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小小少年

    “成儿，慢点跑，你等等我。”周翠气喘吁吁的在后面追着前面三步一颠两步一蹦的林成，一边伸着手紧赶慢赶。

    “嘻嘻嘻，周小姨快一点嘛，快来追我啊！”林成一点都没有心疼后面人的意思，屁颠屁颠的在前面跑。

    周翠追了一会实在是没追上，叉着腰回了口气，只能看着林成在前面跑着，自己慢慢跟了上去。

    一晃就五年过去了，林成从一个不知事的婴儿长成了一个精力旺盛，调皮捣蛋的小屁孩。

    五年前，在那个天刚刚亮的清晨，周翠含着泪带走了还在襁褓中的熟睡的林成，从密道中走出去是一处城北偏僻的小院，周翠回想着小姐的吩咐，出门左转，找到了一辆灰色的普通马车，车厢前面的车夫侧坐着，正晃着马鞭，看到周翠上来，默不作声，待她上车之后拉好车帘，左右环视了一下

    “驾”

    丝毫不停留，直冲北门就出了城去。出城一路颠簸，周翠也一路强忍着泪水，偷偷的抹眼泪。林成被颠醒就开始哭，周翠一边“哦，哦”的哄，一边轻声说，

    “小林成，从今以后你就得和我相依为命了，可怜你还没满周岁就要孤苦伶仃了。小姐待我像亲妹妹一样，以后我就是你的小姨，小姨带你去我的老家，林家的希望全在你身上了。”

    说完她又忍不住，开始捂嘴低泣。

    “吁~”

    走了三四个时辰，车夫一声吆喝，停了下来。周翠掀开帘子，车夫扶了一下，然后拱了拱手，“当年林大人初上任，乡绅霸道，欺我农家人，是林大人主持公道，救我一家性命。没想到这样的好官也会被陷害至此。”

    那车夫一声长叹，接着说道，

    “吴某是个小人物，不能为大人做些什么，也只能送姑娘出城了，接下来天高地远，希望姑娘一路保重吧。”

    边说着还边拿出了一道已经开好的过路用的文条，若是没这条子，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小孩子，怕是寸步难行的。

    “多谢吴家大哥，我一定会倍加小心，今天过后林家怕是只剩小少爷在，只要我还没死，就一定护小少爷周全。”

    周翠欠了欠身，给车夫施了一礼，接了过路条小心的收好，转过身就此别过，返回了自己当年的故乡。

    鲁省中南部地区，有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山，隶属泰沂山脉，是山脉延伸出来的一片山峰，山峰都不高，却绵延不绝，因山洼往南有一处平底，这里的村民们就在此安家，建屋造田，上山打猎。山下还蜿蜒过来黄河的一条支系，宽阔处十数米，当地人称之济水河，而山，则称为南屋山。

    周翠一路半年之久，终于回到了南屋山下的长座村，她从小长大的地方，虽然记忆中的画面已经模糊，但是她还是泪流满面，这半年，她历经艰辛，一个女人一个孩子，还要防止被人认出是朝廷钦犯，真的是一路担惊受怕，现在总算是到了落脚的地方了。周翠回到了村里，因为带着银钱，还有些亲戚朋友的熟识，至于林成，她只是哭啼，并不解释，一来二去，村民们也就不再问了，最多议论几句，而周翠和林成也就此在村中住了下来。

    又是一年草长莺飞的三月，今天是林成五岁生日，周翠带他来到南屋山脚下的一处偏僻的树林，树林前是一大片草地，也就是林成刚刚跑过的地方，小林成一溜烟跑了过来也是有一点累了，左右瞧了瞧，爬上了一个不知被砍了多久的树墩，坐在上面朝着后面的周翠挥手，

    “周小姨，我在这里，快过来啊。”

    周翠翻了个白眼，稍微加快几步走了过去，

    “跑得这么快，你是想累死我啊。”

    小林成眼珠滴溜溜的乱转，到处乱看，眼睛亮亮发光，然后奶声奶气的说道，

    “怎么会，我才不舍得周小姨死掉呢，小姨是这世界上最亲的人！”

    “行了，就你嘴甜，今天咱家成哥儿五岁生日啦，带你来这个好地方转转，跟你说，这一片小树林可是你小姨我当年发现的宝地，里面有好多蘑菇，野果，还能找到不怕人的松鼠呢。”

    “松鼠，我要松鼠！”林成一听跳了起来直拍手，显然兴奋不已，从树桩子上跳了下来，拉着周翠的手就要往林子里走，“周小姨，快带我去找松鼠吧！”

    “别急，我都好多年没回来过了，这片地方不知道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咱们小心一点，进去探一探险。”

    “探险，我们去探险。”

    也不知道林成听懂了多少，反正叫着探险拉着周翠就跑进了小树林。

    “松鼠，你在哪儿，松鼠，我来找你啦。”

    林成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最大的特点就是一般不会累，累了就得睡。反正现在他是不累，一脸期待的走在前面，拽着后面的周翠，到处搜寻松鼠的痕迹。不过小孩子也是很容易疲的，走了好一会还没见到松鼠就有点不耐烦起来，

    “松鼠在哪儿呢？周小姨，我要见松鼠。”

    周翠只能无奈，一边拉住林成，一边到处望了望，透过林子看到了一片光，后面光彩荡漾，似乎是有水源，就说道，

    “咱们去那边。”

    拉着小林成走了上百步，走出了树林，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前面有一个小水潭，谭边上有一个小瀑布，哗啦哗啦的，潭里看着苍苍翠翠的，水也干净的很。这时小林成不知又看到了什么，眼珠又开始滴溜溜的转起来，

    “周小姨，我渴了，想喝水。”

    周翠掂了掂水袋，发现没水了，就说到，

    “等我一下，我去水潭那打点水，别乱跑啊。”

    “知道了，周小姨，我很乖的！”

    林成一脸乖宝宝，眼睛瞪得叮咚大，看周翠转过身去，就往旁边偷偷转身，跑掉了。周翠刚走到水潭边，蹲下要接水，一转头，

    “林成，你要吃什么呢？快放下！”

    林成可不管，他看到水潭边上长了一颗小树，上面有一个娇艳欲滴的小红果，心思一转就把周小姨支走了，也不是他只想着自己，实在是只有一个果子，要是先和周小姨说，一定是不会让他吃的。

    “咔咔咔，嗝~”

    林成三下两下就把小红果吃掉了，心里还在想，果汁好多，真甜。就觉得眼前“轰”的一下就炸开了，一下子晕倒了过去。

    “林成！”

    周翠一看林成晕了过去，更是心急如焚，扔下水袋，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单手托起他，一只手掐人中也不醒，赶忙抱着他就往来路赶了回去。

    村里有家老医生，早年在济南府开过医馆，坐堂多年的大夫。老了落叶归根，回到了长座村，每天锄地南山下，累了喝喝茶，偶尔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找他来瞧瞧，老爷子也是心地好，乡里乡亲的都给人看，其实也就是不差这点钱儿，村里人念他好，有事没事的给郎中家里拿点鸡蛋，打来的野味，也算是报答了，郎中也算清静自在。

    话说两头，周翠抱着林成一路就冲进了郎中家里，

    “叶大夫，叶大夫在家吗？”

    叶大夫正在屋里拿着一个小镜子看着一本古卷，一听这大呼小叫的，放下书走了出来。

    “出什么事了？”

    “叶大夫，你快看看我家成儿，他晕过去了，怎么掐人中都不醒。”

    周翠说着就急的哭了出来，林大夫忙把周翠迎进屋里，

    “先把他放下，我来看看。”

    只见林大夫右手抻开袖子，左手微微拽着，手就搭上了林成的左手脉搏，半晌，有些迟疑的说道，

    “嗯这脉搏铿锵有力，不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这孩子是如何晕倒的，你与我细说。”

    周翠描述场景，林大夫沉吟了一下，

    “我看这脉象似是无事，翠姑娘稍安勿躁，先坐下。依老夫之间，这小子莫不是吃了什么天材地宝了吧，老夫见识少，不敢妄下定论，翠姑娘若是不嫌弃，在老夫这歇上一歇，看看小子是不是会自己醒来。萍儿，给翠姑娘看茶。”

    “是，老爷。”

    院里的小姑娘，鞠了一躬去倒茶去了。听的叶大夫如此说法，周翠倒是稍微平复，不那么着急了，不过也是喝不下茶水的，心里焦虑就直接起身告退了，背着林成回到了家里。

    大概过了三天，期间林成间歇性发热，身上出一身的汗，周翠也再去问过叶大夫，只说可能正在吸收所吃之物，周翠也没办法，每天喂林成吞咽些东西，给他擦洗一下。然后，林成醒了，突然就睁开了眼睛，炯炯有神。周翠刚在外面收拾完东西进来，就看见林成眼皮“叭”就睁开了，眼泪都要下来了，捂着嘴赶紧到床边，一把抱住林成，

    “成儿，你感觉怎么样，你可吓死小姨了。”

    林成有些疑惑，

    “小姨，怎么啦，咱们不是在水潭边玩吗？我还吃了个果子，真好吃呢！”

    不提还好，一听这个周翠就火了，

    “你还说，谁叫你偷吃果子，还敢不敢乱吃东西了！”

    “啪啪”打了他几下屁股，

    “哎呀，不敢了不敢了”

    林成被打，赶忙认错，不过几岁大的孩子，一看小姨伤心又憔悴，也是知道自己做错了，安心认错，至于下次还会不会这么干，那就另说了。

    而自从吃了红色果子之后，本来就精力旺盛的林成，更加是生龙活虎的，每天跟个小牛崽子似的到处惹事，今天和隔壁的二蛋打一架，明天又追着邻街的大鹅满村跑，总之是不消停，周翠也是心生无奈。如此捱过了几年时间，眼看着林成终于到了可以上学的年纪了，周翠就把他送到了离家几十里远的镇上去读书上私塾，而她自己也跟着在镇上租住了小院，陪着一起。一是不放心林成一个人在镇上，寄住在别人家实在不放心，也想的慌，二也是这小子真的不让人省心，她在也能看着点，虽然没怎么管用过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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