫人和女儿,怕是要醒了。”青竹笑着道。 她脸上的笑容,让长孙浩远不寒而栗。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可只她刚刚说的几句话,便让他心下很是不安。 这女人到底知道什么? “本侯从来没有冤枉过任何人。赵晋锦是本侯带回皇城来的。当着他的面,将他的罪行告诉皇上。如果本侯冤枉了他,他为何不为自己辩解?他是赵王府的三公子,凭当时赵王府的势力,本侯若是冤枉他,他会不吭声吗?”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七章 废黜太子12 长孙浩远面无惧意。 当年的事,早已经没有人知道,赵晋锦当初认了罪,如今更是没了命,他怕什么? “听这话的意思,侯爷不打算跟我说实话了,是吗?” 长孙浩远早已经冷静下来,不似刚才那么惊慌。 即便他真的是才德平庸,可到底也是领兵踏过沙场,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胜利者。 面对一个小丫头,他心里到底还是瞧不上的。 也不认为,她真的敢做出什么事来。 只是她这说话的口气,让他很是不舒服。 他重重的哼了一声,将剑收回。“江安王妃,本侯听琪儿说起过你,确实是有些胆识。也见过你在大殿上灿舌如花。可别仗着自己的一些小聪明,就想将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你现在这么咄咄逼人的询问本侯赵晋锦的事,意欲何时?是想为他翻案,还是想为赵王府翻案?你可知道,整个赵王府和赵子谦的赵家军,都是盛泰的罪人?赵晋锦勾结南焰出卖军情难道有什么可奇怪的吗?”他鄙夷的笑了一声,“赵王爷伙同南焰,想要起兵造反都已经是事实。赵晋锦为了他爹的皇帝梦,和南焰勾结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只不过,当初赵子谦做出大义灭亲的样子。。蒙蔽了众人的眼睛。否则,赵晋锦从云岭回来,还能活着?” 青竹面色平静的看着他肆意诋毁着父亲和三哥。 长孙浩远越说,越气愤,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说的便是事实真相。 “你一个小丫头,本侯也与你一般见识。如果当初不是本侯看在和赵王爷同僚一场的份上,在云岭就能军法处置了赵晋锦。你不会知道,在战场上,军令高于一切。赵晋锦将作战的计划透露,险些害了所有人。这样的大罪,皇上最后竟然饶了他,可见赵子谦自以为功高盖主,嚣张跋扈到了何种地步。你不要听信了别人的一面之词,就以为自己现在为赵晋锦说话有多么的正义。你若告诉本侯。。是谁在背后挑拨,让你来找本侯的。本侯就当今晚的事没有发生过,饶你不死。说到底,也是本侯不想与你一个没有见识的小丫头一般计较。” 青竹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道:“其实,我也一直很好奇,这么好的机会。侯爷怎么就没有在云岭杀了赵晋锦。若说和赵王爷是同僚,给他几分薄面。那我就不信了。毕竟,侯爷当初因为贪睡,延误了军情。赵王爷在三军面前鞭打侯爷,这件事侯爷可是记恨了很久。别人倘若说这话,我信。偏是从侯爷嘴里说出来,我是半个字都不会信的。” 长孙浩远的眼角抽搐了两下,却还装作大度的样子笑道:“江安王妃竟然连这件事都知道?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本侯都快忘了。如今突然听人提起,还真是有些怅然。毕竟,当初的赵王爷还不是罪臣,是所有人都敬仰的大将军。若非他的鞭策,本侯也不会有今天。” 。 正文 第四百四十九章 废黜太子14 他离开,谁都认为他是怕左丘隼找他寻仇。 连皇上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 让他找康达的下落,其实是为了让他当诱饵。 既然他是左丘隼的目标,自然是要他来将康达和左丘隼引出来。 可他心里清楚,哪怕是他天天在大街上晃悠,这两个人也绝不会出来,但他还要装作心不甘情不愿,又不得不接着这差事的样子。 其实,这段日子,康达并未找过他。 他也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他好好的要杀了耶律昀。 耶律昀这个人,活着还是死了,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干系,康达怎么会为了他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他也想过是有人栽赃嫁祸。 可仔细思忖。又觉得不太像。 毕竟,能和康达的剑法极为相似,又能不被人发现成功栽赃的人,除了赵子谦的小女儿,他也想不到其他人。 可赵青竹已经死了,自然做不到。 一时,他真以为耶律昀是康达杀的。 至于原因,康达不告诉他,他也不会知道。 可现在,当她手里的剑抵在他脖子上的一刹那儿,他知道了。 康达当真是没有杀耶律昀的必要的,真正杀人的是眼前的丫头。 青竹冷冷的看着他,“是我杀的,又当如何?我若然没有杀了他。。也不会知道,原来侯爷除了和南焰有瓜葛,还和西决有不可告人的勾当。你以为今天晚上约你到此的人是康达,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还孤身一身前来赴约。看来,他对你非常重要啊!是因为侯爷有把柄在他手里吗?” “江安王妃!本侯确实和康达小王爷有些交情。但因为碍于两国之间积怨多年,又多次在沙场上短兵相见。说是知己好友,怕被人误会。所以才会私下相交!但本侯用性命发誓,我们之间,并未你所说的不可告人的勾当。我们从不议论国事,饮酒颂词,从未越矩。” 长孙浩远面不改色,信誓旦旦。 全然没有被人戳穿的恼羞成怒。 青竹对他‘临危不乱’的本事。。当真是有些佩服。 而且,他始终都好像没有听明白她话中几次三番暗示他和太子之间阴谋的意思。 始终避而不应。 他才是只修炼成道的老狐狸吧! 比起上官煦装疯卖傻的三脚猫工夫,他可比他精进了太多。 “所谓不见棺材不掉泪,大约就是侯爷这副样子了。”青竹笑了一下,右手抬起,雪花片一样的信纸从她的宽袖里洋洋洒洒飘了出来,“侯爷大概也很奇怪,为何康达和左丘隼明明没有离开盛泰,却始终未曾跟你有过联系吧!这些,便是康达写给侯爷的信。不过是被我拦截了而已。” 长孙浩远瞥了一眼那些信,轻笑一声,“江安王妃怕是要失望了。以为本侯会因为你这两句话就惊慌失措吗?信?江安王妃能模仿康达小王爷的笔迹约了本侯来这里,还造不出什么信吗?他若想找本侯,一直没有得到回应,难道你以为他进不来盛泰?进不了我的府邸?还能留下这么多所谓的证据?” 。 正文 第四百五十一章 废黜太子16 “你这般为了赵晋锦,难道和那兴宁郡主一样,对他有意?”他问。 清冷的月光下,他虽看不真切她脸上的神情,可心里已经认定自己的猜测了。 否则,他当真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他会为了一个死去许久的赵晋锦这样不顾一切。 像是为了挽回一点自己的颜面,长孙浩远讥讽道:“赵晋锦确实长了一张容易让女子心动的脸。你这么做,倒也不奇怪。只是,希望如你所愿的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你还能做到不后悔。” 青竹没说话。 长孙浩远讨了个没趣,只狠狠的看了她一眼,有些幸灾乐祸的继续道:“本侯派了人跟踪他,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原来赵晋锦和兴宁郡主不止是早就相识。兴宁郡主更是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 “不可能。”青竹冷声打断了他的话。 三哥虽然不似大哥那般稳重。但也绝不是会四处留情之人。 何况,三哥对福婉兮一直都是真心的,否则也不会在福婉兮悔婚之后,意志消沉了那么久。 “怎么不可能?”长孙浩远听出她的怒意,心下更是认定她对赵晋锦有情,所以才会恼羞成怒。 “如果赵晋锦不是心里对兴宁郡主有愧,为何之后本侯利用兴宁郡主再次诱他相见。。并当场捉拿,诬陷他勾结南焰出卖敌情,他却宁可背上这样叛国的罪名,也不肯将兴宁郡主是女儿身的身份说出来?难道不是为了保护他的女人和孩子?”长孙浩远义正言辞的说道。 丝毫不觉得将自己曾经诬陷赵晋锦有什么不耻之处。 “所以,云岭一战,你出其不意让南焰惨败,也是利用了这件事?”青竹问。 长孙浩远奸佞的笑了笑,颇有些洋洋得意,“没错。赵晋锦宁可背负罪名,也不肯毁了兴宁郡主的名节。兴宁郡主本就对他痴心一片,自然不忍看到他因为自己被连累。所以,她答应了和本侯里应外合。条件便是,要留赵晋锦一命。本侯是个重守承诺的人。。南焰兵败,本侯便将赵晋锦活着带回来了。也并未没有非要取他性命的意思。不过没想到南焰兵败的那一晚,兴宁郡主自己撞到了赵晋锦的剑上。” 他叹息一声,“本侯也不知道,你们这些痴情女子到底喜欢赵晋锦什么,一个个的甘愿为他生为他死,连他死后,还想为他讨一个清白。可是就算本侯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了,你又能如何?且不说,赵子谦叛国一事已成定局,此时再来说赵晋锦当日是被本侯冤枉的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 “即便是赵王府还在,你又要怎么去为赵晋锦伸冤?告诉所有人,他和南焰的郡主有染,还生下了孽子?”长孙浩远故意问,见她没有应声,更是得意的笑了起来,“这件事,本侯虽然手段有些下作,可到底也是赵晋锦他四处留情惹下的祸事。你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也许他和兴宁郡主留下的孩子还能在南焰平安长大。可若戳穿了,就算你为赵晋锦正了名,他也不会原谅你害死了他的孩子。” 。 正文 第四百五十三章 废黜太子18 长孙浩远面如死灰,他不想相信她说的是真的,可她没有理由骗他。 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如果是这样,那今晚、、、 他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我一直想不明白,凭侯爷如今的地位和权势,为何要帮太子去做这谋权篡位的事?皇上很是器重镇西将军和侯爷,如今盛泰的兵权一大半都握在两位将军的手里。不管谁做皇帝,对侯爷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差别。可若是迈出了这一步,就没有退路了。失败,太子被废,侯爷只怕会被满门抄斩吧!这么大的代价,侯爷怎么就甘愿为太子所用的呢?”青竹笑问。 “你懂什么?”长孙浩远突然朝她怒喝起来,“什么叫没有差别?如果太子夺位成功。本侯便是最大的功臣。将来太子坐稳皇位,本侯便是一人之下。同是纳兰家的女婿,只因为纳兰慧聪明果决,纳兰一族便全力支持着长孙骐骥,他这个镇西将军,战神,如果没有纳兰一族的相助,他能成个什么东西?” “本侯爷呢?生下来是庶子,便处处低长孙骐骥一等。他明明资质一般,可不管他做什么,所有人都只会夸他,赞赏他。昧着良心的将他捧上天。我呢?我做的再好,也没有人会看见,更得不到一句夸奖。甚至只因为做错了一丁点的事,就被人骂废物。我发现,只有我成为一个废物。。他们才会高兴,才会心满意足。” 此时一把年纪的长孙浩远,说起这些,就像回到了自己小时候。 这份委屈,这份不满,从来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因为他现在的身份地位而有丝毫的改变。 “你以为云岭一战,为什么本侯能有机会去陷害赵晋锦?会有机会大胜而归成为忠义侯?那是因为长孙骐骥怕死。所以才把机会给了我,他是想让我死在云岭的。你不知道,当我大胜归来,被皇上封做忠义侯的时候,长孙骐骥的脸色有多难看。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永远都想压在我的头上,永远都想让我在他的光芒之下抬不起头。即便是现在,我已经是侯爷了。。可他还不是想教训就教训?永远摆出长兄的架子。” 他异常激动,没有发现一个身影渐渐的走向他的身后。 “你就是这么想你兄长的?”纳兰慧突然问。 长孙浩远猛的转身,在看到纳兰慧之后,惊慌只是一闪而过。 很快便又恢复如常。 不是他掩藏了自己的情绪,而是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任何顾忌。 “难道不是吗?他,还有你,何曾将我们当作家人过?他看不起我,你也看不起你的亲妹妹。你们两个一丘之貉。每当我看到夫人在你面前战战兢兢,低三下四的时候,我就恨不得要你们全都死了。” “所以,你便勾结西决?”纳兰慧怒极反笑。 “是,是我勾结西决。是我故意设下的圈套。是我让你的孩子惨死在西决人的手上。那又如何?” 。 正文 第四百五十五章 废黜太子20 他说着,目光越过青竹,看向了她身后不远处一脸肃然的宁墨染。 “宁将军,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杀了本侯的夫人,就在那、、、”长孙浩远手指着青竹,话还没说完,一支箭突然咻的一声,沉闷的扎进了他的胸口。 他愣在了那儿,低头不敢相信的看着扎在胸前的箭,“你、、、” 他**的手指向宁墨染。 青竹已经缓步离开了亭子,走至宁墨染的身后转过身冷眼看着他。 宁墨染抬起了手,冷声道:“忠义侯勾结西决,企图作乱犯上。被长孙夫人发现,当场射杀!” 他手指微微一屈,数支箭齐齐射向长孙浩远。 长孙浩远涣散的目光在那一排拿着弓箭对准他的侍卫身上扫过。 原来。这些人都是镇西将军府里的侍卫。 原来,要杀他的人,终究还是他。 还好,他从未信过纳兰慧说的任何一个字,否则,就是死也丢尽了颜面。 只是不甘心啊! 他穷尽这一生,都还是他这辉煌的一生中的污点,他忍了他这么多年,终是忍不了了。 这个污点,最终还是要亲手擦掉的。 “长孙骐骥!长孙、、、骐骥!”长孙浩远瞪着双目,不甘心的倒在了亭子里。 一个侍卫过来探了一下鼻子,对宁墨染道:“将军。。死了。” “将他送回府邸吧!收兵!”宁墨染道。 齐齐的盔甲摩擦声渐渐远去,秦桑和冰清将绑在树上的两个稻草人给解了下来,点了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你相信他说的话吗?”青竹突然问。 “你为什么把暖冬送到我府里?”宁墨染答非所问。 “三哥和兴宁郡主真的有了一个孩子?” “你是怕我被囚禁的时候会饿肚子,所以让暖冬来照顾我?” 青竹目光一沉,“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宁墨染无奈的摊了一下手,“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办法回答啊!恐怕就是晋锦还活着,他自己也未必就能肯定兴宁郡主留下的孩子就是他的。我是认为。。除了兴宁郡主自己,谁都没有办法去证实这个孩子是不是赵家的血脉。当然,如果他长得跟晋锦很像,还是能辨别一下的。不过,也不是绝对肯定。” “不管怎么样,我得找到那个孩子。”青竹道。 宁墨染认同的点了一下头,“如今世子留下的罗刹令在你手里。你想在南焰找到那个孩子也不是什么难事。也确实要找到他,如果他真是晋锦的孩子,自然不能让他留在南焰。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青竹神色不似刚才那般沉重了,戏谑的笑看了他一眼,“暖冬和咱们那么熟的。我让她去你府里有什么不对吗?还至于让你专程来问我?你不是挺喜欢吃她做的面的吗?” “你也喜欢啊!” “江安王府里会缺厨子吗?” “话虽是这么说。可我总觉得你这么刻意,显得有点怪。” “哦?是吗?我怎么不觉得啊!”青竹挑了挑眉,无事人似的往前走着。 。 正文 第四百五十九章 败者为寇3 “你不必奚落本宫。所有人都等着这个机会。不过是看谁胜罢了。”耶律尧鼻子里发出了一声重哼。 “对啊!都再等这个机会。父王兵变之时,就已经想好了一切。胜了,今日便是更改国号之日,输了,便是您幽禁东宫之时。所以,又何必还想着要我来救您呢?”上官煦道。 耶律尧冷笑,“煦儿,你虽是江安王,可你到底是本宫的儿子。他们一直算计着本宫的太子之位,如今好不容易成功了,会放任你还逍遥在外?他们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本宫若死了,你也活不了。皇上再如何喜欢你,也会因为本宫而厌恶你。何况,他现在疯疯癫癫自身难保。废黜本宫的圣旨,都是景王一手策划。现在,整个宫里都是景王的人。他隐瞒了皇上的病。就是为了、、、” “父王,景王意欲何为,您此刻也不该再去操心了。他和您的目的是一样的。您和他的这一场较量,您输了。便再没有机会翻身了。我知道,您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因为,你操纵着江南一带的官员,以为诱使他们同你一起暗箱操作着私盐买卖,他们便会为你所用。可你不知道的是,今日将你往日罪证一一成列在朝堂上的那么奏折,也是他们。父王您为了一己私利,害死了永盛侯和他的五子。此番想要为他们报仇的人,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户部安侍郎,已经认罪了。”上官煦说着,轻叹了一声,“我想。。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耶律尧愣住了。 他没想到上官煦会将这件事说出来。 “怎么可能?安如意怎么会认罪?” “证据确凿,他不认罪又当如何?”上官煦反问。 “证据确凿?”耶律尧听到他的话,不敢相信的道,“哪里来的证据?” 上官煦看着他的目光里没有半点温度,耶律尧看出来了。 他已经不再是当初回到皇城,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跟他说,他是回来为他收尸的上官煦了。 “是你?”耶律尧看着他,惊讶之后仰头大笑了起来,“哈哈!你也终是没有抵挡的了权势的诱惑。可你以为。。出卖本宫换来此番的平安,就能保你一世吗?煦儿啊煦儿,你糊涂啊!没了本宫,你永远也不可能坐拥这天下。” “我从来没想过要这天下。我也从来没想过出卖你。我拿出的证据,只是为了让永盛侯瞑目。为他的儿子们洗刷冤屈。” 耶律尧弯着腰一边笑一边走到上头坐了下来,手指着上官煦道:“好啊!当真是本宫的好儿子。为别人洗刷冤屈?可你怎么不想着,只有本宫才会去为养你成人的赵王爷翻案?” 上官煦负手看着他,冷冷的问:“我来,便是要问父王这件事。赵王府被人冤枉,赵家军被灭,父王在这其中扮演的到底是何种角色?”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本宫有插手这件事?”耶律尧眉头皱了皱,“人人都知道,本宫的太子之位在这之前之所以稳如泰山,都是因为背后有赵王爷以及赵家军的支持。” 。 正文 第四百六十一章 榆木疙瘩2 “将军。”暖冬跑到刚收了剑的宁墨染身边,将帕子递了过去。 宁墨染接过道了一声谢,用那帕子仔细的将剑身擦了一便,满意的将剑收回到剑鞘中转身正要喝水,却瞥见暖冬脸上怪异的神情。 一看见他看着自己,暖冬瞬间堆了一个笑容看着他。 “将军练了一早上的剑了。奴婢去给您准备早膳。”暖冬说完,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宁墨染端着茶碗大口喝着水,目光却追随着暖冬离开的身影一脸的狐疑。 “她这是怎么了?”他问。 空无一人的院子里,一个身影无声的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 宁墨染回头又问了一遍,“她怎么了?” 秦桑将被他放在茶壶边的帕子拿了起来。“暖冬给将军擦汗的帕子,将军拿来擦剑。还好意思问她怎么了?” “剑比我的脸重要啊!”宁墨染理所当然的说道。 秦桑眼角抽搐了两下,“王妃要奴婢来告诉将军。太子已经被赐死了。如今整个皇城都在景王的控制之中。” 宁墨染点点头,“意料之中的事,还需要你专程来告诉我一声吗?” “倒也不是专程。顺道而已。”秦桑道。 “顺道?那她专程让你做什么事的?”宁墨染好奇的问。 “专程来看暖冬的。” 宁墨染斜着眼看着她。。“专程来看暖冬?她要舍不得暖冬,再带回去就是了。反正我这儿也不需要人。”说完,他朝暖冬离开的方向张望了一眼,压低声音对秦桑道:“其实你不知道。我现在被禁足其实挺好的,这么多年也没休息过。正好趁此机会好好歇一歇。我这里本来也没多少人伺候,丫头更是少的很。还都是做些杂事的。突然多了一个暖冬,跟前跟后的,让我好生不习惯。而且,这丫头怪的很。我一跟她说话吧,她脸就红。而且,还容易生气。你看就刚才,擦脸还是擦剑,那不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她脸色就变了。我一个男人,哪知道她生什么气?你要问她吧,她还说没有,还非得对着你笑。你别扭不别扭?” 秦桑愣愣的看着他。。好半天之后轻叹了一声。 “对我很失望?”宁墨染问。 秦桑点了一下头。 宁墨染突然道:“这就对了嘛!你对我不满意你就叹气。你家王妃要是不高兴,就直接动手。这我也知道你们想什么啊!可你看暖冬,问什么她都不说,明明不高兴还非得笑。我哪里猜得透她什么心思?平白的多了甚多烦恼。你说,青竹那丫头到底想什么呢?这到底是派人来照顾我的,还是派来折磨我的。” 秦桑将手里的帕子用力的塞到他手上,“奴婢来都来了,那就顺便提点将军几句。” “你说。”宁墨染刚准备放下帕子,秦桑啧了一声,他又茫然的赶紧攥在手里。 “以后暖冬递过来的帕子。是擦汗的还是擦剑的。将军都看一眼。” 宁墨染闻言,将帕子举起来看了看。 。 正文 第四百六十四章 有什么可惦记的 “杀死长孙浩远的,确实是纳兰慧带人做的。当晚在十里亭出现的人,都是出自镇西将军府。” 耶律泰说着啐了一声,“纳兰慧这么多年行为荒诞,却不想,关键的时候,还和从前一样精明。原本想着,趁此机会,将长孙骐骥手里的兵权收回来。可她来了这出大义灭亲,让长孙骐骥和废太子一事撇的干干净净。早知道会是这样,就不该让纳兰同典得到消息带兵前来救援。如此一来,就非得让长孙骐骥支持你不可了。” “既然收不回长孙骐骥手里的兵权。就让其他人去对付他好了。”耶律康冷冷一笑。 “其他人?谁啊?”耶律泰不解的问。 “十一弟啊!”耶律康笑道。“从前他总是岁月静好,与世无争的样子。可最近他蠢蠢欲动,本王可都是看在眼里的。自然,这也不怪他。自己心爱的女人死了,整个家都被灭。他若是还做出从前那副模样,本王还真就不信了。在本王眼里,他不过就是跳梁小丑,自不量力罢了。也从没把他放在心上过。一直留着他,也是觉得他有他的用途。” “你只要想办法让他知道,赵家军被灭当晚,长孙骐骥做了何事。本王就不信,他不会为了赵青竹杀长孙骐骥。正好,也让本王看看。。他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掂量一下,以后到底是留着他,还是想办法除了他。” 耶律泰不确定的问:“他不会怀疑到咱们头上吗?” “你以为他一直没有怀疑吗?可那又如何?废太子一事之后,翻出了当年的永州私盐案,永盛侯五子皆是被废太子冤枉至死。永盛侯和赵王爷,齐鸣和赵晋轩都是生死至交。他们会对永盛侯一家的死置之不理吗?太子为了隐瞒自己的罪行,对谷山一事,也有所贡献。而本王,从头至尾都未参与其中,和赵王府更没有任何过节。当夜围剿赵王府,那是父皇下令,耶律晋带兵。本王只是在耶律晋被赵青竹杀了之后,才出面救场的。十一弟要报仇。。怎么也寻不到本王的头上不是吗?” 耶律泰看着他,连笑了两声,“本王现在总算明白,当夜父皇下令捉拿赵王府遗孤的时候,你为何要让九弟去抢这功劳了。你也料想到,他会死在赵王府吧?” “赵青竹那丫头,性子向来高傲。仗着自己郡主的身份和赵王府的庇护,皇城里但凡她看不顺眼的,又有几个是她不敢得罪的?她得知谷山一事,加上九弟根本不可能留活口的命令,她怎么可能乖乖束手就擒?她杀了九弟,意料之中。她若没有动手,那也就不是本王认识的那个赵青竹了。” 耶律泰奚落道:“行了,人都死了这么久了,你还对她念念不忘呢?本王一直都不明白,你和耶律烨怎么就喜欢那样烈的丫头。模样虽然不错,可也没到红颜祸水的地步。成天舞刀弄枪的,半点女人的温柔都没有。怎么就值得你们一直惦记着?” 。 正文 第四百六十六章 她要报仇 “耶律康!”赵允诺在他身后怒喝了一声,“太子都死了,耶律闵煦却还继续在外头逍遥自在,你难道就真的不想他死吗?你真的将把他这个隐患留在身边?他可比你得人心多了!如今还活着的平王,宁王,全都是站在他一边的。你身边就只有一个顺王,人人都知道顺王当初是怎么被皇上罚去关蜀受苦的。若是耶律闵煦正要跟你争个高下,你就当真那么自信可以坐稳你抢来的皇位?而且,耶律闵煦的身上有一道皇上亲手交给他的圣旨。” “什么圣旨?”耶律康脸色猛的一边,转身死死的看着赵允诺。 赵允诺嘲讽的一笑,“本宫还以为你当真那么胜券在握了呢!” “本王问你什么圣旨?”耶律康显然已经没了耐心。 “传位的圣旨。皇上要把皇位传给耶律闵煦。在除夕的那晚亲手交给他的。”赵允诺一字一字咬的格外重。 “父皇单独见了耶律闵煦。你怎么会知道?”耶律康有些怀疑的问。 赵允诺骄傲的扬起了下巴,“当初,王爷想和本宫结盟的时候,可从来都不是这样的态度。可本宫也从来都不是王爷身边那些对王爷死心塌地的傻女人。仅凭几句花言巧语,便将所有的信任都放在王爷身上。本宫在宫里这么多年。。自有本宫自己的手段是王爷所不知道的。现在看王爷都不知道,除夕那晚皇上见耶律闵煦是为何事,本宫对王爷还有些失望呢!原来,王爷这么多年精心部署,却始终都未能在皇上面前安插进自己的人。看来,皇上对王爷当真是非常戒备呢!” “好。”耶律康阴冷的一笑,“只是娘娘不知道,本王心里,可从来没敢小瞧过娘娘。毕竟,咱们都是一样的人。心狠之人,怎会对旁人完全信任?可既然娘娘已经不信本王了,又为何要将此事告诉本王?如今的皇后,即便没有被赐死,被废也是一定的了。到那个时候,不管是谁登基,娘娘都是最位高的太妃啊!” “太妃?”赵允诺吃吃的笑了两声。。“荀儿活着的时候,本宫确实惦记着太后的位置。可如今,荀儿都不在了,不管是谁登基,本宫也不过就是一个被供奉着等死的可怜人罢了。”说着,她抬手摸着自己的脸,“本宫这样的人,难道要让困死的日子,来磨去我的美貌,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的等死吗?” “就算是等死。本宫也一定要拉着张明月一起。否则,本宫有什么脸面去见荀儿?”她眼里凶光闪过,“本宫找王爷来,可不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本宫是想告诉王爷,本宫有办法助王爷一臂之力,除去耶律闵煦,和他的那个王妃。” “你能有什么办法?”耶律康嘲讽的问。 “本宫知道,现下王爷不能随便动江安王,毕竟平王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和耶律闵煦‘惺惺相惜’起来。王爷没顺利坐上皇位之前,得为自己的名声忍着他们两个。” 。 正文 第四百六十七章 她要报仇2 “耶律康!”赵允诺在他身后怒喝了一声,“太子都死了,耶律闵煦却还继续在外头逍遥自在,你难道就真的不想他死吗?你真的将把他这个隐患留在身边?他可比你得人心多了!如今还活着的平王,宁王,全都是站在他一边的。你身边就只有一个顺王,人人都知道顺王当初是怎么被皇上罚去关蜀受苦的。若是耶律闵煦正要跟你争个高下,你就当真那么自信可以坐稳你抢来的皇位?而且,耶律闵煦的身上有一道皇上亲手交给他的圣旨。” “什么圣旨?”耶律康脸色猛的一边,转身死死的看着赵允诺。 赵允诺嘲讽的一笑,“本宫还以为你当真那么胜券在握了呢!” “本王问你什么圣旨?”耶律康显然已经没了耐心。 “传位的圣旨。皇上要把皇位传给耶律闵煦。在除夕的那晚亲手交给他的。”赵允诺一字一字咬的格外重。 “父皇单独见了耶律闵煦。你怎么会知道?”耶律康有些怀疑的问。 赵允诺骄傲的扬起了下巴,“当初,王爷想和本宫结盟的时候,可从来都不是这样的态度。可本宫也从来都不是王爷身边那些对王爷死心塌地的傻女人。仅凭几句花言巧语,便将所有的信任都放在王爷身上。本宫在宫里这么多年。。自有本宫自己的手段是王爷所不知道的。现在看王爷都不知道,除夕那晚皇上见耶律闵煦是为何事,本宫对王爷还有些失望呢!原来,王爷这么多年精心部署,却始终都未能在皇上面前安插进自己的人。看来,皇上对王爷当真是非常戒备呢!” “好。”耶律康阴冷的一笑,“只是娘娘不知道,本王心里,可从来没敢小瞧过娘娘。毕竟,咱们都是一样的人。心狠之人,怎会对旁人完全信任?可既然娘娘已经不信本王了,又为何要将此事告诉本王?如今的皇后,即便没有被赐死,被废也是一定的了。到那个时候,不管是谁登基,娘娘都是最位高的太妃啊!” “太妃?”赵允诺吃吃的笑了两声。。“荀儿活着的时候,本宫确实惦记着太后的位置。可如今,荀儿都不在了,不管是谁登基,本宫也不过就是一个被供奉着等死的可怜人罢了。”说着,她抬手摸着自己的脸,“本宫这样的人,难道要让困死的日子,来磨去我的美貌,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的等死吗?” “就算是等死。本宫也一定要拉着张明月一起。否则,本宫有什么脸面去见荀儿?”她眼里凶光闪过,“本宫找王爷来,可不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本宫是想告诉王爷,本宫有办法助王爷一臂之力,除去耶律闵煦,和他的那个王妃。” “你能有什么办法?”耶律康嘲讽的问。 “本宫知道,现下王爷不能随便动江安王,毕竟平王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和耶律闵煦‘惺惺相惜’起来。王爷没顺利坐上皇位之前,得为自己的名声忍着他们两个。” 。 正文 第四百七十七章 对质10 “四皇叔,您还是都别说了。我知道,现在整个皇城里,除了八皇叔和你自己,所有人在你眼里都是废太子的乱党。”他吊儿郎当的笑了一下,那眉宇间的痞态让耶律泰的火气又直窜头顶。 正欲发作,耶律康警告的眼神又让他消停了下去。 他皮笑肉不笑的道:“行!让你再得意一会儿,本王倒要看看,一会儿证据确凿,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平贵人,贵妃娘娘说的是不是实情?你当天假扮宫女的模样混出宫去了江安王府。到宵禁之后趁乱将江安王妃的侍女带进了宫?意欲何为?”耶律康沉声问。 他的冷静,看似极为公正。 九惜此时脸色很难看,她身子微微晃了一下,似是要晕过去的样子。 绣纺忙的扶住她,耶律康示意她将九惜扶着坐下。又让人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当九惜坐下的时候,青竹脸色猛的一白。 之前她便觉得她有些不对,这会儿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九惜今天特意穿了一条宽松的罗裙,身上的又裹着披风进来之后也未曾解下,让人看不出什么。 刚刚绣纺扶着她坐下的时候,她才看清楚,她宽松的罗裙下面,原本凸起的肚子没有了。 她心下一拧,上官煦的手适时候的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从他指尖传来的暖意,让她瞬间冷静了下来。 “既然平贵人有些不舒服,就让她先休息一会儿。贵妃娘娘适才不是说。。将那晚看见江安王妃侍女的宫人也带来了吗?不如先让她和江安王妃的侍女一起进来,看看到底是不是她在宫里见到的那位。”耶律康道。 “小彩。” 听见赵允诺唤的名字,九惜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怪异的笑意。 原来是小彩。 青竹也明白了。 刚才赵允诺说发现九惜不在宫里的人是冯安安,但她却是不信的。 冯安安确实是赵允诺的心腹,可只凭她从前到思华斋试探她的那一次开始,她就知道,冯安安根本不会再为赵允诺助纣为虐。 以她的忠心,她不会出卖赵允诺。 可除了忠心,她还有最后的底线,是她的善良。 不出卖。。不代表她会再为赵允诺伤害无辜。 否则,当初她就不会刻意隐瞒九惜的身孕,而让赵允诺在御花园里掌她耳光。 即便她真的发现九惜不在宫里,也会等到她回来问清缘由之后再做定夺,绝不会一发现就去告诉赵允诺。 之前她就怀疑,九惜出宫的事是小彩告的密。 现在得到证实,她倒是无所谓,可九惜的心里一定不好过。 小彩跪在堂中,低头不语。 冰清和秦桑跟着进来了,两人也跪了下来。 “你看看,她们两个,谁是你在宫里头见到的那个。”耶律泰对小彩道。 小彩怯怯的抬眼,认真的看了秦桑和冰清之后,手指着冰清道:“是她。” “你确定?”青竹语带威胁的问道。 小彩像是害怕青竹似的,忙的垂下头不敢说话了。 耶律康看了青竹一眼,“你大胆的说!这里有本王和国公大人。你只管说实话。” 。 正文 第四百七十九章 对质12 徐杰这话显然是故意在嘲讽。 小彩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现下只是后悔。 早知道事情不是她想的那么顺利,她就不该想要借此机会去攀德贵妃这根高枝。 她只是见废太子谋反一事连累了皇后被禁足凤栾宫,知道皇后娘娘已经没了翻身的机会,以后宫里便是德贵妃的天下。 从前她是没有机会,不得不服侍一个并不得宠的贵人。 她虽也是尽职尽责的服侍着,可每每看到德贵妃身边的宫人,哪怕在关雎宫里只是一个做粗活的宫女,出了关雎宫在她们这些人面前,也趾高气扬,别说是她们这些做奴才的,就是她们的主子,她们都敢奚落。 不过就是仗着德贵妃在宫里的地位。 她也曾想过去讨好德贵妃。可德贵妃哪里瞧得上她们,当白玉将那晚在御花园里见到的事偷偷告诉她之后,她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平贵妃每次去江安王府,因想着万一要被问起,得有个能管事的来为她说话,所以每次去出宫带的都是白玉。 所以,她是认得冰清的。 她知道德贵妃和江安王妃素来就有恩怨,虽不确定德贵妃知道此事之后,会不会来找江安王妃的麻烦,但总是要去赌一次的。 若然真的能帮到德贵妃,她今后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在宫里。。想为自己谋个好前程并不下作。 哪怕,她在白玉的饮食里动了手脚。 这是她这么多年,唯一一次能够讨好德贵妃的机会,她不会让任何人来破坏,她要独享这份功劳。 可现在,她发现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之后。 心里已经开始慌了。 “小彩,你怎么不说话了?”青竹笑着问。 “奴婢,奴婢不知见到徐副将的时候,他发生了什么事。奴婢只是瞧见他和这位姑娘打了起来。奴婢说的句句事情,还请娘娘,王爷相信奴婢。”完,头抵着地的伏了下去。 “徐杰。。你别吓唬一个小宫婢。”耶律泰见徐杰态度略显嚣张,阴冷的道。 徐杰仍是一脸严肃的道:“末将说的也句句属实。若是王爷不信,当晚和末将在锦和殿外当差的侍卫,末将可以和他们当面对质。末将是否去过后宫,一问便知。为何要吓唬她?” “其实根本不必那么麻烦。”青竹笑着看了赵允诺一眼,转身对着耶律康道:“了,当晚徐副将和我的侍女交手。伤了她一剑。剑伤也不可能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就愈合。只需要检查看看冰清的手臂上是否有伤,一切便不得而知了。” 赵允诺闻言对绣纺使了个眼色,绣纺有些迟疑。 “娘娘,是否带她到其他的地方检查一下?”她问。 赵允诺狠狠的看向她,“此事事关重大,一个奴才罢了。且不说,只是检查她手臂是否有伤。若是她中剑的地方在其他地方,要扒了她衣服也不为过。快点动手。难道要本宫亲自动手不成?” 。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一章 对质14 “臣妾没有忘。”九惜的眼里,闪过一丝报复的笑意,她解下了披风,这一下所有人包括赵允诺都看见了她消失不见的肚子。 看着赵允诺不敢相信的神情,九惜有些得意的笑了一下,只是这得意,让她痛彻心扉。 她身子晃了一下,青竹快步走过去扶住了她,“怎么回事?”她急急的问。 九惜苍白的唇扯了一下,“我没事。贵妃娘娘拿这孩子要挟我。要我今日当着众人的面,承认当天出宫去了江安王府。又在回去之后,将冰清带进了宫。为的是给废太子里应外合,作乱犯上。” 她心痛的看了小彩一眼,“那天我明明没有出过宫。小彩,你为何要背叛我?为何要说这样的谎话?” 小彩已经彻底的慌了。她对赵允诺急着摇头,“奴婢没有。那天,平贵人就是和奴婢要的宫装出的宫。又让奴婢对外称她身子有些不舒服。奴婢没有撒谎。” “没有撒谎吗?”九惜轻笑一声,“本宫身边只有你和白玉近身伺候。一切事情也都是交给你们两个打点。本宫在屋里躺了一天,你和白玉最清楚了不是吗?可为何本宫今日没有看到白玉?她去哪了?” “白玉、、、”小彩脸上的血色退的干干净净,一时间脸色比九惜还要难看,“奴婢,奴婢不知道。” 她慌乱的神色。。哪里瞒得过这里的人。 “白玉死了。” 绣纺突然毫无预兆的接口说道。 赵允诺眉头一皱,狐疑的看向她。 绣纺没有看她,低着头道:“小彩在白玉的饮食里动了手脚。她毒死了白玉,将她的尸体推进了思华斋后满的枯井里。奴婢亲眼所见。” “你为什么要杀白玉?”九惜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问道。 “那还用问吗?”上官煦冷声道,“不杀了白玉,如何让人相信,平贵人当天出过宫去过江安王府?找不到白玉,便只有她一个人的供词。自然不会有人相信你说的话了。” 耶律康看着九惜。。淡淡的问:“这件事先放一边,只是本王不明白,这和贵人的孩子有什么关系?” 上官煦斜了他一眼,就当不懂他是想转移话题。 之前赵允诺那般咄咄逼人,也没见他说过一句话,这会儿倒是又来找存在感了。 九惜苦笑一声,“贵妃娘娘拿了这孩子来威胁我,要我陷害江安王妃。可冰清都知道,江安王妃待我如何,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她,我连性命都没了,又怎么能保住自己的孩子?若然为了能留住这孩子去诬陷她,只怕将来这孩子也不会原谅我。如今孩子没了,我也不怕被任何人威胁。原本,我就没打算要陷害江安王妃。从没有过的事,我若昧着良心去编造。我就不配为人了。我故意没有让贵妃娘娘发现此事,就是要、、、要、、、” 她伤了身子,又这么一番折腾,强撑到现在已经是极致,话还没说完,便再也支撑不住的倒在了青竹身上。 。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三章 对质16 上官煦不屑的笑哼一声,侧身看向耶律康,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决断’。 “耶律闵煦,你把话说清楚了。本宫何时派过刺客去过江安王府?”赵允诺疯了一般,竟不顾仪态的冲向上官煦。 秦桑和冰清脚下一动,已经挡在了她身前,赵允诺死死的盯着上官煦,几番想要冲过她们二人的阻拦去抓他。 此番模样,青竹在她身上,再看不到她半点往日端庄高傲的影子。 “贵妃娘娘是想在这儿撒泼吗?”耶律昼冷哼着问,“这若是让旁人看见了,和市井泼妇有何区别?当真是想在这个时候,将我盛泰的脸都丢尽了不成?”说完,他还拉着耶律康下水,“八弟,如今你可是咱们盛泰的王府缺人手。说不定就能召来一个了。”上官煦说完白了他一眼。 耶律康略显尴尬的笑了一笑。 耶律泰见状,对赵允诺道:“贵妃娘娘,本王护送你回宫吧!” “不是。你们什么意思?”赵允诺推开了耶律泰,朝耶律康和宋国公走了两步。 。 正文 第四百八十四章 还有翻身的机会吗? “国公大人,这是景王府!要不,我送您老回去吧!外头又黑又冷的,我不放心您。”上官煦道。 耶律康在一边笑着道:“本王如今总算知道,为何父皇平日里对谁都是那般严肃。唯独对江安王那般和蔼可亲了。” 上官煦也笑呵呵的回道:“那也是看人的。如果八皇叔和我这般没皮没脸的,只怕皇祖父会打您一顿板子。毕竟,也不是人人都跟我这么讨人喜欢的。” 耶律康笑容一敛,嫌弃的别过了眼。 当他看着青竹一脸宠溺的看着上官煦的时候,眸子里闪过一丝阴冷。 他会让她知道,她始终押错了注。 耶律康不知道的是,青竹看着上官煦的眼神,不止是让他不高兴了,更是让耶律烨的心阵阵刺痛。 他不相信。只是这短短的一年时间,她就将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忘记了。 为何她不信他? 为何要选择上官煦这样的废物? *** “你醒了?” 九惜看了看屋子里面的陈设,一边挣扎着坐起来一边问:“这是哪儿?” 青竹扶了她坐起,冰清拿了个长枕垫在她的腰上,秦桑将温着的药端了过来。 九惜被她们这么围着,有些不好意思,什么也没再问先把秦桑端来的药给喝了。 “这是江安王府。宋国公说了。。暂时让你住在我这里。毕竟,你和德贵妃这么撕破了脸,回宫定是不安全的。”青竹在凳子上坐下,抬了一下手。 秦桑和冰清便都退了出去,轻轻的带上了门。 九惜欣慰的点了点头,“这么说,你没事了对吗?” “我本来就不会有事啊!”青竹微蹙着眉看着她,“你怎么这么傻?我跟你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只管保护好自己就行。为何要把孩子给、、、你可知道,这有多伤身子?何况,皇上如今这样,没了这个孩子,以后恐怕就再也没有了。” 青竹没有告诉她,她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了。 更不敢告诉她。。太医说她伤了身子,只怕以后再也不可能有孩子了。 九惜苦笑一声,“如若当初不是你从左丘隼的脚下救了我一命,这孩子也早就没了。你该知道,我从来就不想要这个孩子。生在皇家,真是什么好事吗?我若护不了他,生了他下来也是害了他。” “即便是将来身边有个依靠也是好的。” 九惜摇了摇头,“我若早死,他又能依靠谁?那皇宫里,到处都是魑魉魍鬽,我不忍心留他一人被人生吞活剥了。更不想他被人利用。何况,这一次,我是打定了主意,要帮你除掉德贵妃。她今日若害你失败,定还会有下次。再说了,如果这一次我没有下这么狠的一记药,搬不倒她,她若因我改口计划失败,也定不会放过我和孩子。与其这样,不如一发即中。让她再没有兴风作浪的机会。也不枉我做了这场苦肉计。” 说完,她急急的问:“她这次,还有翻身的机会吗?” “没了,我也不会让她再翻身了。” 。 正文 第四百八十六章 没有理由怀疑他 “算了吧!平贵人叨叨的一直说着话,你连我翻个身都能醒的人,会睡得着才怪!”上官煦一副‘我还不了解你的样子’得意的看着她道。 两人回到房里,冰清正放下安神汤转身看见他们,笑着福了福身。 “冰萱的伤势要紧吗?”青竹问。 冰清笑了一声,“姐姐没有受伤。只是要骗骗那个小宫女而已,凭姐姐和徐副将的本事,以假乱真足以了。” 青竹点点头,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上官煦见状,轻叹了一声,“那个,我想起、、、”他一时也没想起自己到底应该‘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我再出去走走,赏赏雪。” 他翻着大白眼的走到门口。不禁‘感慨’道:“啊!今晚的雪景真没啊!我去把乌鸦叫起来一起看才行。”说完,他兀自的点点头,好像对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很满意,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冰清将门给关上了又回到青竹身边,低头跪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青竹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虽这么问却也没有要让她起来的意思。 “奴婢和姐姐这一次自作主张,害死了那个无辜的宫婢女,还请王妃恕罪。”冰清道。 “徐杰为什么会愿意帮你们?”青竹问。 “徐副将帮的不是我们。是罗刹令。”冰清道。 青竹的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罗刹令?” “是。” “是你们找上他的?” “不是,是他去了明德山庄找到了姐姐。其实,一直以来有多少人听命于罗刹令,除了凤先生之外,连世子都未必全部知晓。奴婢和姐姐知道的,也只是各地的主事人。” “我知道。大哥起初只是帮助一些江湖人处理了一些他们解决不了的事。而这些人重情义,自愿效忠于大哥。之后,他们救过的人,如法炮制。久而久之,便有了罗刹令。大哥虽是掌管罗刹令的人,可事实上,他并不知道江湖上他可以号令多少人。想必从前即便是有事。。也是凤先生一手打理的。” “是。”冰清应道,“凤先生也是怕有人借着世子的名号在外作恶。所以,真的能够在身上纹上灵蛇刺青的都是查清过底细,确定忠心之人。其中,识得明德山庄的又更加少了。” “所以,你们相信了徐杰?” “姐姐没有理由怀疑他。他的身上既有灵蛇的刺青,又知道凤先生和明德山庄。”冰清说完,抬头看着青竹,“王妃怀疑徐副将吗?可是他没有害王妃啊!如果没有他,只怕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这倒是。倒也不见得会有多难,可多了一个徐杰,事情简单了许多。”青竹别有深意的看着她,“秦桑到底是知情,还是那刺客,也是你们所为?” 当徐杰和冰清打斗,并且刺伤她手臂的时候,青竹就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如果当时检查到冰清的身上没有伤。 那这一切就太不合理了。 。 正文 第四百八十八章 呜呜呜呜 “嗯?”乌鸦正化悲愤为食量,大口的吃着肉,听了她的话莫名其妙的看向她,“什么风向正好?” 秦桑手里的木棍指了一下上官煦和青竹的房间,“这香味一会儿就能传到那屋里去。你猜,王爷会不会忍不住的又爬起来?” 乌鸦瞄了一眼秦桑所指的方向,突然加快速度从锅里捞着羊肉,筷子抖两下也不管还烫不烫就一口接一口的往嘴里塞。 一边吃还一边道:“一口都不给他留。” 秦桑瞧见他这样子,没忍住的轻笑一声。 乌鸦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似的,半块肉片还在嘴外头挂着,盯着她问:“秦桑,你什么时候学会笑的啊?我还以为,你的脸上永远不会出现第二种表情呢!” “吃你的吧!”秦桑手里的木棍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乌鸦扭头一看。原本已经灭了灯的房间突然又亮了起来,从锅里捞出的肉片连抖都不都了直接往嘴里塞,戒备的盯着房门好像连烫都给忘了。 *** “呜呜呜呜、、、” “你呜呜个什么劲呢?我让你把年前王府的开销汇报一下,你一直这么呜呜的是想糊弄我是不是?”上官煦将手里的账本拍在桌子上一脸怒气的问。 “呜呜呜呜、、、” 乌鸦其实没有‘呜呜呜’,只是他满嘴跑疼的厉害,话都说不清楚罢了。 他其实很想说。。账本上都写的清清楚楚,汇报什么啊? 再说,王府的开销轮得上他来查吗?他根本就是公报私仇好不好? 可是他现在发出的声音,连他自己听着都觉得是‘呜呜呜’。 上官煦幸灾乐祸的哼了一声,“活该!这会儿真跟乌鸦似的只会‘呜呜’了吧!让你昨天晚上吃独食?让你一片肉都不给爷留?让你起坏心?”他每说一句,就在乌鸦的脑袋上敲一下,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他还气的牙痒痒。 乌鸦只能拿目光无声而有力的反驳他。 到底是谁背信弃义? 因为自己被关在门外就把他从被窝里拉出来,烤了红薯结果一个也不给他留,让他天寒地冻的去厨房里拿锅子拿肉,回头连声都不吭一声就回去睡觉了? 青竹和秦桑路过书房。。见上官煦穿着朝服靠在书桌上教训乌鸦,奇怪的走了进去,“你干什么呢?” 一见她,上官煦突然站直了身子,跟学堂的孩子见到先生似的。 “哦,没什么事,乌鸦正在跟我说说府里的事。”他笑着道。 青竹拿了桌上的账本看了一眼,“这东西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乌鸦紧抿着唇,生怕自己一得意就给‘呜呜’的笑出声了。 上官煦斜了乌鸦一眼,对上青竹的目光立刻变了副模样,“没什么关系。是他拿来,非要跟我说的。” “呜呜呜。”乌鸦忙的摇头。 这锅他才不要背。 “查账本,是怕我花了你的银子?”青竹似笑非笑的问。 上官煦想也不想的道:“我哪有什么银子?全都是你的啊!我、、、我就随便看一下而已,你别想太多。那个,我上朝去了。” 。 正文 第四百九十章 再也不会放手了 青竹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耶律烨看着自己僵在那儿的手,翻江倒海般的痛苦从他眼里一点一点的泛滥开,他看着青竹的眼里,是卑微的哀求。 “当真、、、是要如此吗?” 青竹没有看他。 心口的酸楚疼痛,丝毫不比他要少。 她甚至不用看他,也知道他此刻是什么模样。 从前哪怕只是她生气了,他都像是天塌下来一般,更何况是如今这样的冷漠。 她也曾幻想过,如果有一天,她终将会扯下面具和他相认会是什么样的画面。 虽然,她知道,即便她对他承认了她就是青竹,他们也永远都不可能回去从前了。 她也许会笑着对他说珍重。 也许会止不住的落泪。 也许会痛彻心扉却又无可奈何。 可是从前她想过千种。万种,唯独没有想过会是现在这样的情景。 “王爷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她问,声音轻柔的仿佛风一吹便会散了。 可是言语间的冷漠,却再一次深深的刺痛了耶律烨的心。 “王爷?”泪模糊了他的眼,“青竹,你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你是在怪我对不对?怪我没能救下你,怪我没有在你回来的第一眼就认出你,怪我直到现在才来找你。怪我把你弄丢了这么久,对不对?青竹、、、” 他猛的抓住了青竹的手臂。。青竹身子一僵,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可往日里弱不禁风根本经不起她一推的耶律烨,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竟一下没有挣脱开。 她正欲再用力的时候,他已经一把抱住了她,“青竹。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我知道我错了,你给我机会,我会赎罪的。你要怎么惩罚我都行,就是不要当我是一个陌生人好不好?” 这个怀抱,是她熟悉的。 甚至他身上的气味,都和从前一模一样。 他抱着她认错的模样也未有改变。 可是她已经找不到从前在这个怀抱里熟悉的温度了。 当她伸手推开他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惊觉,她竟然没有一丝的贪恋。 耶律烨似是已经知道她会这么做,全然不要颜面的紧紧的抱着她,无赖一般的急急的道:“青竹,我不会再放手了。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放手了。” “放开我。”青竹的声音冷的连洒在他们身上的阳光也暖不了半分。 “不放!” 青竹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手扣住了耶律烨的肩,强推着他。 两人推搡间,她身上的玉竹坠子掉了下来。 耶律烨已经被她给推了开,当看见掉在地上的玉竹时,他激动的捡起来递在她面前问:“你若当真已经不在乎我,为何还要随身携带着这个?这是我答应送给我的青竹的,你还记得对不对?” “可是你已经让慧灵送给江安王妃了。我想,你让慧灵送礼物的时候,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承认,收下这个的时候,我是有私心的。本也只是想留个念想罢了。今日我带在身上,也只是为了来还给王爷。” 。 正文 第四百九十二章 再也回不去了 “是,我知道。所以,景王想用慧灵陷害你,反被你利用的时候,我没有资格去阻拦你。可如果我早知道,慧灵嫁给你是一条死路,我绝不会让你如愿的。”青竹想起慧灵死时的模样,微微闭上眼藏住了眼底的心痛。 “她嫁给我,不也是为了摆脱西决王的控制?也没有委屈她不是吗?”耶律烨道。 青竹早已经知道,眼前的耶律烨已经不是她当初的烨哥哥。 可这样凉薄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让她的心狠狠的一疼。 “我想,你认出我是在我和慧灵去宝华寺的路上被耶律昀暗算的时候吧?”青竹问。 耶律烨移开了目光,并未回答她的话。 “你在那里对不对?你说慧灵受到了惊吓。做噩梦的时候说你在林子里却不肯救她,还因为此事跟你赌气。其实,你是怕慧灵真的看到你在那儿了。慧灵临死的时候,对我说‘王爷’,我一直以为她是到死都放不下你,牵挂你。直到所有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逼的我不得不面对的去承认这一切都是你所为的时候。我才懂,慧灵是想告诉我,王爷那天就在那里。你告诉我,那天,你在林子里做什么?” 耶律烨没有说话。 青竹涩涩的一笑,“我一直以为,红苕效命的那个人是耶律昀。其实我错了,红苕那天通风报信的人。。是你。而耶律昀之所以会知道我们去了宝华寺,特意埋伏在那儿。是你故意告诉他的。你去,是为了在他杀了我们之后,再杀他灭口,对吗?” “是。”耶律烨没有否认。 看着他如此风轻云淡的样子,好像青竹说的事和他毫无关系一般。 青竹就觉得心沉入了谷底。 何时,杀一个人在他心里变得如此不屑一顾? “我本以为,你和慧灵两个,即便带着秦桑。也是断然没有办法全身而退的。不管他有没有杀了你们,最终我都会杀了他。即便死了一个皇子不会不了了之,但怀疑谁也不会怀疑到我的身上。皇城里本就乱,他们越是乱。。我越有机会。” 耶律烨说着,看着青竹,“可我万万没有想到那天,我竟然看到了你杀了耶律昀。你知不知道,当你赤着脚在林子里找耶律昀的时候,那一刻我的心都快碎了。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想做了。我真的好想冲到你面前,我只想抱着你。我只想告诉你,再也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了。” “你亲眼看见我死了。仅凭武功,就能肯定我是赵青竹吗?” “哪怕所有人都不认识,我也认识。我每天陪着你练剑,你练武的样子,都是刻在我骨子里的。我怎么会认不出?” “可是,你到底还是没有出来找我啊!” “我、、、” “烨哥哥,都已经回不去了不是吗?我这张脸,这具身体,她叫张明月。而你,你的脸,你的身体,都还是耶律烨。可是你的心,不是他了。你是宁王,是耶律烨。但,再也不是我的烨哥哥了。” 。 正文 第四百九十四章 我只要你回来 “停手?”耶律烨看着青竹,突然低头一笑,一滴泪从他眼里坠下,“停手?青竹,你要我死吗?这个时候停手,你以为四哥和八哥还会放过我吗?还是、、、”他顿了顿,温润的眸子里,染了青竹从未见到过的戾气。 “还是,你怕我会成为耶律闵煦的绊脚石?你来是要我停手,要我助耶律闵煦登上皇位?如果不是为了他,恐怕你也根本不会承认,你就是青竹对不对?为了耶律闵煦,你已经开始想要我死了对吗?” 这一声声的质问,让青竹的心从骤然的痛,渐渐到麻木。 最后,她竟然没有了任何的感觉。 她正欲说什么,耶律烨突然唇角勾起,那一瞬间,青竹在他的脸上只看到了奸猾,再无丝毫熟悉的痕迹。 她眉头蹙起,心里划过闪过一丝狐疑。 “你想知道你母亲在哪吗?” 青竹感觉像是一道闷雷突然在她脑子里炸开。她看着他身子微微一抖。 “我娘在哪儿?” 耶律烨侧过身看向远处的群山,白雾环绕的群山若隐若现,仿佛人间仙境一般。 青竹盯着他的侧脸。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好像从未认识过他一样。 当母亲带着宁儿和紫烟一同逃离之后,最后,她看见了宁儿,看见了紫烟,唯独没有母亲。 可即便之后,她也从不敢去妄想过母亲一人逃离了魔爪还存活于世。 紫烟早已叛变。。耶律康更是筹谋已久,母亲和宁儿是对她最后的一击,母亲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不可能侥幸逃跑,何况,她是断不会留下宁儿一人的。 所以,当耶律烨说起母亲的时候,暗示她还活着。 她震惊之余,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很好。你若想见她,我可以带你去。” “你带我去,现在就带我去。”青竹急急的道。 耶律烨看着她,眸子里的清冷让青竹的心猛的沉了下去,“你要干什么?” “离开耶律闵煦回到本王身边。你和他之前发生过什么,本王都既往不咎。本王说过,我只要你回来。离开他,本王便让你们母女相聚。” 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青竹背脊的凉意更甚。 皇城年前的雪。。下的那么大。 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的。 可是她都未曾觉得有现在这么冷。 “青竹你知道吗?从我发现你还活着的时候开始,我每天都在想,我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的去和你相认。什么时候才能和从前一样的抱着你。我们相认的画面,我想了太多太多。不知道我们到底是会抱在一起笑,还是抱在一起哭。可不管我想的再多,我也从没想过,当我们重新站在这里的时候,你要和我划清界限。你要让我为了一个耶律闵煦去送死。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疼吗?你当真已经全然不在乎我到底还会不会心痛了吗?” 青竹的泪在眼里打转。 她在乎的啊! 就是因为在乎,她才要远离他。 她就是因为知道,她的恨会让他感同身受,会让他不顾一切抛弃自己从前所有的原则去成为一个他最厌恶的人。 去争权夺势,去杀人,去算计。 。 正文 第四百九十六章 再也不要回来了 青竹抓着他衣袖的手慢慢的松了开,“看来你心里已经有盘算了。你要我如何做?” “西决犯我边境之时,你劝耶律闵煦领兵迎战。” 青竹猛的抬头看着他,“你要他去送死?” “送死?”耶律烨很是意外的看着她,“本王怎么是让他去送死?他在赵王爷的身边长大,赵王爷又是知道他的身份的,怎么会让他成为一个胸无点墨的废物?本王相信,领军打仗他绝对足以胜任。” 他声音缓和了一些,“青竹,赵家军是死在长孙骐骥手里的。长孙浩远死了,如今的盛泰,能和长孙骐骥抗衡的将才还有谁?宁墨染吗?可若让他离开了皇城,景王篡位,谁能阻止?你现在应该明白,如果选择让宁墨染带兵出征。留下本王和耶律闵煦,就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让他带兵离开皇城,只要他凯旋而归,长孙浩远的兵权就都归他所有。届时,再加上宁墨染。想要除长孙骐骥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 青竹笑了两声,“你还会让他活着回来吗?兵权在手,你就不怕即便你在他离开之后坐上皇位,这皇位也坐不安稳吗?” 耶律烨含笑的道:“青竹,不如我们赌一局如何?” “赌什么?” “赌在他的心里,你是否有你以为的那么重要。待本王坐上龙椅,便有足够的筹码和他交换。他要江山。。本王可以拱手相让。只要你留在我身边。”耶律烨道,“你没有时间考虑。今日在这里,你答应,本王便会在耶律闵煦离开皇城之前好好照顾伯母。你不答应,下了古月崖,就不要怪本王不念往日之情。你负我在先,已经没有资格再来让本王等你考虑过后的结果了。你母亲的命,现在就握在你的手里。” 青竹的心已经再无波澜。 “好!我答应你。可最终的选择在耶律闵煦的手里。” “当然!”耶律烨淡淡一笑。 青竹不再看他,转身朝秦桑走去。 一路下山,她面无表情,也未说过一句话。 秦桑看着她几次欲言又止。 当马车在江安王府的门口停下。。青竹深吸了一口气扬了个笑容,“秦桑,你跟着上官煦几年了,当初大哥派你去他身边就是为了保护他。现在我身边有冰清,而且我的武功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如果最后、、、”她狠狠的咬了咬唇,“你一定替我照顾他。再也不要回来了。” 秦桑点了点头,“好。” 青竹笑了一声,眼里的酸涩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车帘突然被掀开,上官煦站在外头皱着脸的看着她们:“怎么现在才回来?” 青竹正准备下车,他却转身将张宁抱起来塞进了马车里接着跟着跳了进来,乌鸦也已经坐在了车夫身边,呜呜呜的道:“去明德山庄。” 青竹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张宁已经坐在她身边抱着她的胳膊说:“姐姐,煦哥哥说带我们去吃好吃的。今天,他的那只‘镇西将军’又赢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