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熬鹰

    金诚虽然不是皇帝，毕竟也是皇子，何况他背后还站着冷面四王爷。贾赦也不敢欺瞒太过，干脆当真带着贾琏去京郊庄子上熬鹰了。

    “爹，府里不能熬鹰吗？”贾琏叫苦不迭，好端端的突然被他爹拉出京熬鹰，他到现在还记得元春贾珠等人同情的眼神。就是贾母也不太认同，偏偏他爹振振有词，什么他太娇气了文不成武不就需要锻炼锻炼，什么趁机加强父子感情。不知哪句话触动了贾母，由着他被带出了京城。

    贾赦有些心虚，扬着头色厉内荏，“废什么话，你是老子还是我是老子。”

    一句话等于剥夺了贾琏的发言权，现在可是父父子子的时代，贾琏再叛逆也不敢接话反驳。

    蔫头耷脑跟在贾赦身后，贾琏表示自己对熬鹰一点兴趣都没有。

    熬鹰是个十分残忍的活计，为了养鹰听话需要抹去它们以鹰为亲的固有映像，让它们以人为亲。因此就需要将其用铁链拴在秋千式的荡架上，一开始鹰会不停抓挠啄击铁链哪怕爪子、鸟喙上鲜血淋漓，结满血痂也不罢休，要等它耗尽精力再也拖不动铁链熬鹰才正式开始。

    贾赦在第二世亲自熬过几只鹰，贾琏就不行了，才一会儿就忍不住了。

    “爹，要不我们把它放了吧！太可怜了。”贾琏见到鹰挣扎嘶鸣的模样忍不住软了心肠。

    贾赦叹了口气，对此他早有准备，诚然，贾琏或许有许许多多的毛病。有一点却是公认的，心肠太软。

    “琏儿，你要适应。我们熬鹰是为了给鸽子当陪练，只要过了这一关它以后的日子会很好的。”贾赦说，“如果训练出不怕老鹰的鸽子，一旦打仗必然会派上用场，会挽救不少人的性命。”

    贾琏垂头听着，眼睛不时扫向鹰。

    “算了，你且去前面等着吧！”贾赦摆摆手，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了。他好歹也经历三世了，明白人的天性是很难克服的。他从来不认为心软是后天教育，有次他见过几个一两岁蹒跚学步的小孩子在院子里玩耍，别的孩子见到毛茸茸的小鸡会避开，其中一个却踩了上去，连着踩死好几只小鸡。

    而贾琏，无疑就是那种天生心特别软的孩子。

    贾赦让贾琏在外面候着，没想到后者反而不愿意了，固执地立在原地，“爹可以我也可以。”

    如果他的脸色不是那么苍白的话贾赦简直都要相信他能适应。

    “乖，你出去等着。”贾赦的声音被鹰狂躁晃动铁链的杂音压了下去，不过此时他已经顾不上鹰了。

    贾琏的面色已经十分难看，死死盯着鹰，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贾赦慌忙接住儿子，扭头一看，鹰在挣扎中爪子和喙鲜血直流，“儿子晕血。”贾赦立刻想到一种可能。

    只一天，贾赦不得不带着贾琏返回荣国府，第一次熬鹰失败。

    这回金诚的消息十分灵通，贾赦回到府内才一个时辰就跟着太医上门了。

    “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去熬鹰怎么竖着出门横着回来了？”金诚的话让贾赦翻了一个白眼。

    “有这么说话的吗？琏儿不过是晕血而已，不是大毛病。”贾赦轻描淡写道，“只要不见流动的血就没事了。”

    金诚好奇，“还有这种病？那……贾家岂不是后继无人了？”

    他侧着头看贾琏，“老国公戎马一生哪里想到孙子会有见不得的毛病？”金诚万万没有想到武将后人居然会有这么不爷们的病症。却不知无意中的话实实在在得罪了贾琏，让他日后的情路坎坷了不少。

    给贾赦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不如我陪你去熬鹰？”

    他已经开始想如何同父皇请假出宫了。

    想到自己裹挟不少金诚的鸽子，贾赦还真硬气不起来，颇有几分不情愿地同意了。贾琏恨得牙痒痒，若说以前他还会因为九爷是皇子而尊重，经这一遭就有那么几分不满了。他又不是没爹，跑来和他抢什么爹？

    “我也要去。”贾琏不甘人后。

    “不行，你在家里养上几日，等熬好了鹰带你玩。”贾赦哪里放心，直接拒绝，让贾琏更的讨厌金诚了。

    占了他的位置还冲他挤眉弄眼，坏人！

    正巧贾珠听闻贾琏病了，请假回来探望，贾赦连忙把空间留给兄弟二人。径自带着金诚去拜会贾母了。

    贾母已经在荣庆堂等着了，见到金诚喜得见牙不见眼的，“老大一心扑在鸽子和鹰上，难得有个朋友，以后一定要多来省得他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

    金诚巴不得同贾赦多接触，连声应下，让贾母越发高兴了。

    皇家人这么给面子说出去都与有荣焉。

    因为还牵挂着京郊的鹰，第二日二人就去了，熬了足足有个半个月之久，鹰终于屈服了。金诚大大松了一口气，他虽然不晕血，但看着鹰血呼啦擦的模样仍然不舒服。加上后面几天他同贾赦为了不让鹰睡觉来回换班，着实累坏了。

    接下来的活计金诚挺喜欢，给鹰喂鲜肉，梳羽毛，这两样起码不会给人造成心理负担。

    “没想到熬一只鹰这么费劲。”皇家自然有熬好的鹰供他们驱使，但他从未想过一只鹰背后有如此残酷的一幕。比起猎杀，熬鹰更考验人的心理，他觉得自己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贾赦笑了笑，谁都是通过一点点的经历成长起来的，在金诚看来熬鹰是件残酷的事。然而在战场上，熬鹰不过是毛毛雨。第二世，他生于一战，长于二战，即使没有去前线也见识到了战争的残酷。

    看着傻乐的金诚，贾赦想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后世的中国人会经历什么。时下人们还沉浸在□□上国的骄傲中，完全无法想象有一天中国人会成为外国人口中的东亚病夫。

    一想到日后中国人要经历的苦难，贾赦就觉得上天让自己重生是一种浪费，他只是一个纨绔，所掌握地知识对于国富民强完全用不上。哪怕让一个理科生来起到的作用也比他要大，好在他不是钻牛角尖的人，遗憾只是遗憾。

    喂完鹰，和对方建立了一定的亲密度，金诚乐呵呵地凑到贾赦跟前，“你熬鹰真的为了训练鸽子？鸽子真的能不怕老鹰？”

    毕竟是皇子，金诚不是那种一点战略眼光都没有的人，否则也不能自在逍遥的活到现在。熬鹰时就了解到贾赦的目的了，对此十分感兴趣，如果鸽子能够躲避老鹰那么边境战场上就能用上了。

    要知道草原人在战时都会派鹰盘旋上空捕获信鸽，后来军中反而不太用信鸽导致消息传达不够及时。

    如果有能躲避老鹰的鸽子，对于作战无疑十分有力。

    “对，其实道理很简单。”贾赦没有敝帚自珍地想法，细细解释生怕金诚听不明白，“鹰的翅翼窄，飞翔是下降速度十分快。而鸽子正好翅翼宽，下降速度要慢得多，反而是上身的速度快。如果对鸽子专门进行上升训练，它的速度就能超过鹰。”

    金诚长大的嘴，不由看向了鹰翅膀。

    “原来玩乐里面也大有学问，用好了也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贾赦笑笑，“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金诚点头，“你说的很是。”

    因为贾赦的解释，金诚对这只鹰越发上心了，专门让人送来最鲜嫩新鲜的肉，就是皇上吃的也就这种品质了。

    “大庆能否常胜就靠你了。”金诚几乎日日守着鹰，直到四王爷亲自来找他。

    “母妃生日在即，你准备在庄子上为母妃庆生吗？”四王爷眉头拧得死紧，之前他已经命人过来叫过了，金诚的回答是过两日就回，没想到一连等了几天还是没等到人。他只好过来抓人了，“你都多大了，靠谱点，不要老让母妃操心。”

    金诚自然不愿意被说教，咋呼开来，“我哪里不靠谱，你要是知道我在做什么一定大吃一惊。”

    四王爷冷笑。

    “说吧，祸害了多少东西？”

    他已经做好赔偿的准备了，他这个弟弟年纪不小还是人嫌狗不爱呢。

    “哼，少看不起人，我和恩侯要培养一批能抵御老鹰的鸽子，以后它们会成为战场上的英雄鸽！”

    金诚的胸膛挺得老高，怕四王爷不信，他还将贾赦说给他理论现学现卖了一通。

    “当真？”四王爷霍地站起身，贾赦之前一直说自己养的鸽子会立功，他以为比起普通信鸽更能飞罢了。没想到真能做到让鸽子不怕老鹰，那么边境战时会产生多大的作用？饶是冷静地四王爷也激动了起来。

    “还有，恩侯还说了，不但要训练鸽子不怕老鹰，他训练出的鸽子还能认临时据点，这样即使队伍在移动也能收到信。”

    四王爷已经喜形于色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